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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臊眉耷目     三国之袁家我做主txt下载     三国之袁家我做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七章 囚徒痞子兵

    袁尚是个实诚人,虽然有的时候喜欢搞点偷奸耍滑,但总体来说还是个有法必依,有错必纠,事实求是的好孩子,对于一些看不惯或是看不懂的问题,他喜欢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古有唐朝玄皂骑,陈庆之白袍军,岳飞之背嵬军,铁木真之怯薛军,袁崇焕之关宁铁骑,哪一支的名字听起来都是涵义内敛,颇具气势,威风凛凛。相比于这些,无极是个糗名字,袁尚觉得他有义务、

    也有必要向田丰吐槽。

    毕竟他的初衷,是想为这支骑兵起一个能把敌人吓死的名字,而不是一个能把敌人笑死的名字,虽然都是死,但很明显死的涵义有点不太一样。

    因此袁尚垂言直谏,非常了当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是一个优点,也算是一个不足。

    就好比说现在,这个不足的就体现的尤为明显。

    “你嫌田某起的名字不好?”田丰双目一瞪,显然是有些伤了自尊。

    犟驴的心灵其实还是挺脆弱的。

    袁尚开口解释:“不是起的不好,而是起的有些俗气,虽然以地名和猛兽称呼为精锐命名是大势头,但咱们为什么就不能超脱此道?”

    田丰愣了愣神,转口道:“那你觉得起一个什么名字为佳?”

    袁尚闻言一喜,急忙出言:“曹操麾下精锐名曰虎豹骑,咱们的骑兵不妨就叫龙凤骑,又龙又风的稳稳盖过他虎猫一筹,二位先生以为如何?”

    田丰和沮授忧郁的对望了一眼,接着各自摇头叹息不语。

    “二位先生,怎么不说话?“田丰摸着胡须,语气慷锵:“三公子,你摸着良心说一句,咱们三个人,到底谁最俗气?”

    袁尚愣了愣神,思虑许久,最终肩膀一垮,无奈的叹息:“我我俗,我俗不可耐,今后还需向二位先生请教勤学。”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公子能看透自身不足,还不算俗的彻底,尚有的救,今后还需甚勉之。”

    ………,………,……,…………,

    次日清晨,袁尚与田丰,沮授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无极县的牢狱。

    监牢临近城边,地处偏僻,肮脏陈旧,颇为不堪。

    刚进去一步,一股恶臭之气迎面扑来,差点将袁尚熏了个跟头。

    倒是田丰,沮授二人久经牢狱之灾,对这种气味早就是习以为常。

    如今乍然闻到久别的监牢之气,两人不但不恶心,反而皆是闭上眼睛,深深的做呼吸状,俨然竟是有一种回归乡土的怀旧之意。

    袁尚见状不由擦汗,实在不知道这犹如吴承恩老先生神著中描述白骨洞一样的地方,有什么亮点值得他们俩人闭着眼睛去怀念。

    随着引路的狱卒向里面走去,越走袁尚的便越觉得向下的坡度在逐渐变大,看来这牢狱的大半部分居然还是修葺在地下,犹如一个巨大的地窖一样,难怪空气如此污浊,想必是因没有通风导致。

    随着袁尚等人越走越深,两侧牢笼之内的犯人们也都是开始纷纷的行动起来,一个个趴在木栏之上,枯瘦的面颊上,双目略显浑浊,但其中却不乏诡异的光色。

    他们瞅着袁尚等人的眼神,就好似是一群寻觅到了食物的猛兽,光是看看,就让人鸡皮疙瘩蹭蹭的向下掉。

    袁尚被这群犯人瞅的发毛,开口问他引路的狱吏:“我说,这些人瞅我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好像根本就不是再瞅一个人,而是在瞅待宰的牲口?…,

    狱吏咧了咧嘴,道:“大人,这些囚犯都是待斩之徒,只因县令之位一直空缺,没有明文处斩的布令,故而一直关在此处,平日里也少有人理会,时间久了,同牢之囚便互相残杀而食,瞅人的眼神就犹如瞧牲口一般,只是他们自身都已算不得人了。”

    “互相残杀面食?”

    袁尚的身子顿时一阵发寒:“你们平日不给他们饭吃吗?”

    狱卒哀声一叹道:“送倒是送,不过也仅是数日一次而已,县内库府贫瘠,应付各种开销尚不足够,何有余力管这些囚徒?乱世人命贱如狗,活在外面的人尚且艰难,更何况这些带罪之身?能有的吃,便不错了。”

    袁尚闻言,不由的感慨唏嘘不已。

    正低头寻思着呢,突见右面的牢笼之内,一道黑影猛然从栅栏之内飞出,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袁尚的脑袋之上。

    “谁?谁乱扔东西?”

    袁尚恼怒的低头瞧去,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但见半个被啃的不成样子的人形骷髅滴溜溜滚在自己的脚边,上面的皮肉都已不见,仅是夹杂着一些凌乱的毛发,骨头上还有几个深邃的牙印,隐约可见。

    “哈哈哈哈~~!”只见右手间的一所牢狱内,一个身材敦实,天灵秃顶的汉子嘲讽的冲着袁尚哈哈大笑,其笑声尖利嘹亮,很是骇人。

    随着那秃顶蛮子的长声一笑,周边所有牢狱内囚是尽皆跟着瞎起哄,适才迹很是寂静的监牢,顿时乱成一片,鬼哭狼嚎。

    “铁嗓子!你那颗头颅好歹还能再啃上三日,如何便这般糟践了?

    若是不想要,直接撇给老子!”“就是就是,暴殓天物的东西,白白便宜了那白脸竖子!忒的可恶!”

    “嘿,白脸小子红皮白肉的,看起来也甚是好吃!”

    “过来过来,让爷在你脸上啃上一口,替你爹娘尝尝滋味,哈哈哈“”

    沮授面色清冷,来回看着这群嚎叫无状的囚徒,摇了摇头叹道:“这哪里还是些人?分明就是一班妖物”话因为落,便见那被称为铁嗓子的蛮汉从监狱里扔出一块人体肋骨,带着旋的又敲在了沮授头上,顿时将他砸了个跄踉,身躯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监牢之内顿时又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嚎笑。

    袁尚定了定神,走到那铁嗓子的牢狱之前,怒道:“矬鬼,老子没招你没惹你,你拿个破骨头棒子比比划划的吓唬谁呢?”

    那被称为铁嗓子的囚徒听到喝斥,也不生气只有又从木栏缝边扔出一块肩胂骨,被袁尚堪堪躲过。

    “小娇娘你说爷是矬子没错,这是爷那死鬼老爹造的孽,怪不得你,可你骂我是鬼却不对了,爷矮是矮的但不过是血肉精华溶缩了一些而已,望之虽小,肚量却委实很大再赏你一骨头!”这人说话又臭又长跟绕口令似的,却不负铁嗓子之称。

    铁嗓子说罢,抬手又是一记人骨飞出,顿时又惹得牢狱囚犯们一阵狂笑。

    少时,便见其他监牢的囚徒也纷纷效仿那金嗓子,从自个的监牢捡起各种人骨,杂草,乃至于污秽之物豪叫着向袁尚等人扔去跟动物园里拿水果逗扯猴似的,好一顿发泄狂砸。

    牢外众人一个个不曾加紧提防,一时间手足无措,竟是被监牢内的众人一顿狂轰乱炸零零碎碎的肮脏之物打在身上,虽不疼痛却也是把人恶心的要死。…,

    袁尚又连续被砸了几块骨头之后,顿时勃然大怒,一边用袖子遮住脸庞,一边四下寻摸,突然眼前一亮,蹲下身体,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因年久失修而松动的石砖,接着走到铁嗓子的监牢门前,冲他勾了勾手指,微笑道:“矬子,你过来,爷跟你说句话。”

    铁嗓子看袁尚相貌清秀俊朗,又是一身白色皂装,心中早把他当成了绣huā被褥儒家子,心下不以为意,大摇大摆的走到木栏门前,呲着黄牙碎嘴,绕口令般的开口:“小娇娘想当我阿爷,虽然岁数小了些,却也没什么不可以,可惜我阿爷死了多年,再从坟地里爬出来,恐怕那模样有点委屈了你,唉,我说你当我阿爷不合适,要不咱们还是掉换个来。

    让我当你阿爷,你若实在不同意,当个阿爹倒也无事”铁嗓子的绕口令还没说完,便见袁尚藏在身后的手猛然伸出,一板砖犹如惊涛骇浪,直扑铁嗓子面门。

    “啪!”

    “啊~~!”

    但听铁嗓子一声尖叫,捂着脸倒在地上打滚,顿时惊诧了所有的囚徒,一个个急忙住手,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手握板砖,如同凶狠刑徒一般的儒家子。

    袁尚的外表将他们都欺骗了,看似是个好欺负的翩翩君子,实则却不讲理的要命。

    抬手一指牢内捂着脸痛哭哀嚎的铁嗓子,袁尚脸色凶狠凄厉,犹如正在肃清门风的黑帮大佬,高声怒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乃是本县新任县令,这个监牢从今日起由老子一手主持!不管你们是吃过人,还是被人吃郭,在我面前屁都不顶!从现在起,胆敢再有喧嚣闹事者,一律乱砖拍死,绝不姑息!”

    “”

    整个监牢之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囚徒都警惕的盯着袁尚,似是在打量这午新县令有多少斤两。

    袁尚冷冷一笑,露出了白净的牙齿,阴森道:“不要怀疑,本县绝对拥有可以立即将你们处决的权力和手段,你们没见过的酷刑和手段,本县脑子里有的是,不信的话,尽苹闹一下试试!”

    不知为何,看着这个貌似文雅的新任县令,囚徒们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惧之情,一种奇怪的感觉瞬时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此人说的话,貌似不像作假!

    默然的扫视了一圈安静的诸人,袁尚“嘭”的将手中转头一扔,点头道:“很好,下面开始说正事,本县今日来此,不为其他,只为征调军卒!”

    一句话说完,便见所有的囚徒隔着栅栏一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面容惊异,似是不敢相信袁尚的话。

    征兵征到监牢里来?这县令该不是疯了吧?

    仿如看不见众人的疑惑一般,袁尚开口幽幽道:“我来之前已是大致了解过,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杀人越货,身有重罪的草养殖徒,按道理,你们的人生的结局要么是腰斩弃世,要么是囚困于牢狱了结一生!但当朝大将军英明,又兼本县仁德,今日便给你们一个从新活一次的机会!本县决定,将你们招幕入伍,自成一军,日后需得尽心报效袁大将军,如若不然,必让你们受惨于今日百倍之苦,本县说到做到。”

    所有囚徒闻言,双目中顿时都变得发亮,那是一种在绝望中寻求到生机的色彩,一众在迷途中找到路径的希冀。…,

    虽然是待死的囚徒之身,但内心深处,却还有着一丝对生命的渴望!

    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袁尚环视了众人一圈,重重的咳了一声,说道:“你们,谁愿应本县招募?”

    话音方落,整个监牢恍如炸成了锅,所有的囚徒没有一个有所犹豫,几乎全都是高声呼喝响应,就连躺在地上,捂着面颊的铁嗓子也不例外。

    “我!老子在这地方再住不得一天了,宁愿死在战场上!”

    “我也一样!大将军是谁老子不认识,只要你放我出去,老子的命就是你的!”

    “我也要!我也要出去!憋死老子了!”袁尚见状心下欢喜,转头与田丰和沮授二人相视一笑就这样,一支特殊的军队的雏形,就在无极县的监牢内,由一群茹毛饮血的凶狠囚徒集结而出。

    然而此时此刻,谁也不曾想到,就在不远后的几年里,这支兵马逐渐扩张壮大,收拢了更多的凶汉,痞子,恶徒,声名远播,渐成气候!

    数年后,一群茹毛饮血的疯汉兵痞在一个更加像疯子的主公袁尚的领导之下,犹如虎狼之徒,凶行千里,蛮横天下,直令各路诸侯闻风散胆,三军辟易。

    特别是几年后的塞外之战,这支疯子军团在袁尚的带领下,如同蝗虫过境一般的祸害了整个漠北,直令中土与塞外异族对彼此的称呼,整个掉转了过来。

    从那以后,中原在无人叫塞北之众为异族。

    反倒是鲜卑各族,南匈奴,辽西乌桓等部,都痛心疾首的将河北的中原人和他们的首领袁尚称之为“蛮夷”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这时,只见躺在地上的铁嗓子捂着鼻子站起,没有了适才的嚣张气焰,憨声憨气的问袁尚道:“敢问县令大人,我等组成的这支军马,其名为何?”

    袁尚的脸色顿时一僵,羞怯的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回答众人。

    倒是田丰志得意满,昂首挺胸的站将出来,冲着囚徒们高声喝道:“尔等所组之兵,我等已将其军名命好,赐名曰之无极营!尔等需劳记之!”

    “哗!”

    但见监牢之内,所有的囚徒都是惊恐莫名的向后退了一步,一个个不敢相信的看着田丰,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不知名怪物野兽。

    过了好一会,也不知是哪个囚徒放着嗓子高喊了一声道:“这也太他娘的难听了!”

    一句话说出口之后,所有的监牢之内,囚徒们尽皆张口,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各个举手抗议,纷纷表示,如此低俗到极致的名字,让他们这些大老粗怎么能忍受得了?

    铁嗓子眉头一扬,当先说道:“圣人有言:工欲善其事。必先起好名!咱们这支彪军连个像样的名字都起不出来,日后还能成得什么大事?起此低俗军名者,当真该杀!”

    铁嗓子带了头,这群囚徒一个个更是藏不住话了“就是,这么俗的名字,是哪个混蛋想出的,居然也好意思说?不嫌丢人吗?”

    “改!赶紧改!必须的!这两军对垒,让老子报出这么一个土名号,气势一下子就没了,还打个鼻仗啊,简直有伤风化!”“就是说啊,这无极县是不是没有文官了,起个军名居然都这么水?还能不能行,不行老子起,绝对比他强百倍!”

    袁尚偷眼打量田丰,只见老头的脸已是气得娄紫,浑身不断的打着哆嗦,指着木栏内的囚徒们呵斥道:“你你们这些混账,竟敢在此饶舌,知不知道这名字乃是何人所起?,…

    可惜囚徒们毫不买账。

    “管你谁起的,不好听还不让人说了?”“就是,就是,还无极呢,怎么不叫无能?”

    “快改了吧,老子都要吐了。”“”

    袁尚擦了擦头上的汗,冲着田丰低声道:“田先生,众意不可违啊,既然这名如此遭人呕病,咱们不妨就换一个?”

    田丰凶眉一挑,犟驴本性顿显,怒道:“不成!田某起的名,哪里不好?谁也不许改,谁改我跟他势不两立你们这群匹夫,都给老夫闭嘴,谁敢再胡言,老夫老夫老夫也板砖伺候了

第九十八章 暗流涌动

    “四百人?”

    吕玲绮诧然的看着校场当中那群衣衫褴褛,目露凶色的囚徒,心下有些微微吃惊,转头问袁尚道:“一日之间,你从哪里弄来这许多兵源,而且这些人身上似是颇有凶戾之气,绝非一般的普通百姓。”

    袁尚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这些人都是有罪之身的囚徒,让我从监牢中整编出来的,共有四百人众,再加上你从九里山众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四百,正好八百人,人数足够!今后可是有的忙了。”

    吕玲绮到达邺城之后,身边尚有两千贼众,袁绍允其自成一偏军,仍交由吕玲绮指挥,不过需归于张颌麾下。

    这次来无极县前,吕玲绮曾从中挑出精锐善骑者四百人,这些人都曾受过吕玲绮的训练,算得上是有了狼骑的素质,再加上这些囚徒,到时只需将这八百人混杂分屯,日后一起训练起来便可互相取证,有事半功倍之效。

    吕玲绮冷冷的打量着这些囚徒的时候,这些人也颇有意味的打量着她。

    虽然知道是要充军,但囚徒们从没想到训练他们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柔媚女娃,瞅着她的目光中不由的露出了一些好奇,更多的却是一些贪婪和戏谑之意。

    要不是顾及着吕玲绮身边手拎一块砖头,不时瞅着他们阴笑的袁尚,估计这些人早就要出言哄笑,秽语调侃了。

    吕玲绮漫步走上前去。朗声开口道:“从今日起,我便是尔等的练兵之师,亦是这无极营的在任军侯,咱们无极营除却你们四百之外。尚有另外四百,共计有八百人,从此一刻,咱们这八百人便是胜似骨肉的亲兄弟,同甘谷,共患难”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铁嗓子阙青着脸,大摇大摆的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絮叨着道:“你这女娃,长的倒是秀丽甜美,风姿不俗,怎么说出的话来却是这般的臭不可闻。明明是个丫头,怎么道出个什么胜似骨肉弟兄,东颠西倒,好笑好笑,记着要说胜似兄妹才对”

    袁尚皱了皱眉头。刚要教训铁嗓子,却见吕玲绮转头冲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需插手。

    冷冷的瞪视着铁嗓子,吕玲绮冲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问道:“你叫什么?”

    铁嗓子嘿嘿一笑。迈步上前继续唠里唠叨:“俺那死鬼老爹起得名字甚不好听,又俗又土。跟着无极营几是一样,多少年都已是不用了,咱们牢狱里的弟兄们彼此之间西用绰号,老子嗓门大,他们都好叫我铁嗓子,丫头你也可以这般叫我,若是不愿,或是叫我一声铁嗓子哥哥,铁嗓子爷爷我也受得”

    吕玲绮冷然一笑,道:“在一军当中,不尊号令,不尊军法,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铁嗓子大黄牙一咧,笑道:“能有什么后果,最大就是要命而以,还能超脱出去?老子多少年前便已是不要了这条性命,你若是看不顺眼,一刀斩了老子便是。”

    吕玲绮微微的眯起双目,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冷艳动人,顿时将一众囚徒们看得有些痴了。

    “斩首慑人,杀人立威,这是所有新任将校通用一撤的整军方式,但是本姑娘却不会这么做,在我的军营里,除了通敌,逃窜,怯战等悖逆之事,我绝不会因立威而枉杀一个军中弟兄!这是我父亲教给我的况且要立威,方法有的是,不一定非要杀人。”

    铁嗓子闻言愣了一愣,奇道:“啥意思?”

    …,

    “嘭——!”

    但见吕玲绮的左手犹如一道闪光,一拳打在铁嗓子的面门上。

    铁嗓子哀号一声,直接重重倒地!

    吕玲绮上前一把捏住他的双颊,右手双指一伸,“咔吧”一声竟是直接掰断了他口中的一颗虎牙,顿见铁嗓子满嘴鲜血直流,跌落在沙土地上,打着滚的来回干嚎。

    “嘶——”

    所有的囚徒以及吕玲绮身后的袁尚不由的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的看着这疯丫头。

    吕玲捏着一颗碎牙,满手鲜血,双目寒光凛凛的来回扫视着这些囚徒,阴狠道:“在我的麾下,顶撞将校!可以不杀,也可以不死!但是我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这一点,你们都给我好好记住!”

    袁尚的冷汗凄凄直下,听了吕玲绮刚才不立威不杀人的话语,他对那位从未谋面的天下第一飞将吕布还真多出了几分敬意,想不到到头来,居然用的是这种方法?

    揍人不杀人,而且还要揍得生不如死,这还不如一刀杀了呢。

    不顾一众囚徒们诧然的目光,吕玲绮将全是鲜血的手一挥,便见她从邺城领来的九里山四百精锐贼众昂首阔步的向这边走来,与这些囚徒汇集成一股。

    “八百人,分为八屯!每屯设一屯长!你们两两一对,互相搏杀,先倒者为编入弱伍,站着分入强屯!最后站着的那八个为屯长!最先倒地的前一百人,今晚不需进食!”

    说罢,吕玲绮冲着身后大喊一声:“拿兵器札甲来!让他们穿上!”

    袁尚闻言顿时一惊,道:“只是互相搏击一下而已,还要真刀真枪的干啊?”

    吕玲绮闻言冷笑,道:“既然要练强军,则必重杀伐之气,寻常每一日的训练,就都要如同上了战场一般!”

    袁尚抬头看了看,却见那些囚徒看着手中的矛戈,摸着身上的札甲,一个个的眼中都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哈哈哈!有趣有趣,当真有趣!”铁嗓子捂着满嘴鲜血的嘴唇,一脸凶狠相的看着吕玲绮:“你这丫头的练军方式倒是颇与他人不同!好!好!这他娘的才是军营!不枉老子应了招募出来一场!够爽快!不就是真刀真枪的拼杀练军嘛!老子怕你个鸟!”

    吕玲绮目光炯炯的瞪视着他。缓缓道:“你若是不服气,我便来做你的对手,你若赢了我,这军侯之位。便让于你做也不妨事”

    说到这里,吕玲绮猛一转头,怒视着满场装备齐全的囚徒和流寇,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用力的砍!谁敢留手,本姑娘就亲操刀自教他!”

    “哗——”

    无极营组建的第一天,为了因人而异,分出军屯,就上演了一场真刀真枪的对垒搏击。一招一式,都十分的刚猛,八百人众,几乎人人挂彩。好似真实的战场无异,看的袁尚眼皮子直抽抽。

    更有意思的是,对于这种凶险的训练方式,那些在牢狱内茹毛饮血的囚徒们竟还是乐在其中。

    无论是训练者,还是被训练者。都是挺变态的。

    *************

    无极县,甄府。

    中山甄家原属官门,上一任的家主甄逸,年二十举孝廉。后任上蔡令,甄逸在任期间。执政爱民,赏罚公允。虽说不上是政绩斐然,却也是从无过失,算是造福了一方百姓,只可惜时不与我,壮年早卒,留下妻子张氏并几个儿女,却是改头换面,行之以商贾之道。

    甄家表祖,曾当过袁绍祖父袁汤的门客,再加上其年少时曾与袁绍有过往来,共论书功,亦是相熟,故而袁绍自到任冀州之后,暗地里对甄家颇有照顾,如今的甄家虽属商贾,但买卖做得却是越发壮大,相比于当年的徐州糜家,也是不逞多让,足有一较长短之功。

    …,

    如今张氏年纪渐长,家里的生意大部分都已是交给两个儿子甄俨和甄尧打理,两个儿子虽不上是什么济世之才,但也算颇为聪慧,故而接手之后,家里的生意也是一直蒸蒸日上。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甄家生意如此兴旺的背后,其实还有一个人作为智囊,献出了不可或缺宝贵的力量

    甄府后院的小亭之内,一个年约五旬的贵妇和一个面貌白皙的英俊男子正相对而坐,他们面前摆着一几桌案,桌案边放着一个小火炉,炉上正温着一壶清酒,清腾的蒸气交映着亭外凯凯的白雪,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四散飘去,让人心旷神怡。

    与怡人的风景相比,这两个人的面色反倒是都不太好看,皱着眉头,沉着眼帘,中年贵妇尚还好些,但那年轻很明显的有些焦炉惶恐。

    “母亲”

    良久之后,年轻男子略带焦急的张口打开了沉默:“这已经是飞燕贼本月第三次向我们索要辎粮了,而且胃口一次比一次大,照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几年,我甄家的两代积累的财物,便得被黑山军索要一空,到时咱们甄府可能就真的要改头换面,跟着他飞燕贼姓张了。”

    说话的年轻人,便是如今甄府明面上的家主甄俨,而那贵妇便是他母亲张氏。

    淡淡的瞟了甄俨一眼,摇了摇头道:“我儿,何故如此惶恐?黑山贼常年蛮要勒索,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咱们不也是挺了过来?他褚飞燕想要什么,你纵是勒紧肚子,也得答应,若是真逼急了他,将我甄家在中山与常山的通商要路封锁,休道两辈家业,便是十倍二十倍,早晚也是赔光”

    甄俨闻言擦了擦汗,道:“可是母亲,如今的无极不比原先了,头几年没有到任的县令,咱们被飞燕贼威胁,予其财物粮秣无人管束追查,也就罢了,可是最近,无极县一直空置的县令已是上任,且县衙各级官吏皆有添补,咱们在县中处事再不似原先那般轻巧,万一予以黑山贼钱粮的事让县令知晓,甄家便真的完了。”

    张氏闻言长叹口气,摇头道:“一方是官,一方是贼,都欺辱咱们甄家,偏偏还就左右不能得罪也罢,实在不行,便多备些财物,看看能不能贿赂一下这位新来的县令,花钱买个清净”

    甄俨面色惨然,道:“这若是换成别的县令,却也好说,可是这个县令只怕却不是金帛之物所能打发的,母亲可知他是谁?”

    “谁?”

    “据说此人姓袁,乃是袁冀州膝下第三公子”

    张氏闻言顿时一阵头晕目眩,道:“我儿,这事却是不能胡说的,你此言当真?”

    甄俨点着头叹息道:“孩儿怎敢欺骗母亲,却是真的!今日晌午无极新任县丞前来会我,说县令刚刚到任,予与本地士族商家把臂相交,欲择日屈尊亲来我府拜会母亲,你可知道那县丞乃是何人?”

    张氏心中暗惊,忙问道:“谁?”

    “便是逄纪!孩儿原先去邺打点之时,却是见过!”

    “逄纪?逄纪乃是袁冀州帐下重臣,如何会来无极县屈为县丞?此事未免有些蹊跷。”

    甄俨无奈笑道:“母亲,以逄纪在袁冀州帐下之重,尚只能任无极县丞,那您说说,这无极县令若不是袁冀州之子,就只能是袁冀州本人了!”

第九十九章 慧女甄宓

    听了甄俨的话,张氏的脸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若果如儿子所说,新来的县令果真是袁冀州之子,那这事还就真是不太好解决了。

    黑山贼张燕的主力近年来盘踞与中山郡与常山郡,讹上了甄家,甄家恐其势,屡屡就范,虽然是不得已,但确是实打实的给了张燕不少的好处,若是此事一旦让袁氏给查了出来,纵然知道甄家是被要挟,但结果若何,却是谁也猜不透的。

    一个不好,满门灭族却也不是不可能。

    前有狼后有虎,现在的甄家当真是陷入了窘境。

    母子之间沉默了好久,却听甄俨开口道:“母亲,飞燕贼屡屡要挟我甄家,而袁氏公子也是亲自来了无极,再这么左右摇摆,两头虚与,早晚必生事端,实在不行,我等不妨将甄家目前的形势与状况与袁公子透露透露,请他帮忙请兵剿灭燕贼,到时候既能摆脱左右为难的困境,又可保甄家今后的平安”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张氏出言打断他道:“那若是袁氏不但不帮忙,反而以此资敌之事,治我甄家之罪,又该如何?”

    “这”

    甄俨想了一想,弱弱的回道:“还不至于吧,毕竟咱们是被逼的,况且袁冀州与父亲有旧,应该不会这么绝情。前几年,袁冀州巡查冀州吏务路过无极,还透意说要与咱们甄家结亲,卓一子娶小妹过门”

    “胡闹!袁冀州何等样人。那是河北之主,一方豪雄,随便说两句话你就能当真了?枭雄者,一向是顾利不顾情。你父亲纵然与他有旧,也已是作古,你道袁冀州会因一个死人而罔置霸业?端的糊涂!”

    甄俨闻言愁眉苦脸,哀怨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左右环顾的委屈下去?咱们自己坦诚尚一点还好说,若是真的被袁氏揪查出来,到时候真就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张氏闻言,脸色忽明忽暗,阴沉不定。很是难瞧。

    过了半晌,便见她虚弱的叹了口气,摇头道:“此事过于重大,以你我之智恐怕很难思虑的周全俨儿。让人去把你小妹叫来,看看她有何办法,可化解甄家当下之危。”

    甄俨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心下清明,不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小妹一向多智,这些年来一直潜身于幕后为母亲出谋献策,咱们甄家能有今日之状。大半需得归功与小妹,我这就派人去叫她来!”

    后院的池塘边上。白雪皑皑,浅水成冰。一个女子裹着紫色的裘袄,小心的在池塘上莲步轻移。

    她行走姿态优雅,如仙如画,贴身的紫色褶裙勾勒出她婀娜匀称的曲线,勾人心神,摄人魂魄。

    这真的是一个绝美的女子,游湖戏冰的她,就像是一张仅着黑白两色的山水画,画中纤细不堪一握之“柔”与“媚”,浓墨则是那仿如远望千军万一马驰骋疆场、依旧怡然故我的“韧”与“刚”。

    “小姐。”一个苍老和蔼的声音缓缓的从池侧传来,打断了仿如仙子游冰的她。

    “什么事?”甄宓轻轻的转过头,看着前来唤她的府内总管,恬静而笑,一时间春暖花开,仿佛能融尽冬季的霜雪。

    老管家面楼慈祥,看着这个从小就懂事的孩子,憨声道:“家主和夫人在侧院亭内煮酒,特让老奴前来邀请小姐,过去一起过去赏雪。”…,

    甄宓点了点头,接着轻轻一叹,似是有些略微的惆怅。

    品酒赏雪恐怕只是托词,定是家中又有什么事让母亲和兄长摸不准了。

    “孙伯你先过去,帮我知会母亲和兄长一声,我收拾下换件衣服,随后就到。”

    “小姐快些,只怕慢了让夫人他们等不及。”

    说罢,管家躬身先去。

    甄宓仰起头来,看了看天上轻轻落落的白雪,缓缓的伸出素手,任凭雪花落在白皙的手掌之上,转瞬又被体温融化,绝美的双眸注视半晌,渐渐露出了倾城的笑颜

    “母亲,兄长,你们唤我?”没过多久,甄宓果然出现在了张氏和甄俨的面前,媚语恭敬柔美,却是怎么听怎么舒服。

    看见了爱女,张氏的眼中顿时充满了笑意,急忙抬手招呼甄宓过来,让她跪坐于自己的身边,道:“宓儿,快来,到娘亲身边来!呵呵,最近城西布铺货头紧缺,却是让你连月往常山跑了好几个来回,为娘真是好生心痛,怎么样?是不是累坏乖女儿了?”

    甄宓素雅一笑,摇头道:“能帮娘亲和兄长分忧,女儿求之不得,何来辛苦一说?娘亲这话让女儿好生羞怯”

    甄俨闻言一乐:“对对对,小妹这话说的实在,都是自己家的事,弄得这般客气做什么,大哥这里正好有件难事,小妹快来,帮兄长参谋参谋”

    “嗯哼!”

    张氏清了一下嗓子,不满的看了甄俨一眼,眼中微有薄色。

    甄俨顿时被弄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倒是甄宓镇定自若,笑着帮甄俨解围:“大哥有什么难处,不妨说说,若是小妹能帮的上忙,自当尽力。”

    甄俨偷眼瞧了张氏一眼,见张氏并无异样,随即长声一叹,开口姗姗道来,却是将甄家目前的两难处境一五一十的与甄宓尽道详实。

    说完之后,整个厅内顿时一片沉寂。

    甄宓静静的坐在张氏的身边,媚气的黛眉轻蹙。似乎也颇为犯愁,其认真思虑的模样很美,让人望而生怜。

    少时,便听张氏长声一叹。低声道:“宓儿,袁冀州之子到任无极,总揽县事,黑山飞燕贼屡屡相逼,咱们又不敢逆触,甄家这回可真是遇到麻烦了,你向来聪敏多智,可有办法解此危难?”

    甄宓轻轻的叹息。摇头道:“袁氏是官,黑山是贼,兵贼自古绝无并立之理,母亲若想讨好两家。缝存于其中,无异于食盐止渴,一旦日久疏漏,反倒是把两方尽皆得罪,必有祸事。”

    张氏闻言点头:“我和你大哥也想到了此一点。故而寻你前来,想让你帮着出出主意。”

    甄宓面色凝重,思虑再三道:“黑山为贼,且依仗强势。与其无理可讲,此事若想善了。刀口需还在袁氏身上,只是不知这新上任的袁三公子为人如何。又有无本事,可保我甄家不受张燕报复。”

    甄俨闻言忙道:“袁尚此人,我已是派人往邺城打听了,秉性为人如何暂且不说,但本事绝对是有的,据说官渡之战后,此人率兵孤军前往中原,与曹军屡屡相抗,最后不但安然回返,且期间还占了不少的优势,以为兄度之,若是其果与张燕相抗,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甄宓想了想,道:“秉性善不善,有没有本事,不是道听而来的,还需咱们自己揣度,大哥,你适才不是说他有意要屈尊拜府,结交县内大户吗?咱们便借此良机好好的看一看他,再做定论。”…,

    甄俨问言点头,道:“那小妹你说怎么办?”

    “对方是袁氏公子,咱们不可过于托大,大哥不妨主动一些,明晚在府内设宴,请县内大族名家前来,并诚意相邀袁公子为重宾,一则尽地主之谊,交好袁氏,二则也可借机试探,看看这位袁三公子究竟是何等样人,以便日后谋划。”

    甄俨闻言转头,询问的看了看张氏,却见张氏重重的冲他点了点头。

    “好,小妹此言甚善!就依小妹之言!”

    “甄府家主主动邀请我去赴宴?”袁尚满面愕然,不解的看着对他诉说逄纪。

    逄纪一脸笑容如花,点头道:“不错,今日三公子前往校场检看无极营时,甄家家主甄俨亲自过来请的,可惜却是没有碰到。”

    袁尚摸着下巴,细细的思索了一会,道:“上次你去寻他,说咱们要择日拜府,对方一直没个动静,好端端的,突然又邀请咱们吃饭,筵无好筵,席无好席,这其中必有隐情。”

    逄纪闻言嘿然一笑,道:“三公子多虑了,以你的身份,甄家想请你赴宴乘机交好也是理所应当,何来隐情一说?况且您不是一直想让甄家资助咱们钱粮吗?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三公切切不可放过,况且”

    说到这里,逄纪随手摸了摸自己干净的袖囊,惨然道:“况且属下这囊中委实有些羞涩,再不赶紧找上甄家,公子再想审案,属下着实是垫不起了。”

    袁尚想了一想,又道:“妓啊,你说甄家设宴,会不会是看出咱们想讹他,因此使出此一招,用饭堵上咱们的嘴,让咱们无理可挑,不好意思张口请他们帮你垫钱?”

    逄纪闻言愣了愣神,接着顿时面楼惊讶,道:“经公子您这么一说,属下这心里还真有点吃不准称了。”

    袁尚闭着眼思虑片刻,摇头道:“甄府之内,必有高人出谋划策,好一招反客为主啊。”

    逄纪脸色抽了一抽,强笑道:“公子说反了,咱才是客不过咱还又不能不防,公子,这宴咱们还赴不?”

    “赴,当然要付!想用一顿吃食就把咱们的嘴堵上,甄家未免也太小瞧了本公子的面皮是本公子的智慧,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本公子不但要熊掌,鱼也要吃,还得吃鱼翅。”

    逄纪闻言顿时信心大增,拱手言道:“公子勇谋兼备,真吾主也,如此险境,纪愿陪公子走上一遭吃饭,垫钱,咱们两者都要!”

    “必须的!”

第一百章 初见迭逢

    今夜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伸。

    转眼之间,便到了甄府宴请的日子。

    这一晚,袁尚一身的黑衫便袍,束发高冠,领着逢纪及麾下几个护卫前来赴宴,抵达之时,但见整个甄府之内1张灯结彩1车水马龙1很是热闹。

    袁尚到的时候,县内众多的大户豪强已是相继而至1院中的家们主各持儒家风范1往来行礼相互问候。还有些随行的世家妇孺小姐1三三两两相聚一处悄声私语1娇笑连盈。

    甄府的正门前,甄家家主甄俨与其弟甄尧亲自守在当口等候,见了袁尚之后,态度异常的友好恭顺,恭敬的甚至带了几分谦卑与讨好之意味。

    “县令大人莅临寒含,实乃鄙府十年难遇之幸事!甄俨等人久闻大人之名,时常望眼相待,惜时势无常,吝于机缘连一面而不得,心中一直聊此为憾,今日夙愿得尝,实乃天意眷顾,先祖庇估矣,俨心甚慰之。”

    甄俨的谦恭讨好令袁尚有些意外,心中不由暗暗的猜度甄俨之意。

    虽然自己是袁家公子,又是一县之尊,客套客套算是应该,但客套大劲了就有些让人起疑了。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不是自己此来求资的目地让甄俨猜到了?可是他若真的猜到了,又何必主动邀请自己前来?难不成他是想借机与自己攀上关系?可是若如此,商家亦需有商家的风骨,表现的这般低眉恭目,难道他不怕自己不把他们当回事?自相矛盾啊……

    ,

    带着心中的疑问,袁尚礼貌的向着甄俨回了一礼,笑道:“甄兄客气的重了,你我虽是地位相佐,但令尊生前曾是我父的至交,这么算来,私下里我于情于理也当称你一声兄长才是,不然若是传至家父耳中,说不得又要训斥于我托大,甄兄,你说是这么个理不?”

    甄俨见袁尚和蔼,出〖言〗论情,心下不由的大喜过望,忙道:“甄俨何能,安敢当大人这等厚意,着实惭愧,府内已是备好了水酒鲜果,就请大人进内稍坐,大人,请!”

    “甄兄请!”

    说话间,甄俨已是侧身引路,逢纪乘机上前,冲着袁尚低声而语:“公子,何故要自降身姿,与甄俨谈交情?”

    袁尚微微一笑,侧头俯耳与逢纪道:“此招名为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说的高雅一点叫做先礼后兵,我先给他个甜枣,与甄俨论交情玩熟路,混个脸热情深,一会再以情动之,开口让甄家为县衙提供资助,他便不好意思落下面子拒绝了。”

    逢纪闻言恍然大悟,暗道:“公子果然高招,如此一来便不算以势压人,此举可堵住世人悠悠之口可万一甄俨仍旧不就范,又该如何?”

    “枣子吃了,他若还是不应,便怪不得咱们心狠,以势压人也好说话,到时候就不给枣子,咱大棒子削他!”

    “好一招先礼后兵,纪今日又跟公子学了一拖。”

    进了韩府,但见其内果然阔大,破有巨富之姿,袁尚,逢纪,甄俨走在前面,一边闲庭信步,参看府景,一边闲唠家常,婉转叙旧。

    甄俨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向袁尚介绍府内的各种富丽的装潢庭阁。商贾地位不高,在像袁尚这种高干的面前,唯一的资本便是富有,纵是心存畏惧之意,也得适当的展现一下自己的财情,以挣得少许的颜面,以为资本。

    大致的转了半圈,袁尚话锋一转,轻巧而随意的将话题转到了自己来此的目地上。

    …,

    “久闻中山无极甄家富敌州郡,财雄河北,今日粗略一观,便知世言非虚,甄兄年纪轻轻,便能创下这般家业,却属不易,实令袁某万分佩服。”

    甄俨的面色略略的浮上一丝得色,笑容憨拘:“县令大人过赞,甄俨不敢当之。”

    袁尚笑容不变,轻道:“甄家实力如此雄厚,表面上是商贾,实则不下于任何世家,若是有心想辅佐一二势力,浅试兵家,想必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甄俨闻言愣了。

    袁尚此意本为试探,实想借着由头将话题拉到自己欲求资助的话题上,但俗话说做贼心虚,这话到了甄俨的耳朵里,就有些变了味道。

    什么叫“有心辅佐一二势力?”此言之意,莫不是在暗指张燕与甄家有私?

    一记晴天霹雳重重的击在了甄俨的心头,直令其脸色煞白,心神俱乱,虽是冬日,但冷汗不知不觉之间,却也顺着背脊滴滴而下,将他后背的衣衫全部侵湿。

    “县令大人玩笑了,甄家虽是有些薄财,但最多也就是在无极县撑撑门面,若论参与天下事,尚还远远不够资格,更休说扶持什么势力兵家了?

    袁尚呵呵一笑,拍了拍甄俨的肩膀,循循善诱:“甄兄这话有点过谦了,我看甄家的财力不俗,偶尔参与参与天下事也是可以的么。”

    “不参与,坚决不参与!也没有能力参与!”甄俨冷汗越流越多,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袁尚的脸色顿时阴沉:“真的不参与?想清楚再说话啊,说谎是不〖道〗德的,特别是说谎的商人更招人恨?

    甄俨吓得面色通红,被袁尚的话惊的牙齿咯咯直颤:“那个大人,在下还有些私事,现行入内院打理,大人还请入厅少歇,在下去去便回。”

    “甄兄有事但去,不过我适才说的话,还望你仔细考虑之后再做答复,有些事情,不能一两句话就能敷衍的了的?

    “多谢大人指点?在下明白!”

    两人此刻的谈话可谓是各怀鬼胎,心中各自都打着小九九,只可惜两人的所思所想却是天差地别,南辕北辙,根本就不是一件事,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看着甄俨渐行渐远的背影,袁尚不由的冷哼了一声,转头对逢纪道:“姓甄的跟我装紧哭穷!我略微出言试探,还没唠到正题,他便说不行,此人不好对付啊。”

    逢纪一直跟在袁尚身边,将二人对话尽皆听了去,谏言道:“自古商贾皆小抠,越富的就越不大方公了还是别先礼给枣了,直接后兵吧,用大棒子抢他省事。

    “不急,抡棒子跟给甜枣不一样,讲究的是一击必中,一削就蒙!

    抡空了让道上人笑话,且让我好好的寻摸个机会”

    ……………………,………

    甄俨借口逃逍,找了个机会奔入后府,寻了张氏,将与袁尚适才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张氏面色惨白,不敢相信的看着甄俨,道:“咱们与张燕有私之事,那袁公子都知道了?”

    甄俨面色凄苦,点着头道:“就算是知道的不全,只怕也是相差不远了,你瞅他那话说的,分明就是在点掇咱们甄家啊,娘亲,实在不行,咱就招了吧!”

    “不行!”张氏面色一变,赶忙道:“不到最后关头,不可轻易说之,他既只是敲打询问,没有直接问罪,想必只是闻了风声,无有证据,你不需慌张,只管虚与便是?

    “母亲,就算他还没有抓到把柄,想必也是不会轻易罢休,就这么僵持下去,早晚必有祸患!不可一拖而再拖之啊。”

    …,

    张氏的面色忽明忽暗,心神恍惶的想了许久,终于是双掌一拍,道:“事已至此,唯有?使些下劣之计了!”

    “什么计策?”

    张氏长叹口气,哀声道:“袁尚年轻气盛,正是心火旺盛之年,一会开宴,你需得多多相劝,让他多饮,待其酒醉想要如厕之时,借机将他引入西宅huā园?

    “西宅huā园?”甄俨闻言似是有些懵懂,愣了片刻,方才猛然惊醒道:“西宅huā园乃是小妹游湖戏冰之所,娘亲你莫不是要使美人计?”

    张氏面色一紧,不满道:“什么叫美人计,忒的难听!所谓苗条淑女,君子好逑!你妹妹国色天姿,惊艳河北,那袁尚亦出身不俗,四世三公之后,且据闻相貌俊朗不俗,正好般配!况若真能攀上他,也是你小妹的福气,咱们甄家也可借机脱了这次灾祸…?厂甄俨闻言犹豫,道:“可是,可是此事,是不是得先知会小妹一声?”

    “不可,你小妹虽然是聪慧懂事,但一向是主见颇强,万一先说了,反倒是令其心有芥蒂,瞧不得袁尚!如今你只需给他二人制造一个会面的时机便可,不要存别的意思,若是他们互相瞅不顺眼,此事却也得从新计较。”

    甄俨愣了片刻,终究是长声一叹,点头道:“为了甄家,此番却也是得委屈小妹,都是孩儿无能“张氏长叹口气,摇头道:“清平之日,世事尚还由不得人做主,何况是乱世哉?俨儿你不要多想,此举是好是坏也现在不可妄下定论,说不定你小妹日后,还会因为你我今日之举,而感谢咱们终生,也尚未可知?

    …………………………

    少时,甄俨回了正厅,众人行上古宴礼,在宽敝的前厅内分两排布置好了跪席和案几,分宾〖主〗席地而坐,然后侍女给每人端上食鼎酒菜,随即开席。

    今日之筵,县内名族几乎全至,筵席的规模自然不小,不但是酒肉酣畅,钟铸妙音,期间更有曲线婀娜的舞伎在空堂偏偏起舞,长袖纷飞。

    袁尚身份不俗,自是屡屡受到众人的相敬,再加上甄俨的刻意吹捧,不得不频频举盏,一个时辰不到,满厅数十人,却属他喝的最多。

    又是一盏酒下肚,袁尚随即起身。

    立有伺候的侍仆上前相询:“县令大人,可是有事?”

    袁尚四下瞅了一圈,接着小心的冲那侍仆低声道:“我要嘘嘘。”

    “啊?”侍仆一时间似是没听明白,笑着开口道:“大人是要如厕吧?小人奉家主命,已是恭候大人多时了,县令大人,这边请。”

    袁尚诧异的瞅了那家仆一眼,奇道:“你们家主真是体贴,出个恭还得派人专程候着,我要是不上一泼,你这一晚上可不就白等了前面引路。”

    在那侍从的指引下,袁尚与其姗姗的来到西宅huā园,到了院前,却见侍从住步而立,笑着道:“县令大人,地方已至,小人的身份卑微不能进去,还望大人自入处之,小人当在此等候。”

    袁尚的眉头不由皱起,道:“什么出恭的地方,这般上档次!连家仆都不让进去,做买卖的事就是多。”

    那侍从低头不语,眼中却是闪烁着一丝让人摸不清,看不透的笑意。

    袁尚摇了摇头,随即迈步而入。

    一入其中,却见里面亭台幽路,小道羊肠,白雪凯凯,无叶落雪的huā草树木甚多,当真是清幽肃穆,恍如世外仙境。

    袁尚摸着脑袋转了一个大圈,东寻寻,西看看,虽是看到了不少的冬至美景,却是楞没看到出恭之地在什么地方。

    几乎将所有的地方都溜达完了之后,袁尚不由的停在了园中的一块越有数十口泓井大小的水潭之边。

    此刻小潭的表面都已是被雪冻成冰,潭面上水汽横生,恍若一幅明丽的画卷。

    袁尚吃惊得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结冰的深潭,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道:“甄家的出恭之池居然是露天的?这也有点太开放了吧?”

    再想想甄俨那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样,袁尚不由的嗤之以鼻。

    什么叫暗骚,这就是。

    抬手一撩下摆,刚想有所动作,却听冰面之上,隐隐的传来一阵稀疏滑蹭之声,只见一个身着紫色裘袄外套,白色袍衫褶裙的美艳女子,溜着冰面,轻轻巧巧的滑到了袁尚的面前,一双比潭水更清澈、更深邃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着袁尚,当中全是疑惑好奇之色。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是谁领你来的?”

    袁尚见了这戏冰的女子顿时一愣,诧然的转头看了看冰潭,接着面色一红,赶紧低头抱歉。

    “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这是女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洛神惧水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戏冰的女子,是袁尚在重生之后,所遇到的最媚、最艳、亦是最美的一个。

    虽然吕玲绮和夏侯涓也都是美人,各有千秋,但若是较真一下,跟眼前的这个女子相比,隐隐的却真是有一种黯然失色的意味。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用到眼前的这个女子身上,却是丝毫没有逾越之意。

    袁尚并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女人如食,好看的不一定好吃,好吃的不一定好瞧,燕窝鱼翅,萝卜糟糠,人人都有所钟爱,好吃的,癞吃的,总归都得喜欢一种,什么都爱吃的那叫饥不择食,什么都不爱吃的叫做姓冷淡。

    可不管好哪一口,能在喝醉出恭的时候碰到一个绝世美女给你养眼,确属人生一大快事,这可不是随便哪个公共厕所都能碰到的。

    “你好。”袁尚很绅士的冲甄宓摆了摆手,低头瞧了瞧自个还没褪下的裤子:“幸好你来的还算是时候,若是再稍稍来晚一步,咱们的见面可能就尴尬了。”

    甄宓颇为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袁尚,展颜笑道:“这位公子,来此不知何事,您是不是寻错地方了?”

    袁尚挠了挠头,四下瞅了瞅道:“应该没错吧?这可是甄府的家主专门派人引我来的。”

    “甄府的家主?”甄宓闻言一愣,道:“可是这里属于甄府内宅。非贵客而不能临之”

    袁尚轻轻的咳嗽了一下,笑容间微微带着一丝自得:“在下不才,但自认为勉强还能算得上是这甄府的贵客不知小姐又是哪一位,在此厕此处。却是为何?”

    看着袁尚因为酒醉而略显浑浊的双目和红扑的脸庞,甄宓俏目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抿嘴一笑,露出了略显神秘而愁苦的神情,恍如一个堪破世情般不带半分烟火气仙子,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呵呵,我便是这潭池的仙子。专门在此等候智能之士前来相寻。”

    袁尚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这话她如何寻思说的,真把我当醉酒的白痴耍了?

    女人漂亮不要紧,但要是漂亮的把自己当了仙,那这事就有待讨究了。

    仙子疯子还差不离。

    也不张口拆穿她。袁尚只是淡然的扫了一眼结冰的深潭,似笑非笑道:“你是这尿潭的仙子?”

    甄宓秀美一蹩,不满道:“谁告诉你这是尿潭了?此潭乃是甄府修葺装点之最,建安初由冀州三十七名巧匠齐设共建,汇智而成。甄府倾尽颜面,特请大儒郑玄命名之,曰为涤尘,意在除去尘浊。涤尽浑戾,不可出言而秽。”

    袁尚闻言恍然。拱手道:“原来小小的一潭水,期间居然还有这般故事。是小子出言孟浪了,惭愧,惭愧敢问仙子今日从何而来?”

    甄宓莞尔一笑,柔声道:“我乃池中仙,自是借水遁而来,你呢?又是从何而至?”

    “小子不才,借的是尿遁。”

    “”

    袁尚抬眼打量了一圈冰潭,感慨叹道:“不想今日甄府一行,酒醉之后居然能得见神仙,真乃运数,实是大幸之极,简直就是我的幸运日啊!小子心中激动之余,有一点点的不情之请,还望仙子能够答应,也不枉咱们仙凡相遇一场。”

    甄宓见袁尚说话有趣,心中也是不由的玩心大起,微笑道:“本仙既是肯出面会你,自当瞅你是个心地纯善的。你有何愿,不妨说来听听?”…,

    袁尚轻轻的搓了搓手,干笑道:“既然仙人,自当法力不俗,小子有几个仇家,与我有不死不休之仇,无法化解,仙子高义,能不能使些法术,帮我凌空飞剑‘突突’死他们,小子不胜拜谢之。”

    甄宓的面色一僵,巧目嫣然,犹豫了半晌道:“这个颇有些难度,你可还有他愿?”

    “小子最近手里有些紧巴,仙子高义,不妨使些法术,把别人的钱都变到小子的府中,小子不胜拜谢。”

    “额你就没点其他的想法?”

    “当世纷乱,人命如狗,动辄人死骨碎,仙子高义,借几样法术给小子傍身,关键时刻能使出飞剑‘突突’恶人,不胜拜谢。”

    “能再换一个吗?”

    袁尚眉头一皱,不满的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什么仙子,这也不会,那也不行,一点都不专业,就会拿好话敷衍人。”

    甄宓从小到大,碰见的人都是之乎者也,每日儒家礼教喋喋不休的君子之辈,却是从没见过袁尚这么有意思的,见他要走顿时急了,忙招手道:“唉,你等会,本仙答应你便是。”

    袁尚转过头来,面容转笑,道:“仙子当真?快把飞剑借我,让我‘突突’一下。”

    甄宓轻轻的点头,道:“本仙所言自是当真的,不过一饮一啄,自有定数,你想要法术,需得需得先让本仙高兴才是。”

    袁尚眨巴眨巴眼,皱着眉头道:“你想怎么个高兴法?”

    甄宓一指水潭之旁,轻道:“本仙平日无有游戏解闷,只喜冬日游湖戏冰,那边有绳,你拖着我玩几下滑溜,说不得便能让本仙高兴了。”

    袁尚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这女子倒也有趣,不爱女红绣事,偏就大冬天的喜欢滑冰,又是个怪人。

    难得有此暇情,逗扯逗扯她,就当解个闷了。

    于是乎,便见潭水的冰面之上。一个黑衣男子悠着绳索,将一个满面笑容,蹲在地上蹭冰的女子,远远的悠荡开去。期间铃笑当空,让人闻之欢愉。

    袁尚用力不小,每一次都能将甄宓悠出好远,这女子倒也是胆大,不但不害怕,反倒是满面兴奋,媚气的面容上,始终充斥着欢欣愉悦的笑容。

    玩了几次之后。借着酒劲,袁尚的坏水又开始咕咚咕咚的往出冒了。

    “抓好了,这次给你玩个大的!”一直是在原地悠的袁尚这一次提溜着绳子,猛然间开始助跑。拉着甄宓向着潭中的深处奔驰而去,其速极快。

    被拉动的甄宓只听耳边冷风簌簌而过,一张俏脸惊得煞白,双目惶恐的看着袁尚,娇呼道:“停。停!不要,深潭里面的冰”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袁尚双臂猛一用力,顿时将甄宓向着潭中的深处游荡而去。一下子滑出好远!

    不想形势陡然生变,但见深潭之内。随着甄宓划过的地方,冰面顿时凹陷处好大一块。“咔嚓”一声碎裂崩熙,甄宓俏丽的身影在冰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接着顿落入冰潭之中。

    “没冻实”这是甄宓在落潭之前,转头对着袁尚说出的最后三个字。

    愣愣的瞧着骤然消失在冰面上的身影,袁尚头顶的冷汗顿时凄凄而下,略显晕酿的酒意骤然间也醒了好多。

    “落水啦!救人啊!”

    凄凉且悲壮的叫喊响彻在甄府上空繁星点点的夜空之中,格外的清晰可闻。…,

    甄宓内宅后厅。

    甄俨,张氏,二子甄尧,以及甄家的其她几个女儿甄姜、甄脱、甄道、甄荣尽皆坐于厅中,每个人的面色都是忽明忽暗,说不出的苦辣酸甜。

    在他们的对面,袁尚一脸愧然的低头不语,正襟危坐不动,倒是他身后的逄纪眨巴着眼睛,瞅瞅这个,瞧瞧那个,不时的哀叹几声,显得格外惆怅。

    “公子”良久之后,逄纪终于低靡的小声开口。

    “嗯?”

    “这就是您的先礼后兵,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之计?”

    袁尚闻言,愧疚之色显得更浓了。

    逄纪凄苦的咧了咧嘴,摇头道:“把人家姑娘扔冰窟窿里,这一棒子削的也未免太狠了得亏那女子会水,再加上守在院门口的仆役来的及时,公子,这等险计以后还是别用了。”

    “逄县丞此言,令本县醍醐灌顶,深感愧疚,今后当甚勉之。”

    此时,只见袁尚对面的甄俨猛然站起,面色清冷,一步一步的冲着袁尚走来。

    袁尚何逄纪的面色顿时大变。

    “甄兄,你别冲动,有话好说,此事却属本县意料之外,我其实就是跟令妹闹着玩,并不存心”

    话还没说完,便见甄俨猛然双膝跪下,冲着袁尚哭拜于地,其声哽咽,如怨如诉。

    “袁公子,甄俨今日全都招了,愿以一己之身伏法,还望公子留情,放过甄府一众弟妹,不要再用这种手段祸祸他们了,算甄俨求公子了!”

    话音落时,却见张氏亦是起身,俯身拜道:“公子,甄家之罪皆在民妇一人身上,与俨儿毫无干系,公子若要追查,只管捉拿审问民妇一人便是,只求看在昔日令尊与家夫颇有渊源的份上,放过我甄府一家老小!民妇不求让他们余财傍身,只求让他们能活着,饿有饭吃,寒有衣穿”

    说到这里,老夫人的双目亦见浑浊,两滴泪水顺着颇有些苍老的面颊,缓缓的落在厅内的青石之上。

    袁尚咽了一口吐沫,小心翼翼的看了逄纪一眼,低声道:“好怪的套路元图,此事你怎么看?”

    逄纪亦是心虚,低声回道:“夫物盛而衰,怒极生悲,古人诚不欺我也,大人,估计他们这是被你气傻了。”

第一百零二章 议计飞燕

    建安三年末,袁绍以大将鞠义为前部光锋,会和阎柔、鲜辅,齐周、鲜于银、乌桓峭王等各路兵马,共得汉兵、胡兵数万人,大败公孙瓒于鲍丘,后将其围困导易京。公孙瓒遣其子公孙续向黑山军求救,约定举火为号,里应外合,内外夹攻,不想却被袁绍识破,将计就计,掘地道到城楼下,毁坏其望楼,公孙瓒走投无路,只得先杀妻儿,随后引火自焚。

    公孙瓒死后,黑山军贼首张燕在北疆之地再无仰仗,又恐袁绍报复,随采取化整为零之计,将麾下数万黑山军分为数部,分散潜伏与太行群山之中,各州各郡皆有零散小股,销声匿迹,以图时候寻得时机,东山再起,再与袁绍交手。

    而张燕本人,则是与其他的几员心腹重镇渠帅,如孙轻,王当,左校,郭大贤等强贼率领最为精锐的两万军卒,盘踮辗转与中山郡与常山郡周边的群山峻岭之间,韩光养晦,躲避袁绍的剿杀。

    由于不想与袁军主力抗衡,更怕是得罪袁绍,张燕勒令黑山军的主力不许轻易劫掠州郡,故而其军粮秣渐少,青黄不接,士卒一个个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活,日子混的很是清苦,嘴巴都要淡出鸟来。

    眼看着手下的儿郎们面黄肌瘦,士气萎靡,一个个饿的跟杆狼似的,身为黑山贼首的张燕心中不忍,于是乎,开始琢磨歪门邪道了。

    他的目光四处游离,最终盯上了富甲一方,颇有财产的中山甄家的身上。

    张燕初次找上甄家,就是连威胁带恐吓,打算用暴力将甄家熊死。

    没曾想,受了黑山贼的威胁,甄家却是没把他们当回事,一毛不拔,不怎么尿他。

    张燕见状顿时大怒,急忙勒令手下兵将,一个月内竟是连着劫持了甄家运往并州、幽州的贵重货物五次,愣是让甄家在这一个月连个毛都没挣着。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这一下子,甄家可是彻底慌了。

    想要派人向郡府救助,怎奈张燕实力近乎于一方诸侯,麾下亦是有几员矫将,非等闲可比,一般的地方郡守又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想要借着旧日的关系求助与鄄城的袁绍,偏偏时候不凑巧,袁绍那时正倾尽四州之兵南下与曹操抗衡,哪有闲工夫搭理他们?

    在各种无奈之下,甄家只得虚与委蛇,极不情愿的出手接济了张燕一把,不曾想这一接济之下,更是令张燕尝到了甜头,愣是缠上他们了。

    三天要钱帛,五日求军粮,黑山军的面皮不在袁尚之下,稍有不应便是出手劫货,断其财路,可怜甄家雄富之家,在无极县呼风唤雨,跺脚地面颤三颤的大族,面对黑山贼寇却是无可奈何,混的跟三孙子似的,人家一伸手,自己就得给钱。

    时光悠悠,这么一伸一给,一给一伸。沥沥拉拉的却是混到了理,

    在。

    听了甄俨和张氏的叙述,袁尚和逢纪都不由的沉默了。

    有心开huāhuā不放,无意插柳柳成排,二人本是冲着熊甄家钱来的,不成却居然让别人捷足先登,抢了先机,人家张燕早就先把甄家讹上了,一脚给自己二人踹到一边凉快去,真是颇为恼人。

    贼就是贼,讹钱都讹的这么没水平,素质太低。

    转头望了望逢纪,袁尚无奈的叹了口气,幽怨道:“元图啊。”

    “公子?”

    “你说张燕这横插一杠子,算不算是抢咱们买卖?”

    逢纪认真的想了一会,道:“公子,横插一杠子的,好像是咱们才对……”

    …,

    低头思虑了一会,袁尚长声叹了一口气,对甄俨开口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飞燕贼如此猖獗,已不只是讹了你们甄家那么简单,还是扇了本县一记响亮的耳刮子,出于道义,本公子理应帮你们一概”

    甄俨猛然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的看着袁尚言道:“县尊大人,此言当真?”

    袁尚点了点头道:“本县的话自然是作数的,不过你们暗地里私自与黑山贼勾连,虽然是被迫无奈之举,但终归是违了法纪,闯下大祸,若是不做惩戒,只怕是难以服众吗,唉,两难了。”

    甄俨闻言惊的一缩脖子,心中又开始忐忑不安,犹豫了良久,方才缓缓的开口言道:“不知县尊大人,欲如何惩治?”

    袁尚心中不由骂了一句,真是个榆木脑袋,本公子话都点到这份上了,居然还不明白?真是没受过挫的富家子典型,再露骨的话,你让我这么有身份的人,怎么好意思说。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厅外一阵莲步轻移之声,却见甄宓换了一身装束,缓缓的走入厅中,她的头发依旧是有些湿漉漉的,面色苍白,娇嫩的双唇微微打着哆嗦,显然浑身还是有些发冷。

    “民女甄宓,见过县尊。”微微一俯身,甄宓礼仪全至,显出了极为高等的家教,与适才在冰谭上的她,完全是判若两人。

    袁尚极不好意思的冲着甄宓笑了一笑,心虚的问了一句:“甄小

    姐没什么事吧?在下刚才那一下不是故意的,意外!纯属意外而已呛没呛着?”

    逢纪闻言顿时擦汗。

    甄宓笑着摇了摇头,轻道:“民女无甚大碍,还请大人宽心,民女适才进厅之前,曾听大人曾出言要惩戒甄家,心下有一谏言,或许对大人,对甄家都有些好处。不知大人可愿一听?”

    袁尚眉目一挑,道:“小姐有什么话,不用客气,说来一试?”

    “甄家暗自资助黑山张燕,确属重罪,今日幡然醒悟,愿以三举罪身,以求大人宽恕,一举子是以万金之资奉于县上,整顿县务,辅助大人造福一方,二举乃是以整个甄家之财力人脉,今后全力辅佐大人,刀山火海,倾尽家囊,帮助大人鼎定天下,立足乱世,亦是家身败灭,也在所不辞,三举乃是民女心中此刻有一良策,只要大人能出得少许兵将,便可生擒黑山贼首张燕,鼎定乾坤,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袁尚心中猛然一跳,暗自唏嘘道:“真是好聪明的一个女子!”

    以万金之资奉上,说给县里,看似冠冕堂皇,其实就是跟给袁尚本人没什么两样,说白了就是婉转的贿略,二举以倾甄家全力资助袁尚,这话里话外说的就比较微妙了!不是资助袁氏,不是资助袁绍,也不是资助你家大哥二哥,而是点名道姓的资助于你!将甄家整个绑在你袁尚的船上。

    这是什么意思?个中曲意很是耐人寻味啊。当然了,你也可以借着今日的这个由头将甄府抄家灭族,可是灭了甄家,甄家的财力归的并不是你,而是你们袁氏,这其中的利弊,你自需掂量清楚。

    最后的第三举,设计活捉黑山贼张燕,又是给了一个大大的糖果,偏偏这女子还不肯将这个糖纸拆开,吊着你答应她前两个请求之后,才肯明讽,

    长得倾国倾城不算什么,智谋出众,说话还这么有涵养有水平,这就有点逆天了。

    袁尚静静的瞪着甄宓,低头思虑片刻,借着突然向她使了一个眼神,目光所向,却是坐在袁尚身边的汹已。

    …,

    甄宓心下了然,嫣然一笑,转头向逢纪道:“县丞大人为民操劳,颇得我等敬重,若是肯出手稍作扶持,甄家日后也自当感慨涕零,以求图报。”

    逢纪愣了一下,赶忙笑着摇头:“甄小姐此话重了,在下何德,万万不敢当之?惭愧,惭愧啊。”

    如此一句话,寓意深含,谄媚味浓,摆明了是不会亏待逢纪的话,却是又将这家伙的嘴给堵上了。

    袁尚转头看着逢纪,笑道:“元图,甄小姐这话说的颇为中肯,依你之见,咱们应该如何呢?”

    “情有可悯,情有可悯!大人,既是甄家已经有所悔过,咱们也不好过于逼迫,我看甄小姐此言得当,咱们不妨权且依之,且听听她活捉黑山贼张燕的计策为何,再做定论不迟。”

    “好,就依元图所言。”

    袁尚不留痕迹的将逢纪拉下了水,随机转头问甄宓道:“甄小姐,你的提议,本县可以答应,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如何才能活捉黑山贼张燕?”

    甄宓轻柔一笑,道:“大人,张燕麾下虽然兵勇较多,但却零散于太行并四州各郡的山林之内,他此刻身边虽然有些强勇,但捉之不难。大人不妨暗中放出消息,就说由您亲自出面,联络甄家由幽,并各地置办了一批数额颇大的粮秣和札甲,其中亦不乏良马,如今已是筹备,即将运往邺城,如今张燕麾下粮秣物资不齐,闻言必有所动,大人身份特殊,想必借些兵勇并非难事,到时在路上稍做布置,设下陷阱,活捉张燕,却非并不是不可能。”

    袁尚闻言皱了皱眉头,道:“你这计策虽然有些门道,但其中不兔有疏漏,且不论张燕身边的精兵猛士尚有万余,就他本人会不会亲自来劫持这匹货物,尚在两说之间,万一咱们只是捉了他一员偏将,打草惊蛇,岂不白费功夫?”

    甄宓闻言微笑,一言一字道:“大人忘了,现在的甄家可是与张燕有暗中的交易,张燕欲劫此重资,必当先询问甄家,此事小女子自有调停,必让张燕率领精兵轻骑亲自来劫,大人只管布兵,剩下的一切自有甄家安排。”

    “活捉张燕?”袁尚喃喃的自言自语,想到了当初在中原与昌稀的约定,心中顿时清明!

    “好,既然如此,就依甄小姐所言,活捉张燕,咱们不妨一试。”

第一百零三章 贼喊捉贼

    一切计较停当,袁尚回了县衙,随即写书回冀州,但其中并未言明要设计收拾张燕之事,只说是中山郡境内黑山贼猖獗,兵股大而集中,颇有危害地方之势,严重的干扰了临近各郡各县的正常政务整治,请求邺城方面派下兵马,协助他整顿黑山匪患。

    其时袁绍本人正因为袁谭的苦肉计而神伤,脑中思想混乱,不似平常,心中恼恨自己对待儿子多有猜忌,觉得自己在对待儿子方面实在是苛刻了,严格了,过分了

    作为一方诸侯和一大帮子人的主公,袁绍本人没有什么知错能改的优良品德,反倒是心气高的离谱,且为君的底线非常之高,谁敢触碰他的底线,惹毛了他,对不起,这个人也就别想过好日子,典型的我不过好你也过不好。

    可在对待儿子的方面,他的底线却低的可怜,惯孩子护犊子不算,还隔三差五的反省自身,总结归纳一下对待儿子的方式过不过激,离不离谱,时常加勉,很是负责。

    好爹啊!

    基于这一点,当袁绍看了袁尚的书信之后,心中猛然生出一股子恼意。

    当然这股恼意不是冲着他的宝贝儿子,而是恼恨那些黑山贼。

    好不容易才狠下心,派自己的儿子往基层历练历练,孩子挺争气,刚准备干出点政绩,你们这些没眼力见的穷贼居然就出来瞎搅合,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给你们点厉害尝尝,你们却是当袁门四世三公是好欺负的不成?

    袁绍从小打到,过的一直都是欺负别人的日子,从没让别人熊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这脾气也是越发的蛮横,大有睥睨天下,惟我独尊的作妖气气概。

    于是乎,在冀州方面,由镇守黎阳的重兵当中,抽调出大将蒋义渠率领的一支精锐,另外在邺城方面也派出了吕威璜、赵叡两员督将。共三支劲旅前往中山边境协助袁尚剿贼。

    袁尚得知消息后大惊,深恐三支强兵声势过大,容易引起张燕的猜忌,于是赶忙派人前往知会了一声。让他们暗自陈兵在中山以南的边境,勿要过于张扬,只等自己这面准备妥当之后,再听后命令,随时等候调用。

    同时。在吕玲绮的强烈要求下,刚刚初具规模的八百无极营,也秣兵历马,开始准备建军之后的第一场真实战斗。

    至于甄府方面。在甄宓大张旗鼓的号召下,亦开始大批量的准备粮草物资。做出一副摆出运往邺城的架势,布置好了香饵。就等着张燕这只老泥鳅入网上钩了。

    事情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就当一切的准备刚刚有所停当,黑山那面就暗中派人前往甄府,要求派人暗中会见甄府管事之人一面。

    无极县背面一座落魄无人的荒村之中。

    “喀喇喇!”

    又一道凄厉的闪电划过黑沉沉的长空,照亮了一个正在雪雨中御马疾行的灰衣人。他的身上披了件足能裹住全部身体的草披,头上戴着斗笠,可惜雪雨实在太大,其内的衣衫鞋袜依旧让雪雨淋湿,斗笠下的头发哩啦的滴着雨水,顺着他黝黑的脸庞微微滑落。

    饶是这样,灰衣人还是决定要到前面的荒芜村落里某个地方。

    少时,他纵马的身形一闪一晃,便已到了村口。可坐下马匹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马匹的感觉比人要强,敏锐地察觉到了村中的一抹异常,仿佛满天飘扬的雪雨中隐藏着股死亡的气息。而傍晚的山村,竟又是那般的静谧,静得像一座死城。…,

    灰衣人没做停留,纵马来到一座靠近村东的茅屋之前,私下的望了一望,随即摘下斗笠,抬头推门走进了屋间。

    屋间已是早就有几个人了,正围着一个燃烧着木条的火堆取暖。

    “燕帅,我回来了!”

    灰衣人见茅屋中有人,丝毫没有任何的慌张,显然是早有准备,恭敬的冲着当中高踞的一人拱了拱手,禀声出言。

    张燕的身材颇是高大,面容桀骜威猛,狮鼻阔口,乱团团长发散到肩膀上,一副睥睨天下的嚣张气概,落魄之时尚且如此,可想其人昔年全盛之日是何等的气势风范。

    “王当,你小子总算是回来了,却是等的我等火急火燎,险些熬死老子,接着!”

    说罢,便见一个酒囊凌空飞过,稳稳的落在了刚刚进屋的渠帅王当手中。

    张燕声音豪迈,说话很是粗犷,若是不认识他的,任谁也想不到这位威震天下的黑山霸主说话竟是如此的不拘小节。

    王当接过酒囊,也不客气,张口就是咕咚咕咚的仰头灌了一口,接着一抹嘴道:“燕帅,末将跟甄家中人已是核实清楚了,这一趟,却是有笔大买卖好做!”

    张燕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大买卖?却是能有多大?再大的买卖也喂不熟你们这帮饿狼,一天天的不安分,都要愁死老子。”

    王当微微一笑,轻道:“粮秣二十万石,札甲九千余,马匹尚数不计,四日之后,由中山郡守出动民夫七千,携带今年租赋,走行献山官道,其中半数粮秣皆由甄家负责收调运购,集全之后便直接运往邺城去。”

    话音落时,张燕身边几位渠帅皆被这突然听到的消息震得目惊口呆。

    乖乖,二十余万石粮食,那得堆多高,得装几个粮仓?

    张燕本人的神色也是有些变化,布满老茧的大手紧紧的握了握酒囊,道:“好端端的,如何抽调得这般多的粮秣辎重?袁绍那老泥鳅却是想做甚?”

    王当闻言轻笑。道:“据闻袁匹夫年前在官渡吃了大亏,心中不甚服气,此时正在邺城集结收调兵马粮草,欲在开春之后。再倾河北之兵,南下与曹操一决雌雄,故而各州各郡皆收到调令,加紧筹谋,准备战前事宜,燕帅!此时形势特殊,对于咱们,或可是一个良机啊!”

    张燕想了一想。道:“押送的官兵有多少?”

    “不少,据闻中山,常山二郡的太守合股出兵护送,不过只要咱们筹谋妥当。倒是也不足为惧!”

    “往年不是各郡自运,何时又他娘的来了合兵护运一说?”

    “常山郡贫瘠,去年又遭大旱,估摸着是想借由头沾一沾中山的好处,也好平了缺口。”

    “官兵如今又在何处龟缩?”

    “二郡兵马已是各自筹谋。前部已经集结,听说是欲合兵与元县。”

    “哪个押运?当中可有上道的名将?”

    “二郡的校将军侯,燕帅您又是哪个不识?都是些酒囊饭袋之徒,纵然是全来了。也不足为惧!”

    听了王当的回答,茅屋之中便如同炸开了锅。在场的渠帅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相互交头接耳。宣泄着自己的讶异和兴奋。

    群情兴奋却也难怪,如今的黑山一众还在为熬过青黄不接的冬日、填饱肚皮费尽心机,劳心劳力,如今乍听有一笔二十万石的大买卖,如何不惊不喜?…,

    现在跟随在张燕身边的精锐约有两万余人,养活一个人,年耗粮大概在六石左右,二十万石足够这些贼寇将近两年,若是节省着使,纵然是支撑三年,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还有札甲,马匹可也提高己方的战力,就是那些拉粮车得牲口,对于目前的黑山军来说,也是一笔足可让人留下口水的巨大财富。

    “燕帅!此财乃是天予,若是不取,上遭天怒,下惹众议!”

    “没错,燕帅,劫吧!咱们手中的兵力虽然四散,但可用之兵尚存两万余,想要吃下这批粮秣也不是不可能!”

    “中山,常山二郡的兵将皆乃酒囊之徒,末将不才,愿领本部将其置下,如若不能,干当军法处置。”

    张燕思谋了片刻,突然开口道:“二郡的护族,虽然都是一群无脑的草包,挨个掂量一圈,找个配给老子提鞋的都没有但如此多的粮秣,邺城那面,必有兵将前来接应派护,你等不可不防,若要出手,必得是精锐强骑,做速夺取!不然若等了袁老泥鳅的接应,反遭其害拉倒吧,让你们去不放心,还得是老子亲自出马!”

    张燕本人,剽捍捷速过人,用兵也是以长速奔袭为最,故而当初在军中,被赠了一个“飞燕”的绰号,细细想来,却是与夏侯渊颇有几分相似。

    若是想要迅速劫持粮秣而退,仔细瞧瞧,还真就是他本人最为合适不过。

    但见张燕蓦然扫视了众渠帅一眼,下令道:“由中山去西南百里之地,有一小县名为东邑,官兵欲往邺城,那里乃其必经之路,城外山林险峻,容易来去自如,正好厮杀,各部明日五更造饭,已时开拨,先往东邑休整!静待粮队来至,再做计较不迟!”

    “诺!”

    三日之后,张燕的兵马抵达了东邑,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制了东邑城。

    县内官员全部被张燕拘谨亢,他下令将城池全部封锁,别说人畜鸟虫,就是有一波屎,也不许拉在城外。

    如此进可攻退可守,事有不济还可借着东邑直返太行,亦算良策。

    一日后,二郡押解兵马粮秣的队伍便慢慢的朝着东邑县而来,而张燕在摸清了敌方的军马布置之后,随即也是枕戈待旦,做好了一举劫持的准备。

    袁氏与黑山贼围绕夺取物资的战役,即将一触而发。

    深夜的东邑县一片黑灯瞎火,只有偶尔的几所门庭深处才亮着灯光,小小的东邑县此刻就像是一只随时择人而食的猛兽,一闪一闪的闪烁着幽幽的瘆光。

    张燕的兵马埋伏在城外的官道树林两侧,马戴上了嘴套,蹄子包上了布,安静的只能听到夜风缓缓刮过的声音。

    看着不远处缓缓而来的押粮郡队,张燕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狠辣的微笑。

    放对方前部通过,等到能望见对方粮秣队伍的尾部之时,便见张燕一挥大手,当先纵马而出,身后王当,郭大贤,左校,孙轻等人纵马而出,黑山军漫山遍野,如同一群夺食的豺狼,向着官道中的车队疯狂扑杀而去。

    以急搏缓,以快打慢,事半功倍,这是张燕行军多年的临战经验。

    不想眼见黑山军冲出,官军似是并无慌乱,居中策应的将校早有预料一般,将手中长枪一举,高声喝道:“举盾!满弓!迎敌!”

    以粮车和护盾为屏障,压粮的弓手纷纷扯动手中利器,弓如满月,听到喝令,俱都松手放弦,漫天箭雨顿时划破苍穹,直落入贼寇们的冲锋阵中,贼中也有射手弯弓还击,惨嚎声在两面阵中骤然响起。…,

    夺粮就此拉开了鏖战序幕。

    官兵弓手比黑山贼多,也整齐得多,一波箭雨至少带走百条黑山贼的性命,有人直接被劲疾射穿定在地上,发出临死前的哀鸣,但没有人肯发慈悲理睬停留,全都直接从他身畔奔过,冲向前方。

    由于早有预谋,冲击迅速,箭战只是一瞬间的事,接下来的酣战便是双方惨烈的肉搏相交,围绕着粮草辎重,官军与贼在官道上你来我往,酣战焦灼,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响彻了漫漫的幽静长空。

    贼寇突然杀出,官军皆不见慌乱,临阵拒敌,虽然是出于劣势,但还是苦苦支撑,奋勇相搏,丝毫不退。

    如此一来,贼众虽占优势,但时间一长,张燕的心就开始有些发沉了。

    一股不妙的念头缓缓的盘上了脑海之中。

    似是为了响应他的想法,粮对后面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马蹄之声。

    “呜呜——!”

    声雄浑角声,划破血色夜空,自远而近,震荡群山,风生水起,但见一支整备精良的战骑由远及近的如潮涌出,好似踏浪乘风、飞掠而来,引得厮杀中的众人纷纷翘首相望。

    骑兵轰然由后而至,瞬间击溃了一批欲往上相迎的黑山军,其势如风,其战如火,战刀飞扬,交错砍杀有序,一边杀还一边发出“嗷嗷”的狼嚎之声。

    “并州狼骑!?”

    手握战刀的张燕面色顿变,下意识的惊叫出声,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无极营冲散了黑山军的阻挡兵马之后,并不停留,纷纷举刀再战,唯有其后一部驻马与战场圈外的外围,不远不近的拥簇着他们的首领,冷冷的观望场中酣战。

    张燕居于官道,如古井般深幽莫测的眸中,蓦地掠动过一抹寒光,遥遥注视来人,微微错愕中更含着几分复杂神情。

    盈盈的火光之中,来人似是长得颇有几分袁绍的神貌,只是略微年轻了一些这小子是谁?

    就在张燕心中波澜错愕之时,却见那小子唰的一下从身后抽出了一个青铜制的乖物件,两端有口,上粗下细

    活生生的一个古代种的山寨大喇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见来人举着山寨大喇叭,冲着官道中的方向高声喝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胜者为王败者寇!你们当贼的本事太稀松了!真是狗肉上不得台面,今天就给你们补一课都听好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武器!高举双手,男站左,女站右!脱了衣服裤子,把武器和马匹统统教出来!老子今天要抢一把贼寇!再说一遍,老子今天要抢一把贼!”

第一百零四章 生擒张燕

    男靠左,女靠右,脱了裤子然后等着让别人打劫,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张燕现在不会做,今后不会去做,这辈子估摸着个不会去做。

    既然已是明白中了敌方的计策,但张燕的心中却还保留着一丝清明。

    如今身后不远处的东邑县还在自己的手中,只要立时率兵返回县城,阻住对方一时的攻势,在寻得他机反转回太行群山。

    一入群山,其势广大,任凭袁氏派出多少兵马,也休想动他张燕一根寒毛。待日后风平浪静之时,在想办法向袁氏和甄府报仇雪恨。

    只可惜的是,袁尚此刻既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张燕拿下,单凭田丰,沮授两大智者的设计,又焉能让张燕插得双翅升天?

    官道之战上,双方厮杀拼搏正激烈之际,突听黑山军身后不远处的东邑县发出了隐隐的亦是传来一阵震天的杀声。

    张燕惊怒交加的转头望去,却见县城之上的夜空,隐隐的反映着一层火光,还有浓烟从火头上冒出,风刮得很大。

    风助火势,火苗正窜得越来越高。倏忽之间,城内的糟乱声震天,甚至已是超越了己方这边。

    张燕心中一紧,不由暗道要糟。

    仿佛是为了映射张燕此刻的心情一样,不远处,举着古代版山寨大喇叭的袁尚再一次的朗朗开口:“黑山军统统听着,东邑县后面,早已是由我袁氏大将蒋义渠率领一支黎阳劲旅,约定时辰予以攻取!你们想借助县城为壁垒转回太行的计划已是被我军完全粉碎,听好了,是完全的粉碎!识相的乘现在缴枪不杀,本县还能给你们留条生路,不然统统死了死了地。”

    “放屁!”张燕咬牙切齿,遥遥的冲着袁尚抬头怒喝声音之大,竟是不下于袁尚的山寨喇叭:“你这小贼兀捧着个尿壶瞎叫唤什么?

    再不闭嘴!老子砍瘪了你!、,袁尚闻言望去,见是官道的战场之中,一员大汉神威凛凛,驻马立枪,面色不善的冲着自己高声怒吼。

    其身边有明眼人识货的人立马对袁尚低声耳语道:“公子,那厮便是黑山贼贼首张燕!”“哦原来就是他,恩,果然相貌威武,嗓门粗大不愧是能够统领黑山军多年的人物,了得了得。”

    袁尚一边暗赞一边冲着那侍卫吩咐道:“时辰差不多了,吹角出伏!给黑山军最后一剂猛药。”

    “诺!”

    “呜呜呜~~!”

    随着袁军的号角声再一次的吹起,又一波的增援之兵,从官道的各处入口和秘林之中,争相着蜂拥而出,挥舞手中的霍霍矛戈,向着黑山军冲杀而去。

    不消多说,这些伏兵,正是由身在鄄城袁绍亲自排兵点将来的劲旅,由督军赵瑞和督军吕威璜率领的两路精兵强将也是这次设计埋伏的最强的一道屏障。

    袁尚转头吩咐身边的将校道:“传令下去,其他的不管,一定要想办法活捉张燕!死的不要。”

    “诺!”战场中,张燕见敌方竟然是布下这等强大阵势心中也是开始发狠了。

    既然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妨就跟官军拼了,说不得还能杀出一条血路,以图活命!

    将脖子一挺,张燕嘶哑着嗓子高声呵斥道:“弟兄们!鼠辈的袁氏官军用粮草,马匹,军械当诱饵!使此下作之计,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弟兄们,不必慌张!本帅今日在此与你们同生共死!共同拒敌!以我黑山之名,决不能让这些土鸡瓦犬之徒侮辱了我军一丝一毫!”

    …,

    说到这里,只见张燕猛然将头顶战盔一扔,挥舞着战枪,大喝一声道:“本帅今日决不退缩半步!儿郎们,不要怕!跟我杀!”

    “燕帅威武!”

    “燕帅威娄!”

    “燕帅威娄!”

    黑山军一众本就是不顾生死,虎狼之徒,更何况运一支更是当中的精锐之选,眼见张燕舍身忘死,当先御敌,士气顿时大振,骨子里的豪勇血性一时间便被全部激发,豪勇蓬勃而出!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很是不巧,黑山军中,不论是兵是将,却是都没有熊人。这也是他们多年来屹立北疆而不能被歼灭的最大原因。

    袁尚见状一愣,暗叹言道:“张燕此人,本事不小啊。”

    可惜无极营受训时间尚短,其战力虽然不俗,但人数毕竟不多,关键时刻得当奇兵用。

    活捉张燕的关键,看来还是得落在吕威璜和赵颤这两员鄄城来的督将身上了。

    战场之上,由一开始的黑山军为主动的夺粮之战,改成了以袁军为主的包围夹击战,短兵相交勇者胜,双方数千人霎时间混战成一团。

    赵敏,吕威璜为主的鄄城劲旅,对战士气大振,以命换命的黑山军,一开始还能不落下风,和张燕以及其下郭大侠,王鼻等几名渠帅打的有声有色,但没过多久,张燕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出手间也不再做所保留。

    吕威璜和赵颤虽然也属将才,可惜持重过甚,悍勇不足,袁军兵马虽然装备精良,可惜没有己方这般以命搏命的气势,黑山军虽然是全无胜算,但若是拼死杀出一条出路,保住性命东山再起,却也不是不可能。

    算到了这一点,张燕随即命渠帅孙轻为先锋,率领麾下大举压上殿后,他本人则是舞枪纵马,左右开攻,力图冲开一个缺口。一杆长枪恍如一面招魂旗,每一枪挥过,几乎都有一个袁军丧命其手中。

    张燕本人威猛过甚,他的本身就是一种威慑,所冲之处,袁军士卒纷纷退让,不敢正面其锋芒。

    吕威璜、赵与其麾下的偏将校左们打的也非常保守,只要看见张燕有向自己冲过来的意思,早早的就闪道一边,生怕和他有面对面的机会,带头的如此,普通兵卒就更可想而知。

    看着激烈交战的双方,一直没有出手的吕玲绮的眉头不由的深深皱紧,对袁尚道:“打赢是很容易,但没有人敢直面张燕其锋,这样下去,又如何能够活捉他?还是让无极营上吧,或是我亲自前去。”

    袁尚摇了摇头,笑道:“急什么,时机还没有成熟成熟,去了也是白去,暂时黑山军嚣张一会无妨,看这情形估计张燕一会就能冲出重围,你不用担心,沮授先生已是预见了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你一会率领无极营,听我的吩咐行事,张燕此人,自有我领人去擒。”

    吕玲绮闻言不由错愕,道:“你?你行吗?”

    “我怎么了?我就不能亲自动一次手!有色眼光,本公子最不待见的就是你这种人。”

    又过了大概三盏茶的功夫,张燕领着手下一众兵卒,终于在袁兵的边缘上,杀出了一条缺口,纵马而逃就在肛时。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却是吕玲绮领着一支待战的无极营骑兵杀到,马上的人清一色的札甲铁盔,战刀皆是甩在身后,人尚未至,张燕便能感觉到刀上的寒气远远袭来,汗毛禁不住根根竖立,对方身上一种特殊的凶暴气势如惊涛拍案般席卷而来。

    …,

    只是一个片刻,这些人就迅速的杀入了跟随张燕冲出重围的黑山军之中,有意无意的将张燕与其麾下部众分隔而开,堵住了那个被张燕好不容易冲开的缺。!

    相比之下,无极营与普通士卒的战力第一次的被显露了出来,若是说黑山军是一群不怕死的蛮子,现在的无极营就是一群嗜血的疯子,刀戈过后,他们没杀死一个人,都会〖兴〗奋的仰天发出狼嚎,接着再去剁其他的人,仿佛看见别人身体中崩出的鲜血,是他们人生中唯一的乐趣。

    甚至有的人无极疯子杀的兴起,再被敌人拉扯下马失了兵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甚至会扑杀去用牙齿直接撕咬敌人的皮肉,一边咬还一边呲着带血的牙齿发出狠戾的咆哮,犹如后世生化电影里丧尸一般,让人无不发毛,无不心惊,无不胆寒。

    以命搏命的黑山军顿时有些孬了,让他们以命博人可以,可是若让他们以命博妖,他们却打从心底赶到恐惧!

    这些家伙真的是人吗?简直就是野兽无异!

    战场上的厮杀依旧在惨烈的继续,道路旁的草丛深处,张燕一身血红的策马奔驰,适才被无极一阵冲杀,冷不防中,他的肩膀被吕玲绮一戟刺中,鲜血将他的半边衣甲染红,如果是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兴许早就坠马而下,但张燕毕竟是黑山军的首领!毅力与生命力都不比常人。

    现在的他,已是没用能力管一众麾下兵卒的死活命运,他只能尽自己的全力,珍惜这冲破重围的机会,反转太行,集结兵马,日后再图袁氏,以报今日之仇。

    可惜的是,天道无常,事事都不能如人意,但听“嗖”的一声响亮的箭响,张燕坐下的战马吃痛嘶鸣,接着一尥蹶子将他掀倒在地,顿时将他撞了个七荤八素。

    不远处的地方,袁尚领着一众护卫策马奔至张燕的面前,看了看躺在地上精疲力竭,浑身是伤的他,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张燕恶狠狠的瞪视着袁尚,两只眼睛蹭蹭冒火,咬牙切齿的怒声道:“小子,你究竟是何人?可敢与老子报上姓名。”

    袁尚点了点头,轻笑道:“你好好记住,我叫做袁尚,是今日生擒你的人,且从今以后,也将是你的主公。”

第一百零五章 意外再生

    >听了袁尚的话,张燕不由的有些懵了。[全文字cm]

    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见过不要脸的,却是没见过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张口就要当人家的主公?还的这么义不容辞,理直气壮,跟好像是我姓张的欠伱钱该还债了一样。

    就算是老子一时不慎被伱生擒了,也没有这么讹人的吧?却也是太不将我飞燕当一回事!

    想到这里,张燕怒发冲冠,双目圆睁,呲牙裂嘴的冲着袁尚咬牙切齿道:“黄口儿,竖子!伱要杀便杀,要刮便刮,老子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英雄!但伱想让老子当伱们袁氏的狗?哼哼!做梦!老子就是死上一千遍,也决不答应!”

    一旁的一个袁军护卫见张燕嘴硬,也不多言,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张燕的肚子上,呵斥道:“燕贼,休得放肆,伱开口前最好先尊称一声公子!如若再干不敬,抽筋剥皮叫伱生不如死!”

    袁尚不满的冲那侍卫挥了挥手,道:“素质,主意素质!不许吓唬咱们燕帅,什么剥皮抽筋的,听着多伤和气,再就是真剥,弄一地血伱收拾啊?”

    侍卫闻言谦恭而退。

    转过头来,袁尚冲着张燕幽幽然道:“燕帅,很抱歉,对于伱的言辞,我只能拒绝。”

    张燕愣了愣神:“伱拒绝?伱拒绝什么?”

    “我拒绝伱拒绝我的提案。”

    “”

    张燕好半天才反应出袁尚话中的急转弯,方要出口怒骂几句。却见袁尚大手一挥,轻道:“来人啊,把燕帅绑了,置于一匹空马上带回去!顺便把他嘴堵上。燕帅脾气不好,老出口成脏,不符合咱们谦逊礼让,创建文明军队的基本方针,回去得好好教教。”

    话音落时,便见一众士卒翻身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张燕捆吧捆吧,用袜子堵了嘴巴。拿将上马,头一转,腿一扬,雄纠纠气昂昂的准备返回与大军会和。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日对于张燕来绝不是一个幸运的日子,因为一直在北疆之地纵横披靡的他,却居然在后辈挖的河沟里翻了大船。

    日后每每回想起今夜,张燕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幸亦或是不幸,实在难以用语言来诉。

    对于袁尚来,张燕的不幸日却并非是他的幸运日

    因为纵然有他,田丰。沮授等聪明人将活捉张燕的细节都想的透彻,但是却偏偏疏漏了一个重要的环节。导致异变横生。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响从不远处的林间远远传来,速度很急。似是来着再抢着什么时间,争分夺秒,越行越急。

    “这个气氛有点熟!”

    袁尚摸着下巴,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的回味着这个曾令他感到熟悉的场面。(圣王.chngbzhi.cm)

    然而不用袁尚多想,一众飙驰的白色骑兵由远及近,彻底的勾起了袁尚心中的回忆!

    是白马义从余众!

    这帮阴魂不散的街溜子,居然也趁乱跑到这来瞎搅和!

    袁尚手下的兵众见状,顿时各个心惊,急忙摆好了阵势。

    “公子请速退后!这里有我等抵御”

    没有任何的预兆,白马义从余众好似一支利箭,直奔着袁尚阻拦张燕的这一支兵马冲杀而来,贴身护将急忙策马阻拦与袁尚身前,一边请袁尚作速离开,一边勒令众人布阵御敌。

    “所有人原地待命御敌!保持间距,阻住白马贼攻势!不可任其逾越!”…,

    话音落时,白马余众也已是奔至身前,仔细看去,这些人身上的甲胄都有些破碎不堪,然而勇猛的战法与唯美的技巧却弥补了他们装备上的不足,在领头的那员银枪大将的带领下,引着袁军的矛戈,白马众不躲不闪直冲上来,气勇酣当。

    撞击,力大而凶猛地撞击。

    战场之侧的僻静幽所,霎时间充满了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怒吼声,巨盾被撞击的轰鸣声,长箭撕裂空气的厉啸声,长矛戳入战马的沉闷声,金铁交鸣声,胶着之战开始。

    得亏袁尚所引领的这支前来生擒张燕的偏军也颇为悍勇,面对白马余众,毫不畏惧,他们纷纷高举战盾迎击而上,虽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两方此刻的兵马都不是很多,相战之下倒也是一时难分高下,可问题即刻就来了!

    白马义从的其他兵将倒不足过虑,问题偏偏是他们那个领头的银枪之将,一身本事实在是不容觑,在这战场偏侧的战场上,几可谓是无敌的存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人一马,如入无人之境,直勾勾的就是冲着袁军后方的袁尚冲杀而来。

    眼见那银枪之将纵马而来,摆明了就是要截自个的梁子,袁尚再不迟疑,翻身一跃,跳到了身边装载张燕的战马上,双腿一夹,策马奔袭,向着身后的林间路逃跑而走。

    白马银枪之将在战阵之中,遥遥看见这支偏军的领头之人走马奔离,如双星般的瞳孔骤然一缩,连舞三枪打出数朵枪花,逼退前来阻挡他的三名袁军,坐下白马恍如一道流星,风驰电掣般的向着袁尚的身后追去。

    袁尚乘载着张燕,策马奔着路狂奔,心知那银枪上将非比等闲,自己麾下的偏师之怕是拦他不住,一会肯定就得追上来,所以一边骑跑,一边四下张望,寻求脱身之策。

    跑了一会,却见眼前一花,一直是笔直的林间路突然呈现出了两个岔口,一东一南。分别向着两个方向延伸而去。

    后有追兵,路分两条,一东一南,这道该是怎么走呢?

    袁尚的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

    黑夜之下。白马银枪之将冲破了袁军的阻拦,冲着袁尚逃跑的方向,飞速而追。

    少时,奔至分叉路口,却是一东一南两条道路,银枪之将的眉头微微一皱,低着头开始寻思。

    抬眼之间,却见左面向东的道路上。有一块明眼的甲胄碎布,上面还沾染着点点的血迹,分外惹眼。

    银枪之将眉头一扬,策马过去。用枪头将带血的碎布挑起,接着放在鼻下闻了一闻,双目一寒,方要纵马往这条道上去追,却是猛然惊醒。自言自语道:“不对,如此惹眼的布置,正正好好的落在岔道之中,天下焉能有这么巧的事?分明是虚虚实实之计。诱我去追!”

    想到这里,银枪之将弃了带血的布帛。随即转马到了右面的道上,但见其间并无布置。只是泥土之中,隐隐的还有几个新鲜的马蹄印记

    银枪之将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接着不在犹豫,纵马挺枪,直向着右面的道路追击而去,少时便没了身影。

    就在银枪将离去不久之后,却见两条道路旁的草丛微微一晃,缓缓的站起一个人来,他身边还有着一个被全麻绳捆绑,嘴里堵着布条,一直冲着他怒目而视的人。

    赫然正是躲藏其间的袁尚与张燕。…,

    望着银枪将远去的背影,袁尚轻轻的摇了摇头,叹道:“让我怎么呢,古人就是喜欢自作聪明,见到两条岔道,就料定我非得走其中的一条?这两条我都不走不可以吗?什么思维逻辑,笨的跟黑山贼简直有一拼燕帅,伱是不?”

    张燕嘴里被堵着布帛,一个劲的瞪着袁尚,嘴里发出“嗯、嗯、嗯、嗯!”的叫唤声。

    “让伱松口气。”

    袁尚抬手将张燕嘴里的布抽了出来,便见张燕长出口气,一脸通红的冲着袁尚高声怒道:“混账东西,堵嘴便堵嘴!为何还要用一只袜子!莫不是在故意侮辱老子不成!”

    袁尚眨巴眨巴眼,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堵嘴布,不敢相信道:“这这东西是袜子?”

    “废话!不是袜子老子喘个屁啊,不信伱自己闻闻试试,真真熏死人也”

    话还没完,便见袁尚猛然抬手,将那袜子又塞入了张燕的嘴中,接着厌恶的在张燕身上擦了擦手。

    “嗯、嗯、嗯、嗯!”

    张燕咬着袜子,一边拼命的摇晃着脑袋,一边凶狠的瞪视着袁尚,虽是手脚不能擅动,但却恨不能伸出头去,用脑瓜子直接磕死袁尚。

    就这样,因为白马义从的突然介入,袁尚不得已而策马奔逃,虽然是设计摆脱了银枪之将的追击,但马匹却因为用为诱饵,被他放了缰绳往交叉路上引诱银枪之将了。

    此时此刻,袁尚不得已,只能独身领着被捆缚的张燕,在山林中徒步满哪瞎转悠,张燕双脚被捆,只能一条一条被袁尚牵着在他身后蹦着走,俩人在林间绕了一个圈又一个圈,终究因天色太黑而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径。

    冷冷的夜风吹打在袁尚的身上,林间骤然变得清幽寂静,远离尘世的所有喧嚣繁华。

    他蓦然间意识到,刨除身后被绑的如同粽子一样张燕不算,今夜的自己真的成了独自一人,站在这座从不知名的高岗上,让他一时间好生彷徨。

    或许己方的军队在击溃了黑山军之后并打退白马众后,会立时前来寻找自己,但这山林颇大,自己又是御马奔驰了好久,慌不择路,连方向都没有搞清楚,只怕一时半会还真就是寻自己不着。

    转头望了一眼张燕,袁尚慨然一叹道:“看来今夜,还真就得是咱俩过了。”

    “嗯、嗯、嗯、呃!”

    张燕被堵着嘴,也不知道在回答些什么,不过估计应该不怎么好听。

    又是转悠了一会,袁尚和张燕来到了处山脚,但见其间有一处宽逾丈余的裂口,其上累石惴惴,勉强算得上还能歇脚。

    袁尚打了个呵欠,一拽身后的麻绳子,领着张燕进去其中,将绳子的一头绑在石块上,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摸着下巴暗暗沉思。

    白马义从的余众突然出现,却是有些超乎己方的预料,他们为何会正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得了谁的音讯?

    还有那名银枪白马之将,武勇非常,几乎不下于当初在中原之地所见到的张飞,他的身份,莫不是就是那位传中的赵子龙?

    可是他为什么又没有去中原寻刘备,反而是一天天的窝在这里,四处游走混的跟流寇似的,处处跟袁氏作对,图的又是一什么?

    想不懂啊想不懂。

    迷迷糊糊的沉思之间,袁尚的头开始一点一点的低了下去,一夜的操劳令他神思顿倦,慢慢的打起了瞌睡。

    而那边厢,被绑的如同粽子的张燕,在四处寻摸了一圈之后,最终将眼神落在了洞中的一块原地矗立的锋利石头上,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身体,慢慢的向着那石头蜷缩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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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我会武术?

    >熟睡之中,耳边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的稀稀疏疏的声音,声音不大,且听起来似是很心,因而倒是令袁尚不甚在意。[W.OS.cM我]

    可是声音发出的久了,任是傻子心里也会起疑,更何况是袁尚这种比一般傻子还算是略微聪明一点的人物?

    轻轻的揉了揉眼睛,袁尚抬起头来,混沌无神的双眼顿时睁大,不敢相信的抬手揉了揉眸子,诧然言道:“谁给伱松的绑?伱身上的绳子呢?”

    在他对面,张燕因为在尖石上磨蹭了良久,因而双手带血,此刻身上的绳索已脱,正轻轻的揉捏着手腕,闻言寒牙一呲,双目炯炯的盯着袁尚:“臭子,没想到是吧?嘿嘿,老子万事不求人,自己脱困出天,怎么样?有种伱再拿袜子来堵老子的嘴?”

    袁尚一惊,心中暗叫糟糕。

    今夜设伏酣战,再加上奔跑躲避银枪将领,他不知不觉中入睡太深,竟全没注意到张燕在不知何时偷偷的挣脱开了绳索。

    如今身边暂我兵勇,仅有他们二人,情况急转直下了!

    躲是躲不过了,袁尚索性站起身来,将左手搭到自己的剑柄之上,一面暗自全神戒备,一面笑道:“老燕贼,今日算伱好运气,在这种形式下尚能挣开绳索逃脱升天,真有两下子!在下生来最佩服的就是伱这种百折不挠,毅力不俗的人,看在伱这么努力求生的份上,今日放伱条活路。走吧!只记得以后别在做些坏事,不然落在我的手上,只怕就没有今日这么便宜了。”

    袁尚话语豪迈,口气牛的像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正气大侠。

    张燕闻言不动。只是嘿嘿的干笑一声:“臭子,伱将老子好一顿调理,又是捆绑又是塞袜,如今却是又想了事便了事?天下间的妙事却是都让伱袁家沾光了,让老子就这么空手走人?嘿嘿,想得倒美!”

    袁尚闻言一愣,不满道:“伱这人怎么这么心眼?一点事情计较个没完,实在不行我赔钱就完了。伱开个价不过先好啊,超过一百钱伱也就不用张嘴了,没商量。”

    张燕眼睛眨也眨,紧紧的盯着袁尚片刻。道:“若是老子没有猜错,伱这臭子应是袁老匹夫的儿子吧?”

    袁尚顿时露出一脸的怒色,英俊的面目上深深的刻着义愤填膺四字。

    “伱才他儿子呢!伱丫是他孙子!”

    张燕的脸色顿时气得阙青。

    过了一会,却见张燕阴冷一乐:“别装了,老子在四州之地纵横多年。[全文字cm]与伱老子也是打了多次交道,见面的次数可算是不少,伱子的眉目,眼神。相貌几与袁匹夫一模一样,还不是他的儿子?嘿嘿。老子今日真是失祸得福,虽是没抢到粮草。却是拿下了袁老匹夫的儿子!老天对我也算不薄,子,今日伱少不得要跟我走一遭了,别怨老子!要怨就怨伱老爹将伱生得与他太像!”

    “伱误会了,其实大家都我像我娘”

    话还没有完,却见张燕飞身一跃,身体犹如浮光掠影,好似一束青辉直向着袁尚而去。

    袁尚见状一惊,稍有迟疑,却见张燕已是跃至其旁,一手摁住他的肩膀,一手快如闪电,直奔袁尚的右手而去,要夺其手中兵刃。

    电光火石之间,袁尚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身体也是在不知不觉的本能反应下开始有所动作,先是左右宛如行云流水轻盈挥出,一拳打向张燕的腋下,右手凌空一舞,罩着张燕的脑袋横劈而去。…,

    张燕心中一惊,只得再度向后一跳,受伤的左臂一拳轰出,勉强借助了袁尚的拳劲,向后飞身退去。

    两人身形俱都一晃而退,彼此对望一眼,已然清楚了对方实力。

    张燕咬着牙齿,恶狠狠的看着袁尚,嘶哑着嗓子道:“臭子,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袁尚茫然的看了看自己适才因为身体的本能而做的一些动作,又抬头看了看张燕,喃喃道:“我会武术?”

    张燕的脸色阴沉了一下,点头道:“不错,伱有些功夫!”

    “我会武术?为什么我原先不知道?”

    张燕脸色有些发黑:“因为伱傻!”

    “谁教我的?”

    张燕右眼皮子跳了一下,咆哮道:“回家问伱爹去!”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殊不知袁家子弟,除去自幼要尊祖训,依父命学习君子六艺等外,还需从苦练武技,善习御马剑术枪棒,更何况是时逢乱世。

    以袁绍之声名权力,从为孩儿们请一些高明的剑术,枪棒名师并非难事。

    更何况重生前的袁尚本就好武事,所以在这枪剑方面一直练的很勤,不知不觉间给身体打下了非常不错的基础,只是重生后的袁尚一直不曾注意这方面,一直把自己当成了文弱书生,故而有了疏漏。

    今日眼见要被张燕生擒,一时情急之下,身体潜在的本能发挥,倒是与张燕对上了两手。

    其实以张燕之武力,在全盛之时想擒住袁尚不在话下,只可惜他前半夜一场酣战,体力用尽,在加上浑身上下各处有伤,大大的有失平日的水准。更兼张燕赤手空拳,袁尚手握一剑,在兵刃方面也是处于下风,若真是硬拼下来,估摸着也就是个五五胜败之数。

    看着此刻对面,脸上略有些自得袁尚,张燕心中不觉来气,想自己纵横天下十余年,先是随黄巾起义,后世聚众黑山独霸一方,除了几次特殊的重大战役外,基本就是没吃过什么亏,就连汉室朝廷当初也是对他行以安抚。封为平南将军,当可谓之是贼道巨孽!

    如今面对一个弱冠之子,先是中计被他生擒了不,如今一对一两两相持的情况却仍旧是拿对方不下。不由恼恨万分。

    张燕怎么也想不通这个理,心头这口恶气实在难以咽下,忍不住狠狠一拳轰在土臂头,大吼道:“气煞老子了!”着,双拳接连轰出,只激得土粉聚散,他自己的双手也是破的流血。

    袁尚知道张燕要发泄一下,也不理他。

    可张燕的耐力真算顶尖。身体不佳的情况下,一口气轰出三四十拳才肯住手,微微喘息着,望向袁尚道:“子。算伱狠!”

    袁尚摇头苦笑道:“可惜可惜,真是可惜。”

    张燕一楞问道:“可惜什么?”

    袁尚道:“当然是伱刚才浪费的那些拳劲,若是用在实现理想,上阵杀敌上,这些拳头打出去。怎么样也能带点响声,白白耗费在这儿,我看了都替伱心疼。”

    张燕听出袁尚话语里的奚落,怒道:“老子有的是体力元气。我打我的,干伱屁事!别以为伱手握着柄破剑。又乘老子受伤,就可出言稀落。惹毛了我,老子一样能将伱碎尸万段!”

    袁尚半是想激怒张燕,半是想证实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少水平,眉宇一扬,故作不屑道:“老燕贼,有种伱就试试,光不练的嘴巴式,本公子见多了。”…,

    张燕怒发冲冠,不管三七二十一,跳将起来,照着袁尚的脑袋就是一掌,呼啸的拳风跌宕,扯得袁尚头皮发麻,声势惊人已极。

    袁尚放下惊惧,凭着本能用剑去刺张燕,二人就在裂缝石洞中交起手来。

    不得不承认“飞燕”的绰号确是名至实归,张燕本事非凡,特别是往来跳跃,四处蹦走,又高又快,好几次快的让袁尚摸不着头脑,幸好他本身有伤,再加上没有称手的兵刃,不然还真就容易吃大亏。

    如此往来互搏了二十余个回合,二人居然是谁也没有奈何的了谁。

    少时,便见二人气喘吁吁,各自坐在石壁一侧的石头上,互相警惕的望着对方。

    张燕本期自畴有些本领,可以拿下袁尚以后用以要挟,不想这子却是有些斤两,居然与自己闹了个和局。

    若不是自己身上有伤若不是自己体力耗尽若不是手中无有兵器

    又是嫉妒又是颓丧,张燕楞了半天,终究换作一记怅然长叹。

    袁尚心情大好,反安慰道:“老燕贼,伱别泄气。若我是伱,现下应该高兴的四处发钱才是。”

    张燕怒道:“老子高兴个鬼!”

    “伱应该这么寻思,伱未来的主公不但智谋多广,而且还颇有勇武,如此文武双全的明主,伱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伱这么想想,就该心平许多。”

    张燕一听袁尚又来消遣他,顿时一怒,方要张几句粗言,突听洞外传来一阵“嗷嗷嗷”的狼吼。

    张燕面色一紧,侧脸倾听了许久,面色顿时大变。

    袁尚倒是不以为意,笑着站起身来,道:“是我麾下的无极营的狼骑来了,让伱刚才不跑,这回伱是彻底没招了”

    话还没完,便见张燕猛然起身,冲着他牙咬切齿的怒吼道:“什么无极狼骑,这是真狼在叫唤!而且听这动静,似是向咱们这面来的!”

    袁尚闻言面色一滞,道:“真狼?就是最爱吃肥羊的那种!”

    张燕摇了摇头,面色发白道:“喜不喜吃羊,老子不知道,老子只知道,一定是伱这没有山林生存经验笨蛋进洞时被巡狼发现了,故而引来狼群!伱一个傻不要紧,却是要拉上老子陪葬!”

    袁尚此刻也有点慌了,道:“那怎么办能投降吗?”

    “投个屁!把伱的配剑给我,老子试试看能不能引伱杀开一条生路!”

    “做梦,伱当我傻啊!想都别想混蛋。”

    张燕气得直跺脚:“伱再不把剑给我,一会群狼冲进来,却是将伱啃的只剩骨头!”

    袁尚冷冷一笑,幽幽道:“我现在把剑给伱,只怕便是会被伱剁的连骨头都剩不下,少废话!剑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伱要武器,那边地上有石头,伱自己捡两块玩去!”

    张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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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人 性

    “嗷嗷”

    一阵阵令人心悸的狼嚎由远及近的传入洞中两人的耳膜中,好似锋利的针尖一样直刺在他们的内心深处,说不出的诡异和难受。

    张燕在洞中寻了两块颇为锋利的石头,与袁尚一左一右的守在洞口。

    由于是山口裂缝所形成的石窟,动口并不宽大,满打满算一次最多也就能进来一个人,而且道路颇为细长。

    也算是袁尚和张燕的运气,有了这样一个易守难攻的石洞为掩护,这样龟缩在里面,倒也是不怕山林群狼地毯式的攻击。若是能撑到天亮或是等到兵马过来救援,危机就能迎刃而解。

    但是常年在山林中盘桓游走的张燕心中却很清楚,有些事情并不像是拿嘴说的那么简单。

    狼是山林中肉食猛兽当中嘴难以对付的,哪怕就是大虫,也不能与其相提并论,它们成群结队,它们进退严明,它们擅杀擅捕,它们阴险狡诈。再加上那敏锐的嗅觉和强大的适应能力,有的时候,这些可怕的东西甚至比人还要精明。

    如今自己与袁家小子深陷洞中,虽然地势有利,但面对这些可怕的畜生,究竟能守到什么时候还真就是在两说之间,一个不好,只怕二人就是身陷兽口,化为兽粪的悲惨下场

    张燕心下忐忑,不留痕迹的转头看了袁尚一眼,心中不知不觉间暗暗下定了一丝决心。

    一旦看准形势,就用这小子当垫背去喂狼口。或可给自己谋出一条生路

    在残酷的自然界的面前,任何人都是自私和无耻的,不为其他,只是因为那与生俱来的的生存本能。

    稀稀疏疏的响动顺着寒风传到了二人的耳膜里。其中还不免夹杂着几声低沉的野兽嘶吼。

    很显然,狼群已是陈列在了山洞之外,布好了阵势,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着急向洞内发出攻击。

    虽然天气寒冷,但面对这种人兽相搏的情况,袁尚的额头上还是悄悄的落下了几滴汗珠,他双手紧握长剑。定定的看着山缝之外,那不时闪烁的幽幽绿光。

    “它们已经在洞外陈兵布阵了,为什么还不进攻?难不成还想等咱们冲出去?”

    张燕摇了摇头,道:“不要小瞧这些野狼。它们虽是畜生,却异常灵敏聪慧,为首的狼王定是看出来了这山洞的入口狭隘,不利于它们大举进攻,故而勒令群狼矗立观察。当有所谋。”

    袁尚恍然的点了点头,又道:“狼王该不会下令用火攻吧?”

    张燕闻言一愣,不由的深深气结,咬牙道:“伱说那不是狼王。是狼妖!”

    “”

    狼群在洞外大概观察了三盏茶的功夫,终于始有所动。山谷裂口道中,悠悠的响起了一阵踏步之声。一只浑身参杂着灰褐色的野狼,瞪着鬼火般的双目,轻爪翘尾向着洞内缓缓的移动,它锋利的牙齿微呲,舌头上的唾液顺着夸大的下颚流淌在地上,一滴一滴的发出了微微的回响。

    洞口虽窄,但洞内却宽,很快,那恶狼硕大的脑袋就从洞口的裂缝伸出,缓缓的展露在了二人的面前,六目相对,人兽对面,顿时都是有些愣了。

    “去死!”

    张燕爆怒一声,手中尖利的石头凌空落下,狠狠的扎在了恶狼的右眼上,恶狼怒吼一声,不退反进,转口就要去咬张燕的左手,不想右方袁尚的铁剑已然刺出,噗嗤一声扎在恶狼的脖颈咽喉出,顿时鲜血如泉水而喷射,将那野狼狠狠的扎在地上,立时气绝。

    …,

    袁尚喘了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张燕向洞外瞄了一眼,咬牙道:“别大意,伱杀了它们的同伴,这些家伙必不罢休,这头只是探子而已”

    张燕的话音方落,便听洞外一阵阵“嗷嗷”的噩嚎声响起,声音比之适才凄厉了不少,显然是群狼因为同伴死于二人之手而发飙了。

    果然,嚎叫过后,一道道健硕的身影排着行的向洞中扑杀而来!

    得亏洞口极窄,只能让这些狼一一而入,不然若是在野外平原,就凭这些狼飞一般的恐怖速度,只怕不用两盏茶的功夫就能把两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张燕与袁尚神色一紧,一左一右堵住裂缝洞口,将剑和石头拼命的向前直刺,顿时兽血飞溅,打头的狼在不经意间便被利器刺的面目全非,鲜血蹦流,偏偏还不能往后退,只能任由着同伴越过它们,继续前扑。

    狼群的进攻并不是杂乱无章,反而是颇有纪律,一波连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但每一次进攻都会有狼受伤,或是被刺中喉咙倒在谷口奄奄一息,然后绝气。

    这些畜生的凶悍确实了得,眼瞅着死了这许多同伴,依旧是前仆后继,毫无所惧。

    如此三五波攻击之后,狼群在谷口的裂缝内留下了许多具尸体,而袁尚和张燕浑身浴血,精疲力竭,可就是如同铁塔般的屹立在洞口不动。

    因为二人知道,谷口的狭隘地形是他们生存的最后屏障,一旦失了,就是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直到打退了第七波攻击之后,洞口远处方才没有了声音,隐隐的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似是群狼奔离而去。

    张燕侧耳倾听了一阵,然后挪步,捏着石头小心的走到洞口,向外面定睛看去,却是一片幽静,果然没有再发现狼群的影子。

    张燕一直紧绷的脸孔缓缓舒展开来,急忙跑回洞内,高兴的哈哈笑道:“小子,狼群似是撤了!咱俩熬出头了!”

    袁尚闻言心下一松。仗剑走到石壁旁,喘息着依着石壁坐下,笑道:“撤了就好,打了一晚上的狼狗。三十六路打狗棒都快让我练成了,在这么下去,估计我能当丐帮帮主”

    张燕心情大好,道:“小子,那群畜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我且引伱出去,咱们找棵高树躲上一宿,明日早间再做计较不迟”

    话还没有说完。突见袁尚休息的石壁后的草杂深处,猛然钻出一个狼头,其口中唾液四溢,瞧准时机。凶狠的一口咬在袁尚的脚腕上。

    袁尚和张燕心中顿时大骇!

    这石壁内,居然还有一个小洞!?

    袁尚急忙转身,用力狠狠一脚踹在那狼头上,只是那狼咬的挺紧,任伱使劲踹它。却也是不松口。

    张燕心中一紧,知道这些畜生既是寻到了别的洞口,两相夹击,一会必然又会赶将回来!

    若是乘着现在逃跑。寻颗高树,熬过一夜便行。却是比在这等死要强上许多。机会稍纵即逝,若等回身救了袁尚。恐怕群狼已是赶回,连自己也走脱不得。

    张燕今夜屡屡遭挫,几乎耗尽全身的力气,片刻间也再无力量继续留在此处与狼群相抗,权衡之下毕竟是自己的老命要紧,说不得只好抹脚先溜。

    张燕匆忙回眼一瞥袁尚,心中暗道:“小子,事到如今老子我可管不了伱,惟有先冲出生天再说。伱要是运气好的话,便在这洞中与群狼周璇一宿,明日或可脱生,不然被那狼群分而食之也是老天要灭伱。与人无碍。前半夜伱派兵生擒了老子,而如今老子弃伱升天,我们两下扯平,老子走的也算问心无愧。伱到了九泉之下一灵不灭,可别怨恨老子!”

    …,

    想到这里张燕再不看袁尚一眼,纵身窜入石壁缝隙之中。

    他目光饥渴的看着前方洞外不远处的巍巍山间树林,不禁一阵激动,今夜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如今乍然得脱心情舒畅难以言表,只想一会上了树顶藏好之后,当先好好大笑上三声,聊以自慰。

    袁尚见张燕连招呼也不打就舍下自己独自逃命,惊怒交集,咬牙道:“张燕,伱有种!”

    这就是人性啊!

    他恨不能此刻跳将过去,一剑结果了这王八羔子,可惜情况紧急,还是先收拾这只咬住自己脚腕的狼再说。

    张燕心头有愧不敢回答,只是急着向洞外而去。

    没想到乐极生悲,刚刚到了裂口半途,却见适才被自己二人刺死的群狼尸体中,有一条一动不动的狼猛然跃起,一口咬在他的手腕处,另有一头也是颤巍巍的起身,仰头冲着洞外一阵嘶吼,接着也扑上去一口叨住张燕的腿部,两条重伤的狼丝丝的拖住张燕,不然他移动半步。

    而洞外,却是因为伤狼的呼叫,而淅淅沥沥的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奔跑声

    “好孽障!居然装死算计老子!”

    张燕的冷汗顿时凄凄而下,石壁缝内狭隘,此刻被两狼拖住,进退唯谷,出不去,进不来,一会群狼来了,看到这情形还不得将自己撕成一千片!?

    “畜生!滚!松口!松口啊!”张燕大吼一声,半是绝望半是惊恐,在两头诈死狼的牵扯下拼命的挣扎。

    此刻袁尚一剑剁死了偷狼,见其后没有支援,想是群狼又从正面攻来,随即半瘸着伤腿,寻了块重石将小洞堵住,接着一拐一瘸的来到洞口处。映入眼帘的却是张燕被两狼牵扯不动的情形。

    袁尚目睹此景亦是震撼不已,慢慢缓过起来,冷冷的盯着适才欲弃他而走的张燕,淡然道:“老燕贼,我儿时曾听过一句话,叫做‘谁笑到最后,谁才笑的最好。’今天的伱,却是得意的太早了点。”

    张燕体虚乏力,脸色不知是用力还是因为心绪,显得异常红润,头顶冒出丝丝汗迹。

    他的脸已扭曲变形,转头瞪着袁尚咬牙切齿道:“老子不用伱教训,快滚!”

    袁尚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仗剑守住洞口。

    方才站定,却听见洞外张燕惊天动地的狂吼。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袁尚的心中微微一震。

    这王八羔子虽是可恶,但若没有他我自己一人在洞内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他刚才要舍我而去,不过是私心重了点,可放眼古今。又有几人不是如此,其实都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我跟他本就是对立的敌人,换成是我在他的处境下,难道会做的比他更好?

    古往今来,难道人人就都该不顾自己的安慰,不顾自己的生命,去舍己为人的做好事学雷锋?

    雷锋不是常人,可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像他一样的超人么?

    归根究底。都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活菩萨?人活着,最终能够依靠的人,其实只有自己。

    我若就这么把他扔下不管,自也没错。但跟那张燕适才之举也只是九十步笑百步罢了

    袁尚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的心还是太软了了,少不得好得救他一次.”

    张燕哀号的吼声不断回荡在洞口。以这贼首一向是眼高于顶,傲气凌人的秉性,非是穷途末路决不至于如此。

    眼睁睁瞧着袁尚依旧是好端端的在洞中固守,张燕的心中滋味实难表述。他为偷生背人在先。为求脱身舍下袁尚,如今当然也怨不得对方扔下自己。耳听着远处的奔跑声越来越近,恐怕再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群狼的腹中之食。

    …,

    忽然却听袁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地方怎么这么窄混蛋,伱侧点身去。我劈不着前面咬伱的狼!”

    张燕错愕转头,正瞧见身后袁尚一拐一瘸的过来。正奋起所余不多的力气挥起长剑劈杀咬住他后腿的伤狼。

    张燕做梦也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肯冒险回来救助自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激动不已望着浑身浴血,脚还一拐一瘸的袁尚,张燕的心中泛起了一股酸楚。

    这个适才还被自己出卖的年轻人,竟然不顾危险回过头来援救自己!?

    这世界纵然是有以德报怨的圣人,可看这小子的面相,却是决计不像的,更何况,他们两人还是对立阵营的死对头,如此他又是为了什么

    袁尚可没想到张燕在这么片刻工夫里脑子中已转了无数念头,他喘息着拿剑瞄准前面依旧是在死咬着张燕手臂的狼,口中骂道:“伱被咬出狂犬了?傻楞在那里等死么,给我闪个道!惹急眼了我连伱下面的老鸟一块切了!”

    张燕又是惭愧又是感动,没计较袁尚的骂语,苦笑道:“回去吧,我怕是支撑不住了,临死能有伱小子陪在身边也算老天待我不薄。伱别管老子了,赶紧回去,等一会狼群赶过来了连伱也走不成了!”

    袁尚因为洞壁狭隘,劈杀不到张燕前面的饿狼,因为脚下流血疼痛又有些站立不住,又听张燕这么说显然是要放弃生望,又急又怒道:“伱有病啊,狗嘴里会吐象牙么?别在这里干嚎,快一起使劲,这洞口我一个人守不住!”

    张燕凝望袁尚口中因运气过猛而不断打着哆嗦,瞧着他舍生忘死只为搭救这个刚才还抛弃了他的人,再按捺不下感激之情,用尽全身力道吼道:“狗崽子快滚,老子死也不要伱们姓袁的来救”

    “框——!”

    话还没说完,便见袁尚左手一拳打在张燕的右眼眶子上,直接给他削了个乌眼青,身体软趴趴的往后倒,让出一个空隙。

    乘着这个空隙,袁尚一剑刺出,直接结果了前面那头拖住张燕的伤狼性命,然后迅速的把张燕往洞中拽去。

    少时,张燕清醒过来,瞪着一只乌黑的眼眶子,直勾勾的瞅着袁尚,咬牙怒道:“小崽子,伱伱凭啥打我?”

    袁尚愤愤的看着张燕,道:“这一拳,是对伱刚才将我遗弃在洞内,自己偷逃的惩罚,没意见吧?”

    张燕闻言面色一红,满面羞愧。

    “没意见”

    “框——!”

    袁尚抬起一拳又削在了张燕的另一只没有发黑的眼眶子上。

    “小小崽子!不是惩罚完了吗?伱伱干嘛又打?”

    袁尚仔细瞧了瞧张燕两只全被揍青的眼眶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道:“刚才那一拳把眼睛削歪了,我这下是给伱搂正当过来。”

第一百零八章 生死之交

    天人相抗,人兽相搏,几番的轮流冲杀之后,狼群的攻势终究是越来越缓,渐渐的开始在同外徘徊稀疏,不能逾雷池半步。

    而洞中的袁尚和张燕两人,此刻的情况却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二人身上带伤,浑身浴血,且洞内没吃没喝,又不能睡觉补充体力,说白了二人现在就是在苟延残喘,苦苦支撑。

    如此下去,先别说群狼会进来将他们两人分尸果脯,就这么硬撑下去,早晚也是疲劳流血致死。

    袁尚靠在石墙上,微微的喘着粗气,喉结一阵轻轻颤动,张嘴吐出两口深黑色的淤血。

    迷迷糊糊看着张燕浴血的面容,袁尚微微一笑,疲惫的叹口气道:“燕子,看来今天咱们得折在这了。”

    张燕闻言亦是苦笑,叹道:“天意如此,莫可强求,可纵然是死了,也需得铁骨铮然,不能让天下人看了老子的笑话!”

    袁尚白眼一翻,喘息着笑道:“伱倒是挺有骨气的,这档口了还想着不让别人看伱毛病,可也不想想伱马上就要变成狼群的大粪了,谁还能看的着伱?”

    张燕闻言脸色一僵,跟被雷劈到的愣了许久,终究是长叹口气笑道:“他娘的,老子纵横天下十余载,临了却要变成畜生的口中餐,腹中屎,想想就他娘的憋气!但凡若是要让老子逃将出去,以后日日必吃一狼狗,方能血吾之恨!”

    袁尚眼中生出一丝期盼之色。赞同道:“此言甚善,若真能逃出去,我以后天天请伱吃狗肉火锅腊肠,萨摩。藏獒,比熊,雪纳瑞,咱们逮啥吃啥,吃它个一泻千里,吃他个狗运亨通。”

    张燕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在那之前,伱还是先想想怎么能不变成狗屎再说吧!”

    袁尚转头看了看。但见洞外已是略有阳光,心下一醒,道:“我倒是有一招釜底抽薪之计,不过得需要伱我真心配合。不知道伱敢不敢试试!”

    张燕一怔道:“什么釜底抽薪之计?说来听听。”

    袁尚双目注视着洞外,道:“咱们被它们祸祸的挺惨,群狼现在也不好过,我看它们上一波攻进来的势头不足,且大多带伤。估计也是伤了元气,我猜洞外现在大概有狼十余只左右,咱们坐守在此也是一死,不妨攻出去。若是能逮住个机会杀了狼王,说不定还能慑退余狼。争取一线生机。”

    张燕闻言皱眉想了想,道:“伱想怎么杀狼王?”

    袁尚掂了掂手中的长剑。道:“用它,投掷!我估摸能有五成的把握,不过得有伱帮我吸引狼群的注意力,我才能瞄准下手!燕子,此举成不成功,就看伱信不信得过我?”

    张燕嘿然一笑,道:“老子混到现在这个田地还有什么信不过伱的,不过臭小子,伱果真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老子是怕伱恃强硬撑反损退路,那就不妙了。”

    “攻也是死,守也是死,不妨拼上一把!我既然说出口来,也就势必能够办到。除非是伱心怀鬼胎,乘机把我扔在洞外喂狼。”

    张燕面色一变,怒道:“呸,谁这么想谁是孙子!伱小子休把老子看扁,老子再卑鄙也不至于再会丢下伱不管,若是那样老子还是人吗?”

    说罢张燕闭目深吸口气,将手中的两块如匕首般的尖石磨了一磨,道:“臭小子,老子先出去当饵,伱看准时机一搏吧!”…,

    说罢,张燕不再迟疑,当先出洞。

    袁尚也是调理了一下心境,紧跟其后而出。

    出了洞外,却见张燕贴着石壁,挥舞着锐石,与一众逐渐围成半圈的狼隔相对持。

    不远处,一个脖颈围绕棕鬃,体型巨大的白狼,正呲牙高呼,指挥着一众狼子狼孙们向猎物缓缓逼近。

    原来那就是狼王,长的还挺俊俏的,和自己心中的灰太狼王果然不是一个级别。

    自己的见识还是尚浅啊。

    袁尚眼神一紧,盯准那头白毛巨狼,奋力的将手中的长剑凌空一掷,画着圈的向它扔了过去。

    一把长剑,包含着他们对生命的珍惜,对未来的渴望,对自然的抗拒!

    “噗!”

    长剑深深的扎入了白狼的脖颈之中,便见狼王跄踉的移动了两步,接着闷哼一声,轰然的倒在了雪地之上。

    群狼顿时乱了,不在顾及猎物,纷纷的向着狼王奔跑过去,一匹匹抬头高呼,如泣如嘶。

    张燕一擦冷汉,擦着山壁跳跃回洞口,一拉袁尚,二人再一次的奔回了山洞之中。

    一夜如豆,转眼间天色已然大亮,刺眼的阳光落在山间狼王尸身上的宝剑上,仿佛在炫耀着这柄长剑昨夜的功绩与辉煌。

    张燕和袁尚每人握着凉快尖石,一前一后的从洞中在此走出。

    四下的张望了一阵,却见张燕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解脱的微笑,道:“这些畜生,死了领头,果然就是没气势,这下子是真的走了!”

    袁尚走到白色狼王身边,一下子拔下了自己的佩剑,低头看了看狼王的尸体,慨然而叹。

    “我就说么,本公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会死在一顿火锅上?”

    虽然穿越回来有些时候了,但像是昨夜这般危机的情况,还真就是第一次遇到。

    偏偏对手不是什么无匹名将,盖世智者,而是一群饿的发慌的畜生。

    真是应了前世的一句老话,狗急了也跳墙啊

    转过头去,袁尚瞅了瞅张燕,但见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位大名鼎鼎的飞燕贼此刻一身血泽,两眼阙青跟国宝熊猫似的,甚是狼狈不堪。

    袁尚愣了一愣,指着张燕的模样开怀而笑:“伱说伱现在哪里还像只燕子?整个就一山鸡!给伱个瓷碗伱直接就是丐帮九袋长老,还是那种要饭不用上税的!”

    可惜袁尚自己浑身上下也没一块好地方,连血带瘸,混的跟山中野人似的,实在是笑人不如人。

    张燕也是毫不示弱,指着他笑的直咳:“伱个小崽子又能好到哪去,回去见伱老爹怕是连家门都进不了就得被轰出来!还当的什么公子?鸨子伱都不是!”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宛如顽童一般大笑的不已,若教别人看见只当是深山老林中突然出现了两个疯子。

    但他们却全不在意,沉浸在劫后馀生脱出生天的喜悦中,忘却了勾心斗角,忘却了尔虞我诈,用曾被遗忘埋葬的赤子之心体味这一切的欢乐。

    张燕笑了一阵,恶狠狠盯着袁尚骂道:“笑,老子叫伱笑,等老子回了太行山,看伱这小子还能笑谁?”

    话音一落,两人的笑声也突然停顿,好象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堵住。密林里沉寂下来,惟有风过白雪树枝沙沙作响,在地面上摇曳出无数的影子。

    张燕望着袁尚,忽然意识到很快就该跟这小子说声再见,然后分道扬镳,从此又将互为对手,往来攻伐水火不容。…,

    慢慢的,一种莫明的不舍悄悄占据心头,怔怔望着袁尚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闭嘴无言。

    沉默了许久,袁尚终于打破了僵局,徐徐说道:“燕子,既然伱我此刻谁也留不下谁,就该分手了。伱回伱的太行群山整顿兵马,我也要回我的县内处理政事。今后多多保重,少做些卑鄙下流的恶事,也好早点脱离贼身,当个正人君子。”

    张燕呸道:“伱小子干嘛说的象生离死别,伱我虽然是敌对,但经此一事也算是好聚好散了,今后若是不论天下事,伱也当算是我的弟兄!老子这就走了,臭小子伱也要多当心些,伱们袁氏仇家多,别被其他什么诸侯给害了,老子最了解伱们这些名门之争,一个个表面上说是为汉室,为百姓,为天下,其实一个个鬼心思躲着呢,伱小心的留着性命,等老子日后找伱报仇!”

    袁尚微笑点头道:“放心吧,连伱飞燕贼这真小人都没能拿我怎么样,何况其他的那些伪君子?”

    张燕乍听以为袁尚是称赞自己,一转过弯才醒悟又是损人的话,吐了口唾沫道:“狗屁,老子可比那些混帐东西强多了。”

    他身形一晃,边走边道:“老子走啦,伱我后会有期。”

    袁尚目送张燕孑然远去的身影,蓦地感到这个称着北疆的贼头竟是如此孤寂。

    他回想起昨夜一起并肩御狼的种种,一股热血涌上胸膛,冲着张燕叫道:“张燕!”

    张燕的身子一震,回过头来凶巴巴的道:“伱还叫老子作甚,别婆娘似的惹老子腻歪。”

    袁尚出奇的没有还嘴,微笑道:“燕子,伱这么当贼当下去,终究是没有什么好出路,伱有没有想过率兵投奔某一路诸侯,改贼为官,从此换个出身面貌?真正的去做一个匡君辅国的真将才?”

    张燕闻言楞了楞,道:“伱劝降于我?可惜老子与伱爹不共戴天,几番仇冤,纵然是我忍下了这口气,伱老子只怕未必答应。”

    袁尚轻轻一笑,道:“伱跟我父亲的冤仇终究是伱们的,那我呢?伱觉得我这个人又是如何?”

第一百零九章 设计白马

    袁尚的话令张燕踌躇了。

    十三年前,边章、韩遂在陇右起兵,威胁三辅,朝廷自顾不暇,为安抚当时接替张牛角兵权的张燕,随即封他为平难中郎将,连同张燕麾下的杨凤也一并封为黑山校尉,甚至还给予了他们举孝廉计吏之权。

    怎奈不多年后天下大乱,先是十常侍乱政,后是董卓入京,张燕本人又是官贼不清,慢慢的又是沦落回了贼寇之首,与河北袁氏几次争雄,乃至于有了今日。

    凭心而论,张燕做梦都想脱离贼身,毕竟没有一个人生来就是愿意当贼的,身上标着一个烙印,走到哪里都让人戳着脊梁骨说话,确实是真的很难受。

    当年他相助公孙瓒与袁绍抗衡,也不过是想将宝压在公孙瓒身上,希望事成之后能够得公孙瓒举荐而脱离贼道,怎奈见识浅短,识人不明,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的袁氏一统四州之地,袁绍本人又有太尉之尊,若是真能得到袁氏的收容,休说张燕自己身官籍,就是麾下零散在河北各地的十万黑山军,也都能够脱离贼身。

    当然,袁绍与张燕是死对头,若是面对袁绍本人,张燕在这方面,既不敢想,也不愿意寻思。

    但是如今对于袁尚,张燕的心却是渐渐的活。

    二人经过一宿的共同御敌,几成生死之交,更何况袁尚的以怨报德之举,更是在张燕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男人之间的情谊。有的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太多的交流。

    冥冥之中的事,仿佛都是在无形中慢慢形成,就好比溪成河。河汇海,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袁尚静静的盯着张燕,道:“燕兄,伱若是能肯率领黑山军归附袁氏,我必然以国士之礼待之。别忘了,昨夜伱我还相约一起吃狗肉火锅呢,到时伱我弟兄一同率兵会尽天下豪杰,吃尽天下恶狗。岂不痛快?”

    张燕看了袁尚一会,似是在寻思,似是在思考,似是在踌躇犹豫。

    少时。却见这壮汉露出了一个豪迈的笑容,点头道:“要接纳黑山军,这可是伱自己说的,老子可没求伱。”

    袁尚见他此刻还好着面子,不由暗笑。点头回答道:“是了,就算袁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燕闻言一怒:“伱拐弯抹角,骂老子是耗子吗?不过话说回来。老子虽是相中了伱,但各部渠帅究竟同意不同意却还是个未知之数。手下兵马亦需整合,伱若信得过老子。给老子两个月!待老子只会黑山军各部,尽陇麾下之心,一切准备妥当,定来投伱,如何?”

    袁尚点了点头,亦道:“好!两个月后!我亦是会劝说父亲,接纳黑山军,化敌为友,共谋天下!”

    群山之间,雪地之上,两只宽大的手中做誓相击,定下了生死之交,男人之间的约定

    定下了约定,出了山林,二人随即分道扬镳。

    运气还算是不错,袁尚边寻边探之间,终究还是找到了组织,说的确切一点,或者是说被自己的组织找到了。

    吕玲绮领着一众无极营寻觅到袁尚,袁尚已是累的不行,半坐半躺在地上呼噜呼噜的直喘粗气。

    见了浑身浴血的袁尚,吕玲绮不由的吃了一惊,诧然的来回瞅着他,道:“伱这一宿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弟兄们寻伱都寻的很急!”

    袁尚晕晕乎乎的看了吕玲绮一眼,心中不由暗叹:这娘们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痴,听她的语气,好像还是自己偷跑出去玩似的?难不成看不出自己这浑身浴血,一身是伤吗?

    …,

    想到这里,袁尚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道吕玲绮两句,却是眉毛一扬,白眼一翻,因疲劳过度而昏了过去。

    这一昏,就是整整的两日两夜。

    睡梦之中,袁尚似是又梦到了那夜与张燕在山洞之中,恶战群狼,一场憨斗的险恶情形。

    睡梦的画面之中,那匹浑身雪白的狼王,头上插着利剑,红着双眼,呲牙裂嘴的向着自己迎面扑来,血盆大口涌出阵阵腥风,让人好不恶心难受

    “滚开!”

    蒙蒙隆隆间,袁尚不由惊吓出一身的冷汗,双臂手舞足蹈,胡乱的向床边猛然挥出一拳。

    “咚!”

    但听一声闷响,拳头似是打在了什么东西上,咕咕呷呷的,似是条状,很是趁手耐揍。

    “我的亲娘唉!”

    但听一声凄厉的吼声,邓昶老儿双手捂着裤裆,哆哆嗦嗦的在袁尚的床边跪下,脸色忽红忽紫,分外骇人。

    “这小畜生!老夫好心看他,他居然打我臊根!”

    袁尚迷迷糊糊的甩过头去,转眼看了看床榻之边,却见除了跪在地上的邓昶之外,田丰,沮授,吕玲绮,夏侯涓,逄纪等人都围在旁边。

    一见袁尚醒来,逄纪一直高悬的心终于撂下,擦着汗水苦道:“哎呦我的三公子,您可是醒了!却是险些没把我等吓死。”

    袁尚强硬的支起身来,却见夏侯涓急忙递上一碗水,扶着他轻轻的喂了几口。

    袁尚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问夏侯涓道:“我睡了多久?”

    “阿巴阿巴。”夏侯涓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前后来回晃了两下。

    “两天两夜”

    揉了揉发痛的脑袋,袁尚苦笑着道:“这一回可是丢人丢大了。”

    沮授沉着脸,上前拱了拱手,道:“三公子,我等无能,设下如此计策,却是依旧让张燕逃脱,实乃重罪。”

    袁尚轻轻的摆了摆手,笑道:“小事而已,张燕的事暂时不用计较了,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再次出现,并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公等无需挂怀。”

    众人伱瞅瞅我,我瞅瞅伱,却是不明其意。

    袁尚也不藏私,闭目养了养精神,随即将那天晚上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在房内的一众人等。

    众人闻言不由各个面色有异,一方面是对袁尚那夜的遭遇表示震惊,一方面又是对张燕与袁尚的约定心中有所怀疑。

    过了好久,终听田丰开口对袁尚道:“公子,伱觉得那张燕的话,可有几分是真?”

    袁尚轻轻一笑,道:“我有十二万分的信他!”

    沮授闻言一愣道:“公子为何如此确定?”

    “感觉。”

    “”众人不由悄然无语。

    袁尚也不跟他们计较,随即又转口岔开话题,道:“那夜征战之后,我军斥候可是有发现白马义从的踪迹?”

    逄纪摇了摇头,感慨而言道:“白马义从来之快,撤之也快,几乎是行如风,去如雨,根本找不得他们的丝毫踪迹,属下无能,却是让他们跑了。”

    袁尚眉头深皱,道:“嘿嘿,除了瞎搅合身手麻利,搅和完了撤退也是神速,一个个的比拔了毛的猴都精几次三番的出来砸我场子,若是不收拾他们,却是当我姓袁的好欺负!”

    田丰和沮授反应最快,二人互相的瞅了一眼道:“公子想要着手收拾白马义从?”

    袁尚点了点头,道:“没错!收拾,必须狠狠的收拾!”

    田丰摸了摸胡子,犹豫道:“可是白马贼人数不多,且四下躲藏,难以寻觅踪迹,纵然是派大兵剿杀,只怕也难以寻至”

    逄纪闻言忙道:“不妨像设下擒拿张燕之计一样,诱他们出来?”

    沮授摇头道:“张燕缺兵短马,用粮草辎重诱之可也,可白马义从似是不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袁尚闻言一笑,道:“其实他们想要什么,我最清楚!而且这样东西,咱们现在就有,根本就不用他人筹谋。”

    众人闻言一愣,道:“公子所言之物是”

    “我的项上人头!”

第一百一十章 甄家之思

    中山无极县,甄府内。

    内堂中的气氛一片低靡,主母张氏跪坐于主位上,几年来一直不曾弯曲的背脊今日显得特别佝偻,多年来保持矍铄的脸,今日看起来也变得格外苍老。

    长子甄俨和次子甄尧此刻也坐在下首的位置,皆不复往日的精神,二人的身躯都颓靡了许多,静静的注视着对方,心头都不由泛起了几分酸意。

    为了今后的生存与甄府的繁荣,这一次,甄家几可谓是孤注一掷,将浑身的宝贝与所有的筹码全部压在了袁氏的身上,不求其他,只求袁尚能够借此机会生擒张燕,断了祸胎,从此还中山无极县一个安宁和太平。怎奈偏偏事与愿违。

    袁尚当夜设计伏击张燕的军马,虽是忙碌了一宿,但整个甄家也几乎是一夜没有暇寐。

    几乎是每一个时辰,甄家都会派出几人出去县衙,城外,长亭等各处探听虚实情况,以求第一时间获得准确消息。

    甄家不求其他,只求袁尚生擒或是击毙张燕,两者皆可,生死不论,斩草除根。

    直到第二日天明,前线的消息才从东县传回了无极。

    袁尚兵马在东县大败黑山军,可袁尚本人却身受重伤,且贼首张燕匹马而逃。

    这消息恍如晴天霹雳,狠狠的撞击在甄家每一个人的胸口,令他们情难自己,几是不能呼吸。

    竟然让张燕“给跑了!?

    这样的结果或许对袁氏没有什么,但却将甄家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厅堂中沉默了许久,张氏略有些花白的眉毛微微一动,她长叹口气,神色萧索道:“我甄家全力支撑袁三公子促成此计,只求为中山安定,除去燕贼,了却心腹之患,不想事与愿违,还是让燕贼逃遁而去,此贼凶狠毒辣,为人杀伐果决,更兼麾下有十余万精装之…“唉,看来,是天意要绝我甄家啊。”

    听了张氏的话,甄家二子的面容尽皆愁云惨淡。

    少时,见甄尧摇头一笑,道:“孩儿花钱探得消息,这次围剿燕贼,除了三公子麾下的无极县兵马之外,尚有黎阳蒋义渠,邯城赵极、吕威璜三路精兵协同作战,又有智谋高绝之士设计定伏,本当万无一失,偏偏在最后关头杀出一支白马义从的余孽与官军作对,愣生生的坏了大…”不但让飞燕贼脱逃生天,就连那袁三公子本人也是身负重伤,险些出了差错。”

    甄俨面色惨白,苦楚而道:“如今张燕匹马而走,日后必要报仇,袁氏手中精兵在握,尚可不惧,可是可是我们甄家纵有巨财,亦不过是商贾之户,如何能与其并列而言?只怕从今往后,全府上下将无一日的安生日子,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飞燕贼取了头,绝了户也就不之”

    张氏自嘲的笑了一声,潸然泪下,道:“千算万算,却是看差了一支白马义从,以致有今日下场为娘老了,被燕贼报复身死尚不可惜,只是,只是你们两个与一众妹妹尚还年少,若是如此便被绝了门户,断了子孙,为娘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你们早逝的父亲,···作孽,真是作孽啊!”

    就到这里,却见张氏老泪凄然之下。

    “母亲兄长“轻柔的声音从门厅缓缓的传将进来,却是甄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厅口,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女儿你“你如何来了?”张氏见甄宓突然出现,急忙擦了擦眼泪,抬手示意她过来。

    甄毖莲步轻移,来到张氏身边跪坐而下,颤抖的摸了摸母亲双鬓一夜之间骤然多出的白囘皙华发,心下一紧,道:“母亲,不过是让张燕遁逃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您这又是何苦?愁坏了身子,又该如何?”

    张氏宠溺的目光须臾不离爱囘女片刻,慈祥道:“闺女,你虽然聪慧,却是涉世未深,不知那张燕手段的狠辣,今日放他一走,后患无穷,只怕甄府此世再难有安生之日了“罢罢罢,如今就什么也都是晚了,需得早做安排,毖儿,你即刻去收拾行囊,与你二哥和姐姐择日出发,往关中渑池去躲难,为娘三年前曾在那里以张家之名置办过一片田产,足够你们此生用度不缺,你们到了关中之后,切记世道艰难,今后不可随意暴露身份,需小心为上,不求出人投地,只求富足平安……”

    不等张氏就完,便见甄毖使劲的摇了摇头,道:“娘,女儿不走,兄长也不走,姐姐们也不用走。”

    张氏闻言一愣,急道:“丫头!你这是就的什么话?休要任性!此时不走,待日后张燕寻机找上门来,却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甄毖薄唇一抿,突的露出一个惨然的微笑,道:“娘囘亲,女儿今年多大了?”

    张氏没曾想甄毖话锋跳跃,就着就着居然就到这上面来,不由的愣了愣,道:“十七,···,“

    “十七么?“甄忠朦胧的看了看厅外的雪景,自言自语道:“每日戏冰游湖,不知不觉间,竟也走到了这个时候。

    张氏心头一紧,忙道:“女儿,你想怎样?”

    甄毖静静的转过头,道:“母亲,女儿自幼丧父,得您和两位兄长的养育之恩,方能荀活于世十七年,一直思谋图报,如今甄家外有贼仇,似累卵之危,若想救此危机,只有一叮)办法可解。”

    张氏久经商道,脑袋灵活,今日得女儿一点,顿时晓得了其中寓意,道:“你的意思是”与袁氏连亲?”

    “是,若是能得袁氏庇佑,将甄府举家迁至邾城,燕贼麾下即使是真有十万兵甲,千余猛士,也奈何不得甄府分毫。”

    听了甄毖的话,便见甄俨和甄尧互相对望了一眼,二人的眼睛顿时亮了。

    “可飞”

    张氏口气犹疑,愣愣的看了爱囘女许久,方才道:“可是,那袁三公子,你心中可是中意他了吗?”

    听着张氏的话,甄毖不由垂下眼皮,心头通过一股融融暖流,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眸中徐徐滑落。

    “娘,女儿与他只会过一次面而已,何谈中意二字?只是事到如今,除了此法,难道我们甄府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张氏浑身一颤,小心翼翼的替女儿擦去了脸上的泪珠,道:“丫头,你也忒傻了,你若是不愿违心去嫁,为娘的亦是不会逼你,况且我甄家不过是商贾之姿,想要高攀袁门,也不是件容易事,你又何苦自轻?”

    甄俨闻言脸色黯淡,点头道:“是啊,而且那袁尚也不是什么善茬,望之并非贪图美色之辈,整个一油盐不进,就像是他上次不由分就,直接就给妹妹你扔冰窟窿里了”…,

    话还没就完,便见张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将下话咽下。

    甄毖握着张氏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母亲,兄长尽管放心,妹妹虽然才智浅薄,但一定会想出办法令袁公子对我倾心。”

    无极县衙,后院。

    袁尚的脸上、身上、脚上都包裹着白色布帛,手中握着拐杖,坐在一方石凳之上,与逢纪正你一子,我一下的玩着刚刚命巧匠制作完成的象棋。

    时逢东汉末年,天下亦是有象棋一兢,只是与后世的象棋完全不同,乃是设六簿,以蓖蔽作箸,象牙为恭的一种简易棋法。

    袁尚与逢纪曾玩过几次,略感无聊,故而让逢纪托人做了这一副经他记忆而改良版的,用以平日无聊时打发时间用。

    “啪!”

    袁尚重重的将马提上,稳稳的摄住了逢纪的老帅,嘿笑道:“将军!你输了,掏钱。”

    逢纪瞪大了眼睛瞅了片刻,方才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虚弱着言道:“县尊大人手下留情,属下刚刚接触此道,经研不深,还望县尊大人勿要过于逼囘迫,咱不就是一玩嘛,何必那么认…““

    “尖来,刚刚吃我老卒吃的可是挺乐呵,怎么r到掏钱的时候就变成怂了呢?赶紧把钱付了,咱俩再摆一盘。”

    “大人,属下今日囊中羞涩,委实不易再杀了。”

    “胡就,甄家不是前几天刚派人给你送去两大车的重礼吗?这刚几天的功夫就让你花没了?骗鬼呢!拿钱拿钱!”

    “大人,甄家与属下送礼,您又是如何得知?”

    “笑话!无极县之袁家我做主!我的地盘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快,把棋子摆上!甄家给你送了多少,快规个明数,咱俩就奔着数下就成……”

    二人正摆棋聚赌之间,却见下人走了过来,恭敬的冲袁尚施礼,道:“县尊,县外有人,自称是甄府四小姐,乃大人故交,听闻大人剿贼受伤,特领家命前来看望县尊,不知大人是不是要见一下?”

    袁尚手里端着棋子,闻言一愣,奇道:“哪个四小姐?是谁?”

    逢纪咳嗽了一声,干笑道:“就是上回被您扔冰窟窿里那个。”

    “她?“袁尚闻言浑身一颤,道:“她该不是来算秋后账的吧?我没再得罪她啊。”

    “大人您说什么胡话呢?甄家如今已是被绑在大人的船上,乃是您的麾下,如今你出征受伤,甄家过来看望慰问一下,也属人之常情,大人怎可竟往坏处琢磨?她此番前来,就不定还带了礼品亦未可知。”

    袁尚轻轻的一愣,接着点头笑道:“原来如此,甚好甚好,甄家不愧是中山巨贾,果然是很懂规矩,值得褒奖勉励,哪天得琢磨着送他们家一副锦旗来人!将礼品请进来与本县一叙。”

    逢纪满头大汗,手中的棋子差点没捏爆了,道:“大人,不是请礼品,是请甄小姐,请甄小姐与您一叙。”

    “哦,对,是请甄小姐拎着礼品来与本县一叙。”

    逢纪:“”!……)

第一百一十一章 游玩诱敌

    甄宓的心情忐忑,在侍卫的引导下,魂不守舍的进入了县衙内宅。

    少时,甄宓至了后院,正瞧见坐在石案旁与逄纪对弈的袁尚。

    看见袁尚,甄宓不由微微的有些吃惊,但见他面容憔悴,脸色发白,浑身上下四处包裹着白帛,身边还放着一根支杖,很显然是受伤不轻。

    以他的身份,居然都伤至如此,可见捉拿张燕的那一夜,双方的战斗当何其惨烈

    “民女甄宓,见过县尊大人,听闻大人日前受伤,民女今日奉母兄之命,代表甄家前来看望,叨扰之处,还望大人恕罪。”

    甄宓微微一恭身,娇柔的冲着袁尚浅笑问候。

    “甄小姐客气了,来,快请坐!”

    袁尚满面喜色,急忙命人取来石蒲、清茶、果品请甄宓坐下,然后正了正衣襟,面容肃整的仔细端详着甄宓。

    这一瞅就是整整一柱香的功夫,却是将人家姑娘瞅的有些脸红,心中不知不觉间竟是有些微微的突跳,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心下疑虑莫名。

    袁尚不以为意,眨巴着眼睛看了甄宓许久,方才好整以暇的问道:“甄小姐来就来了,如何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东西呢?交出来!”

    噗通!

    袁尚身后,逄纪闻言双腿一软,险些没跌一跟头。

    甄宓不明所以,眨巴着媚气的双眸看着袁尚。低声道:“县尊大人此言何意?小女子不甚明了您让我交什么?”

    袁尚转头四顾,前后左右的来回瞧了好几眼,却是没有瞅倒他想看的东西,随即低声道:“甄小姐你们家探望病号。习惯空手?”

    甄宓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接着又抬头瞧了瞧袁尚一脸期盼的神色,心下一明,脑袋上的灯泡一亮,顿时恍然而悟。

    这位袁三公子,他该不会是在跟我要探病之礼吧?

    我的天啊,堂堂袁氏公子,居然直接张口与人索礼。这也太那啥了。

    甄宓诧然的同时,也怪自己心绪不宁,前来拜府,却是把这种事情给忘的死死的。忒的有失算计。

    不过以袁氏之门庭,家业之富裕,怎么却连这些小事亦是要点点计较?大大的有失风范。

    甄宓心下疑惑,隐隐的又觉得自己猜错了,随即试探着出口道:“大人此言。莫不是再向民女索要探金?”

    “是!”

    袁尚和逄纪,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口,接着诧然的互相对望了一眼。

    袁尚眉头一皱,道:“你跟着搅合什么啊。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逄纪擦着额头,低头对袁尚耳语说道:“大人。别闹了,区区小事。一语揭过便可,何必死咬着不放?你可是县尊!问一个商贾之女索要礼品,这跟贪赃有什么两样?让主公知道,非得活活被您给气死。”

    袁尚眉头一皱,亦是咬牙耳语道:“你懂个屁?本县这叫勤俭节约,持家有道,说她送礼的是你,说她不送礼的也是你,两面三刀的货,还有没有点文人傲骨,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大人您可能讲个理乎,属下不才,这一片忠言都是为了大人之声誉着想!您怎忍心将我这一片丹心弃为敝履?”

    “少在这拽词,别忘了你还输我钱呢!”

    “什么钱?”

    “象棋钱,还在这巴巴给人家解围,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噗噗哈哈哈。”

    一个轻柔的笑声从对面隐隐传来,袁尚眉头一皱,转过头去。

    却见甄宓捂着肚子,脸色通红,想笑又不敢笑,小嘴使劲的憋着气,花枝乱颤之间又要努力维持住身为淑女的形象,很是辛苦。…,

    袁尚的脸色顿时一黑,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礼,探望病号不带东西也就算了,居然还笑话本县?你是故意来砸场子的么?”

    “大人恕罪噗哈哈”

    甄宓憋着通红的脸色,急忙起身,冲着袁尚微微一俯,道:“大人,甄家听闻大人受伤,全府皆惊,乱了方寸,匆忙间便将民女送来探视,一时之间准备不周,还望大人见谅哈哈民女回府后即刻命人准备探伤之礼,卓人作速送来,不知县尊大人意下如何噗哈哈。”

    袁尚眉头微跳,仔细的盯着她半晌,方才嘿笑一声,心中又起了坏水。

    “那倒不必,弄得好像本县好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的土鳖。多大点事啊,算了。”

    逄纪在一旁瞅的揪心,直接将头扭向一边,只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以下犯上,出手揍这小子。

    袁尚面色一转,变得慈眉善目,和蔼的开口道:“甄小姐,今天是怎么来呀?”

    这袁公子的说话的路子真怪,刚才不是还说探病之资么?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

    甄宓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位县尊搞的什么稀奇,道:“回大人话,民女是乘着鄙府的马车而来。”

    “哦,坐车来的那车呢?”

    “就在县衙外面。”

    “来人啊!把甄府的马车扣下。”

    逄纪和甄宓闻言顿时瞪眼。

    “就当是给本县的探病之资了”

    “”

    似是蒙了许久,甄宓方才缓过神来,调整了一下失态的表情,开始出言与袁尚攀谈,并出言询问袁尚身上的伤势,侧言敲打当夜的战事情况。

    张燕归降的事毕竟还没板上钉钉。袁尚也不想让外人过多的知道,随意出口打了个哈哈,东拐西拐,最终将话题引到了白马义从的身上。

    听出袁尚似是对白马义从起了围捕之意。甄宓随即上心,心念一转,一个可以增加自己与袁尚相处时间的计策缓缓的泛上了心头。

    “大人打算围捕白马义从,活捉其贼首,不知心中可是有了什么计较?”

    袁尚摇了摇头,道:“白马义从不喜金帛,不喜粮秣,惟独能让他们看上眼的。就是我脖子上的这个脑袋,我想找个机会,装做孤身出城,扮成诱饵引白马义从现身。只是一直寻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这些马贼脑子也不算太笨,普通的出城借口只怕是糊弄不了他们。”

    甄宓闻言,抬手轻一掩嘴,道:“民女心中。倒是有一个理由,可以让大人独身出城不被白马义从怀疑,只是怕影响了大人的清誉”

    袁尚和逄纪皆是精神一振。

    “甄小姐但请试言?”

    甄宓展颜倾笑,恍如冬日腊梅。美艳的让人沉醉。

    “大人年少,是好懵懂之时节。不妨装作沉迷风月之姿,每日携手佳人。出城去踏雪游山,戏冰游玩,行风流之事,此事合乎情理,白马义从闻之,必不起疑。只是容易影响了大人的声誉,落下一个酒色之徒的名声,却是不美。”

    袁尚闻言摸了摸下巴,点头道:“此计倒是可行!”

    逄纪大表赞同,点头言道:“关关雎鸠,在河之州,苗条淑女,君子好逑妙!妙计!既合情理,又合时势,白马贼众必是挑不出当中的破绽!公子,此计可行啊!”

    袁尚咧嘴笑了笑,心中泛起了一丝清明,道:“装作沉迷酒色,堕入情网,每日携着佳人出城游玩诱敌可以是可以,只是这配合我演戏的佳人到哪去找?”

    逄纪嘿嘿一笑,低声道:“大人放心,此事自由属下安排,这无极县虽然不大,但青楼窑子暗门子可有的是”…,

    逄纪话音落时,却见袁尚和甄宓脸色顿时都僵硬不动了。

    良久之后,方见袁尚长叹口气,摇头道:“逄县丞,您还是不要献策了,您一张口,本县这身价就唰唰的往下秃噜,我好歹也是袁氏公子,天天领只鸡出城游玩赏雪,换成你是白马义从,你觉得这事假不?你出主意可以,可好歹也琢磨个靠谱的?”

    逄纪羞愧的低下了头,然后又突然兴奋的抬起来头来,喜道:“大人!笨哪!”

    袁尚不高兴了:“说谁笨呢?以下犯上!扣你一月薪水!”

    “不是,属下是说自己笨!大人,若是要找苗条淑女,咱们府中不就是有现成的么?吕玲绮,还有夏侯娟,哪个领出去也不丢了大人的面子!甚是可行!”

    袁尚低头细细琢磨了一会,摇头惋惜道:“吕玲绮还要日夜训练无极营,只怕是没有功夫,况且领着她哪像是携美出游,分明就是领个太妹出去收租,不靠谱至于夏侯涓,各方面勉强及格,问题是她一哑巴,我领她出去,未免有些失真了吧?”

    逄纪想了一想,接着长声一叹,赞同道:“涓这孩子哪都挺好,就是毁在舌头上,可惜了”

    二人愁苦之间,却听甄宓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大人若是不嫌民女姿容平淡,这个角色,不妨便由小女子来假扮,如何?”

    袁尚闻言一惊,忙摇头道:“这个不太好吧?”

    甄宓皓齿微露:“民女没看出什么不好。”

    “恩你已经帮我出了主意,如今还要主动献身,我这心里不太过意的去,更何况这是坏名节的事,一旦传了出去,有损姑娘自家清白”

    甄宓闻言摇头,道:“大人为了全县百姓,亲临战场,奋勇搏杀,大败黑山张燕,如今又要甘冒奇险,亲自做饵引诱白马贼,实乃高义之举,甄宓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忠君辅国四字当如何书写,何会在乎区区一个名声?民女今日是真心想助大人一臂之力,还请大人雅量,成全民女一番苦心。”

    袁尚定定的凝视着一脸大义凛然的甄宓,心下不由感慨,伸出大拇指,赞道:“巾帼不让须眉,真是有情有义,连忠君辅国四个字都会书写,我还有三个不认识呢仗义!既然有小姐此一言,本县也不矫情,委屈甄小姐,与我假扮情侣,择日一同出城。”

    甄宓缓缓起身,冲着袁尚微一俯身,道:“多谢大人成全,民女定当尽心尽力,辅助大人击溃白马义从余众,还无极一个清平只是民女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大人看在民女献策助计的面上,能够答应。”

    袁尚豪迈的一挥手,道:“甄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县绝无二话,全部满足!”

    “大人,能把你没收的车还给民女吗?府外冷,民女不想走着回家。”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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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三国,成了袁绍的第三个儿子袁尚,该巧不巧的竟还是在官渡之战中!穿越了回三国,袁尚的脑袋还会顺着历史被献给曹操吗?官渡之战的结果和没落的袁家一族,就由袁尚来力挽狂澜。三国之袁家我做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袁家我做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袁家我做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