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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娘家全文阅读

作者:璇源     赵四娘家txt下载     赵四娘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四章 以退为进

    若不是晌午这个时段的生意实在太好了,姜氏是绝对不会把小闺女给叫醒的。只是这会儿,不仅常来捧场的码头工人们照常来了,就连码头上那些管事们也进店来吃晌午饭了,一时间后厨里实在忙不过来,只得把赵四娘从被窝里挖起来帮忙。

    要说赵四娘家的铺子已经在码头上开了近一个月了,前前后后也进来过不少穿着体面的客人,可码头上的管事们却一个都没有过来消费过。

    其实那些管事们也只是最底层的管理者,晌午在码头上也吃不到什么热饭热菜。最多像苏记那种条件好一点儿的商行会常备着小炉子,烧点儿热水给他们喝喝。早就听手底下的苦力们说附近的铺子好吃又实惠了,只是他们总是以领导自居,哪怕只是个芝麻大的小领导,都自恃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上人,自然不愿意自降身份和苦力们凑在一起吃饭。

    只不过当众掌事们听说苏记商行的陈掌事不单在那家铺子里吃了早饭,就连晌午饭也会去那儿解决,而且还发话说以后顿顿如此,这下子他们就什么顾虑都没有了。虽说各人分属不同商行,可是就像苏记商行领跑整个幽州的商行一样,他们也隐隐之中以陈掌事为风向标。既然人家陈掌事都不怕丢份儿,他们这些人就更不怕了。于是一时间码头上所有的掌事都浩浩荡荡地涌向赵家铺。

    在习惯了坐在位置上点餐的众掌事看来,自个儿亲自拿着只盘子挑选菜品并不体面。不过尽管他们心里是这么想的,手上还是照做了。原因无它。人家陈掌事身边跟着长随,可他还不是自个儿站在那儿挑菜?难道他们比人家陈掌事还金贵?

    虽说一众掌事和其他客人一样站在那儿挑选。动作并无二致。可他们的购买力明显要比普通客人高上好几个档次。经他们走过一圈后,铺子里售价最高的菜肴基本上就售罄了。

    赵家铺的自选菜品价格普遍在一文钱到三文钱之间。除此之外。长桌的最东侧摆有几道大荤菜肴,如酱鸭、香肠、腊肉、卤肉以及红烧肉等,售价在十五文钱到二十五文钱之间不等。

    这些大荤的原材料有的是昨天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更多的则是之前赵四娘逮到机会就弄回来的便宜好肉。对于赵四娘这种隔三差五就捎块猪肉回来的行为,姜氏等人不是没有批评过。可去集市采购的人就他们父女二人,赵永忠根本就起不到监管的作用,使得赵四娘总是有一千个理由把肉往家里带,渐渐地大家也都麻木了。于是家里不单时常有鲜肉吃,还能吃到各种腌制肉品。

    不过以前谁都没有想过要把这些大荤拿到铺子里出售。包括赵四娘在内大家都认为码头上不适合销售这类价位颇高的商品。这次赵四娘力排众议,说服大家在开张第一天加上这些大荤,说得好听是为了铺子着想,用以丰富菜品种类,其实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想大口吃肉的口腹之欲。

    原来那些肉虽然是赵四娘买回来的,可处置权却在杨氏的手上。杨氏最是个勤俭节约的人,不管什么肉,每次最多只肯割二两下来。一大家子总共有十几口人,光半大孩子就有四五个。他一筷子你一筷子,虽说大家都宠着她让着她,尽量多挑些肉给她,可她还是不曾吃尽兴过。

    于是明知这些大荤十有**会卖不出去。不靠谱的赵四娘还是各烧了一大盆,就准备待会儿收了铺子狠狠地吃上一顿。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后,没能如愿吃成大餐的赵四娘笑吟吟地宣布道:“有好几位管事给的是碎银子。家里没有戥子,没法儿准确地称出银子的份量。不过据初步估计。咱家今儿净赚了小二两银子!”

    大伙儿都看到了钱匣里那堆得高高的铜板,还有里面零星分布着的碎银子。早就猜到今儿赚的肯定不少。可当听到净赚近二两银子时,大家还是震惊了——一天赚二两,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呀!

    咳咳,赵四娘轻咳两声,说道:“今儿咱家铺子来了个开门红,为了明儿的生意能够赶上今儿的,甚至做得更好,我这就得赶去镇上采购了。”说罢,就招呼她爹赶紧闪人。

    “四娘,你等一等!”姚氏开口叫住赵四娘道。

    “舅母,你有什么事儿尽管说!”赵四娘忙道。

    姚氏自打从铺子里回到姜家后,就一直坐立不安。自家舅母这种异常状态,说实话赵四娘不是没有发现。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赶去镇上办,因此就选择了视而不见。不过这会儿舅母开口了,她就不能再装傻充愣下去了。

    “四娘,你看还让我回去洗碗成不?我这人笨嘴笨舌的,人家来和我讨价还价,我总是说不过人家,今儿都不知道白送出去多少烧饼了。唉,站柜台的活儿我实在是干不来。”姚氏一脸难色道。

    不要觉得奇怪,姚氏想要调动工作岗位干嘛不和姜老爷子提,反而要找自个儿的外甥女说?要知道,赵四娘虽然会间歇性抽风,整出点不靠谱的事儿来,可在办起正事儿来还是比较让人信得过的。特别是作为最大功臣,她在铺子里的地位无人能比,各项事宜基本上都是她说得算。其实早上姜月娥忙不过来跑过来叫人帮忙时,姚氏起先是推赵三娘出去的。只不过赵四娘见了,硬是把赵三娘换了下来,安排姚氏顶上。这会儿姚氏想要重新调回去洗碗,当然还得征得赵四娘的同意才行。

    “舅母,我知道以你的性格,硬是让你去站柜台是为难你了。不过这口才,这胆量,甚至于脸皮,都是靠练出来的。你今天不过才第一天上岗,当然会不习惯。没事儿的,多站两天就习惯了。”赵四娘苦口婆心地劝道。

    坐在一旁的赵三娘瞥了她一眼,心里嘀咕道:你那口才,那胆量,特别那脸皮,我也没见你怎么练,仿佛一夜之间就蹭蹭蹭直往上涨呢!在我看来,这些玩意儿不光是靠练,更是要靠天赋的。

    赵四娘可不知道自家二姐正在腹诽她天生是个厚脸皮,见自家舅母依然是很为难的样子,隐隐还带着点儿自责,忙道:“舅母,我知道你心疼那些烧饼,觉得自个儿给铺子造成了损失是不?”见姚氏一脸黯然地点了点头,赵四娘笑道:“这就是我的不是了,事先没跟你说清楚。其实那些烧饼做出来摆在那儿,我心里就存着拿它们当添头的意思,并没指望能卖几个钱。”

    姚氏听赵四娘这么说,心里方才好受了些,不过她生怕外甥女是故意这么说来安慰自个儿的,急切地问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啦!真正的烧饼哪有那么小的?就是为了白送给客人我才故意做得那么小。话说回来,人家陈掌事说好以后都来咱家铺子吃早饭,咱得正正经经备点儿面点才行。我看除了这种小烧饼,还得做些正常大小的烧饼才行。”赵四娘笑着说,接着鼓励道:“舅母,再试试吧!”

    姚氏偷偷瞄了一眼坐在炕上的丈夫,见他正用满是鼓励的眼神看着她,一直不太自信的她登时生出一股勇气,说道:“那我就再试试!”

    其实赵四娘心里很清楚,站柜台这个活儿赵三娘确实要比姚氏合适得多。她之所以坚持要让姚氏顶上,是想要让姚氏能够熟悉这一块的生意,甚至借此培养出姚氏独当一面的本事。

    对于向往大城市生活的赵四娘来说,这儿虽然是个不错的宜居之地,她却注定不会久留。等到姜家的生活走上正轨,她赚到足够的本钱,她就会说服一家人搬去县城甚至更大的都市,在那儿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而这家铺子到时肯定是要交给姜家独自经营,届时姜家可以选择雇人来站柜台,但姚氏作为未来的老板娘至少要熟悉这一岗位,才能帮助姜华把铺子管理好。

    “舅母,就像咱们去人家铺子里买东西,人家多多少少会送点儿添头。同理咱家铺子送客人添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一点儿都不送那才叫奇怪呢!其实不光是烧饼可以当添头。比方说,客人买十块腐乳,可以送他一块;买一斤茶干,可以送他一两……当然了这只是打比方,其实这些东西的成本咱们心里都清楚,具体送多少、怎么送,你们可以自个儿看着办。”

    “甚至说,碰上难缠的客人,也尽可以多送些给他。有些时候花个一文半文就能打发的事儿,真心没必要多做纠缠。毕竟咱们打开门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别看咱们当时好像吃亏了,可只要人家记得咱家的好,下回还来咱家铺子,咱就能把钱从他身上连本带利给赚回来。”赵四娘细细提点道。

    一旁的姚氏和姜月娥听了,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动机何在

    赵三娘听了这番话,却忍不住又瞥了她一眼,心道:好好的话,怎么经你一说,就让人觉得变了味儿了呢?我愣是听出了奸商的意思来。

    敏感的赵四娘觉察出自家二姐接二连三地瞄她,暗自嘀咕道,今儿自个儿哪儿惹到这位小姑奶奶啦?

    赵四娘忙讨好地笑道:“二姐,今儿生意这么好,洗碗受累了吧?辛苦你啦!”

    赵三娘重重地冷哼一声,淡淡道:“比不上你,都累得趴到炕上去了。”

    赵四娘呵呵干笑了两声,眨了眨眼睛,朝姜老爷子提议道:“外公,如今咱家铺子里人少活多,特别是洗碗这一项,就靠咱家这点儿人手根本忙不过来。要不咱家请两个人来洗碗吧?”

    “我看请人就算了吧!反正家里也没多少活计,我也去铺子里帮忙洗碗吧!”不等姜老爷子说话,杨氏就抢着说道。

    “请人得多费银钱呀?太不值当。我可以边看火,边帮着洗。实在来不及,咱就多买些碗备着,保证客人随时有干净碗用就行。那些收回来的脏碗等收了铺子,咱再慢慢洗也不迟。”姜氏也劝道。

    “外婆,娘,我知道你们是勤俭人,觉着能省下一个子儿是一个子儿。可那样该有多累呀?新铺子没开,咱们就差不多从早忙到晚了。新铺子开了,咱们更是忙得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整日这么忙活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多赚几个钱。如今咱也算是赚到钱了,那么该花钱的地方就得舍得花,图省钱把人累出个好歹来。那才是真的不值当呢!”

    “四娘说得有理。以前咱们是没条件,只能让几个孩子累死累活的干。如今赚得多了。有能力了,干嘛还让孩子们吃这种苦呀?就请两个人回来洗碗吧!”姜老爷子只寻思了一会儿。就爽快地答应了。看到几个孩子围着一堆小山似的脏碗脏碟拼命洗着,老半天都直不起腰来,他也心疼呀!

    反对者杨氏和姜氏听了,对视了一眼,也就答应了。

    于是大家商量后决定每天给洗碗工二十文钱工钱,包早午两顿饭。只是赵四娘顺便提出,让请来的两个人每天下工后轮流去清扫一遍茅房。

    这让赵三娘开始怀疑起自家小妹要求请人的动机不纯。因为当初盖茅房时,小妹口说大话让家里人不要管,以后茅房的全部事宜都由她来负责。这里面当然包括茅房每日的清洁卫生。可今儿收了铺子她像是完全忘了有这么一档子事儿,还是娘跑去打扫的。其实小妹原本是想请人打扫茅房,只是不好意思直说,才饶了这么大一个弯儿,以请人洗碗为掩饰,达到她找人替她打扫茅房的真正目的吧?

    只能说一句,你真相了!

    爱耍小聪明的赵四娘见自个儿的目的达成,拉着她爹志得意满地准备上路,却又遇上了赵四郎这只拦路虎。

    “二哥。你拉着我干什么?”赵四娘见赵四郎忽然拉住她的衣袖不放,不禁奇道。

    “小妹,我……”赵四郎有些欲言又止。

    赵永忠笑道:“咱们四郎是不是也想去镇上?成!和爹一块儿去,爹给你买好吃的!”

    赵四娘也点点头。说道:“待会儿咱们要去庆丰楼,汪掌柜最是客气了,肯定会给咱们准备一堆吃食。二哥跟咱们一起去喝喝茶、嗑嗑瓜子呗!”

    赵四郎忙摇头否认道:“不是的。我不是想去镇上……”见家里人都关切地望着他,他鼓起勇气道:“咱家铺子不是要请人洗碗吗?那二姐就空下来了。能不能让她顶替我跑堂,让我去做别的活计?”

    幽州民风开放。虽说做不到男女平等,但与其他地方相比,对女子的限制相对要少很多。总的来说,幽州百姓对女子抛头露面出来养家糊口,普遍能够接受。镇上铺子里的女伙计虽然极少,但也有,比如说林家面馆里就有一个。

    可赵四郎怎么会忽然提出调岗呢?传菜、跑菜虽然辛苦,可他并不是一个怕吃苦的孩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其它原因。

    “换你去做别的不是不行,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赵四娘道。

    赵四郎涨红了脸,小声说道:“新铺子里的人太多,我从后厨拿到做好的吃食后,老是找不到点它的客人。”

    赵四娘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二哥,说道:“如今新铺子里客人想要吃什么菜基本上都是自取自付。就算有几个矫情的客人,非让人把菜端到他们的位置上,那也是极个别,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说,你如今只要负责给点面汤、汤面和豆腐脑之类的客人传菜就行了,就这点儿东西,你都搞不清楚是谁点的?”

    说罢,赵四娘摸了摸下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赵四郎,寻思道:他们家五个孩子,赵二娘她没什么印象,这个不提。赵三娘和赵三郎都挺精明的,她的原身也有些小聪明,怎么就这个赵四郎老是让人觉得傻乎乎的呢?

    赵四郎仿佛读懂了小妹的眼神,忙解释道:“不是我笨,真的是客人太多了,一眼都看不到尽头,让我实在不知道该往哪儿送!”

    赵四娘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重复道:“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见赵四郎委屈地撅起来小嘴,慈母姜氏忙道:“换!换!明儿就给你换啊!咱们四郎正好来后厨帮娘亲看火啊!”说罢,姜氏瞪了赵四娘一眼。

    赵永忠也忙安慰小儿子道:“这个不怨你。你个子太矮,新铺子又比原来大太多了,找不到人是正常的。”

    个子太矮?赵四郎觉得更委屈了。

    有你这么劝人的吗?姜氏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赵四娘觉得她爹分析得很对,关键就在于赵四郎实在是太矮了。要说她和赵四郎是双胞胎,赵四郎还比她早出生半个时辰,身子骨也比她结实多了。可赵四郎的个子却比她寒碜多了,居然要矮上她这个做妹妹的半个头。因此不单是现在的她,就连原身也从来没有拿他当哥哥看过。

    赵四娘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堂堂男儿要想立足于世间,第一要靠人品,第二要靠本事。这些都和个头高矮没有半分相干,二哥你就不要太介意身高了。”说到这儿,赵四娘眼里闪着精光,循循善诱道:“从明儿开始你就来后厨帮我打下手,我来慢慢教你本事好不好?”

    看到单纯的赵四郎兴高采烈地点头答应了,赵四娘登时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心道,她可不敢随意使唤赵三娘,要是让赵三娘来后厨里打下手,她肯定用不顺手。可赵四郎就不同了,老实乖巧好欺负,还不任由她差遣?

    像是为了证明赵四郎的傻气,接下来尽管赵永忠和赵四娘一再游说赵四郎和他们一道去镇上,但赵四郎还是拒绝了,表示自己要留在家里和姜小虎一起去捡柴禾。赵四娘心中叹道,真是个懂事的——傻孩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长乐北街

    赵四娘赶着去镇上办事儿,一路上不停催促着她爹,终于使得到达镇上的时辰要比平日提前了许多。不过她没有直接去东街的庆丰楼,而是先去了北街一趟。

    长乐镇东西南北四条主街,除了北街外,她差不多把每条街都逛了不下十遍。唯有北街,她就去过那儿的济生堂两趟。原因为它,赵家老铺就在北街上,她不想碰上老赵家的人。

    而今儿赵四娘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地来北街,有她非来不可的理由。原来昨儿晚上做饭给那少年吃,发现那少年对她所做的吃食兴趣怏怏,加起来也不曾吃上几筷子。她对自个儿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琢磨了半天,觉得那少年不愿意吃的原因恐怕出在原料上。以己度人,赵四娘前世最爱吃的就是酱牛肉,心想既然是天赐的姻缘,那么这个他说不定也喜欢吃她最钟爱的食物。于是决定买些牛肉回去做酱牛肉。

    只不过耕牛在古代是极其重要的畜力资源,燕国官府明文规定百姓不得随意宰杀耕牛,因而在整个燕国极少能够买到牛肉。幸而幽州与燕国其他地方不同,与靠近畜牧业强国元国毗邻,每年能从元国大量购进牛羊。对于产自别国的牛,官府到没出台什么规定,民间可以随意买卖。

    当然了,因为是进口货,牛的价钱并不便宜,就算是镇上的人家也不是家家都吃得起的。整个长乐镇就只有位于北街的费家肉档有进口牛肉出售,而且并非是日日都有,只有逢集的那一天会宰杀一头来卖。于是急于购买牛肉的赵四娘只得违心跑去北街。

    原本赵四娘打算称上两斤上好牛肉。可到了费家肉档,才发现牛肉的价钱要比她想象的贵太多了。一斤居然要卖二百文钱。而自个儿的私房钱差不多都被败光了,虽说贴身藏着一片金叶子。可那是打死她都不会拿出来用的,那么就只能先让家里替她出这份儿钱了。

    于是还算懂得适可而止的赵四娘就央求她爹买了一斤牛肉给她。不过付账时,她惊喜地发现牛下水和猪下水一样也是不怎么卖得动的滞销货,价格相当低廉,于是决定把牛下水连同牛头一起包了下来。接着又把他家铺子上剩下的两副猪下水和一只猪头给买了下来。这么一大堆东西,总共只花了五十文钱。那家肉档的老板见赵四娘一下子解决了他的大难题,又送了她几根剔干净的牛骨头。

    赵四娘觉得这位老板倒也厚道,听闻他家铺子的风评也极好,如果不是他家铺子位于北街。她会毫不犹豫地和孙记肉铺一样同他家订下长期购货协定。其实如今她家铺子里猪下水的用量保持在五副以上,而孙记只能供应两到三副,中间这两三副的差额就需要她另找一家供应商。只是她考察了好几家,都觉得老板的为人不是很好,铺子的口碑也不是上佳。就一直是东家买一副,西家买一副,天天凑合着买。

    怎么办?签还是不签?赵四娘站在当地考虑了好一会儿,最终咬牙决定:签!

    这些天为了几副猪下水,四处东奔西走。她实在是受够了。再说了,费家肉档在北街街口,赵家老铺在北街街尾,哪那么巧会碰上老赵家那帮人?

    抱着侥幸心理。赵四娘和费老板愉快地做了口头约定,并支付给他五十文钱定金,而价格就按照孙记肉铺的价格来。另外。赵四娘还把牛下水和牛头也长期包了下来,说好牛下水五文钱一副。牛头二十五文钱一只。

    客气的费老板高兴之余,见肉案上还有一只猪肝。忙把猪肝也塞进了赵四娘带来盛放猪下水的竹篓里,还贴心地嘱咐父女俩路上小心。

    赵四娘心道,这家肉档能从远地贩牛来卖,估计也有点儿背景;铺子的位置又那么好,加上独家做牛肉生意,赚得肯定不少。可人家大老板依然平易近人,做起生意来还是很实在,难怪铺子的口碑那么好!看来自个儿决定和他家合作是对的。

    可赵四娘转身刚走了几步路,就意外地看到了老赵家的人,暗道:在北街买东西就是有和老赵家人碰面的风险呀!

    不过这个人却是她很待见的,她忙一路小跑过去,喊道:“四叔,你怎么这会儿才吃晌午饭呀?”

    正蹲在墙角里啃窝窝头的赵永孝闻言抬起头来,见到了久违的小侄女,奇道:“咦,四娘?”一侧头,看到赵永忠也跑了过来,忙起身问道:“三哥,你们怎么在这儿呀?”

    在过去的数年中,赵永忠和如今的赵永孝一样,也经常蹲在这儿解决晌午饭。可这会儿赵永忠见到弟弟手上那块干巴巴的窝窝头,不知咋地眼眶一热,问道:“四弟,你到这会儿才吃晌午饭,八成是今儿梁记的活儿不多,刚刚干完收工了吧?”

    原来梁记有时候见活计不多,不需要干满全天,就会让打零工的人赶在半天之内把活计全部干完,这样就可以只给工人们结半天工钱。只是这种情况下,往往在晌午前是不可能完工的,得要拖到下晌,晌午饭也得到下晌才有工夫吃。

    赵永孝笑道:“是呀,工钱已经给结了。掌事见我勤快,给了我二十个大钱呢!”说罢,饿狠了的赵永孝又咬了一大口手上的窝窝头。

    赵永忠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抢过赵永孝手上的窝窝头,说道:“四弟,别吃这个了!三哥带你吃顿好的去!”

    赵永孝一呆,喊道:“三哥?”

    “四叔,你还不知道吧?咱家的新铺子今儿开张了,赚了一笔小钱。如今我爹口袋里的铜板足着呢,够请你下十趟八趟馆子了。你就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好好请你一回呗!”赵四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劝道。

    说罢,赵四娘先让赵永忠去推车,自个儿则不由分说地拉着赵永孝跟在后面走。(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帮衬兄弟

    原本赵永忠想请赵永孝到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里搓一顿的,可赵永孝死活没肯答应。最后一行三人走进了南街的林家面馆。

    赵四娘做主给赵永孝叫了一碗林家面馆的招牌面——卤肉面,接着给自个儿和赵永忠分别叫了碗鸡丝面和鸭肉面,另外还吩咐伙计在每碗面条里都加只卤蛋。

    面条很快就上来了,赵四娘依然是先伸筷子尝了尝她爹碗里的鸭肉,才开始吃起自个儿的鸡丝面。

    赵永忠知道小闺女这是在试菜,平日里父女俩没少在外面偷偷开小灶,小闺女经常这样干,他早就不以为意了。这会儿他一边吃,一边开始向赵永孝讲起了这一个月来的经历。

    “三哥,上次你托大嫂把那三串钱还给我,还让她转告我你们一家人在姜家滩过得很好。当时我还不太相信,如今见了你们,这才真正放心了。”赵永孝欣慰地笑道。

    一旁的赵四娘忽然插口问道:“四叔,还有半天工夫,你这就要回去了吗?听说高店村的陈老婆婆最近又犯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如今的赵四娘懒得听这些俗事,她只对姻缘感兴趣,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高店村的陈老婆婆?那不就是他媳妇儿的奶奶。赵永孝觉得有点儿坐不住了,急切地问道:“她老人家怎么了?病得厉害吗?”他媳妇儿该有多操心呀!

    赵四娘神秘兮兮地笑道:“病得怎么样?四叔你去她家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这时赵永忠从怀里掏出两块碎银子,塞到赵永孝手中,说道:“李家是你未来的岳家。你于情于理也该去问候一声。这点儿银子你先拿去买点儿东西拎过去,剩下的留给李家当药钱吧!”

    赵四娘也劝道:“虽说上回咱们已经代你问候过了。可四叔你亲自去的话,李家人肯定会更高兴!你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日日都在为药钱犯愁,咱家原本想借些钱给他们周转一下的,可他们坚决不肯要。可四叔你不同呀,是他们家未来的女婿,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帮衬他们一把,这份心意他们一定会领的!”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对了,四叔别忘了留下十文钱来。和你那二十文钱工钱一起交给咱奶。不然她又要闹腾了!”

    原来赵乔氏对儿子管控得很紧,要是当天只交给她半天工钱,却没有及时回家干活儿,她铁定会怀疑儿子藏私,绝对会上蹿下跳,闹腾不休。

    赵永孝闻言,只得无奈地苦笑。

    而赵永忠听了,有点儿同情地看向弟弟,内心深处在他没有察觉的地方。生出一丝庆幸之情。于是他更加卖力地劝说弟弟把钱收下,希望李家能够就此高看弟弟一眼,早些把他家大姑娘嫁过来,能使弟弟在冰凉的老赵家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赵永孝推辞不掉。只得收下。不过他坚持说这钱算他借的,日后一定会如数归还。赵永忠无奈应了下来。

    由于赵永孝打算就近在南街买些礼品,于是赵永忠父女俩就在林家面馆门口同他道了别。往东街的庆丰楼走去。

    半路上,赵永忠开口道:“四娘啊。你看你四叔干活干得那么辛苦,就赚了二十文钱。还不如来咱家铺子洗碗呢!活儿没那么累。咱还给包两顿饭。”

    赵四娘心道,作为老实头的自家爹爹说起话来居然开始拐弯抹角了,让她很不习惯呢!

    “爹,你是想让四叔来咱家铺子帮忙吗?”赵四娘直截了当地问道。

    “呃,是呀,我是这么想的。”赵永忠被自家小闺女一语道破心思,只得承认,随即紧张地问道:“不行吗?”

    “我知道四叔他干活勤快,绝对一个顶俩!”赵四娘见她爹猛点头,有点儿不忍打击他,不过她还是得说:“可赵家村离姜家滩得多远呀?每天码头上都有那么多来自十里八乡的村民来搬货,可你见过里面有赵家村的同乡吗?见过赵家村邻村的村民没?赵家村那一带也不是没有穷人,可为什么在这么高的工钱之下,他们都不来呢?还不是因为路实在太远了!要是让四叔每天跑上这么一个来回,省下的力气,吃下的两顿饭,都在路上给消耗得差不多了。”

    其实这些都只是借口,赵四娘心里宁愿请姜家滩的外人,都不想让自家四叔来铺子里帮忙。倒不是她不喜欢赵永孝,恰恰相反她对自家四叔的印象很好,也很愿意帮衬他一把。可是赵永孝还没有分家,贸贸然把他招进自家铺子,极有可能引来老赵家这个大麻烦。若在平时,她倒也不怕,见招拆招,趁机收拾他们一顿,正好出一出心中的恶气。可如今她心里存着事儿,不愿和老赵家多做纠缠,把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儿上。

    不过见她爹一脸黯然,赵四娘心下一软,叹了口气,改口说道:“跑那么远的路来干活儿,实在不值当。要不等咱家新房子盖好了,咱让四叔搬来一起住,给他包吃包住。对了,二哥不是不想做跑堂吗?咱们可以问问四叔愿不愿意干这个,到时候多给四叔开点儿工钱,好让他多攒点儿老婆本。”罢了,老赵家这个麻烦不是想躲就能躲得开的,既然如此,就满足他爹爹想要做好哥哥的心愿吧!

    赵永忠眼睛一亮,不过随即犹豫道:“咱们分出来了,家里的重活就指望你四叔了。怕是你奶她不会答应让你四叔搬出来住的。”

    “爹,你放心好了。只要四叔跟咱奶说,他在码头上给人搬货,一天四十个大钱,包吃包住,还保证每天都有活儿干,咱奶绝对一千个一万个愿意。至于地里的活计,那么高的工钱,足够她请好几个短工了。”说到这儿,赵四娘重重地冷哼一声,嘴角浮起一丝嘲讽,问道:“爹,你信不信?只要听到有钱赚,咱奶才不会管码头上的活计有多累,天天干会不会累死人呢!”

    “你奶她……”不是这样的人?赵永忠想替她娘辩解几句,却发现小闺女说的是事实,她娘就是这样的人。他开始为自家从老赵家分了出来而感到庆幸不已。(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出售秘方

    父女俩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东街上。快到庆丰楼门口时,碰巧看到汪掌柜正站在门口送客。送走的那位客人赵四娘看着觉得有些眼熟,细想了想,原来是南街恒源布行那位曾经给她打过折的掌柜。

    汪掌柜送完客,瞥见赵永忠父女俩过来了,忙让伙计接手赵永忠推着的车,亲自把父女俩迎上了二楼雅间。

    果然如同赵四娘所预料的那般,汪掌柜不仅早就在雅间里备了好些精致茶点,还亲自沏了一壶香气四溢的新茶,用以盛情款待他们。

    赵四娘见她爹一副受宠若惊以至于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摆的样子,心中暗暗好笑。不过她也知道她爹这会儿很不好意思,有些紧张。为了能让她爹早点儿放松下来,于是她就顾不上品茶,直接和汪掌柜切入正题。

    关于腐乳等豆制品,赵四娘愿意以七折的优惠价供应给汪掌柜,另外还免费教授一些简单的食用方法。

    至于菜谱今儿赵四娘并不打算多卖,只打算卖给汪掌柜腐乳肉和大煮干丝这两道。

    对于赵四娘提供的菜谱,汪掌柜自然是十分信服的,甚至这两道菜只是听赵四娘形容了一下味道,都没有让她去后厨试做一番,就当即表示要把它们买下来。

    只是“腐乳肉”很好理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对于何谓“大煮干丝”,汪掌柜很是好奇。煮就是了,为何叫做“大煮”?求解释。

    “所谓‘大煮’,就是先烫后煮。为什么要先烫呢?是为了去除豆腐干里的豆腥味。您今儿在咱家铺子里应该吃过以豆腐干为原料的菜肴。想来知道咱家的豆腐干大致分为两种,一种褐色的叫做茶干。还有一种白色的叫做香干。不过说实话,咱家铺子里不管是茶干还是香干。都是没有烫过的。毕竟咱家主要是做码头生意,本小利微,不那么讲究。可您做大酒楼生意多年,接待的贵客不知凡几。不知您是否遇到过极其讲究的客人,表示受不了豆腥味,吃不惯豆腐的?”赵四娘问道。

    “有,还真碰上过这样的客人。”汪掌柜如同遇到知己,连连点头。

    “大煮干丝里面的干丝就是用香干切成的细丝。丝有多细?当然是越细越好。把干丝先放入沸水中迅速烫上一遍,出水再烫。这样就能完全去除豆腥味。能够让挑剔的客人无可挑剔。”赵四娘见汪掌柜露出一副受教了的神情,再接再厉细细解释道:“至于为何不多烫一会儿,使之一次烫完,要麻烦地分成两次?这是生怕把干丝烫老了,烫僵了。接着将烫好的干丝浸入撇清油的鸡汤中,先入一道味儿,再加入猪油和虾米大火煮沸,之后放入细盐改用小火烩煮一盏茶的功夫,将汤里的鲜味煨入干丝。上桌的时候。再配上鸡丝、笋丝、木耳丝、香菇丝、蛋皮丝、开洋丝和火腿丝等,然后点缀烫熟的绿叶菜装盘,最后在上面撒上少许姜丝即可。”

    汪掌柜从未想过简简单单的豆腐菜里会藏着这么多学问,直佩服得心服口服。原本他打算依照丸子的先例。每道菜谱给二十五两银子的价格。经赵四娘这么一解释,当即决定涨到每道五十两的高价。

    谈完这笔生意,汪掌柜继续招呼父女俩喝茶吃点心。半晌,他有些欲言又止道:“四娘啊。我有个不情之请……”

    见汪掌柜一脸为难,赵四娘忙道:“汪爷爷。您有什么难处只管说,要是能帮上忙的咱们一定帮。”

    汪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看除了这两道菜谱外,能不能把你家红烧肉的秘方也卖给我?”

    坐在一旁的赵永忠很好奇,这红烧肉有啥秘方呀?他们老赵家平时舍不得吃肉,可到了大年三十肯定会烧上一碗红烧肉祭祖。这道菜,他娘会,他媳妇儿也会,甚至于村子里大多数媳妇儿都会,有必要花钱买吗?

    而赵四娘却暗暗赞道:汪掌柜果然识货!不愧是做了二十几年大酒楼掌柜的人。

    要知道赵四娘手上掌握着的众多方子中,就属这道红烧肉含金量最高。其他方子或是她从美食爱好者那儿分享得来的,或是她通过上网等途径搜罗而来的,即便有小一部分是源自前世的“赵家铺”,但那些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方。纵然是在资讯发达的前世,很多酒楼的招牌菜依然是不传之秘,她自个儿找来的那些方子虽然能把人家的招牌菜仿个七七八八,可真正的精髓是无法领悟到的。那些方子能在这个时空颇受欢迎,不过是占了个先,讨了个巧,胜在于“创新”。可真正和人家老字号的秘方相比,还是差了个“精”。

    不过这道红烧肉的方子却与众不同,里面蕴含着真功夫。诚然,看似红烧肉的方子人人都懂,红烧肉差不多人人会做,可真正能够做得好的却少之又少。她前生的外公是一个十足的老饕,爱吃各种美食,其中最爱的就是红烧肉。为了能做出最好吃的红烧肉,她外公想方设法收集了各种烧制红烧肉的方子,通过不断改进,最后糅合出了“金牌”红烧肉。这种红烧肉肥而不腻,香甜松软,入口即化,层次感极强,使人百吃不厌。外公每周都要吃上两三回,前前后后享了二十几年口福。直到晚年由于血糖高,才不得不放弃了这种高糖的美食。不是她自夸,原本就是极佳的方子,再经过二十几年的细微调整,这张秘方绝对不输于任何一家以红烧肉为招牌的老字号。最妙的是,她对这张秘方放心得很,根本不用担心有心人仿制,她自信即便是深悟此道之人都极难看透其中的奥秘。

    看到赵四娘低头沉吟不语,汪掌柜有些沉不住气,忙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让你为难,不过我愿意出五百两的高价。四娘,你再认真考虑一下吧!”汪掌柜自从今儿上午在赵四娘家的铺子里吃过这道红烧肉后,就立刻意识到,这道菜绝对能够超越他家祖传的“糖醋鲤鱼”,成为他家铺子的金字招牌。有了这块金字招牌,儿子在县城最繁华街市开设的新店就能站得更稳,即使那儿酒楼林立也不用怕了。

    说实话,这个价钱很让赵四娘心动,可是有心去大城市发展的她打算把这道菜作为压箱之宝,卖哪张方子都没打算过要卖它。

    “四娘啊,这张方子就和丸子的方子一样,你把它卖给我家酒楼后,只是三年之内不能再对外出售红烧肉。三年之后,你就可以照常做这道菜了。”汪掌柜继续苦劝道。

    赵四娘心道,不要说三年了,就凭这道菜的王牌口味,三个月之内就可以帮你家铺子打响名号。三年之后,就算我做的红烧肉和你家的口味分毫不差,人家也只会认你家的招牌。

    见赵四娘貌似要出言拒绝,赵永忠忍不住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没办法,这么高的价钱,再老实的人也坐不住了呀!

    被赵永忠这么一打断,赵四娘转念想想,如今家里处处要用钱,与其守着张死方子,倒不如换成活钱。至于将来铺子的招牌菜,她再慢慢琢磨好了。外公能捣鼓出这么一张秘方,难道我就弄不出别的秘方来吗?

    自信过头的赵四娘最终还是点头应了。

    汪掌柜见了,大喜过望,生怕赵四娘会反悔,忙立下了契约。紧接着把那张红烧肉的方子连同契约珍而重之地收好了。

    当场收到六百两银票的赵四娘很负责任,主动去楼下的后厨把今儿卖出的三道菜谱一一演示了一番,并把各项注意点细细地讲解了一遍。当汪掌柜表示全部明白了,赵四娘这才同他告辞。(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镇上恒产

    “四娘啊,你且稍等。我有位老友,最近打算回乡,想把他家的铺子顶出去,不知你有没有兴趣?”热心的汪掌柜问道。

    赵四娘心念一动,忙问道:“是哪儿的铺子?”

    “就是南大街的恒源布行。这南大街前几年才翻新过,因而恒源布行不单周正,里里外外也都新得很,最称心的是他家地点绝佳。你常常去南大街采买,应该有印象的,就在街口。我是老了,就打算守着这家老铺子过了,也不打算添置什么新铺子了。可我看四娘你是个有志向的,肯定不愿意只守着码头的那间铺子,他家铺子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汪掌柜力荐道。

    “竟然真是他家?那确实是间难得的好铺子。只是这价钱恐怕不便宜吧?”赵四娘有些担忧地问道。她肯痛下决心卖方子,主要就是为了盖间周正的新房。可那家铺子应该很贵吧?买了铺子她家新房还有着落吗?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赶着回乡,原本打算便宜些让给我,看在我是他老朋友的份上,就只要价三百两。”汪掌柜笑道。

    “既然如此,我直接去的话,三百两他未必肯卖给我。还麻烦汪掌柜您陪我走一趟,如何?”赵四娘迫不及待地接口道。

    三百两?那实在是太便宜了。不提铺子本身如何,光看那地点,平常六百两都未必拿得下来。若是别人这么跟她说,她肯定不会相信,会怀疑这里头有猫腻。可这是汪掌柜介绍的。她完全信得过。这么低廉的价格,她恨不得立马飞过去把铺子给买下来。

    汪掌柜当然欣然应允。反正两家铺子离得也不远,一行三人就直接走了过去。

    赵四娘边走边叹道。汪掌柜真是厚道呀!都说同行是冤家,虽说我家和他家走的是不同路线,可他愿意把距离这么近的铺子介绍给我做吃食生意,这份胸襟实在是了不起!

    且说恒源布行的冯掌柜来长乐镇做了十几年生意,也在这个遥远的异乡挣出了一份儿不大不小的家业。不过留在家乡侍奉双亲的长子更胜于他,愣是在那块并不富饶的土地上,拼出一份儿更大的家业。

    近两年,孝顺的长子数次来信让他们老夫妻俩关掉这儿的铺子,回乡安享晚年。只是这儿的家业虽小。却是他奋斗了十几年的成果,他舍不得轻易放弃。

    直到今天长子捎信给他说,长媳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孙子,让他尽快回乡给孙子办满月酒。这回不仅是总是念叨着叶落归根的老妻,就连他也萌生归意。左思右想之下,他终于下决心结束这儿的生意,尽快回乡。

    既然不打算再回来,就要把这儿的产业全数处理掉。恒源布行里的大批布料很好解决,长子不单在老家所在的小镇上。就连他们那儿的县城里,都开了好几家布行。经过和长子的通信交流,他知道这些布料在家乡也很受欢迎,甚至有几款供不应求。正好可以运回去给长子做货源。当前要解决的就是手上的铺面。其实也不难解决,尽管他是急卖,可他家铺子位置极好。相信只要他放出风声去,一两天内就会有人上门来买。

    不过想到要卖铺子。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店面还在老东街的庆丰楼。要说他和庆丰楼的汪掌柜已经认识十几年了,当年他从外乡来长乐镇开的第一家铺子。就在东街庆丰楼的隔壁。汪掌柜仁厚仗义,给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帮了许多大忙,使他得以在长乐镇立足下去。

    前几年听说南北二街要翻新,商人的敏锐嗅觉告诉他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商机,于是他力劝汪掌柜同他一起把铺子搬去他看好的南大街。只是汪掌柜有子万事足,其他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只愿一切照旧,守在东街的老铺里混日子。最后他只得独自把铺子搬去了南大街的街口,生意果然远胜从前。

    如今他就要走了,一是打算和老友道个别,二是想把铺子半卖半送给老友,就去了趟庆丰楼。雅间里,两人先是述起十几年深厚的友谊,为即将到来的离别感到深深的不舍,接着他开始苦劝老友把铺子搬去南大街,历数种种好处。谁知不求上进的老友还是不打算接手,无奈的他只得铩羽而归,准备找人去把出售铺子的风声放出去。

    就在这时,汪掌柜居然上门了。原以为是汪掌柜反悔了,问了才知道,老友想让他把铺子让给同来的父女俩。他听汪掌柜不止一次地说道,有一个小姑娘帮了他大忙,使他宝贝儿子的生意大有起色,想来就是他们了。三百两的价钱若是卖给外人他是绝对不肯的,但是既然是汪掌柜带来的人,他愿意替老友送个人情给父女俩。

    并且冯掌柜打算给汪掌柜做足面子,于是亲自带着父女俩把铺子里里外外参观介绍一遍。

    一行人将铺子一楼仔细看过后,就来到了二楼。早就听说恒源布行的二楼是整个长乐镇上唯一一处出售成衣的地方,只是为他家高昂的价钱所吓,赵四娘还不曾有勇气来过这儿。如今有这个机会,赵四娘当然要一饱眼福。

    果然,墙壁上展示着的成衣款式精美,制作精良,件件都是精品,让赵四娘啧啧称赞。再一问价钱,才知道布料钱另算,即使是最简单的式样,至少也要给上一贯钱的手工费。咋舌不已的赵四娘有些怀疑,虽说长乐镇是静海县第一大镇,可这些成衣的价钱如此之高,镇上的人能买得起吗?很快她的疑虑就被打消了,当看到那一叠堆得高高的定制衣服,她只得道一声,千万不要小看长乐镇,这儿的有钱人还真不少。

    逛完铺子,接着冯掌柜又领着他们去参观后院。不用问,后院当然让父女俩相当满意。

    参观途中,赵四娘借用了一回茅房,无意中在茅房不远处的库房那儿听到一段对话。

    “老乔,你这么愁眉苦脸的干啥?虽说掌柜要结束生意,咱们这活计也算是干到头了。可掌柜仁义,不是给了咱们每人五两银子的遣散费了吗?有了这笔钱,咱们也不用去另寻啥差事了?可以自个儿当老板做些小买卖,照样能够养家糊口。”年轻的伙计说道。

    “你说得不错。咱们掌柜为人大方,给的月钱很是丰厚,托他的福,这些年我也存了不少钱。再加上这五两银子,不管是留在镇上做买卖,还是回乡置地种田,都不用为以后的生计发愁。如今我苦着一张脸,却是因为想到乔福生那小子,心里觉得膈应得慌。”年长的伙计说道。

    “说起那小子,我也替你觉得不值。你说你看在他爹的份上,豁出脸面给他求了个这么好的差事,他却一点儿都不懂得稀罕,三天两头惹得客人不快,害得你老是跟在他后面收拾烂摊子。前几日他越发张狂了,掌柜实在看不下去,不过稍微说了他几句,他居然当场就甩脸子,发狠说再也不来上工了。他倒好直接跑了一了百了,可怜你这个介绍人留在铺子里难做人。”年轻的伙计打抱不平道。

    “你不知道,他哪里是受了气不愿意来了?他呀,分明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怕咱家铺子不肯放他走,挡了他的大好前程,硬是找了个这样的由头!”年长的伙计愤怒地说道。

    “更好的下家?这长乐镇还有比咱家工钱更高的铺子?”年轻的伙计奇道。

    年长的伙计冷哼一声,愤愤道:“长乐镇当然没有,这小子攀上高枝了,说是要去静海县城里的许记豆腐坊。听他娘镇日在咱们乔家庄里四处吹嘘,说许记的待遇是多么多么地好,许记的掌柜是多么多么地看重她儿子,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想走不能好好说吗?他乔福生有啥本事,值得让咱家布行挽留的?谁还拦着不让他走了?用得着使这么恶心的招数吗?一想到这样的人是我介绍过来的,我就觉得燥得慌。”

    年轻的伙计忙劝慰道:“老乔你消消气,为了这种人不值当。许记豆腐坊?镇上不也有一家吗?听说他家的老板娘最是苛刻,工钱也没有多少。虽说乔福生去的是县城里的那一家,可同为许记,他能得个什么好……”

    听得两人渐渐远去,赵四娘悄悄探出头来,只见两个伙计正抱着布匹往铺子里走去。她一面转身回去接着参观,一面在心里寻思着,他们口中所说的乔福生,应当就是上次看客下菜的那个年轻伙计吧?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许记豆腐坊?还真是蛇鼠一窝呢!

    却说冯掌柜领着父女俩参观完毕后,爽快地以三百两的低价签下转让协议,同时归心似箭的他还约定在三日后就搬离交房。这让赵四娘喜不自胜,觉得今儿实在是行了大运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物超所值

    “得得得”只听赵家铺外的官道上传来一阵清脆的蹄声,这会儿铺子已经关张,因而铺子里的众人对外面往来的行人都不是很在意。由于今儿上午各类豆制品,特别是腐乳大获成功,众人决定大批量生产腐乳、腐竹、豆腐皮和豆腐丝等,如今正在铺子里忙得热火朝天。

    不一会儿,只听那蹄声转到后门那儿,随即响起赵永忠的叫门声。

    姜氏和赵三娘对视一眼,顿生不妙之感,心道,四娘天天给她们送惊喜,今儿不会是弄了辆她心心念念的骡车回来了吧?

    果然后门一开,只见赵永忠赶了辆健骡拉的大车进了门。车上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那只硕大的牛头,而是一只被绑住四蹄正在咩咩叫唤的母羊。

    赵四娘见众人呆立在那儿不动,忙从车上跳下来,说道:“娘,你赶紧去把牛棚打扫一下,好用来安置咱家的骡马和小羊。这两个家伙可不便宜,得好好照顾。”

    “四娘,这得花多少钱呀?”姜氏爱惜地抚着骡马的脑袋,这种大牲口是每个乡里人都梦寐以求的,可是它的价格也是令人咋舌的。放眼整个姜家滩,也就只有里正家有一匹。

    “这么一匹健骡加上这么一辆齐整的大车,统共只要十二两银子。”赵永忠笑呵呵地说道。

    十二两银子?还是只要?姜氏觉得丈夫和小闺女混久了,也开始变得不靠谱起来。

    “孩子他娘,你不用操心。这辆车真不算啥!”财大气粗的赵永忠安慰道。

    “娘,有啥意见待会儿再说。来来来。大家伙儿先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今儿的活计可不轻省,光下水就有六副。不抓紧点儿说不好就得弄到半夜。”说到这儿,赵四娘猛然想起了些什么,紧张地补充道:“咱们可说好了,要是到了傍晚还弄不好,你们可得拖回外公家接着弄。这儿的灯油可不多,你们可不能赖在铺子里不走!”

    “谁赖在铺子里不走了?”赵三娘赏了赵四娘一个毛栗子,接着就开始麻利地卸起货来。

    虽说零零碎碎的活计很多,可好在这一个月来大伙儿已经干习惯了,有序分工之下。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把清理工作全部完成。

    其间,大家也从赵永忠口中得知今儿赵四娘居然把三张方子卖出了六百两的巨款,另外还把南大街恒源布行的铺面给买了下来,都是一阵不可思议。

    “四娘啊,三百两买间铺子会不会太贵了?”吃晚饭时,姜氏忍不住问道。整整一个下午她都被丈夫带回来的消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特别是听说他们居然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间铺子。三百两?她这辈子甚至没买过超过三百文钱的东西,咋一听这个消息她有些接受不能。

    赵四娘无奈地看了她娘一眼,只觉她们娘儿俩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代沟。一副不想解释的样子。

    “娘说得没错,我也觉得太贵了。我记得那家布行虽然是两层楼,可加起来也只是和咱家新铺子差不多大小吧?咱家新铺子加上里面添置的各种家伙事儿,对了还有那间很齐整的茅房。总共花了不到六十两。同样大小的铺子,就算它在镇上,也不能翻了五倍吧?”赵三娘见了赵四娘那副气人的小样儿。忍不住出口质疑道。

    一见赵三娘出马,赵四娘立马就怂了。忙耐心解释道:“的确,两间铺子大小差不多。可单层和双层的造价是不一样的,双层要贵得多。当初盖这间新铺子时,我原打算想盖双层,可那时银钱不凑手,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有啊,其实二姐你只进店呆了一会儿就很快出来了,肯定没法了解他家铺子后院里面的情形。虽说他家后院也和咱家的大小接近,可他家不像咱家只有一面有房子,三面都是很齐整的房子。至于你所说的茅房,他家的茅房绝对比咱家的上档次得多,不信二姐下回你可以去试试看。”

    众人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差点儿没有喷饭。

    赵三娘小声啐了她一口,轻斥道:“好好地在吃着饭,你提上茅房干啥?”

    赵四娘心里不服气道,明明是你先说的。不过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接着说道:“二姐,刚刚你说没办法理解镇上的房价怎么会比村里高出那么多倍,我只能说你实在是不了解镇上的行情呀!今儿能花三百两拿下这间铺子,全是靠了汪掌柜的面子。否则的话,那么好的地段,就算咱们肯出六百两,说不定都有人会和咱们抢。”

    赵三郎点头同意道:“妹妹说的没错。远的不说,就拿外公家正在盖着的房子来说。我听曹师傅讲,这栋房子在姜家滩它就只值二十两,可要是放在乔家庄它至少能值二十五两。为啥?因为乔家庄的地段要比姜家滩好呀!”

    姜氏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不过她话锋一转,说道:“既然说到盖房子,依我看咱家的新房子就不要盖了吧?那家铺子后面不是有房子吗?咱们可以直接住进去嘛!原本咱们可能会担心路途太远,耽误来铺子里上工。可咱们今儿不是买了骡车吗?有了车,那可就方便多了。”

    赵四娘怎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确实那套房子宽敞舒适,可镇上商业街的房子它再大也不可能大得过农家小院。自己花了那么大的代价赚来这来之不易的几百两,就是想要一展抱负,盖出一套超越老赵家的院子。现在让她就这么放弃,她有些不情愿。

    “四娘啊,你买下那间铺子是打算用来做的啥?还打算开面铺吗?”赵三郎忽然开口问道。

    “呃……”这个问题赵四娘还没有认真想过,她只是觉得便宜就下手了。按照常理,就算当时没想,买回来后她肯定要细细思量一番。可问题是,如今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整个下午都在想着晚上做点什么好吃的给那少年,这些事情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后。

    “那就开面铺。”赵四娘说话不经大脑,就随口顺着赵三郎的话说道。

    “四娘啊,南大街可不比这码头呀!虽说你的手艺很好,可抵不住那儿有一家林家面馆,人家可是百年老字号,镇上的人就认准他家了。我虽然不怎么去镇上,可也听人家提起过,在南大街新开的面铺极少能撑得下去。如今你想去和林家面馆抢生意?难!难!难!”姜老爷子担忧地说道。

    经姜老爷子这么一提醒,赵四娘这才想起,镇上最繁华的南大街上开着的面铺屈指可数,还不如一些小街小巷。她天天在镇上跑,早就注意到,那么长的一条街,除了林家面馆,仅剩的几家面铺生意叫个惨淡呀!而且那几家面铺能够勉强生存下去,完全是靠着低价策略。虽说她对自己的手艺充满信心,自认为不输于林家面馆,大可与其一争长短。可日积月累的口碑是极为重要的无形力量,要和林家铺子竞争,难度很大,风险极高。如果想要吸引客人就只能继续走低价路线,可一想到把高价买来的黄金铺面投入到收益微薄的面铺里,她有些不乐意。

    “那让我再想想,好好想想……”赵四娘揉了揉脑袋,心道,原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呢,结果是买了个大麻烦回来!既然不适合开她拿手的面铺,那开什么好呀?

    “哎呀,今儿也不早了,还有好些菜没做好呢!反正铺面放在那儿也不会跑,这事儿以后再说。今儿我留下来,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天色越晚,赵四娘就越发魂不守舍,哪里有心思琢磨这些呀?只想赶紧把家里人都打发走。(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不辞而别

    大部分人都是能被赵四娘顺利打发走的,可赵永忠和姜氏不放心留下小闺女一个人看守铺子,说什么也不肯走。

    “爹,娘,别担心,我一个人能行!”赵四娘见苦劝无功,只得指了指今儿刚领回来的看门犬,黔驴技穷道:“你看还有小白陪着我呢!”

    只见竹篮里的那只白色小奶狗已经被和它同住的小奶猫挤到了篮子的边缘,这会儿敏感的它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着它,抬起它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助地看向赵四娘一家人,似乎是有些胆怯,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不小心暴露了它那口还没长齐的小奶牙。

    夫妇俩对视一眼,更加坚定了他们留下来的决心。

    好吧,要留就留下来吧!于是赵四娘老实不客气地把她爹娘支使得团团转,整得两人满头大汗。

    不过赵四娘还算有良心,打发他们进屋睡之前,煮了两碗羊奶给他们喝。

    “爹,娘,这可是特地煮给你们喝的。你们赶紧趁热喝啊!”

    听了赵四娘这样贴心的暖语,夫妇俩高兴之余,仰头把盛在粗瓷大碗里的羊奶一饮而尽。

    明月当空,春寂空廊。

    “哥哥,这可是特地煮给你喝的。这羊奶呀,要是直接煮着喝会有腥味,一般人喝不惯,所以我在里面加了杏仁。生怕你不喜欢吃甜食,就没敢往里面加多少糖。哥哥,要不你趁热喝一口试试看?要是觉得不甜,这儿有白糖。我再给你加。”

    听了赵四娘这样絮叨的软语,那少年面无表情。双手捧起赵四娘推至他眼前的青瓷小碗,低下头去浅浅抿了一口。

    不过这回那少年还算给面子。一小口一小口总算把一碗羊奶给喝掉了小半碗。相比起料理台上那些精致的饮食,这应当算是动得最多的了。

    赵四娘见那少年没有再吃下去的意思,心情不禁有些失落,毕竟那些是自个儿忙活了半个晚上的成果。其中酱牛肉当然耗费了她大量的心血,此外还有那碗夫妻肺片,尽管知道那少年不喜欢食用动物内脏,可她费尽心思,将新拌的肺片盛放在青瓷盘中,使之青红碧绿。光彩夺目。原本也没打算让他吃,只是想要吸引住他的目光,好让她把事先准备的一大堆说辞借机说出来。可谁知人家的目光都没有在上面停留一下,让她根本无从下口。

    不过能够看到自己中意的少年,赵四娘就觉得很幸福了。于是她很快调整好心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方便告诉我吗?”

    和预想中一样,那少年没有回答。

    不过赵四娘脸皮够厚,人家不搭理她。她就径自开始做起自我介绍来:“我姓赵,在姐妹中排行第四,所以大家都叫我赵四娘。不过这只是我的小名儿,我的大名叫赵红袖。对了。我家二姐叫赵红锦,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的‘袖’是‘锦绣’的‘绣’。我的那个‘袖’呀,嗯。是‘红袖添香’的‘袖’。这可是我爹他翻了好多典故,才好不容易替我取了这个寓意极佳的名字。”

    其实赵氏一族这一辈的女子取名都从“红”字。老赵家女孩儿的名字都是和布料、衣裳相关的。比如说,赵元娘大名赵红绫。赵二娘大名赵红裳……这些名字都是读过些书的赵老爷子随口取的,“红袖添香”的寓意——那是绝对没有的。

    说到这儿,赵四娘顿了一下,忽闪着双眼凝视着那少年,笑吟吟道:“哥哥,一看你就是读过大书的人,肯定知道‘红袖添香’吧?”

    “红袖……添香?”赵四娘说得口干舌燥,那少年总算肯搭理她一句。

    赵四娘重重地嗯了一声,把原本就摆得很淑女的姿势又调了调正。今儿晚上把各种菜品准备好后,她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特地换上了那件玫红色小袄。因此这会儿倒真是“红袖”,至于“添香”嘛,添饭香也算是添香吧?

    “所以哥哥,你以后可以喊我……”红袖?这个名字赵四娘自个儿都觉得很不适应,犹豫半晌,随即临时改口道:“赵四!”

    尽管表面上赵四娘已经很好地融入了新生活,可在内心深处身边的至亲对于来自异世的她来说,依然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都是“至亲至疏”。因而她藏在心中的那些秘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这些亲人面前吐露的。唯有对着素不相识的这个少年,能够半真半假地倾吐出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让心事重重的她得到些许解脱。

    就说这个“赵四”吧,她前世的名字叫“赵思”,不过不论是亲人还是朋友,都觉得叫“赵四”更顺口,于是所有熟悉她的人都“赵四”、“赵四”地叫她。来到这儿之后,“赵四”换成了“四娘”,虽然只是个称呼,她还是希望有人能叫她一声“赵四”。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个人是她最在意的人。所以,就在刚刚,她放弃了那个更文雅的名字,选择了“赵四”。

    不过赵四娘注定要失望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直到那少年离开这儿,他都没有喊过她一声“赵四”,甚至连一声“喂”都奉欠。

    “四娘,你咋这么早就起来了?”这天清晨姜氏醒来后,惊讶地发现小闺女已经不在炕上了,忙一把拉起赵永忠,随手拿上衣裳一披,就匆匆赶到后厨来寻。

    苦等一晚却没有等到想等的那个人,这会儿的赵四娘失去了往日的生气,白净的小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她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爹,娘,我有点儿累,想回去躺一会儿。”

    说罢,赵四娘也不等她爹娘答话,就抱紧了怀里的事物,迈着虚浮的脚步,高一脚,低一脚,踉踉跄跄地进了小屋里。

    小屋的炕上,赵四娘以被蒙头,躲在被窝里一遍又一遍数着那一袋金叶子。

    原来前一天晚上,那少年没有像往日一样出现。久候不至的赵四娘再也沉不住气,就打算去院子里守候。谁知刚迈出后厨的门槛就在地上发现了这袋金叶子。

    赵四娘当时就明白了,那少年走了,不辞而别了,无论她如何等待,他都不会出现了。可是执拗的她还是彻夜未眠,一直坐等到了天明,结果当然是意料之中的失望。

    十九片,加上初次见面时他给的那一片,一共是二十片。这又是一段类似“两块钱”的短暂缘分吗?想到这儿,赵四娘再也承受不住打击,躺在炕上就没起得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恶客上门

    赵四娘这一躺就是两天,家里人都担忧不已,可问她那儿不舒服,她只是摇头不语。再仔细观察赵四娘,确实也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一家人就猜测是不是最近铺子里太忙,把她给累坏了。于是变着花样儿地给她补身子,也不敢打搅她,就让她待在屋子里静养。

    赵四娘作为铺子的主力,她的缺席多多少少给铺子的生意带来些影响。不过还好,他们已经开门做了一个月的生意,虽然没有把赵四娘的本事学全,可大致的做法还是会的,加上姜氏的手艺本就不错,由她掌勺,尽管味道有些偏差,倒也没出什么太大的纰漏。

    当然了,做菜做汤都不成问题,可烧饼就没有人会做了,于是姜氏灵机一动就改蒸起了白面馒头。由于之前得到过赵四娘的指点,姜氏在面团中揉入一小块原本用来制作烧饼油酥的猪油。果然这样蒸出来的馒头洁白喧软,卖相极好。虽说白面馒头要卖两文钱一只,大部分客人觉得有些贵,可众掌事和行商的客人倒也爱吃,甚至有些行商的客人还会打包好些带走,每天也能卖出七八笼。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这一日已经是赵四娘倒下的第三天,恰逢集日,一大清早铺子里就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已经请了两个二十几岁的媳妇儿来洗碗,可铺子的人手里还是有些不足。

    这会儿后厨里由姜小虎看火,姜氏掌勺,而赵四郎则在一旁打下手。

    “两小碗甜豆腐脑!”负责跑堂的赵三娘快步来到后厨的出菜口。一边吩咐姜氏,一边将摆在那儿的四碗肚肺三和面放进托盘里。

    “哎。知道了!”姜氏嘴上应着,手里的活计也没停下。继续忙着把赵三郎要求加急的白面面条往锅里撒。

    姜氏没有赵四娘拉面和削面的本事,但她会擀面。吸取了前两天的教训,今儿早上擀制了一大堆面条,这会儿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站在不远处的赵四郎则稍稍有些慌乱,正忙着制作手头上的六碗鸭血粉丝汤。一行人同点的汤,要求却各有不同。有要加鸭肫的,有要加鸭肉的,还有要加半只卤蛋的……对了,大哥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多放油豆腐的那碗汤里加葱花。可是。已经加了怎么办?不管了,往这碗还没加葱花的汤里再加些油豆腐吧!

    赵四郎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暗道:打下手也不简单呀!唉,活着就没有容易的事儿。

    这厢赵三娘端起托盘,刚一转身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大堂,便又回过身去,问道:“娘,这会儿四郎空不空?空的话让他出来帮忙跑堂!”

    “呃,好嘞!我这就让他出来!”姜氏忙应道。其实后厨里的活儿还有很多。有赵四郎帮她打下手,她都觉得有些忙不过来,这要真把赵四郎调走了,她肯定会忙得脚不着地。只是她知道赵三娘是个好强的。这会儿肯定是大堂里客人太多,赵三娘实在是扛不住了,才会开口让赵四郎出去帮忙。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你让四郎直接把那两碗豆腐脑送去七号桌!”说罢。赵三娘就端着托盘匆匆走了。

    几天前,赵四娘嘲笑赵四郎太笨时。赵三娘也很不厚道地腹诽赵四郎居然连跑堂这么简单的活儿都干不好,实在是太不顶用了。可真正体验过后。赵三娘才知道跑堂这活儿一点都不简单。

    自家老铺子里的桌子坐八个少年都很勉强,而新铺子里的桌子挤一挤可以坐下十二个壮汉。因为桌子够大,经常会有三批甚至四批客人拼一张桌子。尽管跑堂的只需要负责送汤、送面,可人一多难免会混淆起来。虽说每张桌子上都标了桌号,可以不记人脸就记桌号,到时直接把菜品端过去,几批人自然会取走自己所点的餐。可理论上是这样,操作起来却有相当大的难度。因为经常有客人点好餐后,就跑去自助餐台买一些小菜。买完之后,或者是发现原来的餐位已经被别人占了,或者是发现餐台的附近另有空位,就会选择换桌子坐。这样一来,经常会出现找不到客人的情形。心里一急,头脑一热,还真会如赵四郎所说,觉得“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头痛不已的赵三娘送完餐后,一面忙着收拾临窗的几张桌子,一面开始思索解决之策。

    就在这时,远远听得马蹄声响,有一行人马自铺子前面疾驰而过。每日路过门前的车马不知凡几,赵三娘丝毫不以为意,忙碌的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很快这一行人马竟然又折了回来,径自驶向自家铺子,使得自家门前的青砖地面上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于是赵三娘好奇地透过窗子向外张望了一下,这一看就有些移不开眼睛。

    只见门外立着八匹棕色骏马,马上的青年都穿着整齐划一的黑色劲装。八匹骏马簇拥着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用宝蓝底金花缎面制成的车帷被风微微吹起,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点点金光。

    自家铺子之前也接待过好些个商队,一批三四十名的客人并不稀奇。可眼前的这批客人虽然人数不多,打扮也很低调,可就是让赵三娘觉得甚是不凡。

    铺子里的姜老爷子听到声响后忙迎出门,可那隐含不发的气势,竟然让有五十载阅历的姜老爷子踟蹰不敢上前。

    不过还好,虽然那八名青年坐在马上纹丝不动,面无表情令人望而生畏,坐在马夫身边的那个小厮却利索地跳下了马车,面带笑容主动朝姜老爷子走了过来。

    赵三娘急于想要知道那小厮会和她外公说些什么,就三下两下收拾完桌子,端着满是脏碗的托盘,朝铺子的大门方向快步移了过去。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自助餐台那儿传来一阵吵嚷声,转头看去,原来是最靠近餐台的七号桌那儿有一个客人正捂着喉咙,倒在地上打滚。

    赵三娘一惊,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向餐台那儿奔了过去。

    只见赵永忠正要蹲下身去查看客人的情形,却被与那客人同来的青年死死拦住了。

    那青年约莫二十岁出头,白净面皮,长相颇为斯文。可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直转,一看就不像是个安分的主儿。果然见陆陆续续有几个客人围了过来,他立马扯开嗓子,高声嚷道:“天啊!这家黑店谋财害命呐!我兄弟只吃了一口豆腐脑就倒地不起啦!”

    铺子里的其他客人听说后,不管是不是点了豆腐脑,都放下了手中的吃食,心里惴惴不安,起身过来围观。

    赵三郎也从铺子的另一头赶过来,不过几步路的工夫,只见刚刚还在地上扭动着的客人这会儿已经面孔朝下一动不动了,登时吓了一大跳。

    “这位大哥,这位客官忽然就在咱家铺子里倒下了,咱们都很担心他。且不管是不是咱家吃食的缘故,你得让咱们看看他到底咋样了,该施救就得立刻施救,不能拦着不让咱们救人呀!”赵三郎忙劝说道。

    “怎么?你以为咱们是来没事儿找茬儿的?要看,行啊!就给大家看看你们这家黑店的豆腐是怎么吃死人的!”那青年大声叫着,就把他的同伴给翻了过来。

    只见那客人双目紧闭,口吐白沫。围观的众位客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那青年见了,登时兴奋了起来,抬手就想掀翻离他最近的自助餐台。(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重出江湖

    却说铺子里面正闹得不可开交,大伙儿如临大敌,而后院小屋里的赵四娘却闲适得很。这会儿她有气无力地趴在炕上,左手支颐,从裹得像只蚕茧般的被窝里伸出右手的食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散落在被单上的那堆金叶子,心中正浮想联翩。

    早在遇到那少年时,她就隐约猜到会有分别的那一天。那个他无论是容貌,还是谈吐,抑或是衣着,样样皆属不凡,绝非是会在这穷乡僻壤久留之人。可让她难以接受的是,那个他居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不把这些金子留下还好,说明那少年或者愿意接受她这一份笨拙的心意,可他留下了这些,是想要表达恩怨两清的意思吗?

    被人拒绝是一件很难堪的事,即使是婉拒,被最在意的人所拒绝,也会使人难以承受。

    是因为前世拒绝了太多对她心怀善意的人,在有意无意间伤害了太多关怀着她的人,所以大公无私的老天看不下去了,先是让她莫名穿越,然后再派这么一个人来收拾她吗?

    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饶了这么大一个弯儿,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忽地赵四娘一把掀开被子,不服气地指天骂地道:“这也太不公平了!远的不说,就说老赵家那帮人,他们干的那些事儿可比我恶劣太多了,这会儿还在好吃好喝、四处乱蹦,凭什么让良善的我遭这样的罪?说到底,我这不过是想找个中意的人。这算哪门子大罪了?每个人都会对美好的事物心向往之,我不过是遵循常理而已。退一万步讲。即使我曾经有过那也只是小过,贼老天你也不能这么耍我呀!每次都弄个卖相那么好的人来撩拨我。却次次让我看得到吃不着,这是想要气死我的节奏吗?”

    “妹妹,不好了……”冒冒失失的赵四郎猛地将房门推开,大声嚷嚷道。不过话还没有喊完,就被妹妹现在的熊样给吓得倒退了两步。

    只见一向注重形象的赵四娘此刻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最可怖的是听到他进来了,她将指着天的爪子收了起来,回过身来,转而将凶恶的目光瞄向赵四郎。

    “啥事儿?说!”心情不佳的赵四娘语气极其恶劣地问道。

    原本赵四郎还在担心。就算是请全家最牛叉的小妹出马,也不一定能摆平外面的恶客。可这会儿看到小妹这副骇人的模样,他觉得就算来的是恶鬼,见了小妹恐怕都要绕着走。于是他定了定心,将外面发生的事儿细细地说了一遍。

    不等赵四郎说完,赵四娘就果断地跳下了炕,简单地拾掇了一番。待得赵四郎说完,她当即拉开门就要出发。

    “妹妹,那些是……”赵四郎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寻问炕上那些金子来历的时候。可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金子的他被亮瞎了眼,还是忍不住问道。

    赵四娘一把扯过棉被,将金灿灿的叶子尽数掩盖。她懒得开口和赵四郎解释,一言不发直往外走。心中发狠道。待会儿就把这些碍眼的玩意儿全都换成银子,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出得门来,只见后院里这会儿空无一人。静悄悄的。惟有后厨门边的走廊上传来“咕噜咕噜”的细微声响,赵四娘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条还没养熟的小奶狗正没心没肺地闷头大嚼着客人吃剩下来的肉食。

    仿佛是感受到了赵四娘并不友好的目光,那小奶狗警惕地转头望向赵四娘。得到了一记“养你何用?”的白眼,登时委屈地叫了一声“嗷呜”。

    赵四娘才不管它委不委屈,径自走进了后厨里。这会儿后厨里也空无一人,就连年幼的姜小虎不在,想来是都去了前面助阵。当赵四娘站在这儿清楚地听到了那青年不依不饶地叫骂声后,她原本就紧绷的小脸上更是不耐地皱了皱眉。

    赵四娘疾步走进大堂,一面吃力地分开围观的众人,一面听那青年继续叫嚷道:“你们拦着我做啥?这家黑店做出来的豆腐吃死了人,还不让人讲理了?”

    原来刚才那青年趁赵永忠他们不备,想要一把将自助餐台掀翻,却不想被几个眼疾手快的客人给制止住了。他心中大骂那几个客人多事,可见人家个个身强力壮,他不敢直接对上,无奈之下只得再一次痛诉赵家铺的“恶行”,打算“以理服人”。谁知他自以为占住了理,打算借机推搡一把好言好语前来劝解的姜老爷子时,竟然又一次被围观的客人给拦住了,恼羞成怒的他终于忍不住朝那些客人大声质问起来。

    “讲理?就你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地说要‘讲理’?好!我就先和你讲讲理!”

    大堂里虽然甚是嘈杂,可赵四娘清亮的嗓音还是清楚地传到了众人的耳边。听到这样镇定自若的声音,不仅是赵四娘一家人,就连被扰得人心惶惶的大部分客人也迅速镇静了下来,一时间铺子里的众人都齐刷刷地望向出声的赵四娘。

    一家人见躺了整整两天的赵四娘终于好起来了,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继而是升起了一股希望——有四娘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于是一家人忙请众人给赵四娘让出一条道儿来,让她站到前面来。

    “小丫头片子,你是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跟我掰扯道理?”那青年斜睨着稚气未脱的赵四娘道。

    赵四娘听了,丝毫没有生气,也没有即刻答话,而是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那青年一番。

    如果说在看清这客人的嘴脸之前,自信自家吃食没有问题的赵四娘只是想要斥退恶客,那么现在,认出那青年并且知道他主子是谁的赵四娘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赵四娘一面紧盯住他,一面招手唤来赵三郎,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赵三郎听后点点头,表示立刻去办,接着就快步出了铺子。

    而在赵四娘闪着寒光的眼神之下,那青年觉得甚是不自在,忽然一怔,生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那感觉稍纵即逝,快得让他抓不住。(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聚众闹事

    “这位客官,听说你的兄弟只是吃了一口咱家的甜豆腐脑后就倒地不起,是也不是?”赵四娘问道。

    “是呀,就是你家做的豆腐吃死了人!”那青年大声说道。

    “你们吃的可是这两碗?”赵四娘指了指七号桌上放着的两只小碗问道。

    那青年今儿就是来闹事的,虽然口口声声说要讲理,但他哪会真在这儿细细同铺子里的人掰扯?当下他一点儿都不想好好答话,只想无理取闹。可不知道这铺子里的好些客人是怎么回事儿,都虎视眈眈地瞪视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于是有些胆怯的他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是。”

    “这就奇了!咱家豆腐脑分咸甜两种口味,咸的倒还罢了,甜的里面加的可是白糖水。大伙儿也知道,白糖甚是金贵,要卖一百文钱一斤,咱家一小碗甜豆腐脑只卖一文钱,里面除了半斤豆腐脑外,还要放上一汤勺白糖水,完全是在亏本赚吆喝。好些会过日子的客人经常会来咱家喝上一碗,甚至有些住在附近的乡亲们也会特地跑来咱家打上一碗拿回家给孩子们解馋。毫不夸张地说,咱家每天都要卖出上百碗的甜豆腐脑,从来都没有出过事。怎么你们俩一来就出事儿了呢?”

    那青年想要狡辩,赵四娘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问道:“远的不说,刚刚叫甜豆腐脑的客人就有不少,相信在场的诸位客人中就有才吃过不久的。听说你的兄弟是一吃就倒,若真是咱家豆腐脑有问题。其他客人怎么到这会儿了都还安然无恙呢?”

    赵四娘一面说着,一面随手点了几张放着豆腐脑的桌子。

    这时一个客人说道:“刚刚我正拿着调羹把豆腐脑往嘴里送呢。忽然听见有人在那儿大喊豆腐脑有问题,当即就呛了一大口。登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可听小姑娘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这豆腐脑真要问题,我早就该倒下了,哪能还好好地站在这儿说话呢?这么开解过后,才发现其实我好端端的,之前的不舒服那完全是被吓出来的!”

    有了这个客人带头,一时间又有好几个客人站出来证明赵家铺的甜豆腐脑没有问题。

    “他们吃了没事儿,不能证明我兄弟吃的豆腐脑就没有问题!”那青年继续强词夺理道。

    赵四娘厌恶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同伙。冷冷道:“光吃一口,就能立即倒地不起,绝不是吃食坏了这么简单。这绝对是下毒,而且下的还是剧毒!你说是也不是?”

    那青年心中一喜,暗道,这小丫头片子真不懂事儿,居然自个儿说出了“下毒”两字。于是他忙接口道:“是,是,就是你们下的毒!”

    赵四娘冷笑一声。问道:“咱们下的毒?你倒是说说看,咱们和你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给你们下毒?给你们下毒咱们能得什么好处?”

    “呃……”那青年登时语塞。

    “怎么?说不出来了吧?为什么不编好了再过来呢?嗯,想来不是忘记编了。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才没编的吧?原来的剧本应当是:你兄弟吃了咱家铺子里的豆腐脑后倒地不起,你做哥哥的要求咱们给个说法。只是咱们明明没有错,肯定要和你分辨一二。可是悲愤欲绝的你根本就听不进咱们的解释,一怒之下就和咱们发生了冲突。看到这一幕。有些客人觉得咱们欺人太甚,就主动出手帮你教训咱们。当然双方冲突之下。一个不小心就把咱家的铺子给砸了。照着这样的剧本,你根本就不会给咱们机会和你好好掰扯,所以也就用不着准备什么合理的说辞。可没想到铺子里的客人都明辨是非,没有受你蒙蔽,你这才不得不在这儿和我细细分辨。只是这一分辨,你就露出马脚了。”

    赵四娘见那青年一阵慌乱,又再次扫了一眼四周,在心中细细衡量了一番,接着说道:“至于那些看不下去帮着你打砸的‘有些客人’,其实和你们是一路的吧?”

    众人都被这个谈吐不凡的美貌小姑娘给吸引住了目光,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时看到她忽然望向人群中,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在自助餐台的不远处,站着四五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若不是赵四娘点明,众人也不会觉得混在人群中的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可经赵四娘这么一点,再细细一打量,就觉得这几个青年有点儿不对头。要知道这个时段,铺子里的客人大多是要去码头上搬货的穷苦青年,年龄倒和那几个青年相若。只是两相对比之下,就能发现那几个青年衣裳要比普通贫家青年好上几个档次,更扎眼的是,他们身上带着的流里流气怎么也遮掩不住,脸上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正人。

    这种不像是走正路的青年差不多每个村子里都有,可这会儿一下子就在赵家铺聚了好几个,这就有些不大正常了。再加上听了赵四娘的分析,众人都觉得那青年更像是专程前来寻衅滋事,登时对赵四娘的说法认同了七八分。

    有一个客人就大声质疑道:“刚才这事儿还没有掰扯明白呢,这人就又是要掀桌子,又是要打人的。咱们都不知道谁是谁非,也不好贸贸然就上前帮谁,只能忙着劝和。可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在那儿帮腔,喊打喊砸的。只是被旁边的几个客人压服住了,这才没闹得起来。依我看,他们还真是一伙儿的!”

    “小子,你瞎咧咧些啥?谁和他是一伙儿的?今儿小爷非给你点颜色看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外面浑说!”那几个青年听了,当即就有一个不服,大声叫嚷起来。

    一帮人登时就摩拳擦掌,想要动手打人。可他们正要冲上前去,却发现自个儿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就在刚刚说话的功夫,四周围上来很多身材魁梧的青壮,虽然这些青壮一言不发,可看着架势,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绝对不会给他们什么好果子吃。

    一帮人,其中包括躺在地上正支着耳朵听动静的那人,心中都叫苦不迭:明明在来之前就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赵家铺里除了一个汉子正当壮年外,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们一行人七人,其中六个人随便动动手就能把铺子砸个成个稀巴烂,而剩下一个人装死带来的震撼效果,足以让不明真相的群众袖手旁观。到时候搞完破坏了,他们就可以全身而退,扬长而去。可剧本是这么写的,为啥这些群众演员完全不按剧情走呢?一个个争着站出来为赵家铺出头,这到底为的是哪般?(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溜之大吉

    在前世,也不乏有人眼红自家面馆生意好,前来寻衅滋事。早就对此见怪不怪的赵四娘很快洞察了那青年的意图,只扫了人群一眼,就知道这里面还藏着好几个他的同党。

    赵四娘很清楚,虽然自家铺子里加上洗碗的帮工总共有十几个人之多,人数上要胜过这帮前来闹事的人,可从武力值上来看,完全处于下风。于是一上来,她就让赵三郎去将正在给姜家盖房子的众多帮闲请来助阵,准备先同那青年掰扯一番,尽量拖延时间,等人都到齐了再教训他们。

    可赵四娘欣喜地发现这会儿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都是姜家滩的乡亲们,他们不但数次开口替自家说话,还主动用自个儿的身躯挡住了那帮不安分的人。不仅如此,其他得到消息的乡亲们,或从码头上,或从村子里,正源源不断地赶来赵家铺支援他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姜家滩的乡亲就从七八个人增至十几个人。同为十几个人,这些乡亲们大多是常年从事重体力活儿的青壮,武力值和他家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足以将这帮闹事之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于是不久前经历了大喜大悲,此刻正呈现出轻微躁郁症症状的赵四娘决定不再忍耐,当即就把那青年的同党给揪了出来。如她料想的一般,那帮人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跳了出来,而众位乡亲们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再一次拦住了他们。

    此时很有底气的赵四娘淡定地总结道:“你们是不是一路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就不再多说。”说到这儿,赵四娘话锋一转。指着那青年厉声质问道:“乔福生!你来跟我解释一下,去了静海县城的许记豆腐坊当伙计的你。不好好呆在豆腐坊里,怎么忽然蹦跶到咱家铺子里来了?”

    一听赵四娘一语叫破了自己的名字,乔福生心里就咯噔一下,再听到赵四娘连自个儿如今在为谁效力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登时吓得脸色发青。

    众位客人中,有小部分是姜家滩的乡亲,更多的是同赵家铺没有任何瓜葛的路人。不过无论是哪一方,看到那青年心里有鬼的样子,就知道他的的确确就是赵四娘口中所说的乔福生。得知这个乔福生在许记豆腐坊里做伙计。众人仔细回想起来,他和同伴点什么不好,特地点了豆腐脑,然后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赵家铺的豆腐有问题,这里头包藏着的险恶用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而站在一旁的赵永忠夫妇听说这些恶客来自“许记豆腐坊”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至于赵三娘,她白净的小脸上更是泛出了一层浓浓的杀气。就连有些不悟世事的赵四郎听后,都捏紧了小拳头。

    “我、我,我如今是在许记做伙计又如何?今儿老板娘放我回乡探亲。路过你家铺子,觉得又累又饿,进来坐坐不行吗?”乔福生兀自死鸭子嘴硬,打算强辩到底。

    “回乡探亲?你从恒源布行辞工不超过十天。在许记豆腐坊干的日子就更短了。这许记也太仁义了吧?竟然肯让新招的伙计三天两头就从县城里往乔家庄跑?”赵四娘问道。

    一旁的赵三娘接口说道:“许记豆腐坊的老板娘赵氏出自赵家村,咱们赵家铺的大部分人也来自赵家村,对这个赵氏也算是知根知底。她是个什么德行,咱们清楚得很!我可是听说自打她当了老板娘。克扣工钱不说,还百般苛待伙计。她肯给新伙计放假回乡?那是扯淡!还有啊。长乐镇上那家豆腐坊倒还罢了,除了咱家近来每天卖上三四板豆腐外,十里八乡就他们一家有豆腐卖,所以剩下的豆腐也没多少,每天往那些豆腐里添些菜,让伙计们囫囵一顿倒也罢了。可静海县城里就不一样了,那儿可没有她做独家生意的份儿,时不时有大批大批的豆腐卖剩下来。所以赵氏经常不肯让人烧顿正经饭给伙计吃,直接让他们把豆腐当饭吃。怎么?这些天你在县城里还没把豆腐吃够?还特地跑来咱家点豆腐脑吃?怪不得不干布行伙计,转行去卖豆腐了呢!原来你就好这一口呀?”

    赵四娘掩嘴笑道:“二姐,你误会了,我看他们其实是吃够豆腐了。不信你看,两个大男人点了两小碗豆腐脑,就只有躺在地上的这位抿了一小口,剩下的那碗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呢!若不是吃腻了豆腐,又累又饿的他们还不一饮而尽?吃得这么斯文,这是做给谁看呢?”

    那帮人中,其中藏在人群中的五个人是混迹在静海县城里的小混混,他们是赵氏花钱请来闹事的,对许记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听了赵四娘姐妹俩的话倒还没有什么很大的触动。可乔福生和地上躺着的那个却是货真价实的许记伙计,听闻赵三娘居然把许记的内部情况说得一丝不差,除了震惊就还剩震惊了。再联想到赵四娘竟然对才来许记上工几天的乔福生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心里都在怀疑:赵氏暗中指使他们前来闹事,这密谋恐怕早就被泄露出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为了防止赵家铺的人把许记的人给认出来,赵氏没图省事直接从长乐镇总号派人过来,而是特地选调了远在县城分号里的伙计。又担心码头上人多口杂,会有走南闯北的客人眼尖认出分号的伙计来,谨慎的赵氏挑了又挑,甄选出了才来不久还没有上柜台的乔福生和常年在铺子后面干活的另一个伙计。都这么小心了,居然还会被人家一眼识破?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尽管两人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可他们知道事已至此,铺子里的人越聚越多,此时若是不跑,待会儿想跑都跑不了了。

    于是乔福生不动声色,轻轻踢了踢双目紧闭躺在地上的同伴,又给那些小混混的头头使了个眼色,打算跑路。(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拍死丫的

    想跑?没那么容易!

    赵四娘早就紧盯着乔福生的一举一动,尽管他那些小动作很是细微,不易让人察觉,可赵四娘还是在第一时间洞悉了他的意图。

    这时,恰巧看到回村喊人的赵三郎赶了回来,赵四娘立即招呼赵三郎带着人把意欲冲出重围的那帮人扣下。

    原本铺子里就有近二十个姜家滩的青壮,加上赵三郎带来的那些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扣下了。

    只是铺子里人太多,躺在地上装死的那个人又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趁人不注意,那人一把跳起,打算趁乱来个脚底抹油。

    就在这时,赵四娘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二话不说直接抄起一旁的板凳毫不犹豫地拍向那人的大腿。

    伴着一声巨响,只听那人嗷的一声惨叫,两腿一蹬本能地想从地上窜起,可身子刚刚离地,便又颓然地倒下了,这回是真的倒下了。

    包括自家人在内,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赵四娘的凌厉作风给震慑住了,个个目瞪口呆。前一刻还喧闹异常的大堂,这会儿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惟有那人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痛声清晰地回荡在大堂中,更是让人对赵四娘的果决手段感到胆寒。

    “你肯定觉得很委屈,这会儿心里恨死我了,是也不是?唉,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这份儿苦心呢?我不让你走,都是为了你好呀!”

    地上那人今儿专程前来闹事,做的就是颠倒黑白的活计。直到这会儿。他才醒过神来,终于明白他们一行为啥会事败了——这小丫头片子的道行实在太深。眼光毒辣、行事狠绝不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更是让他们望尘莫及呀!

    “你、你……”那人被气得眼歪嘴斜。忍不住颤抖着手指向赵四娘。

    赵四娘和气地劝慰道:“这位大哥,我劝你还是歇歇吧!赵氏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既然她派乔福生来负责‘讨公道’,让你躺着装死人,这就说明你肯定不及乔福生能说会道。你看乔福生都被我说得心服口服,这会儿都哑口无言了,就你这张嘴,还能咋样呢?”

    不管赵四娘真的是识人极准,还是信口乱猜。她都说对了,那人确实是讷于口舌。正因为如此,那人在许记干了整整五年,都没能升到柜台上去,只能镇日呆在铺子后面做最苦最累的粗活儿。

    赵四娘见那人一脸憋屈,良善的她心有不忍。于是耐着性子,开始慢慢解释为啥要对他这么“好”:“今儿赵氏给你的任务就是一项——装死,然后趁着乔福生领着那五个人打砸的时候,你就溜之大吉。是也不是?这么一来,原本‘死’在咱家铺子的你忽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这就足以让咱家百口莫辩,从今往后咱们赵家铺吃死人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呵呵。铺子关张还是小事儿,说不准咱家还会为此吃上官司。既然咱家铺子名叫赵家铺,那么咱们姓赵的一家肯定是跑不掉的。从我爹起,到我为止。杀头不一定,但至少要充军流放。咱们家是‘罪有应得’了。可怜我那年迈的外公和年幼的表弟,只怕受了咱们拖累,也得去衙门吃上一顿板子,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扛得住?咱们赵姜两家从此算是毁了,十几二十年内就别想着能够翻身,她赵氏大可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找她报复。啧啧,真是好心机,好成算呀!你说说看,你的去留关系着咱们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咱要是还想活命,能让你跑了吗?”

    原本众人都觉得赵四娘一个小姑娘家家,出手也忒狠了点儿,可听赵四娘这么一解释,都觉得那人是罪有应得。而没有出场的赵氏更是犯起了众怒,一时间“毒妇”、“蛇蝎心肠”这样的骂声不绝于耳。

    值得一提的是,这会儿赵家铺里聚集的人数已经由最初的近百号人,攀升到了好几百号人,里里外外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这么多人当中,有很多人是途径姜家滩准备前往长乐镇赶集的。相信在一两个时辰之后,随着赶集的人潮,赵氏的恶名将会传遍整个长乐镇。

    而赵家铺里会有这么多人,绝不是偶然,这应当是颇有心计的赵氏事先精心算计过的。她不单选了一日中铺子里最繁忙的时候来闹事,还故意挑了个集日,就是为了将恶劣影响最大化。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算计来算计去,居然把自己给算计了进去,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是放在平时,赵氏虽然不义,可看在赵永忠的份上,赵四娘说不定会到此为止。只可惜赵氏早上出门没烧香,千挑万挑居然撞上了赵四娘此生中最郁闷的时候,那就不要怪躺了两天依旧觉得意难平的赵四娘借机发泄心中的郁气,继续往死里踩赵氏。

    不过赵四娘还没来得及开口,快言快语的赵三娘就接口道:“静海县城里许记的生意那是和咱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我料想赵氏之所以会让你们来闹事,是因为她觉得咱家抢了她家在长乐镇上的独家生意,心里气不过吧?那咱们也太冤了!”

    “许记豆腐坊我清楚得很,就如这名字一般,里面就只卖豆腐。若要细分,也就只有老豆腐和嫩豆腐的区别,最多不过早上再带着卖些豆浆,也就没有什么了。可咱家不同,更多的是卖腐乳、腐竹和豆腐皮之类的其他豆制品。要知道,这些吃食的方子可是从宁国传过来的,整个幽州就咱们一家有售,别无分号。好吃不说,还容易携带保存。远的不说,昨儿就有一支商队从咱家买走了一百罐腐乳和二十斤腐竹。要不是咱家铺子里存货不多,他们又急着赶路,等不及咱回家去取,他们买的更多。可豆腐就没啥稀奇的了,虽说不至于每个镇上都有豆腐坊,但出门在外的客人谁还没见过豆腐呀?行路的客人中绝不会有人特意跑来咱家铺子,买块豆腐当宝贝带走。”

    “咱家虽说也带着卖豆腐,不过是为了给附近的乡亲们行个方便,省得他们跑去镇上买。大家想想,平日也就只有左近的乡亲们会时不时来买上一两块,能卖多少?就算碰上集日生意会好些,但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板。听说长乐镇上的许记每天少说要卖几十板豆腐,碰上集日卖出个上百板那都是小意思。仔细算算,咱家卖的豆腐连她家的零头都够不上,这就让她眼红妒忌,想要让咱们家破人亡,这都是什么人呀?”

    站在一旁的姜月娥和姚氏姑嫂俩早就被赵氏的恶毒行径给气得浑身乱战。有些腼腆的姚氏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开口说话,而姜月娥不一样,听了赵三娘的问话后,忙咬牙切齿地接口道:“什么人?阴险毒辣、不择手段的贱人呗!”

    赵四娘有些奇怪,姜氏知道管不住她,是以不会自讨没趣来出言劝阻她。可姜氏对赵三娘和姜月娥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若是平时听到她们俩这么说赵氏,仁善的姜氏一定会立刻站出来打圆场,拦住她们俩不让说。可今儿姜氏居然一声不吭,难道是刚刚的闹剧终于让糊涂的姜氏醒悟过来了吗?

    想到这儿,心怀期待的赵四娘忙转头看了一眼姜氏,果然只见平日一脸和气的姜氏这会儿满脸杀气,正冷冷地盯着那帮人。不仅如此,姜氏还死死拦住有些不安份的赵永忠,坚决不让丈夫站出去为赵氏漂白。(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杀人害命

    郁郁寡欢的赵四娘看到她娘的优异表现,连日来阴霾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会心的笑容。

    受到她娘的鼓舞,赵四娘再接再厉道:“不错,她赵氏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二姐,我觉得你未免太小看赵氏了,她这人有时还挺能忍的,不像是会为了几板豆腐就下死手的人。毕竟这样做还是很有风险的,付出的代价挺大,就算事成了,最后得到的不过是多卖几板豆腐,不大符合她那种把人往死里算计的性格。”话到这里,赵四娘顿了一顿,朝躺在地上的那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位大哥,赵氏会派你来做‘装死’这么重要的工作,不管你在许记呆的时间是长是短,想来她对你还是比较了解,觉得能够拿捏得住你。同样,这个赵氏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和她接触得不算少,心中多少也有些谱儿。依我看,她可不光是为了几板豆腐,只怕是对咱家这些豆制品的方子起了贪念。你说呢?”

    尽管地上那人的双腿刚刚被赵四娘用板凳拍个正着,一时间觉得剧痛难忍。可拍他的赵四娘毕竟只是个十岁大的小女孩,虽说刚刚拍人的时候,赵四娘毫不手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也只是让他疼痛了一时。这会儿那人觉得腿已经不是那么痛了,心下暗自庆幸双腿八成没被打折。当然那人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今儿被抓了现行,只怕是不能善了了,心下正自惶惶不安。

    这时猛地听到赵四娘朝自己开口问话。那人不禁吓了一大跳。要知道,如今在他看来赵四娘料事如神。自家老板娘的那点子龌龊算计根本就逃不过人家小姑娘的一双法眼。于是饱受惊吓的他下意识地承认道:“咱家老板娘虽然没有当着咱们一众伙计的面儿明说,可我私下里曾听她对咱家老板说。要是能把你家那些豆制品的方子弄到手就好了。”说到这儿,那人有些回过神来,一把坐了起来,忙替他家老板辩白道:“不过咱家老板最是心地淳厚,他当场就劝老板娘不要打你家方子的主意。只是他身子骨不大好,不能总是劳神费力地管着铺子里的事儿,如今铺子里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老板娘做主的。今天这出、这出……总之,咱家老板他是毫不不知情的。”

    赵四娘不禁一怔,没错她是朝那人发问了。不过她并没有期待他会回答,只是打算中间停顿一下,接着径自往下说的。她完全没有料到那人会这么老实,竟然就此承认了下来,这可是极为重要的口供。要知道,滑不留手的乔福生虽然被她说得理屈词穷,这会儿人都被扣住了,同伙也“起死回生”了,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承认自己是来寻衅滋事的。居然还是表现得坦然自若,露出一副被赵家铺冤枉了的可恶嘴脸。

    而那人的表现和乔福生大相径庭,再往深处一想,他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为自个儿辩解,反而急于为自家老板辩白,可见他虽然参与作恶。但本性应当不是很坏。

    于是赵四娘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坦率地说道:“不错。许记豆腐坊的许继业许老板确是厚道之人。只可惜家门不幸,娶了赵氏这个毒妇。连累了他家积攒了数十年的好名声。”说到这儿,赵四娘诚恳地说道:“大哥,我看你也是个厚道之人,今儿会来咱家铺子闹事想来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这年头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谁都不容易!有时候东家让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就算自个儿心里面不情愿,为了养家糊口,也不得不昧着良心去做。”

    听赵四娘一语道出了自个儿的心声,那人忍不住哭出声来,低头下头去小声说道:“我的寡嫂生我大哥的遗腹子时伤了身子,常年卧病在床,一直用药吊着。可这几年许记是老板娘当家,一直不按时发工钱,有时候能拖好几个月。就算勉强发了下来,也从来不会给齐。眼看着家里的积蓄就要花完了,工钱又迟迟领不到手,我大嫂的药就要快断了。这时候老板娘来找我,说我要是办成了这件事儿,就给我三贯钱。我、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下来。我实在是对不住你们……”说到这儿,他猛地抬起头来,正视着赵四娘说道:“不过,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事先真不知道老板娘她那么狠毒,想要让你们家破人亡。我以为、我以为她只是眼红你家生意好,心里气不过,想把你家铺子砸了,给你们一个教训……”

    赵四娘点点头,正色道:“这位大哥,我相信你!不过你得要知道,有些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见那人猛点头,赵四娘却摇头道:“我看你还不曾真正明白过来。你可知道那三贯钱说不定是你的卖命钱呀!”

    那人大惊失色,忙问道:“卖命钱?”

    赵四娘点点头,缓缓道:“之前我说过,不让你就这么走那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在玩笑话,没事儿拿你开涮。你想想看,光你一个人赵氏就给了三贯钱,再加上这几位,这回赵氏肯定是出了血本了。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的赵氏肯拿出这么多银钱,所谋肯定不在小,你也证明了她的目标九成九就是咱家的方子。可你仔细想想,若是你趁乱逃走了,咱家最多留下一个吃死人的恶名,并不能把咱家的罪名坐实,方子她还是拿不到手的。那么聪明的她出人又出力,最后没捞到实处,能甘心情愿吗?你说说看,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咱家真正大倒霉,把杀人害命的罪名坐实,然后趁机夺走咱家的方子?”

    此时此刻,不要说是当事人了,在场的其他人都越听越心惊。经赵四娘这么一引导,众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些念头,隐约中对赵氏的手段有了些模糊的猜测,其中一些人开始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那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狠狠扒皮

    “小丫头片子,满口胡柴!没根没据地尽在那儿瞎说!大伙儿可不要受她蒙蔽了,咱家老板娘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不肯消停的乔福生大声喊道。

    呵呵,不得不说不太老实的乔福生这回说的倒还有些靠谱,满嘴跑火车的赵四娘所说的话基本上就没有全真的时候,刚刚的那番推断的的确确是在信口开河,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尽管赵四娘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老赵家人,可良善的赵四娘相信赵氏虽然恶毒,但她出身良家,并非大奸大恶、十恶不赦之人,今天这场闹剧估计就是她眼红自家生意,雇人来砸场子的单纯事件,里面并没有太多的阴谋。稍稍进一步,她也顶多是想要制造混乱浑水摸鱼,妄图把方子弄到手,应当还没有练成杀人害命的胆子。

    可谁让赵氏作死,招惹谁不好,竟来招惹她?胆敢朝她的方子伸手?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有没这本事拿,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郁气难平的赵四娘腹诽了一番,只是心里这一打岔,导致她开口慢了半拍,还没来得及接下去扯,就再一次被自家二姐抢去了台词。

    只听赵三娘厉声质问道:“赵氏不是那样的人,那你倒说说看,她是怎样的人?是你了解她,还是咱们了解她?哼,你才是在那儿没根没据地瞎说!”说到这儿,赵三娘提高声音,朗声道:“原本咱们嫌丢人,不想说出来的。可赵氏实在是不做人事。咱们也就只能曝一曝家丑。不瞒大家说,这个赵氏不是别人。正是我爹的亲妹妹,我的亲姑姑!”

    一时间只闻抽气声四起。众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赵三娘和穿越而来的赵四娘不同,她是货真价实的本土女,对于赵氏这些年给他们三房带来的痛苦,不仅仅是停留在记忆层面,而是刻骨铭心。

    如果说赵四娘更多的是为了纾解心中的郁气,那么今日赵三娘数次抢着开口则完全是为了报那刻骨的仇恨。

    诚然,赵三娘并不清楚赵氏的真实意图:也许不择手段的赵氏这回还真没有杀人害命之心吧?她或许只是想要泄愤,或许只是图谋方子?无从得知。可赵氏葬送了赵二娘的一生,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这是无法容恕的“原罪”。

    自家大姐万般不舍含泪离开的那一幕,让年仅九岁的赵三娘在那么幼小的时候就已经痛彻心扉。从那一刻起,她下定决心要去为疼爱她的大姐讨回公道。

    知行一致的赵三娘这三年来一直竭尽全力收集任何关于赵氏的信息,就是为了他日能让赵氏罪有应得,还自家大姐一个公道。之前不过是时机还未成熟,她无奈之下才容忍至今。可赵氏这贱人合当要死,竟然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她新仇旧账一起算,把赵氏那身贱皮狠狠扒拉下来。

    只听赵三娘紧接着道:“赵家村村西青砖大瓦房的老赵家。他家三房是不是只得了五串钱安家费,就被赶到了姜家滩?他家大闺女赵成蓝是不是得了卖三房侄女的昧心钱做嫁妆,才得以高嫁到了镇上卖豆腐的许家?大家尽可以去赵家村问一问,就能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

    赵三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众人不信。同时这番话里的内容更是让人对赵氏充满了鄙夷,这个女人完全是在恩将仇报呀!

    “各位想想,不要说咱们三房对她有恩。就算是兄妹关系一般,她赵成蓝也不能来砸自个儿亲哥哥家的铺子!更何况她还不是普通地砸。竟然动用了杀人害命的伎俩,这是想让她的哥哥。嫂子,还有侄儿侄女们,一道去死呀!这种人简直是禽兽不如!”话到这儿,赵三娘转身指了指地上的那人,鄙夷地说道:“毒妇赵成蓝的钱你也敢拿?切!三贯钱?你等着买棺材吧!”

    听了这番话,赵四娘心中直为自己先前的分神而懊恼不已,一时疏忽竟然让赵三娘把赵成蓝的出身当众给扒拉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刚刚赵三娘那席话确实让赵四娘心中大呼痛快,她相信今日过后,赵成蓝出门就会被吐沫星子给淹死,再也没脸呆在长乐镇了。

    虽然赵四娘至今没有和赵成蓝正面接触过,可在前身的记忆中,赵成蓝这个出嫁女三天两头就往老赵家跑,不断给赵乔氏出谋划策,想方设法去欺压他们三房。一回想到这儿,赵四娘就气不打一处来,如今若能把这祸害赶离长乐镇,倒也是件畅快的事儿。

    然而痛快之后,便是浓浓的忧虑。赵四娘认为,扒赵成蓝的皮可以,但是不能把自个儿给搭进去,特别是名声。

    赵四娘这个人……怎么说呢?很别扭。有时候她可以不管不顾地豁出脸面去大干一场,动了真怒时甚至背上泼妇的恶名都在所不惜。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很好面子,极为看重名声。

    自家出身所在的老赵家居然会有赵成蓝这样的毒妇,这一点如果可能的话,赵四娘极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特别是在姜家滩这片她家生活着的崭新土地上。赵四娘觉得这样会败坏她好不容易在姜家滩营造起来的良好家声,给赵家铺带来负面影响。

    再进一步说,本家有这样的毒妇对男人的影响或许不大,可对于女人,特别是还没有说亲的在室女影响极大。赵成青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赵元娘早就被赵乔氏整得没有名声可言了,她最担心的是可能对赵三娘产生的影响。十二岁在前世还是在读小学的年纪,可在这儿却到了即将可以说亲的时候,名声败坏的姑母极有可能成为赵三娘的硬伤。

    不过最最重要的还是,赵四娘不愿意让她的哥哥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姑母。尽管她很清楚那少年从未把她放在心上,也就谈不上对她有何看法,甚至他本人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二人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可心存执念的她还是很在意。

    当然,最后这一点赵四娘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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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娘家介绍:
※先从剩女到村姑的坑爹穿越,再由村姑到贵女的华丽转身。※ 终于鼓起勇气表白的那一天,剩女赵思悲催地穿越成了村姑赵四娘。 包子爹娘,极品亲戚,贫寒家境,狠毒算计……很好!所有关于坑爹穿越的设定一个都不少。 当她好不容易把生活水平拉到水平线以上,这才发现身边那棵枯萎多时的桃树终赵四娘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赵四娘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赵四娘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