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就怕万一
这也是没个镜子,赵四娘没法见着自个儿那副胡吹大气的模样。就她那小样,活似一个在天桥上卖狗皮膏药的。
偏偏姜荷莲子还就对她的说辞深信不疑了,真把她口中的黄花蒿当做了救命的仙丹。
原来,前世时疟疾这种顽疾一直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每年都有大量百姓死于此病。直到普渡寺的慈惠大师冒着被朝廷治罪的危险悄悄下海,乘船远赴异国,带回一种名为“金鸡纳树”的树皮,方才使得到处肆虐的疟疾得到了有效控制。
姜荷莲子一直觉得,能够辗转找到这种活人无数的神药实属万民之幸。不过,非要历经艰险漂洋过海才能寻着吗?这种恰好对症的药海外蛮荒之地有,那我地广物博的中土就一定没有吗?或许也是有的吧,只是我们没有找到罢了。
正是由于潜意识里有着这样的信念,当听赵四娘说北岸的什么蒿草能治疟疾,姜荷莲子也不多想,立即就信了。
此时的姜荷莲子怎么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在原地转了五六圈后方才站定,握着赵四娘的手说道:“四娘,你能给我十斤药粉吗?不,路途太远,恐有闪失,你还是给我二十斤吧?好吗?我有急用。”
“当然可以,全给你也成啊!反正瘟疫要到明年夏天才会发生,不是吗?”赵四娘奇道:“那你现在要药粉做什么呢?”
“我想给我的外公一家捎过去。”姜荷莲子不再隐瞒,如实说道。
“你外公家?咦。他们不是被流放了吗?怎么,你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啦?”赵四娘问道。
“前世时我曾打听过我外公一家的消息,知道他们被流放去了晋州治下的胡逗洲。只是等我派人去接他们的时候。才知道他们早就……我记得裴家祖籍晋州平江,那儿离胡逗洲不远,便请裴小姐替我打听他们的消息。毕竟胡逗洲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要在人海茫茫中寻到我外公一家的踪迹,凭我现在的力量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依靠在晋江当地有相当影响的裴家了。可不巧的是。前些日子裴小姐就启程去了燕京。不过她人相当不错,始终没忘了我的请托。”姜荷莲子将藏在衣袖里的书信取出来,递给赵四娘道:“这是今早她派人送来的书信。信里说。我外公一家到了胡逗洲后就落籍成了军户,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可还是能勉强过下去的,甚至我那一直没有怀上孩子的舅母还在那儿生了个儿子。信里还说。裴小姐吩咐她派去的人给我外公一家送了十两银子。此外还让人递上了她家的帖子,交代那儿的县令好生照拂我外公他们。”
赵四娘闻言,惊奇不已,不由得叹道:“看不出来这位裴小姐,还真是位值得托付之人呐!”
切!那姓裴的丫头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姜荷莲子能哄得那丫头心甘情愿地替她办事儿,也不知道费了多少水磨的工夫呢!
不知为何,赵四娘就是看不惯那位跋扈的裴小姐。忍不住腹诽一番。不过这番话她也只能在肚子翻滚翻滚了,那丫头现在可是姜荷莲子的大恩人。万不好在她面前说这些不中听的。
果然,姜荷莲子坚定地说道:“裴小姐的这份情,我铭记于心。他日裴家……总之,我定会补报一二。”
“只是想要救我外公一家,不让他们像前世一样……光有银子,光靠照拂,怕是还不够。”话到此处,姜荷莲子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涟涟道:“他们没有被繁重的劳作压垮,却被该死的疟疾害死了呀!一个、一个都没留呀!在慈惠大师寻回异种树皮之前,他们就死了,都死了,就连我那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儿也没有留住。”
姜荷莲子越说越控制不住情绪,最终忍不住手指南方骂道:“今上无道,弑弟杀父不算,就连嫡亲的侄儿也不放过。就为了防殿下回来报仇,禁了那劳什子的海,害得海外良方进不来,害死了多少黎庶……”
我滴个乖乖!
这可不是在自个儿家里,现在咱是在经营着的春华楼里呢!虽说这会儿时辰尚早,还不曾有客人光顾三楼,可保不准这话就给外人听去了,那还了得!
赵四娘忙抱住情绪激动不已的姜荷莲子,想捂住她的嘴,奈何她这副小身板不过才十一岁,要挡住年近二十的姜荷莲子,未免有些力不从心。
无奈之下,赵四娘只得顺毛道:“那是前世啊,是前世!这辈子,你的外公外婆舅舅舅母,还有你那小侄儿都活得好好的呢!往后他们也会继续活蹦乱跳的!记住,咱有药啊!有药!”
姜荷莲子方才不过是一时火气上头,才口不择言,一番倾吐之后,加上赵四娘的好言劝慰,她立刻冷静了下来,绝口不再提对现任皇帝的不满,转而考虑起更为现实的问题来。
“四娘,我想向你借个人。”几经思索之后,姜荷莲子开口道。
“借人?”赵四娘眨眨眼,好奇道。
姜荷莲子点头道:“正是。晋州和幽州之间虽然还隔着个云州,但两地之间修有官道,听说路上还算太平。再有晋州总的来说还算富庶,治下的胡逗洲虽聚集着很多流人,听说倒也安居乐业,民风还算淳朴。所以,去那儿倒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只是晋州实在不近,没有特殊渠道,咱们平民百姓来回一趟少说也得要两个月的时间。我想尽快把药送过去,可我娘有孕在身,自然不好让叔叔离开此地那么长的时间,而且……”
元国的瘟疫发生在明年,巧合的是,万里之外的胡逗洲那儿的瘟疫也始于明年。前世听说外公一家的死讯后,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实在提不起勇气询问关于他们之死的细节。故而,她只是模糊记得外公一家好像没能撑到那年的冬天。据此推断,今冬他们应当会安然无恙的。
然而,万一记忆有偏差呢?万一不是明年冬天,而是在今冬就……虽然这一世老天待她不薄,给了她重生的机会,相信不会再像前世那样残忍对待。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想让她娘有任何得知噩耗的可能。特别是,她娘还有孕在身,经不起任何打击。
姜荷莲子咬唇道:“在我把药送过去,确定外公他们确实安好之前,我还不想让我娘知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借他一用
这也是没个镜子,赵四娘没法见着自个儿那副胡吹大气的模样。就她那小样,活似一个在天桥上卖狗皮膏药的。
偏偏姜荷莲子还就对她的说辞深信不疑了,真把她口中的黄花蒿当做了救命的仙丹。
原来,前世时疟疾这种顽疾一直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每年都有大量百姓死于此病。直到普渡寺的慈惠大师冒着被朝廷治罪的危险悄悄下海,乘船远赴异国,带回一种名为“金鸡纳树”的树皮,方才使得到处肆虐的疟疾得到了有效控制。
姜荷莲子一直觉得,能够辗转找到这种活人无数的神药实属万民之幸。不过,非要历经艰险漂洋过海才能寻着吗?这种恰好对症的药海外蛮荒之地有,那我地广物博的中土就一定没有吗?或许也是有的吧,只是我们没有找到罢了。
正是由于潜意识里有着这样的信念,当听赵四娘说北岸的什么蒿草能治疟疾,姜荷莲子也不多想,立即就信了。
此时的姜荷莲子怎么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在原地转了五六圈后方才站定,握着赵四娘的手说道:“四娘,你能给我十斤药粉吗?不,路途太远,恐有闪失,你还是给我二十斤吧?好吗?我有急用。”
“当然可以,全给你也成啊!反正瘟疫要到明年夏天才会发生,不是吗?”赵四娘奇道:“那你现在要药粉做什么呢?”
“我想给我的外公一家捎过去。”姜荷莲子不再隐瞒,如实说道。
“你外公家?咦。他们不是被流放了吗?怎么,你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啦?”赵四娘问道。
“前世时我曾打听过我外公一家的消息,知道他们被流放去了晋州治下的胡逗洲。只是等我派人去接他们的时候。才知道他们早就……我记得裴家祖籍晋州平江,那儿离胡逗洲不远,便请裴小姐替我打听他们的消息。毕竟胡逗洲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要在人海茫茫中寻到我外公一家的踪迹,凭我现在的力量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依靠在晋江当地有相当影响的裴家了。可不巧的是。前些日子裴小姐就启程去了燕京。不过她人相当不错,始终没忘了我的请托。”姜荷莲子将藏在衣袖里的书信取出来,递给赵四娘道:“这是今早她派人送来的书信。信里说。我外公一家到了胡逗洲后就落籍成了军户,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可还是能勉强过下去的,甚至我那一直没有怀上孩子的舅母还在那儿生了个儿子。信里还说。裴小姐吩咐她派去的人给我外公一家送了十两银子。此外还让人递上了她家的帖子,交代那儿的县令好生照拂我外公他们。”
赵四娘闻言,惊奇不已,不由得叹道:“看不出来这位裴小姐,还真是位值得托付之人呐!”
切!那姓裴的丫头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姜荷莲子能哄得那丫头心甘情愿地替她办事儿,也不知道费了多少水磨的工夫呢!
不知为何,赵四娘就是看不惯那位跋扈的裴小姐。忍不住腹诽一番。不过这番话她也只能在肚子翻滚翻滚了,那丫头现在可是姜荷莲子的大恩人。万不好在她面前说这些不中听的。
果然,姜荷莲子坚定地说道:“裴小姐的这份情,我铭记于心。他日裴家……总之,我定会补报一二。”
“只是想要救我外公一家,不让他们像前世一样……光有银子,光靠照拂,怕是还不够。”话到此处,姜荷莲子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涟涟道:“他们没有被繁重的劳作压垮,却被该死的疟疾害死了呀!一个、一个都没留呀!在慈惠大师寻回异种树皮之前,他们就死了,都死了,就连我那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儿也没有留住。”
姜荷莲子越说越控制不住情绪,最终忍不住手指南方骂道:“今上无道,弑弟杀父不算,就连嫡亲的侄儿也不放过。就为了防殿下回来报仇,禁了那劳什子的海,害得海外良方进不来,害死了多少黎庶……”
我滴个乖乖!
这可不是在自个儿家里,现在咱是在经营着的春华楼里呢!虽说这会儿时辰尚早,还不曾有客人光顾三楼,可保不准这话就给外人听去了,那还了得!
赵四娘忙抱住情绪激动不已的姜荷莲子,想捂住她的嘴,奈何她这副小身板不过才十一岁,要挡住年近二十的姜荷莲子,未免有些力不从心。
无奈之下,赵四娘只得顺毛道:“那是前世啊,是前世!这辈子,你的外公外婆舅舅舅母,还有你那小侄儿都活得好好的呢!往后他们也会继续活蹦乱跳的!记住,咱有药啊!有药!”
姜荷莲子方才不过是一时火气上头,才口不择言,一番倾吐之后,加上赵四娘的好言劝慰,她立刻冷静了下来,绝口不再提对现任皇帝的不满,转而考虑起更为现实的问题来。
“四娘,我想向你借个人。”几经思索之后,姜荷莲子开口道。
“借人?”赵四娘眨眨眼,好奇道。
姜荷莲子点头道:“正是。晋州和幽州之间虽然还隔着个云州,但两地之间修有官道,听说路上还算太平。再有晋州总的来说还算富庶,治下的胡逗洲虽聚集着很多流人,听说倒也安居乐业,民风还算淳朴。所以,去那儿倒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只是晋州实在不近,没有特殊渠道,咱们平民百姓来回一趟少说也得要两个月的时间。我想尽快把药送过去,可我娘有孕在身,自然不好让叔叔离开此地那么长的时间,而且……”
元国的瘟疫发生在明年,巧合的是,万里之外的胡逗洲那儿的瘟疫也始于明年。前世听说外公一家的死讯后,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实在提不起勇气询问关于他们之死的细节。故而,她只是模糊记得外公一家好像没能撑到那年的冬天。据此推断,今冬他们应当会安然无恙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真金白银
前世里,因为少年时受过太多苦楚,姜荷莲子不到三十岁便百病缠身。日理万机的他曾为她四处延请名医,归素也是其中之一。尽管面前的少女如今还尚显青涩,其温柔婉约的形容和日后淡然冷漠的归素大为不同,但眉眼却是错不了的,确是归素本人无疑。
据姜荷莲子所想,久居燕京的归素千里迢迢跑来幽州,还选中寂寂无闻的春华堂来买东西,这里面可不是一个“巧”字能够说得清的。只怕买东西是假,应该是打听出自家和赵四娘家关系极好,想借自家来搭上赵四娘是真。对了,在她的记忆里,归素身怀绝顶医术不错,至于有没有医者的仁心那就是个疑问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归素绝非古道热肠之人,很难想象淡漠的她会热心到出手救护路人。之前她在城南引起轰动,极有可能是为了迅速扬名,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引起赵四娘的注意。
思及至此,在归素一语道出尚未显怀的宋氏已经怀孕三个月后,姜荷莲子便很上道地恭维起归素目光敏锐来。听她自称姓归后,姜荷莲子适时地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忙问她是不是就是坊间流传的那位女神医。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姜荷莲子便老实不客气地请她帮忙看诊。
结果正如她所料想的那般,归素一口答应下来,并为她娘开出了精妙的方子。不仅如此,临行前她甚至还报出了自己的住址。说是她娘若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前去看诊。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归素就差没摇着小旗呐喊“来吧,来吧。随时欢迎!”了。
既然如此,受人恩惠的姜荷莲子也不好意思辜负了人家的美意,第二天便尽心尽力地过来要把赵四娘给忽悠过去。没想到她话才说到一半,还没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赵三娘这个神助攻就出现了。
这事儿,成了。
一直围着灶台打转的姜氏一听说有神医,还专攻妇科。连围裙都忘了取下来就拉着赵三娘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和姜荷莲子她俩汇合后,就迫不及待地冲向归素所在之处。
归素如今住在她的外祖家,也就是城西的韩府。听说在前朝的时候。韩家曾经有多名子弟进士及第,其中最出众者官至尚书。由于年代有些久远,无从得知传闻是否属实。不过从韩府那精致讲究的府邸来看,说不定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如今偌大的韩府外面停了好些马车。门前站着不少面露焦急之人。他们中多数都衣着考究,一看就颇有身份。据赵四娘猜测,这些人应当是前来求医问药的,只不过都吃了闭门羹。一想到这儿,她对此行就更加不看好了。
然而,事实证明赵四娘多虑了。还没等她们一行硬着头皮去向立在侧门那儿的门房自报家门,韩府的正门就开了。紧接着就有一个打扮得极为体面的中年人一路小跑了过来,极为客气地请她们入府。
咦?咱都还没下车呢。甚至连脸都不曾来得及露一下,咋就把咱请进门啦?话说。韩家人真的知道咱是哪根葱哪根蒜吗?莫非,这个还真是随缘的?
此刻赵四娘真的是又惊又喜,觉得一直背晦不已的自个儿终于盼来了时来运转的一天。
这是不是就是人家所说的“否极泰来”呢?
满心喜悦的她忙望向姜荷莲子,笑嘻嘻地打趣道:“看不出来嘛,你还有看相的本事!改明儿都可以在庙门口支个摊子算卦了,生意肯定差不了!”
转过头来,她才发现姜氏和赵三娘正小声地说着话儿,讨论着待会儿看诊的事儿。姜荷莲子并没有加入她们,而是微微掀起车帘,看着外面轻轻“咦”了一声。
“阿荷,怎么啦?”赵四娘见姜荷莲子面带诧异,便凑过去低声问道。
“方才我好像看到了裴小姐。”姜荷莲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这个“不确定”不是指没看清楚,事实上姜荷莲子看得很分明——正是裴萱。只不过,她觉得按照常理裴萱就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唉,还以为外头有啥珍禽之类的稀奇玩意儿呢,原来是那个姓裴的丫头呀!
听了姜荷莲子的回答,没稀奇可看的赵四娘好生失望,便不再关心了。
倒是姜荷莲子陷入了沉思,开始琢磨起裴萱为何会在此处。
前世里,当她再度回到燕京之后,曾经显赫一时的裴家早已灰飞烟灭。据说裴家是最早一批被他所灭掉的豪族之一,显然不属于他的阵营。而归素明面上在太医院任职,暗地里却是燕云卫,正是他的心腹手下之一。
这里可是韩府的内宅,那个走在前面给裴萱引路的婆子穿着不俗,神色极为恭敬。很显然韩家将裴萱视为贵客,才会派她来迎送。
“怪可怜见的。估计也是活不下去了,要不然谁家能让自己的孩子三更半夜来弄那些三瓜两枣的回去?反正加起来也没多少,就放了他们吧!”刚送走了程氏兄弟,姜氏就劝赵四娘放了孩子们。
赵四娘给赵永忠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麻溜的,赶紧把这滥好人给我弄走!
尽管赵永忠也很赞同姜氏的提议,奈何小闺女有命不得不从,就只得拉上姜氏去了前面。
不等赵四娘开口,赵三娘就连珠炮似的抢先问道:“说说吧,姓啥叫啥家住哪儿,为啥要做偷儿,还有你们那同伙现在何处。”
说起来,之前褚小楼来她家偷小白的饭食,当时赵三娘强烈要求赵四娘放过。然而,这几个孩子不同,他们的行为比褚小楼恶劣太多,居然敢撬锁头了,这要发展下去,长大了不得成了江洋大盗。送官还不至于,但必须得把他们的父母找来,对他们进行一番深刻的教育。
哼,就算是被父母用鞋底抽,那也是活该!
然而愤愤的赵三娘问了半天,可这几个紧闭了嘴巴不吭气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三娘发威
且说老赵家为了银钱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也不管那苗佑仁是个什么货色,就把赵元娘往火坑里头推。甚至担心苗家会中途变卦,老赵家早早地就伸手向苗家要了一百两银子,把赵元娘给卖了出去。
只是经过前两天的那场大闹,老赵家再也无法攥住赵元娘母女不放,登时陷入了无人可卖的窘境。
要说老赵家的那起子人,其实都是些窝里横,只能欺负欺负老实人,遇上横的,他们就怂了,更遑论颇有背景的苗家。因而老赵家心里再不甘愿,也只得把银子给吐出来。
昨儿跑去县城搭救赵成蓝的时候,老赵家就慌慌张张地把银子退给了王媒婆,甚至还倒贴了不少茶钱,只求王媒婆在苗家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千万别让人家记恨上自家。
这桩买卖虽没做成,收获却不算小,王媒婆当时就笑得合不拢嘴,拍着胸脯保证会把事情办妥。
王媒婆为啥这么有自信?原来苗家想要遮遮掩掩的那些破事儿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本地人家谁还不知道呀?本地人当然不肯把自家闺女送去给人往死里作践,苗家也就只能骗骗不知内情的外乡人。可只要是稍微精细些的人家,论媒婆说得天花乱坠,都会在定亲前去访一访。这一打听,就都拒了。也有些昏聩的家长,听信了媒婆那张嘴,就稀里糊涂把女儿许给了苗家。好在纸包不住火,也是那些闺女有命。总算是在婚前得知了真相,死活闹着要求退亲。于是乎苗家的这门亲事订了又退,退了再订。已经来来回回好多次,光媒婆就换了好几个了。因而,王媒婆也不怕砸招牌,退起亲来毫无压力。
可谁知,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出了岔子。今儿苗佑仁居然领着好些爪牙杀到了老赵家,先是狠狠打砸了一番,然后撩出狠话来“不要钱。只要人!否则……哼哼!”,这才恨恨地走了。
赵家村的村民们早就看老赵家人不顺眼了,乐得见这些罔顾人伦的东西被人收拾。都不曾出手阻拦,就围在一边看热闹。赵永芳一家也都心中称愿道:“该!”
不过赵永芳的媳妇儿刘氏是个精细人,她眼见这事儿闹得不像,加上太过了解老赵家的行事作风。担心闹到最后还是要牺牲掉赵元娘。于是赶忙让丈夫跑来知会一声。
苗佑仁居然跑去老赵家大闹?这是前世没有的事儿呀!
一时间,不要说是宋氏和赵永忠,就连赵四娘姐妹都有些手足无措。
赵四娘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细细思量道:前世里赵元娘也被卖给了苗家,和今生一样,这门亲事也没有成。不过不是中途退婚,而是在即将成亲的前夕,苗佑仁得罪权贵。落得横死街头的下场,苗家也几乎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这门亲事自然作罢。是了,前世老赵家没有退亲,苗佑仁自然不会跑来吵着不肯退亲……事情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据赵四娘所知,苗家虽惯出了苗佑仁这个败类,行事作风却并非十分蛮横,这点从前几户人家能够顺利退亲就可略知一二。其实,他家之所以会有仗势欺人的恶名,全是拜苗佑仁的姐姐所赐。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是温家大少奶奶,经常在外面用强硬手段替苗佑仁收拾烂摊子,结果她越收拾她弟弟的名声越差,甚至带累了苗家的家声。所以说,只要没有苗氏的参与,苗佑仁最多窝里横,不大可能做出上门强抢的勾当来。
再加上,听说这个苗佑仁只顾吃喝玩乐,巴不得一辈子不成亲,省得多出一个人来管他,因而素来对自己的亲事不闻不问。可这回姓苗的到底抽了什么风,愣是揪住赵元娘不放呢?
不知怎的,赵四娘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赵姑娘不必担忧。咱们苏记同苗家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他们苗家多少会给苏记几分薄面。不如就由苏记出面居中调停,把这事儿给了了,如何?”周掌事见不得赵四娘蹙眉深思,忙开口应承道。
此言一出,宋氏和赵永忠登时松了一口气,满口子道谢。而赵四娘却依然立在一旁低头思索。
其实,赵四娘丝毫不怀疑苏记的能耐,她深信只要苏记一出手,肯定就没苗佑仁什么事儿了。
不过,难不成只许别人来坑姐,就不兴姐坑回别人?其他杂碎暂且不提,先给老赵家添点儿堵再说!
“周掌事,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还请借一步说话。”赵四娘先是让赵永忠送赵永芳一程,接着又随口支开宋氏,拉住周掌事低声密议起来。
对于赵四娘拜托的事情,周掌事颇感诧异。倒不是说这事儿有多难办,毕竟以苏记在静海县城的人脉,不必费多大工夫就能办妥此事。只是这个法子应当是小姑娘顺着方才自己所说的话临时想出来的,虽然仓促,却可谓是斩断老赵家荣华路的绝佳妙法。这个年纪就能有这份心机,着实是让人不敢小觑。怪不得,怪不得……
周掌事匆匆压下思绪,一口答应了下来,直说让赵四娘静候佳音。
没过几日,便传来了苗佑仁答应解除婚约的消息。虽然早在意料之内,可直到消息确实,众人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真正落了地。
此外,赵成蓝平安出狱了。因为乔福生翻供称自己乃是诬陷,赵成蓝并非情愿与其通奸,从头到尾都是为他所迫,方才不得不从。
这是台面上的说法,可真相如何,知情人心里有数,就连知县心里也明白得很。
不过这位知县素来是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认为通奸虽然伤风败俗必须严惩,可它毕竟不等同于杀人放火,也就不再揪住不放。更何况,这件案子后头……
于是赵成蓝由原先的犯案者瞬时间洗白成了受害者。不过想来,如若不是赵成蓝不禁吓,初次上堂就利索地承认了她和乔福生有私,只怕如今她就要说自己同乔福生没有任何瓜葛了。
赵成蓝固然不是什么好货,而她那奸夫其实同她半斤八两,前世就自私凉薄得让人齿冷,没道理这一世忽然之间就变得有情有义起来——前几日在公堂上他就没少咬赵成蓝。这中间是老赵家使了钱呢,还是“姻亲”温家出了面呢,外人无从得知。唯一清楚的是,赵成蓝只是在最初时领了几板子,出狱的时候可谓是“全须全尾”。然而,选择了主动伏罪的乔福生就惨了,虽念在他认罪态度良好,就打了他一百板子,却还是逃不了流放的命运,怕是在有生之年都回不了故土了。
针对此事,周掌事曾亲自上门来征询过赵四娘的意见,问她是否要这么轻轻放过赵成蓝。
在赵四娘看来,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即使逃过了牢狱之灾,以后的日子想必也好过不到哪儿去。与其让她躲在里面坐牢,倒不如放她出来受千夫所指。况且,这个毒妇为夫家所弃丢了爪牙,再也影响不了自家往后的生活,不如就此放过。于是,有些小心眼的赵四娘这回宽厚地表示“随她去吧”。
对于赵成蓝的消息,赵四娘无喜无悲,可另一个“喜信”却让她很不高兴——赵成青“嫁”了。
尽管如此,迎亲的路上没有敲锣打鼓,更没有大红花轿——这和约定好的不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视察生意
赵四娘当然知道新来的捕快来自静海,四处游荡的她都在路上遇到人家好几回了,甚至还请人家品尝了好几次自家出品的小菜。对了,上回秦家铺子的那件窝心事儿,也是人家出手帮忙解决的。
不过沈岚虽然还没成亲,也长得一表人才,但线条刚毅的他显然不是自个儿的菜,她还是更喜欢鲜嫩可口的小鲜肉。因而,她根本无心去听赵永忠巴拉沈岚,思绪早已飞向远方。
经过一番痛定思痛的沉思后,赵四娘深深觉得,自己有必要继续前世未竟的事业。不仅如此,她还总结了一下前世“悲剧”了的原因,认为自个儿错就错在太含蓄,必须吸取教训占据主动权。
于是,说干就干的行动派赵四娘就立刻借着送菜的机会,去醉仙楼围追堵截人家,美其名曰“咱俩交个朋友”。
奈何人家江泠不愿意和自己做朋友,无奈之下,赵四娘只得每天都会去位于城西的府衙附近猫着。偷偷摸摸跟了人家几天后,终于被她发现江泠在城南嘉善街附近租了间屋子。于是她借口要去视察生意,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往那儿跑。
嘉善街紧邻南门,而南门外不远处就有一个大码头。随着禁海令的颁布,海运几乎全面禁航。受其影响,这个内河码头日渐兴盛,无数船只来来往往。每天从城门开启到城门关闭,嘉善街上都人流不息,正是一个做生意的好去处。赵四娘一早就瞄上了这一块。等了近两个月后终于在前不久逮到机会,在嘉善街的街尾盘下了一家小铺面。因而赵四娘说“视察生意”还真不是信口开河,这条街上还真有生意给她视察。
这天。在嘉善街上转了半天后,赵四娘顺脚拐进了自家新开的福源饭食。
福源饭食是赵四娘家经营的多个品牌之一,其实就是廉价快餐店。里面的菜肴就分三大类,素菜、小荤和大荤,每类下有十几种不同的菜式,价位在一文钱到八文钱之间不等。别看价格便宜,却很美味。油水也足。不过来福源饭食消费的客人一般不会单点,多半会选择购买更加优惠的套餐。各种价位的套餐从最简单的两素一小荤到最豪华的两素两小荤两大荤,最便宜的只要六文钱。最贵的也不过二十六文钱。但凡购买套餐,还会赠送两张二两重的芝麻烤饼和一碗热汤,一般人吃了都能管饱。因而,福源饭食地点虽然偏了一些。但因其价廉物美。一经开业便受到了热捧。
光顾福源饭食的客人里头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最多的当属码头上卖力气的脚夫。许多脚夫都会在去码头上上工之前,来买一份套餐打包带走当晌午饭。这会儿大约是申时三刻,并非是饭点儿,但还是有客人陆续上门,大多数还是脚夫。原来到了这个时候,码头上一些商家就开始给脚夫们结算工钱。不少脚夫拿到工钱后,就会来光顾福源饭食。
赵四娘这个外表娇滴滴的小姑娘。自然不方便和这些五大三粗的脚夫一起坐在大堂里,于是一进来就径自去了后院坐着。
这个只有两间宽度的铺面。当然不可能庭院深深。赵四娘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能够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各种声音。
脚夫甲:“给我来一份儿的香辣花甲,打包带走。对了,多给我舀点儿汤,我好拿回去拌面条吃。”
脚夫乙:“咦?你不是昨儿才买过嘛?怎么今儿又来买?咋的,最近发财了?”
脚夫甲:“哪有!没法子,家里那几个小子就爱吃这个。我说你咋也来了?”
脚夫乙:“我是来买鸭脖的。败家娘们儿!自打肚子里揣了小子,就一会儿馋这个一会儿馋那个。昨晚半夜醒了就嚷嚷着要吃福源家的卤水鸭脖。这我要是不给她买,她能给我安生嘛?”
这是顾家的。
脚夫丙:“今儿能找到这份儿工,全靠兄弟你了,这顿该我请。伙计,给我来两份儿十文的饭食。”
脚夫丁:“哥哥你太客气了!伙计,咱不要十文的,上俩六文的就成。素菜随便打,可小荤得是葱爆肥肠。再把我前两天存在这儿的酒也端上来。哥哥,我这酒还是过节的时候人家送的,听说是正宗的流香酒,香着呢!咱可得好好品品。”
这是贪杯的。
值得一提的是,赵四娘家虽有一般商铺求都求不来的售酒许可,可她家至今都没开始卖酒。想喝酒的客人要么自备,要么让伙计去别家买,颇费周章。正因为如此,平白浪费了许多赚钱的机会。
关于这点,赵四娘是这么说的:她家的铺子就只能卖她家自产的佳酿,坚决不卖别家那些乱七八糟的酒。然而实际情况是,她家的酒坊不要说难度系数很高的白酒,就连相对简单的啤酒至今都没能实现量产。自产的佳酿?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不过,家人明知赵四娘又开始不靠谱,更直白点说就是犯傻,却生怕打击她的积极性,惹得她撂挑子不干,就一直忍着没说。
“三小姐,都这个时辰了。咱还是早些回去吃晚饭吧!”阿弦劝道。
这个阿弦刚来赵四娘家不久,算是赵四娘的贴身保镖。按理来说,但凡赵四娘出来四处游荡,她是必跟着的。
至于她的来历,说来就话长了。
原来幽都可不是治安极佳的静海,这座大城里鱼龙混杂,再加上近几个月来城里恶**件连发,赵四娘家当然不放心赵四娘一个小姑娘天天在外乱跑。家里人自知无法说服赵四娘不往外跑,就想请个会武艺的护院跟着她。自由散漫惯了的赵四娘当然不想后面老是跟个尾巴,起先她死活不肯答应。可自打在庆丰楼里差点儿出事后,赵四娘就不敢如此托大了,回来后她对请护院一事就不那么抗拒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直到前些日子,赵四娘陪姜荷莲子去了一趟龙威镖局,就顺便拜托龙镖头替她打听打听。
也是巧了,在她让龙镖头打听的第二天,就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背着包袱上了镖局的门。
据那姑娘说,她和她爹多年来一直靠走江湖卖艺为生,勉强够个温饱。前不久她爹过世了,无亲无故的她在江湖上独力难支,眼瞅着就要断炊。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前来投靠和她爹有交情的龙镖头,希望他能给自己找个营生。
龙印泉当时就懵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有和一个叫万虎的人交好过。不过他寻思自己交友满天下,说不定早年还真结识过这个万虎,只是自己不记得了而已。再加上,龙印泉为人豪迈,既然小姑娘求上了门,他也不好拒绝,就大包大揽地应承了下来。
该给人家小姑娘找个啥营生呢?总不能让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去押镖吧?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赵四娘家想要给她家三姑娘找个会武艺的护院。
会武艺?方才他试了一下小姑娘的身手,挺不错。还是给姑娘找的?那这小姑娘可比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合适太多啦!
于是,阿弦就顺理成章地被推荐给了赵四娘家。一家人看了之后都觉得相当合适,当场就把她给雇了下来。
这会儿阿弦见天色已晚,就开口劝说赵四娘回家。
赵四娘摇了摇头,耍赖道:“走了老半天,我肚子早饿了,可等不到回家再吃了。阿弦,你去外面叫两份儿饭菜来,咱吃了再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道听途说
脾气不太好的赵三娘看到老赵家这些人的嘴脸,心中很是不耐烦,暗道:谁还想赖在这儿不走了?你们就算跪下来求我留下,我还不答应呢!
赵三娘似笑非笑道:“爷,您的好意咱们心领了!只是奶和小姑都巴不得咱们早点儿走呢!咱们留下来也没啥意思,反而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赵四娘笑吟吟地接口道:“爷,搬家是咱们一家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果,您就不用挽留了。对了,既然您家有贵客在,咱们也不好意思再留在这儿耽误您待客了。”说到这儿,赵四娘拉了拉赵永忠的衣袖,催促道:“爹,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下去收拾屋子吧!”
说罢,赵四娘就朝赵三郎使了个眼色,兄妹俩合力拉着赵永忠下去了。
姜氏和赵四郎见了,也跟着出去了。
只有赵三娘留在原地没动,问道:“爷,说好给咱们置办一套农具和锅碗瓢盆的,咱都出去三四天了,都备好了吗?”
赵老爷子一阵尴尬,他也就是当着里正他们的面嘴上说说而已,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了。可当着王媒婆的面儿又不好说没有置办,刚要先应承下来说办好了,谁想赵三娘下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
“备好了的话,我这就去看看。嗯,咱爷亲自给咱家办的,肯定合用!”赵三娘满脸信任地说道。
赵乔氏母女见赵三娘一点儿都不识相,就为了几个破碗烂碟杵在这儿不肯走。耽误她们接待贵客,心里是又气又急。
“好了,好了!待会儿你们直接去咱家杂货铺领好了!”赵乔氏挥了挥手。像打发乞丐般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赵三娘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继续问道:“奶,空口无凭,到时候咱二伯不肯给怎么办?”
倒不是赵三娘故意在这儿磨叽,实在是赵永年把铺子里的东西都捏得紧紧的,全都视作自个儿的私有财产,连一块糖都不愿意给自家侄女。就凭着赵乔氏这句口信。他肯乖乖交出东西来才怪呢!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赵成青气急败坏地问道。
“要么麻烦咱爷写张字条,要么直接给咱们现钱!”赵三娘淡定地答道。
赵乔氏母女俩哪里有空去等研磨写字条,都巴不得她立刻滚蛋。于是赵乔氏忙跑回房去取了五串钱。打发她走路。
五串钱虽然不多,但勉强也能够置办齐一套下等的家伙事儿。赵三娘知道这回完全是借了那妇人的东风,刻薄成性的赵乔氏才不得不这么大方。想到这会儿赵乔氏心里八成在滴血,赵三娘就觉得解气。
于是得了钱的赵三娘温良地笑了笑。很有讲礼数地同众人一一打完招呼。这才施施然退下。
出了堂屋,赵三娘刚要往东厢房走,就被赵四娘悄悄拦了下来,招呼她一块儿躲到屋外的窗子那儿偷听。
只听堂屋里赵乔氏先是数落了赵永忠一家人一番,王媒婆不以为意地说穷人都是这个德行。然后王媒婆从刚才被打断的地方接着说,继续狠狠地赞扬赵成青。
称赞赵成青的容貌倒还罢了,虽然她的容貌没有王媒婆嘴上说的那样天上有地上无的,但也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可当赵四娘听到王媒婆夸赞赵成青“温良敦厚”。差点儿没有笑出声来,心道:这媒婆一张嘴。真能把死人也说活呀!
不过赵四娘站在窗外听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把这桩亲事听出了个子丑寅卯。原来在静海县城有头有脸的温家二公子看上了赵成青,特地派这个王媒婆上门来提亲,想要尽快把赵成青给“娶”回家。
其实说“娶”有些勉强,人家温二公子可是有正妻的。虽说这正妻不会生养,而且还病入膏肓了,但人家毕竟还没断气,还占着正室的名分。尽管温二公子答应派花轿来迎娶赵成青,可细细讲究起来,只能算是纳妾。
赵乔氏母女俩才不管是不是去做妾,都一千个一万个愿意。至于赵老爷子他虽然也希望攀上温家这门亲事,可心里还是有点儿疙瘩。毕竟他是一心希望赵大郎走上仕途的,要是让人家知道赵大郎有个给人做妾的小姑,怕是会影响赵大郎的名声。
王媒婆最擅长察言观色了,来之前已经把老赵家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知道赵老爷子的那点儿心思。她忙把和温家结亲的好处历数了一遍,着重讲了对赵大郎仕途的助益。接着又说温家二少奶奶,已经没几天好活了,温二少爷答应等她一死,就立刻把赵成青扶正。还让他们家抓住机会,赶紧把赵成青嫁过去抢占先机。正室之位一空,温家说不准就要另挑名门淑女了,二少奶奶的位置可就不一定还能给赵成青留着了。
听到这儿,赵四娘便拉着赵三娘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原因无他,用脚想也知道在这么优渥的条件之下,赵老爷子一定会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
到了东厢房,赵永忠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利落,正等着她们回来。倒不是他们的动作有多么神速,随便一装就成了。
不一会儿,见去给宋氏还钱的姜氏也提着空竹篓回来了,赵四娘忙催着一家人赶紧上路。
原本赵永忠打算给赵老爷子他们辞个行再走的,可姜氏和孩子们都说这会儿去肯定不招待见,而且铺子里还有好多活儿等着他们回去干,实在没空在这儿耽搁。于是大家伙儿齐心协力拉着赵永忠不辞而别了。
其实大家发觉今儿赵老爷子的态度有所转变,都生怕赵永忠经不住赵老爷子一劝,会答应留在这个鬼地方,这才不约而同地劝赵永忠赶紧走。
一路上好多乡亲们见到他们一家人带着半车微薄的家当赶路,纷纷走过来关切地问候他们。乡亲们看到勤勤恳恳的一家人就这么离开了赵家村,心中都有些怅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品味独特
“之前让你做掌柜你做不好,如今让你打杂你还是干不好,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能干个啥?”
赵四娘一走进百味堂,就看见程昱在自家二姐叉腰瞪眼的威猛造型之下风中凌乱。那场面真是让人不忍直视,看得她一阵眼睛疼。
这孩子,前世该是做了多大的孽啊,才会被赵三娘这个煞星一而再再而三地摧残个不停。
唉,怪可怜见的。
赵四娘忙和稀泥道:“二姐,百味堂里能有多大点事儿呀?人家程昱就是再没做到点子上,也不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啊!”你就消停些吧!
就赵四娘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哪里能劝住盛怒中的赵三娘?她哪里是来劝架的,分明就是来火上浇油的。
果然,赵三娘闻言后怒火更炽,高声道:“百味堂怎么啦?它里面怎么就没有要紧的事啦?你以为呢,只有能赚钱的铺子才是要紧的,这种不值钱的铺子就不值得放在心上了吗?”
赵三娘还真没说错,势利的赵四娘还就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这种类似于善堂的机构有必要办,但无须太过投入。当务之急,还是搞好自家那些能赚钱的铺子,这才是立业的根本。那些本末倒置的事儿,还是少做为妙。
可她不能照实说呀,真要说了,赵三娘还不得把她给生撕了呀?
赵四娘忙辩解道:“二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说百味堂不要紧。而是说它每天也就做些主食热热菜,不像其他食铺里又要做这个又要做那个,需要费心的事情相对少很多。再加上客流基本上也是固定的。还都是些老人孩子,好招呼得很。这么看来,百味堂一天下来,也不大可能遇到什么难事儿不是?”
赵三娘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但心气总算是平和了一些,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实际运作起来,里头的烦心事可不比其他铺子少。”
“那是,那是。可不就是太难管了。我才把这么艰巨的任务转交给了二姐你?”赵四娘边说,边装模作样地环视四周,然后继续溜须拍马道:“一圈看下来,百味堂确实比我管的时候齐整多了。还是二姐你行啊!”
赵三娘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道行远不及“厚颜无耻”的赵四娘来得深,被两句好话一奉承就羞红了脸,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忙谦虚道:“我也没做啥。”
说罢,她轻咳两声后,便转入正题道:“其实我也不想发火的,可实在看不惯他接二连三的阳奉阴违。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个社饭。要等它温下来之后拌上咱家酱料,然后才能给客人送过去。可他倒好。上一回是不等饭凉下来,就在滚烫的饭里浇上了酱料。当时念他是初犯,我也没说什么。可没成想,他在城南转了一圈回来后,胆子越发大了,这一回就更了不得了,索性都不拌酱料了,就直接把饭端了出去。你说说看,居然把东家的话当做是耳旁风,谁家的伙计是这么办事儿的?我能不生气吗?”
赵四娘闻言,转而面向程昱,问道:“程昱,你不过看了两眼,就把我写给你的那十个数字认全了,可见天资聪颖,记性极佳。这样的你,自然是不可能忘记我二姐的反复叮嘱的。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按我二姐说的办呢?”
程昱充满感激地看向赵四娘,立刻抓住机会解释道:“上一回,我是觉得好好的饭放凉了就不好吃了,所以就提前浇上酱料端了出去。这一回,则是、则是……”
赵四娘见程昱不好意思说,便接上去道:“则是听客人抱怨说咱家酱料的味道实在太难吃,不加反而更好。所以你就顺应客人的意思,没往里加酱料是不是?”
要是赵三娘不在,程昱说不定还敢说实话,雌老虎在前,他哪敢直陈东家做的东西难吃,只得道:“东家烹制的东西素来都很好吃,唯有这个,这个的味道实在是怪异得很。”
“怪异?哪儿怪了,哪儿怪了?我尝着味道好的很,就你那舌头娇贵,尝出怪味儿来了!”程昱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可赵三娘还是觉得不中听,再一次炸了毛。
按理来说,这会儿赵四娘就该顺着赵三娘的话说,顺着她的毛摸。可饶是赵四娘厚颜至此,她都没脸说那那酱味道好的很呀!
前世加上今生,赵四娘也算是尝遍世界各国的美食了,偶尔也曾不小心中过招,碰到些黑暗料理,对各种奇葩味道还是有一定的耐受能力的。即便如此,“身经百战”的她还是有些hold不住那酱的味道。在她尝来,黄花蒿酱岂止是怪异呀,就是实实在在的难吃好不好!
黄花蒿,又名臭蒿。之所以这么命名,那是因为折断它的茎叶后会散发出一种特殊气味,而这种气味,嗅觉和味觉中只要一个是正常的人都会觉得是臭味。
很显然,赵四娘、程昱以及吐槽社饭不好吃的各位客人都是正常人,不正常的就只有赵三娘一个。
赵四娘翻了翻记忆,发现赵三娘的品味还真是不一般。
当初在赵家村,他们三房的孩子有了个伤风感冒,自然是享受不到请大夫的待遇的。无奈之下,姜氏就只能按照从杨氏那儿学来的偏方,挖些鱼腥草回来煮水给生病的孩子喝。
这种散发着腥臭味儿的汤水,打死赵四娘都是不肯喝的。不仅是她,赵三郎和赵四郎也一样,宁愿病着都不愿喝上一口。
唯有赵三娘捧起碗就喝,还喝得有滋有味的。这还不够,有时候挖野菜偶尔发现鱼腥草,她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避而不挖,而会很高兴地挖回去拌着吃。无须什么香油、陈醋和酱油,只要放几粒盐粒进去,她就能吃上一大碗。如果说以前是穷才不得不吃,那现在家境好了就完全不用再吃了。可就在不久前,赵三娘偶尔风寒,还是自动自觉地喝起鱼腥草汤来。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鱼腥草是赵三娘的大爱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黑暗料理
“之前让你做掌柜你做不好,如今让你打杂你还是干不好,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能干个啥?”
赵四娘一走进百味堂,就看见程昱在自家二姐叉腰瞪眼的威猛造型之下风中凌乱。那场面真是让人不忍直视,看得她一阵眼睛疼。
这孩子,前世该是做了多大的孽啊,才会被赵三娘这个煞星一而再再而三地摧残个不停。
唉,怪可怜见的。
赵四娘忙和稀泥道:“二姐,百味堂里能有多大点事儿呀?人家程昱就是再没做到点子上,也不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啊!”你就消停些吧!
就赵四娘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哪里能劝住盛怒中的赵三娘?她哪里是来劝架的,分明就是来火上浇油的。
果然,赵三娘闻言后怒火更炽,高声道:“百味堂怎么啦?它里面怎么就没有要紧的事啦?你以为呢,只有能赚钱的铺子才是要紧的,这种不值钱的铺子就不值得放在心上了吗?”
赵三娘还真没说错,势利的赵四娘还就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这种类似于善堂的机构有必要办,但无须太过投入。当务之急,还是搞好自家那些能赚钱的铺子,这才是立业的根本。那些本末倒置的事儿,还是少做为妙。
可她不能照实说呀,真要说了,赵三娘还不得把她给生撕了呀?
赵四娘忙辩解道:“二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说百味堂不要紧。而是说它每天也就做些主食热热菜,不像其他食铺里又要做这个又要做那个,需要费心的事情相对少很多。再加上客流基本上也是固定的。还都是些老人孩子,好招呼得很。这么看来,百味堂一天下来,也不大可能遇到什么难事儿不是?”
赵三娘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但心气总算是平和了一些,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实际运作起来,里头的烦心事可不比其他铺子少。”
“那是,那是。可不就是太难管了。我才把这么艰巨的任务转交给了二姐你?”赵四娘边说,边装模作样地环视四周,然后继续溜须拍马道:“一圈看下来,百味堂确实比我管的时候齐整多了。还是二姐你行啊!”
赵三娘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道行远不及“厚颜无耻”的赵四娘来得深,被两句好话一奉承就羞红了脸,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忙谦虚道:“我也没做啥。”
说罢,她轻咳两声后,便转入正题道:“其实我也不想发火的,可实在看不惯他接二连三的阳奉阴违。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个社饭。要等它温下来之后拌上咱家酱料,然后才能给客人送过去。可他倒好。上一回是不等饭凉下来,就在滚烫的饭里浇上了酱料。当时念他是初犯,我也没说什么。可没成想,他在城南转了一圈回来后,胆子越发大了,这一回就更了不得了,索性都不拌酱料了,就直接把饭端了出去。你说说看,居然把东家的话当做是耳旁风,谁家的伙计是这么办事儿的?我能不生气吗?”
赵四娘闻言,转而面向程昱,问道:“程昱,你不过看了两眼,就把我写给你的那十个数字认全了,可见天资聪颖,记性极佳。这样的你,自然是不可能忘记我二姐的反复叮嘱的。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按我二姐说的办呢?”
程昱充满感激地看向赵四娘,立刻抓住机会解释道:“上一回,我是觉得好好的饭放凉了就不好吃了,所以就提前浇上酱料端了出去。这一回,则是、则是……”
赵四娘见程昱不好意思说,便接上去道:“则是听客人抱怨说咱家酱料的味道实在太难吃,不加反而更好。所以你就顺应客人的意思,没往里加酱料是不是?”
要是赵三娘不在,程昱说不定还敢说实话,雌老虎在前,他哪敢直陈东家做的东西难吃,只得道:“东家烹制的东西素来都很好吃,唯有这个,这个的味道实在是怪异得很。”
“怪异?哪儿怪了,哪儿怪了?我尝着味道好的很,就你那舌头娇贵,尝出怪味儿来了!”程昱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可赵三娘还是觉得不中听,再一次炸了毛。
按理来说,这会儿赵四娘就该顺着赵三娘的话说,顺着她的毛摸。可饶是赵四娘厚颜至此,她都没脸说那那酱味道好的很呀!
前世加上今生,赵四娘也算是尝遍世界各国的美食了,偶尔也曾不小心中过招,碰到些黑暗料理,对各种奇葩味道还是有一定的耐受能力的。即便如此,“身经百战”的她还是有些hold不住那酱的味道。在她尝来,黄花蒿酱岂止是怪异呀,就是实实在在的难吃好不好!
黄花蒿,又名臭蒿。之所以这么命名,那是因为折断它的茎叶后会散发出一种特殊气味,而这种气味,嗅觉和味觉中只要一个是正常的人都会觉得是臭味。
很显然,程昱、赵四娘以及吐槽她家社饭不好吃的各位客人都是正常人,不正常的就只有赵三娘一个。
赵四娘翻了翻记忆,发现赵三娘的品味还真是不一般。
当初在赵家村,他们三房的孩子有了个伤风感冒,自然是享受不到请大夫的待遇的。无奈之下,姜氏就只能按照从杨氏那儿学来的偏方,挖些鱼腥草回来煮水给生病的孩子喝。
这种散发着腥臭味儿的汤水,打死赵四娘都是不肯喝的。不仅是她,赵三郎和赵四郎也一样,宁愿病着都不愿喝上一口。
唯有赵三娘捧起碗就喝,还喝得有滋有味的。这还不够,有时候挖野菜偶尔发现鱼腥草,她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避而不挖,而会很高兴地挖回去拌着吃。无须什么香油、陈醋和酱油,只要放几粒盐粒进去,她就能吃上一大碗。那现在家境好了就完全不用再吃了,还是自动自觉地喝起鱼腥草汤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釜底抽薪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按理说,得知来人有意和他所打听的人家结亲时,旁人即使平日和这户人家稍稍有隙,也不会随便说人家不好。但里正家的二儿媳妇梁氏最是正直,素来看不惯老赵家人的丑恶嘴脸,得知他们居然要把赵元娘送去给苗家的小公子做媳妇儿,登时气得柳眉倒竖。原来这个苗佑仁在县城里早就恶名远播,梁氏的娘家侄儿又和他同在静海书院读书,因而梁氏对他的底细知之甚详。生怕误了赵元娘的终身,梁氏当即把苗佑仁的斑斑劣迹全盘说出。
话说苗佑仁在静海书院读书不假,有秀才功名也不假,只是书院是他家走后门进的,秀才也是他家花钱买来的。不学无术的他自十二三岁起就开始在花街柳巷鬼混,后来家里见他实在是闹得不像了,就给他安排了几个通房丫头,希望能把他拘在家里。只是他丫头照收,青楼还是照去,而他又是苗家的独苗,家里也不敢管得太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而弱冠之年的他光姨娘就有五六个,庶子庶女就有三四个。
当然了,商贾人家能识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就算没有真才实学也不打紧。且在如今的世风之下,男人三妻四妾不会受人诟病,说不定还能得个风流的“美名”,因而上面所说的都不是多大的事儿。
可关键是苗佑仁性格暴虐。其实抬进他家的姨娘远不止五六个,之所以会一直在这个数目上下浮动。那是因为不断有新人进门,同时也不断有旧人出去——被安在薄棺里抬出去。刚开始时说是染病不治人家还能相信,可死得多了。渐渐也就从苗家露出口风了,原来那些小妾大多是被虐杀的。苗家手里捏着那些小妾的卖身契,给的烧埋银子又丰厚,这些恶事也就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真正使他恶名远扬的是,他居然在佛门清净之地公然调戏同他订了亲的女孩。那女孩家门风很正,当即要求苗家道歉,并且要同苗家解除婚约。谁知苗家非但不肯道歉。还恶人先告状,说是那女孩不守妇道,主动勾搭他家公子。欺人太甚的苗家甚至放出狠话来。说想要解除婚约除非那女孩去死。那女孩甚是刚烈,听闻过后,当天晚上就用三尺白绫自缢而亡。
好好的女孩子就这么没了,让她的家人如何不痛如何不悲?虽然她家不比苗家有钱有势。还是找上门去讨要说法。结果公道没讨到。反倒被姻亲得力的苗家陷害吃上了官司,弄得倾家动产。
此事一出,苗家和苗佑仁的名声登时臭得不能再臭,再也没有好人家的女儿肯嫁进苗家了。县城里就算有些卖女求荣的人家想要不顾女儿死活攀上苗家这门亲事,却也担心哪天一不小心惹恼了苗家,搞成了家破人亡,也就打消了这种恶念。
梁氏分析,想来是苗家眼见县城里说不上亲。无奈之下才会同意到村镇里来找良家女子做媳妇。她提醒宋氏这苗家未必就是一厢情愿地骗亲,苗佑仁的底细老赵家八成也有些数。让她及早做好对策,仔细提防着赵老爷子他们,以防不测。最后热心肠的梁氏还说,若是老赵家为难她们母女俩尽可以来找她,到时她一定会帮她们母女俩一把。
然而宋氏在谢过梁氏后,却没有听从她的意见。惊闻真相的宋氏不但不提防赵老爷子,反而在跑回老赵家后,第一时间向赵老爷子求助。
在宋氏心中,公爹和婆母不是一类人,他从来就没有表露出嫌弃她们母女的意思。尽管公爹看到婆母和两个小姑子欺负她们母女时默不吭声,可宋氏以为这是因为公爹奉行着“不聋不哑,不做阿翁”的原则,生怕引发家庭矛盾才没插手,他装聋作哑全是为了维护家庭的和睦。
上回婆母要把元娘许给一个名声不太好的鳏夫,据说是人家嫌弃元娘的八字不好,亲事就没成。不过后来公爹亲口跟她说过,是他看那后生不长进,才坚决推了那门亲事,还保证说会为元娘谋一个好归宿。
因而宋氏深信正直的公爹在心底是同情她们母女的,肯定会为元娘做主。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去找赵老爷子,将真相告知受蒙蔽的他,希望他能推掉这门亲事。
然而赵老爷子先是批评宋氏听风就是雨,很肯定地说人家苗公子不是她道听途说来的那种纨绔子弟,是个前途大好的有为青年。当宋氏告知赵老爷子消息来源于梁氏保证千真万确时,赵老爷子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赵老爷子开始晓之以理,告诉宋氏结下这门亲事的话就能同温家大奶奶交好,赵成青由妾变妻的道路就能更加顺利,赵大郎的仕途也会更加平坦,希望宋氏能够顾全大局应下这门亲事。赵老爷子见宋氏还是不愿意,又开始动之以情,指出赵成青和赵大郎都是宋氏看着长大的,和她有着深厚的感情,希望她不要光顾着赵元娘的幸福,也要考虑到推拒这门亲事会对他俩产生的不利影响。
只不过善于算计老实人的赵老爷子这回失算了,他没有想到一向孝敬公婆的宋氏她首先是个母亲,事关女儿一生的幸福,甚至于生死,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宋氏此时竟然寸步不让。无论赵老爷子怎么花言巧语,宋氏就是不肯把元娘嫁去苗家送死。
换做以前,赵老爷子这做祖父的,想把赵元娘许给谁就许给谁,哪里会和宋氏商议?只不过上回赵乔氏要把赵元娘卖给声名狼藉的鳏夫,虽然事情最终没成,可这个消息不知怎的在村子里传开了,老赵家登时成为众人指责的对象,随后舍弃三房,更是让老赵家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赵老爷子生怕强迫赵元娘嫁去苗家,会使原本就很负面的老赵家形象更加不堪,从而耽误赵大郎的仕途,才会这么苦口婆心地劝说宋氏。只是好话他都说尽了,这个宋氏居然不识抬举,心里不禁着恼。不过一向以慈眉善目示人的他不习惯当面训斥儿媳,转而把赵乔氏叫来“说服”宋氏。
赵乔氏先是指着宋氏的鼻子大骂她忘恩负义。接着明确告诉宋氏,这门亲事他们已经做主应下,无论宋氏答不答应,赵元娘都必须嫁去苗家。而且苗公子年纪已经不小,苗家要求尽早完婚,最迟下个月底就会让赵元娘嫁过去。末了赵乔氏警告宋氏不得去外面乱传,若是她胆敢败坏老赵家的名声或是使歪招把这门亲事搅黄了,她会让宋氏母女俩生不如死。
尽管老赵家软硬兼施,可宋氏丝毫不为所动。生不如死?这些年她们母女本就生不如死,这根本就吓不退她。隐忍克制了半生的宋氏终于决定不再忍下去,她要把事情闹大,让畏惧舆论的赵老爷子收回成命,为赵元娘寻一条活路。
然而精明的赵老爷子很快就洞悉了宋氏的意图,在宋氏还没有闹开来之前,就伙同赵乔氏母女制服住宋氏,接着一不做二不休又把赵元娘给捆了起来。
赵成青出主意说,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索性尽早把赵元娘送去苗家。生米煮成熟饭后,就算宋氏想闹,为了赵元娘她也不敢去闹。
到了此时此刻,赵老爷子终于摘下他那张仁善的假面,露出了狰狞的真实面目。他点头赞成赵成青,而后亲口吩咐赵乔氏母女俩把宋氏和赵元娘关进柴房里,自己则立刻动身去找人捎信给王媒婆,让她尽快领走赵元娘。
老赵家虽然是青砖大瓦房,不像木制房屋那般惧火,不过他家房梁用的依然是木头,因而当年建造这个院子时,考虑到防火,还是把柴房设在了后院里的地窖边。尽管此时宋氏和赵元娘被绑住了手脚,可要把不肯好好配合的她们弄去柴房也是个大工程。赵乔氏母女俩一偷懒也不去后院了,就顺手把她们推搡进了上房东边的耳房里。
这间耳房被赵乔氏亲自指定为杂物房,里面放满了不常用的各种家伙事儿。不过尽管赵乔氏指定了用途,可她哪里会亲自动手?自从那屋里开始堆放杂物后,赵乔氏嫌弃里面太乱,就再也不曾进去过。收拾屋子的活计都是由宋氏完成的,因而她知道屋子的角落里藏着一把断了柄的锄头。这把锄头是她昨日下地时不小心弄断的,按照老赵家正常的流程,她必须要报告赵乔氏,让赵乔氏取钱给赵永孝带去镇上修。说起来可笑,闺女好不容易有了门好亲事,宋氏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爱钱如命的赵乔氏,就偷偷把锄头藏了起来,打算等亲事定下后再向赵乔氏“自首”。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身陷囹圄的宋氏母女竟然能凭它救上一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防寒保暖
话说宋氏伤得可不轻,不过这些年来她被赵乔氏母女磋磨惯了,身体上再痛再累也不习惯在床上躺着歇息,坚持要找些活计干着。
赵元娘见苦劝无功,也只能由着她娘在一旁给赵永孝端茶递水。如今赵永孝走了,宋氏还是闲不下来,拿着几块方才裁剪好的布料缝补起来。
“四娘啊,这老赵家是没啥好呆的,可这话吧,大伯母觉着……”宋氏犹豫再三,还是放下手中缝着的衣服,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侄女,温言絮絮劝说道。
赵四娘家于她们母女有救命之恩,正因如此宋氏才会冒着被赵四娘厌烦的可能,极力劝她不要参与这种可能会对她名声有碍的糟心事儿。
宋氏的这一片好心,赵四娘当然能够体会到。对于宋氏这个人,赵四娘是持肯定态度的,她也很敬佩宋氏的坚贞。可对于宋氏那些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赵四娘实在是不敢苟同。
刚听了几句善意的劝说,赵四娘就有些坐不住了,她甚至有些后悔刚刚怎么没有跟着一道去高店村。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四娘赶紧打着出门采购的幌子,拉着赵元娘出了门。
说是出来买东西,其实行事周全的姜氏早就备齐了各种日用之物,今早就让赵永忠送了过来,如今根本就没有什么要采买的。再加上赵元娘的脚怕是还没好全,赵四娘也不敢带着她四处瞎溜达。于是就近找了间茶馆,走进去喝起茶来。
这家位于南大街上的茶馆,和赵四娘家的铺面一样。也是分为上下两层。赵四娘也不嫌累,特地跑上二楼挑了个临窗的才肯坐下。
现今这个点儿,茶馆里并没有几个人,也就一楼有着零星的几个茶客,整个二楼算是给赵四娘包场了。
一路默默跟随的赵元娘暗道,这茶可不是这么好喝的,小丫头多半是想从她嘴里撬出话儿来呢!
却说昨儿走投无路之下。想岔了的她就想在棵歪脖子树下了断此生。可不知道是压根儿没死成呢,还是已经死了一回,但阎王的生死簿上出了些差错。又把她给放了回来。总之,等到那个有些面善的少年把她从树上解下来的时候,她头脑里有了好些原本没有的记忆——那么悲切、那么哀婉,真实得足以使她相信。那些都是她上辈子的切身经历。
不过纵使心中有着万语千言。她却不知该不该吐露,又不知该向谁诉说。若是忽然对人家说,她已经活过一世,哪怕是她亲娘都不会相信吧?
唯有面对“不同寻常”的赵四娘,她觉得或许可说。只因她这个前世的此时早已不在人世“小堂妹”,在往后的好多年里依然关乎着赵家所有人的命运。
然而,尽管前世的她总是在想:若是四娘还活着该多好,若是四娘还活着他就不会那么寂寥了吧……可是。今生的四娘竟真的还活着!都到此时了,她怎么还活着呢?这让她万分惊喜。更确切一些是惊大于喜,乃至于有些无所适从。
况且,即便要说,这千言万语又该从何说起呢?有些事情现在就告诉四娘,这样真的好吗?
再三思量过后,赵元娘娓娓讲述了一个如她亲历的故事。
这个故事听上去是那样的真实,唯一让人疑惑的是故事里独独少了一人。
可正是由于这个违和之处,让穿越而来的赵四娘觉得故事的可信度极高。
尽管赵四娘本是个局外人,可当她听到赵家人,特别是赵家三房几乎个个不得好死,还是悲愤得不能自已,以至于眼里升腾着熊熊怒火的她都没有察觉到赵元娘的眼中微微闪动着一丝不可名状的幽光。
前世的悲剧当然不能让它重演,可到底该如何是好?一时半会儿之间,赵四娘难以决断。再加上,方才赵元娘一口气讲到了她命尽之时,虽说上辈子她寿元不永,可这中间也相隔了好些年,其中不乏一些极其珍贵的“先知”,这让赵四娘认为很有必要细细琢磨一番……
这天晚上,留在镇上的赵四娘辗转反侧,不停地在床上烙着烧饼,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如果说赵四娘是忧心会被人坑才难以入睡,那么几条街之隔的梁记里此刻还亮着灯,就是因为他们少东家正琢磨着怎么坑人了。
“这事儿确实是没办成,可这也不能全怨小的,”一身短打扮的伙计正躬身向少东家辩解道:“谁都知道这赵永年是个鹭鸶腿上劈精肉的货,最是贪财不过!您是不知道,昨儿个晚上他听说赵永忠手上有间六百两的铺子,乐得嘴都歪了。只要能捞到钱,哪还顾得上啥兄弟情义?‘见钱眼开,六亲不认’说的就是他这号人。
“可不知咋整的,这回他居然死活不肯帮着他爹娘去找赵永忠一家的晦气,找尽借口猫在窝里不出!嘿,明知道是块大肥肉,这家伙愣是没张嘴去咬,也真真是活见鬼了!”
“行了,这事儿没成便罢了,不必多说。”梁研眉心微蹙,不耐地摆了摆手。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还真吓一跳——这赵永忠家也不知交了什么好运,手里居然捏着那么多好方子,着实让人动心。又恰逢老赵家的外嫁女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他这才临时起意,打算把这趟水搅得更浑,到时好来个浑水摸鱼。谁知天不遂人愿……
区区几张方子,能弄到手固然很好,弄不到也就罢了。只是,那个臭丫头是什么眼神?鄙夷有之,厌恶有之……哼!她是个什么东西,浑身瘦的都没二两肉,活脱脱一个乞丐,居然还敢瞧不起我!
梁研握紧拳头,试着平复心中的恶气,几息过后,方才问道:“这赵永忠年不过三十,论理他家闺女最多也就十五六岁吧?今日我见他身边跟了个十**岁的姑娘……莫不成是他侄女?”
“十**岁?那八成还真是他的侄女。您是不知道,他这侄女呀……”嘴碎的伙计为了讨好少东家,不一会儿就把人家姑娘的老底揭了个底朝天。
原来是个苦命人啊……
梁研右手轻轻把玩着盛有半盏清茶的白瓷茶盏,眼神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晦涩不明。
转眼到了次日,心里存着事儿的赵四娘睡得极浅,窗户纸刚透出一丝光亮,她便醒了过来。
不过赵四娘早,赵元娘母女更早。等到赵四娘收拾干净迈出房门,早饭已经做好摆在了桌上。
赵四娘闻着浓浓的豆香,一时间颇有感触。
“许记已经有两天没开门了,听说许家人昨儿个就回了老家。不过,人回去了,还是没忘把休书连同许慧儿一起捎给老赵家。”赵元娘一面用着早饭,一面把方才买豆浆时打探来的消息告之赵四娘。
“大姑子做出这样的事儿,被休是难免的。只是可怜了慧儿这孩子了。”宋氏叹道。
赵四娘和赵元娘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道,许慧儿确实可怜,不过一夜间,就由许家的块宝沦落成了根草,还是根父不详的杂草。唉,其实她真心无辜呀!
前世里,赵成蓝在许继业死后,带着许记豆腐坊改嫁给了乔福生,奸夫淫妇凑成对,着实嘚瑟了一阵子。幸而报应不爽,没多久温家倒了,老赵家随后也倒了大霉。见风使舵的乔福生担心连累到自个儿,赶紧休弃了赵成蓝,以示和老赵家一刀两断。不过,乔福生倒是没舍得把许慧儿直接扔出家门,而是将她卖进了火坑,就为多换几两银子花销。
把亲闺女卖进火坑!这得多禽兽呀?更何况,赵成蓝自从嫁给乔福生后就再也没有开怀,也就是说许慧儿若是乔福生的闺女,当是他唯一的孩子。他能舍得?由此想来,许慧儿应是许家的血脉无疑。
不过,是与不是和她们又有什么相干呢?无论许慧儿的亲爹是谁,她的亲娘是赵成蓝那是明白无疑的,光冲这一点,她们就不想掺和进去。
然而,赵四娘姐妹不想找事儿,事儿却接二连三地找上了她们。
吃罢早饭,赵四娘也不忙着盘算如何改装铺子,就拉着赵元娘躲进后院,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开始咬起耳朵来。
两人合计了半天,还没等弄出个头绪来,门板就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原来是赵永忠,与他同行的竟是苏记的周掌事。
这位幽州第一商行的大掌事带着满脸歉意,特地向赵四娘赔罪来了。
对于这个办事不牢的周掌事,赵四娘心中确是有些嘀咕的,但感激之情要远大于责怪之心。再加上人家竟亲自登门道歉,仅存的那丝怨气立时烟消云散,赵四娘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双方又都有意深交,于是很快就绕过赔礼道歉这一说,转而天南海北地侃起大山来。
许是带着歉疚,今日的周掌事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四娘当然不肯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认真打探起静海县城乃至整个幽州的大小事宜来。
只是这么融洽的谈话未能持续太久,门板又一次被敲响了。
这一回来的是赵四娘家的好邻居赵永芳,带来的却是一则大大的坏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紧抓教育
自打有了羽绒服保驾护航,赵四娘又开始四处蹦跶起来,城里城外到处晃悠,不过最爱去的地方依然是城南。
只是当赵四娘在市井气息浓郁的城南碰上自家大哥,那时他正和一群胡子拉碴的糙汉子勾肩搭背谈笑风生,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绝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赵四娘深深觉得,有必要紧抓教育了。
于是,两天之后赵四娘特地起了个大早,拿条长凳往后门前一横,在那儿坐等赵三郎。
赵三郎果然没让她等太久,没过一会儿就见他手拿两个烧饼边走边吃,熟门熟路地走了过来。
“大哥,你天天早出晚归的,到底在忙些啥呢?整天都没见你人影,小妹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儿了!”
正埋头啃早饭的赵三郎一听这凉凉的声音,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坏了!逍遥日子到头了。
于是,他烧饼也不吃了,规规矩矩地站好,汇报道:“四娘上次布置给我的那些功课我都做好了,对了《千字文》我也背熟了。”看到赵四娘越来越冷的目光,他舔了舔嘴唇,赔笑道:“要不,四娘你抽一段试试?”
赵四娘冷哼一声,一脸讽刺道:“十三岁大的人了,背来背去就只会些‘三百千’,还有脸拿出来说!你怎么好意思的?我都替你燥得慌!”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赵四娘这么明晃晃地嘲讽。赵三郎肯定得找个地缝去钻。可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和那些皮糙肉厚脸皮堪比城墙的大老爷们厮混在一起,脸上功夫蹭蹭见长。自家小妹这番话根本就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只见赵三郎涎着脸道:“只会‘三百千’咋了?在镖局里就属我识字最多了,连龙镖头都不如我呢!要我说,咱习武之人……”
好吧,小妹的目光实在太可怕,识时务的赵三郎忙把“习武之人不必读书”之类的论调给咽了下去。就在这时,他瞄见影壁后面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忙道:“是。我是老往外跑,可我好歹也学了些武艺回来不是?还结交了不少道上的朋友。可你看四郎,他倒是不怎么走远。就在附近这一带乱转。可到如今,他连个《三字经》还没背全,是不是比我更可恨?四娘,你要训话也得先训他才是!”
别以为习武之人就没文化。人家也懂谋略的好不好!这条“祸水东引”就是他前几日从龙镖头那儿学来的。如今现学现卖起来。
只可惜初出江湖的他遇上的是老江湖赵四娘,这点儿小把戏都是她前世的弟弟玩儿剩下的,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赵四娘扫了一眼影壁,没好气道:“还躲着做什么?你那好大哥都把你给卖了,还不给我快点过来!”
一声招呼之下,不光赵四郎磨磨蹭蹭地挪了过来,连带着那对慈父慈母都颠颠儿地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个看好戏的赵三娘。
得!人全聚齐了。
赵四娘便当众宣布道:“从明天起。你们兄弟俩就给我去临街洪老夫子的私塾报到,把那些启蒙书给我背背牢。明年春天。我会送你们去陶山书院读书……”
“陶山书院?”只听院子里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要知道陶山书院由文采斐然的孝章太子一手创办,乃是幽州数一数二的书院,就算是姜氏这种目不识丁的妇道人家都听说过它的大名。即使知道这段日子里赵四娘一直在打听好书院,可谁都没有想到她真能弄到陶山书院的名额。
赵三娘狐疑道:“四娘,我可听说要进陶山书院,必须经过层层选拔,选出来的学生都是人杰。可三郎和四郎,他俩……”
后面的话咱就不说了,要是那俩货能进陶山书院的话,肯定是老天爷的眼睛瞎了。
赵四娘微带嘲讽道:“放在以往那肯定是不行的,可如今这世道,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书院也是一样。”
其实,虽说如今世风日下,陶山书院的入学资格也随之降低了一些,但总的来说它的门槛依然很高,能进去的学生或多或少都要有些真才实学。像赵四娘家这种暴发户,想靠砸钱把“不学无术”的孩子砸进去,在其他书院或许可行,在陶山书院却绝对行不通。
其实这两个名额由神通广大的苏记友情提供,赵四娘没花一文钱。
不过这个实话是不能告诉家里人的,只听赵四娘胡诌道:“一个人五千两,两个加起来正好一万整。钱已经交了,去不去由你们自己决定。”
众人抽了一口冷气,异口同声地问道:“能退吗?”
看到赵四娘很肯定地摇了摇头,众人均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差点脚下一滑集体摔倒。
过了良久,就听最先回过神来的赵三娘面无表情道:“三郎,四郎,跟着二姐走,二姐带你们买些笔墨纸砚回来。”话到此处,她的表情渐渐狰狞,咬牙切齿道:“你们要是不把那一万两本钱给我读回来,看我不拧断你俩的脖子!”
赵三娘这话是针对赵三郎兄弟俩说的,可她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赵四娘。赵四娘觉得背后的白毛汗都出来,感觉自家二姐其实是想拧断她的脖子才对。
怎么办?赵四娘好想脚底抹油马上溜。
就在此时,救场的人来了。
只听后门外传来一阵拍门声,赵四娘忙转身将长凳搬开,抢着去开门。
“程昱,这一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看着一脸风尘仆仆的程昱,赵四娘诧异道。
“三小姐,我是来向你交差的。”程昱一脸兴奋道。
“交差?”赵四娘奇道。
只见程昱将身一侧,赵四娘这才注意到,程昱不是一个人来的,门外还站着一个青年。那青年手上牵着一根绳子,上面穿着一串小萝卜头。
“这是我的表哥朱鸿程,至于这几个小鬼,就是百味堂里少东西的罪魁祸首!”程昱解释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小贼哪来
这话说的,搞得赵四娘一头雾水,不过她还是立刻把一行人引进了堂屋,让姜氏给他们端碗热汤来暖暖身子。不管怎么说,初冬的早晨还是很冷的。
程昱哪里还顾得上喝汤,忙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程昱总是觉得成本骤然增加三成,这事有些蹊跷。在得到赵四娘的首肯重回百味堂后,便开始留意起铺子里各种食材的消耗情况来。
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的他经过一段时间的仔细观察,终于发现铺子里的好些食材都会在第二天少上一些。尽管缺失的数量很少,不怎么明显,可留心观察还是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尤其是在前天下晌离开之前,他把铺子里的面粉过了一遍称,待到昨天早上再称一遍,结果发现少了三斤后,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于是,昨晚他就把他表哥叫上,一起来逮小贼。
这对表兄弟之所以称为那偷东西的人为“小贼”,是因为他每次偷的数量都极少。可兄弟俩没想到的是,这贼还就是实实在在的“小贼”——居然是五个十来岁的孩子,其中还有一个女孩。
“这群小贼,一看就是惯犯。百味堂那么大一个铁锁,他们用根铁丝就撬开了,还没在锁上留下一丝痕迹,怪不得咱以前都没能发现。不光这样,腿脚还忒利索,我和表哥两个大人一手一个,就只抓住了四个。竟然让一个给跑了。问他们另一个同伙家住哪里,一个个都不啃声。”程昱愤愤道。
赵四娘给了同情心泛滥的姜氏一记眼刀,制止住她想要上前给那些孩子松绑的行为。转头朝程昱笑道:“能有你这样有责任心的好伙计,是咱家的福气。这样吧,你和朱大哥为了咱百味堂也累了一晚上了,先去赵家铺吃个早饭,然后就回家好好歇息吧!从明儿个起,你也不必再回百味堂了,就直接去同福茶馆。跟在佟掌柜后面好好学。”
程家就在这附近,程昱当然知道这位佟掌柜是有三十年经验的老掌柜,跟着他学肯定受益匪浅。于是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可当他看到那几个孩子,虽然恨他们手脚不干净带累了自个儿,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忍,试探道:“要把他们送官吗?”
看到这四个满身泥垢的脏小孩。个个青着一张脸。真跟那刚从泥里面拔出来的小萝卜头似的,赵四娘就觉得脑仁子疼,只得苦笑道:“我再琢磨琢磨吧!”
“怪可怜见的。估计也是活不下去了,要不然谁家能让自己的孩子三更半夜来弄那些三瓜两枣的回去?反正加起来也没多少,就放了他们吧!”前脚送走了程氏兄弟,姜氏后脚就劝赵四娘放了孩子们。
赵四娘忙给赵永忠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麻溜的,赶紧把这滥好人给我弄走!
尽管赵永忠也很赞同姜氏的提议。也想放了这些娃,奈何小闺女有命不得不从。就只得拉着姜氏去了前面。
不等赵四娘开口,赵三娘就连珠炮似的抢先问道:“说说吧,姓啥叫啥家住哪儿,为啥要做偷儿,还有你们那同伙现在何处。”
说起来,之前褚小楼来她家偷小白的饭食,当时赵三娘强烈要求赵四娘放过,由此可见她不是一个不肯通融之人。然而,这几个孩子不同,他们的行为比褚小楼恶劣太多,居然敢撬锁头了,这要发展下去,长大了不得成了江洋大盗?送官还不至于,但必须得把他们的父母找来,对他们进行一番深刻的教育。
哼,就算是被父母用鞋底抽,那也是活该!
然而愤愤的赵三娘问了半天,可这几个孩子就跟河蚌似的,一个个紧闭了嘴巴不吭气儿。
“说呀!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有胆儿做没胆儿认啊!”恼怒不已的赵三娘拍着桌子,高声斥责道。
赵四娘复又仔细打量这几个孩子一遍,只见这几个孩子都低垂着眼皮,个个神色木然,任凭赵三娘再怎么高声咆哮都丝毫不为所动。她琢磨着这几个人八成都是老油条了,言语的斥责吓唬不到他们分毫,可她又不想动手为难小孩子,一时还真拿他们没辙。
“四娘,既然这几个孩子老冲百味堂下手,那他们家估计就在那一带。要不,我把他们领到百味堂周边的几个里正面前,让他们帮帮认认?”赵三郎主动请缨道。
一想到从明儿开始就要开始暗无天日的读书生涯,赵三郎的脑仁子就一阵又一阵地抽痛。至于待会儿去买啥笔墨纸砚啥的,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烦心。与其这样,还不如带着这几个人四处溜达溜达。
赵三郎那些小心思赵四娘还能不知道,不过她见赵三郎说到“他们家估计就在那一带”时,中间有个孩子神色微动,心想着赵三郎这法子说不定还真可行,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就在这时,滥好人姜氏又跳了出来,把端来的四碗鸭血粉丝汤和几笼包子放到桌上,劝道:“先别急着赶路,让孩子们把早饭给吃了再说。”
“是呀,你们都吃了早饭,可人家孩子还饿着肚子呢!又要把孩子往城北带,饿着个肚子哪能顶得住外面的寒风呀!非生病了不可。”跟在姜氏后面的赵永忠也劝道。
他一边劝,还一边往桌上加了两盘油酥烧饼和一碟切开的咸鸭蛋。
吃早饭?那不得把绳子给松开才成啊?你俩四只耳朵都没听说,这串小萝卜头跑得比兔子还快吗?绳子一松,还不立刻消失啊!
赵四娘坚决不同意。
然而,没看到吃食还好,一见到那些香喷喷散着热气的吃食,那些小萝卜头的肚里就一个接一个地唱起歌来,让人听得又好笑又心酸。再加上,这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爹娘实在是太能念叨,无奈之下,赵四娘只得让赵三郎找绳子捆住小萝卜头的腿脚,这才把他们手上的绳索解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萝卜头
这些双手重新获得自由的孩子们望着满满一桌香气四溢的早餐,似乎是怔愣住了,竟然不知道动手去取。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一把冲到桌前,争着抢着把早点拼命往怀里扒拉。直到桌上的早点被一扫而空,各人才摁住装有鸭血粉丝汤的大碗,狼吞虎咽起来。
包子和烧饼就算了,居然把切开的鸭蛋也往怀里揣,赵四娘表示有些接受不能。不过看他们那跟乞丐有得一拼的打扮,又觉得释然——无所谓了,与其担心鸭蛋里的油会弄脏衣服,倒不如担心衣服会把鸭蛋给弄脏了。
看到这些孩子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早饭,赵四娘心道:且不说之前失窃的财物了,就在刚刚又赔了一顿早饭,损失这么惨重,怎么也得打听出个子丑寅卯来不是?可不能让人半路给跑了,得加派人手来看守才行。
于是赵四娘就从前面叫了一个人高马大的伙计来,让他跟着赵三郎一道把人押去城北。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些烦心的家伙,赵四娘打算好好休息休息。可谁知她回笼觉还没睡醒呢,就被人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出门一看,得!
早上送走四个小萝卜头,这会儿院子里居然又来了一大串。
赵四娘仔细数了数,居然有十四个之多!
她也不说话,幽幽看向赵三郎,意思很明显:求解释!
办事不利的赵三郎轻咳一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今早把这些孩子带到百味堂之后。还没来得及去请附近的里正,就有前来就餐的客人道出了他们的来历,甚至还有人说出了他们现在的住处。有了这些重要线索。再三盘问之下,终于撬开了他们的嘴。
原来,这些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以前就跟着一个老乞丐住在百味堂所在的破庙里,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今年春天的时候,老乞丐死了,少了庇护的他们没几日就被几个泼皮无赖抢去地盘。被迫离开了破庙。幸而当时已经开春,在府城里四处流浪的他们倒也没被冻死,靠着行乞外加偷鸡摸狗。一直混到秋天。
然而入秋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们就想起了那个曾经的家。可回来一看,破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崭新的小饭馆。熟门熟路的他们很快就发现出。饭馆里面就只有白天有人,到了晚上就无人看守。他们中正好有个人得了老乞丐开门撬锁的“独门绝学”,于是就打起了百味堂的主意。不过小心谨慎的他们害怕会被发现,更害怕失去这个还算稳定的食物来源,于是每天晚上仅盗取少量的食材。谁知遇上了心细的程昱,这才露出了马脚被抓了回来。
对于这套说辞的可信度,赵四娘持保留态度。不过这会儿她实在没空追根究底,她更关心的是为啥要把这十四个小萝卜头带回来。
赵三郎临走之前她有说过。让他把这几个孩子的恶行告诉他们的家长,让家长好生管教。后来既然发现他们是孤儿。那就口头教育一番后把人给放了就是。如今把带这么多人回来,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赵三郎解释道:“除了早上来的那四个,他们还有十个同伴,如今这些孩子就挤在一个废弃的土窑里。早上那些孩子不是把能带走的早点都揣兜里了吗?原来他们不是为了留着自己吃,而是想把早点带回去给同伴吃。那么多孩子,每天就只能靠从百味堂里拿出去的几斤米面糊口,根本就吃不饱,个个饿得不行。再者,眼见天气越来越冷,前一天晚上煮的糊糊放在窑洞里到了第二天早上能冻成冰坨子,那里整个就一冰窖。要把他们留在那里不管的话,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挨到第二年春天。所以,我就把他们给带了回来。”
赵四娘闻言,不由得微微蹙眉。坦率地讲,她并不愿意收留这些孩子。因为他们可不是单纯的穷人家孩子,而是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即使行窃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在她看来,终归是走上了邪路。而且从早上他们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可以看出,这些过早进入社会在市井里炸了又炸的老油条一点儿都不好教育,想让他们改邪归正——难!实在是太难!所以说,留这样的孩子在身边,她不放心。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面子的赵四娘实在说不出绝情的话来。心念急转之下,赵四娘把目光投向赵三郎,问道:“大哥,既然你敢把人给带回来,想必你也想好了怎么安置他们了吧?”
赵四娘如此发问,就是想让赵三郎无言以对,让他明白自个儿又做了什么蠢事。可没想到是,赵三郎居然点头道:“嗯,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
不会是让这些孩子来自家打工吧?先不提她对这些孩子的人品极为怀疑,据她目测,这堆小萝卜头里最大的绝不超过十三岁,根本就不符合自家的用工条件。
想让我破例?门儿都没有!
然而再次出乎赵四娘意料的是,赵三郎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方案。只听他道:“四娘,你常说:‘救急不救贫’。我最多也就能帮他们平安度过这个冬天,却不可能帮他们一世,以后的路还要靠他们自己去走。你还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教会他们一门谋生的手艺。
“咱家不是做吃食生意的吗?我打算选几种简单易学的吃食方子教他们,让他们拿着做好的吃食沿街叫卖。这种小本生意或许赚不了几个钱,但让勉强糊口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赵四娘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赵三郎。自家大哥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出一个还算可行的解决方案来,实在是让她刮目相看。
不过感慨只在一时,赵四娘很快就穿了赵三郎的伎俩,似笑非笑道:“啧啧,难为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大哥,你为了明儿不去私塾念书,实在是煞费苦心呢!”
被人看穿了心思怎么办?赵三郎一脸尴尬。(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超有爱心
“四娘,我可没想过不去私塾,只是想帮帮他们。”赵三郎忙表明心迹道:“真的,就是纯粹地想帮帮他们。我瞧着这些孩子个个吃了上顿没下顿,却还不忘照顾同伴,光这点就很了不起。要知道,很多大人都做不到呢!这样的孩子,值得咱伸把手。”
“哦,这样啊!行,我知道了,沿街叫卖是吧?姑且不提这门生意会不会有人买账,光说让这些十岁出头的孩子满世界跑,这妥当吗?会不会给坏人欺负了去?”赵四娘貌似担忧地问道。
“这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想过了,也不必去别处,就让他们在城南转转好了。那一带我熟,且在那儿结识了好些道上的兄弟,有兄弟们关照,必不会让孩子们吃亏的。”赵三郎见赵四娘缓缓地点了点头,心里一放松,忙接着道:“就是刚开始的时候,得有我亲自领着孩子们去和各路兄弟打个招呼……”
瞧瞧,这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赵四娘似笑非笑道:“打招呼啊?城南大大小小的巷子加起来得有百八十条,这招呼不得打上十天半个月的?那你岂不是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去私塾了?”
赵三郎心虚道:“也不用那么久……”好吧,其实他想拖上个个把来月的说。
“真的?”赵四娘问道。
这个时候,正常情况下,赵三郎就该很肯定地答上一声:“真的!”,然后给出一个或三天或五天的期限来。可是一想到三五天后。再无借口的自个儿就得乖乖去私塾报到,到底是心有不甘。
就在这时,赵三郎惊喜地发现一直在前面忙碌着的赵永忠夫妇闻讯赶了过来。他就好似看到救星一般,忙把这些孩子的来历以及自个儿的主意向他们说了一遍。
然后,赵三郎便摆出一副委屈了不能再委屈的样子来,说道:“四娘,我要怎么说你才肯信呢?我是看这些孩子很好,就真心想帮他们,不图别的。真的。”
姜氏闻言,忙道:“三郎说的不错,这些孩子本性不坏。值得咱们搭把手。”见赵四娘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她又补充道:“你想啊,这要真是坏孩子,还不得一下子就把百味堂给搬空了?哪能每次就拿一点点呢?可见是忠厚的。”
忠厚?不见得吧!
要知道。百味堂的前身是一座小庙。在此基础上修建起来的铺子实在大不到哪儿去,统共加起来就三间房。一间做厨房,两间做大堂,连个存放东西的仓库都没有,百味堂里用到的那些食材就只能堆放在厨房的一角。可厨房才多大点儿地方?根本就放不了太多的食材。考虑到这点,赵四娘家没有将大批食材一下子全送去百味堂,而是每隔三天送一次。换句话说,百味堂里常备的食材最多就只有三天的用量。三天用量的米面能有多少?撑死了也就百来斤。
这些小萝卜头要是将百味堂洗劫一空。必然会被人察觉。这样一来,往后就不要再想来偷了。等于是断了这条路。更重要的是,一旦这样做了很可能会被逮到。毕竟,他们的“老巢”就在这附近。平日里别人都对他们视而不见,可要是出了事儿,恐怕第一个就会怀疑到他们头上。谁让他们无父无母有无正经的营生呢?在别人眼里,他们能够活到现在,就必然是做了不光彩的勾当了的,早就被列为了重点防范对象。所以说,一次性偷光是不可行的。其实,他们每天偷上三五斤,若不是程昱细心,根本就不可能被察觉,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坚持一个月下来,要比一次偷光划算得多。这才是真正的明智之选。
故而,赵四娘非但不觉得小萝卜头们忠厚,反倒从这件事上看到了他们的精明之处来。
虽说无父无母的孩子们要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就得要精明些才行。对此,赵四娘表示理解。可当他们把这份精明用到了谋算自家的铺子时,她还是会觉得膈应。
不过,小萝卜头们都已经被带了回来,爹娘加上大哥三人轮番苦劝,还有,那个提议确实可以试上一试……
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赵四娘最终还是答应帮这些孩子一把。
“你明儿可以不必去私塾。我给你二十两银子做本钱,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带着他们去外面谋生。”赵三郎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盆冷水就泼了下来,只听赵四娘继续道:“他们的住所、营生以及安全等,由你全权负责,不要指望我或者是家里人帮你解决,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最重要的一点,半个月之内必须安顿下来,最迟下个月十五你就得给我去私塾报到。”
说罢,她也不给赵三郎讨价还价的机会,就转身进屋补觉去了。
自作自受的赵三郎只得接下这个烂摊子,着手干了起来。
且说赵三郎为了安顿那些孩子连日在外奔波,忙得不可开交。尽管赵四娘之前发了话,这桩由赵三郎揽下来的差事就得让他自己去干,家里谁都不许帮他做。可背地里赵永忠夫妇没少帮着忙活,又是出钱又是出力。
不仅是他俩,赵三娘也搭了把手,主动把孩子们领到了百味堂,让一时之间还没找着合适住处的他们晚上宿在铺子里。据说,赵三娘还吩咐负责收尾的伙计每天临走前都得要把灶膛烧得旺旺的,灶上热着的两口锅里,一口装着热粥,一口装着热水,供孩子们随时取用。
这件事儿传到赵四娘耳朵里后,她非常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哼!这是做给谁看呢?我给的那二十两银子,都够那些小萝卜头在小客栈里住上一年了,根本用不着去铺子里挤桌子睡长凳。这分明就是在作秀嘛!
不过当赵四娘听说,就连一向迷糊不管事儿的赵四郎都把自个儿的羽绒服送给了萝卜堆里的小丫头,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她想了想,就把存放在春华堂里的羽绒背心都领了回来,从中取出十四件来。一件当然是给赵四郎,另外的十三件就送给了小萝卜头们。
赵四娘暗自点头道,我的爱心也很大,还是正红色儿的那种!
可有意思的是,这位自诩超有爱心的人士,她在分发背心的当天晚上,断然拒绝了赵三郎增加启动资金的请求。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都给了你们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做本钱了,这还不够?要知道,当初咱开赵家铺的时候,只拿得出一贯钱做本钱,不照样走到了今天。所以说,钱少不是问题。哼!真嫌不够?那趁早别干了!”
所以说,赵四娘的爱心是不是真是正红色儿的,还真不好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围炉夜话
读懂了梁研的言下之意,赵四娘觉得后槽牙都磨得生疼。
怎么办?好像撕碎对面那张温良无害的笑脸啊!
“老娘……”就是不答应,小兔崽子你爱咋地咋地吧!
还没等赵四娘意气用事爆粗口,梁研又道:“开食铺,米面粮油都是少不了的吧?咱要是合作,这些东西的采购你也不必费心了。”
这条件也太诱人了吧?明知道这极有可能是梁研抛出的饵料,赵四娘还是忍不住咬上了钩。
她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咽下心头那口喷薄欲出的老血,说道:“成交!”
听到这儿,一向颇为内敛的梁研笑意深深道:“一言为定!”
直到赵四娘做完了这笔让她又欢喜又恼恨的买卖,双方都签下了白纸黑字,赵永忠才带着一脸笑意来接小闺女。
说实话,明知这会儿回老赵家肯定没好果子吃,赵四娘很想找个借口打道回府,至少等到里正赵正义把肖家人赶出赵家村后再回去。
只是一想到赵乔氏手上的那些砒霜,赵四娘就自觉无法退缩。尽管之前在沈岚那儿告了一道黑状,可沈岚会不会信?信又会信多少?她心里没底,还得亲自走一趟才安心。
从静海坐船到达姜家滩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候,村落里炊烟四起。
赵永忠原打算探望过岳父岳母后就直奔老赵家,却被赵四娘以天色太晚为由拦了下来。最后父女俩商定。今晚就留在姜家滩,明日一早再回老赵家。
不过赵四娘拦着他爹不让走,却让姜华去镇上把赵永孝请过来。想了想,又让他找个借口把赵二郎也叫过来。
这会儿正是晚饭时分,劳作了一天的姜家人都已经归家,就连寄居在姜家的杨家人听说赵四娘父女来了,也过来凑热闹。一时间,姜家的堂屋里头围满了人。
“在外乡过活可有多不容易啊!居然还记挂着我这个老头子,真真是孝顺的好孩子啊!”杨老爷子看着两套针脚绵密的秋衫。点头笑道。
“正合用!真真是贴心的好孩子。”杨老爷子的大儿媳妇廖氏拄着新拐杖走了两步,一脸感激道。
“这么好的料子,还是在城里买的。得费不少钱吧?哎呀,这可怎么好呢?”杨老爷子的大孙媳妇何氏小心地摸了摸给她那块衣料,满脸喜悦道。
杨氏面有得色,笑眯眯地劝道:“这有啥?这是四娘家的心意。你就安心拿着。”
说罢。杨氏又将一只木匣打开,朝杨二喜姐妹俩招了招手,笑道:“这盒子绢花是你姨特地捎给你们姐妹的,可是城里头卖得最好的样子,快过来瞧瞧。”
不得不说,赵四娘家想得挺周全。这回回乡,她家不仅给姜老爷子夫妇准备了丰厚的节礼,就连杨老爷子等杨家的亲戚也顾到了。给他们每个人都备了份合适的礼物。
说话间,手脚麻利的姜月娥就把饭摆好了。招呼大家赶紧入座。
为了招待难得回来一趟的赵永忠父女,勤俭持家的杨氏破例让姜月娥加了好几道油水十足的肉菜,还把平日里舍不得喝的烧刀子也拿了出来。
好酒好菜加上好话题,堂屋里的氛围格外火热,说笑声几乎没有断过。
就在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时,姜华带着赵永孝叔侄回来了,紧随其后的还有张和泉。
赵四娘知道轻松的氛围到此为止,下面不得不开始沉重的话题了。
那厢好客的姜老爷子正招待赵永孝叔侄和张和泉入席,这厢赵四娘用不低地声音很突兀地问道:“爹,你还记得袁家的小姑娘说过,她以前的主人家有多么狠毒吗?”
赵永忠一愣,过了片刻,方才答道:“嗯,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肖家吧!又是在老家杀人放火,又是在边城仗势欺人,就连来了咱姜家滩也不肯安生,无缘无故地就打了袁家那孩子一顿,差点儿打出了个好歹来。那都是些啥人啊?”
赵四娘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一旁的杨老太爷忽然接口道:“肖家?还在边城待过?难不成……他家是不是有个叫肖守安的浪荡子啊?”
赵四娘眨眨眼,忙问道:“正是他家!太爷爷,您认得他们?”
杨老太爷登时激动起来,拔高声调道:“认得!怎么不认得?他们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哼,这个肖家仗着家里有钱,可没少祸害乡亲们。”
杨老太爷的大孙子杨久平也愤愤道:“咱家附近有户姓毛的人家,他家的顶梁柱就是死在肖守安手里的!”
赵四娘心道,这真是刚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枕头。她正愁光凭自己嘴说恐怕没法子让她爹感受到肖家人有多恶毒,不想杨家人居然站了出来指证,这下就更有说服力了。
于是她忙让杨家人详细说说肖家是如何为祸乡里的。
话说杨家定居边城多年,虽没能够积下什么家财,却靠着勤劳肯干开出了十几亩荒地。忽然有一天肖家发话说,自家要买下包括杨家田地在内的一大片土地。土地乃农民之本,杨家当然不肯随便卖掉。退一万步讲,就算要卖,也得要他肖家出个合理的价钱才能卖。杨家手上的土地多年前虽是荒地,但经过多年的精心耕种已经算得上中田,可肖家只肯按下田的价格来算,这让杨家如何能答应?
谁知这时杨久平的父亲得了重病,急需要一大笔诊疗费。爱子心切的杨老太爷为了给长子筹钱治病,不顾家中其他人的阻拦,硬是把田地卖给了肖家。尽管后来杨久平的父亲还是撒手人寰,可杨家也算是因祸得福,躲过了一劫。
原来由于肖家给价太低,不只是杨家不肯卖地,附近还有好多人家也不肯答应。饶是肖家软硬兼施,最后还是有五六户人家咬牙不应。就在这时,他家的顶梁柱毛大柱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遇到了一伙匪徒,被人救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了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