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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雨连天     天道殊途txt下载     天道殊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梳拢的权力

    姜无涯的手在空中停止了一刹那,便将面纱重新放在女子的耳侧,悠然吁了一口气,转身从木阶走下,居然没有说一句话。而那个玄月女也镇静的很,坐在一张雕花大藤椅上,悠闲地拂弄那具晶莹剔透的冰晶瑶琴。刚才磬人心脾的声响毫无疑问都是从此物中发出的。

    大家都注视这姜无涯的脸sè,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端倪,然而姜无涯的城府又极深,一张惨白的脸上偏偏没有任何表情。这时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高声喊道:“兀那王子,你看到女子的样子了,不妨给大家说说,如果不行,我们下一轮就不费事。”

    姜无涯抬起头,看着那个粗鄙的汉子,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道:“像你这种人又怎配知道玄月女的真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汉子被姜无涯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却不敢生气,暗气暗憋,满脸通红。人群中却爆发出一阵唏嘘声,大家心知肚明,能令这位见多识广的王子称赞的女子定然不凡,又是一阵摩拳擦掌,霍霍yù试。

    一阵叮叮咚咚的瑶琴响过之后,进入了今天晚上的重头戏,梳拢权的争夺。所谓梳拢便是和机会和女子进一步接触,但并不一定能结丝萝,这要看两人相谈的结果,从这点上说罗浮宫和普通的jì馆是大有不同的。

    侍女清脆的嗓音响起,“开始梳拢,标底一千块中品灵石,每次增加至少一百块,大家可以开始了。”

    “两千块军政宠妻——妖女撩人最新章节!”刚才那个被姜无涯羞辱过的汉子率先投标。

    “两千五!”

    “三千五!”

    “五千!”

    ……

    陈云生看着近乎疯狂的人群,摸了摸自己的纳虚戒,心中暗道,这是怎样一个世界,外面尚有冻饿交迫的流浪汉,此间却进行着一幕炫富斗狠的闹剧。

    在邙山的时候,黑断肠和一群流寇虽然可恶,但是也还是小打小闹,比起这些人来说,简直连个屁都不算。他仔细审视着周围的人群,这些面孔大部分都是陌生的,至少一半以上都不是本城之人,就算西凉国颓废至此和他们也没有半点关系。

    思忖了一会,陈云生回到现实,他发现现在底价已经涨到了一万块中品灵石,而那个姜无涯还没有报价。现在争执的焦点集中在三层第一个隔间和二层第五个隔间,两厢都是年轻人,一个穿红,一个挂绿,一边喝着茶,一边随便打着手牌,那样子真是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一万一千。”穿红的年轻人轻轻举起牌子。

    挂绿的那个有些沉不住气了,声音略大地说道:“皇利商行的司徒绍明,你好嚣张啊,你爷爷经营商行不容易偏上遇到你这样一个败家子,真是可悲,可叹,可怜。”说着他举起一个写有一万两千字样的牌子。

    司徒绍明冷冷笑道:“奎天狼!别人不认得你,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这里不是灵阳国,没人承认你这个皇子,若单纯比有钱,你还差的远呢。”说罢他将数量一下提升到了一万五千块中品灵石的当口。

    所有人都疯狂了,这哪里是在争夺梳拢的权力,分明是在斗富嘛,一万五千块中品灵石,什么样的靓妞找不到,什么样的女修没有,凭借这笔灵石,可以在罗浮宫潇洒一年时间,每夜临幸不同的女子,就算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两万块!”奎天狼满面通红地再次引爆在场所有人,这是所有人的极限了,他们不相信世界上还有值这么多钱的青楼女子,只为一晚梳拢的权力,还仅仅是聊聊天,谈谈心,听听曲,看看书之类并没有核心价值的服务便要花费两万块中品灵石。

    “五万块!”司徒绍明气定神闲地举起牌子,这个数字闪过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了,皇利商行给在场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和他们比有钱纯粹是找死。

    奎天狼眼神暗淡,如同斗败的公鸡,如果在灵阳国,他兴许还有办法,在这里他一点辙都没有,对方可是皇利商行老东家的玄孙,虽然据说这位东家有无数子孙,但是人家毕竟家大业大,号称震旦的四大,灵石对人家来说根本不算啥。

    侍女飞快地唱了两遍标,就在她准备宣布今晚的获胜者是司徒绍明的时候,姜无涯突然举起了一张牌子,所有人都把目光聚拢到他的身前,令人吃惊的是那张牌子上居然什么都没写。

    场面一度纷乱至极,有人开始嘲笑姜无涯居然忘了写标的了,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侍女开口问道:“阁下要出多少灵石?”

    姜无涯微笑说道:“谁说我要出灵石?”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疯狂了,姜无涯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出灵石那不就是明抢吗?在西凉国的一(首发:)亩三分地,他还真有这个底气。只要搬出司天阁,又有谁不要俯首听命,就算皇利家族再有钱,也不能在人家的地盘上太嚣张。

    侍女有些不悦地说道:“提醒阁下,虽然罗浮宫在天水城,可是罗浮宫是谁开的想必你也清楚。”

    女子此言一出,原本有些平息的场面再次纷乱起来,有些有眼力的富家公子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异能兵神最新章节。这其中就包括刚才出价最高的那个皇利家族的玄孙——司徒绍明。此人想法单纯,刚才的举动就是为了炫富,至于女人,有灵石上哪找不到好女人,犯不上和不要命的主死磕。

    “是红袖吗?好久没有会会你们的阁主了,不知道罗浮宫在三阁五楼之中算得上那一阁呢?”姜无涯束手说道。

    陈云生心中一凛,原来罗浮宫也是红袖的产业,看来这个组织真是无孔不入,在青洲隐藏的很深。

    “罗浮宫是三阁之一,原本的名字叫做天水阁,后来因为和姜家王朝的老祖姜天水的名讳犯冲,被改成了罗浮宫。”这时那个一直默默不语的玄月女徐徐说道。

    “你也是红袖的人吧?”虽然是问话,但是姜无涯的语气中带着九成的肯定。

    “不,我并不是红袖的人,罗浮宫中大部分姐妹都不是红袖的人。”女子的回答令姜无涯有些无语。

    他讶然笑道:“这个真的不重要,我要的是你的人,就算你是红袖的人,我也一定要弄到手。现在出价第一的那位仁兄已经跑掉了,还有人想要和我争吗?”

    姜无涯说话间四周出现了百十个束甲罩身的修士,他们的前胸无一例外地都挂着司天阁的印记,很明显,姜无涯此行是志在必得。

    大厅中的人越来越少,如同cháo水一般散去,偌大的厅堂一瞬间变得冷冷清清,生出一种惨淡的感觉。乐翔转身望向陈云生,低声说道:“陈老大,我们该如何行事,全凭你一句话。”

    陈云生心中好笑,这位仁兄平rì贪生怕死挂在嘴上,关键时候还真的不含糊,他轻声说道:“静观其变,我们的目标是姜无涯,得手之后我会令断流破开穹顶,带大家逃离此地。”

    那个小侍女皱了皱柳眉,狠狠说道:“好吧,既然所有人都跑光了,如果玄月女自己没有意见,罗浮宫自然不会阻碍你们行事。”

    此时姜无涯已经潇洒地从自己的隔间跳下,三五步便来到那处角楼之上,折扇一收,用扇子轻轻挑起玄月女的下巴,说道:“美人,你意下如何?”

    玄月女轻皱眉头,淡淡说道:“小女子自当奉陪就是了。不过阁下召集这么多人在场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况且并不是所有人都退下了。”说罢,女子指了指陈云生所在的阁子。

    姜无涯嘿嘿笑道:“好说,好说,不就是一群蟑螂么,踩死之后扔到yīn沟就是了。”

    他一个眼sè,百十个司天阁修士踩着飞空法器便来到陈云生所在的隔间前,法器荡漾着汨汨的银光,一道道绿sè的飞剑已然悬在空中,只待姜无涯一句话便开杀。

    陈云生的双手垂在身侧,已经和沧澜卫交流过神念,一会儿如何分配战力已然清楚明了,他们一行中沧澜卫是主要战力,至于薛离,白木容,乐翔在一旁协助就可以了。

    看到乐翔面sè沉着,姜无涯不由得满脸讶异,他不是那种jīng*虫入脑的夯货,看到对方冷静异常,不由得心中打了一个突,他朗声说道:“诸位眼生的很,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

    乐翔嘿嘿笑道:“天下人自然来自天下,阁下连句话都不说就刀枪相向,有点不太会做人吧。”

    姜无涯yīn恻恻地说道:“在我这嚣张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的更惨。”

    “是吗?我真的想领教一下。”

    陈云生霍然站起,身上背负起一道金黄的麒麟虚影,原先化的妆容尽数冲散,露出一脸凌厉的英气,双手刀自然而然的击出,两道白亮的光华如丝一般shè向对面两个修士。当双刀钉在两个人脑门上的时候,他的身体也随之而来,真是快似闪电,急如流星。(首发:)

第一百零七章 广寒宫内的血战

    陈云生一脚踏在一个修士的脑袋上,双手一招,两柄染血的双刀自动飞在他的手中,两具死尸倒地的同时,他已经冲了十丈距离。两旁边两个金丹修士反应迅速,飞快地祭出法宝,一个是飞轮,一个飞剑,两件法宝割风而至,挡住他前进之路。

    陈云生顺手甩出了龙凤双刀,两道光华直挺挺shè向那两名修士,他身体突然变作一团水雾,两件法宝从水雾之中洞穿。两名修士祭出法宝挡住双刀,这时开山也冲了上来,抡起巨剑掀起一片光芒,砍到了一名修士。

    姜无涯感到事情不对,大呼道:“变身!”

    这些面sè发灰的修士身体开始鼓荡起来,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响,根本不似人声。陈云生重新凝成身体,高声喝道:“快杀了他们!”

    就算他不说,沧澜八卫也不是吃素的,无痕拔出细长的长刀,银亮的刀芒迅速充盈在他周身十丈空间内,三名变身未完的练气修士死在他的刀下。

    野火更是夸张,一柄长枪前后翻动,如同蛟龙探海,顷刻间洞穿了两名筑基修士的喉咙。狂刀一路砍杀,双刀染血,挡者皆伤,第一个冲到了陈云生的身后。

    司天阁修士吃亏在被人家偷袭上,死了十多个修士之后总算掩住阵脚,前面十个修士法宝、法器不断的施展而出,交织成一片银灿灿的光网。沧澜八卫几次强攻之下虽然能令对手损伤几人,却不能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利落。

    后面数十个修士如同怪物一般开始抽搐,身体变高,变黑,眼中的神sè变得狰狞不定,衣服被参差不齐的肢体撑破。陈云生心中一惊,顾不上姜无涯,回身加入战团之中,两柄刀上下翻飞,凤鸣刀诀施展到了极处,砍倒了三个变身未完的尸蛹。

    薛离高喊道:“师叔,擒贼擒王,这里有我。”说罢他双手一分,身背后涌起一只斑斓白虎的虚影,双手之上凝出两只巨大的光爪,撤肘,挥拳,光爪变得长约十丈,从天而降,其势如山。

    两名变身完成的蝎怪抬起了前肢,两只巨大的黑sè的前爪挡在天空中,仿佛两只巨大的黑sè火炬,昭示着他们的强悍力量。光爪劈在黑sè前爪之上,激起一阵碎屑,黑sè前爪应声被斩落,光爪余力犹存,顺势杀掉两只低阶的蝎怪。黑sè的液汁汨汨流淌在地上,雕花的地砖被腐蚀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薛离仰天长啸,冲入敌阵,真如猛虎下山一般凶猛。玄月女双目紧盯着局势的发展,看到薛离之勇猛,女子眼中多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这时候白木容也已经加入了战团,女子卸去伪装,恢复了窈窕的身材,手中的长鞭割出无数道金风,将一个蝎怪的前胸打烂,但是那只怪物彪悍异常,虽然身负重伤,两只巨大的前爪依然犀利地刺向女子。

    乐翔飞驰而至,转身,拔剑,披挡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他没有薛离的本事可以斩断对方的前爪,但是本命飞剑还是将对方的前爪镗起,随手一扔,一件乌光闪动的梭子,正好钉入对方的唇齿之中,梭子刚刚入口突然光线大作,将那个蝎怪的头颅爆掉。

    开山和断流从两翼插入战团,虽然大部分的尸蛹都已经变身完成,但是在两位强力的攻击手的忘我攻击之下,也不得不如同cháo水一般退却,硬生生被两人杀出了一条血路。断流双拳之上沾满了黑sè的液汁,但是他拳头上有一层坚硬无比的釉质,这些腐蚀xìng极强的液体虽然能够腐蚀砖石,却无法腐蚀这层釉质。

    影间和苍月隐于黑暗之中,如同两只蛰伏的苍龙,并不轻言进攻,他们作为最后的生力军在潜伏着。撕裂刚刚将一只蝎怪撕烂,就被另外一只蜈蚣的利齿扑咬在地,他猛然发力,七柄银亮的半月牙形光刃以一种疯狂的频率切割在蜈蚣的身上,将那层黑sè的甲壳打的支离破碎,但是蜈蚣的长牙依然寸寸撕咬着他的黑甲。

    撕裂腾出左手,狠狠塞入蜈蚣的口中,一下将对方的舌头抓住,单臂较力,连根拔起。这畜生疼得一个翻滚,撕裂冲上去将钢钩戳*入对方的肚腹之中,手腕一翻,将肠胃一并扯出,场面血腥之极。

    陈云生催促元磁,大吼一声“聚!”,一个蝎怪的脑袋顷刻间被挤压成一个核桃大小,尸体抽搐了几下,向一旁乱抓而去,旁边有一只甲虫怪被它抓了个正着,两只怪物顷刻间撕咬在一起,一时间黑sè的甲壳横飞,白sè的液汁流淌。

    变了身的尸蛹异常的凶猛,凭借着自身的甲壳、毒液和利爪不断击中沧澜卫的身体,但是这些穿着黑甲的沧澜卫身体的坚固程度连陈云生都不得不佩服,如此激烈的战斗中居然没有巨大的损坏,只不过在那些黑甲上留下一些小小的划痕而已。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陈云生等人不停击退四周的虫怪,而这些虫变之后的怪物却异常的勇猛,如同cháo水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涌上来,就算他们被斩去手足,砍掉脑袋依然能够凭着敏锐的嗅觉和触觉发起攻击,可谓难缠到了极点。

    陈云生杀出一条血路,正好和对面杀来的薛离碰头,看了看周围的局势,他急速说道:“护法。”

    薛离点头道:“放心!”

    说罢身上的虎影更加犀利,手上的爪芒顿时变长了很多,将两个扑上来的虫怪扫的断肢横飞。

    陈云生手上的法诀飞快变化,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之后,四周渐渐弥漫起一团青sè的雾气,雾气之中竟然有绯红的花瓣凝结而出,那些轻飘飘的花瓣随风飘零,仿佛不着力一般,显得既妩媚,又优雅,和满地血污混搭在一起,透着一股诡异的颓靡之感。

    花瓣如同有灵魂一般自然而然地绕过沧澜卫和白木容等人,就算他们在飞快移动也不会碰上,这种jīng准的掌控来自于陈云生强大的元神。

    而那些虫怪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花瓣如同利刃一般斩落在他们身躯上,“嗖嗖”的声响如同秋天农夫挥起镰刀收割垂弯了腰的麦穗。虽然虫怪悍不畏死,却也知道疼痛,这些绯红的花瓣轻松便割入了它们的身体,轻易将那些引以为豪的甲壳割碎。黑甲被剥离之后,只剩下了红sè的血肉,一只只黑sè的甲虫变成了红sè的甲虫。花瓣雨没有停歇的迹象,只要陈云生的灵元不息,这雨会一直下着。

    虫怪们疼痛的嘶吼声遍布了广寒宫,刚才这里还是歌舞升平的一处人间仙境,现在却变成鬼哭神嚎的修罗场,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残破的法器碎片,血液混杂着粘粘的液体四处流淌,恶臭令人的鼻子几乎麻木。

    大量的虫怪倒下了,它们倒而僵,僵而不腐,腐而不朽,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和恢复能力,仍然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哀嚎,能令这些丧失人xìng的虫子发出悲苦的声音,落英剑雨的犀利程度可见一斑。

    白木容第一次见到陈云生施展这个法术,女子呆呆地望着四周的惨状,花容失sè,她急匆匆跑到陈云生身旁,如同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小女孩,来在大人的身旁。她眼中尽是惊异,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崇拜,对陈云生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薛离是第二次见到陈云生的绝世群杀法术,却丝毫无法减少他内心的震撼,阻挡着无力冲向他们的虫怪。乐翔在一旁yīn阳怪气地说道:“老陈你真是的,要是早施展出这样的法术,我们都不用拼命了。”

    陈云生脸sè惨白地笑了笑,心道,“若不是看你们斗的辛苦,几乎难以自持,我才不施展这个消耗极重的法术”,要知道此法施展完之后,他体内的灵元数量已经接近耗磬,这样是十分危险的。

    就在陈云生施展绝杀大*法的时候,姜无涯早从惊骇之中恢复了,他断定此人一定是将刺客救出的人,也一定是杀了司天阁五十多个修士的罪魁祸首。但是他不想和对方拼命,拼命的事情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他的头上,他之所以修行只为了活的更长久。

    牢牢记下陈云生一行的面容之后,姜无涯祭出了一个黑sè的小舟,和陈云生的穿云舟有些相似,但是小了很多,他临走还不忘了拽上那个仿佛被杀戮场面惊呆的玄月女。小舟发出一团乌光,呼啸而去,快到穹顶的时候,姜无涯扔出十来个亮白的小球,顷刻间十团雷球在穹顶炸裂开来,一时间碎石如雨,雕梁画栋的广寒宫刹那间变作废墟。穹顶露出一个十丈宽窄的大洞,天风灌入,一阵萧索涌起。

    看到姜无涯的小舟即将消失于天际,陈云生暗道不好,他急匆匆祭出穿云舟,身子微微一闪,已然立于舟首。一道法诀击出,小舟划着惨白的亮线消失于天空之中。

    薛离看着陈云生的背影,一跺脚,指着沧澜卫说道:“哎!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走。”

    说罢,他拽出一件飞梭状的飞空法器,急匆匆追了上去。沧澜八卫早就意识到主人可能会遇到危险,八人速度丝毫不必薛离慢多少,八团乌光闪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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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执着

    韩枫呆呆地看着乐翔,两人相视一笑,乐翔道:“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只有我们两个垫底,走吧,我的飞空之物虽慢,却比你的强多了。”

    韩枫一脚将一只被割烂甲壳的虫怪头颅踩碎,朗声说道:“走,追上他们。”

    ……

    穿云舟不用灵元驱动,但是需要神识控制船的方向和飞行轨迹,陈云生安稳地站在船头,对面咆哮的风被一层流线型的薄膜逼到两侧,从穿云舟两侧的船舷底部排到舟尾。

    他回头一看,只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孤零零地站在自己身后,陈云生心中一寒,惊道:“怎么?只有你一人跟了过来!”

    白木容无奈地点点头,道:“你走的太突然了,他们都没有跟上。”

    “那你为什么会跟上?”

    “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你的动作,你一抬手,我便知道要招穿云舟而不是放出惊雷术。”白木容从容地说道。

    听到女子如是说,陈云生心中泛起一丝热流,“有劳你了。”

    白木容依然只是点头,陈云生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会cāo舟吗?”

    女子摇头道:“从来没有用过。”

    陈云生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前方那个遥遥领先的黑点,只能作罢。

    “你的灵元能支撑一会儿的战斗吗?”白木容善解人意地问道,她洞悉了陈云生当下的窘境。

    “不是有你么?我只负责追上他,你来杀了他。”陈云生苦笑一声说道。他有看了看背后被甩的没有踪影的薛离和沧澜卫,眉间那股忧sè越来越浓。

    “我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但是事到临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陈云生接着说道。

    白木容看着前方逐渐逼近的黑sè光点,举重若轻地说道:“一会儿你不用出手,一切有我在。”

    陈云生心中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看着白木容,他蹙眉说道:“我倒不担心那个皇子,反倒是那个女人有些古怪。”

    “她有什么问题?”白木容剔透的双眸盯着陈云生。

    “她身上有种令我感觉到危险的气息。”陈云生认真说道。

    “那个女人未必是我们的敌人。”白木容很快回道。

    “你怎么知道?”

    “女人的直觉。”

    每到这个时候,陈云生都会变得哑口无言,世界上一切东西都好说,但是直觉最令人费解,玄之又玄,有些时候却极准,尤其是女人的直觉。他嘿嘿笑道:“又是直觉,既然你直觉这么准,不如开个挂摊给人求仙问卜算了,一卦一百块灵石。”

    “这个笑话好冷。”白木容扁扁嘴道。

    ……

    姜无涯慌不择路,他没有飞向自在宫求援是担心被姜玉衡知道这件事情。为了那唾手可得的王座,他宁愿承受被对方杀死的风险,也不愿在父亲心中留下一个不堪重用的污点。

    死了一百五十名修士,而且是他jīng心培养的尸蛹,刺客也被救走了,姜无涯不敢想象这件事情如果被父亲知道将是怎样一副光景,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自此失宠,被姜玉衡打上废物的标签丢在一堆同样贴着废物标签的兄弟之中,再也不闻不问,就如同那个无用的太子一般无二。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一边飞,姜无涯一边念叨着,他似乎还不能接受一百个尸蛹就这样被对方杀掉的事实,如同一个疯子,不断回身看着陈云生的牙白sè飞舟。

    玄月女安静地伫立在他身旁,冷眼旁观这个惊慌失措,如同一个孩子般的皇子。她不明白他为何将自己带上船,难道他还认为自己能够逃出升天吗?她看了看远方那个不离不弃的白sè光点,轻轻叹了口气。

    姜无涯眼光散乱,突然他看到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点火光飘在空中,并不是流星,也不是孔明灯,那是一个修士的遁光,“有救了!”

    姜无涯飞快地cāo舟向那点火光飞去,不多时一个有些老迈的身影渐渐映入姜无涯的眼中,他喃喃说道:“居然是你!”

    虽然这个身影令他感到不安,但是姜无涯还是迅速停下了小舟,来到老者面前,他率先说道:“上官落雨,你怎么知道我被人追赶?莫非,莫非你跟踪我?”

    上官落雨无力地笑了笑,说道:“殿下当rì朝堂上你不听老夫之言,才有今rì之祸。那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复仇的魔鬼,不杀光西凉国的皇族他是不会罢手的。”

    “你们只认为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冷月国,实际上却不然。你们可知道冷月国虽然表面凶悍,却是有所图的,这便是他们的弱点。如果代价过大,他们就会妥协。然而这群人是来复仇的,他们要的是你们的命,没有退却,没有妥协。不过,”上官落雨说到这里语气一顿。

    “不过你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是吧?所以你在此地埋伏,所以你准备出手帮我,对吧?我们两个人合力一定能化险为夷,将他们击杀。如果你救我出去,我保证在父王面前讲明这件事情的利害,令他听从你的建议。”

    姜无涯心头一宽,说话也随意起来。他知道上官落雨的修为,已经几乎要进阶元婴期了,况且对手只有两个人追了上来,远非上官落雨的对手。

    “我并不是为了你才这么执着的,我要为那枉死的五十名修士讨回公道。”上官落雨冷冷地说道。

    姜无涯眼中露出一丝不快,心中腹诽,“这老头整rì公道,天理,怪不得父亲不喜欢他,若真的有那么多天理,恐怕西凉国的列祖列宗早就被天雷劈死无数次了。”

    ……

    陈云生远远看到了前面有两个人并排站在空中,心中一凛,暗道不好,难道对方急匆匆逃命之时居然能寻来帮手,他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yīn影。

    来到二人面前,陈云生冷冷看着上官落雨那张苍老了很多的脸,说道:“久违了,上官落雨。”

    “如果我没记错,你叫陈云生,是天穹派的余孽。”上官落雨轻轻唤出了自己的本命飞剑,一柄淡蓝的光剑在空中打着旋儿。

    “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们两个恐怕都会死在这里。”陈云生将手中的双刀再次紧握。

    姜无涯手中攥着两枚金sè的珠子,和用来击穿广寒宫穹顶的雷火珠如出一辙。

    “先不要动手,我还有话要问他们。”姜无涯突然说道。上官落雨不解地看着他,要知道陈云生身后还有十几个极难对付的高手正往这边飞奔,耽搁一会儿有可能两人就有xìng命之虞。但是他还是尊重了姜无涯的选择。

    “那天夜里是你来到我的家中么?”姜无涯盯着陈云生说道。

    陈云生不料他有此问,但是这件事情也没必要对他保密,从容地点了点头。

    姜无涯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狠狠道:“将你拿走的东西还回来!”

    陈云生微微一愣,仔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从纳虚戒中拿出那本破旧的画册,说道:“你指的是这件(首发:)东西么?”

    姜无涯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他急速说道:“还给我!”

    “这可不行,我恰巧有收藏书籍的癖好,这本画册我收了。”陈云生收起了画册。

    “你找死……”

    姜无涯“死”字拖得极长,仿佛肺部的空气不够用一般,只见一根晶莹剔透的冰锥从他的前胸冒出,滚烫的鲜血冒着白烟从冰锥两侧喷出。

    姜无涯由于疼痛,面部表情变得极为狰狞,他一只手握住冰锥,转身望去,只见玄月女轻盈地站在距离他十丈远的地方,左手上缠绕着一层冷艳的蓝芒,仿佛刚刚施法完毕。

    “你……”

    姜无涯痛苦地抬起手指,指向玄月女,就算是修士,胸口被洞穿,也足以致命。上官落雨刚刚从惊变之中恢复,长剑凌空,shè向玄月女,同时抱住姜无涯几yù倾倒的身体。

    陈云生大呼,“小心!”

    上官落雨是金丹后期的大修士,惊怒交加之下一剑的威力不同凡响,玄月女稍有不慎就有xìng命的危险。虽然陈云生不知道玄月女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刺杀姜无涯,但是她总归从侧面帮到了自己,最好不要因为此而毙命。

    一道光梭劈风而至,刺向那柄淡蓝sè的飞剑,陈云生掷出了凤突来阻止飞向玄月女的剑光。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上官落雨那柄剑在距离玄月女五丈的空中如同碰到什么东西,被狠狠地弹开了。陈云生的凤突也一样,如同撞在一道透明的墙壁上,被弹开。

    一阵清风将玄月女的面纱吹落,露出如同冰雕玉砌一般的面容,jīng致的令天地失sè,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女子有一头微蓝的秀发,根根见线,丝缕分明。

    看到对方的容颜,陈云生心中一沉,这是一张多么熟悉的面容,无数记忆如同cháo水一般纷至沓来,让他眼睛骤然湿润,顾不上上官落雨虎视眈眈,忘却了对姜无涯的必杀之意,陈云生呆呆说道:“你,你是思寒?”(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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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上官落雨的悲凉

    玄月女轻轻地点了点头,双手法诀不断,一阵幽蓝的光芒闪烁过之后,刺入姜无涯身上的冰晶骤然炸裂开来,无数细小的冰屑从姜无涯的身体之中蹦出,鲜血从他被刺成筛子一般的身体中喷溅而出。姜哼了一声,瘫软在上官落雨的怀中。

    他的眼神散乱,口鼻流出一丝丝鲜血,这个场面令在场的人震惊。上官落雨的手在颤动,姜无涯眼看着活不成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居然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姜无涯的眼神望向陈云生,他的嘴不停开合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上官落雨看到这种情景,轻轻召回了自己的飞剑,此时他已然没有必胜的把握,玄月女的修为居然到了金丹后期,虽然没有自己的道行深湛,但是加上一个金丹中期的蛇女,再算上一个实力莫名强悍的陈云生,恐怕他只有夹着尾巴逃走的份了。

    姜无涯的手紧紧握住上官落雨的衣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陈云生。

    “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你说。”上官落雨渡过一丝灵元,尽量维持姜无涯的气息不绝。

    “哦?”陈云生刚刚从找到叶思寒的震惊当中恢复过来,注意到了姜无涯的眼神。

    “你不要过去。”白木容拉住了陈云生的手臂。

    “将死之人而已,我想听听他说什么。”陈云生轻轻甩脱了白木容的手,慢慢飘向姜无涯。时间在这个时候流淌的特别慢,叶思寒如冰霜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姜无涯,手上两亮出了明暗不定的法诀,对方若稍有不轨,一定会死的更惨。

    姜无涯看到和自己只有一尺远的陈云生,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笑容,他吐了一口哏在嗓子中的血沫子,费力地说道:“将那本画册还给我。”

    陈云生瞳孔缩到了极处,喃喃说道:“为什么临死之时还不忘了画册。它有什么意义?”

    “那是…我心中唯一的温暖,当…我放弃成为一个普通人,选择和命运抗争的时候……我便渐渐远离了那份温暖。现在我的心好冷,好想回到母亲当年的臂弯。娘亲……孩儿这就要去见你了……这些年你好吗……”姜无涯开始还是对陈云生说话,后来便如梦呓一般,眼睛变得细弱游丝,生命的迹象逐渐消失。

    陈云生缓缓将那本画册放在姜无涯的身上,渡过一丝青木灵元,让姜无涯感到那本画册已经放在自己的心头。对方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继而被痛苦取代,他挣扎着,对上官落雨说道:“将我埋在青陵吧,别和那些姜家的子孙葬在一起……”

    上官落雨麻木地点了点头,姜无涯的手慢慢地抚在那本画册之上,身体逐渐变冷,绝了生命的迹象。

    上官落雨悲愤地望着陈云生,怒道:“就算你杀光了姜家的人,那些死在天穹山脉的人也不会复活。”

    陈云生指着自己的心脏,麻木地说道:“只求无愧于心即可。”

    “世间每rì枉死的人何止百千万,你何必苦苦相逼,据我所知,太白峰最后一战是修罗门做的,为何你独独揪住司天阁不放。”上官落雨满脸悲怆地说道。

    “他们自然也要还债,只不过事情有先后,处理完始作俑者才是帮凶,没错吧。”陈云生淡淡说道。

    “好,暂且不论孰是孰非,你可知道如果西凉国毁于战端会有多少无辜的黎民死于兵祸,修士之间的战斗对于黎民来说是否过于残酷?”

    陈云生盯着上官落雨,认真地说道:“不要说这些殃及池鱼的蠢话,你看不到天水城的萧索,黎民的挣扎,官吏的凶恶,人xìng的堕落吗?如果西凉国就此堕入深渊,那么国中之民也必变为厉鬼,与其这般,还不如让天罚来的更猛烈一些。”

    “在我看来,这四周尽是一片黑暗,西凉国如是,冷月国也好不到哪去。你以为你就是那个代天来惩罚西凉国的人么?”上官落雨怒吼道。

    陈云生默默看着天空,安详地说道:“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点亮蜡烛。蜡烛不在他人手上,就在你的心中。”

    上官落雨看了看手上冰冷的尸体,说道:“我答应他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不能死在这里。改rì定然登门领死。”说罢他身子化作一团蓝sè的光芒,几个起落之下消失于天际。

    陈云生看向十丈之外的玄月女,再次问道:“你是叶思寒吗?”

    玄月女轻轻飘在他身前,飘飘万福,行了一个礼,“思寒见过师叔,这么多年,师叔可好?”

    陈云生心中五味杂陈,有欣喜,亦有悲伤,欣喜是因为见到故人之后安然无恙,那如山的愧疚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令自己如释重负。悲伤是因为又想起了那两个横死的知交故友,以及那场绵绵的秋雨。

    “你父母的事情知道了吗?”陈云生淡淡说道,语气中有种挥之不去的伤痛。

    “知道,过些rì子我打算回趟太白峰,去看看他们。”叶思寒淡淡答道,一来一往之间两人并不像分别了很久,仿佛是那种朝夕相处的人。

    “薛离找你找的好苦,这你也知道吧?”

    叶思寒咬着下唇,星眸闪动了几下,幽幽叹了口气。正在这时,南方渐渐响起极其猛烈的破空声,十余道黑影急匆匆向这边飞来,飞在最前的是苍月,他的遁法在沧澜卫中是最快的,紧接着是影间。

    沧澜卫并没有一股脑地围在陈云生身旁,而是迅速把方圆十里的区域占满,有人负责jǐng戒,有人负责近身的拱卫。十息之后,一件火红的飞梭飞至,一头红发的薛离从飞梭上跳下来,一把抓住陈云生的衣袖,说道:“你没事吧,姜无涯呢?”

    陈云生微微一笑,颔首道:“慌什么,姜无涯已经死了。你看看她是谁。”说罢用手指了指离他不远叶思寒。

    女子面无表情,但是眼中时隐时现的泪光却出卖了她所有掩饰。薛离愣愣地看着对方,他曾经和叶思寒形影不离,并称寒离二人组,怎么会认不出叶思寒的样貌。

    滚烫的热泪从他刚毅的脸颊留下,被一股火热的气息瞬间蒸发,在脸上留下两道永远的泪迹。薛离心中所有的悲苦,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迸发,心中的热浪排山倒海一般翻涌着,千言万语如同大江大河一般奔涌咆哮,却偏偏被挡在嘴边无法说出,为此他的面颊憋的通红。

    “你跑那去了?”过了好久,薛离才用力说出这样一句话。

    “很远,很远的地方。”叶思寒小声答道,仿佛做错事情的小女孩,但是他们都已长大了,再也不复当年的青梅竹马,再也没有那时的月下约誓。两个久未谋面的亲人不可避免的生出一种陌生感,两人都在竭力地找回当年的感觉,却发现那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楚,更遑论重新拾回。

    “我找你找的好苦,差点自绝谢罪,遇到师叔之前,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你的影子,闭上眼睛还是你的影子,弄丢你这件事如山一般压在我的胸口,压得我透不过气。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安然无恙。”薛离声声急促,如同一阵击鼓,诉说着这些年心中的悲苦。

    “我,我被带离了青洲,经过西方的无边海到了紫罗。在紫罗的rì夜中我无时无刻不想回到青洲,但是路太远了,直到三年前我才回到青洲,回到太白峰看过几次,但是那里早已物是人非,所以心灰意冷来到冷月国蛰伏。”叶思寒寥寥数语,勾勒出这些年奔波劳碌的情形,令人听着一阵心酸。

    “当年在白虎神坛发生了什么?”薛离问道。

    “先来了一群人,似乎是散修,用迷迭香将我迷倒。后来来了一个前辈将我救起,这位前辈xìng情乖张,虽然我百般哀求,却始终不肯带我回白虎神坛,就这样我被带着一路北上,途径冷月国,金沙国,进入无边海,最后到了紫罗。”

    “哪位前辈?”陈云生插嘴道。

    叶思寒嚅嗫了两声,答道:“前辈如同闲云野鹤一般,曾经多次交代我不可以泄露她的行迹,恕思寒不能相告。”

    陈云生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叶思寒虽然回来了,但是失踪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必然有些**要保全,这也不奇怪。

    薛离接着问道:“那你又怎么到了罗浮宫?”

    叶思寒轻轻笑道:“师兄有所不知,我在冷月国蛰伏的时候和红袖打过几次交道。这次趁着冷月国兴兵之际潜入天水城,想要杀掉当年的祸首,为父母报仇,顺理成章便来到了罗浮宫。”

    陈云生看了看天sè,月轮已经西坠,东边一抹飞红流转,天sè将明,说道:“回饮冰室吧,再说下去天光都亮了。”

    叶思寒点了点头,跳上穿云舟,和薛离坐在一处互诉别情,说道动情之处,两人都是泪水汪汪。

    此时的天水城已经颓败到了白天没有修士把守,姜玉衡将能找到的司天阁修士尽数的派去前敌,陈云生一行大摇大摆地从东门进入,回到饮冰室。

    经过一夜的奋战,所有人都一身疲惫,但是久别的重逢令众人都非常兴奋。就算没有见过叶思寒的韩枫和乐翔亦是如此。这些人在修行者中年纪都不算长,一来二去就混的比较熟稔,原本还是一对一的清谈,后来便是一锅烩般杂乱的聊天。

    陈云生看着众人兴奋的样子,不禁微笑离场。一个站在檐下,看着天井中那颗掉光叶子的老梅树陷入了沉思。(首发:)

第一百一十章 破晓 一

    ..om 李铁嘴手执一张两指宽的字条,扫过一遍之后丢到身前的炭炉之中,微红的炉火飞快地舔过那张纸,化作一团青烟。.

    黑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不能再等了,烈火堂已经枕戈待旦,只要一声令下,便可扫平西凉国。北边的冷月国攻破落rì关是迟早的事情。”

    李铁嘴笑道:“的确如此,消息说冷月国昨天就已经攻克落rì关了,我们要赶在冰锋营南下之前拿下天水城,并且做好防护,否则谋划多年的事情倒要拱手让人了。”

    黑骨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说道:“是我的就是我的,就算冰锋营南下也无法妨碍我,我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是什么?”李铁嘴抚摸茶盏说道。

    “修罗门!青洲有一支修罗门,就是曾经灭掉天穹派的那支,这支修罗门的宗主叫做无常,修为通玄,心意变化无常。他当年敢出手灭掉天穹派就知道他有多惊世骇俗。当年太白峰的一把火烧掉了他手下几乎所有人修,不过据说他还有一支极其隐秘的力量。”黑骨顿了一顿,让自己的语调变得平复一些。

    “什么力量能让老兄如此谨慎。”李铁嘴目有深意地盯着黑骨,对方的修为和见识都是他无可比拟的。(:)

    “嘿嘿,那是一群鬼修,修行上走的是鬼道,在入道之时常常能够突飞猛进,不是很好对付啊。”黑骨老气横秋地说道。

    李铁嘴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虽然他佩服黑骨的见识,但却无法赞叹对方的看法。

    “鬼修又如何,西凉国国势衰亡,就算星宫前来也不一定能够力挽狂澜。”

    黑骨笑了笑,说道:“希望如此吧,不过我们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谓富贵险中求就是这个道理。”

    李铁嘴附和道:“这方见黑骨兄的雄才伟略,我这就下去准备,游龙帮会第一时间接管所有西凉国的国土,上至州府,下到郡县,包括司天阁内都有我们的人。”

    黑骨侧目道:“凭着你这份苦心,我们便有了五成胜算,分头筹备吧。你打算哪天动手?”

    李铁嘴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下个月初三便是元阳之rì,夜与昼交相更迭,是新旧交替之时,就在那天动手。”

    黑骨道:“还有十天光景,这件事情要通知陈老弟,让他调动太白峰那支力量,这支战力对我们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李铁嘴说道:“对,这件事情我马上就去办。”

    ……

    姜玉衡的手开始颤抖,那张带血的短笺令他心头冰凉,冷月国的冰锋营已经撕破落rì关的防线,九卿中周合阳,王道龄两位金丹后期修士阵亡,紫如烟和金光受伤之后去向不明。司天阁四长老之一的林中鹤临阵未战先逃,引发了这次落rì关的溃败。司天阁两千修士几乎没有人活着回来,要么死于冷月国兵锋之下,要么束手归降。眼看着西凉国风雨飘摇,rì薄西山。

    另一件彻底击毁姜玉衡信心的事情是自己jīng心栽培的二十六子姜无涯居然莫名其妙的被人杀死,和这位皇子一起消失的还有一百五十多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尸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没有人发现这件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居然没有人第一时间告诉他。

    留守在天水城的九卿之首上官落雨将自己的印信悬于厅堂之上,甩袖离去。而司天阁的另外一位长老玄yīn子更是早就找不到人了,现在偌大的司天阁内可用之人寥寥无几。除了几个年轻的金丹修士,就是那个油滑之极的东海钓叟。

    姜玉衡呆呆地看着下面稀疏的数人,曾几何时这个大殿之中有上百位修士,其中金丹修士就占去一多半,那时候国库充盈,司天阁战力十足,西凉国兵锋之盛常常令冷月国的国君夜不能寐。然而,今夕何夕,所有的荣光和威势都化作泡影,西凉国成了风雨之中的一叶扁舟。

    他常常回忆起当年父亲将国家的权力交给自己的时候,意味深长地一句话,“兴亡转瞬,冷暖自知。”在这个冰寒入骨的初chūn之夜,姜玉衡的冷暖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父王,儿愿领陇上之兵拒敌。”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太子姜若望从稀疏的人群中走出。

    姜玉衡看了看这个被他贴上废物标签的儿子,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在这个时候你还能主动提出领兵拒敌足见你的勇气和决心,好吧,我们就赌一把。陇上现在有jīng兵一千五百人,皆是能战之士,是我司天阁修士中翘楚之辈,现擢你率领此部于陇上临敌,多设禁制,不要主动出击,明白了吗?”

    姜若望看着自己老迈的父亲,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悲凉,他大声说道:“不辱使命!”

    听到下面那声坚定的回应,姜玉衡心中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当这个最废物的儿子面对上千只形态各异的虫子时,他会不会疯掉。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姜若望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会和其他皇子一样,死在那嶙嶙峋峋的死人堆成的小山上。

    如果西凉国仍有希望,那他们也算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的垫脚石,如果西凉国就此亡覆,他们便如同秋后的蝗虫,尸体被风吹干,洒落在田野和山脉之中,根本不会被人提起。

    此时一双妙目正盯着姜若望的背影,红鸾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着穹顶那个硕大的水晶灯,心思变得千回百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反复捏着手中那个破旧的香囊,女子脸sè变回了正常。

    “东海钓叟?”姜玉衡沉声唤道。

    东海钓叟听到叫自己,赶紧快步出列,微微躬身说道:“老朽在。”

    “太子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请钓叟也一并跟着去吧。”

    这席话听在东海钓叟耳中无异于惊雷相似,他赶紧说道:“按理说老夫应该义不容辞,但是金光和上官落雨走后,西凉国的防务尽数落在老夫肩上,实在走不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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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破晓 二

    元阳之rì是一个晴天,整个西凉国的上空连一块像样的云彩都找不到,疏朗的chūn季星空璀璨夺目,那三颗血星更是光芒大盛,鲜润的好似能滴出血来。

    静夜之中,无数道流萤从咸州城北五百里的双仪山飞出,分成三部分,一道向北,一道向东,一道向西。其中北上的那队光点数量最多,足足有上千个之多。黑暗中,一只寒鸦抬起头,不安地盯着头顶的天空,那是它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世界。

    与此同时,太白峰上空骤然刮起一阵金sè的旋风,一艘巨大的楼船从密林之间升起,无数枯枝被大船的桅杆撞碎,发出咯吱吱一阵脆响,簌簌落在残雪之中。在大船的后面跟着一支几十只小船组成的船队。船队初时缓慢飞升,越到后面速度越快,最终变得如同头顶的星辰一般渺小,瞬息之后,又如同流星群一般飞向北方。

    陈云生站在穿云舟头,身后是沧澜八卫和白木容,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太白峰,和诸葛靖宇仔细谋划了一番,决定今rì破晓之前动身,在正午之时赶到天水。

    此时,无论在咸州,越州,还是阳关,亦或是像阳平镇这样的小镇店都在进行着一场悄无声息地变革。西凉国各个城市之中,街道上多了一群持钢刀,身披黑甲的武士,他们胸前的黑甲上印着一个显眼的龙纹,昭示着这些人都来自于一个和龙有关的组织。

    所有城市的司天阁,官府,兵营,驿站都被这群黑衣甲士包围,尚在梦中的地方官吏被脖颈上冰冷的钢刀惊醒,睡意惺忪的眼中映着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的黑衣人。还没等他们弄明白身在何处,便被拇指粗细的牛筋绳锁捆绑结实,任凭你是凡人的武者还是修为不到筑基的修士,都无法挣脱。

    这场风暴来的过于突然,以至于那些负责拱卫城市安全的兵士没有发动过多的抵抗便束投降。西凉国境内通向国都的驿站悉数瘫痪,每座城市都是一个孤岛,在暗夜的海洋中飘荡着。

    西凉国各地的司天阁中驻守的修士极少,大部分人都被派北方戍边,游龙帮遇到的实质抵抗少的可怜。这些人长期混迹市井,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早就将司天阁的jǐng戒、地理摸得一清二楚,各地的司天阁往往是最先沦陷的地方。

    西凉国如同一棵被蛀得千疮百孔的老树,一朝风急雪大,便再也支撑不出,颓然倾倒,一切都自然而然。破晓的光从西凉国的最东边席卷而来,逐渐照到每一寸国土,人们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如常,只不过那些把守城门的兵丁换了着装,左胸之上纹刻着一只小龙,显得威武了不少。

    ……

    黑骨站在自己硕大的飞空法器上,睥睨着脚下的土地。从双仪山一路向北,越过十数座大小城池,终于能模模糊糊看见天水城的影子了。

    烈火堂的几位副堂主中除了蓝星繁不在,其他悉数到齐,那rì死在陈云生刀下那位倒霉鬼的位子已经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修士取代。在青洲,或是世界上其他角落,新旧交替永远都在进行,只不过被取代的不愿承认罢了。

    ……

    姜玉衡临风而立,看着远方天空中无数点寒芒,狠狠道:“该来的总会来,就算你土遁到地肺,他们也能循着你的气味找到你。既然如此,我们做个了结吧。”

    ……

    天水城前突然飞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黑sè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面sè铁灰的青甲修士,这些人脸sè木讷,眼神狰狞,中握着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黑幡,幡顶是明晃晃一段长缨。人群之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眼窝深陷,双目金光如电,头发如同燃烧的火焰,身上的披风被风吹的猎猎山响。(首发:)

    男人身旁飘着三个丑陋的人,一个白面无须,一个黑脸狰狞,一个红脸长髯,三人脚下踩着颜sè各异的三件如同盾牌一般的飞空法器,面如冷霜。

    黑骨看到前方突然冒出一片青光,心下一寒,暗道不好,此时再想撤回已然不及。正在这时,他听到身后的西天传来一阵阵破空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飞舟如同巨鲸一般缓缓飞来,它后面跟着十数个小一些的艨艟,飞舟之上人影晃动,由于离得远看的不是十分清楚。

    黑骨高高举起左,一道幽蓝的冰晶在空中爆裂开来,身后密密麻麻的修士停下的遁光,千余人的队伍分散成五个两百人队,每个部分有一个副堂主率领。

    这时候太白峰的飞舟已经飞到黑骨左侧,一道白sè的光芒掠过,陈云生驱着穿云舟来到黑骨身旁。

    “为何不往前走了!”陈云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嘿嘿,老弟,如果我前面是鬼门关你是否还会闯一闯呢?”黑骨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陈云生蹙眉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的,莫非你打算临阵退缩不成?”

    黑骨苦笑一声,道:“我是怕什么来什么,你看看前面那群黑压压的青甲修士,他们便是修罗门在青洲一脉残存的鬼修,为首的那人就是无常,化神修为的大修士,哎,不好惹,不好惹啊。”

    陈云生聚拢目光向前望,只见黑压压一片修士之前站着一个高大的修士,眼神如枪似剑,一道极具威压的灵气扑面而来,令人望而却步。忽然他的眼神看到了无常身后的三个脸sè各异的人,顿时心中怒火中烧。

    “死便死了,就算死也要撕掉他们一层皮,你若不敢,速速退却,我来断后!”陈云生一声断喝令不少烈火堂的修士注目观看。

    “嘿嘿,陈老弟莫要小瞧人,老夫纵横南蒙一百年也不是浪得虚名,到好勇斗狠不才倒是老而弥坚。如果单论岁数来看,我若今天死了远远比你够本。”陈云生悍不畏死的劲头激起了黑骨心中的傲骨,他之前也是堂堂的化神天仙,只见到对方的影子便望风而逃的事情打死也做不出来。

    两股修士加起来将近两千人。天穹派这边的修士稀稀落落拉出了一条长约十里的三才尖刀阵。诸葛靖宇是战阵高,经过半年多的演练,这些天穹修士在天空中排布为三柄牛耳尖刀形状,修士们身上的飞剑寒光闪动,剑气纵横。

    而烈火堂的黑骨更是不遑多让,一个浑圆的两仪四象战阵,进退有度,攻守相宜,一阵阵威压从整齐划一的队伍之中释放而出,颇有种纵横睥睨的架势。

    陈云生和黑骨相距十丈距离,共同来到两军阵前。他们在距离无常约有二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再往前就十分危险了,对方完全有实力一招秒杀掉自己。

    陈云生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直面化神修为的修士,他多少有些紧张,而对方毫不吝惜地释放了自己特有的强大威压,令他感到心跳加速。

    黑骨率先话,他老气横秋地道:“无常,几十年不见,你居然下贱到为别人做看家护院的家奴,可笑,可笑。”

    无常金sè的眸子盯着黑骨,半晌之后,他冷笑道:“你又是那家疯狗,修为不高口气却不小。”

    黑骨干笑一声,道:“在下南蒙有一个小号,逍遥神君,难道你不记得了?”

    无常哼了一声,冷冷道:“原来是你,若你的修为还在尚可以在我面前走上几招,不过现在如同废柴一捆,赶紧滚,饶你不死。”

    黑骨何尝受过这等的侮辱,当即高高举起左,就准备下令开始进攻。若论单打独斗,无常便是天上的飞鹰,而这些人都是地上的爬虫,只有靠群战才有胜利的可能,然而这仅有的可能xìng也微乎其微。

    一旁的陈云生突然道:“且慢,我有些话要问他。”黑骨高高举起的停在空中,又慢慢放下。

    “无常,当年就是你命令三个鬼使杀了我父亲吗?”陈云生终于有直面仇人的机会,他心中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一战,所以一定要弄个清清楚楚。

    无常金sè的眸子从黑骨身上移到了陈云生身上,他好奇道:“你又是谁?老夫没有记错的话,我一百年里只让三鬼一同办过两件事情。”

    “陈云生,我父亲就是陈长青。”陈云生朗声道。

    无常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他居然有个儿子?”他转过头,怒目而视地盯着三鬼,冷语道:“当年你们不是告诉我,陈长青没有后人了吗?”

    黑煞急忙禀报道:“当年是属下的疏忽,没有探查清楚,请宗主降罪。”他们当年一战被陈长青毁肉身,急着找人夺舍,所以谎称陈长青并没有后人,才鬼使神差地保得陈云生这么多年的清静。

    “一定会降罪,等打过这一战再吧。”

    无常转向陈云生,一脸玩味地道:“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对你隐瞒,你父亲身上有一种令我着迷的力量,那丝麒麟血脉是我所yù也,不过当年这三个废物把事情办砸了,没有活着捉住陈长青,令我遗憾了十年,今天真是个好rì子——元阳,嘿嘿,我再次拥有获得麒麟血脉的机会,真是苍天之助。”(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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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破晓 三

    陈云生感到一股热血上涌,怒吼道:“就因为觊觎那丝血脉就害的我家破人亡,你好霸道!”

    无常心情很好,即使和对方多废话几句他也不介意,在他眼中,陈云生便是一只煮熟的鸭子,早就摆盘了,就差动箸了。

    “霸道是必须的,我无常行事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随心所yù,只要我想要的一定要弄到,你父亲怀璧其罪,该死,现在轮到你了,一会儿就送你幽冥见你的亡父。”

    陈云生目眦yù裂,眼中泛出一阵纯黑的光芒,黑sè的丝线遍布眼白,满头乱发无风自动,身上衣袍鼓胀,准备和无常拼命。他早已打定主意,就算不敌对方,也一定要溅他一身热血。

    此时叶思寒和薛离已经双双从自己的阵位脱出,如同两个护法一般站在陈云生身侧,一个释放出灼灼的热量,一个释放出凛冽的冰意。叶思寒身周被一件巨大的半月形刀刃围绕,刀锋之上刻琢着华美的阵纹,刀刃每次转动都发出一阵强烈的割破空气的声响。

    沧澜八卫在空中组成了一个的雁翅形战阵,陈云生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如此排布,所有甲士都将最强力的武器握在中,同时积蓄着能量,他们也感觉到了来自于无常的压力,体内那缕战魂被唤醒了。

    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正在这时,天边响起一道极其强烈的破空声,巨响过后,一阵干巴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令陈云生一阵心跳加速,“动他?先问问我同不同意。无常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连我的徒弟都敢碰,今天老夫倒要让你尝尝残虹的厉害。”

    陈云生感到脑中轰了一声,四周仿佛都变黑了,他感到白木容的轻轻扶住自己即将倾倒的身子,“飞云子,是他,这声音是飞云子,是这个曾经和自己一同生活了十年之久的人,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人。他居然在和自己分离三十多年之后再度出现。”

    陈云生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觉得天空格外晴朗,空气格外的润泽,就连对方那凶神恶煞一般的鬼修也显得不是那么可怖。

    “师父!”他痛痛快快地叫了一声,转过头,看到飞云子那张干枯的面颊,看到对方骨架一般的身体,看到那几根杂乱的胡须,看到腰间系着的最低档的乾坤袋,陈云生感觉一阵温暖袭来,他双膝一软,给飞云子磕了一个头。

    飞云子大喇喇来到陈云生身前,伸出拂在弟子的头顶,不无沧桑的地道:“这么多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修为却这般差劲。丢人现眼的东西,退在一旁,看我削了那兔崽子。”

    陈云生依言站起身,飞云子身子一轻,飞在半空,来到距离无常十丈远的空中,这个距离对于化神的修士来,早就没有任何安全xìng可言,但是他仍然能如此潇洒地站在这里就是对无常的一种鄙夷。

    无常乍见飞云子感到吃惊非小,沉声道:“我听你跟红拂老尼拼的两败俱伤,闭关修炼了,怎么区区三十年便又出来兴风作浪,你可知道今时今rì,青洲已经不是之前的青洲,修罗门也不是之前的修罗门,天玄门更加不是当年那个天玄门,你没有资本对我吆五喝六。”

    飞云子冷笑一声,道:“你若不忌惮我,为何了这么一大通的话,就算时过境迁,我却还是我,还是那个能够削掉你脑袋的人,不信试试。”

    “嘿嘿,飞云子你也太嚣张了,若单打独斗,我无常还真的懒得和你浪费灵元,不过我这里正好有两个朋友,你不妨也见上一面。”

    着他轻轻向身后的人群招了招,两道黑光从天而降,黑光消散之后,露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人身材高大健壮,尤其是前胸和上臂,肌肉极为发达,甚至有些不成比例,在锁骨上洞穿着十个金环,金环之上铭有阵纹。一脸狰狞,眼睛外凸,头上束着一条黑带,上面画着一个吐着猩红舌头的恶鬼图案。

    女子身材面条,脸上带着一袭面纱,遮住口鼻,虽然看不清全貌,但是一双眼睛却格外**,直勾勾地盯着飞云子,仿佛要把他看化了一般。

    那个壮硕的男子首先道:“飞云老儿,你还认得我吗?”

    飞云子心神一凛,道:“你是修罗门十三宗主之一的鬼畜?”

    “没错,算你一双招子还没瞎,老夫正是鬼畜。”壮硕男子声如洪钟地道。

    无常指着身旁的女子道:“恐怕你认不得她,这位就是十三宗主之一的千音,平rì在修仙界走动不多。”

    千音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今天真是凑巧了,我和鬼畜来青洲办事,顺便拜访无常,没想到居然遇到一场战斗,来我好久没出了,正好陪你们玩玩。”

    黑骨一脸苦逼地看着陈云生,由于他脸上的肌肉有些不协调,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够看懂自己的意思。

    “无常居然凑齐了三个化神修为的大修士,这场仗如何打啊!”黑骨无奈加苦逼地道。

    陈云生听到黑骨如此,心中有些担忧师父,飞云子的个xìng他十分清楚,如同宁折不弯的苦竹,面对三个强敌他若力战不退,不免会有极大的危险。

    飞云子身形向后飘来,落到陈云生的身旁,低声道:“这三人实力鬼神莫测,单单一个无常我便不一定应付得来,再加上另外两个当真头痛。一会儿我奋力迎敌,你带着人后退百里,不要枉自送了xìng命。”

    听到师父这样,陈云生鼻子一阵酸涩,眼睛有些湿润,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做缩头乌龟。有些事情你躲是躲不过的,你想好好的活,他们却偏偏不放过你。死亡对我来并不是最糟糕的。相反,蝇营狗苟,如同下水道的老鼠一般苟延残喘才是最痛苦的。一会儿徒儿令天穹派子弟退,我宁死不退。”

    飞云子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凌厉的年轻人,大声笑道:“好,那我们师徒就并肩杀敌,杀他一个七进七出,杀他一个破碎虚空。”

    这时诸葛靖宇和天穹派一些道行较高的修士也已经围拢过来,刚才陈云生的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诸葛靖宇嘿嘿笑道:“师叔真是看低了我们,高看了自己。天穹派的仇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见者有份,此时还未交,胜负难料又怎能轻言死生。”

    他罢,打落自己头上的束发金冠,黑sè的头发如同一面黑sè的旗帜迎风招展,诸葛靖宇身子飘在众人头顶,咬破自己的右食指凌空画下一个诡异的法阵。以陈云生的见过识广却叫不上名字,甚至根本看不出端倪。

    诸葛靖宇的动作熟练,速度很快,不时丢出一些兽骨,青铜碎片分布在法阵之中,这些法器定在空中,如同死物一般,任凭朔风猛烈却无法吹动分毫。血红的纹路迅速闭合,诸葛靖宇大声喝道:“天干地支,五行生邪,玄火为东,赤金为西,上天下地,苍宇坤坤,雷火不出,更待何时!”

    空气中突然弥散出一股极其浓重的焦糊味道,一根根肉眼可见的黑sè闪电在法阵的正zhōng yāng聚集起来,天空出现了一道纯黑的口子,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之后,一只浑身燃火的巨兽从裂口之中爬出来。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巨兽仰头发出一阵惊天的咆哮,四周的山岳映着回声。

    巨兽有些像牛,却没有犄角,四肢腿比牛要粗上不少,一对环眼比脸盆还要大上一圈,周身包裹着一层粗大的菱形鳞片,鳞片之外都是火云和雷电。

    “雷火兽!”飞云子惊呼道。

    诸葛靖宇轻轻落在雷火兽的背部,那里有一块火焰和雷电没有覆盖的皮肤。他脸sè有些苍白,召唤这么大一只怪物需要消耗的灵元委实不少。

    “区区一只雷火兽似乎还不够看!”鬼畜冷冷道。

    诸葛靖宇嘿嘿笑道:“单单雷火兽似乎是弱了一点,不过算上二十只狼妖恐怕就差不多了。”

    他话音未落,南方天空中传来一道道极其猛烈的破空声,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狼嚎,二十多道灰影奔腾而来。陈云生甩目观瞧,只见罗之青一袭残缺不全的甲胄罩身,飞在最前,他身后跟着二十个面目凶恶的狼妖,这些狼妖无不身体壮硕,身着重甲。

    罗之青来在陈云生身前,又看了看对面的阵势,伸出一只,重重地拍在他的肩头,喝道:“好你个陈云生,居然让我来对付修罗门!”

    盯着对方的眼睛,陈云生轻轻一笑,“怎么,不敢吗?”

    罗之青豪迈地笑道:“你都不怕,我们有什么好怕。”他的在自己的天灵一拍,一道青sè的苍狼兽影凝于身后,二十只狼妖尽皆如此,一时间凛冽的杀气喷涌而出,天穹派和烈火堂的修士们受到鼓舞,中的法器握得更紧了。(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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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破晓 四

    “够了!”

    鬼畜发出一声山摇地动的咆哮,身子爆出一团黑光,极速扑向高空中的诸葛靖宇。雷火兽一声暴吼,口中喷出一团金sè的火焰,铺天盖地向那团黑光袭来。

    鬼畜生生停在半空中,抡起拳头击出一团磅礴的黑sè旋风,将那团暴虐的火焰吹得偃旗息鼓。雷火兽一跺前蹄,脑门上放出一道黑sè的闪电,水缸粗细的厉闪划着毫无规律的折线shè向鬼畜。

    但见鬼畜露出前胸两团如刀斧雕琢的肌肉,一阵玄奥的符文在他胸前的肌肉上浮现,与此同时那道厉闪准确地击中他的前胸。

    “刺拉拉”一阵巨响,黑sè闪电包裹了鬼畜全身,他变得如同雷神下凡一般。十息之后,闪电褪去,鬼畜睁开紧闭的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狂暴的血红sè,身体发肤没有丝毫损伤,他张开嘴,吐出一圈烟尘,怒吼一声再次向诸葛靖宇冲来,气势的霸道犹胜过无常。

    所有人看到这番景象都瞠目结舌,他的身体简直强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道黑sè的电光虽然没人知道威力有多大,但是光用眼看就知道威力极为惊人。飞云子道了一声“激!”,天灵冲出一道残虹shè向鬼畜,这是陈云生第一次看到飞云子出剑,那道残虹红得是如此令人心碎,仿佛东海之滨最深邃的残阳,又似拳拳赤子心头的鲜血。

    如果对方执意要攻诸葛靖宇,必然会被残虹击中,这一剑的气势比之刚才雷火兽的攻击更加犀利。

    就在这时,鬼畜身侧突然出现一道黑sè的漩涡,一个八卦太极图浮现在空中,太极图一边旋转,一边令漩涡变得更大,更深,更暴虐。这件太极图就是无常的本命法宝,只见他骈指cāo图,和飞云子的残虹剑撞在一处,一阵令人心悸的巨响之后,天空中以两厢法宝交锋之处为中心,释放出一道极为凌冽的冲击波,将空中的云朵尽数吹散。鬼畜距离碰撞最近,他身上的甲胄悉数被吹散,露出长满黑毛的大腿和后背,显得更加凶悍。

    太极图在空中闪烁几下便消失了,而残虹则定在空中,失去了进攻鬼畜的最好时机,此时他已经拖着残影飞到诸葛靖宇身前十丈了。

    这个距离对于化神修士而言是致命的,他们举手之间就可以灭掉任何修为低于自己的修士,就是对同级修士而言,也是十分致命的,在判断对方的来意之前,尽量和对方保持距离,这是身为修士所应该学会的第一课。

    诸葛靖宇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柄拂尘浮于他的头顶,万道银丝将他的身体护的严严实实,面对如山一般的威压他可以做出的选择只有如此,能不能挡住对方气势汹汹的攻击,则是另外一回事。眼看着鬼畜巨大无朋的拳头一寸,一分要触到那蓬银丝,陈云生心急如焚,背部发凉,他拼命向着那个方向冲去,但是速度仍是差了很多。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一根碗口粗细的大棒出现诸葛靖宇身前,大棒被一团金sè的光芒笼罩,上面刻有云纹火焰。巨大的棒头镶有一个金sè的金属箍,上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线,照着迎面扑来,满脸狰狞的鬼畜就是一下。说也奇怪,这位化神修为的大修士居然没有躲开这看似平庸的一击。

    “咣当”一声巨响。

    鬼畜强悍无匹的身体居然被哨棒击飞,如同沙包一般凌空飞出去百丈之远。当诸葛靖宇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身前站着一个高瘦的年轻人,肩上扛着一根粗大的棒子,眼中露出一丝桀骜,在他身后腾着一只黑sè豹影。

    这一棒子将在场所有人都打傻了,陈云生看了看飞云子问道:“这人是师父的朋友吗?”

    飞云子摇摇头,说道:“我从没见过这个人,在青洲进阶化神的修士也没有他这一号。黑骨,你见过他吗?”

    黑骨脑袋摇的似转经筒,说道:“没见过,南蒙也没有听说有一个如此厉害的化神修士。但是我总感觉有点不对,他真的有化神修为吗?”说罢,他又看了看鬼畜脸上那道印着无数符线的血印子,否定了自己的疑问,没有哪个元婴修士可以一棍子将这个刀枪不入的主儿削成这幅尊容。

    就在所有人诧异的时候,天空中凭空多了一团黑云。看到这团黑云,陈云生心中翻腾起一阵莫名的sāo动,仿佛流淌在血脉中的一股力量受到黑云的召唤,变得狂暴起来。识海中那条黑sè的河流远比平rì澎湃的多,黑sè的浪头一**拍打在荒原的土地上,不断将沙石裹入河中。

    黑云逐渐散去,露出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身影。黑纱,玉臂,**的锁骨,乌黑的青丝,陈云生眼前一亮,喃喃道:“居然是你!”

    女子转身,一阵风一般来到他的面前,轻轻笑道:“怎么不能是我。”

    “墨眉是你的真名吗?”陈云生呆呆问道。

    “是的。”女子清爽地答道。

    “这里是战场,很危险,不想死的话躲到一旁。”

    墨眉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罢,她认真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一战,选谁做对手呢?”她的眼神扫过修罗门的阵营,最终眼光落在千音身上,“这里化神修为的女修只有一个,那就凑合选她吧。”

    这时候那个提着棒子的年轻人来到墨眉身后,恭顺地垂首肃立,丝毫没有刚才那股桀骜之态。

    “你到底是谁?从哪来?为什么要帮我?”陈云生肃容问道,事情到现在发展的已经完(首发:)全超乎他的想像。

    女子悠然看了陈云生一眼,缓缓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她伸出柔荑,指了指苍穹,“我来自那里,你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会明白。至于为什么帮你嘛…”女子嫣然一笑,“因为你是我的弟弟。修为如此之差,真让我这个当姐姐的脸上无光。”

    听到这一席话之后,不仅陈云生,所有人都一脸雾水,黑骨疑惑地看着陈云生,问道:“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实力强悍的亲戚。早说出来我们就用不着担惊受怕,也有利于我们排兵布阵。”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无常的想象,他不习惯有人打破自己的计划,令事情变得复杂。复杂就意味着不确定,不确定自己能否获得陈云生身上的那丝血脉,这对于他而言就是不可以接受。自他执掌修罗门青洲分部以来,很少有什么事情不是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的,久而久之,便有了一种想法,自己是规则的制定者,这里的万事万物都需要按照自己的意思进行,否则就是极大的忤逆,必须死。

    他身前那道太极图发出一团光芒,以中心为轴飞快的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从太极图的正中心shè出一道黑白混杂的光线,光线如剑一般扫向对面的阵营。

    千音脸上微惊,道:“你居然这么快就用了无极神光。”

    飞云子高声叫道:“来得好!”

    手中残虹剑转瞬化作万紫千红的流光,劈向空中的太极图,两股能量激烈的碰撞着,击出无数夺目的光斑,轰隆隆如雷一般在空中爆裂开来。此起彼伏的光球占据了大半个天空,这里充斥这混乱的能量,纵横开阖,四处开花。

    千音面容一变,手上多出了一柄jīng巧的长剑,剑身流光溢彩,宛如万道光虹着sè,她身子化作一团流光,冲向对面。和她一起行动的还有方才吃过暗亏的鬼畜。两名化神修士联手冲击的威势可想而知,天空中传来雷鸣般的破空声。

    墨眉安静地看着身旁的男子,面带微笑道:“走,陪他们玩玩。”

    说罢她身后突然爆出一团黑sè的光影,光影之中有一只黑sè的凤凰振翅yù飞,这只凤凰毫无神鸟特有的祥瑞气息,反倒是多了一股死亡的凛冽之气。再看墨眉双眼变作纯黑,身上爆发出一阵阵黑sè的光虹,如火似电,剧烈的风暴令她衣袖鼓荡,头发在风中散乱地飘荡着,更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黑暗妩媚之感。

    陈云生身体中似乎有种能量再随着墨眉的一举一动而觉醒,和女子交相辉映,他身体不由控制地微微颤抖着,眼中黑sè的丝线越来越粗,呼吸越来越重,但是意识却格外清醒。他看到黑sè的花纹在墨眉如玉的身体上蔓延着,从指尖一直到上臂,接着是肩头,然后是脖颈,最后连到女子的双眉。陈云生心中一惊,这和他曾经暴走之时的花纹何其之像,难道自己真的和这个女子有什么关系?难道父亲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亦或是自己年纪尚幼,他来不及说便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墨眉已经准备完成,黑sè的凤凰加身,飞向对面的千音,她在空中划出一条黑丝带般的光影,如同苍穹的眼睛。手提哨棒的年轻人迎着对面的鬼畜冲了上去。那根巨大的棒子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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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晓 五

    ..om 天空中三对化神级的修士战得热闹,手持哨棒的年轻人挡住了鬼畜,墨眉对上千音,而飞云子则和无常交手。.三对修士越斗越猛,越斗越快,到了最后只能看到天空中有无数道流星闪烁,不时有狂暴的爆炸声响起,一阵阵惊雷般的能量球在天空中此起彼伏地绽放。

    两军阵前的天空充斥着混乱的能量,红sè,蓝sè,绿sè,白sè,金sè,一道道,一层层,太极图,飞剑,哨棒,拳头,以及各种各样的法宝层出不穷,所有人都仰着头观看这场激烈的战斗。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看到化神级别的对决,青洲大陆上,至少有一百年没发生过这种级别的对决。

    提哨棒的年轻人和鬼畜的战斗风格相似,都是大开大合,威猛无比的路子。一根哨棒变得粗有一丈,长约二十丈,顶天立地,在天空中呼呼挂风。而鬼畜更是不遑多让,一对拳头闪着金光,每一拳击出便拖出一道金sè的光影,如同流星一般。两厢攻击手段相互碰撞的时候,两人常常被震得向后飞出数百丈,每次震动的异响都令在场的修士肝胆yù裂。

    年轻人身后背负的黑豹光影颜sè越来越深,豹子的双眼发出淡绿sè的流萤,他身上浮现的黑sè豹纹逐渐爬上了脸颊。那根棍子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每每一棒击出,便能纠集起一阵旋风,令天地都为之变sè。

    鬼畜胸膛开始剧烈的喘气,汗水遍布他虬结的肌肉,这番力斗虽然耗时不久,却极为耗力。把灵元压缩在极致,然后凝于拳头,这样的威力固然很大,可消耗灵元甚巨,以他天仙修为,居然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对方的棒子依然沉猛,一个不留神已经被结结实实打了三棒子,虽然他浑身骨肉已经炼就得金刚不坏,但是维持这样的防御亦需要大量的灵元,而对方偏偏越战越勇,丝毫没有颓势,他心中已然暗暗萌生退意。

    相比前一对交战之人拳拳到肉的生死搏杀,墨眉和千音之间斗的却格外飘逸。千音的本命法宝叫做流彩虹,是一柄通体流光溢彩的飞剑,她所修的剑诀叫做流云,每一次出剑,剑意必然似云如雾,飘忽不定,但剑势却如山一般厚重,流彩虹在她手中变得攻守均衡,飘逸洒脱,实在连一丝破绽都没有。

    除了流彩虹的犀利之外,千音还有另外一般本命法宝,叫做**铃,她每一个动作发出之后,**铃都会发出迷惑人心神的声音,若是修为不够,连身前百丈都无法进入,更遑论下杀手了。

    面对千音层层叠叠的进攻和密密匝匝的防守,墨眉丝毫不乱。她的本命之物是数百枚凤尾镖,这种镖非常薄,形状如同一个水滴,从黄sè的金属片中心向四周发散着一圈圈复杂的符线,在飞动的过程中常常散发出各种各样的光彩,有灼人双目,动人心魄之功效,加之数量众多,满天都是,常常能令千音防不胜防。

    两个女人不仅样貌赏心悦目,斗起来也潇洒的紧,在她们身边时常爆出无数细碎的七彩流萤,如同万千飞火流星,令人目眩神迷。两人都有干扰对方的手段,墨眉的凤尾镖能夺人神魂,而千音的**铃能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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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局外人的眼中,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似乎是难分轩轾,隐约间千音还占着上风,然而当事者却一清二楚。千音越斗越心惊,对方无论速度,还是施法的技巧都高过自己一筹,数百道的凤尾镖时常令她防不胜防,虽然流彩虹在威势上占优,但是要维持这种局面消耗太大,只要她剑势稍缓,对方总能找到一丝破绽,见缝插针。

    而且对方似乎知道她依仗的**铃,从来不进入她周身百丈之内,反倒是那万千的流光时常令她心神受扰,再这样斗下去恐怕早晚会被墨眉所伤。她偷眼观看旁边激斗正酣的飞云子和无常,两人举手投足之间功力显现,天空中不时爆发出各种能量球,看样子要分出输赢不是一时半会之功。

    再说飞云子和无常只见的斗法。这两人的修为都十分深湛,要高过鬼畜和千音。无常除了那件神鬼莫测的太极图之外,还十分擅长冰法。冰法善攻,太极图善守,一攻一守配合的无懈可击。可是他的对手是飞云子,天玄七子中最会用剑的一个,剑意开合之间似乎能够破开一切。无论无常的冰法施展到了什么境地,对方仅用一剑便能破之。

    虽然两人仅仅都了一炷香的时间,但是他已经看到一旁己方的两人有些支撑不住了。在看看对方身后那层层叠叠,呼之yù出的两千多虎贲之师,无常心中不由得生寒。如果这样斗下去,就算自己的yīn兵能胜,损失也不小,恐怕无法向黄泉门主交代。一想到黄泉其人,一阵yīn冷便浮于他心头。

    “罢、罢、罢!”无常突然强行催动太极图,一阵黑白交错的光芒几乎盖过了太阳的光芒,太极图涌出三十层不同厚度的光膜,将他罩住。飞云子强行御剑,两斩之后,仅仅破了对方三十层光罩中的十五层,再行催剑攻击不免要耽误一定的时间。

    高手对决,瞬息定胜负。

    无常手上的法诀纷乱如飞,一阵阵幽蓝的光芒在他的周身涌动着,灵元转换为jīng纯的水系能量,一只晶莹剔透的螭龙由小变大,出现在他的身前。螭龙头生双角,满身都是嶙峋的冰凌,映着午后的chūnrì,发出万千细小的光点。

    “冰螭术!”陈云生惊呼道,这个法术和火龙术级别相当,虽然不是顶级,却都属于较为高深的五行法术。他和薛离都能够勉强的施展出火龙术,但和无常这种化神的天仙相比,简直如同驽马之于麒麟、寒鸦之于鸾凤。

    螭龙渐渐长大,最后变成长约二十丈的庞然大物,它一声怒吼,张开幽蓝的大嘴,喷出一道如同凝质的冰息。这道冰息直接将太极图凝练的十五重防御光罩冲破,直直涌向对面不足二十丈远的飞云子。

    飞云子见状眉头紧蹙,他轻轻一拍剑尾,双手在胸前捏出几道法诀,残虹剑便飞快的震动起来,眼看着那道冰息就要扫中飞云子的胸口,他突然凭空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冰螭的头顶。残虹越震越快,越震越猛,一阵阵犀利的破空声传来,四周的空气都被急速震动的温度升高,令光线透过的时候变得扭曲起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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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破晓 六

    ..om 此时千音有些支撑不住了,看到身旁的鬼畜也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两人借着施法的当口,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有了结论。.

    他们准备离开。

    修罗门门规并没有规定和对手苦战的时候一定要坚守到最后,怎样能保全自己的力量就怎样做是每个修罗门弟子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愚忠永远都是被摒弃的,入门的第一天就有人将厚厚的如同教条一般的保命宝典塞在你的手上,每天耳读目染之后,就算天生的忠义之士也会变得审时度势的多。

    斗到现在,连这场战斗的正主,无常都不知所踪,他们两个助拳的人何必死磕。况且刚才一番拼斗已然动了根本,不花个三五年修养恐怕难以回到巅峰状态。

    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大的攻势,逼得哨棒男子和墨眉连连后退,这种情况持续了三息,两人同时撤力,身上泛起光泽,和自己的本命物融为一体,向北方遁去。速度之快令在场所有人咋舌。化神修士不易陨落的最重要原因除了手段强横之外,便是遁光极快,就算打不过,也跑的了。

    墨眉看着提哨棒的年轻人,轻声叱道:“想走,可是姑娘的兴致已经起了,不玩够恐怕不能让你们这样走掉。”

    两人身上闪动着黑sè的光芒,在黑凤和黑豹虚影加持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尾向北方追去。

    原本热闹无比的天空冷落下来,只有刚才激战时留下的一丝丝还未冷却的能量余晖不停地伸展扭曲着,在人间留下最后一缕光热,浑然不愿退出这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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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云生看着对面那群黑sè的yīn兵,看着那座在阳光中显得破败不堪的天水城,看着那些由于惊恐而瑟瑟发抖的守城兵丁,心中想到母亲被杀,父亲惨死,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被生生破坏,想到谷思勤父子力战而亡,想到叶穿云尸骨不存,想到寒江燕连尸体都险些被侮辱,那么多天穹派修士的影子一个个,一群群出现在他的识海,一阵发自心底的咆哮脱口而出,“杀!杀!杀!”

    “冲!”黑骨在天空中放出一个冰花,烈火堂的每个人都喊出一个冲字,生威震天。

    “进攻!”诸葛靖喝道。

    “杀!”薛离喊道,火卫如同一个缓慢的齿轮,在慢慢加速,冲向对面,可一旦势头起来,便是锐不可当,任何挡在火卫战阵之前的敌人都将被碾碎。

    “杀,杀,杀!”黑断肠cāo起三柄飞剑,冲的最前,这种场面他一辈子也不会忘,就算死在疆场也算死得其所。

    “撕碎他们!”罗之青冷冷挥了挥手,二十只狼妖爆发出山崩地裂的嚎叫。

    对面修罗门的修士们也有些动静,他们发出嗡嗡的怪叫,手中的黑幡爆发出一阵阵浓黑的烟气,烟气中隐约可见无数黑sè的鬼魂在游动着。这些鬼修并没有因为战争的主导者的离去而丧失斗志,他们隐忍,冷酷,如同一尊尊行尸走肉,机械地施展出既定的法术。

    两条黑压压的线向各自压去,一边是烈火堂和天穹派,一边是修罗门,双方在天水城南百里处展开了近乎肉搏的白刃战。隆隆的战鼓混着喊杀声令人心cháo澎湃,双方的修士们如同过江之鲫,攒动着,跳跃着,冲向对面。

    修罗门的黑幡威力不小,释放的黑风能够食人jīng血,正常人被黑烟裹住,不消一炷香便化作枯骨。然而天穹派的克制手段也不算少,曹三为每个修士都配发了长程攻击的法器,是一种简易的机弩,虽然威力不大,但是贵在速shè,每人有一百发弩箭,能够在十息之间shè完,如此速度在法器中是不多见的,他为这种机弩取名叫诸葛弩,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为的是和诸葛靖宇打的一个赌。

    曹三坚持认为自己的弩机在十息之内可以shè完一百发弩箭,而诸葛靖宇表示不信,结果曹三胜利,他为了时刻提醒众人诸葛靖宇曾经输给过自己,便将弩机的名字叫做诸葛弩,谁知后世之人仅仅记住的诸葛弩的名字,却忘了那个炼器大师曹子建,还以为是诸葛靖宇发明了这种颇为简便,但是具有一定威慑能力的法器。

    成千上万只弩箭如同飞蝗一般冲向修罗门的阵营,顷刻间便有三百多名修罗门的yīn兵被洞穿了身体。但却不妨碍这些yīn兵继续战斗,他们仿佛不知道疼痛的傀儡一样,催动着手中的法器,一道道黑龙一般的黑烟向烈火堂喷来,转瞬之间便有三十名修士被黑烟裹挟,只用了三息便只剩下一蓬白骨。

    诸葛靖宇在高空观战,狠狠跺了一下脚下的雷火兽,刚才吃了暗亏的雷火兽此时正式发飙,脑门shè出一道水缸粗细的闪电,同时喷出一股熔岩般的火息,也就是十息之间,就有上百修罗门的yīn兵葬身于雷火之下。

    这些yīn兵的修为和道法大多不高,但是数量远远超过天穹派和烈火堂的修士,再加上没有疼痛的感觉,就算砍掉手臂依然能够战斗的变态特点,双方居然拼了一个势均力敌。

    自上而下,自左而右,绵延数十里之间到处都在战斗,到处都是鲜血和白骨。如此惨淡的情形,偏生阳光却极好,澄明的天空连一丝流云都没有,青天白rì之下端地一番血肉模糊的风景,除了惨烈还是惨烈。

    薛离双爪交锋,生生将一个yīn兵撕碎成数十块,黑血和骨肉在天空中弥漫,令他感到一阵恶心。回头看到金芙蓉一人被三个yīn兵包围,堪堪有些支撑不住。他不由得火往上撞,连法诀都没有掐,十只火鸦就凭空出现,扑棱棱shè中三名yīn兵的身体,一瞬间火焰便窜得老高,三名yīn兵在火焰中逐渐化作灰烬。

    金芙蓉拍了拍心口,长吁一口气,这种惨烈至极的搏杀已然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范围,对薛离嫣然一笑,女子乖巧地躲在他的身后,变得小鸟依人起来,当然也只有这时候她才会表现的如此可人。

    曹三凌风而动,不停地shè出箭羽,他的目标是yīn兵的头颅,每一箭都是一道厉闪,直直地击中对方的头颅,只有击中头颅才能彻底将对方杀死。当然,他还要时刻防御着对方的法术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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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破晓 七

    ..om 白鬼的哭丧棒中吸纳了无数怨灵,施展出来遮天蔽rì,鬼哭神嚎,善吸活物jīng魂,只要沾上一点,定然神魂消陨。<冰火#中文.这种威力极大的招数他平rì很少用,因为哭丧棒中的yīn魂用过后便永久的消失了,需要再行补充,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

    面对白鬼志在必得的攻击,陈云生却丝毫不乱,对于yīn魂类的攻击方式,他再熟悉不过了,在幻尘空间中他待的足够长,见过各种各样和灵魂相关的事情,其中就包括灵魂攻击。

    陈云生手上结出一连串的法诀,面对迎面吹来的魂魄风暴丝毫不躲,突然他的身前泛出一层淡蓝sè的光芒,那层黑漆漆的烟尘如同被过滤了一般,经过蓝芒之后变得透体透亮,肉眼可见一个个被漂白的透明人影向陈云生飘去。

    一道麒麟虚影凝在他身前,张开大口,尽数将数十魂灵吞下,四周之人看到这种场面无不惊讶。这种吸纳魂魄的方式和他在幻尘空间内所用的一般无二,只不过因为这些魂魄的怨念太重,陈云生才不得不用一道魂法将这些魂魄的怨念清洗,当年在幻尘空间中由于魂力弱小,只能一只一只吞噬,到了现在如鲸吞一般自然不在话下。

    白鬼微微一惊,他并不认为陈云生具有吞噬yīn魂的能力,这种近乎逆天的功法只有在远古的典籍中才能看到凤毛麟角,而且不辨真伪,就算有也早就失传了。他认为陈云生施展的是一种以元神之力对抗元神的法诀,这般思考令他不由得更加激烈的催动着哭丧棒上的yīn魂。

    一阵阵yīn风涌起,令四周的修罗门yīn兵都不敢接近,在一个方圆百丈的区域内,只有陈云生和白鬼,两人被重重的黑烟包裹,但是在陈云生身前总有一道幽蓝的光屏,将黑sè的怨念滤去。本身这个法诀消耗的便是神念,但是和吸纳的魂力相比,消耗的那点几乎是可以忽略的。

    从他的本意上说,陈云生非常不愿意施展这个过于狠辣的功法,自从他逃出幻尘空间之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这种修炼魂法的方法,但是今rì被逼无奈,加之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才咬牙施展。

    黑sè的麒麟大口吸纳着白sè的透明魂魄,陈云生头顶弥散出一道道白sè的光芒,这种情形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识海中的空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一望无际的汪洋更加广阔,那片荒原长出了没膝的长草,草茎之上挂着轻飘飘的飞絮,一片生机盎然。

    那条大河变得更加宽阔,足有百丈,黑sè的波浪层层叠的,汹涌澎湃。大海和河流被一道极其明显的土垒分割开,形成两片泾渭分明的水域。天空变得格外的清朗,那抹橙红sè的麒麟状云彩格外鲜亮,仿佛其中蕴藏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哭丧棒上流逝的yīn魂越来越多,到了后来几乎不用白鬼施法,那些yīn魂便不由控制地从法宝上释放而出。从声势上看,陈云生被一层层黑sè的烟尘包裹,仿佛再做垂死的挣扎,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场战斗中,自己魂力增长了近乎一倍。(:)

    白鬼越来越心惊,看到对方那个黑sè的麒麟虚影愈发的浓黑,仿佛要滴出墨汁一般。他为了速战速决才祭出自己的看家招数,鬼使神差地却正好对了陈云生长项。如果白鬼上来就以普通道术御敌,恐怕对方也无法支撑这么久。

    他满脸惊骇,感觉到哭丧棒上的yīn魂已经少到了极致,自从他开始祭炼这个法宝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白鬼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急忙停止施法,但是那个白sè的哭丧棒不再听从他的驱使,那些yīn魂仍然急不可待地冲向yīn风包裹中的陈云生。

    “怪哉!”白鬼一拍天灵,一道青碧的圆环飞了出来,他神念一动,那圆环划出一条青sè的虚影直逼陈云生的脖颈,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经过这番强化,陈云生的元神已经强大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远远超过了白鬼。对方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从对方开始施法的瞬间,时间在陈云生的脑海中似乎变得慢了起来,对方的每个动作他都洞悉的一清二楚,直到那个缓慢的不能再缓慢的青碧圆环迸出天灵之后,时间的流速才变得正常起来。

    这是他的元神强大了一倍之后才发现的,这种效果在《筑魂》之中有所记载,叫做“光之逆流”,据说强大到后期能够洞穿时空,打破时间和空间的平衡。

    借着这种奇异的效果,陈云生飞快地结了一个法诀,现在他魂力充盈,自然而然施展出了最富有杀伤力的招数,元神斩。无论元婴修士还是化神天仙,在面对元神斩的时候一样感到头疼。第一斩首先在他自己的身前化开一条长约尺许的空间裂缝,那道青碧的光环嗖地shè入罅隙,再也不见踪影。

    白鬼突然感到神魂一乱,一股被割裂的感觉在心里荡漾开去,令他感到十分难过。“青碧环丢了!”这个他不能接受的事情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眼前。一个浸yín了百余年的法宝居然在他眼前说丢就丢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正当他有些丧乱的时候,头顶突然感到冷风飕飕,一个黑sè的裂缝如同苍穹之眼在他头顶缓缓张开。四周的空气和黑烟被迅速吸入裂缝之中,那道裂缝迅速向他头顶延伸而来。顾不上攻击陈云生,白鬼匆忙向后激shè而去。谁知道刚刚退出十丈,便感到身后有一丝yīn冷,他想也不想,急忙想左手边遁去。元婴修士的遁光虽然强大,但是白鬼用来合体的青碧环刚刚丢了,遁光受到影响,速度慢了一分。

    一道黑sè的裂缝迅速扩张至刚才他所待的地方,黑sè的裂缝擦着他的半边手臂划过。白鬼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当他低头看自己右臂的时候,居然发现那条臂膀也凭空消失,断口处光滑如镜,连一丝血丝都没有流出来,仿佛他从来没有生出过右臂一般。

    他jīng魂未定,感到脚下的空间有些不稳定,想也不想,晕头转向地居然向头顶遁去,那道黑sè的裂缝如影随形,速度比他的遁光要快了不知多少,眼看着就要被撕成两半,白鬼如梦方醒,身子急转想右边飞去。但是速度毕竟慢了一些,一条右腿在他的眼皮地下生生被撕裂,同样没有流血,断口光滑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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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破晓 八

    说时迟那时候,一个长约尺许的婴儿从他的天灵跳出,迎风渐长,长到两尺,婴儿十分灵动,御风跳跃几下就已经逃到几十丈之外。眼看着四周几个黑甲修士被他远远的甩开,白鬼多少有些得意,虽然这次交战身负重伤,但是他终究是逃了出来,只要能逃出来便有无限的希望,重新找个躯体,重新修炼,他还是那个令人胆寒的白鬼。

    正得意的想着,突然头顶的空间有一点紊乱,三道横纵交*合的裂缝骤然出现,黑漆漆的裂缝中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意。裂缝出现的位置太过于凑巧,正好是他逃走的必经之路,裂缝排布的方式也很巧妙,将每个角度都封的死死的,裂缝出现的时间更是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早,也不晚,令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直直地扑向那三条通向未知空间的裂缝。

    白鬼的元婴头颅刚刚没入黑暗,那条裂缝便愈合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造成的结果就是元婴的身体和头颅被分裂开来。元婴本是jīng气和元神凝聚的产物,白鬼的元婴死亡的一瞬间便化作一团浓厚的灵气,逸散开来,同时空气中弥散着一层淡银sè的光点,煞是好看。

    陈云生将一个yīn兵从中斩开,双眼木然地看着那团银sè的光雾,在沧澜八卫天衣无缝的配合下,利用新掌握的“光之逆流”,准确地控制每个环节,他完成了一连串匪夷所思,一气呵成的攻击,终于手刃仇人。

    由于吸纳了哭丧棒中大量的魂魄,陈云生现在的魂力修为比之之前又进步了一大块,元神斩这种消耗魂力极大的魂法居然连续施展了六次,他现在还有一半魂力可用。

    “爹,白鬼已经死了。”

    他心中默念了一句,举目四顾,寻找血饮和黑煞的踪影。四周一片乱战,地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修士的残肢断臂,天空中到处都是光芒和法器。突然,陈云生感觉世界一片安静,那些凛冽的死光变得格外缓慢,运用光之逆流,他仿佛发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每个人的脸sè都那么狰狞,在这里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他看到血饮被江雪芹,叶思寒,薛离,尉迟雪,言如诗以及凌寒羽等诸多金丹修士夹击,已然节节败退,有逃走的迹象。这个战团之中,江雪芹和叶思寒的修为最高,已经隐隐摸到了元婴那道门槛,单单这两个人加在一起就能和血饮拼个平手,更遑论还有薛离和尉迟雪的旁敲侧击。

    血饮变得气喘吁吁,巨大的鸟翅上羽毛尽皆湿透,身上密布着几道深深的伤痕,不时有鲜血流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江雪芹一道法诀打出,秋水剑化做的青丝汇作一处,将血饮的身体牢牢地束缚住,青丝很容易便陷入对方身体,割出一道道血痕。血饮发出一阵竭斯底里的嚎叫,如同被人台上砧板的猪豖。

    叶思寒眉头一蹙,jīng致的脸上浮现一抹冷厉,出手即快又准,一道冰晶刺入血饮的头颅,十分之一息的时间,血饮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紧接着万道幽蓝的冰晶从他的身体内脱颖而出,血饮变成了一个刺猬。对方的元婴根本没有机会逃出便被胎死腹中。

    看到这里,陈云生心中高兴。青出于蓝却胜于蓝,江雪芹和叶思寒出手干净利落,看来天穹派的后辈之中一定会诞生几个了不起的大修士。他身上的担子也会轻松一些。

    杀掉血饮之后,一群人飞快地散掉,加入附近的战团,战局仍在焦灼着。这时西边天空中突然爆出一团黑sè的光芒,一只恶鬼光影出现在天空中,陈云生甩头观看,咬了咬牙,道:“原来你在那里!”

    只见黑煞被罗之青带领的二十只狼妖包围,前突后挡,已然将自己所依仗的邪鬼吞灵施展出来,但是狼妖忽前忽后飘忽不定,攻击方式也多以肉搏为主,致使他召唤出的邪鬼无灵可吞,徒然吐着猩红的舌头。

    但见罗之青大吼一声,澄若秋水的飞剑扫着黑煞的肩膀掠过,留下一道血痕,同时身后迸发出一道青狼虚影,双手冒出十根青sè的光爪。

    二十多只狼妖爆发出的苍狼虚影大小不同,但是他们的速度都提升了一倍有余,力量奇大无比,就算面对元婴修士的本命法宝的猛烈攻击,也能当上一两回合,一轮下来,每个人能够挨到的攻击是极为有限的。

    黑煞都到后来,全身已经被鲜血浸染,他摸了摸嘴角的两行血污,抬头看着天空中那澄明的rì轮,爆发出发自心里的悲凉呼号。

    陈云生轻轻叹了口气,就算他是仇人,在将死的时候仍然是可悲的。可那群苍狼没有因为黑煞的悲嚎而放慢速度,他们飞快地蚕食着对方仅有的血肉和生气,不一会,黑煞的身体好几处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黑煞不得不放出自己的元婴来寻找最后一丝生机,但是那个白嫩的婴孩刚刚从他的天灵浮现,便被三只狼妖撕裂,吞下肚子去了。这种jīng纯至极的灵物是他们平rì可遇而不可求的,当然不会在意是否合乎伦常。

    转眼间三个鬼使全部毙命,埋藏在陈云生心底的那个仇恨突然变得轻如鸿毛,就算无常不一定会被飞云子杀死,他也不会对此念念不忘了。

    眼前一幕幕生死相搏令他有些眼晕,双方都为了一个目的嘶吼着拼在了一起,他仿佛又回到了太白峰的那个冬天,四周到处都是厮杀和死人。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陈云生心中一片迷茫,他弄不明白仇恨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间便在人心中生长,为什么只有杀之才能后快。

    “如果我们是为了仇恨而生,那么你创造我们又为了什么?”

    陈云生喃喃地问道,可是苍天依然澄明无云,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这时,一只青sè的手臂将陈云生从思忖中唤回,黑骨满脸不悦地喊道:“都打成什么样子了,你没看到吗?还有空看天,你是不是和白鬼斗法的时候碰到了脑袋,傻掉了。”

    陈云生看到黑骨满身染血,如同一个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我有些迷茫了。”他轻轻说道,声音很(首发:)快就被嘈杂的喊杀声淹没了,黑骨并没有听到。

    只听黑骨喊道:“老弟,别在这里傻站着了,你的穿云舟速度快,穿过这片沙场,去把姜玉衡那个老鸟解决了,若让他跑了我们就被动了。”

    陈云生点了点头,回看身后,沧澜卫中只有四个在身旁,也不及召唤更多的沧澜卫,他带上无痕、苍月、狂刀和野火跳上穿云舟,直奔天水城而来。

    前敌的战场距离天水城不足一百里,对于此时的穿云舟而言,连一炷香的光景都不会用到。伫立船头,阳光打在船头凸出的银sè长角之上,显得格外璀璨,令陈云生眯起了眼睛。

    陈云生第一次从穿云舟上俯视天水城,有看到那些熟悉的街巷,他心中浮现出一股苍凉的感觉。街巷中的人群不见了,买卖铺户都关门大吉,就连混迹于城东的乞丐也不见了踪影,四处都是萧索,守城的官兵早就不知去向。仅有的两三个司天阁的修士远远看到他便绕着走开,生怕和这场恶战扯上什么关系。

    很快他就来到自在宫的上空,这个号称是司天阁象征的宫殿已经在天水城安静地耸立了数百年。今天它会见证一个时代的更迭,新旧的交替,它依然会存在下去,但是曾经在这座宫殿中挥斥方遒的人恐怕都会作古而去。

    跳下飞舟,陈云生飞快地冲进了宫殿,广阔的大殿中采光不是很好,头顶的琉璃盏不知被谁弄灭了,越往里走,黑暗越浓重。四周安静的只剩下他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苍月和狂刀早就各自找好最佳的攻击点,野火和无痕一直守在主人身边不远,防止突然发生的攻击。

    自在宫最深处的那个黑铁王座背对着大门,这和平rì王座的摆放有所不同,陈云生停在了王座之前,之所以停下是因为他感觉到有人坐在王座之上。

    “我等你很久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黑铁王座慢腾腾地转了过来,并且发出令人齿酸的咯吱声。

    姜玉衡老眼在陈云生身上打量了很久,一声冷笑道:“还道是什么样的英雄豪杰能演上一出直捣中宫的好戏,没想到是一个rǔ臭味干的小子。”

    “不过无所谓了,谁来都无所谓。”姜玉衡的声音越发的苍老,仿佛初冬之时的秋蝉。

    “一路走来我杀了很多人,能到这里着实不容易。”陈云生yīn沉地说道,面对天穹派最大的仇人,他还没有豁达到能够和对方和颜悦sè地谈天的地步。

    “年轻人,你来自那里?”姜玉衡看着陈云生的眼睛说道。

    “天水城以南两千里有一座山,叫太白峰。太白峰上有一个门派叫做天穹派,我来自那里。”陈云生一边说,一边将那柄麒麟斩握在手上。(首发:)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中宫

    姜玉衡拍了拍脑袋,说道:“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没想到天穹派还有遗种在世,真是小瞧了你们,小瞧了你们啊!”

    陈云生冷笑一声,道:“你是高看了自己而已。”

    “这两者说的是一回事。”姜玉衡顿了一下,神sè突然变得肃然起来,“你既然能来到这里,这么说无常被你们打退了?”

    “这是迟早的事情。”陈云生将长刀一横,冷冷说道,“如果我是你,应该为自己的命运更多担心一些。”

    “我的命?嘿嘿,你再说我的命?以你区区金丹初期的修为,凭什么让我担心自己的xìng命,真是大言不惭。”姜无涯笑的有些疯狂。

    “这并不是一个十分可笑的事情。”陈云生身子下蹲,已经做好攻击的准备。野火和无痕的武器都已经亮了出来,yīn影中的狂刀和苍月也都准备好一击必杀的招式。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口响起几声破空之声,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陈云生转头望去,只见红鸾带着四个女婢匆匆赶来,她们身后跟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赫然正是东海钓叟。

    姜玉衡干笑两声,得意说道:“这里还是我的地盘,至少你会死在我的前面。”

    陈云生冷冷地看着这个得意的老者,说道:“他们虽然之前是你的人,但是现在未必不会听我的。你最好不要那么得意,否则会很受伤的。”

    姜玉衡猛然瞪眼道:“你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们现在要杀了你。”红鸾轻松地说道,在陈云生耳中,这句话是他听到的,来自于女子口中最轻松,最惬意的一句,没有遮掩,没有伪装,连说话的语气都不用刻意地拿捏。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背叛了我!东海钓叟,你不是去协助太子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姜玉衡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目横眉地看着红鸾。(首发:)

    “嘿嘿,陛下,老臣觉得你做西凉国的君主时rì太久了,耳聋眼花实在是分不清状况,不如让老臣帮你早早兵解,早点去见你那些儿子吧。”东海钓叟的话语如同刀子,令姜玉衡身子一颤。

    姜玉衡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线,不动声sè地看着红鸾,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背叛我!”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你将死之时我必然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姜玉衡突然哈哈大笑,笑得众人都感到很诧异,“你笑什么?”红鸾怒叱道。

    “我笑你们痴心妄想,我笑天穹派的小子是个白痴。你知道当年是谁怂恿太子在本王闭关之时进攻天穹派的吗?又是谁在老夫第一次失败之后建言求助修罗门的吗?都是这个女人,一切一切都是她的诡计,挑起天穹派和西凉国的战争,从中渔利,虽然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们都被耍了,我们都是失败者。你失去了门派,而我失去了整个王国。”姜玉衡的声音转为凄厉,仿佛刀子,每一下都令红鸾脸sè更加惨白。

    陈云生看向红鸾,冷冷说道:“他说的是真的么?我需要一个解释。”

    红鸾惨笑了一声,道:“你要解释,好吧,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解释。天穹派和烈火堂的修士已经杀过来了,你应该不会在意多等一刻吧。现在我们最好一起杀了这个老鬼,他如果想逃走可比我轻松多了。”

    姜玉衡了女子一眼,道:“走?不杀了你我哪也不去。”

    说罢,张开五指,一道金sè的厉闪从掌心shè出,击向红鸾的眉心。东海钓叟出手了,手中擒着一柄金sè的鱼竿,鱼线泛着金芒,鱼钩如同一点寒星一般钩向姜玉衡的咽喉。

    红鸾如同一只飞鸟一般飘在空中,躲过那道金sè的闪电,闪电击中了地面,顷刻间石屑迸溅,地面上露出一个方圆尺许的深坑,坑缘冒着一缕缕的青烟。

    姜玉衡手上多了一柄长剑,剑锋轻挑鱼钩,两厢法器碰在一起,激起一点火星。姜玉衡冷笑一声,长剑脱手而出,化作一团流萤,击向东海钓叟。

    东海钓叟感到迎面一股巨大的灵压袭来,急忙双手掐诀,身体化作一团蓝雾消失不见。

    陈云生看得真切,这便是水法中的雾隐术,自己也会施展,但是比起东海钓叟的功力还差了很多。飞剑停在那团蓝雾前,突然间变为无数剑丝,丝线之细比如同蚕丝一般。

    陈云生暗惊,看来西凉国的国君在剑意上的功夫出类拔萃,超神入化。远比同样以御剑擅长的江雪芹和尉迟雪要高了不止一个境界。蚕丝般的剑意软得如同流水,柔的如同白云,将那团蓝sè的水雾瞬间分为无数小块。

    就听得一声沉闷的哼声,水雾散尽,东海钓叟嘴角泛出鲜血,身体飞快地向后飞去,最终撞上一根立柱,才止住去势。

    “好厉害的剑意!”东海钓叟叹道。

    红鸾清叱一声,手中突然出现五枚jīng致的红sè法符,她随手一挥,法符飘在空中,每个法符变成了一只火红的鸾凤。两息之后五只燃火的鸾凤夹杂着一阵炽烈的狂风飞向姜玉衡。

    “火鸾符!”姜玉衡双眼圆瞪,这五枚法符在中品火法符箓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法符召唤出的火鸾具有低等的灵智,能够自行攻击目标,并且能够绕开防御法器。

    姜玉衡召回长剑,长袖一挥,万道金丝shè出,从火鸾身体中洞穿而出,五只火鸾被打的支离破碎。然而那些破碎的火焰在空中稍作停留之后,便再次成形,再次扑扇着翅膀向他激shè而来。

    此时四个婢女也都拔出长剑,四柄幽蓝的剑光如风似电一般shè向姜玉衡。东海钓叟从刚才的震动中恢复过来,咬破舌尖,喷口了jīng血在空中,手上法诀不断,一根根水蓝的冰晶凭空出现在半空中,冰晶如雨一般shè向姜玉衡。

    三方面的攻击丝毫不给姜玉衡半点喘息之机,前后左右,到处都是致命的打击,在任何人眼中,姜玉衡都没有回圜的余地。

    密如雨下的攻击之下,自在宫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震动,尘土和石屑横飞,转眼间便看不到任何东西。红鸾,四名侍女,还有东海钓叟不停地施展各种法术,符箓,法器,持续不断地攻击着自在宫最深处,那个方圆不足五丈的窄小空间。

    陈云生渐渐推到了大殿的大门口,他没有参与进攻,而是静静地观察,他不认为姜玉衡这么容易便被杀死,对方好在也是一国的君主,手下的法器和符箓一定有不少。四名沧澜卫也躲得远远地,安静地观察着这场无间隙地法术打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攻击,东海钓叟喘着粗气将一枚红sè的丹药含*入口中,刚才一轮施法消耗的灵元不少。红鸾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成功了吗?”黄*菊说道。

    “应该成功了。”白梅气喘吁吁地说道。

    但是无论红鸾还是东海钓叟的jīng神都格外紧张,他们注视着烟尘深处,那块连光线都不容易shè入的区域。尘土逐渐落下,令众人目瞪口呆的场景出现了,姜玉衡安静地坐在黑铁王座之上,他周身被一团晶莹剔透的薄膜包裹,那层膜上不停闪烁着各种符文,还有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符线流淌着。

    姜玉衡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目瞪口呆地人,说道:“让你们失望了,老夫没有那么容易去死。”

    “那是上品的金刚符!”东海钓叟惊呼道。上品的金刚符据说能够抵御元神修为的修士奋力一击,所以才能在刚才如雨一般密集的攻击之下而不损。而上品的金刚符在市坊之间流通极少,毕竟能够在关键时候保命的东西谁也不会拿出来轻易出售。

    “你们该去死了。”姜玉衡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右手一拍天灵,数万道黑丝从他的口鼻中喷出,黑丝看似柔软,却极为坚韧,将挡路的几根石柱冲破,shè向自在宫的每个人。

    红鸾飞快地在碎石之间闪躲着,但是黑丝越来越多,她能回旋的余地也越来越小,渐渐被压制在一个小角落中。东海钓叟挥动那根金sè的鱼竿,金sè的丝线从头顶旋转着落下,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壁垒,挡住了黑丝的进攻。但是他周身聚集的黑丝越来越多,最后将东海钓叟全部遮蔽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黑sè毛线球。

    陈云生和四个沧澜卫聚在一起,各自用自己的兵刃阻挡着黑丝。陈云生同时cāo控着六柄法宝级的飞剑,外加上刚刚获得的本命法宝,麒麟斩,剑锋刀势舞得风雨不透,将那一层层,一浪浪的黑丝挡在身外。相比另外两股势力,他们反倒成了在场最轻松的人。

    姜玉衡眼中泛出一层红光,那柄飞剑闪烁着光芒,化为万千不连续的寸断钢针,混在黑丝之中冲击着自在宫中的众人。红鸾发出一阵急速地清啸,突然间一只巨大的青鸾闪着青光,出现在她身前,为她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一滴滴鲜血从神鸟的身体内流出,落在地上居然化作一个浑圆的青sè圆柱,叮咚作响,如击玉磬。青鸾愤怒地抬起头,双目shè出两道犀利的寒光,将无数黑丝斩断,直直击中姜玉衡的前胸。对方如同无根的野草一般被风吹散,重重撞在宫殿的后墙上,将那一堵厚约丈许的青石砖墙撞的支离破碎。

    青鸾嘶鸣一声,展翅冲向姜玉衡,不待他有所防御便撞在他们的身上,一阵青sè的火焰涌起,“兹兹”的燃烧声中,坚硬的青石地面上又多了一个深达十丈的大坑。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所有人都震惊了,能在颓势之下绝地反击,这又是怎么样一种力量。

    “青鸾召唤符?”

    陈云生惊呼了一声,青鸾召唤符和李铁嘴的真龙召唤符如出一辙,都是制符界难得一见的珍品。这种能够召唤真灵的法符在修真界一旦现世,必将引起一阵你死我活的争夺,毕竟这种力量能够令一个初入仙门的修士击退一个地仙,甚至是天仙的对手。他看到两粒青sè的珠子滚到自己的脚下,将珠子拾起,放在纳虚戒中。(首发:)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红鸾的悲鸣

    read_content_up;..om“早知道你有这种东西,我们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东海钓叟气喘吁吁,不悦地说道。

    红鸾冷冷地看着他,鄙夷地说道:“你也算元婴中期的修为,打起架来还不如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还有脸指责我?”

    东海钓叟哼了一声,不再答话,大厅之中出现一个清冷的空当,所有人都不愿多说。刚才一战,令他们惊心动魄,仿佛从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若不是红鸾施展出青鸾召唤符,恐怕倒下了就是他们。

    红鸾的四个侍女在刚才的进攻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此时靠在一处残垣断壁上休整。而陈云生损耗的却不多,甚至连灵元都没有消耗多少,反观红鸾这边情况则不太好。东海钓叟是姜玉衡最直接的攻击目标,消耗的灵元最多,脸sè白的如同一张纸。而红鸾也因为连续施展符箓,消耗了不少神念和灵元。

    “我们胜利了吗?”叫做青柳的侍女一边催动灵元疗伤,抬起头看着红鸾问道。

    “也许吧。”女子轻轻说道,仿佛梦呓一般。她一个人走向那个巨大的深坑,一阵石头烧焦的味道传入鼻翼,令女子微微蹙眉。

    自在宫地面上的防御法阵无法阻止青鸾威猛无铸的攻击,那个深坑仿佛通向九幽,在本就暗淡的环境中越发的深邃。红鸾脚踩在坑边嶙峋的碎石上,仿佛麻木了一般,浑然不顾及那尖锐如刀的碎石将她的脚刺伤。

    疼痛对她来说如同无物,女子垂头向那个十丈深的大坑望去,里面黑漆漆一片,仿佛巨兽的巨口一般,不时有风从坑下方吹上来。

    看到女子的头发飘逸如丝,被风撩起,陈云生暗道:“怎么会有风。”他沉思片刻,突然惊呼道,“小心!”

    可是晚了一步,随着婢女们尖锐的惊叫声,一只巨大的手霍然从坑中伸出,死死卡住红鸾的脖子,一个同样巨大的身躯突然从大坑中跳了出来。

    黑褐sè的甲壳,粗壮的触角,四根手臂,八条大腿,手臂上参差不齐的锯齿形刀锋,如同蜂窝一般的巨大双眼,每一个小眼睛都映出了红鸾惊恐万状的表情。

    这一切令陈云生一阵反胃,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尸蛹,曾经冒死将尉迟雪从虫变的边缘救出,他自然不会陌生。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尸蛹?姜玉衡到哪里去了?一连串的疑问打在他的心弦。一瞥之下,陈云生看到这只巨大的黑sè甲虫身上带着一丝碎布,一下子他全都明白了,它就是姜玉衡,它就是那个西凉国的国君,居然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尸蛹。

    想到这里,陈云生再也无法在按兵不动,就算他不是红鸾的朋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只半人半虫的怪物横行,况且姜玉衡也是他要杀的人。陈云生印堂闪过一丝幽蓝,一道黑sè的裂缝突然出现在红鸾的身前,显然这只刚刚虫变的尸蛹还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巨爪仍在加力。

    红鸾的眼睛开始向上翻去,手脚不由自主地在空中抽搐着,就在女子行将就木的一刹那,虫怪的手臂被元神斩切落。那一瞬间,红鸾如释重负,一个起落来到陈云生的身后,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五根紫sè的淤青。

    虫怪木然地看着掉落的断臂,仿佛不是它的一样。它摇了摇巨大的头颅,突然张开花瓣一般的大嘴,发出模糊的声音,“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背叛我!”

    这时候女子已经从刚才的窒息中恢复过来,她站在陈云生身前,挺得笔直,如同一颗笔直的花树,从大殿外刮入的风撩起她的衣裙,显得有些飘逸。

    “难道你忘了吗?也对,这件事情对于你们来说真的是不值得一提,但是对于我——林雨绫来说,整个世界都在那个雨夜崩塌了。那年元阳之ri,太子刚刚筑基有成,可以选妃。为了寻找和他灵根相匹的女子,你们不惜将西凉国翻了一个底朝天。终于,有人发现了我,当所有人都把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时,悲剧注定要发生。”

    “我是金水双灵根,正好对上他的土木双灵根,按照修士的话来说就是天作之合。一个从小生长在书香世家,不谙修行的女子被一群自称是修士的人吵吵嚷嚷地驾出了家门,家父只知读书,怎么耐得住修士飞剑法器,被他们一通吓唬之后便不敢再追问我的事情,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但是,却有一个执着的傻子……”

    说到这里,红鸾的声音变得悲意十足,两滴清泪从眼眶中划落,她看着天花板,令自己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个傻子是我小时的玩伴,平ri吟得几首打油诗,才学不怎么样,却偏偏能逗我笑。无论我悲天悯人之刻,还是触景生情之时,他的话便如同chun风一般润物细无声,化解我小儿女的强说之愁。那年我十七岁,他二十一,我们交换了彼此生命的约誓。”说道这里,红鸾仿佛进入了长久的思念,脸上挂着一个令人心醉的笑容。

    说着,她拿出了那个磨的发白的香囊,轻轻说道:“你们看,这就是我为他做的,香囊虽在,可他人却已不再。那个执着的傻子发现我被人捉走,便抄起一根木棒来敲司天阁的大门,嘿嘿,他真是个傻子,司天阁的大门又岂是他这种凡人能够敲的开的。”

    听到这里,陈云生的心已经如坠冰湖,就如同红鸾所说,悲剧已经埋下,而这场悲剧的收尾,将以成千上万人的xing命作为代价。

    “自然下场简单明了,他的脑袋被挂在天水城南示众三ri,身体丢在乱葬岗喂狼。那个清瘦的年轻人恐怕连一只狼的胃口都无法填饱,当我奔到荒岗为他收尸的时候,连一块像样的骨头都找不到。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如同冰晶碎裂。可是我没有哭,泪水都留在心里,从那天起林雨绫死了,红鸾活了。”

    “为了复仇而活着,但我知道,西凉国如同一座大山,而我却只是一只羽毛鲜亮的鸟而已。除了让西凉国从内部腐朽以外,别无他法。我不断的寻找机会,我要让这个强大的西凉国变得千疮百孔,要让你的儿子们自相残杀,要让你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痛苦。今天看来,我做到了,就算今天杀不死你我也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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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最后的虫怪

    read_content_up;..om虫怪一抖硕大的身躯,张起两只棕黑的巨翅,将自己的双眼护住,无痕的长刀虽然犀利,却无法斩破巨翅的防御。.银sè的长刀被巨翅弹开,虫怪突然伸出一只大手“砰地”握住刀锋,毫不惧怕那吹毛可断的利刃。它用力向地上掷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上只留下一个黑sè的小洞,那柄刀不知道被掷到多深的地下。

    虫怪微微发力,东海钓叟脸上泛出一抹苦涩,他将身上所有的灵元都运到双腿,就是为了保住双足,但是虫怪的力量何其之大,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阵“咯嘣”声,一息之后,东海钓叟的双足被生生割裂,两只穿着云履的脚落在地上,再也不属于他的主人,双腿的伤口处露出了白sè的骨头渣子,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不等东海钓叟落地,虫怪张开一只大手将他拦腰握住,在虫怪巨大的身体面前,东海钓叟如同一个玩偶,任人宰割,浑然没有元婴地仙的气势。苍月拔出一支箭,迅速搭在残月弓上,他的手飞快的拂过箭矢上那一层极其jing致的阵纹。弓拉直如满月,弓身发出一声咯吱的轻响,苍月猛然松手,只听“咯嘣”一声,一股白气涌起,那支箭已经飞至虫怪的身前两丈处,速度之快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虫怪以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握住那根箭矢,箭身在它手中旋转着向前刺去,阵纹摩擦着它的手掌,发出刺耳的异响。最终箭矢在即将刺中虫怪眼睛的地方停了下来,箭尖距离虫怪的复瞳不足一寸。

    虫怪一声暴吼,将箭矢朝苍月掷了回去,速度居然不比残月弓慢上多少。眼看着苍月便要中箭,狂刀蓦然冲上,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连续出了三刀,将飞箭斩为三段,但箭尾去势太急,硬生生撞在他的胸口。狂刀闷哼一声,身体向大殿的一根明柱飞去。

    此时天空中张开一张巨大的黑sè元磁网,狂刀的身体跌入网中,才免于受伤。陈云生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冷峻,从刚才狂刀向后坠去的势头,他已经衡量出那一箭的威势,狂刀虽然没有什么损伤,但是身体前面的甲胄依然凹下去一大块,单凭箭尾便有这样的威力,若是加上箭头,那威力自然不可想象。

    此时虫怪飞速地在大殿中游荡着,同时将东海钓叟抓到自己的面前,一边狞笑着,一边张开巨大的花瓣嘴,口中一层层的三棱锥形状的獠牙不断变换着方向,一条泫然yu滴的粘液挂在嘴角。

    东海钓叟三魂七魄吓跑了一半,来自脚下的剧痛和腹部如同铁钳一般的紧握令他一时间有些窒息。但是每当他迷乱的眼神对上虫怪那张无比狰狞的面孔之时,便有一瞬间是清醒的。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jing血于自己的左掌,右手不停在左掌画着什么。但是虫怪耐心已经耗完,张开巨口一下便咬掉了东海钓叟的半个脑袋。白腻的脑浆还保持着完好的形状,如同刚刚上架的豆腐,虽然软糯但丝毫无损。

    东海钓叟仅存一只眼中布满了绝望,他咬着牙将那半道法诀施展完毕,用满是鲜血的左手,狠狠拍在虫怪的黑sè大手上。黄sè的符文飞快地跳跃着,舞动着,在虫怪臂膀上蔓延开去。

    一丝白烟涌起,虫怪发出了一声极其惨烈的嘶嚎,剩下的两只手将那只布满黄sè符文的手臂捉住,居然扯了下来,一蓬白sè的液汁喷溅出来,洒了瘫软在地上的东海钓叟一身,他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同样溃烂的还有虫怪那只掉落的断臂。(:)

    东海钓叟咬着牙,挥舞着残缺不全的手臂在身前捏出法诀。一个粉白的婴儿出现在空中,一脸惶恐,正准备掐诀逃窜,一只大手无比迅捷地将他握在手中。婴儿惊恐的眼眸中映出了虫怪愤怒的脑袋,它张开大嘴,将东海钓叟的元婴囫囵塞入口中,以元婴之弱小,尚它不足塞牙缝的。吃掉东海钓叟,虫怪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转而望向蜷缩在大殿一隅的红鸾。它对陈云生等人的仇恨要远远小于红鸾和东海钓叟,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个便杀掉东海钓叟的原因。

    从虫怪击退沧澜卫到吃掉东海钓叟的元婴,仅仅花了十息的时间,陈云生刚刚救下狂刀,不料东海钓叟已经被杀。心中一惊,战局又向不利于他的方向发展了一步。东海钓叟就算再不济,也是元婴修为,一对一来说,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样一个强悍的角sè居然被对方瞬间灭掉。可见虫怪难对付到了什么程度。

    此时野火已经移到虫怪的身后,长矛挂定风声,shè向虫怪的后心。这怪物身体一花,居然从原地消失,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经来到野火的身后,它抡起大手,如同打苍蝇一般将野火重重地击了出去。

    嘣地一声,苍月地第二箭出手,箭矢拉出一道白雾shè向虫怪,与此同时陈云生将天玄霸气激发到了极处,他身上开始浮现出黑sè的纹路,速度也快到了极致,他在自在宫满是残垣的碎石中飞快游走,像一只捕捉战机的鲨鱼一般。

    虫怪抡起大手,将那根箭羽打飞,箭矢带着巨大的威势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沟壑,沟壑越来越深,最终将自在宫的一面山墙推到,一直向宫外的苑囿延伸而去。

    光线和风从断墙出透了进来,但是大殿内压抑的气氛却没有随之变淡,反而越来越浓重。无痕安静地站在东北角,手中提着刚刚费劲力气才找回来的银刃。

    苍月隐身于穹顶的大梁之后,已然将第三根箭羽搭在残月弓上,准备一击灭敌。狂刀将野火扶起,虽然刚才的打击威力不小,却只将野火身后的黑甲击碎,露出灰sè的体表上密如蛛网的阵纹。虽然这次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不代表下次仍能安然无恙。红鸾和四个女子站在大殿的西北角,对于这场惨烈之极的战斗她们似乎束手无策。

    当陈云生转到第十圈的时候,他终于出手了,一道惨白飞剑呼啸着刺向虫怪。对方从发白的肚皮中发出金铁磨砺的声响,仿佛在讥笑着陈云生不自量力。面对那柄法宝级的飞剑,虫怪懒洋洋地挥动着双翅,镗开那柄无力的飞剑。

    就在这时,陈云生换到另外一个角度,再次shè出一柄飞剑,同样惨白的光芒,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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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殊途介绍:

当绯红星辰耀于天际,谁曾想神罚将至。当宿命少年背负血仇,却不料执掌天道。黑暗和光明,杀戮和反抗,禁锢和自由,人性和神性,玄天可逆,诸神灭寂。一切尽在《天道殊途》的世界。一段可歌可泣的草根成长史,一曲悲欢离合的泣血长歌。请诸位看官随夜雨踏歌而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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