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庙堂之争
..om 这时一直在旁边闷声不语的东海钓叟慢条斯理地说道:“依老夫看来,上官老弟和太子所持皆有理。然而仅仅有理不够,如果上官老弟能够拿出一个办法找到所谓的幕后之人再好不过了,但是这件事情却不能一直拖下去。上官老弟,你说呢?”
上官落雨哼了一声说道:“办法我正在想,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时间。”
东海钓叟听到这里,双眉一竖,yīn恻恻地说道:“莫非这件事情你要拖上个百八十年吗?到时候你作古了,也就不了了之,老夫没说错。”
上官落雨的寿元已经有两百多年了,以金丹修士三百年的寿元来算,的确活不了一百年了。不过修行者最忌讳的事情便是当众讨论兵解的事情,寿元将近之人不免惴惴不安,寿元绵长的却又沾沾自喜,可谓悲喜两重天。
上官落雨脸sè一黑,坦然说道:“的确我的寿元没有你长,但是你却不一定能够寿终正寝,我观你三魂七魄中有三魂yīn气不散,似是霉运当头,钓叟前辈要小心了。”
东海钓叟碰了一个软钉子,嘿嘿冷笑几声不再说话。姜玉衡表面安静地看着双方你来我往,剑拔弩张,内心却波涛汹涌,渐渐地,他的目光逐渐转冷,寒声说道:“你们心中有没有我这个陛下?九卿四相居然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挣得你死我活。昨天边关传来战报,说马青川战死了。他刚刚继位九卿不足五年便为国捐躯,代为督军的十几位皇子死了一多半,何其壮哉。偏生你们这群在酒囊饭袋,只会在庙堂中争风吃醋,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便相互倾轧,真令我齿冷。”
姜玉衡振振有词,下面众人都不做声了,安静的仿佛能够听到一根银针坠地。过了很长时间,姜若望才柔声说道:“王父不要气恼,孩儿愿代父出征,率领驻扎在陇上的司天阁后备军荡平冷月国,为父分忧。”
这番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场之人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平素懦弱温和之人会选择到两军阵前,并且态度如此坚决。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便是姜无涯,“父皇,兄长乃是西凉国的太子,怎么能说出征就出征,就算要代父出征也应该由孩儿代为效劳,兄长还是老老实实带在家中为妙,免得葬身落rì关,令你那娇滴滴的太子妃心碎。”
姜无涯是姜家二代子弟中资质最好的,虽然姜若望是太子,并且修为要深过姜无涯,但是那都是药罐子出来的,若论真本事,他还真的斗不过姜无涯。听到二十六弟如此奚落,姜若望居然嚅嗫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放。
姜玉衡看到所有人争论的焦点已经从刺客身上转移到了边关的战事,但是归根结底仍然有两拨人在争论,现在显而易见的两派是以姜无涯为首的少壮派,和太子为首的持重派。
他思忖了一会,抬起头看着姜无涯,说道:“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处理那个刺客?”
姜无涯面露jiān笑,道:“父皇,您忘了我们最擅长之事了吗?这件事情不用你cāo心了,全权交给孩儿处理好了。”
姜玉衡长吁一口气,让自己的背部靠在黑铁王座上,一丝冰凉令他清醒了一些,他沉声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刺客全权交给无涯处理。”
姜若望感到身子发冷,居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这个太子就名存实亡了,原本还以为自己在父王心中尚存一些信任,但是从这件事看来,他从来就没有取得过姜玉衡的信任。想到这里,姜若望如同霜打的茄子,登时把头垂得低低的。
远在大厅墙角的玄yīn子轻轻叹了口气,这细微的表情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而东海钓叟丝毫没有受到刚才宫斗失利的影响,依然自顾自一脸陶醉,眯着眼盯着身前的红鸾。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突然上官落雨紧走几步,来到大厅正中,一脸严肃地躬身说道:“陛下,臣不敢赞同您刚才的决议。”
众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这个鬓角已经爬满丝丝白发的中年人身上,依照他金丹后期的修为,若平rì修心养xìng,还不至于老成这个样子。
姜玉衡脸上的刚刚浮现的轻松神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暴怒,他喝道:“上官落雨,我看在你九卿魁首的份儿上一再迁就你,刺客这件事情你办的如此糟糕,损了我五十名修士,我尚没有责罚于你,你还变本加厉,胆敢质疑老夫,难道你真的狂妄到如此地步了吗?”
上官落雨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坚韧,犹如寒风中的老梅,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宽厚待我,我岂有不知,正因为如此,老臣才要为西凉国尽忠最后一刻,至死方休。请陛下倾听老臣一言。”
虽然姜玉衡满脸不悦,但是念在上官落雨是司天阁元老的份儿上,他还真的要给上几分薄面,当年他还没有即位的时候,上官落雨就已经是司天阁一个重要的人物了。他压了压怒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有话快说。”
“老臣认为,我们可以使用刺客为饵,引出其幕后之人。”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不悦的表情,包括刚才一直支持他的二十六皇子姜无涯。他不耐烦地看着上官落雨微显老迈的身影,从鼻子中发出了一个极不情愿地哼声。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引出背后之人?”玄yīn子替姜无涯说出了他心中的不耐烦,他这么一搅局,司天阁内的势
力格局再次有了变化,令姜无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是唯一一个能引出他背后之人的方法。如果将人交给二十六殿下,恐怕和直接处死他没有什么分别,那五十个人岂不是白死了。”上官落雨默默说道,他虽然不知道姜无涯暗地里做什么勾当,但是对方常常往返于陇上和天水城之间这件事他却知道,而且姜无涯身旁总是出现奇怪的人,这些人的身上居然有一股死亡的气息,仿佛早就了死了很久了,但是外表却丝毫看不出来。
但是上官落雨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大殿之中只有他一人关心刺客背后的黑幕,只有他一人在就事论事地同众人争论,只有他一人没有和另一个势力进行捆绑而陷入权斗的中心,只有他一人兢兢业业将所有心思用在西凉国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上。然而这样的人却是可悲的,不被任何一方接受,甚至连国君都对这个不知变通的人产生了厌恶。
“够了,无涯你自行处理,不要在我面前在提起此事。”姜玉衡大袖一摆,一阵劲风拂来,令下面站着的众人摇摇晃晃,他今天是真的发怒了,无意间居然将自己作为元婴中期巅峰状态的气息放出来。上官落雨站在最前,在强烈的气流中,他身子站立不稳向后倾倒而去。
玄yīn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上官落雨身后,他伸出手按在上官落雨的命门,渡过一丝灵元,令对方勉强站立住。上官落雨转头疲惫地看着对方,麻木地说道:“多谢出手相援。”
玄yīn子面露笑容,说道:“阁下风骨,让我佩服。”这句话没头没尾,令听到的人都摸不到头脑,但是却说中了上官落雨的心里。只有他一人知道自己对姜家的忠诚,就是这份忠诚却屡屡遭到对方的质疑,从攻打太白峰开始,这二十年他的权柄几乎沦落殆尽。这半年来,更是被红鸾死死踩在脚下,但是为了心中的那份心念,他坚持留下,而没有向当年邱彦廷一样拂袖而去。
上官落雨不知该说些什么,干涸的嘴唇无力地张了张,悲凉地叹道:“没想到我居然有如此颓唐的时候。真是少年得志恨天低,老来悲凉畏路长。”说罢他哈哈大笑两声,退出自在宫。
姜若望看着上官落雨的背影,突然感到悲从中来,他嚅嗫了半天,终于说道:“父王,就这么让他退下吗?”
姜玉衡鄙夷地看着他,哼了一声,朗声说道:“废物的下场就应该是这样,难道还要我亲自送他出去不成?你们都退下,无涯你留下。”
在场众人除了姜若望心中不是滋味,其他人皆各怀心思,巴不得早点下去。一阵纷乱之后,自在宫恢复了平静,窗外夜sè浓稠,屋内两人对视。
姜玉衡率先说道:“交给你的事情怎么样了?北方一败再败,金光居然都被人打成重伤,要闭关调养,哎,这群废物却在家中为了点琐碎的事情喋喋不休,真真岂有此理。”
姜若望肃容说道:“父王忧国忧民,真是辛苦了。”
姜玉衡目光如电,扫过姜若望,言语如刀地说道:“在我面前收起你的虚伪。”·.com
第九十二章 不速之人
姜若望肌肉抽搐了一下,恭敬说道:“陇上的修士两千五百人,完成数十中有七,再过一个月恐怕就彻底完成了。。)到时候莫说是冷月国,就是东方强大的凌阳国也不敢对我们稍有不恭。”
姜玉衡老迈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我有百子,若都像你一般,西凉国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父王,是不是要将陇上的修士全部送到落rì关去,如果需要我马上就去办。”姜若望毕恭毕敬地说道。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姜玉衡居然摇了摇头。
“陇上的军队原地待命,多利用山势做一些禁制和法阵,做好在陇上迎敌的准备。”姜玉衡目光清冷看着前方。
姜无涯有些不解,急匆匆问道:“依照孩儿的想法,落rì关的司天阁战部和冷月国的冰锋营交战rì久,双方都疲惫交加,如果陇上的军队开赴前线,绝对于战况有颠覆xìng的改变,何必在陇上拒敌呢?”
姜玉衡冰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哂笑,“你还太年轻了,好看的小说:。如果将后备军派至落rì关,一定会击退冰锋营不假,却无法侵入冷月国。对方的势力犹存,且会困兽犹斗,将对方彻底铲除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在陇上则完全不同。”
姜无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在他看来,在落rì关迎敌不仅能够挽救司天阁的残部,又可以拯救这个国家,并且能够提供给自己足够功勋和威信,从而更加顺利的从兄长手中抢过太子之位。
“嘿嘿,如果落rì关被破,相信冷月国定然会倾巢出动。原因很明显,他们要占据西凉国控制的灵脉和资源,如果不遣重兵,定然会被其他势力坐收渔利。如此我们便有机会在陇上打败对手主力,并且趁着雷霆之势直捣寒霜城,冷月国便可永远在青洲除名了。。”姜玉衡字字如刀,敲在姜无涯的心上,只听得他双目直,呆立半晌。
“父王真是神鬼奇谋,孩儿远不能望其项背,受教了。”姜无涯迅心领神会,父子俩相对大笑,笑声传的很远,在两人交谈之中,从没有人提到那些戍守落rì关的司天阁残部该当如何善后,似乎这些人生命所残存的意义便是麻痹对手,用一个个鲜活的灵魂去换取毕其功于一役的战机。
父子二人又谈了一些其他事情,一轮新月逐渐升至中天,姜无涯告退。姜玉衡心情有所好转,一人走出自在宫的大门,没有起遁光,而是安静地走在司天阁内的一条卵石路上。夜晚的寒气虽重,却无法侵入他的体内。
不觉间他来到一个亭子畔,虽然亭子处漆黑如墨,但是姜玉衡早就用神识将其探了一个仔细,并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他喃喃说道:“为何刚才感到这里有灵气波动。”
正在这时,一团若有若无的黑气逐渐凝聚在亭子中,十息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亭子中,此人眉目狰狞,颧骨高高*凸起,头凌乱如枪似剑。
看到此人,姜玉衡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说道:“无常!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就来不得吗?”无常声音嘶哑地说道。
姜玉衡对此人又惧又恨,却又无法摆脱,他冷冷说道:“当然来得,你是我们西凉国的大恩人,想什么时候来,就能什么时候来。况且以你化神的修为,在这里没人能阻的了你。”
“我从你的口气中听出不满。我们当年进行了一场公平的交易,从没有谁强迫过你,用武力让别人屈服并不是我无常的风格。”无常轻描淡写地说道。
姜玉衡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你来做什么?好像我没有找你来吧?”
“邀约!给你一个邀约,你也知道,我无常从来不随便给别人邀约的。。”黑衣男子冷峻的脸上露出一分笑容,如同暗夜中绽放的火焰,居然有种灼目的光泽,令人不可逼视。
“什么邀约?”
“邀请你加入修罗门,加入我的宗门之下。”无常走出了亭子,夜风不停地吹拂着他黑sè的大氅,如同烈火一般。
姜玉衡虎躯一震,冷冷地看着对方,说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无常轻松地耸了耸肩,说道:“随你,我说过,从来不用威胁达成目的。”
“你上次不是说过,从此再也不碰西凉国的事情么?怎么变得这么快!”姜玉衡气愤地说道。
“没错,我上次就是那么想的,但是人的想法总是在改变的,尤其是我,无常。不用我解释这个名字的由来吧。”无常言语轻松之极。
“我不打算这么做。”姜玉衡冷冷回绝,作为一个拥有铁腕个xìng的国主,他怎能轻易屈居人下,就算那人是凶名赫赫的修罗门宗主,依然无法令他屈服。
“很好,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这个邀约的有效期是半年,在这段时间内我有十足的把握你会来找我,。我会在天水城留一个人,到时候你去找他便可以了。”无常自顾自地说着,浑然不把对方的态度当一回事,仿佛他已经视姜玉衡为修罗门徒一样。
姜玉衡冷笑一声,“你跟谁在一起都这般自信么?真想看看在黄泉面前你是怎番模样。”
“放肆!”无数道黑烟凝成一柄黑sè长剑,指向姜玉衡的咽喉,尖端已然深深刺入他的皮下,一丝殷红渗出,若再向前一指,对方的喉管就会被戳破,当真险到了极处。
姜玉衡不料对方反应居然如此之大,他额角冷汗淋漓,嘴上却不依不饶,“杀了我吧。什么不以武力威逼,什么叫我一定会归顺修罗门,全都是放屁。用你的黑尘剑杀了我吧。”
无常脸sè一凛,长剑化作黑烟,他语气恢复了正常,徐徐说道:“你就是一个疯狗,我懒得理你。黑煞在城北双槐巷,你总有一天回去找他的,嘿嘿…嘿嘿…嘿嘿”一阵桀骜的笑声中,无常化作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玉衡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黑漆漆的亭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
穿云舟在夜sè中飞快的前进,高度很高,远高于寻常修士的遁光。陈云生全cāo舟,穿云舟被一层柔软且坚韧的薄膜包裹着,将迎面而来的劲风驱散,在空气中的阻力将到了最小,如同游鱼一般。他感到穿云舟仿佛被拉长了,舟体传来嘶嘶的震动,仿佛承受着非常巨大的力道一样。
陈云生换上第三块中品灵石,千里的路程他居然连换三块灵石,是之前灵石消耗量的三倍。想起曹三语焉不详的话语,陈云生暗暗叫苦,千里奔袭要消耗四五块中品灵石,这种消耗量即便是他也有些压力。
想起自己将前段rì子搜刮来的灵石一股脑地给了金芙蓉,他便有些懊恼,早知道如此,应该多留下一些才是。不过穿云舟的度却快了不少,眼看着脚下的山峦如幕布一般向后退去,前方渐渐出现了一座城,那就是陈云生生活了半年之久的天水城,在黑夜的笼罩下,天水城显得格外的颓废,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冬夜中残喘,天空三颗血星散出的光芒比之前亮了很多,悠悠的红光加剧了这种悲凉的意境。
陈云生按落穿云舟,最后这将近百里的路程他要用遁法走完,就算他心急如焚,也不能在最后关头犯错误,稍有不慎引来司天阁的jǐng觉,不仅救不了人,反而把自己搭进去。陈云生脚下生风飘然而起,白木容更是木遁的高手,在他后面跟的紧紧的,两人一前一后飘得颇为潇洒。
方明兰虽然不会五行遁法,却有符箓相佐,她在自己的双脚贴了两道青sè的法符,一阵清风涌起,身体便飘了起来,虽然度和姿势比不上白木容的飘逸,但是也能跟得上他们两个。沧澜八卫散布在四周,他们飞空之时既没有没有光彩,也没有声音,这是因为他们身上刻有多重的飞空阵纹,飞起来自然十分轻松惬意。
几人之中最郁闷的要数薛离,他驾着一块不起眼的飞空法器在老远的地方坠着。五行遁法中他只会火遁,但此刻却不能使用,试想暗夜之中一串火光燃起,一定会引起司天阁的jǐng觉。那块飞空法器也不能cāo的太快,否则会有破空之声,诸多原因之下,薛离只能在后面慢腾腾地跟着。
不多时众人来到城门前十里处,黑漆漆的夜sè中,天水城的南大门如同一直怪兽狰狞的大嘴,紧紧闭着,天空中有五六点寒光懒散地绕着天水城飞来飞去,陈云生知道,这正是司天阁为了防止刺杀,增加的巡逻哨岗。
他停下脚步,蹙眉思忖,怎么能够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安全入城。如果等到天明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尉迟雪未必能够等到那个时候,想到一个兄弟正在对手的砧板之上待屠,陈云生便觉得心如刀割,无法自持。
“师叔,你在为如何进城愁吗?”一个软糯的声音传来,不用回头,陈云生便知道说话的人是方明兰。:)·
第九十三章 女人的直觉
..om “你有什么办法么?”陈云生看向对方。
“有,但是仅可一试。”方明兰眨着眼睛说道。
不待陈云生说话,方明兰便从纳虚戒中拿出两枚符箓,在月sè下,法符闪烁着幽幽的白光,一股沛然的水汽令众人心情一荡。
“云符?”薛离问道。
“正是。”
“这是中品的云符,一枚足够了,你拿出两枚做什么?”薛离蹙眉问道。
陈云生拍了拍他满头红发,“这种事情安静地看着就好,你师姐自然有她的用意。”他心中对方明兰佩服不已,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种心机,在增加一些历练之后,定然是天穹派崛起的一代基石。
方明兰狡黠地笑道:“师叔说的对,小薛离,你看师姐如何把他们戏弄于股掌。”虽然薛离已经长大了,但是她仍然改不了当年对他的称谓,两人之间的感觉竟然和当年一般无二,并没有随着岁月而改变。
女子踩着两道飞羽符,轻飘飘来到城门前,中指和拇指掐起一道云符,骤然发力,一道月白的幽光泛滥开来,紧接着原本云淡风轻的城门便被一团浓重的白雾掩盖,在十里之外的陈云生已然无法看清楚城门。
十息之后,方明兰娇小的身影从雾中出现,几个纵跳,便来到众人栖身的树林之中。女子笑嘻嘻地说道:“大功告成,就等鱼儿上钩了。”
夜晚虽然有风,却无法吹散那团白雾,只有南门有雾,四周却是月朗星稀,视野极好。不一会儿,天空中五道寒光便向南方飞来,飞到速度不快,显然对方也拿不定这团白雾是什么东西,不敢贸然前进。
陈云生霍然起身,低声说道:“走,鱼儿上钩了。”
他带着一行人绕向东门,天水城占地方圆数百顷,从城南绕到城东足足花了众人一炷香的时间。而那群修士早就已经突入白雾之中。
第二团白雾涌起,陈云生带着众人从飞过东门进入城内,他熟稔地穿行于大街小巷之中,并没有会饮冰室的意思,而是直接奔城南而去。他要去会会那个神通广大的太子妃,看看对方有什么办法挽救尉迟雪的xìng命。
由于捉到了刺客,今晚的岗哨格外的松懈,通往南城居然一路畅通无阻,十几道黑影在街巷中穿行如飞,不一会便来到了荼蘼巷。此时荼蘼花的花期已过,并不再有那种沁入人心脾的甜香。陈云生来到哪堵红墙外,轻轻一飘,人便落入院子。方明兰和白木容紧跟着他进入院子。薛离和沧澜卫则被留在院外,以防万一。
穿过花园,陈云生来到那个小屋前,屋中燃着幽幽的烛火,一个人影映在窗棂之上,他刚刚落定,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元神袭来,令陈云生大吃一惊,这种神念的强度远超一般的金丹修士,看样子是一个元婴修士的神识。果然屋内灯影一摇,一道白光从后门掠过,飞向天空,不一会便消失不见了。
这番景象令陈云生有些不解,按道理说就算有人要跑,也不应该是对方,莫非逃跑的那个元婴修士也是不速之客?他胡思乱想之间,双腿已然踩在小屋门外的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按道理说,发现有外人在场,自己本该遁去,然而今时不同往rì,尉迟雪的xìng命被别人捏在手中,他也顾不得风险了。
不待他进屋,就听得屋中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声音,“是陈公子吗?请进。”
陈云生也不客气,推门而入,方明兰和白木容紧紧跟在后面,如同两个忠实的护卫。屋内的陈设不变,只不过红木的置物架上再也没有那个破旧的香囊。红鸾穿着一件淡粉的纱衣,玲珑的曲线呈现的淋漓尽致,令人浮想联翩。
“陈公子夤夜造访所为何事?”红鸾佯作惊异道。
“我一个兄弟被捉了,他在哪里?”陈云生不和她废话,直奔主题。
红鸾轻笑道:“人又不是被我捉去的,我怎会知道,公子说话毫不讲理啊。不妨坐下,让红鸾为你倒上一盏清茶,降降火气。”
“你真不知?”陈云生脸sèyīn晴不定。
“不知又如何?难道陈公子还能把奴家吃掉不成?”红鸾浪笑道。
陈云生转身便走,不想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但是此举却令红鸾脸上的笑容消减,女子冷然说道:“你到哪里去?”
“去我该去的地方,就算前面是阎罗殿,我也要将尉迟雪带回来。”陈云生坚决地说道。
“慢着!”红鸾厉声说道。
“为何?”
“你去送死吗?”
“有人会死,但一定不是我。”陈云生骄傲地说道。
“你死的时候不要将我拖下水。”红鸾冰冷地说道。
陈云生霍然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慢慢说道:“我在怀疑,尉迟雪被捉后你是不是千方百计的想他早点死去?”
“这样有错吗?”红鸾目光如两柄刀,看向陈云生,眼光中透着一股狠戾,仿佛一个受了极重伤的野兽。
“没有。”陈云生费力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屋子。
“既然你想去死,本宫就成全你。尉迟雪在姜无涯那里,而姜无涯就在城南,离此三条巷子便是他的宅邸,门前有一颗大柳树,门上无钉,只有一对蜘蛛门环。”红鸾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此时陈云生已经带着两个女人离开了小院。
“你要去找姜无涯吗?”白木容问道,一路之上女子十分安静,这是她第一句话。
“不,我打算去司天阁的总部转一圈。”陈云生飘出了院子,来到街巷之中。
“你不信那个女人?”
“我为什么要信她。”
“因为我相信她。”白木容停下脚步,不再跟着陈云生向自在宫的方向前进。
陈云生身形一滞,转身来到白木容身前,看着女子充满稚气却十分坚定的面容,他犹豫地说道:“你凭什么信任一个第一眼看到的女人?”
“我…”白木容咬了一下嘴唇,喃喃说道,“凭直觉,可以吗?”
“呃,”陈云生顿时有一种无力感,女人的直觉摸不到,看不清,不是一种刀诀,不是一种功法,更不是一道法符,却能令无数女子坚信不疑,他摇了摇头说道:“只凭这点,恕我不能听你的。”
“师叔,我也相信那个女人。”方明兰在一旁突然说道。
“难道你也是凭直觉?”陈云生注视着女子娇怯却坚定的眸子。
“不是,”方明兰摇了摇头,“其实弄清楚那个女人的动机很容易。她不想暴露自己,想让你快点去死,最好一个照面便被灭杀了才好。自在宫和皇子府两者之间那个更危险一些呢?”
说到这里陈云生已经明白方明兰的推理了,他接着说道:“你觉得自在宫更危险,但是她却没有让我去那里,而是说了另外一个所在,这便说明她并不是在说假话,对吗?”
方明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凭女人的直觉才想到这点,然后再去佐证自己的直觉,那个女子心很苦。”
陈云生彻底无语,他喃喃说道:“你怎么知道她心中有苦?”
“女训。”白木容和方明兰两人同时脱口而出,然后又相视一笑,两人在太白峰见过多次,却不曾聊过爱好,不想居然都喜欢看女训类的书籍,可谓相见恨晚呐。
陈云生无奈地说道:“有两种书害女子不浅,第一便是女训,第二便是言情话本,女训禁锢了女子的思想,言情话本令她们糜废。”
一旁的薛离感叹道:“看来还是我的芙蓉好,从来不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很容易高兴起来,只要看到亮晶晶的灵石。”
和两个女人纠缠一番之后,陈云生决定去皇子府,如果找不到尉迟雪的下落,便去司天阁的总部。依照红鸾的指点,他们很容易便找到了那个没有门钉,只有两个蜘蛛门环的大门。黑漆漆的两扇大门显得有些yīn森,浑然没有皇家的气派。朱红的门楼两旁吊着两盏红sè的灯笼,里面燃着手腕粗的蜡烛,发出昏黄的灯光。
方明兰站在门前,蹙眉沉思道:“我曾学过一点观气术,感觉这里的灵气十分的诡异,大家要小心了。”
陈云生神念一动,沧澜卫中的影间和苍月御风而动,消失在苍茫的月sè中,野火和撕裂迅速飘身来到皇子府附近的两棵大树之上,借着浓密的枝杈挡住身形。开山和断流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形成了对峙之势。狂刀和无痕站在四人的两侧,封住两翼,沧澜卫本就是为战斗而生的,常年你死我活的磨砺塑造了他们不朽的战魂,八人迅速就位,令陈云生安心了不少。这种守卫的强度,就算遇到元婴修士的进攻也可以全身而退。
一盏茶的功夫,影间和苍月先后归来,陈云生和两人用神念交流了一下,挥手道:“里面没有特别的禁制,大家一起上。”·.com
第九十四章 画册
..om 数道冷风呼啸而过,陈云生跃过高墙,来到第一进院落之中,四周是低矮的观赏植物,此时枝无叶缀,显得十分萧索。正房一间,两旁是两间厢房,全部都黑漆漆的,没有生气。陈云生放出神识,更加确认了这点。由于影间和苍月已经确认此间并无禁制,他行动起来毫无顾忌。
从正房旁边的一个角门穿过,来到一个花园之中,园中种着一些寻常的花卉,已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花园东面有一个简陋的花室,想来是下人们培植花卉用的房间。陈云生神识一扫,发现里面有一个六旬的男子正在睡觉,并不是修士。花园有东西两条路通向不同的院落,陈云生思忖片刻,对薛离说道:“你,明兰和木容一起探探那边,我一人去西边看看。”
白木容一撇嘴说道:“不好,我也去西边。”
薛离也说道:“你一个人太危险,我们三个人又太多,不方便行动,就让白姐姐跟着你。”
陈云生知道女子的脾气,他转念一想,有了新的主意,说道:“也好,你们两个带着开山和断流,有这两个强力的战力输出,应该不是问题。影间和苍月在暗处,出现什么危险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出现,况且还有野火和撕裂在高处。”
两拨人自此分手,陈云生带着白木容以及狂刀和无痕从西边那个门洞走,而薛离、方明兰以及开山和断流从东边的小路走。双方约定在院子的正北边墙汇合。
陈云生穿过西边的角门,来到一处开阔的院落之中,这个院子有东西南北两间正房,院中底边用青砖码的整整齐齐,依照砖块的形状和颜sè组成了各种图案,匠心独具,颇为别致。看样子应该是重要人物休息的房间。他尝试放出神识探测房中的清醒,但是神识甫一触到房间,便被弹开,仿佛屋中布有什么禁制一般。
虽然强行突破也可以,但这样做无疑会惊动皇子府的人,若是他一人行事倒也不当紧,但是考虑到其他人,只得作罢。沿着墙角蹑足潜踪地来到院子的尽头,陈云生感到屋内有一丝yīn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探出手,轻轻摸向窗棂,一尺,一寸,一分,就在他的手即将挨到窗棂的时候,白木容的滑腻的小手突然将他的手臂握住。
“不可!”女子轻声说道。
“为何?”陈云生没有说话,但眉宇间的表情便是这个意思。
“这个房间有问题,我感到后背有些发麻。”白木容轻轻说道,同时目光紧紧盯着陈云生。
四目交汇,陈云生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恐惧,感到颇为奇怪。白木容是巡天灵蛇的遗脉,就算有人修为高过大一个大层次,也不应该有害怕的感觉。当rì对付金光的时候依然勇不可挡,怎么面对一个房间却生出害怕的感觉了,而这种恐惧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没有来由,更不可鸣说。
他慢慢收回了手臂,白木容的手渐渐松开,但是就在这一刹那,陈云生再次推出,一下将那扇门以一个很大的角度推开,一阵yīn风从屋内刮出,白木容急忙闭上眼睛,身体牢牢地抱住陈云生的后背,仿佛极为恐惧的样子。可是屋内除了yīn风,便没有其他东西,两人在屋外站了半天,不见有东西跳出来,陈云生才拍了拍白木容的肩膀,让女子松开自己。
白木容呆呆地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如同小女孩的神情令陈云生心生怜惜,但是这种感觉一刹那便消失了,因为另外一个身影在自己识海底部闪动了一下,令他惊醒。他摇了摇头,将各种念头强行驱离,迈步走入屋中。这屋子和普通房间没有什么不同,空间足够大,四周并没有什么摆设,显得空荡荡的。令人感到不解的是,房间内空的居然连一张桌子都没有。
在确定这间房间没有其活物之后,陈云生准备退出,就在这时候,白木容指了指天花板说道:“看那里。”
陈云生顺着女子的手指看去,黑漆漆的天花板上并没有任何东西,唯一比较不寻常的是,这间屋子的天花板格外的高,是普通房间的两倍。他朝女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觉得天花板太高了吗?”白木容煞有介事地说道。
“是高了一些,但是有问题吗?莫不是来自于女人的直觉。”今天晚上,陈云生对白木容的直觉很是怀疑。
“不,上面一定有问题,你去看看。”白木容躲在陈云生身后,轻轻说着,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一般。
陈云生双腿一轻,借用元磁稳稳飘在半空中,仔细端详房梁和天花板。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就当他准备跳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房梁的yīn暗处,粗大的原木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凹槽,似是绳子留下来的。他仔细观察,发现粗大的房梁上每隔一丈便有一道这样的痕迹。
他漂浮到距离自己最近的痕迹上,用龙刃将房梁上凹槽中的一些木头碎屑割下来,复又跳到地上。摊开手,对白木容说道:“你看看这些木头中有没有什么问题。”
女子伸出皓腕,一道肉眼可见的白sè光晕从手指探出,就连见多识广的陈云生也不晓得对方用的是什么法诀。
“这是白蛇一族特有的寻踪术,能够探到四周的危险,从而规避之。”白木容一边cāo持着法诀,一边为陈云生讲解。
一炷香的光景过去了,女子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陈云生,她呆呆地说道:“我感到了一种动物的气息,应该不是人的。”
陈云生听她如是说,后背一阵发凉,他再次环视一遍小屋,才堪堪问道:“你能确定是哪种动物吗?”
白木容咬了咬下唇,喃喃说道:“蜈蚣,蛇族对蜈蚣格外敏感,这就是我不安的原因。”
“我们走。”陈云生沉声说道,深沉的语调有令人安心的作用,白木容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房间,生怕落在后面。南边那个房间和这间类似,陈云生并没有太多时间在其上,转而顺着卵石小路,来到跨院。
屈指算来,他们已经经过了三道院落,皇子府的气派可见一斑。这个院子装饰更为别致,院子zhōng yāng矗立着一座假山,虽然不高,但是其上有亭,有松,有溪,有泉,端的一派jīng心雅致。
这个院子只有一件房间,似是一个书房,里面堆满了陈旧的书籍,看样子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地上有厚厚一层灰土,陈云生运转元磁,他和白木容足不着地的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除了旧书之外别无他物,正准备离开之时,陈云生忽然从书架的缝隙中发现一个手印,上面虽然蒙了不少尘土,但是和其他厚重的灰土相比,已经算是轻的了。看样子这个手印应该是几个月前留下的。
手印之上正好放着一本破旧的书,陈云生好奇之下将书从书架上取下,发现扉页很黄,显然被人阅读过无数遍。他轻轻翻开书页,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小孩,画面正中花着一个圆圆的图形,图形四周有十来条发散的线,似乎是太阳。小孩面朝天阳,他身旁有一个女人,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仿佛是一对母子。
第二页上画着的依然是小孩,这次他在一片草地上捉蝴蝶,那个女子安静地坐在草地上看着小孩微笑。这些画笔触稚嫩,仿佛出自幼儿之手。第三页上的内容类似,不过小孩似乎长大了一些,在那个女人的怀中安静地睡觉,女人的手轻轻放在小孩的额头,口中似乎在唱着什么。
接下来几页都是一些平静安详的内容,小孩逐渐长大,女人逐渐老去,二十页后,画面上再也没有女人出现,小孩也长成了大人。此时的笔锋凌厉了很多,但是颇为写意,男人的面容看不清楚,但是轮廓却格外的犀利。画面上越来越多的出现杀人。有人拿着刀杀人,有人用毒杀人,有人用法诀杀人,更有不少莫名其妙的杀人情况出现。
男人在一次次杀戮中存活了下来,用来描绘他的线条也越发的纷乱,从原本寥寥几笔到后来层层叠叠,从原来稀疏不清的面容到后来浓墨重彩,仿佛素描一般的面容。这是一张清癯的脸颊,有些像诸葛靖宇,但是眉梢却挂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戾气,更像没有觉醒的罗之青。
不觉间,半个时辰过去了,陈云生一动不动地翻着画册,仿佛在阅读一个人的独白,冷清清的月光下,一人用画笔描述了自己的前半生,有温情,更多的却是刀光剑影,无数人倒下,又有无数人站起来,在他身旁总有不少人,但是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人。最后一页,一半纸被涂黑,另一半保留原始的白sè,中间写着四个字,“天道何为”。·.com
第九十五章 同门之宜
陈云生喃喃念了两遍,“天道何为”,到底是天道不仁,还是人yù难平,这还真是个问题。。他将画册合上,放入纳虚戒中,转身退出书房。
“为什么要带走这本书?”白木容问道。
“这本书隐藏着一个故事,我通常对故事是很好奇的。”陈云生平静的说道。
白木容默然不语,两人迅速通过眼前的院落,来到最后一层院子。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暗红sè的朝霞绚烂无双,隔着很远陈云生就看到薛离的红发和朝霞竞相争艳。
“发现了什么没有?”不待薛离说话,他率先问道。
薛离沮丧地摇了摇头,说道:“一路上都是仆人居住的杂役房,还有厨房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陈云生眼光变得暗淡了很多,忙了一夜可以说一无所获。再留在皇子府的意义已经不大,还很危险,一行人迅速从后院跳出,来到大街上,此时天sè将明,路上行人不多,没有人发现他们。由于人数太多,容易惹人注意,陈云生遣沧澜卫自行回转饮冰室。他带着三人慢慢向城东走去。
折腾了一夜,天光已亮,就算他心急如焚,也不能再探司天阁的总部,这样做无异于飞蛾扑火。由于一无所获,一路上四人都安静不语,气氛很是沉闷。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天水城活了过来。看着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陈云生心中总会想起画册最后一页上写下的四个字,天道何为,其他书友正在看:。这个问题不但困惑着普通人,同样困惑着修行者,不但困惑着困顿之人,同样困惑着腰缠万贯之辈。只要有**,便会有无尽的烦恼,便会有苦难,但是**却又是人族生生不息的原动力。
想到这些,陈云生的心逐渐平静了一些,暗暗为尉迟雪祈祷。一行人来到饮冰室的门口,此时天光已然大亮,茶室大门敞开,开始迎接清晨的第一波茶客。。赵瑞站在柜台里面埋头整理账目,一个小伙计摸样的年轻人忙前忙后,倒茶端水,不亦乐乎。屋内有四五个茶客,看样子都是四周的街坊,陈云生眼尖,发现其中居然有那天诬陷赵瑞多收他茶资的老头。
看到这番情景,他暗暗叹息,看来没有什么东西抵挡的了时间,想想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却仍然如山一般,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时赵瑞已经发现了陈云生一行,他急忙从柜台走出,上前拉住陈云生的手,高兴地说道:“东家,你回来了,真是,真是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
看着激动的说话都不流利的赵掌柜,陈云生笑道:“改回来的总归要回来,这些曾经骂过我们的人不都回来了吗?”
赵瑞笑着说:“托东家的福,这半年之中饮冰室的生意很不错,周围的一些混混也不敢来捣乱,半年光景居然存了不小一笔钱,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还雇佣了一个小伙计。我现在就给你看看账目。”
陈云生摆了摆手,说道:“不急,赶了一夜的路,我有些困乏,准备去后堂休息,改天再给我说罢。”赵掌柜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把陈云生送到外间通往内室的门口才回转而去。他深知这个年轻的东家背景一定极为不寻常,视金钱如粪土,对于他不在意账目的表现丝毫不稀奇,反倒是那个小伙计愣愣地看了半晌。
长宽不足两丈的斗室中站满了人,沧澜卫站在最外层,白木容,方明兰,和薛离站在内层,而陈云生蹙眉在一个小空间内转着圈子。自他二次出世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心急如焚的事情,尉迟雪的小命就掐在人家手上,可是自己偏偏不知道怎么解救。如果有人告诉他尉迟雪现在的下落,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上一闯。。
白木容看着眼前转来转去的陈云生,感到有些心烦,不悦道:“你转来转去就能找到他的下落了吗?要找到他还需要从那个女人身上入手。”
方明兰附和道:“白姐姐说的不错,那个叫红鸾的女人看样子不简单,我觉得她的信息比我们灵通的多,需要从她身上下手。”
陈云生深思一会,说道:“恐怕就连她也不知道尉迟雪的下落,难道我只能看着他去死?”说到这里,他霍然站起身,眼睛盯着窗棂,狠狠说道:“外面的朋友,既然来的有何必在外边躲躲闪闪的。”
众人如梦方向,薛离第一个跳了起来,以他的修为居然没有感觉到外面有人,这对他来说实在难以接受。如果门外的人突然发难,恐怕屋内的人半数以上都要受伤。不过这也不奇怪,就连以感知力擅长的影间和苍月都全然没有示jǐng,只能说窗外的人敛气功夫十分了得。
一阵狂风把木门啪地刮开,门外站着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中年人,此人一脸yīn郁,身上穿着一件青sè的短袍,手上戴着墨玉的纳虚戒,双眼明亮如电,一看就是修行者。陈云生聚气凝神看了半天,居然没有看破对方的修为,这只能说明对方原在自己之上。除了元婴修士,没有其他解释。
虽然门外这个人面向极为陌生,但是他所带来的感觉却令陈云生十分的熟悉,此人正是当年在城南暗夜之中提点自己的人,从对方的行为上看,一定不是敌人。
虽然陈云生并没有打算对对方出手,但是沧澜卫可不管那么多,任何威胁到他们主人的行为都应该被戒备。他们纷纷跳了出去,开山和断流更是直接从房顶窜出,瓦片稀里哗啦地落了满地都是。一个简单的包围圈迅速合围,眼看着一场火拼就要开始。
那个瘦削的中年人匆匆说道:“没想到你的记xìng这么差,距离上次见面不足一年时间。”
陈云生点了点头,神念传出,令沧澜卫不可轻举妄动,好看的小说:。此刻他正在心烦的时候,看到来人装神弄鬼,心生厌恶,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做什么?难道还是来告诉我那些无意义的jǐng告么?”
瘦削之人脸sè一寒,说道:“年轻人不要太轻狂,若不是念在你我有些渊源的份儿上,老夫才不愿意管你的事情。”
陈云生心下一凛,莫非他能解自己心烦之事?他看着对方,语气略带缓和地问道:“阁下来找我不是为了这些渊源吧?”
瘦削之人哼了一声说道:“自然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你的手下在何处的。”
此语一出,陈云生眼光骤然明亮了很多,“他在什么地方!”
瘦削之人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他并不在皇子府。城西五十里有一处开阔地,方圆有三四十张宽窄,四周种满了垂柳,此地下百丈之深是一处地宫,那便是尉迟雪羁押的地方,有没有能耐救他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句话一语双关,捎带着告诉陈云生他们昨天晚上看似诡秘的行动完全在人家手中掌握着。陈云生顾不上对方言语中的锋芒,从屋内跳出,将穿云舟置于天空,便要跳上去。瘦削之人伸出如同枯树一般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股巨力袭来,令陈云生寸步难行。
“你去哪?”
“当然是救人!”
瘦削之人冷笑道:“我看你是去送死。”
一句话如同锥子,刺入陈云生的心中,让他惊醒不已,刚才的举动的确太过冒失了,大白天这么贸然前往不仅救不了人,反而把命搭上。他收回穿云舟,转身对中年人抱了抱拳,说道:“敢请教阁下高名?”
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淡淡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在司天阁待的够久了,要出去透透气。听好了小子,我是玄yīn子。”
陈云生蹭地向后跳出半丈,双刀已然擎在手中,他仔细打量了对方半天,戒备地说道:“你是司天阁的四长老之一?”
玄yīn子点了点头,微笑看着对方。
“为什么这么做?”陈云生盯着对方,丝毫不敢大意。
玄yīn子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流云,又看着一脸戒备的陈云生,云淡风轻地说道:“因为我们是同门。”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陈云生,在场没有一个不诧异的,薛离和方明兰虽然入门没有陈云生早,但是在天穹派修炼了十几年,早就对那些师兄弟烂熟于胸,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元婴的同门来?
“你来自天玄门?”陈云生震惊道。
玄yīn子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苦涩,“好久没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了,真令人怀念。”玄yīn子脸上肌肉已经不适应大笑,变得有些抽搐。
就在这时,从墙外飘身而入一个高个子修士,面白无须,来在玄yīn子面前,低声说道:“师兄,有异动。”
玄yīn子笑声一凛,正sè对陈云生说道:“你执意要救尉迟雪是好样的,不愧我门中弟子,不过一切皆要小心行事,姜无涯是个危险的人物。”
不待陈云生说话,他便和那个高个子修士跳出墙外,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此时陈云生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天玄门并非只有师父,师伯和自己,看来还有很多天玄遗脉隐藏在世间。但是他们为什么隐藏起来,不以真实身份示人呢?他苦思不得其解,索xìng不再思量,让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准备晚间的行动。(首发:)
第九十六章 挖墓三人组
乐翔搓了搓冻僵的双手,不悦地说道:“我说韩枫啊,你到底有谱没谱,我看此地yīn风瑟瑟,估计没啥好东西吧。就算有那些老怪物的宝藏,此地离天水城这么近,恐怕也被人家盗了八百回了。”
韩枫捏了一捧泥土放在鼻下嗅了嗅,双眼一翻说道:“没错,就是这里,跑不了补天记全文阅读。此地第一风水极佳,第二泥土灵气的含量极为丰厚。此地距离天水城是很近,当然有可能被其他修士发现,但是发现是一回事,能不能将宝物带走又是一回事。”
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样子,乐翔将手中的长镐丢在一旁说道:“为什么带不走,司天阁的修士中能人不少,他们一定有jīng通土系法术的修士,土遁下去,什么东西都能带出来。”
“因为这里的土中有毒,嘿嘿,毒xìng很大,一般修士下去必死无疑。”韩枫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乐翔跳着走开,冲着韩枫吼道:“就算是你活腻了也不要拉上我,哥还要享受美好的青chūn呢。”
韩枫狡黠地笑道:“对别人有毒,对我韩老毒物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你不离开我三丈之内就不会中毒。你再往后退一步便会中毒,所以要小心哦!”
乐翔心有余悸地仔细量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果真没有超过三丈,他长吁一声,“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一定要早点说明,不要搞出状况。”
这时候yīn影中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赶紧挖,挖完随我入城。”
乐翔懒懒地哼了一声说道:“你本事可大,堂堂金丹后期的女修士,就是不出力,想必你屈屈手指便能将这个古墓掀个底掉。却偏让我们兄弟俩在这里卖苦力。这个墓子要是七八十丈深,估计要挖到天明了。”
月影寥落之中,一个绝美的黄衫女子飘摇走出,女子轻轻蹙眉道:“又不是我让你们到处乱掘修仙者的古墓,反正我的法术不是用来掘墓的。”
乐翔嘿嘿一笑,道:“没有我们盗墓搞来的法器换灵石和丹药,你的境界怎么能提升这么快,吃水可别忘了忘挖井人啊。”
女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她便是那位乙木灵根的江雪芹,由于种下执念结,在二十年间修为硬生生从筑基后期,提升到了金丹后期,这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足以翘楚整个青洲大陆的。三人当年去了冷月国,经过一番境遇,各有斩获,韩枫凭借着王三步给的丹药顺利进阶筑基中期。而乐翔也凭着一番奇遇进阶了金丹初期,对于他这个整rì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主儿,这无疑是一个天上掉下的大馅饼。
修行即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也是一件极为耗费资源的事情,三人都是散修,没有门派的依靠,只能如闲云野鹤一般游荡在冷月国。无意间结识了一支探宝的队伍,找到了盗墓这门营生,二十几年算下来,三人死里逃生,历经无数艰辛,此刻不仅怀揣数十万块灵石,还有一些珍奇的法宝和灵物。
韩枫拄着那件黑sè的长戈,挺起腰板,看着坑边飘逸如仙女的江雪芹,哼哼唧唧地说道:“师姐,求您别再扮清高了,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看看头顶那轮细如发丝的月牙,在过两三个时辰,天就亮了。还不施展您的大*法更待何时?”
江雪芹慈眉善目地看着韩枫,笑嘻嘻地说道:“小枫,师姐也是在磨练你们,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你已经进阶筑基期,却仍然太慢了。要知道时不我待,想必你师父,我那位小师叔此刻若见到你这般田地,必然心中不喜。挖墓也是一种修行,你们两个好好的挖,若是墓冢中有什么怪物,本姑娘倒是不介意出手灭杀之。”
韩枫叹了口气,在和江雪芹的讨价还价中,他从来没有占过任何优势。他奋力刨土,手中那柄黑sè的长戈如同一条黑sè的蚯蚓,一进一出,便能挖出一筐的泥土。这柄戈的原主,那位死在咸州司天阁城门前的蔡鹏飞若是看到自家的法宝被如此糟践,不知道情何以堪。
乐翔和韩枫虽然嘴上惫懒的很,但是手上的速度却不慢,多年的历练让两人变成了掘墓老手。不一会便已经挖了有三四十丈,坑中黑洞洞一片,从坑沿去看,只能看到底部有一点如同萤火虫一般的微光。
冬夜静谧异常,只有两个人挖掘土石的窸窣声音,江雪芹呼吸着冷冽的空气,心思飞到了二十年前小姐驾到全文阅读。同样的冬天,同样的萧索,一切都安静的死去,最后被一场烈火吞噬。若不是遇到了这两个人,她的心恐怕早就随着那天一同死去了,但是韩枫的乐观,乐翔的洒脱让她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勇气,而并没有被仇恨吞噬。
女子深吸一口气,令自己从回忆中苏醒过来,突然她感到背后袭来一阵凛冽的战意,jǐng觉地向身后望去,同时轻轻撕开了一道法符,这道符迅速燃烧,坑底部的两个人身上同时亮起了一团白雾。这道“信符”常被盗墓之人用来传递jǐng讯,乐翔和韩枫飞快的跳上各自的飞空法器,来到地面,两人看了看白木容的脸sè,知道情况有变。
就在这时,一道黑黝黝,惨兮兮的剑芒刺到,韩枫和乐翔两人眼看着躲闪不急,便要身首异处。江雪芹素手一挥,三道青丝绕指柔一般缠住那道黑sè的剑芒。黑sè剑芒如同被缚住的苍龙,在天空中辗转腾挪,但是始终挣脱不了三道青丝的羁绊。
就在此时,一股寒气逼至江雪芹的后心,如电似光,一件青铜sè闪着逆光的蛾眉刺破风而至。江雪芹长袖善舞,杏黄sè的水袖如同一道道云波散开,一蓬青sè的剑丝把那根蛾眉刺弹飞。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令在场的每个人心思一颤。韩枫急忙跃上自己的飞空法器,一道寒芒闪起,便来到数十丈的天空之中。
乐翔身形和剑光融合一体,嗖地窜到四周的密林之中,和江雪芹,韩枫形成犄角之势。但是四周的进攻骤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天空中那轮冷冷的月亮将清辉洒下,三人左顾右盼,却不见半个人影。
乐翔跳到江雪芹身旁,低声说道:“此地有古怪,我们不宜久留,快快离去。”
女子轻轻点头,正准备离开,只听得头顶一阵闷声,两人抬头观看。只看到一个黑sè的人影拖着一串残影划过,韩枫如同被老鹰捉住的小鸡,被人家拖着离开了这片天空,东边的密林之中。
江雪芹怒叱一声,身子化作一团青光闪烁而去,乐翔则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在思索为何擒住韩枫那道身影会如此的从容不迫,据他所知韩枫虽然修为不怎么样,可是浑身是毒,距离稍近便无法幸免,更何况那条黑影直接动手捉住了他,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在他思索间,江雪芹已经扑向东面的树林,在女子眼中韩枫已经亲如自己的兄弟,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他被别人擒走。树林中渐渐升起一团雾气,一道黑的巨大身影从一处密林之中腾身而起,手擎一柄灰sè的巨剑,迎着女子劈头盖脸就是一剑。
灰蒙蒙的剑光席卷而至,如火似电,雷霆万钧,仿佛要将虚空割裂一般。江雪芹是用剑的高手,对方一出手她心中便有了分寸,秋水剑此时已经被她炼化为本命之物,收发随心,变化随意,顷刻间便化作万千青丝如同蛛网般将拿道剑芒阻挡住。
女子感到神念开始剧烈的震动,四周的世界忽明忽暗地闪动着,她知道这是对方剑势着在自己的本命飞剑上从而反馈给神识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在冷月国浪迹期间并不曾遇到的,对手的强大令她倍感压力。显然这个人并不是袭击自己的那个人,也不是擒住韩枫那个人,如果这样看来,对方最少有三个人,三人的修为都不低,且出手利落干净,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辈,思忖到此,她开始有些担心三人的命运了。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石破天惊的拳影从密林之中喷薄而出,这道拳影力量如此洪大,如同万马奔腾,嘶吼着,咆哮着,激shè而至,令江雪芹措手不及。女子长袖善舞,挥洒之间身子已然化作一团青雾,消失在天空,再次出现之地距离刚才她落脚之地已有十丈之远。
可是没等她稍稍喘息,数十道金sè的飞针如同下雨一般嗖嗖劈空而来,江雪芹急忙双手拈花,飞快的捏出一道法诀,她身前顷刻间凝出一片片青绿sè的巨大树叶将她包围,飞针shè到树叶之上,发出叮咚的声响,虽然无法刺入,却也不放弃,围着女子身子如鱼一般游荡,伺机而动。
江雪芹咬咬牙,又cāo起另一道法诀,树叶瞬间爆裂而开,万道青丝从她天灵散发出,青丝如雨将金针挡开,她又化身流光向前冲去。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救出韩枫。(首发:)
第九十七章 往事如烟
..om 此时,她身后的树林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女子飞快的回头,看到的一幕令她如芒在背,乐翔脖颈上驾着一柄寒气森森的弯刀,他身后站着一个冷峻的甲士,脸上没有一丝暖sè,如同一尊雕塑。冰@火!中文.
“我又拖你后腿了。”乐翔苦笑说道。
“别担心,我会救出你们。”江雪芹坚定地说道。
乐翔指了指架在脖子上的刀说道:“你走吧,别忘了rì后每年的今天为我烧上几炷香就是了。”他这话的丝毫没有即将赴死的意思,反倒有种滑稽的意味。
“别说傻话。”江雪芹如同教训自己的弟弟一般教训着乐翔,同时jǐng惕着四周的动静,伺机营救对方。
乐翔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人有太多缺点,太过于懒散,就是有点小聪明罢了,有些事情总觉得还有时间,便拖着,放着,不愿去做,这样看来也许我一辈子也做不到那点了。不过我倒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你快走吧,我是认真的。”他眼中闪烁着一丝明亮。
江雪芹慢慢靠近乐翔,女子声音发寒,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凌,“你还有很多时间,用不着如此着急。我马上就来。”她和乐翔之间的距离从十丈缩短到了五丈,这么短的距离几乎是修士的必中距离。也就是说如果江雪芹强行出手,很有可能击中对方,反之亦然,她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江雪芹的左脚踏在一片树叶上,厚厚的枯枝发出令人牙根痒痒的声响,就在此时,一道燃火的长矛刺出,红光迸现,数棵合抱的大树被拦腰削断,顷刻间燃起熊熊烈焰。江雪芹不料对方已经洞悉她的一举一动,早就有人在一旁设下圈套,乐翔只不过是个诱饵而已。
万道青sè剑丝飞快的凝成一柄长剑,秋水般的剑刃清亮亮映出四周的火光矛影,两柄兵刃针尖对麦芒地撞在一起,空气中凝出一个黑sè的能量小球,一息之前只有指甲大小,一息之后变作头颅大小,再一息之后炸裂开来,冲击波震碎无数枯枝败叶,顷刻间在密如蛛网的丛林中开出一片方圆五丈的空无一物的空地。
江雪芹此时已经飘身于半空中,虽然这个高度容易受到攻击,但是视野更好,更容易找到被对方捉住的两个人。但是对方似乎一下便从树林之中消失了,四周的雾气渐渐涌起,她努力放出神识,却感觉不到有人的迹象。
江雪芹心中发苦,眼看着自己的同门惨遭屠戮,她束手无策如同一块木头,一块顽石,这种无力感在二十年中时刻的萦绕于她的内心,出现在每个惊出冷汗的噩梦之中,没想到今rì再度出现在现实之中。
“你们在哪,冲我来,放了我的朋友。”女子无力的喊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撕裂,她用了很大的力气。
就在此时,那片刚刚开出的空地四周,出现了八个身着黑甲的武士,手中持着各种的兵刃,安静地站在空地zhōng yāng,韩枫和乐翔两人老老实实地站在他们身前,似乎并没有受到伤害。
女子化作一团青雾来到地面,和八个强大的黑甲卫士保持着距离,左手放在身后捏出一个决绝的法诀,她轻轻迈着脚步,积攒着力量,准备使用那些来自于执念的力量,毕其功于一役。
“江雪芹,是么?”一个饱经沧桑的声音响起,令女子回忆起一些事情。
“你是谁?”女子jǐng觉地问道,同时环视四周。
一个黑甲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树林之中,这张面孔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令女子娇躯一震,“你是陈云生…师叔?”她仍然没有忘记对方那个变态的辈分。
乐翔听到陈云生的声音,早就跳了起来,也顾不上夹在脖颈上的刀了,转过身对着陈云生吼道:“我说陈老弟,你这是干什么?这么久不见了难道上来就是一闷棍,先给我们一顿下马威吗?”
陈云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纯属误会,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吧。”他虽然对乐翔说的话,可这个“你”指得却是江雪芹,毕竟两人在天穹派的时候有一段相互重叠的时光,也算是熟人。
江雪芹还没有回答,树林中又走出了三人,一男两女,正是薛离,白木容和方明兰三人。原来陈云生得到玄yīn子的讯息,晚上来到城西营救尉迟雪。一路之上沧澜卫自然而然进入战备状态,正好遇到江雪芹三人。由于沧澜卫在前,不由分说双方动手,等陈云生赶到的时候已然快把江雪芹逼疯了。
若是一个沧澜卫对她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可偏偏冒出来八个,八人在一起攻守兼备,就算元婴修士遇到也一样吃瘪,更何况江雪芹了。女子看到陈云生身后的几人,都是熟脸,虽然有些人只是数面之缘,但毕竟是同门之谊,况且天穹派已经被灭了,此时的同门更显弥足珍贵。
女子想到二十年的艰苦,终于见到同门,心中忽喜忽悲,眼中泛着一滴清泪,踉踉跄跄来到陈云生面前,抬起一只素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陈云生心口,怒叱道:“这么多年不见,师叔你就是这样欢迎同门的?太让雪琴失望了。”
陈云生被她敲的身子一颤,对刚才的误会感到有些愧疚,心想见到同门就好,至于被敲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持有同样心思的还有薛离和方明兰,两个人都曾经见过江雪芹,此时心中欢喜无限,都想过来说几句话,但是看到对方双目垂泪,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你又何必打他,这本就是误会。”清清冷冷,白木容在一旁说道,在她眼中没有天玄门,没有天穹派,更没有对司天阁的仇恨,只有陈云生一个人,他的仇便是她的恨,他的爱便是她的喜。看到有人对陈云生动手动脚,女子自然心生不悦。
对方如此一说,江雪芹到有些不好意思,满脸歉然,对陈云生笑了笑,对方则报以更加温和的笑容,如同早chūn的一抹暖阳,在寒冬中格外珍贵。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沧澜卫身旁跑过,扑通跪倒,双膝做脚向前跪爬了几步,韩枫满脸垂泪,在陈云生身前磕了三个响头,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说道:“师父,可想杀徒儿了。”
陈云生一愣,仔细看了看韩枫的面容,这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带任何世间的愁苦,看面sè只有二十岁上下,白面无须,端的洒脱。凝目看对方的头顶,灵气斑驳,不甚jīng纯,虽然已经筑基有成,根基却不甚牢靠,似乎是靠吃药强行筑基的。
看罢多时,陈云生脱口而出,“你是韩枫?”在他心中,一直有一层隐忧,便是自己收的大徒弟韩枫,由于当年战事已起,说不得只能将韩枫留在老韩庄自行修炼,他明知韩枫的资质很差,却无法带在身边rì夜提点,很是内疚。但是看到韩枫居然能够筑基,并且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他又惊又喜。
韩枫心中也充满了激动之意,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师父恐怕早已经死在了当年的乱战之中,幸存的可能xìng微乎其微。他内心却总有一点希冀,如同萤火的光泽,盼望着陈云生能从那场浩劫中活下来,盼望着师徒俩有相见的一天。但是希望终归渺茫,只是做梦的时候会梦到,没想到人生际遇浮沉不定,师徒二人终于见面,虽然相见的场面有些尴尬。
“我是韩枫,我是韩枫,我就是那个老韩庄的韩枫!”韩枫激动地哽咽起来。
陈云生将他搀扶起来,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赞道:“以你的资质能够筑基,看来这些年的际遇匪浅。”
韩枫满脸兴奋,开始口沫横飞地介绍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乐翔在一旁边听边翻白眼,他是明白人,知道陈云生此行定然有急事要办,偏生韩枫变成了一个话唠,喋喋不休,最后乐翔忍无可忍在韩枫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听听你师父的说法吧,你先省省。”
韩枫如梦方醒,盯着陈云生说道:“还望师父大人赐教。”
陈云生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师徒乍见,不忍打断,此时韩枫终于停下来了,他不由得长吁一口气,急匆匆道:“一位兄弟被司天阁的人捉去了,就在此地地下百丈的地宫之中,待我将他救出我们在找个地方好好叙谈。”
韩枫听到这里微微一愣,急忙说道:“师父容禀,此地风云际会,是一处葬人的地方,我猜测地下原本有修士的墓穴,才和乐兄来此地挖宝。”
陈云生听到大徒弟的行径,微微皱了皱眉,盗墓这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算在修行界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挖了多深了?”陈云生随口问道。
“三十五丈。”韩枫老实答来。
“有没有发现有何异常的地方?”
“此地有毒,不知道这算不算异常?”韩枫凝眉说道。
“什么毒?”一直沉默的白木容突然说话。(:)·.com
第九十八章 入地百丈
..om “一般而言,毒素来自于植物,矿石,水脉,活物和死物。<冰火#中文.据我所知这种毒物并非来自于植物和矿石,有可能是某种活物身上释放的毒素。”韩枫认真地说道,说起和毒沾边的事情,他的眼中就闪烁起光芒,如数家珍一般。
“是哪种活物?”陈云生问道。
“这个不太好说,这种毒素混合了很多毒源,看起来似乎是某种虫子的毒。”韩枫捏着下巴分析道。
“是蜈蚣吗?”方明兰突然说道,谁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语。
白木容身子一乍,跳到陈云生身后,圆睁的妙目看着方明兰,吃吃说道:“不要乱说吓唬人,带毒的虫子有很多种,怎么偏偏扯到蜈蚣那么恶心的东西上了。”
方明兰不好意思地看着白木容说道:“白姐姐莫怪,我只是瞎猜而已,没准不是那东西。我只是觉得和昨晚在皇子府中发现的东西有些联系,就问了出来。也许是明兰多心了。”
白木容拍了拍胸口,低声念叨着什么。
陈云生带着众人来到韩枫挖的大坑之前,只见这个坑宽窄有一丈,黑黝黝地通向地下,一股cháo气扑面而来,气息中夹杂着一股子腥臭。他心中纳闷,就算盗墓,自己的宝贝徒弟怎么就看上这一出yīn风恻恻的鬼地方。这里就算有修行者的墓穴,但是yīn气过重那位葬在此地的修行者没准也已经变成尸妖,比之在世之时更加凶残可怖。
“我土遁下去,只能带两个人,你们谁跟我去。”陈云生看着大家,这些人道行以金丹为主,随便在地上挖个大坑轻而易举,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此行的目的是救人,如果搞得声势太大,恐怕别对手发觉,反为不美。
薛离率先说道:“我愿前往。”
韩枫也跟着说道:“请带上徒儿。”
接下来大家纷纷表态要跟着陈云生下去,唯一一个没说话的便是乐翔,这位仁兄扁扁嘴,退到一个小角落里,生怕自己被陈云生选中。
按照正常的经验和战力排行,应该带着江雪芹和白木容两个女子,但是考虑到此行凶险,陈云生原本打算带上两名沧澜卫前往,毕竟比起战斗素养来,两个女子可差远了。
韩枫看到师父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知道自己修为太低,陈云生看不上,他挺起胸脯说道:“师父大人,下去一定要带上徒儿。我怀疑地宫之中充满了毒瘴,关于施毒和解毒的本事,这里没有人比我更在行了。”
陈云生经他一提醒,感到韩枫说的不错,反正自己并不怎么jīng通毒物,是要带一个会解毒的人下去。但是另外一个人选选谁呢?
江雪芹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不用怎么费力气便可以看到女子头顶上层层叠叠的灵气,如同三朵白莲一般的灵气凝聚在头顶,这是即将破丹成婴的迹象。“她如何能修的如此之快”,陈云生心中冒出这个疑问。资质和根骨俱佳的人他见过的可不少,但如同江雪芹这般突飞猛进的却没有。“如果单论修为,我似乎应该带上这个女子。”
这时白木容说话了,“带上我吧,在上面我一个人有些不安心。”这话从她口中说出自然而然,但是听在众人耳畔便别有一番味道。
江雪芹将目光转向白木容,认真地盯着这个美丽的女人,柔声说道:“你不用担心,在下面我会保证他周全的。”
陈云生心中苦笑,怎么好像自己到成了要被保护的对象,不过从修为上看的确如此,他的修为仅仅比躲在人群后面的乐翔要好上一些,和薛离半斤八两,会令众人生出要保护自己的意思。不过他的灵元却比在所有人都充沛,这也是得益于常年依靠灵粟滋养的原因。
“好吧,我就带着韩枫和江雪芹一起下去,大家在上面多多防范,如果有动静,你们就将土层掀开,一起动手。”
又简单吩咐了几句,陈云生便燃起一层黄光,黄sè的光晕将江雪芹和韩枫罩住,光晕越来越浓,三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嗖地一下消失在众人眼前。薛离叹道:“师叔的五行遁法真的是出神入化,连土遁都如此深湛,恐怕就要进阶四层了。”
就在薛离说话的当口,陈云生已经带着江雪芹和韩枫潜入地下百丈之深,二十年前他就可以借土遁潜至这个深度,时过境迁,他已经能潜到数里的深度。
元神穿透黑褐sè的泥土,将前方的情况反馈到陈云生的识海中,前面的土层坚韧异常,看样子并不似自然生成的,这里有人为的建筑,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否关押这尉迟雪却不得而知。
调整了一下方向,陈云生向着那个具有坚实的土石层的方向行去。土遁术穿透一般的泥土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若遇到坚硬的石头却无计可施。陈云生神念微动,七柄法宝级的飞剑悬于土中,一阵剑光寥落,将身前的大石硬生生削出了一个宽有五尺大大洞。穿过厚达一尺的花岗岩石,三人来到一处幽暗的空间,这里没有泥土,是一个空膛区域,空气由于常年的凝固,变得污浊不堪。
韩枫和江雪芹常年盗墓,对于地宫种种并不陌生,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来。陈云生神念强过元婴,早就将这里探的一清二楚,自然也不会惊慌。
“这个空膛不小,却没有人,你们连个人要紧紧跟着我。”陈云生吩咐道。
江雪芹从纳虚戒中拿出两枚法符,一枚递给陈云生,一枚塞给韩枫,说道:“这两枚信符你们收好,如果有危险用用灵气激发便是,方法和普通符箓没有区别。”
把信符踹入怀中,陈云生暗赞对方的经验丰富,如果这样,自己会省去不少jīng力照顾两人。三人慢慢地沿着黑漆漆的地宫向前走去,头顶的岩层不时滴下水来,都被三人的罡气弹开了,这里深入地下百丈,毒气重重,这些水腐蚀xìng极强,稍有沾身便不好处理。
韩枫一边走,一边匆忙地从纳虚戒中拿出一些粉末状的药物挥洒在空中,而江雪芹则掐了一道法诀于手中,从女子的法诀样式,陈云生认出是“大叶金刚诀”,这是木法中为数不多可以用来防御的法术。虽然自己不会施展,但在书中多次看到过,属于中阶的木系法术,虽然消耗灵元不多,却极为难练。
他一边寻思,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四壁的空间越来越窄,石壁上雕琢的痕迹很重,粗糙的刀斧线条昭示着这里曾经有过不少人参与修建。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石门,两门之间露出一丝光亮,“对面有人!”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令陈云生心神一震。
同样的情景,对于江雪芹和韩枫而言却是另外一种反应,他们盗墓rì久,最不愿看到的便是墓中有光,这种情形多半意味着两种情况,要么有人分赃,要么尸变,虽然修士大多拥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但是遇到厉害的尸妖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修为和道行,很多尸妖生前都是厉害的角sè,由于心xìng过于狠辣,死后尸变也格外凶残。
陈云生用力推了推石门,巨大而粗糙的石门纹丝不动。江雪芹在后面打出一道青sè的法诀,两门下面一阵轻微的震动,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根穿破花岗岩冒出头来,缠绕在巨大的石门之上。树根如同巨蟒的身躯一般不断收紧,同时发出一阵咯吱吱的响动,那扇大门开始剧烈的震动。头顶落下不少碎石屑,四周的尘土扬起。
大约十息之后,一声闷响发出,手臂粗细的藤蔓居然将巨大的花岗岩石门绞成一滩碎石,前方露出一个忽明忽暗的甬道,甬道的尽头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甬道的光亮来自于墙壁上一些陈旧的莹石,这些莹石看样子被镶在这里很久了,上面布满了灰尘。
陈云生率先迈步走入门内,踏着斑驳的碎石,他心中骤然涌出了一股与生俱来的恐惧,仿佛这个幽闭的空间中暗藏着一个极为恐怖的东西,令他不寒而栗。这种感觉并非他独有,韩枫跟在后面,悄声说道:“这里的气氛很诡异,为何不像普通的古墓,倒像是一直巨兽的胃呢?”
江雪芹安静地跟在陈云生身后,jǐng觉地注视着四周,显然这种诡异的气氛令女子心中也毛毛的。
陈云生轻轻地迈着步子,单纯的墙壁上多了不少图形,刚开始并没有什么逻辑xìng,仿佛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在墙壁上乱画,后来便有了一些逻辑,有方有圆,石壁上的刻痕深浅不一,雕刻之人对力道的掌握有了大幅的提升。
再往前走,这些单纯的刻痕变成了简单的图形,有方有圆,随着进一步深入,图形的种类越来越多,最后连成一片,细看一片纷乱,从远处看却似乎有些门道。
江雪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这些图案说道:“这,这上面似乎画着一些东西。”(:)·.com
第九十九章 两只蜈蚣
..om 陈云生也停下脚步,从远处观看,果真如此,这些杂乱的图形拼凑成了一副巨大的图景,看到图景的内容,他的身躯一震,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上古之神!”他喃喃说道,这幅图景和他在双仪山地道中看到的极为相似,一个巨大的人形图案出现在最上方,下满排满了俯首膜拜的人。冰@火!中文.
那个神的头顶放出无数道光线,向四外发散而去,极深的线条延伸到墙壁的外面。韩枫呆呆地看着这幅图景,当年和王三步在落rì关外似乎看到了类似的东西,他看到江雪芹回头望着自己,从对方的眼神中他得出了确定的结论。
陈云生伸手在巨大的墙壁了摸了一下,cháo湿的触觉沿着手心传到识海之中,抚摸着这不知多少年前留下的遗迹,一阵沧桑感突然浮于心间。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处祭祀的地方,至于为何yīn气极盛,毒瘴横行,恐怕是后人的作为。”
韩枫点了点头,赞同道:“的确如此,这里的毒气虽然浓,但是还没有沁入基石之中,从大门上碎石的截面看来,这里的毒气也只有几十年的样子,和这种旷古的遗迹应该没有关系。”
“嘿嘿!”正在这时,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道黑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司天阁?”陈云生看着对方身上的司天阁修士特有的甲胄,轻声低吟道。
“没错,我们就是司天阁的修士。”那道黑影在称谓后面加了一个“们”暗示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他声音刚刚落下,暗黑暗的角落中,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好久没有新人来了,好无聊啊,你们是新人吗?”一个低矮的身影从yīn影中走出。
陈云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司天阁的修士,看气息,对方仅仅是练气后期的修士,在司天阁中品阶基本是最低的。但是此人脸上浮着一层灰灰的颜sè,如同沾满了尘土一般,说不出的诡异。一双黑sè的眼珠中偏生有一点朱砂,头的形状也不似寻常人,椭圆的过分。
他心中暗暗jǐng觉,手上的金灵丝含而不露,在这种空间不大的所在,金灵盘丝手是最好的进攻和防御武器。
“他们似乎不是新人。”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修士从yīn影中走了出来,长相和身材和第二个修士迥然相异,但是神情和脸sè却极为相似,“他们是入侵者。”说道这里,高个子没有半点慌张,却开始冷冷发笑,似乎遇到了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情。
“太妙了,这里居然也有入侵者,如果是我倒宁愿入侵自在宫,看来这三个人的脑子坏掉了。”低矮的修士徐徐说道,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看样子三个人的道行还不低。”高个子修士舔了舔下唇。
“我们要轻一点对吗?不要惊动后面那群人,嘿嘿。”矮个子吊诡地笑道。
“对,对,对,不要惊动那些……”
高个子修士还没说完,陈云生已经出手了,他没有时间听两个神经兮兮的人废话,对方的修为他已经端详的一清二楚,一个炼气后期,另一个更差一些。如果对方有一百人,经过jīng心的排兵布阵,兴许还有些胜算,区区两个人却yīn阳怪气的对白,令他颇为不爽。
那个高个子修士的脑袋被金灵丝戳烂,身体兀自在地上走来走去,矮个子丝毫不惊慌,反倒笑吟吟地看着陈云生,仿佛在看一件极为搞笑的事物。江雪芹也出手了,一道青sè的剑光直取矮个子的头颅,同样轻松得手。两具无头尸体僵直地站立在地上,丝毫没有倒下去的迹象。
陈云生向后退了退,仔细观看这件诡异的事情,刚才他戳破高个子修士脑袋的时候就感到不对劲,居然没有半滴血流出。江雪芹来到他身侧,低声说道:“这是什么邪门的功法,脑袋掉了还不死。”
陈云生脸sè凝重,不待他说话,那两句没有脑袋的尸骸产生了变异,二人的躯干变得浑圆鼓胀,不停有突起物在他们肋下起伏不定,一阵布帛撕裂的声响过后,两人身躯上长出了十几对长长的节肢。
分裂还在继续,两人的双腿长在了一起,皮肤变得僵硬,颜sè从灰白变成了黝黑,衣服被撑裂,露出了一段段的黑sè躯体,反shè着幽暗的莹石光亮。黑sè的身躯不断增长,最后居然长到了五丈多长,在黑sè的躯体下长满了节肢,小而密的脚爪扒入了脚下的岩石之中。
从两人断头之处,冒出了两个蜈蚣的头颅,头顶长着两个长长的触角,眼睛大如脸盆,上面布满了网格状的复眼。两个人已经不能说话了,它们的嘴变得如同两片花瓣,不停地开合,从里面流出一丝丝晶莹的液滴。
韩枫打了一个冷战,惊悚地说道:“好大两只蜈蚣!”
江雪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一时间惊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陈云生长啸一声,令四周的恐怖气氛有所缓解,他放出千万金灵丝,刺向左手边的那只蜈蚣。蜈蚣长尾一摆,身子居然跳到涵洞的顶部,躲开万道金丝的攻击。与此同时,它张开花瓣嘴,喷出一道乌黑的雾气,顷刻间原本就窄小的涵洞之中充满了黑烟。
韩枫早就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他急忙放出一团白sè的烟雾,白雾和黑烟相互重叠,又泾渭分明,仿佛是两种永远也无法融合的事物。另一只蜈蚣看到这种情形,也张开大嘴,喷出一团黑烟,在两团黑烟的夹击之下,那团白雾渐渐的缩成一团,三人被迫聚在一处。
陈云生神念一动,一道剑光刺出,穿透黑烟,刺向头顶的那只蜈蚣。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柄法宝的飞剑在黑烟之中没有坚持半息便化作虚无,仿佛从来就没有过一般。
“好强的腐蚀xìng。”陈云生喃喃说道,如果说法宝级的飞剑无法抵挡这样的黑烟,自己的金灵丝也必然没有办法。
此时,身旁的江雪芹轻轻哼一声,女子翻手之间无数青sè的风刃脱手而出,风刃原本就是气息的凝结之物,黑sè的烟气腐蚀能力再强也无法奈何,眼看着风刃切到蜈蚣的身体,对方却懒懒地摆了摆尾巴,似乎分毫未损。那油亮的黑sè甲壳上连个坑都没有留下。
江雪芹暗暗吃惊,她自知手上的风刃的威力,平素就算岩石也能切的石屑横飞,看来这一对怪物的甲壳比岩石还要坚硬。若是平时,她的秋水剑一定能轻而易举的将对方切成几段,但外间黑烟弥漫,她恐秋水剑有失,焦急地望着一寸寸侵蚀着白雾的黑烟涌来,不敢轻易出剑。
陈云生手上掐诀,突然天空中的元磁涌动,黑烟纷纷向一旁涌来,腾出了一条没有毒烟的路。陈云生早就洞悉到,黑烟也是由细小的黑sè颗粒组成,这些物体也受元磁的影响,他迟迟不出手是为了麻痹两只虫子。
陈云生身子闪烁着一层金sè的麒麟兽影,一眨眼便冲到洞顶的那只蜈蚣身前,抡起拳头,万道元磁凝结成为一个巨手,狠狠地将蜈蚣拍在洞顶的石壁之上。
一阵石头碎裂的声音响过,那只蜈蚣老实地镶在了墙壁上。但是肢体却没有受多大的伤害,仅仅是断了几根节肢而已。
陈云生右手法诀不断,无数金灵丝围绕着他的拳头凝结成为一体,后半截裹住拳头,前半截尖细入矛。随着陈云生一声闷喝,长矛狠狠刺入了蜈蚣的头颅,白sè的汁水飞溅而出,这些汁水的腐蚀xìng极强,石壁上稍微沾上一点便吱吱地冒着白sè泡沫。可奇怪的是,汁水一滴也没有溅到陈云生的身上,仿佛他身上有一股巨大的阻力,将这些毒液推向一旁。
蜈蚣发出一阵惨烈的呼号,虽然脑袋被打烂了,身体却悠然在挣扎着。陈云生手中的长矛被腐蚀殆尽,他急忙cāo纵神念,一柄法宝级的飞剑蹦在身前,他用力握住剑柄,自第一段身躯开始,从前往后划下,一阵支离破碎的割裂声响起,这只蜈蚣惨遭剖腹。
尸体镶在石壁上,如同一个刚刚完成的标本一样。另外一只蜈蚣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打乱了,呆呆地看着陈云生施为,等它明白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同伴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它摇头摆尾之间冲向陈云生,两颗巨大的獠牙森然张开,露出一丝闪亮的口水。陈云生将飞剑抛于空中,剑身已经被腐蚀的斑驳不堪,他使劲拍了一掌在剑尾,飞剑以平素两倍的速度刺向那只蜈蚣。从虫子的头刺入,却没有从它的身体中飞出,想必在虫子的腹中便被腐蚀殆尽了。
蜈蚣痛苦地在空中翻滚了一圈,身体却由于惯xìng砸向陈云生,面对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陈云生并没有闪躲,而是张开了五指。
韩枫看的触目惊心,惊呼道:“他要干嘛,为什么不躲开。”(:)·.com
第一百章 洞内的天变术
..om 肉眼可见的元磁线凝聚成为一个巨大的盾牌,盾牌上居然布满了黑sè的法符,盾牌横在陈云生身前,一股凌然不破的气势霍然而出。.巨大的虫子撞向盾牌,无声无息之间,盾牌向后变形了数寸,眼看着虫子粗大的獠牙即将挨到陈云生的鼻子,盾牌的形变到了极致。
可那一指宽的距离却永远无法突破,又在无声无息之间,虫子被重重弹了出去,狠狠撞到洞壁之上,雪花一般的碎石纷纷下坠。在碎石之间,陈云生犹如一条游鱼,三窜两跳切到虫子身前,一柄崭新的飞剑握在手中,在瞬息之间连刺二十三剑,每剑都刺入虫子身体最脆弱的腹部,直到将虫子的躯干刺成两段,而那柄飞剑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也彻底报废。
蜈蚣拼命扭动着身体,口中喷涌着黑sè的毒烟和白sè的粘液,两种物体一个具有剧毒,一个具有强烈的腐蚀xìng,都是致命的东西,却无法沾到陈云生的衣角。尖锐的呼啸声灌满了不大的空间,韩枫满眼崇拜地看着如同战神一般师父,喃喃说道:“原来这才是修士的战斗。”
江雪芹不易激动的脸上也不由得泛出两抹红霞,陈云生的雷霆手段令她瞠目结舌,极为富有打击感的攻击思路,速度快到了极致,那层加身的金sè兽影,仿佛将陈云生的速度和力量提高了不止一倍,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个为战斗而生的人。
就在两人惊心动魄的时候,陈云生已经完成了战斗,他将一柄飞剑的剑柄丢在地上,宣告一切完结。这场战斗下来,损了四柄法宝级的飞剑,这四柄飞剑虽然是从司天阁那位总管的手中得来的,但是放在市面上至少能卖到几块上品灵石。就这么毁去了多少还有些心痛。
他转过身,迎着韩枫和江雪芹看自己的目光,木然摸了摸头发,说道:“有什么不妥吗?”
女子摇了摇头,叹道:“没有,是雪琴孤陋寡闻了。”
韩枫表达感情更加直接,他来到陈云生身前,兴奋地说道:“师父,刚才那个黑sè的盾牌是什么法术,能不能教我?”
陈云生“哦”了一声,说道:“刚才我施展了好几宗法术,你为何独独看中这一手?”
韩枫笑嘻嘻地说道:“这手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当年和王老爷子探洞的时候就见一个和尚施展过,不过他当rì的功力恐怕远远比不上师父您。”
韩枫这句话却有些夸张,有拍马的嫌疑,他混迹冷月国多年,江湖习气一身,溜须拍马,无所不会,但是本xìng仍然纯良,这种情况下的油滑便是洒脱,倘若连本xìng都丧失了,那便是真的小人行径了。
陈云生奇道:“这门法术除我之外你还见谁用过?莫非是僧人吗?”
韩枫拍了一下手掌,大呼道:“对,就是一个和尚,叫做无念,好像来自于菩提林。”
“菩提林,重法寺,原来是他们。”陈云生喃喃说道。这件事情想来也合情合理,他的元磁就是取自重法寺的老和尚手中,那么来自于菩提林的僧人会元磁也不奇怪。
看着韩枫一脸云山雾罩,陈云生笑道:“既然你喜欢这手本事,有空时候我一定教你,不过要忙完这件事情。”
韩枫乐得屁颠屁颠,哼着小曲率先跑到前面去了,可是也就十息的光景,他又匆匆回转而来,脸上写满了惶恐之sè。
“师父,他们来了,有十几个之多。”看到韩枫脸上的惶恐,陈云生心中便有了分寸,听到他口中的数字,即便是他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如果十个人都能变换蜈蚣,恐怕就连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洞内响起,十几个低阶修士聚拢到洞口,看到地上残存的蜈蚣尸体,为首的一个修士怒目横眉道:“这两个兄弟是你杀死的吗?”
陈云生冷笑一声说道:“亏你们还口口声声以人自居,甘于自堕身份,变身虫子,还好意思说兄弟二字,真是可耻之极。”
为首的一个黄净面皮的修士目光一寒,冷冷说道:“既然阁下杀了司天阁的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上。”
只见他们各个身体抖动,身形变得臃肿起来,江雪芹娇叱一声,不待众人变身完成,手上的法诀已然打出,无数风刃凝于空中,最后变成一股巨大的旋风,呼啸而出,直逼所有修士。
有些变身未完的修士顷刻间身体被四分五裂,有四五个人变身完成。四五条巨大的黑sè蜈蚣冲了上来,黑烟,粘液,还有尖锐的爪牙一并招呼上来。
江雪芹手上连掐十道法诀,洞内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陈云生安静地看着女子的动作,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这倒不是被一群蜈蚣吓的,而是被女子惊骇的法诀施展速度和威力震慑的。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十道法诀便是木系法术中颇为厉害的天变术。若在外间施展,瞬时间就会风起云涌,狂风怒吼,继而形成一个巨大的风暴眼,威力巨大,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施展的,比火法中的火龙术还要高一个档次。
江雪芹咬着贝齿,天变术施展到了极致,她身体在微微颤抖,以她现在的道行,还不足以完完全全的施展出天变术。但是面对今天这个你死我活的场景,任何疏忽都会致命,况且女子也没有躲在人后的习惯,长时间和韩枫以及乐翔的相处之后,她自然而然地将自己视作二人的保护伞,对于这点,乐翔却有一番他论。
江雪芹的秀发飘摆,如同一个风暴女神相似,身子飘摇在半空中,黄sè的衣裙猎猎带风,亦如一株临风的水仙,一时间仙气十足,颇有美感。
风暴终于成型,陈云生和韩枫早就识趣地站在女子背后,也避免被巨大的旋风席卷而入。风暴外沿不断撕扯着洞壁,一层层巨石被刮落,又被风暴中肆虐的风刃割成碎屑。风暴眼中凝聚出了暗红sè的闪电,不停击打着四周的岩壁,留下一道道深达寸许的刻痕。
五只蜈蚣早就被卷到风暴眼中,被数万道层层叠叠的风刃绞碎了,可风暴却没停歇的迹象,一股脑地冲向前方的洞内。陈云生担心风暴误伤了尉迟雪,急忙跟着上去,江雪芹收了法术,却无法阻止风暴继续肆虐,也跟了上去。
三人顺着甬道飞了一段时间,发现一路之上风暴不仅将山洞变得巨大,同时摧毁了几座致命的禁制,三人畅通无阻地冲过甬道,来到两扇倒塌的石门之前。相比之前的石门,眼前这两扇更高更厚,岩石的材质也有所不同,上面闪烁着不少金sè的光点,看起来金光闪闪。
“藏金岩,看来你的风暴是被这两扇门阻止的。”陈云生抚摸着碎石说道。
“藏金岩是什么东西?”江雪芹不解道。
“这种岩石号称石头中的太乙金jīng,硬度极高,其中多半融合了金晶矿藏,这两扇门中蕴含的便是太虚金晶。”
“太虚金晶,能换不少灵石吧。”韩枫煞有介事地问道。
“当然,拳头大小的金晶便可以换回数百块上品灵石。”陈云生迈步走入大门,他没有选择飞进去,毕竟其中情况不明。
“乖乖,数十块上品灵石,那就是数百万块下品灵石,我们不如把这两扇门提纯了换灵石。”韩枫两眼中冒出无数灵石的图景,头晕脑胀地跟在陈云生身后。
“提纯?哪有那么容易,如果藏金岩这么容易提纯,这两扇门早就被后人搬走了,能提纯它的恐怕只有噬金兽,就是成年的噬金兽也需要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将这两扇巨石门提纯消化。”陈云生停下脚步,凝神探视四周的情况。
“师父,你为何知道这么多东西?”韩枫一脸崇拜地看着陈云生。
此时正在紧关节要的关头,偏生韩枫插科打诨,让四周酝酿的紧张空气稀释了不少。陈云生转过身,认真地对他说道:“灵根并不能决定一个修士是否伟大。更多来自与这位修士的见识,胆识和内心。”他指着韩枫的左胸说道,“rì后我会一点点教你,告诉你怎么做一个伟大的修士。什么样的人才会被人们记住。”
韩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云生制止,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头顶岩石上滴落的水声。陈云生此时并不打算隐匿身形,因为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对方就算是聋子瞎子也应该发觉了。
但是这个漆黑的空间中安静的有些过分,和他预想的激烈反应颇有不同,难道这里驻守的修士全部死光了?未免有些少了。陈云生一边假设,一边向前走去,在他神识全开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偷袭。无比强大的神识恨不得入石三分,更别说一个空旷的空间了。
江雪芹和韩枫自然而然组成犄角之势,正在此时,天顶的灯亮了,四周变得亮如白昼。(:)·.com
第一百零一章 毒龙逞威
..om 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一圈有几十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穹顶,正中有一个高高的圆台,上面矗立着一根粗大的丁字形石柱,一个人披头散发被钉在石柱上,他的头发散乱,遮住了双眼,琵琶骨被穿了两条粗大的铁链,固定在石台之上。.两根秘银的锥子穿过他的手心,钉在后面的石柱之上,伤口处流出黑sè的血液。四周一片狼藉,看来是由于刚才的剧烈震动引起的。
陈云生停下脚步,死死盯着石柱上的人,那个倔强中带着点孤傲的身影不是尉迟雪又是谁呢?他默默拔出了插在腰间的龙凤双刀,冷静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时候,一个年轻人从尉迟雪的身后缓缓走出,他相貌普通的丢在人堆中便无法找出,此人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长衫,面sè轻松地望着陈云生三人。同时他也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金丹中期的道行。
“你们是来救他的吗?”年轻人慢慢说道。
“你少说了一件事,另一件就是杀了你。”陈云生望着对方灰白的脸sè,双手慢慢垂下,双刀贴于手腕内侧,他强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冲动。
“哦?有胆识,可是即便是没有变身的我,从修为上看也比你高出了一个层次,你又如何杀我呢?如果这个话是你身后那个女修士说出,恐怕更妥当一些。”年轻人淡淡说道。
“这个要看了再说。”陈云生话音未落,身体已然如电一般shè出,天玄霸气催到了极致的效果就是在奔跑的时候,会把四周的物体击碎。随着一串异常火爆的石头爆裂声响,陈云生手中的龙凤双刀划出两道灼目的电芒,刺向对方的咽喉,这一下快到了极致,甚至比凤突还要迅捷。
那个年轻人显然没有料到陈云生的身手如此了得,之前的轻视令他付出了代价,电芒飞快的穿过他的身体,剧烈的金风将他冲向一块巨大的石墙之上。
不过年轻人毕竟是金丹修士的功底,在空中就完成了变身,化作一只长着绿毛的大蜈蚣,巨大的身躯长有八丈,无数只节肢在地上噼啪作响。在墙壁上停留了一息之后,便如风一般扑向陈云生。同时张开大嘴,一道绿sè的烟瘴呼啸而至。
不等陈云生运用元磁逼退,江雪芹早就将一道风诀放出,巨大的旋风将那道碧绿的烟瘴卷入一条甬道,一丝都没有放到空中。
陈云生迎着蜈蚣而上,金灵丝如同活物一般在一旁不断的变换形状,时而凝聚成矛,时而汇聚成刀,不停地击打着对方的身躯,却无法刺破那长满绿毛的躯壳。
龙刃抵住对方的獠牙,陈云生跳到蜈蚣的身上,近距离施展了凤突,耀眼的光梭噼啪作响,死死地钉在蜈蚣的身躯上,一阵烟尘四起,陈云生跳到半空,用元磁定住身体,环视四周。
突然,烟尘向四外散开,那只蜈蚣死命地扑向陈云生,它身上冒出数十根漆黑的倒刺,如同鞭子一般甩向空中的陈云生。
陈云生如影随形,身体撤到了墙角,躲开蜈蚣致命的一击,一瞬间之后,穹顶上大块的岩石崩落,大厅乱作了一团。
一人一虫斩开了殊死的搏斗,陈云生不时放出火球,闪电sāo扰蜈蚣,虽然无法突破对方厚重的甲壳,却能吸引蜈蚣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利用元磁和金灵丝试图找出蜈蚣身上的弱点。虽然一番缠斗之下,他斩断了怪物的三条腿,但是对方似乎越战越勇,行动力丝毫不受影响。
本来陈云生还有更多的手段可以施展,例如元神斩,火龙术,乃至于落英剑雨都可以用来杀敌,但是碍于空间狭小,同时要顾及到尉迟雪的安危,投鼠忌器,只能和对方近身缠斗。
可是对方变态的防御又令他愁眉不展,就算拿下这只虫子,恐怕也要累的jīng疲力竭,耗尽元磁和灵元。
“永远不要令自己的疲惫”,这句话是陈云生从一本典籍中记下来的,说的是一个修士在作战的时候永远要给自己留有后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身后是否还有一把刀再等着。
就在这焦灼不定的时候,一声如同野马般的嘶鸣响彻在大厅之中。一头令陈云生都惊恐的巨兽冲入大厅,它愤怒地昂起头,一双刀锋一样的黄sè眼眸看着大厅中张牙舞爪的蜈蚣。
最令陈云生无语的是,自己的大徒弟,韩枫居然站在怪物的头顶,一副挥斥方遒的样子,好不潇洒。怪物嘶吼一声,双翅一振,口中喷出一道黑烟。黑烟甫一出口,霎时间洞内空气一寒,陈云生急忙跳到圆台上,施展元磁护住尉迟雪的身体。
黑烟缠绕住了蜈蚣,只听得一声巨大的惨叫声,剧毒无比的蜈蚣居然挣着着,翻滚着,在地上抽搐了起来。黑烟如同万把钢钩,深深的侵入了蜈蚣的身体,将它的甲壳腐蚀的毫无光泽。怪物双翅一展,一阵烟尘四起,跳到蜈蚣身上,两只钢钩一般的巨爪深深刺入了蜈蚣的身体,它张开锯齿状的牙齿狠狠咬中蜈蚣的身躯。
那比玄铁还要硬上三分的蜈蚣躯壳居然被怪物的獠牙咬穿,白sè的汁液飞溅而出,这种腐蚀xìng极强的液体对于眼前这只巨无霸一样的生物毫无作用。怪物三下五除二的将蜈蚣大卸八块,仍然犹有不足地在大厅中踱着步子,嘶吼着,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这次论到陈云生傻眼了,刚才和自己殊死搏斗了一炷香时间的蜈蚣居然被人家三五下搞定,而且这怪物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背后有翅,身上有鳞,壮硕的身躯,长长的脖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毒龙!
韩枫在它的头顶拍了拍,从怪物身上跳了下来,来在陈云生的面前,恭敬施礼道:“师父,这就是我刚才向您提起的小黑。”
陈云生蹙眉想了半天,好像刚才韩枫滔滔不绝的话语之中提到过小黑这个字眼,他当时还以为是一条小狗,根本不曾想居然是一头怪物。
“这是毒龙吗?”陈云生问道。
“师父好眼力,这的确是毒龙,其xìng喜yīn,在冷月国以北才能逐渐见到,在这里的确是只稀罕动物。”
毒龙听到韩枫说道自己,打了一个响鼻,如同小狗一般来到他的身侧,用巨大的身躯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韩枫身上的衣服顷刻间便被毒龙凌厉的鳞片挂破。
韩枫无奈地从腰间取出一个灵兽环,又指了指毒龙意思是让它自己进去。毒龙咆哮了一声,不情愿地被灵兽环幻化的光影吸纳于其中,大厅内的空间登时大了很多。
韩枫看着自己破烂的衣衫,不好意思地笑道:“师父见笑了,小黑虽然攻击力不小,但是心智还没开化,举动有些弱智。”
这时江雪芹来到圆台之上,对韩枫说道:“下次最好不要放出这条毒龙,万一它发起xìng儿来,你一个人未必收拾得了。”
韩枫不悦地说道:“小黑最听我的话,怎么会发xìng。”
“上次伤人的事情你忘了吗?”
“那又如何,都好几年了,它现在听话的很。刚才你也看到了,若非小黑加入战局,这条老蜈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被杀死。”
“反正以后少用就是了,毒龙不比其他龙种,xìng情乖戾,若没有修为高深的同门在场,最好别放出来。”
“这次有你和师父在场,万无一失。”
……
陈云生此时早就对两人的争论充耳不闻了,他的jīng力全部集中在了圆台zhōng yāng的尉迟雪身上。两条横穿锁骨的锁链已经被他取了出来,手上的秘银锥子也被拿出,尉迟雪如同尸体一般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台上,双目紧闭,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从口鼻冒出。
“他还活着吗?”韩枫结束了和江雪芹的争论,来到陈云生身畔。
“还活着。”不等陈云生说话,江雪芹代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陈云生抬起头来,看着女子。
江雪芹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脸sè微红地说道:“我是乙木之躯,木系法术的疗伤功效极佳,自然知道他的状况。”
陈云生拍了一下脑门,如梦方醒道:“我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你比我更擅长救人,赶紧说说,他怎么样了?”
江雪芹伸出二指,一道青sè的木灵元放出,进入尉迟雪的天灵,青木灵元一入体尉迟雪的紧闭的眼帘下,眼珠飞快地转动了几下,令陈云生微微一惊。
江雪芹再次投出一道灵元,这次尉迟雪并没有任何举动,女子微微蹙眉,抬起头充满疑惑地看着陈云生,喃喃说道:“奇怪,奇怪之极。”
陈云生急忙问道:“怎么样?”
“他,他身体里似乎有东西!”江雪芹凝眉说道。
“在他身体里有什么?”陈云生脸上的肌肉由于愤怒变得有些狰狞。
“虫子。”江雪芹无力的说道。
“那就把虫子剜出来。”陈云生用力地说道。(:)·.com
第一百零二章 兄弟
..om “我恐怕做不到,已经太迟了,那虫子接管了他的身体,为他提供养分,甚至灵元,如果强行取出恐怕他会马上死去。<冰火#中文.”江雪芹的声音越发无力,脸白的如同一样纸。
“从虫子的手中夺取他的身体难度有多大?”陈云生问道。
“你做不到,那样子需要的灵元恐怕远远超过我们的修为,如果有元婴后期的修士在场,兴许他还有救。”江雪芹面sè暗淡地垂下头。
“我来试试。”
陈云生眼中泛过一丝黑sè,心若磐石,xìng若苦竹,他不能看着一个和自己一样可怜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
他盘膝坐好,对着尉迟雪的天灵渡过一丝青木灵元,这丝灵元中掺杂着他的一丝元神,他要借着灵元入体的机会探查一下对方的身体。
灵元甫一入体,便被突如其来的一阵暴虐气息冲击的支离破碎,连同那道元神也土崩瓦解,陈云生面sè一寒,自语道:“怎地如此霸道。”
“如果外界的灵元不能入体,恐怕这个人就没救了。”江雪芹充满怜悯的声音响起,令陈云生更加的心痛。
看着尉迟雪灰白的面sè,他咬了咬牙,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陈云生迅速盘膝坐好,从纳虚戒中拿出一个蓝sè的小酒坛,放在身旁,双手凝于身前,法诀不断,身上的光亮渐渐涌起。
“师叔,你要做什么?”
江雪芹突然握住陈云生施展法诀的手,语气丧乱地说道,她很清楚陈云生的法诀,那并不是一个困难的法诀,差不多每个修士入门的第一天都会接触,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归元诀”。其功效却不如名字一般赏心悦目,这个法诀是用来散功的。
之所以成为每个修士入门的必修课,因为修炼如逆水行舟,过程中经常遇到各种心魔和瓶颈,容易走火。所谓走火轻则筋脉不调,重则道基散乱危及xìng命,归元诀的作用就是散去一定的功力,从而恢复正常的状态。说起来轻松,这门法诀可是凶险到了极处,若非万不得已,没有哪个修士会这做。
“如你所说,灵元强行入体而已。只是强度恐怕要加大一些。”陈云生挣开女子的手,气定神闲的说道。
“但是你的道基……”
“我的道基总会有恢复的那天,如果这个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他是我的兄弟!”
说罢,陈云生不顾江雪芹的质疑,继续施展归元诀,一道手腕粗的青sè灵光从他的掌心跃然而出,如同一条蛟龙一般迸入尉迟雪的天灵。尉迟雪体内霸道的气息迅速做出了反应,将灵元打碎,然后从尉迟雪足底的涌泉穴排出,也就是十息之间,四周的空气中充满了jīng纯的木灵气。
“为什么四周的灵气渐浓?”韩枫蹙眉说道,他并不知道归元诀是干嘛用,因为他没有正式的学过任何道法,他所知道的那点东西都是东拼西凑而来,刚才陈云生和江雪芹的对话他并没有听明白。
“这些都是师叔散功而出的灵元,都是他的道基。”江雪芹面无表情地说道,可是她的心却微微颤动着,这种牺牲对于修士来说是致命的,散去功力之后能否再次回到巅峰状态就不一定了,毕竟有些际遇对于修士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韩枫如梦方醒,嘴张的大大的,喃喃说道:“师父这是在拼命啊!”
蛟龙般的灵元不断不绝,宛若一条长河从天而降,冲击着尉迟雪体内的经脉。他体内那股霸道的气息被陈云生的灵元冲击的节节倒退,已经从天灵退到了玉枕,但是那股气息的强度却越来越大,尉迟雪的身体开始不规则的扭动起来。他的皮肤如同开水一般凌乱地冒着泡。
“按住他!”陈云生突然说道。
韩枫闻言,迅速按住尉迟雪的手臂,对方的震动逐渐停止,又回到了如同死尸的状态。陈云生面sè有一丝疲惫,他咬了咬牙,灌入尉迟雪天灵的那股灵元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粗壮了。玉枕穴被冲开,灵元长驱直入,沿着小周天的循环轨迹一路向前,连续冲破了几道关卡,直逼膻中气海。
一阵无力的感觉弥漫于心头,陈云生感到四周的世界仿佛突然变暗,身体的热量在减少,原本就在眼前的通向金丹中期的那道门槛越发的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灵元河流在膻中气海遇到了极大的阻碍,尉迟雪的气海宛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所有从天灵灌入的灵元尽数倾泻至体外,四周弥漫的灵气浓重得居然超过青洲那些所谓的洞天福地好几倍。巨大的灵压在方寸之地凝结,令韩枫感到有些不适。
此时头顶的穹顶突然洞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天光落在陈云生头顶,在他身上洒下了一层白sè的光,显得格外神圣,从上面簌簌落下几条身影,赫然便是薛离、方明兰、白木容和乐翔。
四人身上沾着不少鲜血,仿佛刚刚经过一场激战似的。白木容一眼看到浑身散发着浓郁灵气的陈云生,女子心神一颤,呆呆说道:“你在做什么?”
此时陈云生已经心神合一,物我两忘,为了避免外界的干扰,他自行摒弃掉了听觉和视觉,所以白木容的声音他并没有听到。
女子来到陈云生的身畔,凝视着这个脸sè苍白的年轻人,心中一片哀伤浮动,这场景一目了然,不用别人说明,她也知道陈云生在做什么。
白木容坐在陈云生身旁,喃喃说道:“你还是这样,如此不惜命,我该如何是好。”
“上面遇到袭击了吗?”江雪芹问道。
.hotsk“是的,来了几十个虫子,不过已经被打退了。”乐翔简短的答道。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围成了一个圈,他们无权阻止陈云生的决定,只有安静地为他守护着。
经过了一炷香的不停倾泻,膻中气海已经被陈云生的灵元填平。灵元河流顺着重楼一路而下,如同奔涌的长河,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便冲击到了尉迟雪的丹田,而尉迟雪的丹田生出前所未有的抵抗,两股巨大的灵元在丹田外的经脉中纠结着,冲击着,尉迟雪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震动着。
此时陈云生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感到自己的金丹发出明暗交错的光泽,他心中一惊,“莫非连金丹境界都保不住了吗?”
突然,尉迟雪睁开了眼睛,右眼布满血丝,左眼中却有一道线瞳狠狠地盯着陈云生。尉迟雪的手陡然发力,将韩枫推倒在地。他狠狠握住了陈云生的胳膊,这一下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在陈云生的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他的胸口剧烈的喘息着,汗水浸透了残缺不全,布满血污的衣衫。
“让我死吧!”尉迟雪发出来自生命最深处的呼喊。
陈云生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尉迟雪,费力的说道:“想死?先把欠我的债还清。”
陈云生转向身畔的白木容,无力地说道:“喂我酒。”
女子飞快地将那坛蓝sè的酒坛开封,一股浓郁且霸道的灵气喷涌而出。白木容凝了凝柳眉,拎起酒坛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并没有咽下,jīng纯的灵气冲击令女子狠狠地握住陈云生的手臂。
她臻首和陈云生的面容相对,准确地吻住对方的唇,将那道辛辣的石中酒混合着自己的香泽渡入对方的口舌之中。石中酒第一道冲击留给了自己,而jīng纯的灵元却渡入了陈云生的身体。
原本有些枯竭的灵脉又充盈了起来,如同雨后干涸的土地,到处都充满了生机。陈云生jīng神一振,再次驱动着灵元冲击而出,将尉迟雪体内那股霸道无匹的气息压于一角。
他费力地看向江雪芹,一字一句地说道:“拿东西!”
江雪芹聚jīng会神,就再等这句话,女子的手如刀一般锋利,飞快地刺入尉迟雪的丹田,一息之后霍然而出,手中拿着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上面还带着一层粘膜状的组织,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女子把这团东西抛在空中,不等出手,便被薛离喷出一团火焰包裹住了。这团烂肉居然发出极为尖利的嘶鸣声,十息之后化作一团飞灰,随风飘散。
江雪芹迅速将尉迟雪的伤口包扎了一下,韩枫将早就准备好的伤药敷在伤口上。尉迟雪那只狰狞的线瞳挣扎了一下,眼光变得柔和了很多。他的左脸变得干枯暗淡,仿佛被抽离了血肉。
陈云生颓然向后倾倒,倒在白木容的怀中,女子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眼中泫然起了一层雾气,“你好傻!”女子清清淡淡地说道,仿佛在梦呓一般。
陈云生无力地笑了笑,他感到身后有一个女子的体温,仿佛又回到了有柳晓山的rì子,那个温柔、刁蛮、清清爽爽的女子,不觉间他的手握住了身后女子的手,喃喃说道:“晓山,是你么?”
白木容身体微微一僵,却更加紧地抱住对方,用力说道:“是的,我是晓山。”.hotsk·.com
第一百零三章 苏醒
..om 陈云生识海再次变样,碧空万里的天空中多了一道如火的红云,红云翻滚升腾,和地上那条黑sè的河流交相呼应。冰@火!中文.红云之中依稀有一道麒麟虚影若隐若现,傲视那轮耀目的rì轮。
陈云生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映入眼帘。白木容关切地正望着自己,从天花板的样式来看,这里是饮冰室。这时候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薛离,方明兰,韩枫等人凑了过来,韩枫说了第一句话:“师父,你醒了?”
陈云生笑了笑,淡淡说道:“醒了,醒了,这一觉睡得好踏实。”
“当然踏实了,白姐姐守了你七天七夜。”方明兰在一旁嘟囔道。
陈云生看着床边笑靥如花的白木容,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了。能扶我起来吗?”
女子将他搀扶下地,陈云生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尉迟雪,便问道:“他去哪了,伤恢复了吗?”
方明兰说道:“尉迟雪伤势已经无碍了,由于师叔你倾注灵元,他的修为也没有怎么损伤,反倒是你的道基损了不少。”
陈云生凝神自查,感觉虽然道基虚浮了一些,但是金丹仍在,身体多了一些通透的感觉,浑然不似之前那种厚重,他笑了笑,道:“没准是因祸得福。”
白木容不悦道:“什么因祸得福,你是拼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拼命的时候要想想我,偏偏不听。”
陈云生嘿嘿笑了笑,转到其他话题,“走,带我去看看尉迟雪。”
白木容搀着他走出房间,来到尉迟雪的房间,在一张木床上,尉迟雪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陈云生来的,他微微动了动头,不yīn不阳地来了一句,“你还真能睡。”
陈云生看着对方一边干枯,一边正常的脸,痛心地说道:“这脸恐怕无法复原了。”
尉迟雪用左眼狰狞的线瞳看着陈云生,嘿嘿笑道:“老弟,不死已经万幸了,还要什么容颜,我又不是靠脸蛋吃饭的主儿。”
“是那个皇子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吗?”陈云生淡淡问道。
尉迟雪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久才说话,“怎么?你想杀他吗?等自己痊愈再说吧,杀他不是那么容易的。”
陈云生摇头道:“我已经好了,我要杀他,你经历的痛苦我会十倍的偿还给他,不然,怎么对得起兄弟。”
尉迟雪面无表情地看着陈云生,喃喃说道:“你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你一口一个兄弟让我很难接受。不如还像从前一样,我们是主仆。说实话,我还不太习惯有兄弟。”
陈云生微笑道:“好吧,随你。”
他转身对江雪芹和乐翔说道:“你们两个今天出发,将尉迟雪护送回太白峰。一路之上要小心行事,不得有误。”
江雪芹已经从方明兰口中知道太白峰的情况,也知道陈云生继任天穹派掌门的事情,她对这点双手赞成,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
乐翔却犹豫地说道:“陈老弟,我觉得我在这里还能发挥些作用,不如你换人护送吧。”
陈云生哑然失笑道:“乐兄是怎么了,这似乎不像你的风格啊。”
乐翔苦笑一声,道:“你怎知道我的风格是什么样的,貌似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就算你知道也不代表我一直是那样的人。你们都不了解我,算了,我也懒得解释,总之让我留下吧。”
陈云生看了看方明兰,说道:“既然如此,明兰,你和雪琴护送尉迟雪回山。告诉诸葛靖宇好好准备,距离那天应该不远了。”
说罢,他又cāo起一支毛笔,在二指宽的字条上留下一行小楷递给方明兰,“这张字条交给诸葛靖宇,他自然知道该当如何处理。”
方明兰眼角的余光扫过字条,看到上面的字迹为:“西凉国,天水城,望弟相助——陈云生”,这条没头没尾的字迹当真简洁到了极点,既没说明求助的人是谁,也没有说明什么时候需要帮助。
方明兰兰心慧质,稍一推测便得出了结论,能让陈云生叫老弟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恶狼谷的罗之青,虽然陈云生的岁数不一定比对方年长,但是两人的称谓一直是这样。
女子点头应允,陈云生又交代了几句,便退了出去。经过重组之后,留在天水城的人有薛离,乐翔,韩枫和白木容,战力有所下降,但是考虑到沧澜八卫那强悍的实力,陈云生仍然有恃无恐。
自从苏醒之后,陈云生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之前修为定期便出现瓶颈的情况在没有出现,短短三天的光景居然突飞猛进,虽然没有恢复到全盛的状态,但是已然有了七八分的功力。这rì他正在打坐吐纳,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韩枫轻轻说道:“禀师父,一个叫做白梅的女子求见。”
“白梅?”陈云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想起来此人就是红鸾座前的一个小丫鬟,曾经代为传过消息。他吩咐道:“让她进来。”
一阵脚步声远去,韩枫退了下去。不一会儿,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一个厚重稳健,一个轻盈跳脱,大门打开,韩枫和白梅步入房间。
陈云生率先说到:“你来此地为了何事?”
白梅面无表情地回道:“代主人传话,这里有她的一封亲笔信,你不妨看看。”说罢,素手一挥,一封粉皮的信笺平平飞了过来。
陈云生捻在手中,撕开信封,仔细看了看一张布满小字的信纸,然后又将其焚掉,说道:“你主子怎知我要找姜无涯?回去这么告诉你的主子,我的兄弟已经被救出了,不需要再找他了。”
“这话连我都不信,更何况主人了,如果你是这么容易便放弃的人,我们就不会找你了。去杀了他,既能解你心头的仇恨,又能削弱西凉国,即便你不考虑我们的动机,也应该这么做。”白梅说道。
.hotsk
陈云生冷笑道:“不得不说你很会说服别人,我做与不做用不着别人cāo心,也许有一天我会亲自取下你主子的人头,所以你还是不要这么热心了。”
一丝怒容在白梅的脸上一闪即逝,“随便你怎么做,反正消息我是告诉你了,如果浪费了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
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陈云生将信封丢在了身前的一个竹篾之中。此时韩枫,薛离,乐翔三个大男人统统到场。只听薛离说道:“师叔,不如今天晚上我们三人代您前往,您老就安安静静留在家中等消息。”
乐翔笑嘻嘻说道:“薛离说的没错,去罗浮宫的事情就不用您老cāo劳了,如果这件事情我们还搞不定,那就别混了。”
陈云生看着三个众志成城,信心十足的年轻人,哑然失笑,“尉迟雪说了,这个人的实力很强悍,手下又有无数不人不虫的怪物,做老大的怎么能让一干小弟冲在前面而自己躲在后面呢。”
“那就请老大带着我们向前冲吧。”乐翔笑嘻嘻地接话道,他是这些人中最乐观的,说话也带着三分喜气,几天相处下来,没有不喜欢他。
这些人中唯一一个不乐意的就是白木容,这些天女子在陈云生身旁可谓形影不离,就连睡觉也留在外间,对陈云生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按照她自己的话说,这些都是从《淑女养成宝典》中学来的。
商量好了对策,众人就开始准备晚上的事情,韩枫,乐翔和薛离三人都混过江湖,对于一些流传于散修之间的化装易形手段了如指掌。三人一拍即合,在讨论中每个人的技术又有了提高,生生把沧澜八卫装扮成了歪戴帽子,斜瞪眼的恶奴家丁。
白木容原本打算装扮成了一个风流潇洒的美少年,唯一不好处理的就是女子身前两团傲人曲线。易容三人组在一起商量了半天,争吵不断却没有结果,最终采取了乐翔的方案,将白木容装扮成一个大胖子,有一个很大的肚子,这样不仅能够完美解决对方的胸的问题,还能避免因为女子妆容过于俊俏惹起的不必要的关注。而白木容的身份是一个资深的老家丁。
其他的易容相对容易一些,薛离用黑sè的药水将自己的头发染成黑sè,同时在自己的脸上点了几点黑sè的黑痣,上面又粘了几缕黑毛,活脱一个师爷的形象。
韩枫长相普通,不用怎么装扮也没人认得出,只需要把灵元抑制住就可以了。抑制灵元的方法最简单的就是在身上附着一层阻灵泥,这种东西在修行界很普遍。他的身份是一个伴读的书童。
陈云生是四人之中唯一一个长期出入天水城的人,对他的装扮也令三人格外花心思,没过多久,陈云生就从一个强壮的年轻人变成了满脸横肉的络腮胡子大汉,他的身份是打手队长,管辖着八名沧澜卫。
最后轮到乐翔自己,他和韩枫一样,都是本sè出演,随便一点装饰便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纨绔公子,前面三人的全部都是为了他服务,乐翔甚至还拿出一柄白sè的折扇煞有介事地摇了起来。.hotsk·.com
第一百零四章 吃斋还是拜佛
夜sè逐渐弥漫于天际,天水城沉沉的睡去,老迈不堪的黄土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安静令人心悸。唯一让人感到这座城市还活着的证据就是天空中不时划过的遁光,托着惨白的光尾,几个修士呼啸而去。
此时,罗浮宫恐怕是天水城仅有的歌舞升平的所在,这里的人并非没有嗅到天水城弥漫的**气息,只不过越是腐朽,越令他们疯狂,挥霍,享乐,无所不用其极,要在仅有的时间内感受到更多的欢愉,罗浮宫的客人比往常多了几倍,几乎要把门槛踢平了。
乐翔摇着洒金折扇,迎着凄厉的寒风走入罗浮宫,两个身材高挑,肤sè***的迎宾轻巧地道了一声“欢迎”美梦时代。乐翔俨然是一位见过大世面的纨绔子弟,面对两个百里挑一的美女居然目不斜视,鼻子随便哼了一声便带着一大票随从步入大厅。
刚刚步入大门,他身旁一个老实巴交的书童便凑上前来,接过乐翔摘下的皮帽子,然后恭敬地退了下去。旁边一个白胖子中年人很不情愿地走上前来,为他摘下脖子上的狐裘领子。乐翔撇了撇嘴,一双丹凤眼将这个不大的厅堂打量无数遍,然后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笑声,他自语道:“还以为是什么所在,这么一个破烂地方也敢叫做罗浮宫?我看叫烂牛棚还差不多。”
那个曾经招待过陈云生的中年老鸨笑嘻嘻地走上前来,听出对方故意找茬却一点也不生气,毕竟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她摆了摆手中的水袖笑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第一次来到这里难免火气大,我们这里是专门负责泻火的,等你来的次数多了看哪里都顺眼了。”
乐翔看着这位风韵犹存的徐娘,一脸坏笑地说道:“如果姐姐可以委身,我的火气自然卸去一半。若能找到另外一位和姐姐一般有韵味的女人,我自然就没有火气了。”
老鸨笑的花枝乱颤,点指乐翔说道:“好你个冤家,长的如此惹人怜爱,偏生一副好口才,不知多少姐姐妹妹吃了你的亏。”
说话间,她招来三位花枝招展的女子,拥簇在乐翔左右,一阵浓烈的香气袭来,令众人气息一窒。韩枫微微蹙眉,手上多了一个白sè的纸包,撕开封皮,神不知鬼不觉地散落一片透明的粉尘。虽然四周的香气还是那么馥郁,但是众人感到呼吸畅快多了。他给了身后络腮胡子的大汉一个眼sè,对方当即会意,招呼身后的随行之人分散开来,坐在大厅的不同角落。
老鸨笑意盈盈地说道:“不知公子今rì来是为了吃斋呢,还是念佛?”
乐翔睁开眼睛,迷离地看着对方,轻声说道:“自然是念佛,不瞒姐姐,小人从生下来就吃斋,吃腻了。”
老鸨不再说话,对三个女人使了一个眼sè,三女嘤咛一声,倒在乐翔的怀中,在他左拥右抱之下,向大厅对面的后门走去。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着乐翔一起走出大厅,跟着他的人只有四个,一个白胖子,一个小书童,一个师爷,一个保镖头。
五个人在三个女人的带领下来,沿着一条卵石小路慢慢前行,没走多远便来到一处小亭子前。其中一个女子停下脚步,率先步入亭子,在一处红sè的柱子上轻轻点了几下,只听得,“咯吱吱”一阵令人齿酸的响动过后,亭子中心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大洞,借着头顶幽幽的光线可以看到洞口内有一条石阶通向地下,地下传来一阵寒气,令几人清醒了不少。
“这是去哪里?”乐翔问道。
“你不是说要念佛么?最近罗浮宫来了一位女菩萨,她可红得发紫,想必公子也是为了她而来的吧。”其中一个女子说道。
乐翔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姐姐也,头前引路,带我去会会这尊佛。”
女子笑骂了一声,沿着那条台阶走了下去。乐翔毫不犹豫地跟了下去,等他们所有人都进入甬道,头顶的巨石自动合上,墙壁四周亮起了微弱的蓝sè光芒。乐翔搓了搓手说道:“这里好冷啊,这尊女菩萨难道来自北方?”
走在最前的那个女子轻笑道:“还说不是有意的,连人家来自哪里你都调查的清清楚楚。没错这里就叫做广寒宫,过了这个岔路,向前百丈就到了,你可要沉得住气哟。”
果真如女子所言,没走多久众人就来到一处地下宫殿,和这座宫殿相比,刚刚那个大厅简陋的就真如牛棚一般。宫殿四周整齐划一地码着三层阁子,每层都有数十个之多,每个隔间有方圆两丈大小,里面放了一个长条的茶案和几个松软的蒲团。茶案上摆着各sè的果盘和茶点,不光是种类繁多,单单摆放的方式也赏心悦目。宫殿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闺房,与其说是“房”,不如说是楼,二层的吊脚小楼中亮着幽蓝光芒,借着灯光的掩映,可以看到房中有一个女子正在对镜梳妆绝代风流神仙手最新章节。
三层阁子之中有不少已经被人占了,其中不乏风流洒脱的公子和玲珑娇俏的女子,就在正对着吊脚闺楼的方位,也就是三层阁子最中心的位置是一个方圆十丈的巨大隔间,一个年轻人坐在条案前,正安静地端详着吊脚楼内女子的一举一动。在他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卫士,两人穿着相同的甲胄,并且毫不隐藏自己是司天阁修士的身份。
“姜无涯!”
陈云生看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就是姜无涯。
这时带路的女子停下脚步,伸出左手,一张白玉般的小手横在乐翔面前,令男子一愣。
“干什么?”乐翔蹙眉说道。
“当然是付钱了,你以为这些隔间都是免费的吗?”女子变得刁蛮起来,丝毫不顾及乐翔那英俊的不像样的外表。
“拿去拿去,别让我再看见你,真是黄脸婆。”乐翔一边笑着嘟囔,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块足有十两的银子。
女子和两旁的姐妹相视一笑,戏谑道:“阁下若真是凡夫俗子那就不要来淌这潭混水了,你也不看看这些阁子中都是什么人。”女子的眼睛斜着向四周扫了一眼,又回看向乐翔,眼中多了一抹鄙视的神sè。
乐翔丝毫不以为忤,笑嘻嘻地转头对扮演打手老大的陈云生说道:“老陈,手头有灵石吗?赶紧送上,也不长点眼力价,不知道老大出门从来不带灵石吗?”
陈云生心中暗骂了一阵,从纳虚戒中摸出了一块中品灵石,掂量了一下,放在女子的小手之中。女子脸sè立刻变得笑容可掬,“事先说好,一块中品灵石只能排到边脚的位置,你们跟我来吧。”
陈云生心道正好,反正此行也不是为了拜佛,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主位上的那个青年公子。随着女子的莲步,一行人呼啦啦全部登上了距离中间那个吊脚楼最远的西南角,这里不仅视线极差,隔间的面积也最小,沧澜卫加上四个人将空间堆的满满登登。
乐翔盘膝坐在条案前,煞有介事地示意陈云生等人也随之坐下,随便从条案上摘下一枚果子放在口中乱嚼一起,吃了一半便随手仍在条案旁边,富家公子的样子做得十足。
三个侍女回去复命,一行人就在隔间中安静地等待着。陈云生仔端详着周围的地形,此地距离姜无涯所在的隔间大概有五十丈远,这么远的距离无法直接击杀,至少要接近到十丈之内才有一击必杀的可能xìng。
但是他所在地方距离中间那个吊脚楼却近了一半,约有三十丈,如果直接从自己的位置奔向对方的隔间,很容易打草惊蛇,让人家有所准备,如果先到中间的吊脚楼,然后在接近姜无涯,那便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陈云生思索的同时,陆续有侍女带来一些穿着华贵的人,这些人并非都是修士,很多是凡夫俗子,但是从出手上看,往往这些凡俗之人出手也更阔绰。因为灵石对他们来说用处不多,除了能雇佣修士为他们做事以外别无它用。罗浮宫给这种人提供了一处花费灵石的场所,宫中有不少女修,借用自己的美sè赚取灵石。
凡俗中人可以借用灵石满足自己不能修行的自卑心里,而女修则利用自己的姿sè换取灵石,提高修为,购买法器,双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足足过了有半个时辰,陆陆续续的人渐渐填满了所有格子,有很多人由于来的晚,没有抢到隔间,只能在宫殿的大厅中临时找地方落脚,这样一来原本空旷的大厅变得拥挤了很多。当然这些人所付的灵石要少很多,只需要五十块下品灵石就可以了。
正当众人感到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侍女从吊脚二层阳台上走出,面对着北方那个巨大的隔间里的年轻人说道:“小姐说可以开始了。”(首发:)
jīng彩推荐:
第一百零五章 玄月女
一片喧哗之声响起,如同海浪,亦如cháo水,在三排隔间中的人虽然离得稍远,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吊脚楼上的情形,在大殿之中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人们垫着脚,伸着脖子,一副副望眼yù穿的样子,却不见有人借遁法漂浮于空中。看来这里的规矩早就定好了。
这时三声瑶琴清响激荡而起,如同凤鸣一般清脆悦耳,如击磬一样清心,众人浮躁的心不知怎地就凉了下来,大厅中登时安静的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侍女轻轻地推开了二楼的门,迟迟却不见有人出门,过了一炷香的光景,终于有人坐不住了,高声喝道:“我们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良辰美景都过了一半你还不出来,这不是折腾人吗?”
一人起头,数人便跟着叫嚷起来。这些人都是有钱、有势、有灵石的主儿,平rì嚣张跋扈惯了,今rì为了见一个女子等了这么久,怒气已经积攒得瓢满钵满,只要有一点火星,众人顿时被引燃,场面变得不可收拾。
正在这时,一曲清音静气的瑶琴叮叮咚咚地响起,四周寒意渐起,一股清凌凌,冷彻彻的寒气席卷了每个人的内心,包括陈云生在内,所有人心中的烦躁再次被抽离,刚才闹得最凶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偃旗息鼓。
这时候那个侍女说道:“玄月女来自冷月国,规矩也只能按照冷月国的来,在她见你们之前,所有人就必须开始挣筹了,每人一次投标的机会,得标最高者能见玄月女的真容一次剑刹。”
“那么其他人就见不到她了吗?”三层西北角的一个隔间中有人大声问道。
侍女点头道:“是这样的,一会儿玄月女出来之时也会带着面纱,只给那个拔得头筹的人看上一眼。”
“只看一眼?她真的有倾国倾城之姿吗?这规矩好无聊啊。”二层第五十个阁子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喊叫声。
“如果阁下觉得无聊可以离开,下边有很多人再等着呢。”侍女冷冷地回应道。
听到对方强硬的回应,那个隔间中的人在没有说话,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说说投标的事情,我是新来的,不是很明白。”乐翔突然说道,他清爽的声音令所有人都将目光透shè而来。此言一出,顿时有几人随声附和。
“每人投标次数不限,但是每次增加的幅度至少要超过一块中品灵石,唱标三次没人再加则为定标,这个人可以上台一睹芳容。自此之后,玄月女走出幕后,以面纱示人,开始第二轮的投标。可以开始了吗?”侍女轻快地说道,规则很简单,在场的人听了一遍便没有再过多询问。
“好吧,一睹芳容标底五块中品灵石。”
“我出十块。”第三层的第十个隔间中传出一声爽快的叫声,陈云生看到投第一标的人是一个麻面的中年人。
“我出二十块。”大厅中一个年轻人摇着折扇,慢腾腾地说道。
“五十块。”第二层第五个隔间中有一个青年投出一标。
灵石数量上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一百块中品灵石。乐翔转头看向陈云生,不怀好意地说道:“老陈,我们的储备可够啊?”
陈云生瞪了他一眼说道:“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只需看着,不许投标。”
乐翔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哼哼唧唧地说道:“还掌门呢,都穷成这样。”
陈云生也不理他,继续关注投标的情况。乐翔哪里知道,在诸葛靖宇实施的新政之中为门派中不同职责的人定了一份灵石酬俸,陈云生的职责比较重要,酬俸最高,为天穹派月产灵石的百分之一。而天穹派每月各项营生收入的灵石数目约为一百块上品灵石,如此计算陈云生只能领到一块上品灵石,按照当下的情况,分明连看那位玄月女一眼都做不到,因为标底转瞬间就涨到了两百块中品灵石。
“两百五十块。”姜无涯终于出手了,将标底提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看一眼就要两百五十块中品灵石,很多人都沉默了,就算有人有实力也要看看对手是谁,毕竟在西凉国的地盘上,还要给皇子一个面子。
侍女轻声说道:“两百五十块中品灵石,还有没有人再加?”
场面一片宁静,侍女又问了一遍,第三层的第十个隔间中麻面的中年人突然喊道:“三百块中品灵石。”
在场的人沸腾了,他们并不是被这个数字惊呆了,而是被这个他的勇气震撼了,居然敢和皇子叫板,这位仁兄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
当然持有这种想法的人虽然是多数,但是都不算是重量级的人物,真正有身份的人并不是这么想的,别说皇子,就算姜玉衡来的他们都不买账。
“一千块中品灵石。”姜无涯淡淡说道,对自己的权威被忽视,他并没有生气。在场的人再次被震惊了,清一sè地震惊于这位皇子的出手阔绰。
“一千块中品灵石见一面仙山!”
“不亏是皇子,出手真阔绰。”
“连眼都不眨,皇家做派。”
一千块中品能做很多事情,包括支持一个筑基修士在没有灵气的地方修炼上三年,或者购买一件非常不错的法宝,亦或是购买两粒归元丹。这种药丸对所有筑基修士都有很好的效果,能够加速他们灵气凝结,对于结丹有莫大的好处。在市坊中凡是和修为扯上关系的东西总会被吵得很高,但是一千块中品灵石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乐翔眨了眨眼,对于这样一场疯狂的投标变得不可理喻,仅仅见上一面,就要花上这么多灵石,这世界是怎么了?他转向陈云生,看到对方脸上平静的如同秋水,“这太不正常了,这些人都疯了吗?”
陈云生平静地看着他,喃喃说道:“是这个世界疯了。”
姜无涯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第一标,小侍女唱了第三次,没有人接着投标。他轻飘飘地站起身来,身体微微一动,人已经来到大厅之中,迈着四方步,不急不慢地向吊脚楼走去。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窸窣的声音,有人小声的议论,更多人则是投来各种眼光,以羡慕居多,但是也少不了嫉妒,当然还有少数满是恨意的眼光。这些斗富的人唯一的jīng神寄托便是自己的财富,看到更有钱的人只会让他们陷入竭斯底里的疯狂。hotsk
姜无涯懒得理会这些小人物投来的各sè目光,他就是他,西凉国下一代的继承人,虽然太子还不是自己,但是这是早晚的事情,就如同板上钉钉,木已成舟一般,坚实可信。未来的皇帝总要有皇帝的气派,和一些屁民有何好生气的。
他没有选择跳上二层的阳台,而是顺着角楼的楼梯一步一步走了上来,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咯吱吱”的声响,四周一片安静,世界仿佛只为这几声木头响动而生。终于姜无涯慢腾腾地来到了二层的阳台之上,透着那道若隐若现的纱帐,他仿佛已经可以看到其中女子的倩影了。他并不是一个急sè的人,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总需要找人来发泄一下。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将刺客救走,前前后后死了二十多个手下,这件事情已经大到足够令他有些郁闷的了。
若不是自己手眼通天,硬生生将这件事情瞒下,恐怕此时姜玉衡已经冲他吹胡子瞪眼了。正当姜无涯郁闷难遣的时候,玄月女出现了,有一个好事者将罗浮宫新近出现的绝sè女子告诉了他。姜无涯第一时间决定,拿这个倒霉的玄月女开刀,派遣自己郁闷的心情。但是他的心情如何和脸上的表情永远相悖,他温文尔雅地对那个侍女说道:“能否请小姐出来一观。”
侍女点了点头,清脆地说道:“请小姐出阁。”
屋内传来一个女子嘤咛的声音,接着便是环佩叮当,一个穿着淡粉sè衣衫的女子走出屋来,脸上罩着一袭白纱,若隐若现之间更勾勒出一丝朦胧的美感。
“请小姐摘下面纱?”姜无涯依然斯文,如果那些被他虐杀的女子看到这幅脸孔一定会疯狂的叫起来,他在锁定猎物之前总会有一番装腔作势。
“请公子代劳。”玄月女声音如冰晶一般剔透,磬人心脾。
姜无涯温柔地将女子的面纱摘下一角,此时四周众人无论在格子中,还是在大殿里全部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有些人更是放出的神念,想要感知一下女子的容颜,却都不能如愿。女子身前仿佛有一道屏障,将所有神识弹了回去。
陈云生的手紧紧一握,他知道此时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三十丈的距离,无论施展元神斩还是凤舞都能在三分之一息之间击中对手,就算杀不死他,也一定能击伤,毕竟从道行上看姜无涯仅仅是金丹初期。
又仔细看了看,陈云生紧握的手松了开来,姜无涯距离那个女人很近,如果贸然出手势必会波及小楼上两个女人,这和他的原则相悖,只得放弃这个机会。hot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