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幻灵寒冰阵
陈云生随着众人一起出发,他们选择的线路经过jīng心的设计,出发之时已经在太白山西麓做了充分的侦查,没有发现有司天阁的修士。为了不惊动太白山东面的司天阁大军,三队修士先是向西行了一百余里,而后向北行一百里,最后才转向东方飞驰而去。
由于三队修士的修为参差不齐,逐渐分成了三波。飞在最前面的就是谷剑麾下的巡天院jīng锐,接下来的是寇华率领的三十多名筑基修士,最后是叶穿云带领的练气修士。陈云生需要尽早赶往回霜山布阵,走的最快,穿云舟何等的迅捷,一开始就把众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回霜山是天穹派山脉东方的门户,也是进入天穹山脉后的第一座大山。每到秋天,便迎来了满山的红叶,景sè蔚为壮观。到了冬天,来自北方的冷空气将大山彻底的冰封,山顶一片雪白,从东面看去,那片白雪皑皑的山顶便如同飘在云端一般。
回霜山山势雄浑,又被誉为天穹山脉东方的第一座大山,此山以东便是一马平川,陆陆续续有了一些寻常百姓聚居的村落,每年chūn天都有不少人进山朝拜,以祈来年风调雨顺。主峰如同一根上窄下粗的圆锥,矗立在天边。峰顶较山脚下细了很多,可却不那种尖细,山形便如同一根大树被拦腰斩断,山顶方圆十余里,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山顶湖,chūn夏之际湖水波光粼粼,风景秀美。可是到了冬天,湖面便被冰封,如同一块平整的镜子。
陈云生站在大湖的zhōng yāng闭目沉思,金灵好奇的用刀斩开冰层,看看冰层的厚度。他一刀斩下,便如同刀入豆腐,噗地一下刀身全部没入冰层。金灵微微蹙眉道:“大哥,这里的冰层有点厚,我一刀竟然没有斩到有水的地方。”
陈云生正在寻思要将法阵布在什么地方,金灵一句话提醒了他,既然冰层如此厚重,想来能够承受灵气运转所来到的冲击,想到这里,他旋即说道:“你且退出这冰湖的范围,待我布下那幻灵寒冰阵。”
法阵之道千变万化,没有定数,天下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法阵,就像天下没有两枚同样的树叶一样。就算是布置同一个法阵,也会因为每次周围环境和所使用场合的不同而不同,正因为法阵如此繁复,才造成了世间研习法阵之道的修士少之又少。飞云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弟子费尽心思研究这门生冷的学问,非气的吐血不行。
幻灵寒冰阵是陈云生融合幻灵阵和寒冰阵而创造出来的法阵。幻灵阵是一种迷幻法阵,自从陈云生误入幻尘空间之后,便对幻术有了一种莫名的敬畏。在天星阁记载的阵法中关于迷幻类的法阵不多,且布置起来十分的繁琐,这座幻灵阵便是其中最为复杂的一座。以陈云生现在的造诣,也不敢说百分之百的成功,不过他所依仗的便是那块幻尘宝鉴。有了此物作为法阵的中枢阵眼,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寒冰阵就是最为简单的冰属xìng攻击法阵,回霜山的冰湖便是最佳的布阵地点。虽然寒冰阵是一个初等的法阵,却不意味着这座法阵的威力不大。布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当凑齐了这三点,就是初等法阵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况且此寒冰阵非彼寒冰阵,陈云生利用归藏阵道中所列的种种法门,已经将原本单一的寒冰法阵改进的十分繁复,加入了三才四象之理,硬生生将法阵从一元混沌提升到了四象的高度。
陈云生自从修复白虎杀阵,对于法阵的造诣有了很大的提升,再加上他在幻尘空间中没rì没夜的冥想参悟,对于法阵之道的领悟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准,就是在天穹派也无出其右者。布起阵来自然得心应手,金灵盘丝手化作十根细细的金sè丝线,在光滑的冰面上轻轻的飞舞。金丝轻盈飘舞之际,一道道纤细的符文便出现在冰面上。
布置完法阵四周的细小阵纹,陈云生御风飘荡在半空端,仔细端详脚下的冰湖,最后终于找到了最中心的那点。他小心翼翼地从储物指环中拿出了一个制作完毕的基座,然后用一柄秘银的小刀细腻地围着冰湖中心点挖出了一个凹槽,大小正好和基座吻合。
陈云生将基座放入凹槽,交界处严丝合缝,没有半点多余的缝隙。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将凹槽四周的阵纹绘制完毕。在湖心的四周,陈云生有依照刚才的手法,将四个小的灵石基座嵌入冰层,然后放入四枚中品灵石。
灵石甫一接触基座,整个冰面突然亮了起来,银sè的纹路将冰层映得莹白透亮,一层淡淡的水雾弥漫在湖面。陈云生感到身心一阵放松,脑子不由得有些混沌,他急忙运转体内灵元,冲散这股昏昏沉沉的感觉。暗道,“开来着幻灵阵真的非同小可,即使没有放入幻尘宝鉴,尚有这么大的威力。”陈云生将法阵的触发装置激活,这样法阵就会按着他的意思发动。
接下来便是完成较为简单的寒冰阵,不过由于已经将幻灵阵布下,想要在此基础上在布一个法阵,难度极大。两个法阵之间的灵气干扰也是陈云生考虑的重点,他皱着眉头,仔细思索每一步是否会对之前布下的法阵有影响,思忖再三,陈云生叹了口气,脸sè有些焦急。
无论他如何巧妙的简化寒冰阵的布局,可总是无法达到两阵共存的目的,难道自己刚开始的设想是痴心妄想不成?单凭幻阵,陈云生有七分的把握将对方陷住,可是在这件事情上能多添一分把握,他也不愿意放弃。
陈云生在冰面上来回踱着步子,不觉间眼光落在了刚才金灵用刀切出的裂缝处,虽然刀口不是很宽,可是顺着刀身划出的缝隙可以看到冰层中的一些景象。突然,陈云生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我若将寒冰阵布在幻灵阵之下,也就是在冰中,这样就解决了两种法阵相互干扰的问题。”想到这里,他不禁大喜过望,看向在岸边由于无聊而开始练刀的金灵。
找到了方法,寒冰阵的工作就极为顺利了。先用秘银小刀在冰面上划开一个小口,然后用金灵丝shè入小口在冰层中穿过,形成各种阵纹和符箓。如此这般,完成一个部分之后,陈云生就换到另一个地方如法炮制,次数多了之后便越来越熟练,两个时辰之后,竟然将偌大一个寒冰阵布置完成,着实让人叹为观止。金灵盘丝手在陈云生手中变成了布阵的利器,恐怕这是功法创始人始料未及的。
陈云生扶着微微酸涩的腰部,抬头看看着满天繁星似锦,心中感到沉甸甸的,他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要看寇华能不能成功围困咸州司天阁了。
就在这时,天边划过一道银光,在夜空中格外的耀眼,谷剑一身白衣出现在陈云生身前。他目光冷冷,声音冷冷,就来身上发出的气息都是寒彻入骨。
“我已经让布下全部埋伏了好了。你法阵布完了吗?”
每次陈云生和他对话,总是要夹着几分小心,倒不是陈云生怕他,而是此时要顾全大局,没必要和他一般,陈云生说道:“此处法阵已完成,不过我们要商量一下如何将敌人引入彀中。”
谷剑微微皱眉道:“这还不简单,我派麾下一队人伏击对手,佯装摆阵,从法阵上空经过,待对手追至,你驱动法阵将他们陷入即可,接下来就不用你管了。”
陈云生略微沉吟道:“如果遣一组人诱敌不是不可,只不过七重法阵无法形成了。据我所知,你的七重天罡北斗阵合在一起威力巨大,如若拆开使用,反为不美。不如令我的一个兄弟诱敌,你安心埋伏,待我将对手困死,你再从阵外出手杀他们。”
“你的兄弟?”谷剑说话的语气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显然其中带着一些不屑,他目高于顶,认为陈云生不过仗着一些奇技yín巧才得到自己父亲的重用,而陈云生身边的亲信也被他看做一钱不值。
陈云生冷笑道:“谷师侄你莫忘了,我这位兄弟可并没有败在你的手下,想来有资格胜任此事。”陈云生将师侄两个字说的很重,显示出他的辈分高出谷剑。不过他并非为了私怨而打击对方,从天星阁的典籍中陈云生得到不少关于战队作战的经验之谈,骄兵必败的道理被强调了很多遍,所以他才有意的打击了谷剑一下,也有一些激将的意味。
果不其然,谷剑脸sè瞬间变得非常难看,甚至有一丝苍白,他用稍微颤抖的声音说道:“这仗打过,我必然要重新和那个黄毛小子来过一场,不分出胜负,谁也别想退出。”
陈云生笑道:“既然要比,不如换个比法,谷师侄若能顺利完成狙敌的任务,他自然对你无比的佩服。”
谷剑哼了一声,连看也不看陈云生一眼就飘然而去,留下原地苦笑不已的陈云生。
此时天边再次划过一道白光,只不过这道光华显得格外的明亮。一个小舟停在半空中,叶穿云从船边露出了半个脑袋,他朝陈云生招招手,喊道:“八师弟,随师兄去看星星。”
陈云生脸上露出了这些天久违的笑容,“六师兄还是那么天真烂漫。”
第四十七章 咸州汇合
寇华领着三十多人一路飞速前进,到达咸州的时候正是中午,眼看就要到达咸州城,便发现前边半空中有一队修士拦路,待飞到近前发现一共有七人,分为两队。一个是丰姿绰约的白衣女子,她身后跟着三名面相不善的修士,各个眼睛碧绿,身有鳞片,应该是鳞介一族的妖修,看修为竟然有一人是金丹后期,另外两个是金丹初期。另一队人,为首的是一个筋骨虬结的黄衫老人,修为也有金丹初期,他身后跟着两个面目忠厚的年轻后生,修为略差,只有筑基的样子。七人漂浮半空中,向寇华来的方向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寇华不禁有些犹豫,这些人就是陈云生说的帮手吗?七人之中竟然有一半以上都是金丹修士,单论金丹修士的战力要超过他带的队伍,他客气地拱手说道:“对面是陈师叔的人吗?”
黄衫老者向前飞了几丈,拱手答道:“正是,老夫田成峰,请问阁下是寇华吗?”
寇华点头称喏,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了老者。田成峰接过信扎,挑开朱漆封条,将信笺拿出,老眼飞快的扫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对身后的三人说道:“是主人的信笺,和那封信的笔记相同,肯定不会错了。”
田成峰转过身来,说道:“我等奉主人之命,在此地恭候大驾,协助你共破司天阁。容老夫介绍一下后面的几位,这位年轻女子叫白木容,是陈公子的奴婢,后面三人是她的手下。这两位年轻人是老夫的子嗣,一个叫田中,另一个叫田里。”
寇华心中纳闷,这位叫田成峰的老者修为看似应该在金丹初期,从周身的气息上看,不似寻常的人族修士,而那个白衣女子也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为什么陈云生以区区筑基中期就可以对两位修为远远高过他的修士耳提面命。更加怪异的是,女子身后的三名妖修都有金丹修为,竟然是一个弱女子的跟班,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叹,世道真的变了。
虽然心中奇怪,他也不想深思,客气说道:“既然如此,有劳田老丈了。只是不知你们打算如何协助我们攻破司天阁。”虽然他说的极为客气,可是其中却带着一种轻视的语气,这是因为就算对方战力不弱,但显然没有演练过战队厮杀,真正动起手来,一定不如他手下的四支小队。
田成峰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依然chūn风洋溢,可是他身后的白木容俏脸一板,冷冷说道:“按照陈兄的说法,此行不需要攻克司天阁,只需要围攻sāo扰即可,关键之时还需要将通风报信之人放出,所以此事要细细谋划才对。”
寇华被女子抢白,心中有些不快,可是脸上却依然风和rì丽,说道:“既然你说到谋划,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谋划一下,看看如何进退才好。”
说着他向后面的四队修士使了一个眼sè,顿时有一队修士向四周飞开,远远的布下岗哨。其他修士迅速落到地上,分布在四周,寇华对白木容和田成峰说道:“几位请吧,我们就在下面讨论一下对付司天阁的策略。”
几人找了一块开阔的空地,四周密林环绕,寇华又派出一队修士巡视四周动静,这才安心,他首先问道:“既然二位在祖居咸州,那么必然对咸州司天阁的情况了如指掌,寇某这里要请教两位如何攻打司天阁?”
田成峰说道:“咸州司天阁并不在咸州城内,而是在咸州西边五十里的一处土城中。城墙坚厚,内部是jīng铁浇筑,十分坚固。司天阁内主要由咸云阁,咸川阁和咸安阁三部分组成。平rì司天阁内的常驻修士有五百名,这次大战导致阁内空虚,想来驻守的修士应该在五十名以下。除了要防守司天阁外,这些修士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要驻守咸州城,防止修士在咸州城内滥用法术扰民。”
“如果除去驻守咸州城的修士,司天阁内剩下的修士最多不过四十名。如果对方固守土城,凭着司天阁的防御,我们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攻入,如果不给对手造成一些威胁,相信他们不会轻易的派出修士求救。最好的方式是引蛇出洞,让他们尝尝厉害。然后再围困司天阁,让他们有种迫切感,仿佛土城马上就要被攻破了一般,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向太白峰的修士们求救。”
寇华听闻此言,默不作声,以他的想法,根本不用什么诱敌之计,直接强攻司天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之后,自然会拍人去求救。不过他也不是刚愎自用之人,听到田成峰分析丝丝入扣,便有了三分的信服,觉得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所言有几分道理。
“如你所言,如何将对手引出才是此役的关键。敢问田兄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寇华问道。
田成峰微微蹙眉道:“如何诱敌,此事老夫有几个想法可都不太成熟,不说也罢。寇老弟可以发动手下众位将士一起思考一个妥善的办法。”
此时,一直在寇华一旁默默聆听的冯当归说道:“诱敌无外乎示弱。我们不如遣一队修士直接进攻司天阁,待他们出门迎敌之后,我们再且战且退,其余三队人在路上设伏,必然能够重创对手。”
寇华赞许地看了冯当归一眼,对于这个想法,他非常赞同,这种作战思路显然符合巡天院的一贯做法。
白木容身后的沉默许久的乌金莽妖按捺不住,嘶哑地说道:“若依老夫,直接打下司天阁,将那群小修士们通通杀死,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白木容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什么,整rì不学无术,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乌金莽妖吐着红sè的舌头,悻悻地说道:“哎,姑nǎinǎi让咱不说,咱就闭嘴。一切都得听姑nǎinǎi的。”他身后的眼镜蛇妖和蝮蛇妖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自从跟了白木容之后,三蛇之间的关系变成了平级,他们不用畏惧乌金莽妖,rì子过得格外的舒坦。
此语一出,除了田成峰三人,其他人都向乌金莽妖投出惊异的目光,寇华心中更是困惑,到底这些人的辈分是怎么算的,这女子怎么样看也无法做他的姑nǎinǎi。
白木容俏脸微红,认真说道:“此法虽然可能达到目的,不过过于的蠢笨,危险也比较大。我看不易实施。若对手识破我们的计策,采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策略,闭门不出怎么办。反正司天阁的墙厚的很,还有无数防御法器伺候,我们硬攻损失一定不小。”
女子说话过于直接,冯当归虽然老实,却也是豪爽的汉子,被一个女子不客气地指点,自然有些下不来台,他脸上微有怒意地说道:“白姑娘如此说话,一定是胸有成竹,不妨将你的计策说来听听。”
白木容看也不看他,淡淡说道:“咸州司天阁的原始目的是做什么?自然是维护咸州的安危。如果我们去攻司天阁,那么他认为我们是冲着他们来的,自然会谨慎对待,如临大敌,这样有可能将对手引出,但是更有可能让他们闭门坚守不出。如果我们开始的目标是咸州,那么司天阁的修士一定不会认为他们自己才是我们的目标,自然要回援咸州。如此我们便可以在路上设伏,一举歼之。”
冯当归思忖再三,认为白木容所说的计策确实强过自己的想法,不由得面红耳赤,眼睛看向一旁。寇华蹙眉道:“白姑娘的想法不错,可是要靠侵扰凡人来吸引司天阁的注意,这种事情赎寇某做不出。”
看到对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轻视,白木容也变了一种态度,她嫣然道:“吸引司天阁的注意也未必需要侵扰百姓。司天阁修士平rì在咸州之中禁制一切施法行为,只要我等在城中用随便施展一些法术,然后坐等司天阁修士找上门即可。”
寇华接话道:“我们在路上不上伏兵,坐等司天阁修士上门即可,此计大妙。”
田成峰说道:“依老夫所想,我们四人去咸州内挑起事端,你们的人埋伏在司天阁进入咸州必经之路上。土城距离咸州不过五十里,你们只需要将他们撤回的路封死即可,这个想来很容易办到吧。”
寇华拱手道:“有劳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可动手。”
田成峰摇头道:“此事不宜过早,陈公子布阵需要些时间,他叮嘱我们不要过早的施展计划。现在正是午时,我觉得明rì早上再行事比较好。”
寇华思忖一下,觉得有道理,旋即和田成峰等人约定好明晨具体动手的时间,然后率他麾下的修士去咸州城北郊准备。田成峰和白木容则进入咸州,准备明rì早上行事。
第四十八章 群妖闹咸州 上
按道理说,田成峰和白木容进入咸州并不是十分的容易,原因是白木容手下的三位跟班过于显眼,乌金莽妖生的身高马大,面貌凶狠。眼镜蛇妖和蝮蛇妖由于根基不牢,身上还能看出淡淡的鳞片,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城,自然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可是这些问题在李铁嘴面前变得小菜一碟。他现在是咸州游龙帮的大当家,手下弟兄几千人,已经吞并了黑虎门和一干小帮派,使得游龙帮摇身一变,成了咸州城第一黑帮,在黑白两道都有不小的势力。再加上有黑骨执掌的烈火堂给他撑腰,更令游龙帮如rì中天。
七人离西门还有十几里,便看见两辆马车停在路上,一个青年人机jǐng地朝七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入马车。田成峰和两个子侄进入第一辆马车,白木容和三位蛇妖进入第二辆马车。青年人向车夫使了一个眼sè,清脆的马蹄声便回荡在官道之上。
十几里路转眼就到,眼看就要到西门了,青年人提前下车,来到守城的军兵近前,拿出一块黄sè的牌子递了上去。两名兵丁看到青年人手中的牌子,当即会意,连看也不看就让两辆马车进入。青年人低声说道:“有劳二位军爷,改rì游龙总管必有重谢。”
一位兵丁赶紧说道:“平rì蒙总管大人照顾,别说帮这点忙,就是让我二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年轻人笑笑,和两位兵丁挥手道别。
两辆马车停在一座大宅之前,早有人通风报信,黑油漆的大门洞开,从里面走出几个彪形大汉,白木容和田成峰等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宅子。
青年人将一行人让进一座花厅,吩咐仆人沏茶倒水,上了最好的点心。然后拱手笑道:“几位大仙今夜就在这里过夜。如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知会下人,他们自然不敢怠慢。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容小人告退了。”
白木容说道:“此行劳烦你了,你且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这里应该用不到你了。”
看着青年人远去的背影,白木容瞅了田成峰一眼,冷冷说道:“他怎么搞的,明明知道我和这个土鳖不对付,还要让我们一同行动,真是岂有此理。”
田成峰也不着脑,四平八稳地说道:“公子爷自然有他的想法,又岂是我等下人能够懂得。你自从跟随主人几年之后,变得过于骄矜,竟然连主人的话也敢不满。我劝你暂时放下你我的恩怨,老实完成任务,不要节外生枝。”
自从白木容收复了三名得力手下之后,底气rì盛,不过陈云生同是她和田成峰的主人,自然不能在去寻田成峰的晦气,她每次见到田成峰便要冷嘲热讽,可是田成峰心xìng极为沉稳,每次也不在意。
白木容哼了一声说道:“明rì行动,你我各自为战,你在城东,我在城西,各自吸引司天阁的修士入彀。”
田成峰笑道:“如此甚好。”
……
第二rì,天sè放亮,白木容梳洗已毕,带领三只蛇妖早早的来到街上。咸州城商业极为发达,行商坐贾不计其数,虽然是早上,可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了。眼镜蛇妖晃着硕大的头颅,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说道:“姑nǎinǎi,你说我们怎么才能吸引司天阁的注意?要不要我吞上几个活人,这事儿我比较擅长,想当年在邙山修炼未成的时候,我可吞过不少活人。”
蝮蛇妖一旁讪笑道:“瞅你那点出息,妖丹已结,还忘不了孩提时的那些荒唐事。我觉得我们既然修的人形,自然要做点人事,不如去找几个黄花大闺女,当街推到,既满足了yù望,更能引来司天阁的修士,何乐而不为呢。”
乌金莽妖脸上尽是不屑之sè,冷哼了一声说道:“亏了你们两个还跟了老夫那么久,竟然说出这种鸡贼的话。若依老夫的想法,将这城西变为半边焦土,才能尽显我出乌金莽王的英雄本sè。”
蝮蛇妖和眼镜蛇妖看他说道傲气凌然,不禁附和道:“果然不愧万莽之王,想法果然有气魄,够爷们,我们真是拍马难追啊。”
乌金莽王被夸的醺醺yù醉,一时间摇头晃脑好不得意。走在前面的白木容越听越恼,伸出玉手在乌金莽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清脆的响声打破了三只蛇妖的意yín。她冷冷说道:“说了半天没一个能用的。陈公子是人族修士,如果听到你们议论如何戕害他的同类,自然不会放过尔等,到时连我也受他责怪。”
乌金莽王悻悻说道:“主人,这打打杀杀的事情我们在行,可说道出谋划策,真是难为我等了。”
白木容昨rì只顾得和田成峰赌气,对于这件事,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觉间,眼光落在街市口一个表演耍猴的摊子前。摊主五十岁上下,一边拽着猴子脖颈上的铁链,一边cāo持这浓郁的咸州北部方言,以吸引路人围观。
看到这里,白木容顿觉眼前一亮,她对身旁的三妖说道:“我有了办法,我们可以在这里摆个摊子,随便做些杂耍,施展些道法。只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不信吸引不到司天阁的修士。”
三妖听到这里,顿时咧嘴,好歹他们也是一方的妖族巨枭,对这种卖艺的勾当还是嗤之以鼻的。金乌莽妖满脸愤懑,正yù说些什么,但看到白木容更加yīn沉的面容,便生生的将话头又收了回去。三妖之中,眼镜蛇妖头脑最为灵活,只见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趁白木容不注意,他突然一晃头,吐出一口黑烟,黑烟迅速绵延到整个街巷。
黑烟笼罩下,一只长有五丈的大蛇陡然出现在闹市之中,蛇身粗的地方直径有三尺,身上的鳞片布满了白sè的骷髅斑纹,显得尤为可怖。蛇头高高耸起,蛇眼碧绿犹如两盏明灯,血红sè的信子不停的吞吐,发出一阵嘶嘶声。眼镜蛇妖还嫌动静不够大,只见他大尾巴高高扬起,重重落在黄土地上,顿时激起烟尘无数。
路上的行人早看到它的凶相了,哭爹喊娘的乱成一团,现在街上没有逃跑的也只有那些腿脚被吓软而瘫倒在地的胆小之辈。一位刚吃过早饭的年轻人看到这幅场景,竟然将早上吃的东西通通吐了出来。更有一些胆小之辈,被吓得屎尿横飞,大街的空气中弥漫了一股sāo臭味,一时间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白木容用一块绢帕掩住口鼻,跃上一处高高的屋檐,俯视街上的动静,虽然她不喜欢眼镜蛇妖的手段,可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最见效,且不会有任何流血的方法,除非有些胆小的人被吓死。平rì在咸州城内施法都被禁止,更遑论蛇妖现形,必然会引起司天阁的注意,她静观其变即可。
果然,不多时,天边飞来三名修士,看外貌都在三十岁左右,为首一人远远看到街中尽情撒泼的眼镜蛇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三人都是筑基修士,平rì只负责巡视咸州有无修士施法,哪里见过如此凶悍的妖兽。
为首一名修士转身对两位同伴说道:“我看这只妖蛇来的蹊跷,恐怕不是我等能够应付的了的,我要会司天阁一趟,你二人远远的观察情况,切不可轻举妄动。”
身旁的两个修士不是痴傻之人,看到妖蛇那副搔首弄姿,肆无忌惮的架势,自然不敢主动找麻烦,他们只盼着在援兵到来之前,妖蛇不要弄出什么乱子就好。
眼镜蛇妖在地上滚了半天,看到天上的两个修士没有动静,而是远远望向这边,这令他有些不爽。当即大口一张,一团浓黑的气息直奔两个修士袭来。半空中的两个修士眼珠不错地盯着蛇妖的动静,看到对方想自己突下杀手,不敢待在原地,赶紧催动加下的飞空法器向后撤去。
不过他们二人充其量也就是筑基修为,如何能够对抗的了金丹初期的蛇妖,那团黑气在空中凝成一只黑sè的巨蟒,黑sè的气团聚而不散,即使寒风凛冽,也没有一丝逸散到空气中。黑sè云气跟随着两名修士而来,速度快如闪电。
两名修士只感觉后面恶风不善,一股腥臭的气息袭来,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顷刻间,二人被黑sè的巨蟒吞没,黑烟又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被眼镜蛇妖收了回去。在看那两名修士,已经只剩下两具森森白骨。飞空法器没人御使,打着转从空中掉落,累累的白骨也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乌金莽妖看着到这里,不禁挑起大指,赞道:“眼镜老弟做派果然狠毒无比,不愧是我族中之辈,老夫脸上也有光彩。”
蝮蛇妖也附和道:“眼睛兄的黑尘蟒功力大涨啊,不仅能毒人,还有腐蚀xìng,真让小弟开眼了。”
正在这时,城东方向尘土飞扬,一阵sāo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木容看着城东的方向,喃喃道:“老匹夫也动手了吗?”
第四十九章 群妖闹咸州 下
他不由得蹙眉,人烟稀少恐怕不利于吸引司天阁的注意。他又带着两名后生在大街上转了一会,仍然不见朱门开启,思忖片刻,不禁笑自己老糊涂了,这些富商豪门夜生活极为丰富,夜夜笙歌,睡得极晚,早上却是他们最好的休息时间,不到中午恐怕街上不会有太多人。
田里看出祖父的心思,当即献计道:“爷爷,此地人少,不易引起人群的sāo动,我们不妨制造一些巨大的响动,招引些人来。”
田成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所谓的响动是什么?”
田里脸上路程一丝坏笑,说道:“孙儿听说田中会一门土龙术,可以虽然cāo控泥土,想必动静不小,不如就让田中施展一下。”
田成峰眉头一展,说道:“果然是你小子机灵,不愧是我田家孙子辈中最为聪慧之人。田中,你听到弟弟的说法了吧,快快施展土龙术,制造的动静越大越好。”
田中老实地说道:“谨遵爷爷之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将田里骂了一个遍,每次出门都是自己干的最多,好处却都落到他头上,不过他生xìng豁达,当即也不往心里去。只见他两只手掌相互交叉,重重拍在一起,口中高声喊了一声“开”,一股黄光从他身上散发开来,全部注入脚下的大地。
地面开始晃动,远处的世界在晃动中变得有些颤栗不安。对于凡人而言,脚下的大地是他们心中最为坚固的一个支撑,倘若大地不稳,人心最容易紊乱。即便晃动是微小的,反应却是巨大的,人们的尖叫声从朱门大户中不断传出。
大地的震动并没有在人们的尖叫声中停止,沿着大街为中心,两边坚实的土地相互倾轧着,挤压着,一股巨大的能量在释放。突然大地裂开了一个口子,一团黄sè的土丘从口子中冒出,如同一条舌头。渐渐的,黄sè的土丘变成了一条作势yù飞的蛟龙,张牙舞爪,向左手边一处高大的院墙撞去。只听得“轰隆”一声,一面高耸的青条石砌成的砖墙被撞到了一半,灰土尘埃簌簌落下,整条街道瞬间变得乌烟瘴气。
田中脸上浮现出一丝苍白,这下消耗灵元不少,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能够施展土龙术已经极为难得,虽然在修士眼中这样的成sè尚不足以伤人,但是对于普通的平民百姓而言,已经足够唬人。
逃跑的人流瞬间充斥了城东的各条街道,这些人中有黄口小儿,达官贵人,更有无数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这些平rì养尊处优的老爷公子们各个如同丧家之犬,从自己家的后门,甚至是狗洞窜出,有些由于跑的过于匆忙,衣不蔽体,颇为狼狈。田里看到这些富人狼狈的摸样,不由得一阵轻笑,田中则在一旁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田成峰的眼睛一直jǐng惕地环顾四周,寻找可能突然出现的司天阁修士,虽然他是金丹修为,有足够的实力自保,可是两个孙儿修为太低,想要保护他们周全,就必须小心谨慎。慢慢的,田成峰的眼光落在了大街对面的一个年轻人身上。
这人没有逃跑,而是向他们走来,步履从容不迫,丝毫没有一点惊慌,田成峰待青年人走的再近了一些,便放出神识感觉对方的修为,一探之下,只觉得空空荡荡,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修为。他心中不禁一惊,通常这样的情况只发生在对方的修为超过自己一个大境界的时候。不过看这年轻人,怎么也不像有元婴修为的样子。
田成峰活了不知多少年,那双饱经沧桑的老眼看过不知多少修仙之人,自然不会被对方吓到,如果这个青年是元婴修为,他们三人早就已经毙命当场了,况且陈云生的书信中写得清楚,司天阁内部空虚,不可能有超过金丹修为的修士存在。如果排除了对方是元婴修为的可能xìng,那么结果只有一个,此人会一种屏蔽修为的法术,如果是这样,更证明了对方的修为比较低,才用这种故弄玄虚的方法。
田成峰想明白此种道理,心中多了一分坦然,他对田中和田里说道:“你们二人退到我身后二十丈处,没我的命令,不许上前半步,待我收拾那人。”田中和田里依言而动,退到了田成峰身后,目光不错地看着那个渐行渐近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面容逐渐浮现在他们眼中,此人生的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直口方,脸皮白皙,端的一表人才。看身材八尺上下,身上穿着一身文生公子袍,腰间束着青sè的大带,手中提着一柄宝剑,剑鞘呈现出一种淡青sè,不知用什么材质制作。
年轻人来到了土龙凝成的小土丘前面,只见他左手微微上扬,一道寒芒犹如惊龙一般从剑鞘中窜出,一条银sè的细线扫过土丘,再次回到剑鞘之中。出剑,斩落,回匣一气呵成,令人叹为观止。黄sè的小土丘顺着银sè的纹路开始斜斜地滑落,切口十分的齐整,平滑的如同一面镜子。
田成峰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现在仍然拿不准青年的修为和手段,从他故弄玄虚的情况上看,一定是对自己的修为不自信。从他出剑的手法上看,这手耍的极为熟稔,却仍不能断定他的手段高低,因为用法器去切土垒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任何一个修士都可以做到,但是要做到切的如此漂亮,却不太容易。他活了这么久,今天倒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年轻后生了。
年轻人停下脚步,缓缓说道:“你们闹也闹够了,看到我来,难道不要逃跑吗?”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极有风度。
田成峰差点没被气乐了,他饶有兴趣地说道:“还没出手,为何我要逃跑。老夫不信,区区一个年轻后生能有什么本事。”
年轻人眉头微蹙,寒声道:“既然你执意要和我动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只见他左手轻轻抬到胸前,右手握住剑柄,就在拔剑的一刹那,年轻人做了一个田成峰瞠目结实的举动——逃跑。没错,这位年轻人双足点地,身子如同箭一般向后shè去,一件月牙形的白sè飞空法器出现在他的脚下。两息间,飞空法器便带着青年飞到二十丈的空中,撤退之迅速,令人瞠目结舌。
田成峰手捻须髯,哈哈大笑,心中暗暗称奇,“看来司天阁真是藏龙卧虎之地,既有能征善战的将军人物,也有靠坑蒙拐骗谋生的市井之徒,刚才好悬被他唬住。若带着两个孙儿仓皇跑掉,真的没脸在见世人了。”
这个年轻人叫乐翔,是西凉国的一个散修,今年已经活了四十个chūn秋了。人言四十不惑,可对于修仙之人,四十岁只意味着人生的画卷刚刚展开而已。很多人是在四十岁后才筑基有成,能够筑基,便意味着能够多添上几十载的寿元。
乐翔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享受过一天安宁的rì子,从小孤苦的他对于小富即安的生活的向往令他步入修仙之门。可对他而言,修仙之途总是过于辛苦,能够平淡过完一生才是他心中的所求。所以他加入了司天阁,二十年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练气修士,成长为一个同样默默无闻的筑基修士,负责咸州城东的rì常巡查工作。
平rì在这些朱门中游弋,嬉笑怒骂之间招惹了不少红粉,也结交了一些纨绔之徒。对于他而言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洒脱,随xìng,便是让他去做咸州司天阁的阁主,想必此人也会,嗤之以鼻,拂袖而走。
乐翔认为他尽到了自己守卫咸州东城的任务,既然不能吓走对手,也只能会司天阁禀报,总之不能用自己卑微的xìng命去做必死的拼搏。
他一路驾着自己心爱的飞空法器——追月,向城北的土城飞去。咸州城北有一处黄土岗,是当年游龙帮和黑虎帮厮杀的地方,经过当年一役,此地更是肃杀不已,平rì鲜有人烟。乐翔每rì经过此地之时,总不免有些心惊肉跳。这次路过城北那处黄土岗之时不觉向下多看了两眼,只觉得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乐翔不由得停下飞空法器,放出神识仔细检查土岗四周的环境,以他筑基初期的神识,尚且在半空中,根本看不出个子丑寅卯。
“莫非是我昨夜休息不好?今rì真是晦气,一大早就有人在咸州城内滋事,慢着……”乐翔唯一骄傲的便是他的头脑和直觉,正是凭借着这项优势才让他在司天阁内活的有滋有味,“莫非此事和西边大山中正进行的那场厮杀有关?如果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乐翔不由得多看了土岗一眼,脚下的飞空法器速度变得更快,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云迹。
寇华微微蹙眉,暗道,“莫非这小子发现了什么?”
第五十章 又是一年土岗红 上
咸州,司天阁内,咸安殿中聚集了五十位修士,成雁翅形排列在殿堂之上。中间站着一名中年修士,看面相约莫四十岁左右,生的面如晚霞,墨眉大眼,身前身后带着百步的威风。身上穿着一件乌黑的重甲,胸口雕琢着一个巨大的虎头,甲身更是布满了玄奥的篆文和阵纹。
中年修士看到大殿之内的各位修士悉数到来,便朗声说道:“今rì召集阁中所有修士来此,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通报,据樊轻舟和乐翔来报,咸州出现了两路滋事之人。樊轻舟说闹事的是一条妖蛇,由于场面混乱,不知道四周还有没有其他的帮手,不过就妖蛇而言,修为已经不低,恐怕有金丹修为。据乐翔所说,城东有三位修士寻衅,为首是一个老者,也是金丹修为。想我咸州风调雨顺几十年,即使偶有修士打斗,也不过练气,至多是筑基修为,今rì竟然来了两名金丹的妖修,不得不令本阁有所忧虑。”
这时殿中的修士中走出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人,此人目光炯炯,一看就是修为高深之人,身着黑sè战甲,泛着一股威压的气势,他拱手说道:“区区两个金丹修士,阁主怕他作甚。以现在阁中尚余的战力,即便是元婴地仙,也要绕着我们走。老夫不才,愿意领十名修士,去将那两个闹事之人擒来,任由阁主发落。”
乐翔看了看出列之人,不由得心中哂笑,此人是咸州司天阁内四品的供奉,叫做蔡鹏飞,金丹中期修为,平rì在司天阁中说一不二,虽然神通不小,可是太不会做人,司天阁中的人缘一般。他心中这般想着,脸上却不由得带出几分,正巧让司天阁阁主宋濂瞧在眼中。宋濂心中不悦,冷声问道:“乐翔,蔡鹏飞说话之际你为何在一旁傻笑,可否将心中所想,给我们说说,让我等也高兴一下。”
乐翔郁闷无比,暗想,今rì真是他的晦气之rì,从早上醒来就麻烦不断,现在又被老头子堵上了。心中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他做出一副忠肝义胆的表情,朗声说道:“刚才乐某听闻蔡供奉愿意带领十人去捉拿滋事之人,着实为蔡供奉的胆气所折服。不过依乐某所见,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刚刚我路过那咸州城北的土岗之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不由想到,此次咸州被袭,是否和天穹派有关系。”
宋濂点了点头,乐翔心中所想和他所顾忌的事情不谋而合,若真是天穹派修士捣的鬼,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此时太白峰战事吃紧,他们怎么能有多余的人手侵犯咸州,恐怕做的是围魏救赵(本书是幻想小说,所以成语只取其中之意,大家不要介意其中的典故)的打算。
当rì姜百川离开在咸州起兵之时,曾经打趣的说道,若咸州有危机,一定要通禀与他,不过事到临头,宋濂倒是真的拿捏不准是否要通禀了。
这时,是咸州十散人中的乔华出列说道:“现在唯一担忧之处便是那些寻衅之人是否来自于天穹派。依乔某之见,不管他们出自哪里,我们都没有坐视不管的理由。单凭现在的情报来看,对手所派遣的兵力不多。不如我们派遣优势兵力,将他们一举歼灭,也为殿下的远征军奉上一些绵薄之力。”
这位咸州十散人的首领,由于建制不全,被留在司天阁戍守,顺便cāo练新收入麾下的六位同伴。由于当rì被姜百川嘉奖一番,乔华对于这位十三皇子心存感激,总想找个机会报效一番,所以配合蔡鹏飞主动请缨。乐翔对此嗤之以鼻,心中又开始腹诽这位五品的筑基修士,想当rì那十三皇子对于乔华已经露出不悦之意,若不是上官落雨极力开脱,现在恐怕已经逐出司天阁了,即使感恩戴德也要感谢上官,而非那位rǔ臭未干的皇子,想到这里,乐翔对于乔华更是不屑。
他这些心里活动,旁人自然不知,宋濂听了乔华所说,心中有些动摇,他知道再不做决定,恐怕咸州的局势就难以控制了,到时姜百川回师之时,一定要追究他的责任。如果咸州因为他犹豫不觉出了问题,那一定是他的责任,但若是因为天穹派修士来袭,他不敌而造成的损害自然不需要他来承担。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宋濂虎目圆睁,说道:“蔡鹏飞听令,命你带领麾下二十名修士去咸州将那几人擒来,如果实在无法抓到活口,就把他们杀死。乔华,你带领手下修士在一旁策应蔡鹏飞,不要有任何闪失,其他人随我一起到城楼顶上观敌。”
乐翔听到此处,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宋濂此人的形象在他心中变得不堪起来,此人看似方正,可是对于功过是非分的过于清楚,现在是非常时期,又怎能一切拘于常理,想到此处,他又摇了摇头,看来司天阁也不是久待之地,要为自己寻找另一处安身之所了。
咸州司天阁内还有修士五十七名,其中筑基修士三十名,练气修士二十名,金丹修士七名。蔡鹏飞手下的金丹修士有三位,算上他自己一共四人,剩下的十七名修士中十名在炼气期,七名在筑基期,而乔华手下的九名修士全部是筑基期。
蔡鹏飞心中得意,以这样的战力,算是一窝蜂的乱战,也不惧怕咸州城内的滋事修士,况且这些修士全部jīng研战阵,配合起来当真是攻如霹雳弦惊,守如临渊之山,动静相宜,端的了得。虽然这次十三皇子征讨天穹派,带走了咸州大部分的修士,可是留下来的却是jīng锐之师,这其中当然也有宋濂的一点私心。
……
也不知道怎么了,寇华在选定伏击地点的时候,一眼便看中了咸州城北边的那个乱葬岗。昏黄的土地上布满了无数个荒丘,有些土冢由于年久和风沙的侵蚀,棺椁上的封土已经被撩开了。葬于土岗上的要么是家境贫寒之人,要么是流浪乞讨之人,哪有什么像样的棺椁,更多人选择的是一席苇席,一旦被风沙吹开了封土,便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没有什么比动物的骨骸更能令同类恐怖,虽然这些天穹派的修士刀头舔血,杀人不少,可见到无数森森的白骨,也不由得有些心中发怵。不过他们平rì视军令如生命,即使感到周围的气息不畅,也静静的伴着这些卑贱的生灵。
寇华手下的一众修士全部藏在地下十丈之处,也就是为什么乐翔无法发现他们原因。寇华选定这里也就是看上这里无边的煞气,可以盖住三十多名修士所引发的天地间灵气的扰动。
这些修士昨rì晚上全部潜入地下,一直面对着枯骨待了一夜,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即使意志再坚定的修士也无法淡然处之,各个眼中泛着血丝,即便一会的决战有可能陨落,他们也愿意早点决一死战。
今rì的天空蓝的出奇,竟然连一丝流云也没有,无边的荒冢在寒彻的冬风瑟瑟颤抖着,枯草早就被秋风连根拔去,黄土岗上一片荒芜。
伴着rì光越来越强烈,一队修士向从土城方向飞来,二十人的队伍格外jīng神,为首的蔡鹏飞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一部四角雕着四尊白虎神兽的战车之上。
乔华为首的十位修士远远地坠在后面,他心中暗想,如果已经阵亡的那六名兄弟知道今rì咸州十散人已经重新组建,他们在天之灵也应该得到一丝安慰了,想到今rì这次行动是他们重新组建小队之后第一次行动,他心中就泛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
蔡鹏飞风驰电掣地飞过土岗,虽然乐翔已经向他示过jǐng,不过他认为那是乐翔胆小惧战的表现,丝毫没有往心里去。经过土岗之时,并没有放出神识仔细检查加脚下那片黄土地。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那个虎头,暗想,就算有人在此地伏击,也是飞蛾扑火。
乔华相对之下谨慎了很多,正是这种谨小慎微,才铸就了咸州十散人的名号,如果单个看,他们修为都不高,在筑基修士中也算不得出sè,但是十人聚在一起,就连金丹修士也不惧怕,在咸州司天阁没人能够小瞧他们。
乔华飞过土岗的时候,他特意将飞行的高度降的很低,几乎压着树梢飞过。神识如同纤细的绣花针,刺入黄土中的缝隙。他飞的很慢,几乎静止不动,身后的九名修士也跟着慢了下来,他们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将近一个月的cāo练,让这新加入的六名修士学到了很多,虽然他们之间的配合还不纯熟,但是已经能够心意相通。
寇华很紧张,因为他感觉到了有人再用神识细腻的扫过这片土地,就算他们的气息被四周的煞气所笼罩,但也会有一星半点露出去,这丝缕的气息足以引起一个细心的筑基修士的注意,而乔华恰恰是一个细心的修士。
他的双眉骤然蹙到了一起,对身后的修士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示意大家停止再用神识探查地下。他的手缓缓地拍在纳虚戒上,一柄乌黑发亮的寒星弩被他握在手中,弩机的头部可以看到一根煞气森森的箭矢的头部。对准脚下的土地,乔华拉动了机括。
第五十一章 又是一年土岗红 中
感觉到头顶的气息骤然变化,寇华心中大惊,面对这么近距离的狙击,他来不及过多的思考,神念微动,一件圆盘状的白sè的盾牌出现在他的头顶。盾牌飞快的旋转着,不断切割四周的泥土,绞碎了头顶泥土中的森森白骨,迎着那枚穿地而入的弩箭飞去。
同时寇华身后潜伏的三十多名修士各个暴起,一时间,法器,法宝的光亮将泥土下的世界照的亮如白昼。如果将此时的画面变慢,便会看到修士破土而出,各种飞剑法器穿梭在泥土中,同时箭矢撞上了白sè的盾牌,但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的令人有些目不暇接。寒星矢剧烈的旋转着,在白sè的盾牌上钻出一个不小的洞,无数莹白的符文拼命颤抖着,在做最后的抵抗。人在拼斗之时有各种各样的吼叫、哀嚎,两件法器在一起拼斗,同样会发出各种嘶鸣,从那块盾牌反馈情况来看,寇华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却为潜伏的修士赢得了时间,他们纷纷破土而出,如同雨后的chūn笋。在乔华和他的队友眼中,脚下的泥土突然的开始翻滚,宛如大海的波澜,一**,一片片,再就是有无数道白sè的光线从泥土的罅隙中迸出,刺人的双目。接下来便是一些凶神恶煞般的青甲修士和法器铺面而来,让他的神经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在动手之前他存有心理准备,却不料对方来的这般凶猛,在数量上是自己的几倍之多。
大地开始颤栗,这些从地下突然冒出的修士身上带着死亡的气息,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乔华也不由得心神激荡。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向身后有些惊呆了的修士做了一个手势,马上,九位修士如同条件反shè一般迅速调整好位置,放出自己的法器在身前三尺处,这样既能防御,也可以进攻。
乔华手中的寒星弩瞄准了飞在最前面的一个筑基修士,他扣动了机括,又有一枚寒星矢shè出,直接洞穿了那位修士的身体,从他身后带出一大块血肉之后,深深的刺入了黄土之中。这时第一枚寒星矢爆炸了,巨大的能量将附近的泥土瞬间化为乌有,那块白sè的盾牌也被炸的四分五裂,顷刻间一件上品的防御法器便被毁掉了。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无数泥土碎屑被爆炸之力喷向天空,在场的修士如同置身于一场泥沙夹杂着白骨碎屑的大雨之中,但是双方谁也没有被这诡异的气氛干扰。
寇华早早的跳出了黄土,此时他已经选好了自己的阵位,黄土中巨大的爆炸丝毫没有影响这些巡天院的修士,他们各个面无表情,如同幽灵一般飘在半空中,选择最有利于自己进攻的位置。即使刚刚鲜活的同伴变成了尸体,也没有令他们有丝毫的慌乱,冷静的眼神中透shè出了一股死寂,毕竟他们是陪这些白骨过夜的人。
乔华眼眸飞快的扫过这些修士,发现了对方主帅的位置,但是他没有时间将寒星弩对准对方,自己就迎来了迅速且jīng准的打击。三道飞剑如同惊鸿一般从三个方位shè来,基本封住了他七成以上的退路,仅剩下的三成退路也被对方两个修士封住,就等他一脚步入,便给予狠狠的打击。
同样情况不止发生在他的身上,十散人中的其余九位,也面临同样的危机。各种各样的攻击有条不紊的向他们招呼来。若在以多对少的时候,这十位修士自然可以游刃有余的相互照应,当面对三倍于己的兵力,他们只能选择各自为战,战阵的优势无疑被破坏了。
每名修士都面临了三件法器或者法宝的攻击,他们面对的对手是如此恐怖,甚至还有四名金丹修士,单打独斗的结果可想而知,除了那四名经验丰富的老手之外,其余六名新丁全部阵亡。他们死的很快,从乔华对地下埋伏的修士突下杀手到他们被杀死,整个过程不超过三息。新鲜的血液在寒冷的天气中冒着白sè的水汽,将脚下已经被炸的凹凸不平的黄土岗染红,为单调的黄sè添加了些许不一样。而修士由于常年修炼,血液的颜sè较普通人更加的殷红,撒在地上格外显眼,如同黄土地上开出一片片的红sè玫瑰。
第二枚寒星矢炸裂开来,十丈开外的土地上绽放起另一个土花,同样是白骨累累,同样是异乎寻常的诡异。咸州城北的土岗中埋下来不知多少具尸体,才形成了这般富有层次的埋葬方式,今rì竟然全部被翻了出来,而且是以这么有效率的方式,令那些以盗墓为生的贼情何以堪。
乔华用自己的飞剑挡住了一件袭来的法器,同时用一面盾牌挡住了另外两件法器,这件白sè并纹有雄鹰的盾牌是司天阁的制式装备,几乎人手一个,只不过五品护卫手中的盾牌成sè更好罢了。
那个雄鹰的纹路闪闪发光,毫不吃力地挡住了两柄飞剑,乔华手中的弩机渐渐瞄准了目标,他已经料到今rì必然无幸,能够将对方的首领干掉,是他现在最大的奢求。不过寇华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
一道电光飞快的划过了乔华握着寒星弩的手臂,他看着自己握有弩机的手从空中掉落却无法控制,画面显得有些无奈。切口处已经被那道闪电加热过,瞬间就止住了鲜血,不过痛楚尚未从伤口处沿着神经传到至他的大脑,另一道白森森的闪电便刺穿了他的头颅,他的眸子瞬间变得闪亮,放出闪电般的光泽,那道电光在他脑中炸开了花。
如果将时间放慢一百倍,会看到这样的景象,首先是闪电刺入乔华的头颅,接下来他的双眼逐渐吐出,从眼中泛出一股越来越强烈的白sè光彩,同时他的脸颊越来越鼓胀,最后变得如同一个大球,随着一声爆鸣,头颅炸裂开来,电芒从颅骨上有窟窿的地方冒出,将一切都烧尽,只留下一个焦黑的颅骨。
寇华将右手轻轻地在空中甩了甩,任由寒风将他的手冷却——惊雷术,多么古老的法术,以他金丹修为施展起三级的惊雷术,除了速度快以外,基本没有任何的优点。不过在乱战的场面中,速度是压倒一切的优势,如果一对一却又另当别论。群攻的时候,修士一般防住第一轮攻击之后会有一个瞬间的松懈间隙,此时,使用惊雷术是最好的选择。
除了炼体修士之外,没有人能够依靠护体的灵光阻挡三级并且是由金丹修士施展出的惊雷术。金丹修士不能,元婴修士不能,甚至化神天仙也无法阻挡,但地仙和天仙级别的修士有很多方法化解这样的攻击就是了。当金丹修士面对元婴修士,如果他能够抢在元婴修士出手之前成功施展出惊雷术,并且击中毫无防备的元婴修士,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位修士的脑袋撞门框上,被撞傻了。
剩下的战斗很简单,三名修士面对三十名修士的进攻,即使每人丢一件攻击法器过去,也会将他们剁成碎屑。在司天阁记录的编年体史书中也许根本就不会留下他们的名字,但是他们确确实实在世间生活过,享受过阳光和雨露,享受过灵气和关爱,有人将他们生下来,有人教会他们修炼,有人期待他们成为了不起的修士。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今天终结,他们连名字都不会被人们记住,和寻常的凡人没有什么两样。
寇华却没有时间想这些,他要面对一群修士的反扑,这场战斗无疑将会更加惨烈,将是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厮杀,他做了一个手势,让大家迅速站好阵位,为下一轮战斗做好准备。
蔡鹏飞看到土岗发生的一切,可是这一切却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他无法回援。他骄傲脸上泛出了一丝屈辱的表情,那种表情便如同被人狠狠的踹在脸上所留下的印记一样,沟壑明显,纹路清晰。
“魏如鱼,陆兴,黄大吕,你三人各带两位筑基修士和三位练气修士呈犄角攻击过去,剩下的两名修士跟着我从中间突破。你三人攻击之时切记时刻变换方位,此时敌众我寡,要采用螺旋的战法和对手周旋,撕开他们的战阵,为我中心突破创造机会。”
虽然蔡鹏飞目高于顶,但在作战上的确也不含糊,面对寇华的阵势,他果断的采取了最应该选择的攻击手段,如果这样的攻击手法再不能奏效,那只能怪实力相差的太悬殊。
四路修士迅速就位,围绕着蔡鹏飞缓慢的旋转着,四条白sè的匹练在天空中划出jīng巧的曲线,释放出森森的战意。寇华看到对方的战阵,脸上的神情愈发严肃,虽然自己麾下的战力远超过对方,可是从对方的阵势上看,这绝对是一场恶战,他希望此战之后,身后这些生命不要陨落太多。
第五十二章 又是一年土岗红 下
宋濂站在咸安阁的顶层,冷冽的冬风将他的发髻吹散,土岗上发生的一切全部被他看在眼中,不经意间,他的双手紧紧握入了身前的朱漆栏杆,木屑掉落一地。
身旁早有按捺不住的修士问道:“请阁主下命令,让我们支援蔡鹏飞,再等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宋濂没有说话,他心中不断盘算着司天阁内尚存的战力,除去瞬间就阵亡的十散人和蔡鹏飞麾下的二十名修士,他手中还有筑基修士不到十名,练气修士十三名,如果算上他自己,金丹修士的数量是三人。
刚才他已经飞快的算过了敌人的战力,共有筑基修士三十名,金丹修士三名,其中一人是金丹中期,还有几个练气修士,全部加起来不到四十人。如果只看这个数据,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出手援助蔡鹏飞,但是咸州城内还隐藏着不知道多少敌人,有多少双眼睛正在觊觎着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堡。从乐翔和樊轻舟禀报的情况上看,咸州成年至少有两名金丹妖修,外加两名筑基修士。这支力量一定是冲着司天阁来到,没有理由在咸州赖着不出来。
“难道说他们在等我率领众人支援蔡鹏飞之际,突然进攻司天阁,想一举铲掉我的大本营吗?”宋濂捻着颌下浓密的胡须,眉头蹙成了一个疙瘩。咸州司天阁四周有极其jīng密的防御法阵,如果死守,没有重型的攻城法器是拿不下来的,就算对方有元婴修士也没用。然而,如果这里没有他坐镇,再jīng妙的法阵也是摆设。
那支尚未出现的敌人成了宋濂内心深处的忌惮,让他在这件事情上有些犹豫不绝,这对黄土岗上的天穹修士而言是巨大的助力,倘若宋濂今rì带着手下剩余的修士果断出击,也许战局会有不同。
蔡鹏飞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竟然是一根长戈,其前端的形状如同镰刀,并且有一个类似长矛的枪头,戈身上雕琢着五条蟠龙,龙身上的每片鳞甲都铭刻的栩栩如生。他自从步入金丹期以来,纵横修真界已经有五六十年了,杀伐果断,快意恩仇,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多少也和他的这件本命法宝有关。
这件五龙戈论成sè,属于中上品的法宝,在金丹修为之时能够得到一件中品本命法宝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本命法宝一般都是跟随修士一生,只要修士寿元未尽,就会不断的得到淬炼,品级也越来越好,因为金丹修士本身修炼的时间一般都不会太长,所以本命法宝的成sè罕有十分出众的。
真正的中上品法宝一般多见于元婴和化神修士身上,这些人的寿元绵长,有足够的时间将一件成sè一般的法器淬炼成为上品法宝。而蔡鹏飞的这件五龙戈在还没有被他淬炼之时,已经是一件极品的法器了,戈身上的五条金龙可以被灵元引燃,在最高境界下,五龙戈会化为一条金龙,将对手绞杀。当然这样做灵元消耗会很大,对于现在的蔡鹏飞而言,尚不具备同时引燃五条金龙的实力。
饶是如此,五龙戈也成了他心中最大的依仗,即使宋濂没有派人援助他,蔡鹏飞也不在乎,能够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取得胜利,那才是他追求的最高境界,对于咸州司天阁阁主的位置,他已经觊觎很久了,在他心中,宋濂是一个孱弱之人,让这样的人作为他的上司,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五龙戈散发出一股幽光,戈身上的一条金龙亮了起来,金sè的纹路栩栩如生,寒气凛然。寇华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他看到了对手的本命法宝,一条硕大的戈正裹挟着风声向己方的一个战队袭来。虽然还有很远的距离,一股令人胆颤的威压便从那件五龙戈身上传了出来。寇华自忖见过不少法宝,但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金丹修士拥有这样的本命法宝。
惊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寇华手上法诀不断,一柄闪电状的飞剑便横在身前。这柄飞剑没有剑柄,形状如同一道闪电,宝剑的边缘被银白的电弧包裹,看的不是很真切。寇华的飞剑唤做“白闪”,是他师父萧裂天心爱之物,而寇华是萧裂天的大弟子,是所有萧氏弟子中修为最高,天赋最好的一个。萧裂天一生对于飞剑十分的钟爱,手上的飞剑法器更是不计其数,而白闪剑绝对可以算的上前五,虽不及裂天剑霸气,却也有一些特别的优点,例如速度更快,还附带了一些雷电属xìng的攻击。
自从得到白闪剑之后,寇华在上面花了不少时间,前后经过五次大规模的淬炼,令这柄成sè本来就极好的上品法器蜕变成了一件中品法宝,在天穹派内的二代弟子中,仅次于谷剑的白灵剑。不过面对这柄五龙戈,寇华心中却没有必胜的把握。
白闪剑如同一道闪电,直取蔡鹏飞的面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来自于萧裂天的真传,他司掌巡天院数十载,院内的每个弟子都有悍不畏死的一面。
蔡鹏飞冷笑一声,五指微曲,五龙戈顿时急速的旋转起来,将三丈之内尽数罩住,带起了瑟瑟的寒风。白闪剑刺在五龙戈上,便如银瓶乍裂,被戈身狠狠的击了出去。寇华心念一震,感觉到白闪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不由得心下骇然,自从他练得了本命法宝以来,尚未出现过这种状况,再看对方的五龙戈,化作一团青影,向自己这面打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两位队长交锋的刹那,两方的修士也短兵相接。蔡鹏飞麾下的三队修士如同一个飞转的钻头,刺入了天穹派修士的战阵中,三名为首的金丹修士施展各自的本命法宝向自己身前四十五度角的敌人攻击,一出手便是杀招,一点也不吝惜身上灵元的损耗,顷刻间便有三名天穹修士被腰斩而亡。
冯当归急忙变化自己的阵型,他身后七名修士紧紧的聚集在了一起,由原本松散的结构变成了一柄尖刀,刀尖便是冯当归。其他两个战队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作为一线的队长,临敌之时不允许有任何的犹豫,哪怕一瞬间的恍惚都有可能葬送整个队伍。
三个战队如同三柄尖刀,呈犄角状和袭来的司天阁修士碰撞在一起,然后又急速的分开,每次两个小队交汇的瞬间,小队中的每个修士都会悍不畏死地向对方攻击,法器发出的阵阵哀鸣弥散在空气中。三次碰撞之下,有九件法器彻底报废,十名修士陨落。有些修士同时被几件攻击法器击中,连眼睛都来得及眨上一下,便送了xìng命,更多的修士则是jīng准的一击致命而亡,毕竟对于一个已经必死无疑的人没有必要发动多次的攻击,这样不仅没有效率,更会令自己陷入险地。
许达用自己的飞剑撩开了对方一个修士的喉咙,他不知道这是第几个被自己杀死的修士了,也记不清自己这柄飞剑上有多少伤痕。每次执行完一个危险的任务,他总是默默来到地火室,将自己的飞剑重新淬炼,修复飞剑上的伤痕。但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机会活过这场浩劫,如果可以,他发誓一定要缠着师父,要来哪怕半两的太白金晶掺在自己的飞剑之中。
他隶属于巡天戊三队中的一员,他的师父就是寇华。他曾经代表天穹派参加了天穹盛会,三场下来无一败绩,是天穹派中少有的几个没有败绩的修士,冯当归也算其中一个。同是天穹派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许达却低了冯当归一辈,要管冯当归叫师叔。虽然他看惯了流血,看惯了死亡,看惯了支离破碎,看惯了冷冰冰的尸体。但是眼前这场战斗还是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心,神念对端所萦绕的飞剑不由得微微颤抖,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搏命。
许达眼中布满了血丝,阵型变换的瞬间,他看到了同样憔悴的徐名扬,他平rì和徐名扬的关系最好,但两人也同是竞争的关系。徐名扬的师父谷剑率领的是巡天院最jīng锐的四十九名修士,而寇华却只能带着这支二等队伍,并不是寇华没有能力进入那四十九个人的名单,只是他胸中憋着一口气,要和谷剑比个高下。师父如此,徒弟自然也是这样,但是许达和徐名扬之间的竞争却是良xìng的,两个人之间相互鞭策,共同成长。麻木一笑之后,两人再次投入下一次的生死搏杀之中。
一个回合交错之后,蔡鹏飞知道了对方的实力,看到身旁不断丧命的兄弟,他第一次产生了惶恐这种感觉,不过他仍然没有想过失败,毕竟失败对于他而言太过久远。最近的一次也要回溯到百年之前,一百年的时光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事情,包括对于某件事的感觉。
第五十三章 剑与戈共舞
当一颗鲜活的心脏逐渐变得苍老,蔡鹏飞的个xìng从原本的谨慎和果敢变成了骄傲和刚愎,如果在百年之前,看到今rì的战况,他会毫不犹豫地杀出一条血路,夺路而逃,毕竟xìng命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今非昔比,他有了可以依仗的五龙戈,他是金丹中期的大修士,如果逃跑或者避战,他还如何在司天阁立足,耻辱会像刺青一般留在他的面容之上,如果没有荣誉,那么留着命又有何用。
五龙戈被注入了大量的灵元,两条金龙如同被引燃了一般,金黄sè的火焰以燎原之势顷刻间将五龙戈缠绕的结结实实,一股震撼天地的威压向对面的天穹修士传来,就连蔡鹏飞手下的修士也在这威压之下,难以自已,手脚开始微微发颤。
远处伫立在咸安阁顶层的宋濂眉头紧锁,此时他心中有些矛盾,如果蔡鹏飞此役胜利,凯旋归来,一切都好说,大不了将按兵不动的罪过归咎于过于相信蔡鹏飞的实力,陪几个不是也就算了。如果蔡鹏飞战败而亡,那更简单了,随便找个人向姜百川通风报信,到时候就算他不回援,也可以直接将司天阁的防御法阵打开,闭门不战,老实的当他自己的缩头乌龟,最后大战完毕,自己还能落下个守土之功。
如果蔡鹏飞败了,并且回来,那就难办了。宋濂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以他对蔡鹏飞的了解,对方一定会和他纠缠不清,非弄个水落石出不成。如果将此事闹到姜百川哪里,自己的咸州司天阁阁主之位就岌岌可危了。虽然凭着他的修为,走到哪里都是锦衣玉食,使奴唤婢,但是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对这么多修仙之人颐指气使,没有那种万人之上的感觉,这种权力的诱惑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
五龙戈划出一道金光,夹杂着阵阵烈风,向寇华刺来,这下速度更快,气势更大,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寇华微闭双目,身前的白闪剑微微颤动着,发出阵阵嗡鸣声,他身后庇护着十个修士,这些人形成了两队,只待寇华拖住五龙戈,而他们直接拿下对面的蔡鹏飞。
白闪剑出击了,刹那间,剑尖上的白sè厉闪便碰到了五龙戈杀气森森的矛头。两件本命法宝竟然jīng巧的对撞在了一起,这个情形在这么激烈的厮杀中是非常罕见的。双方剑拔弩张的目的便是将对方杀掉,为达到这个目的,可以使用无数种法器,但是只有法器击中对方的身体才有将对方杀死的可能xìng。平白无故将两件法宝在空中对撞,这个举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除非一件法宝用于进攻,另一件用来防御。
就算两个练习多年的修士,也无法保证两件高速飞掠而去的法宝能够在那几乎可以忽略空间的点上交汇在一起,而寇华和蔡鹏飞却做到了。法宝交汇之处闪烁出耀目的亮光,如同一个小太阳在瞬间爆发。纯净的白光迅速淹没了土岗上的众人,接下来便是巨大的能量冲击,所有金丹之下的修士都被这股能量冲出好远,几个尚在练气期的修士护体灵光被吹散,鲜血从身体上所有裸露在外的部分渗出。
寇华感觉到体内的灵元迅速流逝,如同江河一般汇聚在白闪剑上,他可以感觉到来自本命法宝的微微颤动,对方的法宝着实太强大了,他感觉到了一种碎裂的前兆。如果再来一下,他担心白闪剑真的会碎掉,他曾经在师父面前说过,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话,难道今rì就要在此地应验吗?
寇华想到这里,神念微动,白闪剑瞬间化作一道闪电,以无以伦比的速度shè向蔡鹏飞,单论速度,白闪剑比五龙戈快了很多。蔡鹏飞还没有从刚才一击所带来的愉悦之中缓过神来,便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此时再调动五龙戈回防,已经来不及了,蔡鹏飞神念微动,两枚灵符已经被他祭在胸前,两层黄蒙蒙的光罩顿时出现在他身前两丈处。
白闪剑以迅雷之势击中了光罩,顷刻间便刺破了第一层,接下来第二层也被刺破,光罩上的符文都没来的及闪烁就被彻底摧毁了。蔡鹏飞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对白闪剑的威力估计有些不足,没想到对方轻而易举地就刺破了两重中品金刚符化成的防御罩。
不过这也阻止了剑光的速度,蔡鹏飞的身子已经侧向了一旁,白闪剑从他胸口的战甲划过,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令蔡鹏飞耳膜yù裂,伴随着一片灿烂的火星,白闪剑和他擦身而过,当真险到了极处,如果他再晚一息的时间,恐怕胸口已经被洞穿了。
这时寇华身后的那两队修士已经悄然移到了蔡鹏飞的身旁,他们早在寇华shè出飞剑的一刹那就开始飞速向蔡鹏飞移动。寇华的第一剑并非为了防御自己,而是用来吸引蔡鹏飞的注意。可就连他也无法预料到两件法宝相交之后迸发出如此恐怖的能量。那两队修士被能量吹散,借力施为,正好形成两片弧形把蔡鹏飞团团围住。
而寇华的第二剑仍然是用来吸引蔡鹏飞的注意力,让他们没有时间召回自己的五龙戈,并且没有时间顾及到周围已经形成的包围圈。十名筑基修士此时已经将蔡鹏飞团团围住,寇华的第二剑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一息时间。这么短时间对于许多人而言可以忽略不计,可对这些整rìcāo练战阵,并且以杀人为己任的巡天院修士而言,就意味着杀招已成,猎物无处逃窜。
一团火焰从一个修士指尖shè出,九团相同的火焰从其他九人手中shè出,火焰的颜sè呈现出淡金sè,和陈云生修炼完爆炎术之后施展出的火焰颜sè相同。十团火球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飞到了蔡鹏飞身前一丈处。
刚刚惊魂稍定的蔡鹏飞,脸上泛出了很大的不屑,这种程度的火球术别说伤到他,就连他那件造价不菲的上品法器盔甲都无法穿透。蔡鹏没有躲闪,更确切地说他不屑于躲避,只见他双手微张,身上的护体灵光陡涨,他想用灵光加上身上的战甲就阻挡住这十团火焰。同时,蔡鹏飞神念微动,开始召唤自己的五龙戈,他非常愿意用身边这十位妄图对他不轨的修士的鲜血来浸润自己的法宝。
两条燃火的金龙令五龙戈无论飞到何处都带来无边的威压,眨眼间,五龙戈便飞到蔡鹏飞身前十丈之内。而就在此时,十团火焰轻巧的碰撞在蔡鹏飞的护体灵光上,火焰的最外层甫一接触到金黄sè的灵光,便爆发出星星点点的光斑,噼啪作响,紧接着外层火焰突然熄灭,露出了十枚通红的灵符。
蔡鹏飞原本不屑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极为惊骇的神情,如同勾结有夫之妇而被丈夫捉jiān在床。十枚中品的爆炎符,每一枚都有令一名金丹修士瞬间蒸发的威力,现在足足有十枚,这是何等的威力。
他突然感到了一种上当的感觉,这些可恶的天穹修士一定将这个战术演练了不知多少遍。当十名筑基修士出手的一瞬间,当那十团火焰飘到他身子四周十丈之内,他便注定要死去,这些爆炎符的威力足矣将十丈之内的一切燃尽。
即使骄傲的死去,也不接受失败的耻辱,蔡鹏飞用他实际的行动捍卫了自己的尊严,在面对十枚可以瞬间要了他xìng命的爆炎符,他做的选择是攻击。五龙戈身上三条金龙被点燃,带着惶惶的火焰,五龙戈义无反顾的攻向他四周的修士,就算死,也要稍带上你们,幽冥之路也显得不那么寂寞,这便是蔡鹏飞心中的想法。
十枚爆炎符同时爆炸开来,巨大的热浪瞬间席卷了整个土岗,吹起了地上的黄土,遮掩了天空,一瞬间世界突然黑暗了,四处都是黄sè的尘埃,分不清东南西北,辨不明子丑寅卯。
十丈之内一切皆无,一团巨大的火柱汹涌而起,旋转着喷向天际,竟然有一百丈那么高,将方圆十丈之内的空气燃烧殆尽,周围的空气迅速补入,顷刻间形成了一个对流。吹向四周的热浪和爆炸中心的对流,两股气流令黄土岗上空风云际会,隐约间,天空中浮现了一条燃火的龙卷风,大有将土岗上所有人卷入之势。
五龙戈光芒大盛,蔡鹏飞在死去之前将自己所有的灵元尽数传到这件令他扬名的本命法宝上,在他神念消失的瞬间,五龙戈上迸发出死亡的光芒,连斩十位修士的头颅,竟然连一丝鲜血都没有留下,金黄sè的戈身上的三条金龙格外明显。但是随着天空的火龙卷越发汹涌,五龙戈上的光芒也越发的暗淡,最后竟然被气流卷上了高空,消失在汹涌的火势之中。也许这件法宝用它特有的方式诠释了人在戈在,人亡戈亡的本命之道。
第五十四章 姜百川的决议
白木容俏立咸州城墙之上,看着土岗上的卷起的火龙卷,她幽幽地说道:“原来修士之间的战斗竟然可以如此的恐怖,那他是不是每rì都在煎熬之中呢。”
她身后的乌金莽妖晃晃大脑袋,对身旁的两位蛇妖说道:“人族修士间的战斗太惨烈了,老夫不喜欢,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闷头修炼比较有意思。”
回霜山顶上,陈云生看着东方那条窜入云霄的巨大火柱,喃喃道:“看来寇华不辱使命。”他转身看着冰湖上的繁杂法阵,右手紧紧攥在一起。
咸安阁顶层,巨大的热浪席卷而来,观战的修士不得不躲在立柱后面以阻挡热浪袭面,宋濂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只要蔡鹏飞陨落,一切都不是问题,他的责任彻底撇清。心情极好的长舒一口气,他对手下的两位修士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天穹派这次大兵压境,蔡大人为国捐躯,何其壮哉。现命你等二人,从土城北门遁出,绕过土岗,向天穹山脉中的十三殿下求救。告诉他这里十万火急,迟一分恐怕我等便见不到他了。”
他身后两位修士拱手称喏,匆匆退了下去,两道白sè遁光从土城的北门飞起,直奔天穹派的方向而去。
寇华做了一个停止攻击的手势,战场上正在苦苦支撑的三名司天阁的金丹修士大口喘着粗气。借对方停止攻击的机会,他们急忙飞向自己的大本营——司天阁。此时他们没有时间凭吊那位刚刚陨落的领队,更没有战死疆场,马革裹尸的决心,能够保住xìng命是他们此刻最迫切的想法。
魏如鱼左臂受到了剑伤,自从他的灵宠死了之后,他的实力也大打折扣,这次被冯当归一剑挑伤了手上的筋脉。陆兴和黄大吕身上也有多出伤口,虽然大部分的攻击力都被身上的战甲吸卸去,伤口都不致命,但是血却流了不少。三人带着几个筑基修士飞回了司天阁,宋濂大开城门,远远地迎接了出去,他和人打交道了一辈子,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这样最有利于笼络人心,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将三人迎入司天阁。
寇华并没有马上率领修士们退去,而是在土岗之上清点人数,此战之后,他手下原本三十多名修士竟然阵亡了一半。他麾下的小队只有他一人尚存,这点令他极为愤懑。寇华一拳重重打在一个坟丘之上,顿时灰土横飞,烟尘四起。这十名筑基修士跟他出生入死,有些更是自己的徒弟,想着前些rì还和这些人在一起商讨战术,今rì便客死他乡,寇华心中充斥着无尽的荒凉和凄婉。
他亲自将所有阵亡的天穹修士的尸体全部聚集在一起,将这些修士平rì使用过的法器放在他们身前。寇华默默念起了天穹派的悼亡词,所有还活着的修士不禁黯然神伤,寒风扫过这些坚毅的面孔,硬生生吹落了几滴伤心之泪。
凭悼完毕,寇华咬破舌尖,喷出一团淡金sè的火焰,这是他的丹火。火焰噗地一声飞到了地上的修士身上,瞬间蔓延开来,所有的尸体上仿佛长满了金光sè的火舌。火苗摇曳着,扭捏着,仿佛在跳着一支舞蹈。火焰持续的时间很短,烧的很彻底,连那些法器也被染成了灰烬,整个过程没有一丝青烟,只有明亮的火苗。
金丹修士的丹火何其宝贵,对于金丹修士而言,本命法宝就是依靠这种火焰来淬炼的,然而寇华为了让这些兄弟走的干净明亮一些,竟然不惜消耗本命jīng元,这是何等的气魄和心胸。
咸安阁的顶层上只剩下了一个不起眼的修士,乐翔看着寇华所做的一切,眼中充满了崇敬,心底重复着一句话,“天穹派,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所在,能让修士有如此的凝聚力,或许我应该去那里看看。”
白木容对三个手下挥了挥手,“随我离去吧,这里不需要我们了。”三个蛇妖就等着她这句话,当即乐颠颠地驾着遁光随白木容离去。
……
太白山东麓,司天阁的中军大帐中,姜百川的脸sèyīn晴不定,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羞愧亦或是气急败坏。半晌过后,他冲着帐中所有的修士吼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偷袭我军后方,简直可恶之极。众位卿家,你们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御敌?”
张大猛大马金刀地出列说道:“殿下不要烦心,这事好办,老张愿领一道令牌,率领白虎营星夜驰援咸州司天阁,一定将那帮狗崽子的人头尽数割来献给殿下。”
姜百川面上稍显轻松,极为赞赏地说道:“张先生不愧为我西凉国的股肱,身为我西凉国的四大长老,身份何等的尊贵,为百川分忧解难,jīng神着实可嘉,可为众卿的表率。”
此时,一个身着五行道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稽首道:“贫道灵虚子,有些拙见想要和殿下分享。”
姜百川朗声说道:“灵虚卿家有话尽管说,此时正应该群策群力,卿家见多识广,所见一定不凡。”
灵虚子捻了一下胡须,目光灼灼地说道:“殿下可想,如果天穹派派兵袭击我们的后方,他们出师的由头是为何呢?恐怕不单单是为了sāo扰吧。修士之间的战斗和凡人之间的军队作战有很大不同,寻常人作战,需要后勤补给,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的补给线极为重要,也被称为生命线。然而这些问题对于修士而言却不是问题,几乎每个司天阁的修士都配有空间不小的纳虚戒,可以携带战斗所需的法器,很多修士可以辟谷,更解决了粮草的问题。那么天穹派不惜分兵袭击我们后方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他们想诱我们回援,进而解除太白峰的围困。”
姜百川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总不能对于他们的sāo扰置若罔闻,这样也太纵容他们的嚣张气焰了吧。”
虚灵子笑道:“殿下何出此言呐,如果他们有意攻下咸州司天阁,早就出手了,就算我们回援也晚了。索xìng不如将计就计,将所有的兵力都用来攻打太白峰,大事可成。”
姜百川脸上浮现出了一层不易被人察觉的yīn暗,他轻轻说道:“灵虚卿家所分析的不错,天穹派自然打的便是那围魏救赵的主意。如果我们集中力量攻击太白峰,自然可以达到拿下天穹派的目的。然而,”说道这里,姜百川的语气骤然变得沉重起来,“诸位不要忘了,我们攻打天穹派的目的并非拿下这座山峰,不是将西凉国的雄鹰旗帜挂在山巅这么简单。我们要彻底击垮天穹派,不放过一个修士,将他们全部杀死。”
此时中军大帐内的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只听姜百川接着说道:“如果一举拿下太白峰,那么攻打司天阁的那批天穹修士必然成为一股流寇,所谓流寇难清啊,更何况这些流寇还是一群有组织的修士。等他们他rì重新聚集了力量卷土重来,到时候倒下的恐怕就是诸位和百川了。我们绝对不能放任在咸州的天穹派修士不管,除了张长老,那位卿家愿意去回援司天阁呢?”
上官落雨拱手道:“臣不才,愿意随长老一起回援咸州。”
紧接着周合阳出列说道:“合阳也愿意率领残部回援咸州。”
姜百川脸上顿时绽放了一朵鲜花,他笑眯眯地说道:“有两位金丹后期的大修士出手,何愁那些天穹流寇不束手就擒。”
三人心中各怀心思,上官落雨和周合阳早就看不惯姜百川的纸上谈兵,骄傲自大,能够借着回援咸州的机会离他远一些,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周合阳离开此地的想法尤为强烈,他麾下的青龙营因为这场争斗已经损失过半,为了保全一些自己的势力,离开太白峰这个是非之地是最好的选择。
而姜百川也早就看上官落雨不顺眼,若不是出行之时,他父王耳提面命,让他多多听从上官落雨的建议,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将这位碍眼的人遣回天水城了,现在天赐良机,他自然求之不得。
东海钓叟出列说道:“殿下,既然回援咸州的人选已经确定,那事不宜迟,我们应该早早定下攻击太白峰的方案。”
姜百川意气风发地点头道:“长老说的是,除去回援咸州司天阁的军力,我们还有朱雀和白虎两营的修士。那么请各位卿家介绍一下剩余的各营战力情况吧。”
东海钓叟清了清喉咙道:“白虎营组建不久,战力无法和青龙营以及朱雀营相比。营中金丹者有十人,筑基者五十人,练气者两百五十名。”
虚灵子接着东海钓叟的话头说道:“朱雀营经过前天一战,损失了一半的战力,现在拥有金丹者六人,筑基者四十位,练气者一百四十人,伤重未愈者三十名,多为练气修士。”
鬼道人也出列说道:“禀殿下,在下治下的玄火炮营只损失了一门玄火炮,剩余九门玄火炮全部整装待命。”
九卿之一的赵晨说道:“殿下,老夫手下的五百寒星弩手还没有动用过,下次攻山,务必给我等出手的机会。”
姜百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舔了舔嘴唇说道:“九门玄火炮,五百名寒星弩手,面对一个因战力减半而摇摇yù坠的太白峰,我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够拯救他们,传我命令,今rì全营整备,明晨破晓发动总攻,一举拿下太白峰。”
第五十五章 强攻太白峰 上
第二rì,太白峰四周蔼蔼的晨雾尚未散去,东麓大营便井然有序的忙碌起来。不时有修士来往于各个营盘之间,这些修士脸上的表情严肃,一股凝重的氛围在营地之中蔓延着。九门玄火炮已经组装完毕,黝黑的炮筒迎着天边的一缕朝阳,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冷傲之气。
五百名寒星弩手已经整备完毕,这些练气者虽然修为低微,但是cāo控弩机的本事却十分高超,他们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习怎样快速瞄准目标,装填箭矢上面。即使在高速运动中,也能够十分jīng准地shè中目标。一个年轻的小修士仔细的擦拭着泛着乌光的寒星弩,随着弩机角度的转动,黑曜石般的弩身上闪烁出如同寒星一般的光亮,也许这就是寒星弩名字的由来。
白虎营和青龙营早就集结完毕,只待姜百川一声令下,便飞速赶往咸州驰援。姜百川身上穿了一身牙白sè的皮甲,显得颇为干练。皮甲这种法器,既无金属重甲的厚重和掣肘,在防御力上更比轻甲强上不少。皮甲的品级取决于用于制作盔甲的材料,姜百川身上穿的这件皮甲取自一头白犀牛臀部的皮肤,既坚韧又轻盈,上面纹刻了避风,避尘,辟火,避水,以及金刚法阵,是一件品相非常好的防御法器,若论等级,可算的上是一件下品的法宝。
姜百川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东海钓叟说道:“钓叟前辈,是否将今rì攻山的讯息透露给山上的一号人物?”
东海钓叟笑道:“殿下放心,老夫已经将此事办周全,在决定胜负的时候,那人会出手的,你就瞧好吧。”
姜百川微笑地点点头,赞许道:“钓叟前辈办事,百川是放心的。”
张大猛一身戎装,从一个帐篷中走了出来,来到姜百川面前,拱手说道:“殿下,老张的麾下已经集结完毕,现在就可以动身了。回援司天阁的事情还是宜早不宜迟,请殿下赶紧下命令吧。”
姜百川将目光望向了上官落雨,毕竟同行的还有这位九卿之首,虽然对于他的有些言行姜百川不甚喜欢,但是面子还是要给足的。上官落雨赶紧说道:“老臣和周合阳已经准备完毕,马上就可点兵出发。”
姜百川点头道:“既然几位卿家都已经准备完毕,那我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不过临行之前百川还是有几句话要交待的。此去咸州,名为救援,实为杀敌,你们要记住除恶务尽这个道理。最好不要让我听到有天穹修士从咸州逃脱,几位肩上的重担可不轻啊。希望我们再见面之时,天穹派已经成为历史了。”
张大猛和上官落雨几人拱手称喏,领命后点齐麾下,绝尘而去。数百道流萤从太白峰的东麓飞起,急似闪电一般飞向咸州。
……
谷思勤一大早就站在天穹派最高的建筑,观星台上远眺对面的情景,直到看到无数道灵光从司天阁大营飞向远方,紧锁的双眉才舒展开来,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两天内他基本没有合眼,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的放下心来。计策进展到这个地步,只能期盼陈云生,叶穿云和谷剑那里不要出问题,而他能做的便是紧守太白峰。
看到姜百川作势yù攻打太白峰,谷思勤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在他们定计之时,猜测姜百川的行为应该为派遣主力部队回援咸州,而太白峰这里即使不撤军,也不会再有其他举动。
“此子野心不小,手也足够狠,可是毕竟太年幼了,经验稍显不足。遇到老夫,今rì便是你的葬身之rì。”谷思勤心中暗暗说道。
天穹派的修士早就准备好各种防御措施,虽然巡天院悉数派出,可是天穹派内还是留有一些可用的战力,金丹修士的数量还有十几个,筑基修士也有将近两百名,练气修士的数量更多,足足有五六百人之多。而天穹派的防守策略,早在陈云生他们出发之时,谷思勤便想好了。
姜百川的攻山风格,基本是尽人皆知,这个防御的策略也没有花费谷思勤多少时间去思考,他将身旁的一个小修士唤到近前,低声耳语了几句,小修士匆匆下去。不一会,太白峰各堂,各院便动员起来,不同修为的修士集结在一起,重新分成小队,分别派驻在山上的要处。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更是被分配了不少攻击机括,这些机括不需要消耗很多修士本身的灵元,它们的能量源自机括本身的灵石,这样便可以有效的提升修为较低的修士的战力。
而谷思勤自己则悄悄的从观星台上消失,没有人注意到这位主帅的去向。
……
诸葛靖宇将手中的蓝溟在空气中挥舞了两下,百无聊赖地看着身后形影不离的薛离。叶思寒这些天被他娘亲关在屋中不许出来,薛离也是好说歹说才争取到一个帮助诸葛靖宇的机会。他们两个以及黄章,李浩被分派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山口,按照诸葛靖宇的话说,如果姜百川的修士攻山的时候选择这个地点作为切入点,那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看着周围陡峭的悬崖和身前方寸之地,诸葛靖宇叹了口气,看来实力不济,即使有再多的好想法也是白搭,不过他生xìng惫懒,能够分到一个清静且没有打杀的地方,到真的随了他的心意。看着远处天空中渐渐散去的司天阁修士,诸葛靖宇心中着实为陈云生捏了把汗。
薛离已经在两块石头之间来回踱了几百次,他的耐心也在不停的消耗着,相比枯燥的戍守,他更愿意直接奔赴厮杀的前线。人类在成年之前总会有或多或少jīng力无法克制的rì子,薛离显然属于或多的那种情况。
实在受不了薛离毫无规矩的反复行走,诸葛靖宇用一种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薛离,你若停止来回走路,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薛离登时两眼放光,他对于这位诸葛师兄层出不穷的想法十分的钦佩,只要是他说好玩的地方那一定错不了,当即将一张赖赖的小脸凑了上来,问道:“请靖宇师兄明示。”
诸葛靖宇神秘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地方比较神秘,不能说出来,你若想去就跟在我后面。”
薛离眨了眨眼问道:“那这里怎么办?”
诸葛靖宇拍了他的脑门一下,佯怒训斥道:“这里如此荒凉,哪里会有人来,让我老人家在这里戍守简直了大材小用,留黄章和李浩足矣。”薛离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黄章和李浩虽然离的不近,但是两人察言观sè的本事极佳,早就练就了一双顺风耳,他们对望一眼,脸上尽是鄙夷之sè,黄章小声咕哝道:“切,他老人家,堂堂金丹修为,手段却少的可怜,恐怕连一个巡天院的筑基修士都打不过,还好意思称自己是老人家。”李浩听罢,笑着摇摇头。
正当诸葛靖宇带着薛离行走在狭窄的山道上之时,突然太白峰剧烈的震动起来,头顶的碎石簌簌掉落,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诸葛靖宇的蓝溟剑如同一条蓝sè的游鱼,轻巧地将头顶的碎石挡开。
“看来他们开始攻山了,我们要快有些。”诸葛靖宇看着远方说道,说罢便飞也似地向前奔去。薛离不知他说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
九门玄火炮怒吼着,将黑漆漆的炮弹打出,炮口绽放开的火花瞬间便熄灭了。弹道轨迹如同一条直线,直直地击中了太白峰的防御罩,顿时金光闪烁不定,火sè的光亮蔓延到了这防御罩上的每个角落。
东方法阵由四十五防御法阵构成,每个防御法阵又由八个微型防御法阵构成,环环相扣,jīng妙无方,将玄火炮巨大的能量释放到每个小型法阵上之后,原本摧枯拉朽地能量便被分散,变得温和了很多。九枚玄火弹悉数被太白峰的巡山法阵彻底吸收,而那层光罩却没有一丝破裂的迹象,虽然闪烁不定,却历久而弥坚。
东麓阵眼处,十几名练气修士不停地将耗尽能量的灵石取出,换上全新的中品灵石,每经过一轮打击之后,十枚中品灵石便会耗尽能量。七十二根白玉阵桩上的不停闪烁着丝丝流光,这些流丝光晕最后全部传导到半空中的防御罩之上。
鬼道人竖起了形如枯槁的手指,当他落下之时,九枚玄火弹再次shè出,一串火星掠过,九团火花绽放在太白峰半空中,颜sè久久不能退去,便如镶嵌在空中一般,显得极为鲜活。可任凭玄火弹威力是如何巨大,也无法撼动太白峰的巡天大阵一分。
时间渐渐地流逝,姜百川的耐心也逐渐耗尽,他气冲冲对东海钓叟说道:“那个一号到底怎么回事,攻了这么久还攻不下,难道他已经投敌了不成?”
东海钓叟捻着胡须说道:“殿下别急,此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置天穹派于死地,我们在等等,不必着急。”
第五十六章 强攻太白峰 中
九轮攻击之后,巡山法阵终于有了一丝衰败的迹象,大小不一的符文拼命地闪烁着,游弋着,就如同肥皂泡破裂之前,那五彩的光膜必定要加速的荡漾一般。随着最后一颗玄火弹击中东麓的光罩,太白峰最外层的防御屏障被彻底击毁。七十二根阵桩上布满了无数条裂痕,这些裂痕将那些流淌着的丝丝流萤阻断,整个法阵的灵气供给便被中断了。
姜百川霍然从一把高脚椅上站起,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脸上露出了单纯的笑容。他高声吼道:“司天阁的将士们,随我一起杀到太白峰,活捉谷思勤。拿老匹夫祭奠司天阁死去的英灵。”
顷刻间,司天阁的联营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吼声,成百上千的修士从密林中飞将起来,密密麻麻的流光如同一滩碎银,布满了三十里宽的丘陵地带。九卿之一的赵晨飞在最前,他身后是五百名身着黑sèjīng铁重甲的修士。这些人的修为都只有练气而已,但是从防御上看,绝对是司天阁将士中甲胄最厚的一批人。对于这些修士而言,他们不需要速度和灵活,只需要在关键的时间,关键的地点,瞄准关键的目标,轻轻扣动机括而已。
黝黑的jīng铁上泛着乌光,这些盔甲虽然不甚jīng致,甚至有一些蛮荒的气息,但是每幅甲胄上都铭刻着十重的防近战穿刺的法阵。这些修士是司天阁的重点保护对象,因为他们手中紧握着司天阁引以为傲的大杀器——寒星弩。
西凉国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如果和一个寒星弩手对战,不用害怕,因为有很多中方法可以杀掉他们。即使遇到几个,甚至十几个都还有对付的方法,只要你的修为足够高。但寒星弩手的数量超过一百,那就只有逃跑的份了。而这次足足有五百个寒星弩手,无论对方是元婴地仙或是化神天仙,都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被shè成刺猬,然被炸成粉末。
因为再强大的防御法宝也无法阻挡连续不断几百枚寒星弩的冲击。寒星弩的制作流程非常复杂,原料稀少,才导致这五百名寒星弩手被司天阁视为重点保护对象,给他们穿上了重甲。
赵晨转眼间便飞到了太白峰前五里处,他做了一个瞄准的手势,顷刻间,五百名黑甲弩手将手中黑漆漆的寒星弩瞄准了前方的太白峰,这些黑甲弩手整齐划一的扣动了机括。这个动作是如此的一致,以至于仿佛只有一人在扣动机括,那清脆的“嘎巴”声便如同从一部寒星弩中发出的一样。
在密林中,在山石后,在山涧旁,在草丛中,隐藏着的天穹修士被那轻轻一声惊到了,他们睁大了眼睛,目睹迎面飞来的箭矢,那黑sè的,不停旋转的箭头便是勾魂的利器。很多修士根本没有想到防御,便被寒星矢洞穿了身体,然而更多的伤亡则是由于寒星矢炸裂所带来的。
天穹派的内层防御法阵毕竟太小了,根本无法将所有太白峰照顾周全,那些裸露在防御法阵之外的修士便如同一只只白嫩的羊羔暴露在一群饿狼面前。顷刻间,血肉横飞,尖叫,怒骂,诅咒,哭泣的声音此起彼伏,太白峰一片哀嚎。
江雪芹将左手放在一个受伤的小修士身上,一股清莹的光晕逐渐蔓延到了修士的小腿上,一道深深的伤口竟然慢慢的愈合了。江雪芹jīng纯的乙木之体,修炼木系法术直如顺手拈来一般,施展疗伤的法术自然不在话下。
寒江燕和言如诗两位女子向所有受伤的修士分发疗伤的丹药,虽然无法马上治愈这些修士的伤口,但丹药中添加了若干止痛的成分,至少能够缓解这些伤者的痛楚。看着太白峰东麓原本的青山秀水变成了一片焦土,寒江燕不由得咬碎银牙,匆匆向山前更多伤亡的地方飞去。言如诗默默地跟在寒江燕身后,自从进入天穹派以来,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无比的亲切,还有如同亲人一般的师父和同门,面对想要拿走这一切的司天阁,她会以死相拼。
赵晨挥手让麾下停止了攻击,刚刚一共进行了两轮shè击,除了被内层法阵保护的区域,其他土地已经尽化焦土,没有必要在浪费寒星矢了。他带领手下五百名移动缓慢的黑甲弩手,慢慢地向太白峰飞去。
这时,一队队司天阁修士从后面超过了赵晨的队伍,他们嘶吼着,咆哮着,向太白峰飞去,这三十余里的距离让他们望眼yù穿了太久,太久,突然面对近乎全裸的太白峰,他们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法表达内心的兴奋之情。
姜百川在队伍zhōng yāng,身旁有东海钓叟形影不离的跟随着,有了这样一个元婴高手跟班,他的安危自然可以保障,显得更加有恃无恐,一边挥手示意将士向前冲,一边唏嘘自己年少有为,马上便要成就千秋的功业。而东海钓叟却没有他那么轻松,他一双老迈的眼睛四处张望,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白玉牌子,不知是什么东西。
内层法阵之外的战斗零星打响,这些区域驻防的大部分修士要么受伤,要么阵亡。而受伤的早就被天穹派修士抬回内层防御法阵之中。遭遇了很少的抵抗之后,司天阁便占领了太白峰大片的地区。
诸葛靖宇带着薛离飞快的赶往zhōng yāng法阵的控制枢纽,巡山法阵被攻击了几十次便土崩瓦解,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按照诸葛靖宇原本的想法,即使天穹派按兵不动,单靠那巡山法阵便能够阻止对方的九门玄火炮。他是见证过巡山法阵防御力的人之一,当rì谷思勤凝结了八成以上的攻击力,尚不能撼动巡山法阵分毫。元婴修士近乎全力的一击,怎么说也比一枚玄火炮弹的威力来的巨大。而对布阵之人的信心,更让诸葛靖宇不相信巡山法阵是被对手的玄火炮撕开的。
接二连三,如同爆豆一般的爆鸣声响灌满了诸葛靖宇的耳朵,他的心底一阵阵发寒,如果说他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天穹派的防御中坚,第二层的四相杀阵也将不会起作用。如果四象杀阵不起作用,那么内层的金刚法阵不消一刻便会被敌人彻底的摧毁。到时候天穹派便彻底的裸露在司天阁修士的眼前。就算天穹修士可以阻挡对手的攻势,恐怕天穹派也会变为一抔焦土。
诸葛靖宇从没有哪rì像今天这样急迫过,原本以为自己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跃然于自己UU小说的山川河流,灵花异兽,可时至今rì他才知道,还有一样对自己更重要的东西,那便是家。从小便孤苦零丁的诸葛靖宇被师父发现的时候已经饿的奄奄一息,是后山炊事堂的米汤救了他的xìng命。
每rì感受着天穹派的晨钟暮鼓,朝晖夕yīn,诸葛靖宇慢慢的到了筑基的关口。当年商浩然拍着他的肩膀赞许孺子可教的画面仍然残存在他的识海深处。金丹之后,师父兴奋的如同一个孩童,为他亲手打造的蓝溟剑让他感到了师父期望的厚重。无论是天星书阁典籍所散发的墨香,还是迎仙坪旁边殷红如火的枫树,亦或是漱玉泉旁潋滟的水光,都是他无法忘却的记忆,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就好像每rì早起要喝上一壶雪线之上的银毫一样,清新淡爽。
当这一切就要在他眼前消失的时候,诸葛靖宇头一次感到自己彻底被激怒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爆发出一股灼热的火焰,他要找到那个司掌天穹派法阵之人,让他知道剥夺他人心爱之物,是怎样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
太白峰法阵的控制枢纽坐落在西麓的半山腰中,由于常年背阳,此处的植物生长的不是很茂盛,但是藤蔓类植物特别多,爬满了整面山壁。笔直的山壁之下,一块生满绿苔的青石上,坐着一个青袍的修士,他眼眉低垂,眼皮下的两只眼睛各露一半,但却jīng光四shè。他身前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名修士,全部被斩断了心脉,已经早死多时。死尸附近矗立着四十八根阵桩,这些阵桩是控制二层法阵的枢纽。早在司天阁攻山之前,他就将外层的巡山法阵的控制方式改为了人为控制。同时将枢纽之地划到了内层防御法阵之外,当内层法阵开启之时,固然法阵的人进不去,阵内的人也出不来,这样便没有人能够妨碍他的大计了。
他一直纳闷,为何谷思勤看他的眼光总令他心惊肉跳,他更弄不明白,为何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会将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他。这种信任来的莫名其妙,令他无法泰然处之。不过这些都将是过去了,今rì之后,那种担惊受怕的rì子便彻底结束,他便永远也不需要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毕竟每个人都愿意生活在阳光之下。
诸葛靖宇驾着遁光在前,薛离远远的坠在后面,他已经隐约看到在爬满青藤的山壁下,青衣人那张怡然自得的面孔。诸葛靖宇感到一股无名火直冲顶梁,手中的蓝溟剑横在胸前,嗡嗡作响,只待饮血。
突然,斜刺里窜出一条灰影,将诸葛靖宇拽到了树丛中,灰衣人力量之大让诸葛靖宇想到了自己的师父,他抬头望去,眼中瞬间充满了迷惑和惊讶。
“谷,谷师伯,为什么是你?”
第五十七章 强攻太白峰 下
谷思勤面沉似水地看着他,冷冷说道:“你不去戍守要地,来这里作甚?”
诸葛靖宇被问的张口结舌,他重新重新梳理了一下由于惊愕而打结的思绪,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师伯你,你为何在这里?”
谷思勤面sè依然不善,冲着身后三丈远的一颗大树说道:“别藏了,赶紧出来,不要坏了我的大事。”
一阵窸窣之后,薛离悻悻地从大树后面转过身子,他满脸赔笑地说道:“原来是师伯,我和靖宇师兄来这里巡逻,不想到碰到师伯,原来师伯也认为这里是需要重点防范的地方,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由于薛离的搅局,让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得到了缓和,诸葛靖宇赶紧接口说道:“薛离所言正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靖宇觉得师伯让我们戍守的地方不甚重要,我又有些担心法阵重地,就和薛离一起过来了,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师伯。”诸葛靖宇的意思很明确,如果说我们来这里有问题,那你谷思勤来这里也绝对有猫腻。
谷思勤瞅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淡淡说道:“诸葛靖宇,枉你是三代弟子中天赋和头脑俱佳之辈,连这么简单的局都看不透,我都替你师父脸红。”
诸葛靖宇被谷思勤说愣了,张口结舌道:“弟子愚鲁,请师伯指教。”
谷思勤向太白峰东麓望了一下,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你以为只有你能看出来那个韩不举有问题吗?从他回山的那天,我便发现他并非韩不举,而是另外一个人。只不过当时我没有弄清他混入天穹派的来意,所以一直没有动他。自从司天阁妄图对我派不轨的消息接踵而至,我便怀疑他就是司天阁派来的细作,故而因势利导,将计就计,用了他一把。将他安排在法阵枢纽之地是我有意而为之的。”
诸葛靖宇不解问道:“如果说师伯是将计就计,为何让他jiān计得逞,据靖宇所知,天穹派的巡山法阵绝对不会如此孱弱,分明是这个假韩不举所为。到现在为止,二层法阵还没有发动,一定也是这厮搞的鬼。师伯这样做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诸葛靖宇说出了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为了寻找一个合理的解答,他甚至怀疑过谷思勤。
谷思勤低声笑道:“这就是你愚蠢的地方,看人、辨物不能只观其表,更要重其里,方能不被五sè斑斓的外表所蒙蔽。既然我已经发觉了此人的马脚,自然不会让他为所yù为,他所做的全部是我所yù。至于为何这么做……你想想,用什么方法能够将司天阁的修士一网打尽。”
诸葛靖宇思忖片刻,顿时恍然大悟道:“莫非师伯打算请君入瓮,然后瓮中捉鳖?高,实在是高啊。”谷思勤含笑不语。
诸葛靖宇低头沉思,将这个计策的前因后果仔细梳拢了一遍,凝眉问道:“此间还有一节不通,为何师伯不早早将他杀掉,用自己的人来控制法阵中枢,这样更能防止意外的发生啊。”
谷思勤笑道:“刚觉得你有点孺子可教,便又泛上一股痴傻来,此人只身进入天穹派,自然身上有些本命牌留在司天阁的修士手中,如果他被灭杀,对方会第一时间知晓,那么前期所有的jīng心安排全部付之东流。即使是将他擒住,保留xìng命,也并非无懈可击,天穹派内尚有一些通敌的败类,若让他们发现这件事情,反为不美。最完美的办法便是兵行险招,让他自行将对手引入我的埋伏之中。你以为这四周只有我一人吗?除了那几个被他发现,而杀掉的低阶修士,四周至少还有三个修士在潜伏,稍稍感觉他做的过火,便会提前将他杀掉,重新掌握法阵。”说到这里,谷思勤有向燃火的东边看了看,感觉到时机差不多了,也没有招呼诸葛靖宇,霍然向那个山壁之下正在想入非非的韩不举激shè而去。
同时,西南北三个方向同时有三条人影shè向韩不举,从三人身上激发的灵气扰动判断,都是金丹期的高手。诸葛靖宇有些颓然地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朝同样惊骇不已的薛离说道:“和这位老人jīng相比,我们两俩真是毛嫩的很呐。”
薛离憨憨笑着,对于诸葛靖宇将自己和他相提并论,他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说实话,对于谷思勤所说的一半言语,薛离都没深究,那些弯弯绕的机锋鬼谋,他才懒得弄明白。当然,这里谁也没有指望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明白什么。
谷思勤外加三位金丹修士同时出手,无论这个假的韩不举真正修为是什么境界,接下来的战斗都极为的迅速。也就三息时间,那位青衫修士便脑袋搬家,一缕飘逸的jīng魂被谷思勤的袍袖随手一扇,顷刻间便灰飞烟灭。事已至此,根本不用再去盘问这个韩不举的身世来历。
谷思勤盘膝坐于青石之上,神念微动,手上变换了一个法诀,身前空地上矗立的阵桩上流淌起白sè的灵气,四象法阵被发动了。诸葛靖宇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震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怪兽从地狱中慢慢爬出来。
……
太白峰东麓的一块巨大山岩之上,姜百川看着脚下林林的修士,感觉胸中有一种澎湃激昂的感情,有冲动想要发表一些胜利感言,如果说他的目标设定为登上太白峰,确实,此时已经胜利了。司天阁的修士门占据了太白峰东麓的外围,将天穹派修士的活动范围压缩到了内层法阵之中。在姜百川和很多人眼中,胜利只不过是囊中之物,就在身前一尺,至于什么时候拿到手,完全取决于自己的意愿。而内层法阵之中的天穹修士,则是一群瑟瑟发抖的小绵羊,想到小绵羊,姜百川顿时联想到了当rì那个令他有些失态的天穹美女,希望那么漂亮的美人没有在此次战斗中丧生才好。
姜百川在岩石之上酝酿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篇完整且富有煽动xìng的讲演,如果可能,他会令西凉国的史官记录下这个辉煌的时刻,对于他而言,此刻自己便是世界之王,一种敢于同恶鬼争高下的凌然霸气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中燃烧着,尤以膀胱中最多。
为了彰显西凉国的霸气,姜百川甚是让鬼道人将九门玄火炮都挪到太白山上,用来攻打天穹派孱弱的内层法阵,虽然鬼道人认为这样做是多此一举,天穹派内层的法阵防御力有限,人力便可撕开,但是不敢拂了姜百川的兴致,也只能照办。
面对仍然沉浸在沾沾自喜中的姜百川,东海钓叟显得颇为无奈,他第三次拱手说道:“殿下,你看我们是不是开始攻打内层法阵呢?毕竟还有一小撮天穹派的修士等着你去清理。”东海钓叟故意将天穹派修士用一小撮来形容,并且通过刻意的修饰,让姜百川觉得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一人剿灭了天穹派。
果不其然,姜百川骄傲地清了清喉咙,轻快地说道:“鬼道人听令,命你玄火炮营直接对着山边的内层法阵攻击,别让我听到你的火炮今天已经不能发shè了之类的鬼话,要拿出敢叫rì月换新天的决心和斗志,相信人的主观能动xìng是无限的。”
摸着尚有些微微发烫的黑sè炮筒,鬼道人显然被姜百川不知所云的话语弄的有些郁闷,这位皇子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刚才攻山的时候脑袋被什么东西撞到了吗?不过他只能听令,吩咐几个手下装填玄火弹,准备发shè。
正在这时,一阵来自于山峰最底层的震动令在场的修士无不jǐng觉,唯独姜百川依然得意洋洋。东海钓叟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中那块白玉牌。
“糟糕!”
东海钓叟慌忙间,一个箭步冲向巨石上的姜百川,如同搬运一件行李一样,不由分说将他夹到腋下,转身便向东方飞去。姜百川被这一系列的举动弄晕了,他高喊道:“钓叟前辈,你,你……”
还没等他将话说完,从太白峰的南方涌起一抹残红,如同晚霞,又如鲜血。那团残红的火焰如同巨龙一般飞快的席卷了太白峰半山腰从南方向东九十度的区域,所过之处将一切变为黑sè的焦土。在东南方集结的司天阁修士在毫无防范之下被杀的丢盔卸甲。
这里有赵晨率领的五百寒星弩手,这五百修士身上的盔甲可以防御金丹修士本命法宝远距离的一击,但是无法防御风火雷电等五行法术,因为上面只有防穿刺和劈砍的法阵。这些修士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眨眼间就被烧成了灰烬,徒然留下一件件残缺不全的重甲跌落尘埃。赵晨手疾眼快,赶紧祭出一件防御法器,才得以幸免。看着眼前的惨状,他迅速冷静下来,并且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有多远跑多远。这种法阵的攻击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防御能力,即使他有本事防住本次的进攻,也并不意味着他还能幸运的防住下一轮的攻击。
几乎就在火焰扫过东南方向的同时,太白峰又开始了恐怖的颤栗。
第五十八章 太白峰一战的终端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如同白sèrǔ汁一般浓稠的雾气,目力所及只有一丈之内,就算是金丹修士的神识也无法穿透这浓浓的雾霭,只能停留在十丈之内,这令所有的司天阁修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如果说在太白峰法阵发动之后,通过井然有序的撤退,司天阁尚可保留大部分的战力的话,此时的雾气便绝了这种妄想。指挥者无法感知到麾下的修士,而幸存的司天阁修士亦无法感知到自己的领队的存在,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xìng命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着。太白峰东麓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那种仿佛来自地底最深处的震动并没有停止,从太白峰的北麓涌起了一团白蒙蒙冰云,构成冰云的并非雾气,而是冰凌。这些冰凌呈三棱锥的形状,通体透亮,个头不大,约莫手掌长短。当为数众多的冰凌聚在一起,便如同一团云雾相似,只不过光线偶然被冰凌折shè,会形成无数点七彩光晕遍布其中,便如同一团涌动的彩虹,这种景sè美则美矣,但对于司天阁修士而言,更是致命的。
冰云速度极快,迅速席卷了太白峰的东北方向,冰凌的数量众多,几乎是连绵不绝,司天阁玄武营的修士们躲在各自的防御法器中,苟延着自己的xìng命。冰凌如同落雨一般击打在白sè的盾牌之上,飞溅起更小的冰渣,声音便如同夜半之时,索命恶鬼急切的敲门声。
一个练气修士的防御盾牌出现了凹凸不平的裂痕,一根稍大的冰凌折shè着七彩的光晕深深地刺入了盾牌之中,伴随着一声惨叫,冰凌的末端刺入了盾牌后面那个可怜修士的左眼。可这种痛楚并没有持续太久,三四枚冰凌从盾牌zhōng yāng的裂缝飞入,洞穿了他的喉管。
玄武营的修士此时已经无法分清楚东南西北,只能凭着感觉四处乱走,他们一边防御,一边撤退,冰凌击打在盾牌上的声音如同爆豆,肆虐着这些修士最后那丝残存的意志。在后世很多研究历史的学者UU小说,玄武营被公认为最悲催的部队,不仅没有在这场战斗中起到丝毫的作用,更因为他们撤退之时的混乱表现,让西凉国的司天阁成为四周邻国的笑柄,从而掀起了一股瓜分西凉国的热cháo,当然这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
不过这么对待玄武营显然有失公允,因为玄武营的主帅早就凭着他敏锐的感观,先走一步,群龙无首的玄武营的表现自然好不到哪去,不过东海钓叟是不会将这段历史公之于众的。
玄武营的修士被压迫到太白峰东南,那里没有肆虐的冰凌,让他们得以稍稍喘息。不过当他们看到满地的焦黑和那些被烧的变了型的空空铁甲之后,稍稍放松的心情再次紧绷起来。正待这些修士想要驾着自己的飞空法器离开太白峰时,他们发现最外层巡山法阵竟然鬼使神差的发动了,也就是说,他们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如果说之前的愤懑哭号是突然由喜转悲所造成的,此时再次迸发的哀嚎,便是彻底的绝望所导致的。
紧接着,太白峰的雾霭渐渐散去,一副炼狱般的场景冲击着司天阁修士们的神经,面对同袍们摆出各种姿势并被烧黑的焦骨,就连最坚强的修士也无法保持镇静。太白峰内层防御法阵的开启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的悲惨而慢上半分,一队队甲胄鲜亮,目光如剑的修士们蜂拥而出。道道剑气和刀芒撕扯着司天阁这群悲惨休士的肉身和心灵。在司天阁修士绝望的哭号之中,在攻击法器穿透身体发出如击腐革的簌簌声中,天穹派的修士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掠过战场,将那些尚能活动的司天阁修士彻底诛戮,最后的清场行动也只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
这场被后世学者们津津乐道,雄浑壮烈的太白峰之战只花了五天便被画上的句号,可双方的准备时间却花了足足六年之久。后世之人在评价诸葛靖宇的时候,总喜欢将这场太白峰之战的光环戴在他的头上,并且人为的为他添加了很多不实的褒扬,认为这是他一连串闪光战绩的发端。但事实上,诸葛靖宇在太白峰之战的作用几乎为零,如果说这场战斗是谷思勤为他所做的启蒙倒不为过。
谷思勤站在观星台上,默默注视着半山腰已经接近尾声的清场工作,那张略带疲惫的脸上显出了一种悲悯的情怀。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完美的人,xìng子之中有促狭的一面,但是天穹派所推崇的啸天古神的道义却真实地流淌在他的血脉之中。他常常反省自身的对错,自从妻子寿终正寝之后,便以禁yù入道,虽然整rì被天穹派的琐事所扰,但是向道之心却始终未变。
看着山中那一片片被火烧焦的土地,谷思勤淡淡地对那位侍候他多年的小修士说道:“擢内事堂将那些尸体全部火葬,骨灰撒之太白峰之东那片丘陵之中。从山谷中移植一些树木重新种上,一片黑黢黢焦土着实碍眼。”
小修士匆匆退下,听着他轻快的脚步声,谷思勤笑道:“这小家伙今天也开朗了不少。”
……
凌寒羽悄悄的从草丛中探出头来,自从攻山开始,他便偷偷地坐在丘陵地带中,终于挨到了这场厮杀的结束。看着太白峰方向冒起的缕缕黑烟,他不由得赞叹起自己的直觉,同时有些后怕,如果当rì自己没有选择天穹派所给的建议,那么是一个什么下场?被烧成焦炭或者被戳成筛子,他不禁打个冷战,开始寻思自己未来的出路。
经过此战之后,他就算回到司天阁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直接说自己是逃出来的就好,谁都知道司天阁在太白峰遭遇了败绩,既然是败仗,自然有逃兵,没有那个国家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惩罚那个历尽千辛万苦逃回来的修士。而现在司天阁正值用人之际,回去之后想必能够得到提升。不过转念之间,凌寒羽放弃了这个念头,从这次败仗上看,西凉国的国力被彻底削弱,今后少不了被邻国侵扰,而自己仍然免不了做炮灰的命运。
转而,凌寒羽想到了浪迹山林,做一名散修,以清修入道,没有外丹仙药的滋养,没有充足灵石的供给,修的是道心,练的是境界。想到这里,他赶紧摇了摇头,凌寒羽曾经见过一位散修之人,此人身上衣衫破败,面sè如同败絮,寒酸地拿着一块下品灵石在市坊间徘徊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每每想到这个画面,凌寒羽涌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永远也不要做这样的人,即使此人在境界上一流,道心上一流,那又有什么用,虽然他不纵yù,但是也不能忍受自己破衣烂衫形如乞丐,如果修道都修到这个苦逼的份上,那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凌寒羽看了一眼太白峰,难道自己要去投奔这个所在吗?自己为太白峰的胜利立下了一些功绩,想来他们会好生接待自己,但是总归有一定变节者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就算表现的再努力,也不会成为人家的心腹,自己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犯不上的。
“到底去哪呢?”凌寒羽喃喃说道,突然他脑中闪过了一个瘦削的形象,嘴角上泛出了一丝笑容,“咸州李铁嘴,游龙帮的帮魁,此人曾经接触过自己,有一些拉拢的迹象,不如投奔他算了。每月供奉不少,且又能享受那种被人顶礼膜拜的感觉,只不过在咸州行走,自己的面容要时刻遮掩才是。就算被司天阁的同袍看到,直接说自己兵败之后不想回阁,也没人能说什么。”想到这里,凌寒羽拿出来月牙形的飞空法器,如同流星一般向咸州飞去。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东海钓叟夹着姜百川飞去的方向并非天水城,而是直接进入了太白峰以北的苍莽森林。他遁光极快,顷刻间便有无数山峰峡谷从他身下掠过,姜百川如坠五里云雾中,但是出于对东海钓叟的信任,他没有发问,而是任由东海钓叟向北飞去。
东海钓叟在一座大山前停下了遁光,他轻轻松开手臂,由于没有事先通知姜百川,并且因为姜百川的手脚有些酸麻,竟然没有站住,摔了一个狗啃屎。
平rì养尊处优的皇子突逢这种窘境自然会发飙,姜百川怒道:“钓叟何以如此的粗鲁,突然将我带到这里来作甚,刚刚太白峰那里不过稍微出了点状况,你便如此沉不住气,让我麾下的那些将士如何做想?此事等百川灭了天穹派之后再同你计较。现在我命你火速跟着本殿下回太白峰,我要在司天阁攻下太白峰之前回到那里。”
东海钓叟冷冽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他哼了一声说道:“你真是一个白痴,司天阁在你的带领下已经彻底玩完了,四象杀阵开启,那些可怜的毫无防备的修士此时恐怕血都冷了,现在天穹修士正在忙着清理战场哩。如果你想回去,我不介意送给谷思勤一份大礼。”
第五十九章 陨落的皇子
姜百川的脸上的神情开始是惊讶后来逐渐演变为愤怒,他咆哮道:“东海匹夫,你无端出言霍乱军心加上对本殿下不恭,数罪归一,我这就回去禀明父王,将你法办。你莫以为自己是元婴修为便没有人能够治得了你,和我姜百川作对的人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这倒不是姜百川有意夸大自己的本事,他已经秘密地杀掉了好几个跟他有利益冲突的皇子,这番话还是师出有名的。
东海钓叟老迈的脸上笑容堆累,仿佛听到了一件极为搞笑的事情,笑容在他脸上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厉,他冷冷道:“如果你有能力回到西凉国,我承认你有杀掉我的本事,但前提是你活着回去。”
姜百川由狂怒变成了惶恐,而他妄图用怒吼来掩盖心中的恐惧,“你敢!你知道谋杀皇子是怎样的罪名吗?宫中尚有本殿下的本命牌,如果我有什么事情,他们会第一时间知道。这里还算西凉国的土地,他们总有一天能够找到我的。如果你将我放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将这件事当做没有放生过,你可以继续做了你的长老。”
东海钓叟懒懒地说道:“可是老朽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此战胜利,也许你会保住xìng命,但失败便只有一个死,说到天边也没用。在整件事中你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被用过就扔,没有人在意一个傀儡的生死,你还是去死吧,只是轮回转生之时不要在投在帝王家。”
姜百川眼中充满了恐惧,他嘶吼道:“难道是太子派你来的吗?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恶毒女人派你来的,就算我死了,你以后也会死在她的手中,她,她是一个彻底疯狂的魔鬼。”
姜百川虽然语无伦次,但是并没放弃抵抗,一柄雕琢着七颗宝石的飞剑出现在他的身前,飞剑上珠光宝气,显得颇为华丽。东海钓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手中陡然多了一根金sè的钓竿,握柄的地方粗,杆头细,前面还挂着一根透明的细线,细线的头部系着一个金sè的吊钩,显得颇为jīng巧。
东海钓叟没有废话,轻轻挥了一下钓竿,那根细细的丝线便如同灵蛇一样,划出浑圆的弧线,扫过姜百川身前的飞剑,霎时间,如同银瓶乍裂,那柄华丽的飞剑碎成了几段。姜百川由于本命之物被毁,神念受到很大的创伤,不由得吐出一口鲜血。
东海钓叟手腕轻挥,金sè的吊钩不偏不倚地扫过姜百川的脖颈,轻盈的将他的头颅提起,一股鲜艳的血泉喷shè出来,尸体尚未完全失去知觉,还惯xìng地向后走了几步,最后颓然倒地。
东海钓叟喷出一口火焰,将尸体彻底的焚毁,然后将姜百川的头颅放入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油布口袋之中,化身为一道流萤,消失在密林中,从杀人到消失不超过五息。这固然是因为两人境界之间的差距造成的,但是和姜百川平rì疏于修炼,只靠药物强行提升境界也不无关系。
……
上官落雨和张大猛行进在去往回霜山的路上,他还不知道太白峰方向惨烈的厮杀,对于他而言,能够离开那个战场,是最好的选择。他不相信进犯咸州的天穹修士有多少战力,“所谓天穹派大举进犯”恐怕都是宋濂那个避战的老滑头搞出来的名堂。
想到那个老滑头轻而易举便用一个由头将他自己从太白峰的战斗中脱出,老老实实地镇守他的咸州司天阁,上官落雨就不由得表现出一种鄙夷,不过相对于宋濂的处境,自己的处境更加不妙,不仅得罪了姜百川,如果太白峰战事不利的话,他还要领受一些来自于玉衡真人的责罚,真是里外不是人。
看看身旁的张大猛依然意气风发,上官落雨不由得心中犯疑,此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如果他表现出来的憨直豪爽完全是伪装的,那么此人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啊。恐怕就连东海钓叟这头老狐狸也不如。想到东海钓叟,他这在次行动中有很多行为都很古怪,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上官落雨不由得叹了口气,与这群人jīng共事,真是累啊。
张大猛听到了他的叹气声,憨憨地笑道:“上官老弟,何故叹气啊?莫非对本次救援行动有什么担忧不成?”
上官落雨虽然心中腹诽张大猛,但是表面上却极为尊敬,毕竟人家的地位在自己之上,他笑着说道:“让张长老见笑了,对于此次救援行动,落雨确实有些心惊肉跳,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莫非最近兵戎太盛,导致自己虚火上升?”
张大猛面上的笑容依然不变,劝慰道:“老弟不要心神不宁,等到了咸州,我向陛下为你讨份旨意,擢你做些其他事情,远离着打打杀杀你看如何?”
以上官落雨在西凉国多年的经验来看,张大猛这样的行为绝对值得怀疑,他替自己讨旨,自己也不是他的跟班,他有什么权力为自己讨旨,若真的这么做了必然引起那位生xìng多疑的姜玉衡猜忌。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目光望向身前,只见前方目力所及的尽头,一座巨大的雪山傲然矗立在那里,雪线以上,一片银装素裹,分外的凝重。上官落雨旋即说道:“张长老,过了这座雪山便是一马平川,咸州城就不远了。我们最好加快进度......咦……”说到这里,上官落雨似乎发现了什么,脸上有一股凝重。
张大猛脸上出现了好奇之sè,问道:“老弟为何表情突然凝重,莫非是发现了什么不成?”
过了半晌,上官落雨才蹙眉说道:“我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只不过感觉山顶的灵气有些诡异,当rì在这座回霜山驻扎之时,我记得山顶的灵气远没有现在这么浓郁,莫非发生了事情不成?”
张大猛放出神识探去,除了感觉到山顶的灵气浓郁之外,并没有其他感觉,当即笑道:“老弟多虑了,这灵气的稀薄与否和季节以及天气都有很大关系,想来那rì我们驻扎之时天气yīn沉,山顶的灵气不是很充沛,今rì碧空万里,灵气充沛也不足为怪。”
上官落雨默默的点点头,莫非是自己最近的神经太过紧张了?他想了一会,对张大猛说道:“张长老,不妨这样,我和周合阳率领青龙营从回霜山山顶经过,你率领麾下的白虎营从山一旁绕过,这样就算山顶有何异状也我们相互之间也有照应。”
张大猛笑道:“既然上官老弟对于山顶这么忌惮,我们一起从旁绕过就好,何必如此麻烦呢?”
上官落雨认真地说道:“张长老不知,如果有人想要在途中设计伏击我们,有很大可能选择故布疑阵,用山顶浓郁的灵气迷惑我等,使我们不敢从山顶经过,选择绕道,这样反而陷入他们的诡计之中,分兵两路最为稳妥。”
张大猛嘿嘿笑道:“人言上官老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我看绝对是真的。谁若想要算计你,恐怕很难得逞。看来你为老张选的这条路也有一定的风险啊。”
上官落雨笑了笑,并没有答话。青龙营和白虎营平rì训练有素,只要传令下去,不多时便分为两支队伍,没有丝毫拖沓。张大猛抱拳道:“老兄先走一步,我们咸州见。”
上官落雨拱手和他告别,周合阳在一旁说道:“上官兄是不是谨慎的有些过头了,就算有人敢伏击我们,以两营的实力外加张大猛这个元婴修士,恐怕他们也没有能力将我们歼灭。”
上官落雨苦笑道:“小心一点总没有错,西凉国已经不是五十年前那个西凉国了,自从那个女人做了太子妃以后,对外兵祸不断,对内朝纲崩坏,听说国内正准备颁布一项法令,将所有商铺买卖的营业税增加一成[1],别小看这一成的税负,很多百姓就靠着这点微薄的收入糊口。怎奈司天阁碍于职责,只能管理和修士相关的事务,否则老夫定然要和她争上一争。”
周合阳并没有说话,只是摇头苦笑,对于这些站在等级森严的金字塔的顶端,平rì看惯了凡人生离死别的修士而言,一代人苦乐便不那么重要了。
又向回霜山的方向行了盏茶之功,山顶的景象渐渐浮现在上官落雨的眼中,从高空上看,那如镜一般的冰湖平静异常,并没有什么异状,上官落雨心中释然,“看来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到了咸州之后要好好休息几rì,自己这把老骨头可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正在此时,随着距离再次拉近,上官落雨突然注意到湖中心有一个小黑点,渐渐地,那个黑点越来越大,他发现那是一个人。通过神识他可以感知到,坐在湖心之人身上有灵气的扰动,“应该是个修士!”想到这里,上官落雨不禁心中骇然,霍然回头喊道:“传我命令,后队变前队,全体后撤三十里。”
1调侃,调侃,大家一笑而过……
第六十章 黑与白的对决 上
回霜山的冰湖上,陈云生安静地坐在一块大石之上,金灵则躺在湖畔悠闲地晒着太阳,金sè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陈云生已经在此地坐等了四天,他的脊椎有些僵硬,但是越到后面,越不能擅离职守,最佳的时机总是稍纵即逝,不肯被人轻易捕捉,比如说现在这个时候。
由于陈云生变态的元神,他早就发现了上官落雨和张大猛一行,至于后面上官落雨分兵他也全部知晓。对于无法伏击所有的司天阁修士,陈云生感到有些可惜,之前和谷剑以及叶穿云商量了很多种方案,其中包含了如果对手分兵几路的情况。陈云生知道,在眼前这种情况下,谷剑会负责从回霜山一旁绕行的一队修士,而叶穿云则辅助陈云生歼灭从回霜山顶飞过的修士。
当陈云生清楚的看到了对手的样貌时,他们已经无法逃脱了,他像一只坐在网zhōng yāng静候事物的蜘蛛,冷冷地注视这天空那队修士。神念如同丝线一般将阵中那块幻尘宝鉴缠绕,一股柔和的白光从宝鉴上放出,水波一般荡漾开去,霎时间,天地失去的原有的sè彩,幻灵阵发动了。
上官落雨感到眼前的景物逐渐变花,四周原本清晰的山川和树木,冰湖和雪山逐渐模糊起来,最后全部消失掉,周身的风停止了吹拂,仿佛自己的生命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太阳还在头顶炙烤着,但是变得异常庞大,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亮白的火球之上呼啸而起的火焰风暴。四周变的冷清清的,身旁所有的修士都没了踪影,只有如同灯盏一般的星星悬挂在四周,甚至是脚下。他自己站在虚空之中,想要向前迈步,却无法丈量自己行进的距离,犹如停在原地。
“幻阵!”
上官落雨从最开是的惊异中冷静了下来,他文质彬彬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冷酷,嘴角微微上扬,表示他拒绝做引颈待斩的猎物。上官落雨飞快的施展出一个法诀,两只食指尖绽放了两团柔和的光亮,在光亮的照耀下,上官落雨模糊地看到了四周真是的景象,他麾下所有修士都默然呆立,表情呆滞,显然已经陷入了敌人的道道。
上官落雨看穿了对方的幻阵,心中的自信又多了一分,虽然事前他无比的谨慎,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变得无所畏惧。阵法之道正是他所擅长的,这次攻打太白峰进攻居多,很少需要防守,他的阵道优势并没有显现。上官落雨没有想到自己回援咸州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个阵道高手,更加激发了他心中的傲气。
他深知一般幻阵之中还隐藏着无穷的杀机,否则将对手陷入幻阵,徒然消耗神念和灵元,没有一点意义。上官落雨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放出一件防御法宝,五行青罗伞。一柄直径有十丈的巨伞出现在空中,将上官落雨身后的三百多个修士护住。青sè的伞面上释放出五sè的光晕,不停有五颜六sè的光丝在上面流淌。这柄青罗伞并非一件防御法器,而是货真价实的防御法宝。
在修士之中,要寻得一件攻击法宝较为容易,但是防御法宝却少之又少,原因无外乎防御法宝对于材料的消耗巨大,且防御效果很难提升到法宝级别。如果说制作一件攻击法宝所消耗的太白金晶数量是三两,那么铸造一件主材同样为太白金晶的盾牌消耗的太白金晶数量要多达几斤之多。这件五行青罗伞是上官落雨从他师父普华道人那里继承来的,而普华道人也是机缘巧合才获得的,这件防御法宝在青洲大陆赫赫有名,绝对是可以排进前十的防御法宝。
除了放出五行青罗伞之外,上官落雨另外散出了一股红sè的烟雾,将他和麾下的三百名修士尽数遮住,红雾进一步扩大,竟然将冰湖中心的陈云生也囊括进去。这股红sè的烟雾也是一件防御法宝,名曰赤尘纱帐,虽然没有五行青罗伞的名气那么大,但是用来隐匿行迹却在好用不过。这层纱帐的防御力一般,但是对于神念有极佳的阻断效果,这样一来,让对手彻底失去进攻的目标。
陈云生看到上官落雨祭出青罗伞之时已经极为惊诧,他博览群书,自然知道青洲大陆名列前十的防御法器都有哪些,对于青罗伞的防御效果也十分的熟悉。他自信凭借叶穿云手下的两百五十个霹雳弩手,已经可以攻破青罗伞的防御。但当对手又祭出赤尘纱帐,他感到有些心惊,这种纱帐对于神识的阻隔效果最好,这样一来阵外的叶穿云就彻底失去目标了。
对方将自己纳入红雾分明有杀掉自己的打算,想到这里,陈云生和幻尘宝鉴之间的那条元神纽带陡然变粗,竟然犹如臂膀粗细,幻尘宝鉴上的光芒更盛,如同一颗璀璨的明星。
上官落雨连施两道防护手段,首先保证了自己和麾下修士的安全,不禁有些得意,他正打算彻底除掉四周的幻阵,突然感到四周的夜幕更加深沉起来,天空中那团暴虐不息的火焰喷发出无休止的热量,将自己脸上的皮肉灼烧的生疼,双指上那两团光晕变得暗弱不堪,仿佛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上官落雨大惊,他深知自己手上那两团光晕的威力,那便是号称破掉世间一切黑暗幻境的“破晓灵光”,当年自己的师父普华道人帮了星宫一个大忙,得到青龙神官的垂青,特地赐给下破晓神光,而普华道人兵解之后,便将此光传给了上官落雨。
往昔上官落雨只需要施展出一团破晓神光,任凭面前在jīng妙莫测的幻阵也会须臾破之,此时镇守法阵之人竟然依靠强大的元神强行激发幻阵,想要压制自己手上的两团灵光,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
上官落雨急忙催动灵元,手上的灵光陡然变亮,柔和的白光荡涤了时间一切黑暗,舒缓了上官落雨有些不安的心情,他四周的黑暗再次慢慢退去。
陈云生微微蹙眉,暗道,法阵中这厮极为难对付,看来幻灵阵难以困住他太久,要尽快破坏掉那个青罗伞才是。想到这里,他神念微动,如镜的冰层上一条条华美莫测的线条被点燃,一个个jīng妙无匹的阵符出现在冰层中,在阵符的映衬下,冰层显得更加透明,仿佛是一块毛玻璃,可以依稀看得到冰层下面幽蓝的湖水。
一道冰锥的虚影出现在天空,渐渐的随着寒气的聚集,冰锥逐渐凝结而成,带着凌厉的冷风,冰锥直刺那柄青sè的巨伞,“砰”的一声,巨伞微微颤抖,冰锥在空中碎裂,巨伞上晃动的符文丝毫没有收到冰锥的影响,刚才那一击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上官落雨冷笑一声,亏对方想的出,想借用孱弱如斯的冰锥击破自己的五行青罗伞,除非他连续攻击几万次,或者将自己的灵元耗光,无力驱使五行青罗伞。
这一击的结果早在陈云生的意料之中,第一下只是为了测算一下青罗伞的坚硬程度,接下来连续不断的进攻才是重头戏。一道淡淡的神识如同一只纤细的手,发自陈云生的眉心,缠绕在阵中心的一根阵桩上,阵桩陡然变亮了,白茫茫的寒气在阵桩四周飞速的凝结着,一个个冰锥的虚影宛如游鱼环绕在阵桩四周。
陈云生左手骈指凌空一点,那一根根锋利如刀的冰锥便凌空而去,空气中荡漾起此起彼伏的呼啸声。刚才还嘲笑陈云生痴人做梦的上官落雨有些惊愕,面对冰湖上接二连三,层出不穷的冰锥,就连他也不由得皱了皱眉,而青罗伞毕竟是青洲大陆有名的防御法宝,冰锥击中伞面,宛如泥牛入海,纷纷当空碎裂,一时间青罗伞附近聚集起一层淡淡的冰屑,久久不能散去。
上官落雨见状,心中泛起一丝担心,他真的有些怕青罗伞架不住这种狂轰滥炸被毁去,这样不仅身后的三百兄弟无法保全,对于师父而言,也是一种不敬。他再次催动体内的灵元,骤然间,两根中指的指尖也绽放出破晓灵光,四团白森森的光团再次压迫四周的黑sè退却。上官落雨不禁苦笑不已,自从金丹以来,尚未如此卖力的拼斗过,等救了大家脱险,自己宁可辞去西凉国的官位,彻底赋闲而去,也不再整rì劳神耗力的拼斗下去。显然,他对于自己的青罗伞和灵光,尚怀有很强的信心,才能做此观想。
感到幻阵逐渐虚弱了起来,陈云生增能加了缠绕幻尘宝鉴的元神强度,幻尘宝鉴上原本逐渐暗淡下来的光泽又明亮了起来。而上官落雨的世界中,四周无边的黑暗再次降临,天空中如同灯盏一样的星星分外明亮。那团燃火的太阳仿佛要飞到他的头顶一般,在炽烈的太阳风下,上官落雨须发变得有些焦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