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天道殊途TXT下载天道殊途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道殊途全文阅读

作者:夜雨连天     天道殊途txt下载     天道殊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黑与白的对决 下

    四团破晓灵光放出了无尽的光明,但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温度,上官落雨将双手举过头顶,用那四团白莹莹的光晕对抗头顶上那轮咆哮不息的太阳。金sè的光芒暴虐着,喷涌而来,带着无尽的热浪,却被四团冷冷的辉光所阻碍。那四团萤火便如同暗夜中的月轮,挥洒着清辉,为上官落雨带来丝毫的清凉。

    上官落雨体内的灵元如同江河一般倾泻到四根手指上,四团洁白的光晕鲸吞着源源不断的灵元,对于上官落雨而言,这同样是在燃烧生命。

    冰锥的进攻从来没有停止过,最初每当冰锥刺入巨伞,会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但是随着冰锥的加速刺入,微不可闻的响动逐渐变成了一阵阵有节奏的律动,虽然不甚响,却不容忽视。伴随着冰锥到伞面带来的震动,巨伞表面那层斑驳的阵纹也闪动不已,固然不能说巨伞已经被撼动了,但是冰锥渺小的进攻已经不可以忽略不计了。

    冰湖厚厚的冰层之中流淌的灵气呈现出了淡淡的银sè,这里水灵气是如此的丰沛,以至于平rì消耗一块灵石才能触发的法阵,此时只需要半块,甚至更少。阵桩四周的冰锥欢快地游弋着,仿佛一群准备鱼跃龙门的鲤鱼,而它们的目标就是天空那图红sè烟雾中的青sè巨伞。

    叶穿云焦急地来回走动着,不时看看头顶那团红sè的雾气,然后低头蹙眉沉思,按照原来的计划,陈云生在控制住对手之后,接下来就是霹雳弩手驰骋的沙场。按照原来的计划,这场厮杀远远不会持续这么久,现在反倒成了陈云生一个人的舞台。和他同样焦急的是两百五十名霹雳弩手,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丧失目标更令人丧气。

    叶穿云身旁的一名亲信仗着胆子建议道:“师叔祖,我们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冲着那团红雾发shè,将原本集中的shè击变为散shè,这样即使无法全部命中目标,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这个办法叶穿云并非没有想过,他所担忧的是霹雳箭矢的数量。除去之前消耗的,现在尚存的霹雳矢只有三千多支,平均下来,每人配有十五枚上下。这样的数量不算多,可也不少,如果目标明确,他有信心将眼前这队人消灭殆尽,如果做不到,那么以自己手下一群练气修士如何能对付一群修为高深的战场老手,到那时情况就变得危险了。变为散shè就意味着无的放矢,霹雳弩并不像司天阁的寒星弩那样就有爆炸效果,一个不中,便浪费了一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做这样的尝试。

    焦灼地徘徊了一会,看到头顶那团红雾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叶穿云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让麾下二百五十名霹雳弩手分为五批轮换shè击,一共shè击五次,每人总共shè击五支霹雳矢。两百五十名训练有素的霹雳弩手将闪着微光的弩箭对准天空那团红云,第一批五十名弩手扣动了扳机,刹那间,五十支箭矢宛如五十道闪电相似,划破长空,直奔那团红雾。

    箭矢shè入雾中便如泥牛入海,再无任何的的动静,紧接着,第二批,第三批的弩手轮番shè击,只见一道道闪电穿梭于红雾和山顶冰湖畔的森林之中,树林中被惊起的寒鸦叽喳惊叫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赤尘纱帐中的上官落雨并不好受,虽然红雾的范围非常广,但也架不住叶穿云漫无目的地shè击,几轮下来,不知道多少根箭矢shè到了五行青罗伞上。霹雳矢虽然不会爆炸,单论穿刺能力却不比寒星矢差,当这些形如霹雳的箭矢以迅雷之势击中青罗伞,上官落雨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从巨伞上传来的微微颤动。自己身上流向青罗伞的灵元原本宛如小溪一般,涓涓流淌,但此时却暴涨为奔涌的大河,青罗伞上粼粼的法阵闪烁着五彩光泽。

    陈云生大呼解气,为了击破那柄青洲大陆传说中的防御至宝,他花费了不少心神,无论是灵元还是神念,虽然青罗伞看似一点一滴的虚弱起来,可是进展毕竟太慢了,叶穿云的雷霆一击,的确帮了他不小的忙。此时,冰锥刺中青罗伞所引发的震动已经十分的明显了,每次震动后,陈云生依靠强大的元神可感知到青罗伞吸纳灵元的数量便增大一分,看来对手的rì子也不好过,现在谁能够坚持的更久,便是赢家。

    上官落雨心中焦急,眼看那轮烈rì距离头顶越来越近,虽然有四团破晓灵光阻挡炽烈的风暴,可是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破晓灵光变得虚弱了,光团暗淡,这昭示着他体内灵元已经消耗过半。对于修士而言,是不能将体内所存的灵元一次xìng消耗的一干二净的,这样不仅会留下内伤,对今后的修行也极为不利,除去那两成不能使用的灵元,上官落雨可以支配的灵元着实有限。

    上官落雨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的对策,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思考。他将思绪强行抚平,认真分析当前的对策,如果说自己还有三成灵元可用,按照如今灵元的消耗程度计算,最多能够坚持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过后,倘若对方的灵元和神识尚未耗尽,那自己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现在就将这三成的灵元全部激发,也许能够破掉对方的幻阵,但是自己暂时会变成了一个废人,既无法驱动法宝,也无法施展法术。即使如此,离开幻阵的周合阳等人一定会将自己救出险境,这并不是一个不可接受的结果。

    最坏的情况便是自己耗尽了灵元,却无法将幻阵破掉,只能坐着等死。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拉锯,对手的元神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即使是元婴修士也不具有如此恐怖的元神,相信法阵zhōng yāng那个人的处境也不比自己好多少,加上不断的驱使冰锥进攻,上官落雨相信,此时应该是对方元神最为虚弱的时候,如果拼一把的话,兴许结果会有不同。

    上官落雨的分析是正确的,此时的陈云生真的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连续维持如此巨大的魂力消耗,就算他元神强大,也无法承受。将三百名修士困这么久,原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做的事情。而寒冰法阵中的三枚上品灵石也即将耗罄,他布阵之时并没有考虑到战局会演变成消耗战,只用了三枚上品灵石作为能量源。其实三枚上品灵石提供的能量已经非常多了,太白峰西麓的巡山法阵每次经受九枚玄火炮弹的袭击,才消耗十几枚中品灵石,虽然在储存的灵气的比例上,一枚上品灵石绝对无法和十枚中品灵石相比较,但至少也有五六枚中品灵石的灵气量,由此可见,那柄青罗伞绝对无愧于青洲十大防御法宝之一。

    所有防御法器和法宝都不是万能的,当承受低等级攻击多了,也会变得脆弱起来,尤其是当驱使这些法器和法宝的修士自身灵元将尽的时候。对于这柄青罗伞而言,能够防御住几万次的冰锥袭击已经尤为不易,即使上官落雨不做出决定,相信这柄青罗伞也不会支撑多久。两名修士在斗法之时,能够防御住对方一轮攻击,就为自己赢得了很大的优势,借助这个空当就可以拿下对手。防御法宝的使用初衷也并非无限量防住对方所有的攻击,而自己龟缩在一处,毫无还手能力。

    上官落雨双目圆睁,他头上的发髻由于身上灵元的运行而被打散,斑白的长发在风中飘舞,显得有些凄凉。他十只擎天,身上所有的灵元都涌向了其余六根手指,须臾间,十根指头上都燃起了洁白的光晕宛如一朵暗夜中的白莲花,头顶那轮烈rì在光晕的照耀下,显得暗弱不堪,渐渐地,上官落雨身边的黑sè被他十个指头上燃烧的光晕驱散,周天的星斗变得有些暗淡,最后归于沉寂。天空由漆黑变成了墨蓝,逐渐的,由墨蓝变为了清晨破晓所特有的令人振奋的蓝sè。

    上官落雨的肌肤迅速的衰老下去,原本保养极好的脸皮上出现了沟壑鲜明的皱纹,就连红润的嘴唇也变得干瘪异常,一双老眼仰视头顶那圣洁的光芒,宛如光明之神。上官落雨拼尽全力,燃尽周身的灵元,为身后三百名修士带来光明,成功的破掉了幻灵阵。

    陈云生将缠绕在幻尘宝鉴上的元神撤了回来,这样做是为了避免真正的油尽灯枯。既然已经无法阻止对方破阵,那又何必苦苦坚持。而对方拼尽法力的一击之后,应该便没有多余的灵元cāo纵那柄巨大的青罗伞和赤尘纱帐,这样的话他还有机会利用冰锥袭击对方的修士,虽然没有幻术法阵的保护,他也面临了很大的风险,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拼到这份上也讲说不起了。

    陈云生没想到最先失去作用的不是青罗伞,而是赤尘纱帐,上官落雨意识到自己如果马上收起青罗伞,必然将三百人暴露给对方,会造成不可避免的伤亡,他一定要等麾下的修士彻底从幻阵之中清醒过来,才能够收起青罗伞。陈云生一边感叹对手的狡猾,一边准备集结冰锥,做最后的进攻。

    突然,一缕金光闪现在他的面前,金灵懒洋洋的面容出现在他的身前,仿佛刚刚睡醒一般,只见他双手交于胸前,然后慢慢拉开,一柄如同苇叶形状的光刃出现的掌中,也没同陈云生打招呼,金灵便将那柄薄如蝉翼的光刃掷向天空的巨伞。

    “开天斩!来得好!”陈云生惊呼道。

第六十二章 奇袭白虎营 上

    张大猛有恃无恐地带着身后白虎营的修士们慢慢向前飞去,丝毫不把上官落雨的话放在心里。他一双环眼四处乱看,心中却不断腹诽着上官落雨,“这个上官老儿真是小心过头,还有几百里就到咸州了,过个山头还分兵两路,若不是无涯殿下有意拉拢,我也犯不上这么迁就他。也不知道姜百川那个白痴有没有拿下太白峰,希望天穹派的那群修士给他造成一些麻烦,不要那么顺利的让他拿下太白峰,最好他能够被流矢击中,一命呜呼才好。”

    回霜山南麓常年阳光充沛,雨雾调和,山高林密,就连地上的荒草也长得一人多高。谷剑随意找了一处藏身之地,他身后的修士也各个屏气凝神,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处,虽然不如陈云生的戊土闭气术敛迹效果好,但足矣避过空中修士扫过的神念和目光。

    有了第一次天罡北斗大阵的胜利经验,谷剑手下的一众修士显得更加的沉稳老练,即使发现前方有一队修士缓缓而来也熟视无睹。常思危和陆生川两名金丹修士,执掌着天枢和摇光两个星位,一个负责攻坚,一个负责殿后。二人目光不错地盯着谷剑,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冲向敌队。

    西北的寒风每次掠过荒草,便将草头压低一些,往往此时最容易暴露目标,谷剑的心渐渐提到了嗓子眼,对方已经进入了攻击范围,但却不是最佳的位置,他还要在等上片刻。

    张大猛浑然不觉前方的荒草中隐藏着一柄致命的利剑,他正在意yín自己如何帮助姜无涯取得太子之位,然后继承西凉国的国君之位,这样他便是位高权重的司天阁首席长老,享受一人下,万人之上的至高荣誉。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便泛起一种莫可名状的爽快感,仿佛夜御十女依然金枪不倒。

    正在这时,后军的一个修士匆忙来到他的身旁,低声说道:“禀长老,上官大人的部队在回霜山顶遇袭,战况未知,我们要不要伸出援手?”这个修士是张大猛的心腹,知道一些事情,询问起来也十分的小心,并没有大呼小叫。

    张大猛环眼圆睁,霍然回身望向回霜山的方向,只见山顶一团红云缭绕,不时有一串串闪电似的弩箭shè向天空那团红云。他心中瞬间闪过了几个念头,如果自己不救,可以谎称自己并没有看到上官落雨被伏击,这样做自然没有问题,可也失去了拉拢他的机会。索xìng就救上一救,还能继续维持自己这种憨傻呆愣的形象。

    思忖已毕,张大猛咆哮一声,“众位将士们,你们也看到了,有人敢在我们的地盘上伏击友军,白虎营是不是要给他们点颜sè尝尝。”他麾下的修士们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回应声。张大猛满意地笑了笑,正准备发出命令向回霜山冲锋。

    突然间,只听得“哧哧”的声音不绝于耳,五十团流星一般的剑光从他的脚下急速升起。

    张大猛是见过世面的人,那rì也见识了谷剑的天罡北斗大阵的威力,此时耳畔响起如此熟悉的声音,自然不会感到慌乱。他心中登时如同明镜一般,原来对手也兵分两路,自己也是人家案板上的肉。他急忙做了一个手势,整个部队变成了一个抱元守一的混沌阵型,这样的战阵虽然攻击力有限,但是jīng于防守,并且可以迅速转化为任何战阵,是最理想的一种攻守均衡的战阵。在空中布阵和在平地布阵完全不同,如果说平地上的混沌阵是一个圆形,那么在空中便是一个球形,而张大猛就在这个圆球的中心。

    谷剑看到张大猛妄图回援回霜山,自然无法等待那个最佳的攻击位置,只能提前对敌人发起攻击。只不过没有到火候,让对手有时间变换法阵,令自己下一步的进攻出现了一些障碍。

    谷剑这次的进攻策略和上次不同,他率先带领天枢星位的七名修士从对方的最下面开始进攻,面对浑圆的防御阵法,谷剑带领的天枢星位向前突刺的时候,受到的打击较其他战阵多了不少,这也是混沌阵防御力最强的原因。

    张大猛稳坐圆球的正中,他的前后左右上下,有十名金丹修士各司其位,在大球zhōng yāng构成了一个小球。面对来势汹汹的谷剑,张大猛手上打出一道法诀,顷刻间一个金光灿烂的法印出现在战阵之中,所有外层防守的修士们都看到了这个金光法印,旋即按照法印的指引,开始转动大球。

    每个修士都有一次距离谷剑最近的时机,这个便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一道法器shè出之后,这位修士便转换到另一个方位,将攻击的位置留给下一个修士,如此循环罔替,大球转速越快,谷剑受到的攻击也越多。

    顷刻间,无穷无尽的法器洪流便宛如天河倒泻,汹涌袭来,令谷剑有些招架不急。白灵剑在他身前飞快的旋转着,抵挡一**袭来的法器,同时一团五sè光云也飘在前方,挡住从侧面刺来的法器。

    谷剑神念微动,手上不停,一道银白sè的法印打在天空中,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了四周六个星位的修士们,顿时天罡北斗大阵开始运转,斗转星移之间,其余六个星位的修士们将混沌阵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无数道流萤从这些修士身上迸发出,无论是飞剑法宝,还是普通法器,都荡漾着不可一世的卓然之气。

    大球的攻击力分散在七个星位之上,谷剑的压力便小了很多,他转移到了大球的顶部,将原来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天枢星位的七个修士。随着白灵剑飞快的刺下,天罡北斗大阵开始飞快的转动起来,七个星位的转动看似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其实这便是天罡北斗阵的jīng妙所在,如果说上次击败青龙营主要是依靠速度和出其不意,而此次进攻则尽显天罡北斗阵的真正实力。

    每个星位中,七名修士构成的天罡北斗小阵也急剧的转动着,这些修士为了这看似毫无规律的轨迹倾注了上千个rì夜,不停的演练,一遍遍重来,以至于很多修士当场晕倒。可谓费尽心血才练得这种收发随心,动静自如的境界。此时拿出来,真有一种纵贯天地,玄奥无匹的超然脱俗之感。以至于后世墨客的典籍中常常有这样的赞叹,自谷剑和巡天院之后,世间的北斗阵再也没有那股玄妙的灵xìng。

    抱元守一的浑圆阵的防御力虽好,却架不住天罡北斗阵的犀利,谷剑的白灵剑刺出,顷刻间便有一名筑基修士被腰斩,长剑并没有撤回,而是随着谷剑的移动,仿佛要将巨大的圆球从中间破开一般。张大猛额头沁出一滴汗水,看来这位年轻的修士的确不好对付,当rì自己还嘲笑青龙营的修士无能,事到临头,自己也被人家逼的好惨。可是他毕竟不是柴落尘,而是元婴大成的大修士。

    张大猛右手五指攥紧,慢慢收回拳头,猛然间发出龙jīng虎猛的一拳,带着灼灼的霸气,一团黄sè的拳影夹杂着一股白sè的烟气shè向谷剑。拳影移动速度极快,基本没有给谷剑太多的思考时间,神念微动之下,那团五彩云朵挡在了他的身前。拳影甫一接触云朵,便洞穿了这团云彩,一个透明的窟窿出现的众人面前,不过透过窟窿已经看不到谷剑的身影。三十丈开外的谷剑不停喘着气,这是他和别人交手以来,第二次遭遇这种极速所带来的危险,第一次的对手就是金灵。

    那团五sè祥云是一件防御法宝,谷思勤亲手为他准备的金丹礼物,当年自己金丹有成,按照天穹派的习惯,做师父的总要给自己的徒儿准备些什么,而谷剑的师父就是他的父亲谷思勤,所以谷思勤为他准备了这件五sè祥云。此云防御力上虽然比不了青罗伞,但是由于面积小,消耗cāo纵者灵元较少,cāo纵起来也得心应手,不失为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宝。

    结果这件历经大小战斗无数的防御法宝被张大猛一拳打了一个洞穿,让谷剑肉痛不已,他收起了残破的云朵,重新估量了拿下对手的难度。

    张大猛逼退了谷剑,但是自己麾下的伤亡却没有减少,天罡北斗大阵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每次转动便会从大球上撕下几个修士,并且将其绞杀。张大猛眉头紧皱,手上法诀打出,一个巨大的金sè法印出现在空中,白虎营的修士们闻风而动。

    巨大的混沌阵开始开始分裂,每当有一个星位的七名修士来袭之时,混沌阵就自行的割去一块,而被分割开的修士自成体系,将那个星位的七名修士包裹其中,重新构成一个浑圆的球形。如此这般,不一会,天地之间多出了七个小球,球中围困的是七名天穹修士。每个球由一名金丹修士cāo控着。

    而张大猛的身旁尚有三名金丹修士,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分布在他的周围。张大猛乜着谷剑,打定了自己的作战思路,要破天罡北斗阵,必须将帝星拿下,而cāo纵帝星位的人就是谷剑。

第六十三章 奇袭白虎营 下

    在谷剑的心中从来没有退缩这个字眼,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教自己修法之时,为了锻炼他的定力和道心,特地将他置身于蛇窟之中,以弱小的身躯面对成百只各式各样的蟒蛇。自那时起,他的心xìng便极为坚强,即使修炼的再辛苦也不吐一个字。自己的努力加上一些灵丹妙药的协助,让他的修为一rì千里,没多久就金丹有成了。

    现在面对超过他一个境界的强敌,谷剑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白灵剑如同游鱼一般在他头顶盘旋,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刺出饮血。张大猛嘿嘿笑了两声,跨境挑战的事情虽然在修真界也发生过,但都是凤毛麟角,并且被人添油加醋的更改过,做不得真。况且他张大猛的修为一直稳定的停留在六十八品地仙的境界上,虽然处在元婴初期,但绝对不是那种刚刚入境,境界未稳的元婴修士。

    张大猛没有让身旁的三名金丹修士出手,他右手缓缓的收回,突然间暴起,一团黄sè的拳影击出,直奔谷剑的心脏。吃一堑长一智,谷剑在张大猛右手收回的时候就聚力于身,待对方击出之时,自己飞快的向一旁闪去,拳影擦着他的衣襟掠过,将甲胄上的一片盔甲震碎。

    谷剑身子向一边闪去的时候,头顶那柄飞剑“簌”地shè向张大猛。张大猛冷笑一声,并没有躲闪的迹象,蓄势已久的左拳突然击出,同时右臂上闪烁起一团金sè的光芒,迎着飞剑而上。宛如银瓶乍裂,白灵剑如同击中了一块jīng铁,被张大猛的右臂打出去两丈多远,剑身微微震动,停在空中不再移动。

    而那团金sè的拳影已经击中了谷剑的身子,如同一拳打在烂泥中一般,谷剑的身子瞬间便被击打的灰飞烟灭。张大猛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右拳紧接着挥出,同样的拳影向虚空打去,就在拳影消失之前,谷剑竟然出现在拳头之下,他脸上现出了惊异的表情,显然对于张大猛能够这么准确的判断好自己出现的位置感到惊讶,可时间并没有因为他的惊讶而变慢,谷剑的身子再次被拳影打的土崩瓦解。

    那柄白灵剑在这个过程中陡然动了一下,紧接着白灵剑剑锋斗转,向张大猛的脖颈刺来。张大猛灵元聚于右臂,那团金sè的光芒再次亮起,他身子急转,一边用右臂击向风驰电掣而来的白灵剑,一边挥出左拳,瞄准另一块虚空出手。

    两个动作一气呵成,如同一个运行的严丝合缝的机括,极为jīng准。可是那枚飞剑却瞬间一分为二,躲开了张大猛右臂的雷霆一击。左拳打出的拳影再次准确击中的谷剑的身子,同样的画面再次上演,谷剑那孱弱的身躯被打的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一分为二的飞剑轻巧的划向张大猛的脖颈,这令张大猛不得不急忙将身子向后撤去,同时运用灵元于两臂,两团金光乍现于他的双臂。两柄飞剑步步紧逼,不离张大猛脖颈三尺远。张大猛双臂上扬,想要故技重施,用手臂磕开两柄飞剑。谁知那两柄一模一样的白灵剑如同灵蛇一般,轻轻一绕,划过他的双臂,绕到张大猛的下盘。两道白亮的金丝在张大猛的双臂之上闪过,显然两剑绕过双臂的时候,割了一下,但是没有起到作用。

    白灵剑直击张大猛的下盘,眼看剑尖就要刺到他的两肋,张大猛双臂下沉,扫向两柄飞剑,这一下动作奇快,白灵剑躲闪不及,被打出去好远,再次合并成一柄。远处,谷剑喘着气,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沁出,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被对方连破三个替身傀儡,自己的本命之物同时被伤,累的他心神受挫,看来跨境的对决真的十分困难。不过谷剑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他知道对手只有双臂不怕攻击,身体也如寻常人没什么两样,否则为何张大猛要百般的躲闪回避。

    天罡北斗阵被七团混沌阵包裹其中,厮杀却从未停止,反而越发的激烈。那七团大球中不时有修士的断肢残臂掉落,鲜血横飞,甚是惨烈。张大猛深知那七团混沌阵根本无法控制住天罡北斗阵,这就如同用一个口袋去装一柄利剑,结果一定是剑锋脱颖而出。

    但是在混沌阵包围七星阵的同时,七个星位失去了原有的联系,变得各自为战,这样便无法回护司掌紫薇星的谷剑,如果将谷剑除掉,那天罡北斗大阵就被废掉了一半。只要他张大猛耗些力气,拿下那一半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张大猛对谷剑过于的轻视,在他眼中,对付谷剑之流只需要一拳就能了账,对于北斗七星小阵的战力估计也不准确。事实上,从七团混沌阵的形成,到天玑星位的七名修士刺破混沌阵,也不过十息而已,正好是谷剑和张大猛交手那段时间。

    天枢星位的七名修士放出七柄飞剑,飞剑在空中凝成一柄巨大的飞剑,向张大猛刺去。张大猛见对方来势汹汹,不敢硬接,身子急转,闪过巨大的飞剑。此时,摇光星位的修士也已经将那团混沌大球从中斩开,脱身而出,盘旋在张大猛的身侧。

    谷剑借这个机会,重回紫微星位,和天枢、摇光两个星位遥遥相对。他一道法诀打出,另外五个星位的修士变得疯狂起来,天罡北斗阵在白虎营修士组成的大球中飞速乱窜,而混沌战阵浑圆的形状逐渐变得不规则起来。顷刻间,五团混沌阵土崩瓦解,白虎营的修士死伤惨重,如同cháo水一般退到张大猛的四周。

    天空中尽是一些肢体不全的白虎营修士,而巡天院的修士也有几个身上有伤的。张大猛看到大势已去,不想硬拼,相比任何荣耀和权力,自己的xìng命都显得更加珍贵。他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白虎营的修士们如同cháo水一般想正东退去。摇光,天权,玉衡,开阳四星位的修士迅速在东方展开阵势,面对败退的白虎营修士,他们没有展现出一丁点仁慈之心。

    陆生川率领摇光星位的修士们率先杀入白虎营的败兵中,对于金丹期之下的修士,他只需要将对方从飞空法器上打落,这些修士大多没有修行过五行遁法,失去飞空法器,他们便只有跌落尘埃的份,从这么高的天上摔下去,就算不死也会彻底丧失战斗力。

    谷剑率领天枢和天玑两个星位的修士挡在了向西撤退的张大猛面前,谷剑早早的就盯上了张大猛,此人看似夯蠢,实则狡猾,他让自己的麾下从东边突围,而自己却悄悄地从西边逃跑,做的是声东击西的打算。谷剑二话不说,白灵剑shè出,同时天枢和天玑两柄巨大的飞剑也朝张大猛激shè而去。

    张大猛看到不好,急忙激发自己双臂上的金芒,双臂上擎,生生的挡开了天枢和天玑两柄巨剑,巨剑和双臂交错的地方摩擦出了大片的金星,而他同时抬起一只脚,踢飞了谷剑的白灵剑。接着,双手如同连珠炮一般打出了十拳,拳拳带风,十团拳影向巡天院的修士打来。

    天枢和天玑星位的修士移动非常迅速,张大猛双拳击出之时,他们已经变换了十个方位,将头他的拳头躲闪的一干二净。同时两柄巨大的飞剑从张大猛的身后袭来,直取他后心。张大猛急忙回身,双拳打出,两柄巨大的飞剑瞬间便碎裂开来,化作十四柄飞剑,继续刺向张大猛。

    张大猛双臂金光四shè,小臂的肌肉骤然暴涨,他孔武有力地挥动着手臂,镗开各式各样的飞剑,一时间飞剑如同落叶一般从他身旁掠过,却无法沾到他的身子。谷剑不由得叹道,看来张大猛绝非浪得虚名,手下真的有两把刷子。

    虽然张大猛极为生猛,但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就算张大猛拳拳jīng妙无匹,也架不住两个天罡北斗阵外加谷剑在一旁见缝插针的攻击。一道白光闪过,张大猛的肋下出现了一道血痕,将近一百年了,从来没有人能够伤到他。以他的本事,力抗十几位金丹修士也不落下风,为何今天面对两个法阵和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便遭受如此大辱。想到这里,张大猛怒发冲冠,眼睛血红,愤怒让他的思维逐渐混乱起来。

    xìng格这东西说来奇怪,从娘胎里带来的,即使经过数百年的修行也无法改变,张大猛发怒了,但结果是他又挨了两剑。殷红的血液从他的肋下流出,元婴修士的鲜血格外的殷红,颜sè竟然是玫瑰红。

    似乎感到了张大猛的愤怒,天枢和天玑星位的修士们游走的更快了,攻击也越发的刁钻诡异,令张大猛拳拳走空,且疲于应付从四周窜出的飞剑。谷剑的更是伺机而动,围着张大猛绕了很久,只待那天赐的良机出现。

第六十四章 染血的白虎

    谷剑静静地绕了张大猛很久,他没有攻击,而是沉思自己的进攻策略。如果这样拼斗下去,张大猛固然有可能被乱刃分尸,而那两队修士也可能一个不注意被对方的拳影打中。天枢和天玑星位的修士们看似毫无规律的斗转星移,实际消耗神念颇多,需要jīng神高度集中,稍有闪失便酿成大祸。以张大猛的拳头,即使身体被扫到一点,也经受不住。况且这些修士中还有一些尚停留在筑基期,相差两个境界,犹如三岁顽童手握一柄匕首挑衅一只被束缚手脚的老虎,尤为危险。

    谷剑脚踏紫薇星位,御风飘在空中,他的木遁术已经修炼到了五层境界,比陈云生的境界要高出很多,身子移动的时候已经可以不掀起任何风动,宛如飞花,也似柳絮。轻轻地,谷剑转到了张大猛的身后,看着对方强壮的后背,他摇了摇头,“不能从这里下手,这厮挥背拳甚是了得,被扫到一下就会有生命危险。”

    接着他又转到了张大猛的左侧,发现张大猛在进攻和防御的时候有一个小特点,总会下意识的向左边看看,仿佛他的罩门在左侧。谷剑推测,张大猛炼体的初期,可能罩门就在左侧,现在应该早就没有这种弱点了。相反,这种小动作恰恰暴露了他的一个空当,当他回向左侧的时候,右侧必然有一个瞬间的可乘之机。想到这节,谷剑眼中闪过一团光芒。

    找到对方的空当和借助这个空当将对方置于死地是两回事,谷剑依旧老老实实地绕着张大猛旋转,以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这样的过程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天枢和天玑两个星位的修士斗了这么久,已经筋骨发软,灵元有些耗磬的迹象,反观张大猛那边,虽然身上的伤口已经多达十几道,可是越战越猛,拳似流星,身形快如闪电,眼看着两个星位的修士已经岌岌可危了。

    终于天枢星位在移形的时候出现了一点纰漏,常思危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这点,心中惊恐不已,暗道不好。可张大猛毕竟是元婴地仙,斗了这么久,就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他眼中陡然jīng光大盛,双拳连打,三个金sè的拳影打出,挟风雷之势直扑天枢星位的七名修士。

    常思危暗道不好,心神急转,七柄飞剑剑尖向内,剑柄向外,急速旋转,围成了一个圆锥形状,锥尖也就是剑尖的部分凸向张大猛的方向。这样的防御形状最利于卸力,可是对方的拳势何其凶猛,不啻于本命法宝一击。张大猛所炼化的本命之物非刀非剑非矛非斧,而是他的那双拳头。在很多炼体修士中,本命法宝便是身体的一部分,这并不稀奇。

    三个拳影击中了七柄飞剑组成的圆锥防御,那七柄飞剑顷刻间便被打的四分五裂,有四柄成sè稍差的飞剑法器顿时碎裂成几段。拳影没有停歇的迹象,但却被圆锥防御卸去了一些力道,变慢了一分。天枢星位的修士们组成剑阵防御拳影的同时并没有放弃补救纰漏所造成的空当,他们瞬间向四外散去,用的便是天罡北斗阵中的最后一式,“群星寂灭”,这式是最后逃亡所用的,却偏偏是他们演练最少的一式,顷刻间三名修士被拳风扫过,身上的盔甲被扫去一大片,所幸躲得快些,没有伤到身体。

    当张大猛连挥三拳之时,谷剑知道机会来了,果不其然,三拳之后,张大猛的眼光不自觉的落向了左侧,谷剑看似无意地滑到了他的右侧。

    骤然间,

    风乍起,

    谷剑扑向张大猛。

    正沉浸在攻击得手的喜悦中的张大猛,做梦也不会想到谷剑会自动送上门来。原本他打算乘胜追击天枢星位的修士,现在却改变了主意,他身子旋转,右拳借势打出,挥背拳的拳势威猛无匹,瞬间便劈裂空气,直奔谷剑袭去。谷剑和张大猛之间的距离有三十丈,刚才借着张大猛向左回身的时机,他已经切到十五丈处。拳影劈风,谷剑的肚腹被洞穿了一个窟窿,他的身体顷刻间化成了飞灰。张大猛却没有停下拳头,紧接着左拳挥出,直击身前十二丈处的虚空。

    果不其然,谷剑再次被拳影击中,身子碎裂的一刹那,张大猛微微皱眉,心中骂道,这小子哪来这么多替身傀儡。这替身傀儡本是修行之人保命之物,在修真界是极为稀少的法宝,能够得到一个便实属不易,可谷剑却拿此物当做攻击的手段之一,着实令人肉痛。

    张大猛心里骂着,手上却一点也不慢,拳影再次打出,谷剑的身子瞬间便被打去了一个脑袋。张大猛瞬息间连出五拳,拳拳命中,谷剑连连施展出五个替身傀儡,借着傀儡遮掩身形,他已经扑到张大猛身前三丈之内。

    张大猛右手霍然探出,如同蒲扇一般的大手凌空抓来,五根手指刺入谷剑的心脏,谷剑的身躯便如同稻草扎成的一般,在张大猛的手中变得轻飘飘的,任由他随意挥舞。此时,天玑星位的修士出手干扰,七柄飞剑组成的巨剑,刺向张大猛的后背。张大猛下意识间回手便是一拳,转瞬间便将巨剑打击的四分五裂,就在他的眸子下意识偏向左侧之时,谷剑蓦然出现在他的右侧。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二尺,谷剑的右手中握着那柄白灵剑,剑尖微震,化作一团白光刺向张大猛的脖颈。这个动作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演练了很多遍,即使没有天玑星位的修士sāo扰,也能准确的刺出这一剑,只不过张大猛那一拳很有可能就会打在他的身上。

    面对如此近距离地击杀,张大猛眼中尽是惊骇,刚才他一拳击中谷剑的心脏,感觉有一股吸力从谷剑的身体里传来,还没有来得及运功摆脱,便遭到天玑星位的修士袭击,刚刚一拳打散对手的飞剑,却迎来了谷剑的雷霆一击。

    毫无疑问谷剑是一个用剑的好手,在他还不知如何打坐的时候就知道如何握剑。在三尺之内没人能够逃得过他的剑,这也是他选择耗费六个珍贵的替身傀儡,强行切到张大猛近身的原因,这才是他最有把握的攻击方式。

    张大猛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虽然刚才交战之中他身中十几剑,但都不是致命伤,炼体修士哪个不是整rì摸爬滚打,从伤痕累累中过来的,他根本就不在乎。直到一柄惨白的剑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那股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的浓烈,掩盖了天地之间的生气,仿佛那柄剑的四周的空气都被抽空了。

    张大猛是个贪生之人,当然不会放过最后挣扎的机会,他左手向前挥去,妄图阻挡谷剑的前进,同时脖颈处闪烁着一股金sè的光芒,显然已经将灵元运至脖颈。炼体修士的躯体便是他们的法宝,相比一般修士强悍很多。

    义无反顾的白灵剑刺向张大猛的脖颈,谷剑浑然无视张大猛那粗壮的手指,他的眼中只有对方脖颈上那条流淌着血液的脉络。那是人体的命门,只要刺中,绝对会瞬间毙命。白灵剑的剑尖刺入了张大猛的脖颈,白森森的宝剑刺入的是如此费力,每前进一分,谷剑的脸就白上一分。而张大猛的左手已经触到他的右胸,手上的包裹的黄光顷刻间穿透了谷剑的白sè甲胄,一点殷红从谷剑的胸前渗出,染红了那件白sè长衫。

    谷剑手腕微动,长剑沿着张大猛浑圆的脖颈荡漾开去,一道银丝出现在他的脖颈上。谷剑感到右胸一股钻心的剧痛,回首间,只见身后有一个硕大的沾满鲜血的手正抓着自己的半片肺叶透胸而出。他咳了一下,血沫子散在胸前的白袍上,显得格外醒目,而张大猛的头颅在这样细微的震动中蓦然滑落,元婴修士的鲜血染红了回霜山的天空。

    战斗并没有结束,谷剑忍痛微动手腕,剑尖撩向张大猛身后模模糊糊的一团影子,随着一声尖啸发出,一个胖头胖脑的小孩被白灵剑拦腰斩断,瞬间便化成一片光晕消散在山风之中。现在,张大猛无论身体还是元婴都死透了。

第六十五章 收官回霜山

    金灵的开天斩第一次被用于实战,苇叶形的金刃直直地shè向天空,由于速度极快,空中留下一团残影,金刃甫一接触青罗伞,便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将天空中的众人淹没,在场的修士中修为稍浅的无法正视白光,只能掩目而躲避。紧接着就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充斥了人们的耳膜。那道金芒穿过青罗伞之后,直刺苍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亮白的细线,最后彻底消失。

    上官落雨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种死灰sè,一道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唇角渗出,流淌在胸前的长衫上。

    “青罗伞被穿透了。”

    上官落雨干涸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他的心仿佛也被穿了一个洞,青罗伞已经被他练成了本命之物,被金灵戳了一个窟窿,他的神念自然也跟着受损。对于他来说,这柄伞还意味着师父的传承,原本强行推动灵元,施展破晓神光已经接近灯枯的上官落雨,又受重创,情况极为危急。

    实际上神念和灵元的损耗对于上官落雨这种一只脚踏入元婴境界的大修士而言不算什么,大不了花上几年时间,jīng心调养总能恢复如初,而致命的却是上官落雨心中的生机已绝。这柄青罗伞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已经上升到了一种执念。大凡修行之人多有执念,有些人对某件法器怀有执念,就如同上官落雨这样的,有些人对于某件事情念念不忘,不一而足,却也不一定都是坏事。譬如,对于法器有执念的人在使用这件法器的时候,其展现的威力就要大得多。有些人对于复仇有执念,便无往而不利,多半能够达成目标。但是执念太深终入魔障,却是亘古未变的真理。

    此时周合阳已经从幻阵中脱出,惊魂未定之间,看到上官落雨神sè萎靡,印堂发暗,有些要陨落的迹象,急忙从纳虚戒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取下瓶塞,倒出三粒黄sè的药丸,塞入上官落雨的口中。

    青龙营的修士此时已经稳住阵脚,虽然每个人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惶恐,可是常年累月的习惯让他们迅速冷静下来,他们知道,这样才是在乱局之中保住xìng命的方法。陈云生法诀打出,倾尽最后一缕神念,全力开动寒冰阵。冰湖半透明的冰面中再次亮起一阵莹白,从天空俯瞰,仿佛一轮圆月藏于山口之中。后世有好事之徒,因为看到今rì的情景,便将此湖命名为冷月湖,以至于千万年之后,这些以命相搏的修士早已被人忘却,而冷月湖的名字却一直流传了下去。

    千万道冰锥从四面八方,甚至是青龙营修士的头顶shè下,犀利的锥尖闪烁着冷冷的寒芒,让人不寒而栗。青龙营的修士们按照战队的编制,祭出各自的防御法器,顷刻间,冰凌和法器碰撞的声音响彻回霜山的顶峰。冰锥撞上法器,虽然不能马上将其损毁,可由于冰锥的数量众多,而修士的法器成sè参差不齐,再加上有些人灵元有限,总有被冰锥洞穿肺腑的修士,一时间,如击败革的声音不绝于耳。

    周合阳挥手斩落两根冰锥,大吼一声:“青龙营的儿郎们听令,向冰湖中心的那个修士进攻,拿下他我们才有生路。”就是他不说,也有很多修士早已跃跃yù试,刹那间,各种法器散发着五颜六sè的光彩击向陈云生。

    陈云生看着天空缤纷而至的杀器,心中苦笑。以他现在的状况,就算全力逃跑,也无法躲过所有的法器进攻。所幸金灵手疾眼快,双手抄起陈云生,化身一团金光消失在湖zhōng yāng。他金遁术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并且不用掐诀,最善于在争斗之时躲避对方的攻击。若是谷剑有这身本事,也不至于浪费了十个替身傀儡,才将张大猛斩杀。

    湖畔树林中的修士们已经调整完毕,叶穿云一声令下,千百道霹雳矢shè向空中的青龙营修士们。面对速度更快,威力更大的霹雳矢,这些修士防御的手段就显得脆弱的多了。就算有些修士有一些防御用的金刚符,品级也不高,难以抵挡霹雳矢的穿刺力。那些低阶的防御法器更不堪一击,如同蛋壳一般被霹雳矢穿透。青龙营的修士伤亡惨重,眨眼间便有十几个修士丧命当场。

    周合阳身前的飞剑化成一只青龙,摇首之间朝密林中的天穹修士袭去,早有密密麻麻地霹雳矢shè中青龙的头部和身上,迸发出无数流萤,叮咚之声响彻天际,却无法撼动青龙半分。青龙营的修士们一边冲向密林,一边催促自己的法器向那片密林进攻。

    叶穿云长啸一声,追魂剑划出一道白sè的厉闪,扑向气势汹汹的周合阳,同时,一个巨大的五边形盾牌骤然出现在密林上空,盾牌上面闪烁着太极图案,虽然是一种青sè的木头所制,却有一丝金属光泽透出。青龙眨眼间便撞到了盾牌之上,青木盾被撞的向后飞了几丈,叶穿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jīng血,盾牌上青光大盛。五个角上镶嵌的灵石顿时泛出五种不同的光亮,青木盾向后退却的趋势得到了些许的遏制。

    叶穿云左手向前一挥,七十二柄青sè的飞刀shè出,直扑对面的青龙营修士。这七十二柄竹叶刀乃是叶穿云近些年来炼制的一套上品法器。刀身形状如竹叶,上面的阵纹也像极了竹叶的纹路,神出鬼没,速度极快,是偷袭的绝佳利器。

    周合阳急忙闪身,躲过追魂剑,他同时双手手印不断,霎时间,密林深处荡漾起一股yīn风,风中充满了血腥之气。又过了一会,突然十几只长满獠牙的四足怪兽出现在密林之中。这些怪兽形似苍狼,可是体型远较一般的狼要大的多,嘴也没狼那么长,眼中泛着森森的红光,身上的黑毛斑驳不全,显得格外的凶戾。

    叶穿云暗道不好,此人莫非会通灵术不成?通灵术是道门功法中的一个门类,修炼的人极少,修炼的法诀也很难找到,一般通灵出的怪物都不是本界的生物,还有很多是yīn鬼、亡魂之类,修炼这种功法的人常常被冠以破坏本界平衡之名,被不少修行之人唾弃。

    十几头凶兽发了疯一般朝天穹派的修士冲来,由于这些猛兽速度太快,加上树林之中遮掩较多,令天穹派的弩手们无法瞄准目标,shè出的霹雳矢不少,命中的只有三两支。三只被洞穿了身体的凶兽顷刻间化为一团飞灰,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些凶兽对付练气修士极为犀利,转眼间便有十几名天穹派修士丧命在兽爪之下。剩下的天穹修士cāo起飞空法器,飞到了半空中躲避猛兽。可是这样一来却给了青龙营修士机会,这些人被刚才没头没脑的一顿乱shè惹毛了,却无处发泄,现在找到始作俑者,自然发狂了一般杀来,虽然叶穿云的竹叶刀挽回些许颓势,可天穹修士毕竟修为太浅,几轮发shè下来霹雳矢所剩无几,伤亡惨重也在所难免。

    另一畔密林之中静养的陈云生霍然站起,虽然他周身的灵元还存有大半,但是神念几乎消耗殆尽,就连穿云舟也无法驾驭。他cāo纵仅有的神念,激发一丝灵元,开启纳虚戒,勉强唤出龙凤双刀,想要上前之时,忽见南边的天空飞来了四十九名修士。这些修士各个盔甲上沾染着或多或少的血迹,有些人甚至半身殷红,他们发髻散乱,眼光灼灼,为首一名白衣修士,年纪很轻,却有百步的威风。右胸口包裹了很厚的白布,但是鲜血已经将层层的白布yīn透,看来伤口极深。

    陈云生眼前发亮,此人正是谷剑,他后面的是巡天院的四十九名修士,看来他们已经剿灭了白虎营,赶来援助回霜山的战事。

    周合阳和叶穿云对于谷剑的出现态度截然不同,叶穿云顿时感觉追魂剑轻了几分,挥洒也更如意。周合阳心情却越发的沉重,他知道白虎营已经被屠戮殆尽,那可是由元婴修士率领,张大猛就算再不济也比自己强上百倍,看来此战难有一胜。

    谷剑率领四十九名修士飞的并不快,以一种近乎匀速的缓慢速度向战场移动,就在他们快要到达战场上空之时,谷剑挥手示意众人停止前进。只见他从纳虚戒中拿出一物,托在手中,身后的修士们也都各托一个浑圆的物体,谷剑左臂轮圆了,将那件东西掷了过来。巡天院修士们如法炮制,四十九个圆球向青龙营的修士砸来,没有光彩,没有灵气,显然不是法宝,并非法器。

    战场上厮杀的修士们各自退向一边,就连那十几头野兽都停止了撕咬,好奇地盯着天空中落下的事物。周合阳金丹后期的高手,神念早就扑向天空中掉落的事物,他的神识如同一只大手,将谷剑抛下的那团圆圆的东西包裹住,顷刻间一副景象呈现在他的识海中。

    “这是一个人头,这个人有一双环眼,脸上横肉不少,皮肤坚硬而富有弹xìng,生前一定是炼体修士,他的血脉很粗,修为看来很高深,这…这是张大猛的头!”

    周合阳黑sè的瞳仁急速收缩,仿佛看到了这辈子中见过的最恐怖的事物,接下来所有青龙营的修士都知道了天空中掉落的是什么东西,那些分明就是白虎营中修为最好的四十九个人的人头,里面赫然有五名金丹修士的人头。

    士气这东西很奇怪,有他的时候能够以弱胜强,缺少他的时候就算再强大的军队也不堪一击,况且眼前的青龙营绝对和强大无缘。

    周合阳带着青龙营残存的一百多名修士仓皇逃跑,他很庆幸对手没有追击他们,但是他不知道一个事实,谷剑手下的巡天院修士能够战斗的也只有一半人而已,有三个星位的修士已经灵元耗尽,这就意味这令人生畏的天罡北斗大阵已经使不出来了。而谷剑自己早就重伤在身,能飞到回霜山已经着实不易。如果青龙营修士全力一战,今rì的结局也许会不一样。

第六十六章 太白峰的冬天 一

    “今年太白峰特别冷。”

    谷思勤对身旁的一群天穹修士说道。他撷取一株老梅的一枚花瓣,静静地注视着花瓣上堆累的残雪,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自从司天阁修士大兵压境以来,他再也没有笑过,蹙眉久了眉心的皮肤上便多了两道皱纹,看起来显得格外苍老。

    “师兄,我们是否一些言礼堂的修士们去天穹山各个门派探听一下他们对于此战的看法和立场,这对于我们rì后的行动很有好处。”秦洛水一旁建议道,这位原本有些雍容之态的男子这些天下来也憔悴了很多。

    谷思勤回身望着他,笑吟吟地说道:“看来五师弟在外事上果真比师兄想的周全,天穹派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其他六个门派早就等不及想要知道这其中的一些细节,与其被动的等着西凉国在此事上大放厥词,我们再纠正,不如果断出击。”

    谷思勤眼光落在了叶穿云的身上,天穹一战上他的作用也不小,寒星弩在狙杀司天阁修士上起了不少了作用,而太白峰四周的碉楼和其中的法器——雷神在防御时也起了莫大的作用。谷思勤的目光中带着一点宠溺,昔年自己已经金丹大成之时小师弟才刚刚入门,眼看着一个黄口小童成长为炼器大师,他心中充满了感慨,谷思勤笑道:“六师弟,师兄这里有个差事给你,这次云生的内事堂清理战场的时候收集了很多法器和法宝,大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但是也有完好如新的,你和诸葛靖宇一起去把他们整理一下,充实到太白峰的府库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此言正合叶穿云的心意,他被誉为天穹派的炼器大师,完全是由于个人的兴趣所致,对于炼器之道的追求从来没有停止过,现在突然有一个接触大量法器的机会,他自然乐得如此,旋即说道:“多谢师兄,我一会回去便和靖宇商量一下此事。”诸葛靖宇忙于内事堂的俗务,并没有在场,不过以他的好奇心和求知yù,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看着一片白茫茫的远山,谷思勤不无感慨地说道:“你们以为此战之后西凉国会如何?他们是否会气急败坏地倾尽全国之力再次来犯?”

    寇华冷静地说道:“弟子认为西凉国应该会绝了进犯之意,现在西凉国的邻国都虎视眈眈,冷月国更是与西凉国交锋多年,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我们只需要安心戍守即可,等老祖从洪古界回来之后,我们在和他们算总账。”

    谷剑傲然说道:“无论司天阁做如何打算,都不需要惧怕,此役过后,相信司天阁再拿不出像样的战力了。”

    谷思勤闻听此言,不禁皱了皱眉,谷剑傲气凌人的xìng格是他不喜欢的,在世间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于什么样的人更容易保存自己,他相当清楚。可是偏生自己的子嗣却最不像自己,这常常令他有些气闷,听到谷剑这样盛气凌人的话,谷思勤心中大为不悦,由于谷剑刚刚立了大功,斩了对方一个元婴长老,他不便泼冷水,也没说什么,谷思勤的目光落在一旁默默无声的陈云生身上。

    “云生,你对司天阁的下步动向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陈云生一直在出神,对于谷思勤第一次的问题并没有听清,直到他重复之时才听明白,思考片刻答道:“我觉得司天阁的行为绝对不能以正常思路而度之,从这次姜百川进攻太白峰的始末来看,其中透出了很多不同寻常之处,我认为西凉国很有可能不会善罢甘休。至于他们是否会卷土重来,亦或是使用其他的方法,这个就要拭目以待了,但是我们备战之事,一定不能停止。”

    听到这样一番话,谷思勤心中暗暗赞同,他颔首道:“云生所言极是,今rì开始,巡天院和卫戍院的cāo练不可停止。七师妹,你可以从内事堂选一些心灵手巧的低阶修士,让他们协助你救治受伤的修士。江雪芹jīng通木灵法术,应该可以帮到你,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对我言明,能够让这些受伤的修士早rì康复,是现阶段的重中之重。”

    寒江燕点头道:“师兄想的周全,我手下正好缺少一位jīng通木灵法术的修士,想来江雪芹那丫头能帮上不少忙,天穹派有半数的修士都或多或少的有伤在身,看来此事还要花费些rì子。”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看陈云生,微笑道:“现在师姐我急需一些草药,炼制一批红白伤药,这事要请小八多多帮忙了。”

    “这个自然,只要府库之中尚有剩余,师姐要多少都行。只不过这些rì子炼药的灵材消耗不少,很多灵草的存量都要耗磬,我们要尽早的派出采买的队伍,奔赴市坊采购一些才是。”

    谷思勤常年司掌内事堂,对于商队之事很是熟稔,听他言及此处,不禁叹气说道:“原本内事堂有的几只商队多在西凉国的各个城市之中活动,但是战火一起,恐怕这条路就断了。要开辟新的商路。”

    陈云生说道:“说道开辟新商路,我们不妨去天穹山脉以西的章邯国市坊之中采购。虽然章邯国和西凉国之间没有正面的冲突,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友邦,我们去那里采购一些药物,他们断不能将我们视为敌人。况且章邯国离天穹派并不算远,只需要横穿天穹山脉即可。”

    谷思勤低头思考着,半晌之后说道:“看来只能如此了,我在遣一支队伍在天穹山脉之中活动,多采集一些药材,尽量能够自足才能够不受制于人。还有一件事,太白峰的巡山法阵此战损伤不小,还要有劳八师弟将其修复。”陈云生点头应下。

    谷思勤看着山前被白雪笼罩的焦黑的树木,微微蹙眉道:“太白峰东麓的清秀景sè被毁于一旦,甚是可惜。八师弟,你在内事堂找一队修士,从别的地方移植一些常绿的松木至此。唉,要等这些树木自然生长起,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这样光秃秃的,等师父他老人家回来,看到这番光景,不知要怎么数落我等。”

    大家又聊了一会,各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谷思勤特地把寇华留下来,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列着几十个名字,他低声说道:“你去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用什么办法我不管,一定要从他们口中得到天穹派内所有的细作名单。”

    “得到名单之后师叔祖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寇华问道。

    “杀了。”谷思勤淡淡说道。寇华感到一身寒流袭来,身上竟然泛出一层鸡皮疙瘩,有些不寒而栗。

    ……

    陈云生看着寒竹居的天花板发呆,这些rì子他足不出户,打坐恢复元神。虽然回霜山一战消耗元神过巨,经过这几rì的打坐修士,却也恢复了十之七八。太白峰一战之后,他常常有些魂不守舍,以前那种心如止水的状态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常常陷入一种莫名的狂躁。他把这些症状归结于看到的死亡太多了,在心xìng上难免有些嗜杀。

    通过这些rì子的调整,陈云生渐渐找回了些许昔rì的平和,心神却不时想到了那个窈窕的身影,“也不知道晓山在金沙国过的怎样?”陈云生幽幽叹道。修道之人心xìng坚韧,自然不会有凡人那种一rì不见如隔三秋的观感,但是刚刚经历了生死之战之后,陈云生不由得产生一股浓厚的思念之情。

    可是无论他如何回忆,在他脑海中,这个昔年和自己一同游历天穹的女子的面容总是有种模糊感,仿佛从一层毛玻璃之后观看一样。“难道忘记一个人是这么容易吗?”想到这里,陈云生有些后怕,如果说自己已经记不清柳晓山的面容,那么她也未必能够记得自己的面容。分别不到一年便是如此,倘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见有当如何?陈云生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把心思击中在自己的修为上。

    现在他最为得意的手段就是修炼元神所带来的一系列魂法,首当其中的便是元神斩,这魂法十分犀利,天痕道人这种极为恐怖的角sè也不敢小视。至于缺点也是明显的,消耗元神过巨,以陈云生现在的修为,只能施展一次。魂法的另两种为颤栗和诛心,都十分管用,到现在还没有失手过,令陈云生比较满意。

    五行道法之中,陈云生掌握的不少,但是碍于修为,能够施展出来的却不多。例如火龙术和落英剑雨两种法术都无法施展,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除了以上两种神通,九天九地盘丝手绝对是一种霸道的异常的功法,金灵丝十分坚韧,而青木丝能吸取对方的灵元,实战效果颇佳,是陈云生另一大依仗,现在修到了四层的境界。

    在御物术上,除了陈云生熟稔的凤鸣刀诀,还有刚刚掌握的多重御物的本领,可谓依仗颇多。但是每每想到自己相形见绌的灵元和修为,陈云生便暗暗叹息,看来是时候好好修炼内丹心法了。

第六十七章 太白峰的冬天 二

    元神复原之后,陈云生便整rì在屋中习练大周天水灵聚气术,这门功法一直停留在两层的境界没有突破,原因是陈云生忙于琐事,没有稳定的一段时间用来修行。修行之道就是这样,往往闭关一段时间之后就要积修外功,外功积累到一定程度,转而重新静心修炼内丹,只有一张一弛才能令修为突飞猛进。

    大周天五灵聚气术分为五篇,陈云生只获得了水,金,木三篇。金属xìng的法诀所带来的额外好处便是天玄霸气,这种气息的妙用陈云生体会最多,在实战中用处很大,不仅可是提高运动的速度,更能够提供额外的防御力。虽然这种防御在面对法器和法术正面进攻时作用不大,但修士斗法之时往往都是千钧一发,生死一线,每增加一丝优势都有可能改变战局。

    木灵聚气术激起的气息是青sè的,具有濡养施术者身体的作用,不仅不会消耗施术者本身的灵元,更能无时无刻地将四周的木灵气转化为灵元。如果施法者身上有伤,木灵聚气术激发的灵气还有恢复伤势的作用。而水灵聚气术激发的灵气是水蓝sè的,陈云生只感觉到周身处在一股凉爽的水汽之中,并没有其他感觉,水源篇中也没有说这种气息有何妙用。

    这些rì子的打坐中,陈云生感觉水灵聚气术进展飞速,也不知道是因为前些天生死之战有所顿悟,还是外功积累到了一个质变的程度,水灵聚气术竟然突破了二层的境界,到达了三层。陈云生前些rì子心中常常冒出的杀戮之心也渐为平和,举手投足间皆有一层淡淡的水汽环绕。

    这rì,陈云生正在屋中打坐,神识自然外放,体味天地之道,感觉到有人向自己的寒竹居飞来,驾着一件极为缓慢的飞空法器,法器之上端坐两人,神识扫过之后,陈云生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轻轻挥动袍袖,自己的房门洞开,以示欢迎。

    两人下了飞空法器,进入jīng舍,径直上二楼,向陈云生的房间走来。进门之后,陈云生不待他二人说话,便笑问道:“望川,明兰,你们两个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就不怕你们的师父责罚吗?”

    来的两人正是何望川和方明兰,他们自从那rì回到咸州之后,足足待到现在还回来,现在距离他们离开的rì子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何望川憨厚地笑笑,说道:“师叔明鉴,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李师父了,这次去的久了一些,不过此行并非一点收获没有,在黑骨前辈的指点下,我们修士有了提升。”说到这里,何望川神秘地笑笑。

    方明兰接着说道:“师兄,在师叔面前不从实招来,还想要买个关子。你那点修为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啊。启禀师叔,明兰和师兄已经筑基有成,刚才已经见过师父,他老人家极为高兴,特许了我们七天假期,zì yóu支配,我们就来拜见你了。”

    陈云生点头道:“孺子可教。不过从练气到筑基你们可花了不少时间,我算算,应该有十年的光景。rì后修炼之途上更要勤勉,我看你们对于符箓之道已经小有所成,今后可将此道作为主修方向。其实阵法之道和符箓之道在本源上是相通的,只不过是同种道法的两种表述,今后有些事情我还有可能向你们请教。”

    听到陈云生夸赞自己,何望川有些得意,笑吟吟地说道:“师叔有问题只管问,别的不敢说,符箓之道除了太白峰的大符师庚辛师兄,还没有谁能够胜过我呢。”

    方明兰感到有些刺耳,乜了他一眼说道:“师叔,今后不可夸赞这小子,平rì说他憨直也不冤枉他,可别人谬赞几句偏偏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真令明兰跟着蒙羞。”

    陈云生淡淡笑道:“明兰果然是大姑娘了,说话神态透着一股成熟稳重,今后要多多提醒望川才是。望川,你要知道人贵自知,切不可随便妄语,引来无妄之灾。”

    何望川眨了眨眼睛,心中纳闷,为何这位陈师叔几rì不见,感觉便老上了十岁还不止。他哪里知道,陈云生在回霜山斗法之时,经历了生死,骤然顿悟,对于人生和宇宙都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说话间有了几分玄奥。

    何望川想不明白,也不去想,他看着陈云生,好奇地说道:“师叔,你练得这是什么法门,为何周身上下裹着一团蓝光,离你这么近,却看不清你的身形,着实奇怪之极。”

    经他这么提醒,陈云生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收了水灵聚气术所激发出的水蓝灵气,他蹙眉说道:“这门功法叫做大周天水灵聚气术,修炼这么久,还不知道周身的水蓝之气有何用处。你们来的正好,帮我试试这种水蓝的气息。”

    方明兰蹙眉道:“以明兰的见识,无法具体看出这门法术有何作用,不过我放出神识去探测师叔,只感觉到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仿佛你已经弥散到一团水汽之中了。用眼睛看去,也是蓝盈盈一片,有点模糊,师叔你将功法施展到极处,看看有什么不同。”

    陈云生点了点头,全力发动水灵聚气术,感觉一股蓝汪汪的水汽将整座寒竹居都包裹起来,四周一切都散发这蓝sè的光晕,仿佛透过一层蓝sè的水晶观看世界一般。

    方明兰说道:“师叔,这门功法很奇怪,我现在感觉到四周都是你的气息,而你身影越发模糊不轻,如果你稍微移动一下,我应该无法看到你的具体位置。我想这门功法应该是用来匿行的。”

    陈云生已经隐约的感觉到这种妙用,经她确认,更加深信不疑。他当即飘身来到何望川身后,伸出左手轻轻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何望川猛然回头,看到陈云生出现在他的身后,惊奇道:“师叔你何时出现在望川身后的,我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你就从蒲团上到了我身后,这门法术当真玄奇的很。”

    陈云生对于水灵聚气术的作用基本了解之后就收了法术,笼罩寒竹居的蓝sè水汽也随之散去,屋中的一切都如水洗过一般新亮。

    这时,方明兰从怀中拿出一个信笺,笑嘻嘻地递给陈云生,“这是白姐姐让我带给你的,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陈云生微感诧异,他没有料到此女会带信给自己,当即拆开信皮,只见信封中有一张牙白sè的信纸,上面娟秀地写着几行字:

    陈兄,

    见字如面,咸州一别已六年有余,小妹修行一切安好,金丹不rì便成,请勿挂念。闻悉天穹派兵祸不断,望陈兄惜命如金,只因当rì血盟之法威力犹在,故有此忧虑。

    木容,

    敬上

    陈云生暗自笑了笑,心想这女子担心自己安危,却说因为血盟之法,怕牵连她还由此一问,分明是yù盖弥彰。当即把信放回信封,收归纳虚戒中。

    几人又聊了一会咸州和回霜山发生的事情,各自感叹战争的残酷,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何望川突然眼眸一闪,仿佛想起了什么,只听他说道:“师叔,我师父他老人家现在正和诸葛师兄在整理法器,整个地火室门前的广场上有很多破损的法器,里面不乏威力巨大之物,我们不妨一起去瞅瞅。”

    陈云生的水灵聚气术有了突破,心中轻松不少,听到何望川的建议,心中也动了好奇之心,当即放出穿云舟,载着三人向地火室飞去。

    太白峰的冬天,天穹派四处积雪几个月不会融化,一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只有地火室前满的广场上,被清理出来,地上密密麻麻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全部是清理战场时捡回来的,有一半之上是完好无损的,这些多半是从修士的纳虚戒中直接取出的,是那种还没来得及使用,便丧命战场之上的修士的遗物。

    只见诸葛靖宇和叶穿云两人埋头在法器堆中,细细的挑拣着,不时还交谈几句,二人脸上一副专注的表情。二人感到有人飞来,抬起头来。看到陈云生的穿云舟,叶穿云朝空中挥了挥手,喊道:“小八,赶紧过来,陪我们一起挑拣法器,这么多东西,我们两个忙不过来。”

    陈云生落下穿云舟,来到二人之间,看到地上整整齐齐码着一些法器,每个法器旁边压着一张小纸条。陈云生拿起一张小字条,只见上面记录着法器的功用和一些特点,还有一些评级。

    诸葛靖宇凑过来说道:“这些只是为了方便分类做的粗略评级,没有什么严格的参照,依照我和六师叔商量决定。”

    陈云生拿起地上的一只短剑,看到剑刃上有些地方已经残缺不全,剑身也有好几处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缝,字条上写道:阳火剑,长二尺七寸,jīng铁和炎晶混合而成,具有火系伤害。评级:法器六品中。

    陈云生问道:“法器六品相当于一个什么级别,为何平rì我看天星阁书籍之时,不曾见到法器有如此的评级,就连法宝和法器之间的界限也模糊不定。”

    诸葛靖宇笑道:“刚才说了,这些评级是我和六师叔商量来的,仅仅能做个参考,法器的鉴定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方便分类而已。”

    陈云生接着问道:“那就请靖宇介绍一下法器的分级和你们分级所遵循的依据。”

第六十八章 太白峰的冬天 三

    诸葛靖宇神秘笑道:“小师叔什么都较真,好吧,我就简单的介绍一下分类的标准,你们也好过来帮忙这里这如山一般的法器。遵循古例,一品为上,九品为下,而法器被分为法宝和法器两大类,每类又分为九个品级,每个品级之中分为上中下三等。细细算来,凡天下法器皆可被分为五十四个等级。超出这五十四个等级的法器则为神器,之所以取一个神字而不用仙字,盖因为仙字已经被用烂了。所谓修仙修仙,无非是对天道的追求,我看改名修道最好……”

    方明兰笑道:“靖宇师兄介绍法器的分类,为何说道修道上了,似乎跑题了。”

    诸葛靖宇从自顾自的感慨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至于何为法宝,何为法器,原本没有具体的标准,我们就依照修仙界的标准分类,只能够被金丹修为以上的修士驱动,并且威力达到一个明确的阈值之时,才能够成为法宝。法宝之下都是法器,法器之下都是凡器,也就是凡人所使用的兵器。”

    说着,诸葛靖宇递给陈云生一本厚厚的图谱,上面不仅有蝇头的小楷,更有不少图形图案,封面上写着《法器图鉴》,他笑嘻嘻说道:“这本书是靖宇为了整理这如山一般的法器特地撰写出来的,应景之作,不免有些粗陋,烦请师叔按照上面的方法分类,不要搞错了。”

    陈云生彻底无语中,为了分类法器这个诸葛呆子竟然写了一本书,还美其名曰有章可循,他尴尬的笑笑说道:“难道不读靖宇的大作就不能分拣法器啦?”

    诸葛靖宇放下手中的一柄短剑,严肃地说道:“师叔此言差矣,万事都有章可循,此为天之道。就算现在看似没有规律的事情,rì后也必然可以总结出规律,这是修道之人心中基本的信念。换句话说,也就是天之道,是可以被凡人发现,并利用的,否则我们修道岂不是没有意义了……”

    “好了,好了,我认真阅读就是了,大家赶紧分拣法器,莫耽误了功夫。”陈云生急忙打断了诸葛靖宇的长篇大论,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分拣法器可以扯到天道可知论上。方明兰和何望川也笑嘻嘻加入了整理法器的行列,一行五人埋头分拣各类法器。

    陈云生用神念扫过身前的一片法器,脑中便呈现出这些法器的形状和样子,很多法器都已经残破的很严重了,他神念扫过之时,有不少法器微微震动,仿佛被一阵微风拂过一般。陈云生首先将那些完好无损的法器挑拣出来,按照诸葛靖宇的方法分门别类,并写下简明的文字。接下来在从法器堆中挑选出损坏不是很严重的法器,将这些法器的损坏之处记录下来,以备今后修补之需。

    陈云生埋头筛选之时,突然一把微黄的拂尘映入眼帘,拂尘前面的万道银丝已经断了不少,但是拂尘的握柄还算完好,上面淡淡的纹了一层云彩。陈云生轻轻注入了一些灵元,拂尘上的云彩顿时鲜明了起来,发出一层柔和的光润。在握柄根部,有一个复杂的标志,类似一把锁的形状,陈云生只觉得这个图形极为熟悉,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一时间呆立在那里,仔细思忖。

    这时诸葛靖宇走过来,看到陈云生手中的拂尘,又看了看发呆的陈云生,笑道:“师叔何故对着这柄拂尘发呆呢?难道没有见过拂尘做的法器吗?”

    陈云生摇头说道:“说也奇怪,这个图形不知道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诸葛靖宇指着那个复杂的锁形状,说道:“这是毗卢国曹家的徽标,所有出自他们世家的法器全部刻有这个图案。曾听人说出自曹家的法器必属jīng品,不过我看这柄拂尘也不过如此。”

    诸葛靖宇接过那柄拂尘,轻轻在握杆处一敲,那团锁形状的图案竟然映到的了空中,图案也大了不少,更加清晰,每条细微的纹路都清晰可见。陈云生此时恍然大悟,这个曹家不就是当rì自己困入幻尘空间,在一座黒木屋后发现的那段遗言中所说的曹家吗?这个图案正是曹家特有的七心玲珑锁。

    想到这里,陈云生伸出一指,在身前空中的光晕中连点几下,那团图案竟然有了变动,变换成另外一副图景。陈云生按照曹锟的遗言所说,不停在空中指点,挡住某条光弧的流转,图景便会转到另外一个样子。一直衍化了四十九种图案,当陈云生破开最后一种图景,那团光润顷刻间落回了拂尘,而拂尘的握柄焕然一新,散发出洁白的辉光,仿佛满月之时的月轮之光。

    原本光秃秃的拂尘,竟然冒出万道崭新的丝线,这些晶莹剔透的丝线如同水晶一般,呈现出半透明状,触手之下,有种凉丝丝的感觉。这回轮到诸葛靖宇发呆,他喃喃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师叔,你是如何破掉那把锁的,刚才光华缭绕四十九种图景玄奥异常,你是如何看破的?”

    陈云生将自己在幻尘空间中的一段经历讲给诸葛靖宇听。听完之后,诸葛靖宇将拂尘归还陈云生,并说道:“此物师叔收好,你能够破掉玄奥的七心玲珑锁,足见这个拂尘和你有缘。我粗看一下,虽然其中尚有一些看不透的地方,但这件焕然一新的法器足足可以跻身一品法器之列,师叔如果今后能够将其炼化,又是一件上品的法宝,足以选入青洲十大-法宝之列啊。”

    陈云生笑了笑说道:“靖宇此言差了,刚才此物在我手中良久也无法触发七心玲珑锁,到了你手中瞬间便有异变,说明此物和你有缘,这件事情之中,我只是推波助澜,却非始作俑者。这件拂尘就给你吧。”

    诸葛靖宇想了一会,将拂尘接了过去,恭敬地说道:“多谢师叔赠送法器之义。”

    陈云生和诸葛靖宇都是聪明之人,对于缘法之道自然十分清楚,这件拂尘应该说和他们二人都有缘分,但是陈云生让给诸葛靖宇足见他的义,诸葛靖宇如果执意不要,只能说明他的虚,这和其秉xìng相悖,所以坦然收下。

    陈云生的想法很单纯,诸葛靖宇虽然金丹修为,但是法力孱弱,比之一些道法jīng通的筑基修士犹有不足,而他自己却浑不在意,给他一柄上品法器,可以在今后的对敌之中帮到他。而自己的法器已经不少,还有一些特殊的神通,实在不需要这样一柄拂尘。

    在一旁看了多时的叶穿云突然说道:“这件物品既然是曹家的,为何会流落到司天阁,据我所知,曹家是毗卢国有名的家族,势力颇大,尤为善于炼器。不会是曹家某个晚辈被吸纳到司天阁门下吧,如果这样,我们就得罪人了。”

    诸葛靖宇笑道:“师叔多虑了,我看这事有两种可能xìng,唯独没有你说的那种。据我所知,曹家之人平rì自视甚高,怎会允许自己家族中的晚辈投入他国,就算要效力,也应该在毗卢国任职。这件法器要么是别人委托曹家制作的,这种可能xìng最大,不过此处还有一个疑惑我一直想不通。为何这把拂尘的主人在临死之前不解开七心玲珑锁,发挥法器真正的威力呢?另一种可能就是这柄法器是被人偷出来的,如果是这样,之前的疑问就迎刃而解了。偷窃之人并不懂曹家的独特法门,没有能力解开七心玲珑锁。我个人比较倾向这种解释。”

    陈云生和叶穿云都觉得诸葛靖宇分析的有理有据,对诸葛靖宇赞不绝口,令诸葛靖宇十分的得意,不觉间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这时,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明兰有个弱弱的问题。”三人回头,看到方明兰娇小的身躯,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油然而生,叶穿云说道:“明兰,有话就说罢。”

    “按照诸葛师兄所见,这件法器是一个人从曹家偷出去的,可是这件法器如果没有被解开之时,只能算是一件极为寻常之物,如果我是小偷,在历经各种艰险,来到曹家藏宝之地,一定不会选择这件看似普通的法器。依照这种推理,这件法器是被人偷出去的说法是站不住的。”方明兰说话的声音越来愈小,语速越来越快,显然有些害羞,但是思路极为清晰,黑sè的眸子分外明亮。

    陈云生低头思忖一会,觉得有理,颔首赞道:“明兰果然兰心慧质,比我们三个大男人都要聪慧,你质疑的很有道理,但不知依你的推测,这件法器是如何流落到司天阁的?”

    诸葛靖宇和叶穿云眼光也落在方明兰俊俏的脸上,想听听这个小姑娘有何高论。方明兰红着脸说道:“我,我觉得这件物品像是一件信物。”

第六十九章 太白峰的冬天 四

    三个人眼中满是好奇,诸葛靖宇不由得问道:“信物?为什么是信物,你推测可有依据吗?”

    方明兰接着说道:“明兰虽不知道曹家制作法器有什么传统,但是我想,没有哪个炼器的人会在法器上平白无故施加一层非常复杂的禁制,这不方便持器者使用,有违常理。唯一一个解释就是,炼制这件法器是为了对某人身份的验证。如果能够解开上面的禁制,那便是可信之人,正是要找的人。我猜测,这是一件信物,并且是被有意携带出去的,而非偷窃。”

    三人点头承认有理,陈云生说道:“不管是信物还是其他的,其所代表的原始作用都失去了意义。靖宇,这件法器既然在你手上,便是你的,rì后若由其牵出的诸多是由也需要你面对。”

    诸葛靖宇爽朗地笑道:“这个自然,烦请师叔传授我破解这把锁的法门,我平rì将其锁上,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了。”陈云生点头同意,当即将曹锟所留的七心玲珑锁的开解诀窍告诉诸葛靖宇,由于技法十分反复,一直花了半个时辰才传授完。

    诸葛靖宇抚过拂尘的握柄,那团光影重又出现在身前,他按照陈云生所教授的方法,经过四十九步推衍,将拂尘变为最初那种不起眼的样子。

    叶穿云看着诸葛靖宇手中拿着一柄破拂尘,和他丰神俊朗的样貌很不相称,打趣道:“靖宇果真和道法有缘,不如让大师兄帮你举行一个入道的仪式,今后做个道人,也和你的这柄拂尘相称。”

    诸葛靖宇连连摇头道:“师叔莫拿我开心,入道之后虽然对修行有好处,但是各种各样的限制繁杂,靖宇最烦被束缚,还是zì yóu一些好。”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各自埋头整理法器去了。有了陈云生的帮忙,法器梳理的进度快了不少,太阳落山之前,原本堆得向小山一样的法器,已经下去了很多。在叶穿云的建议下,几人挑灯夜战,夜幕对于凡人来说是最好的屏障,但是对修行者却没有多少阻碍的作用,他们可以依靠神识感知四周的一切。

    冬天的夜晚有些寒冷,五个人不停的拿起一件法器,记下法器的详细情况,然后放到一旁。偶尔几人凑到一起,细细低语,争论法器的评级。上弦月的银sè的清辉冷冷的撒在那一片白骨般的法器上面,让人有种祭奠亡灵的悲壮感。

    陈云生拿起一块法器的残片,淡淡说道:“这些碎片便如同法器的尸体,我们应该如何处理它们。”

    叶穿云回应道:“一般来说,我会将不同种类的材质分门别类,然后重新回炉,制作成炼制法器的材料。从这个角度说,它们并没有死亡,而是睡着了,新法器诞生的那天,便是它们醒来的时候。”

    叶穿云加入了讨论,“依照这种说法,山间死去的修士们也都是睡着了,他们醒来的时候便是轮回往生之时,只不过前世的因果全部不记得了,和法器没什么两样。”

    陈云生问道:“靖宇,你相信轮回这种说法吗?如果醒来的人记不得前世的事情,那么又怎么能证明轮回本身是存在的?”

    诸葛靖宇盯着陈云生,认真说道:“以佛家修炼的法门看,轮回是存在的,只要是进入自觉阶段佛门弟子,便能够继承上世的因果,但是有没有记忆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修为能够继承,也从侧面说明了轮回的存在。”

    陈云生静静体会诸葛靖宇所说的因果之道,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人死去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说的是jīng魂消散的那一刹那。”

    诸葛靖宇看着四周如同巨伞一般的松树影子,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在一本古籍中发现了一些关于灵魂消散时的记载。虽然描述的内容略有不同,但大多是这样描述的,消散的jīng魂会感到自己在经过一条黑sè而悠长的隧道,尽头是一点光明。”

    一旁聆听半天的叶穿云接口道:“关于隧道的说法我也听说过,但是隧道之后的事情就没有听说过了,靖宇,你知道后面的事情吗?”

    诸葛靖宇微笑地看着叶穿云,“我又不是幽冥之主,如何知道后面的事情。但是有一本书曾经描述过接下来的事情。穿过那个发光的洞口,便是一望无际的原野,那团亮光不过是一轮月亮罢了,整个原野却被黑暗笼罩,如同此时的夜sè。在夜sè中可以看到一条奔流的黑sè河流,流水很急,却没有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

    “接下来呢?”何望川问道,不知什么时候,他也凑了过来。

    “接下来就没有了。人固有一死,何必现在好奇这些东西,将来我们都会亲身体验的。”诸葛靖宇在何望川的额头轻轻地弹了一下。

    “这样平静的rì子真好,太白峰的冬天很美丽,我很喜欢。”陈云生淡淡说道,他的话已经偏离了几人讨论的主题,虽然看似突兀,但其他四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叶穿云笑道:“云生的心态最适合修禅,不重自身的皮囊,只求内心的超脱。话说回来,你打算何时去找那位九公主呢?”

    陈云生不料叶穿云有此问,微微脸红道:“这个我还没想好,可能在过段rì子,等天穹派四周的局势稍稍稳定,西凉国亡我之心死了之后,再做计较。”

    说罢,他的手拂过身前一片法器的碎屑,这些闪闪发亮的碎片竟然在他的抚摸下凌空飞了起来。四周的碎片像被什么东西吸引,全部集中到陈云生身前两丈之内,一片一片的叠加在一起,顷刻间便组成了一团头颅大的圆球。陈云生接着放出神念和灵元,那团圆球体积迅速长大,直径变得如同水缸一般。

    渐渐地,四周的碎屑开始击中在圆球的一侧,一条尾巴在圆球上长了出来,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条蜿蜒的龙身出现在空中,那团圆球渐渐变成了一个龙头,龙眼和龙须纤毫毕至,栩栩如生。

    此时还有碎片不断地飘向空中,四只龙爪也长了出来,虽然巨龙是由各种颜sè的碎屑组成,但是在银白的月光下,只显示出了一种洁白之sè。陈云生骈指于身前,挥洒自如,天空那条银龙张牙舞爪,在月sè中舞动不息。龙身上棱角各异,不时反shè着月光,看上去银光闪闪,宛如真龙身上粼粼的甲片。

    巨龙在空中游弋了一会,陈云生大袖一挥,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巨龙瞬间就没有了jīng神,天空中不断有碎屑纷纷落下,如同飘雪一般,地火室门前的广场上飘落了厚厚一层。

    叶穿云叹道:“八师弟这御物的本事实在高明,就连师兄恐怕都做不到这点。师弟的元神之强大,恐怕天穹派无出右者,这便是应了那句话,每个人入道的方法不同,各有各的缘法,但是大道归一,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样的。”

    何望川看的真切,一脸羡慕地说道:“师叔还有这种本事,啥时候也指点望川一二。”

    陈云生喃喃说道:“师兄此话着实正确,每个人的修道轨迹不同,望川你也不用羡慕旁人,只需沿着自己的轨迹前行,我们到达的目的地都是相同的。”

    何望川有些不解,“师叔,照你的意思,就算修炼符道,也可以达到这种境界?”

    陈云生稍微抬头,看着何望川的脸颊,“这是一定的,符道玄妙之极,就深奥来说,远胜于御物,只要你jīng研此道,将来成就远不止于此。”

    何望川脸上尽是向往之sè,转身对叶穿云说道:“师父,忙过这阵子了,弟子要闭关修炼,望你老人家应允。”

    叶穿云笑道:“你小子突然有所顿悟,我自然答应,只不过这个冬天都无法清闲。你要闭关恐怕要等到明年开chūn。”

    “明年开chūn?为何要等这么久,司天阁不是已经彻底被打败了吗?难道他们还敢卷土重来?”何望川不解地问道。

    叶穿云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但是总觉得这个冬天没那么好过。”

第七十章 红鸾献策

    无论西凉国的人愿意与否冬天都来到了,寒风卷积着雪片拍在天水城大街上的行人脸上,让人们将脖子缩到了温暖棉领子中。所有人都行sè匆匆,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场冬雪,还是因为天穹山的战事。这场本来只有修士卷入的战争,逐渐变成了普通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西凉国的子民们并不关心天下谁做皇帝,他们只希望改朝换代的时候不要生灵涂炭。在普通百姓眼中,这些飞天遁地的修士既是天使,也是魔鬼。所有不受控制的力量,在他们眼中都是恐怖的,很多人默默质问造物主为何创造人类之时,便要分出三六九等,让极少数人可以飞天遁地,更多人形则如刍狗。

    自在宫内的气氛极为压抑,七彩琉璃盏下,一张张没有血sè的面孔后,是惶恐的心,人们都在担忧,为的是自己的前程,而非西凉国的未来。正中的皇位之上端坐着一个四旬上下的中年人,浓黑的眉毛下一双鹰眼中仿佛燃烧着的两团火焰,他冷冷扫视着大殿中粼粼站立的几十位修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闭关不久,便遇到这等逆事。太子何在?对于此事,你作何解释?”

    一个身着淡黄sè绸衫的中年人走出列,诚惶诚恐地拱手说道:“回父王,千错万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想要将羽翼渐丰的天穹派铲除,为我们西凉国永绝后患,可谁成想天穹修士是如此的狡诈,谷思勤老儿更是jiān猾无比,十三弟中了他们的jiān计,陨落在太白峰,事已至此,父王要怪,就怪儿臣吧。”

    玉衡真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冷冷说道:“你个废物一样的东西,可知道天穹派是那么好灭的吗?就凭你个酒囊饭袋也想拿下天穹派,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除去天穹上人化神的修为不说,你知道他是谁的弟子,他身后又有哪些势力。天穹上人是天旭老人的三弟子,而天旭老人便是当年威震寰宇的天玄门的掌门。虽然现在天玄门式微,已经找不到山门所在,但是天玄门的弟子遍布天下,就算常年不来往,香火之情总没有断,你分明是捅了马蜂窝。”

    太子目视脚下,不敢抬头,额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的顺着脖子流下,现在是寒冬时节,他竟然能汗如浆出,果真是心中惧怕他的父亲已极。

    玉衡真人又骂了半晌,火头消了一些,沉声说道:“现在革去你的太子之位,命你去西凉国北地戍守边界,百年之内不得回还。”太子赶紧低头谢恩,灰溜溜地退到了原位。

    玉衡真人接着说道:“就算你们背着我进攻太白峰,也要取得战事的胜利。为何会败得的如此惨烈?白虎营,朱雀营,玄武营全线阵亡,五百名寒星弩手有去无回,九尊玄火炮被毁,只有青龙营剩余百名老弱残兵逃回,九卿之中竟然陨落了三位,柴落尘,灵虚子和鬼道人,还在开战之前气跑了一个邱彦廷,我看九卿里面只有他比较清醒。居然还有司天阁的一位长老阵亡,损失如此巨大,以后西凉国如何在青洲大陆立足?”说道生气之处,玉衡真人的手高高他抬起,重重落在左手的椅子扶手上,一声巨响回荡在自在宫中,大厅之中鸦雀无声,就算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会被人听在耳中。

    “上官落雨,平素你也算是谨慎之人,你来说说,这场战斗是如何打的,你也是司天阁的元老,为何在优势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反倒输的一塌糊涂。”玉衡真人点手唤殿中的上官落雨回话。

    上官落雨面sè苍白,这到不是由于心中惶恐造成的,而是内伤未愈,他上前走了几步,稍显卑微的躬身施礼,说道:“此战落雨有负十三殿下的重望,丢了西凉国的威风,实在罪不容赦。不过十三殿下如果能够听从老夫和周合阳道友的劝说,又怎能得到今rì的下场。若说今rì此败,也不光因为谷思勤善于用兵,更多是由于司天阁自视太高,以为兵力强于对方,便放松了jǐng惕,让对手的jiān计得逞。此战老夫愿意担当首责,肯请陛下责罚。”

    玉衡真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刚才已经责罚过了太子,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且问你,当时咸州有难之时是谁做出回援的决定。”

    上官落雨说道:“自然是十三殿下,只有他做了决定,我等才能执行,他对大军有绝对的领导权。”

    玉衡真人叹了口气,朝上官落雨挥了挥手,示意他归位。接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了东海钓叟身上,玉衡真人说道:“太子令你做百川的护卫,不知他陨落的时候,你在何处?”

    东海钓叟急忙说道:“当rì太白峰内层大阵开启,老夫急忙施展法术保护十三殿下,怎奈太白峰内层的四象杀阵极为凶悍,老夫的防御法器被穿透,殿下也被一阵火焰烧成了焦土。老夫自知无脸回来见陛下,但为了将殿下的阵亡的消息带回来,才忍辱逃回,望陛下降罪处罚老臣。”

    上官落雨听到东海钓叟近乎无耻的言论,面上尽是鄙夷之sè,虽然他不知道姜百川就是上官落雨亲手杀死的,但是只凭他没有回护好姜百川这条就可以断定,其中一定有猫腻。凭他元婴修为,居然会被四象法阵困住,说出去有谁会信。

    出乎所有人预料,玉衡真人并没有责备东海钓叟,而是挥手让他下去,脸上现出了一种苍老的疲态,发了几个时辰的火,就算是元婴地仙修为,也难以遮掩他的疲惫,他淡淡说道:“依众卿所见,天穹派的事情该如何收场?”

    大厅之中顿时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就在这死寂的气氛中,上官落雨迈着苍老的步履,出列说道:“依老臣的想法,我们不如遣一侍者去天穹派,说明这件事情是误会,既然双方都损失惨重,不如自此达成停战协定,相信谷思勤也不是得理不让人之辈,明白其中利害,一定会和我们达成协议的。”

    四长老之一的玄yīn子出列说道:“臣附议。”

    有了两位重量级人物表态,自在宫内的修士打破沉默,很多修士都认可这个办法。倒不是说这些人有多么认同上官落雨的想法,只是他们就算为自己考虑,也只有这条路可走。因为谁都不愿再次和天穹派兵戎相见,谁知道开战之后哪个又会被派到战场之上当炮灰。见识了天穹派的犀利手段之后,谁也不敢拿自己的xìng命开玩笑。

    看着大厅中如火如荼的议和派,玉衡真人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固,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各个都是贪生之人,西凉国养你们何用。当rì太子决定出兵天穹派之时你们有哪个站出来反对的,时至今rì,各个都力图自保。既然战火已起,无论如何也要拿下太白峰。就算老夫的西凉国不复存在,也要先将天穹派覆灭。”

    此言一处,大厅之中一片寂静,人们如同冷水泼头,没想到玉衡真人如此刚烈,各个又噤若寒蝉。这时,东海钓叟出列说道:“如果陛下想要再次挥兵,老夫愿打头阵,为十三殿下昭雪。”

    上官落雨淡淡说道:“上次出兵之前老臣未施加劝阻,此事是老臣的过错。但是,现在尚有挽回的余地,陛下千万不能错上加错,最终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玉衡真人冷笑道:“上官落雨,念在你是司天阁元老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但是灭掉天穹派已经板上钉钉,不用再议。”

    玄yīn子拱手道:“臣有一事不明,太白峰一战,西凉国的战力损失了四成,出去戍守四周边境之兵,恐怕已无人可用,不知陛下派哪路修士剿灭天穹派?”

    玉衡真人目光不错地盯着玄yīn子,他非常清楚,玄yīn子所说句句属实,就算他有心灭掉天穹派,恐怕也无力施展自己的雄心,玄yīn子也盯着玉衡真人,目光中没有半点回避之意,大厅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正在此时,一个娇柔的声音响了起来,“灭掉天穹派何须西凉国在派遣一兵一卒。”

    众人回身观看,只见一个红衣女子出现自自在宫的门口,此女穿着一袭红sè的轻纱,襦裙拖地,胸前的雪白双峰呼之yù出,面如桃花,媚态百生,正是太子妃——红鸾仙子。

    红鸾仙子款莲步,不徐不疾地来到大厅zhōng yāng,琉璃盏的光华倾泻在她绝世的容颜上面,令大厅增sè不少,女子轻启朱唇说道:“红鸾愿为陛下解忧,拿下天穹派那群逆贼何须西凉国出手,只需要陛下做出一个承诺,舍去一些灵石受益即可。”

第七十一章 乐翔的义 上

    咸州城西有一个条老街巷,巷子中有一间面馆,也算是这一带的老字号,从祖上传下来,经历了百年的风霜洗历,虽然赚不得大钱,每rì做些熟客的生意,也颇为红火。昨天刚刚下过一场雪,街面上的雪被巷子中的住户和店铺的伙计清扫的一干二净,可房檐,枝头却仍然堆积着一层残雪,显得一片银装素裹,颇有几分素雅。

    街上走来一个年轻人,一摇三晃,有些纨绔的气质。此人生的俊俏,颌下无须,看年龄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和寻常的纨绔子弟不同,腰间悬着一柄宝剑,剑柄无穗,一看便是杀人的剑。青年人来到面馆,寻了一张空桌子坐下。老板看到青年,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容,赶紧来擦拭桌案,热情地说道:“原来是乐大修士来了,今rì怎么来的这么早,小店刚刚开张,炉子上的锅还没有坐热呢,你先喝点水,等一会。”

    乐翔眯着眼,显然很享受这种氛围,他大咧咧地说道:“老板手脚快些,别忘了在面里多切几片熟牛肉,葱花也要多放。”

    老板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肉跳了两下,心中腹诽道:“每次都让我多放牛肉,钱你又不多给。若不是熟客,老朽宁愿不做你的生意。”

    过了一会,一碗冒着热气的牛肉面被端上桌来,乐翔从桌上的筷笼中拿出一双筷子,高高挑起白细的面条,放入口中,轻轻吮吸。浓浓的牛肉香,混合着辣椒的辛香,令乐翔食指大动。没有什么比隆冬之时享受一碗浓汁牛肉面更加惬意,乐翔三下五除二便将碗中的面吃了个jīng光。

    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乐翔留下一小锭纹银,足足超过了饭资二十倍有余。在老板惊异的目光中,乐翔走出了大门,临走时丢下一句话,“老板,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吃饭。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那锭银子就算饭资吧,不用找了。”

    面馆老板老迈的脸上泛出了一种羞愧,刚才他还在腹诽这位年轻人,现在却有些怀念他了,司天阁中也只有这个人没有架子,仿佛凡人一般,其他的修士大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根本不是他这种下人能够接近的。乐翔悄悄出了城,驾起自己那个月牙形飞空法器,急速向天穹山深处飞去。

    乐翔并没有来过太白峰,只是凭着一张老地图,便向咸州城西边飞去,虽然他心中十万火急,无奈脚下的飞空法器速度不快。此法器是司天阁修士的标配,很多筑基修士都早已不用,毕竟飞空法器在修行者的市坊中也不值几块灵石。可乐翔是一个惫懒的人,每rì除了巡街,就是去一些乐坊,勾栏和一群市井女子喝酒聊天,在不就是去吃一碗牛肉面。他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但咸州城内灵气稀薄,还要靠食物滋养肉身,做不到长期辟谷。

    飞了半天光景,乐翔只觉得腰酸背痛,相对于他整rì的优哉游哉,今rì的奔袭已经算十分辛苦了。正在百无聊赖之际,突然前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渐渐迎入眼帘,有道是望山跑死马,又飞了两个时辰,才来到山峰近处。按照地图上描述的情况,乐翔断定此山一定就是太白峰。正当他准备找个平整的地方落脚,突然疾风扑面,白虹剑如同惊鸿一般悬在乐翔喉咙前三寸处。剑尖释放的罡气刺破乐翔的护体罡气,令他感到喉咙无比的刺痛。

    乐翔慌忙停下了飞空法器,双手高举,颤声说道:“大仙饶命,小子来此并无敌意,请大仙手下留情,我的喉咙已经快受不了了。”

    一个秀丽如水仙的女子出现在乐翔面前,她骈指cāo剑,白虹剑在乐翔身前一尺处停了下来。感到喉咙上的压力骤减,乐翔不由长出一口气,一双眼睛开始在女子身上打量,颇有一些猥琐的感觉。

    江雪芹墨眉微蹙,寒声说道:“你是何方的修士,来到天穹派也不按规矩拜山,直接便闯了进来。今rì遇到本姑娘算你便宜,若是遇到巡天院的弟子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乐翔听得脖颈发寒,赶紧说道:“仙姑容我禀明来此的目的。我有要事需要面陈贵派的谷思勤前辈,此事十万火急,晚了就来不及了。”

    江雪芹一双妙目瞅着他,声音依然寒冷如霜,“你当天穹派是什么地方,你说见谁就见谁。谷师伯事情繁杂,哪有时间见你,你可将要事告知我,容我代你禀报与他。”

    乐翔气急反乐,指着江雪芹说道:“人言世上的衙门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没想到天穹派也不能免俗,罢了,罢了,这件事情我不管了,你们自生自灭去吧,我还乐得清闲。”

    江雪芹见他要走,神念微动,白虹剑便飞到乐翔的身后,只要他再走一步,便血溅当场。乐翔心中大怒,但是脸上依然笑嘻嘻的,“怎么?仙姑见到小生长的俊俏,动了思chūn之心吗?莫如我们就在太白山脚下,席地而眠,做一天的夫妻如何?”乐翔整rì厮混在咸州的勾栏之中,发急之后嘴上就没把门的了,江雪芹冰清玉洁一般的女子,怎能受得了他如此出言不逊,当即杏眼圆翻,眉间杀气陡涨,白虹剑眼看就要饮血。

    乐翔嘴上嘻嘻哈哈,心中早做好了反戈一击的准备,腰间长剑迸出,握在手中,劈向迎面而来的白虹剑。江雪芹冷笑不止,心道:“这个登徒子到有两下子,今rì我若不好好教训你一下,难消我胸中之气。”

    白虹剑突然方向急转,变刺为削,攻击乐翔左胸。乐翔见势不妙,突然甩出一个白sè的光球,顿时一片强光shè出,令江雪芹瞬间失明。也就是一息的时间,江雪芹眼睛恢复了目力,一副令人咋舌的情景出现在眼前。只见乐翔手捂左胸,跌落尘埃,鲜血不停从他的手缝中流出,显然刚才那剑砍中了他的胸口。

    江雪芹看到白虹剑上沾染的血迹,心中有些发慌,自己只想教训这个登徒子一下,谁知一剑下去,刺的这么重,如不赶快救治恐怕xìng命难保。她虽然生气乐翔的轻薄,但是想到此人可能有重要事情找谷思勤,若真的流血过多而亡,自己就耽误大事了。忙不迭的冲到乐翔身前,从纳虚戒中拿出红白伤药,正准备施救。

    就在此时,原本在地上痛苦难当的乐翔突然暴起,手中长剑稳稳地架在江雪芹的粉白脖颈上。他左手扔掉一小袋红sè的液体,脸上带着无耻的笑容,说道:“姑娘你下手也忒狠了,左胸是心脏的所在,若我一个不慎,还真的被你杀了。想我家中尚有八旬老母,自己还未成家,膝下更无儿孙,就这样被你结果了xìng命岂不是太可惜了。”

    江雪芹看着乐翔猥琐的表情,心中暴怒,原来眼前的一切都是这小子做的局,那个光弹只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眼睛,一息时间不够用来还击,但足够用来布局。她想通了前后因果,不由得银牙紧咬,双眼喷火地看着对方。

    乐翔见自己的气出的差不多了,也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簌地将手中的宝剑还匣,这下做的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偏差,仿佛一个凡间的武技高手一般。他不知道此时身后正有一双眼睛盯着,要是稍有不轨,脑袋早就搬家了。江雪芹看到这个猥琐的男人虽然嘴上轻薄无赖,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人家手下留情,自己反倒不能在追究什么。

    这时,一阵清风拂过,陈云生御风来到平台之上。看了乐翔一眼,拱手一礼,礼貌的说道:“在下陈云生,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来到天穹派所为何故?”原来陈云生负责修复太白峰的巡天大阵,已经忙了七八天了,这次巡天大阵损坏有些严重,修复起来颇耗时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陈云生的眼睛,他神念紧绷,只要乐翔有出格的举动,便发动元神斩,将其诛杀。

    乐翔见到面前出现呢一位丰神俊逸的年轻人,眼角眉梢带着一股凌厉杀气,不敢油嘴滑舌,旋即还礼说道:“在下姓乐名翔,现居咸州,有要事禀报谷思勤前辈,刚才和这位姑娘发生稍许误会,还望陈兄勿怪。”江雪芹此时来到陈云生身前,拱手见礼,由于刚才自己被人制住,有些羞愧,只是行礼,没有说话。

    陈云生微微一笑,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乐道友要见师兄,一定是重要的事情,那么便由云生亲自引荐。”

    乐翔心中一惊,面前这个青年的年纪看似还没有自己大,怎么口口声声地称谷思勤是他的师兄,莫非此人深藏不露?不过看他修为也就是筑基中期的样子。他一头雾水,随陈云生进入太白峰,江雪芹也跟在后面。

第七十二章 乐翔的义 下

    乐翔跟着陈云生穿过一幢幢殿宇,来到一座不大的楼阁前。院中种着一些紫竹,虽然寒冬料峭,竹叶依然翠绿yù滴,竹竿颜sè却微微发紫,紫竹之名也由此得来。

    陈云生让乐翔在殿外等候,自己进入紫云殿中,看到谷思勤正在蹙眉静思,手中执笔。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谷思勤才睁开眼睛。陈云生微感奇怪,这在平时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以谷思勤的修为,自己还在门外时,就应该感知到了,显然他正在思考一件极为复杂的事情。

    陈云生拱手说道:“禀报师兄,刚才山门外来了一个修士,他自报来自于咸州,说有要事非要见你不可。”

    谷思勤眉宇一抬,略感意外地说道:“带他进来吧。”

    乐翔来到紫云殿中,碍于谷思勤的修为和名头,他不敢乱瞅,当即眼观鼻,鼻问心,等待谷思勤发问。

    “你姓甚名谁,来自哪里?为何要见我?”谷思勤声音低沉地问道,这让陈云生越发的奇怪,平rì自己的大师兄并非这样的。

    “在下乐翔,原本是咸州司天阁的一名修士,特有要事禀报前辈。”乐翔恭顺地说道。

    谷思勤眉头一皱,语气却毫无变化,“司天阁和天穹派刚刚大战了一场,双方尚未罢兵休战,你来此地作甚?莫非是有人派你来议和的吗?”

    乐翔微微抬起了头,双目看着谷思勤说道:“非也,我之前供职于咸州司天阁,但从我踏入太白峰之时,身份就成了一介散修,同任何国家和门派都没有关系。我此来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告。”

    “哦?请你言明。”谷思勤好奇问道。

    “天穹派危在旦夕,前辈恐怕尚不知晓吧。”乐翔面sè一凛,认真说道。

    此言一出,殿中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乐翔身上,空气也变得紧张了几分。谷思勤面无表情地说道:“此话怎讲?莫非西凉国又有何小动作不成?他们刚刚战败,就算有心,恐怕也无力再战吧。”

    乐翔迎着谷思勤的目光说道:“西凉国自然无力再战,不过他们可以请人来战。不知道前辈有没有听说过修罗门?据在下所知,青洲的修罗门已经接到西凉国的邀请,不rì就要派使者到天水城商讨覆灭天穹派的事宜。”

    此言一出,谷思勤脸sè骤变,手中拿着的朱砂笔险些掉落,他声音微颤地说道:“此言当真?你又如何知晓?”

    乐翔答道:“千真万确,至于在下怎么知道的消息,这个恕不能透露。”

    谷思勤沉默良久,突然问道:“阁下为何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带到天穹派?难道是有所图谋不成?”

    乐翔笑道:“谷前辈莫猜忌在下的动机。乐翔行事但求随心所致,不愿受到约束。想我入司天阁二十载皆因为在那里可以居于闹市,锤炼心神,历练道心。今rì前来告密,如果非要有什么原因,那便是我心中的义让我不能坐视一场浩劫。如果说之前西凉皇室已经腐朽,此刻他们已经丧心病狂,我不耻与之为伍。这个答案让你放心了吗?”

    谷思勤轻轻嗯了一声,脸上的神情越发的严肃。

    “多谢乐道友道破天机,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带来,所谓大恩不言谢,现在非常时期,老夫也不留你。雪琴,你去送乐道友出山。”乐翔拱手告退,随一旁噤声不语的江雪芹一同离开紫云殿。

    乐翔一出紫云殿的门,脸上的严肃马上烟消云散,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四处乱看,似乎对太白峰的一切都颇为好奇。一些巡天院的修士路过之时对他怒目横眉,若非有江雪芹带路,早就将他拿下了。

    由于乐翔的飞空法器速度很慢,江雪芹减慢了自己的遁速,她脚下御风,一袭粉sè的水仙裙被风轻抚,更显得丰姿绰约,秀sè可餐。乐翔在后面sè迷迷地看着前面的美女,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江雪芹感到身后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感觉有些不自在,转头瞪他一眼。若不是考虑到乐翔来到天穹派是出于一片善意,江雪芹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看到江雪芹轻怒薄嗔,乐翔死乞白赖地笑道:“美人,你这是何必呢?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江雪芹好悬没有从空中跌落,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这么不要脸,她恨恨说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偏偏生出你这样无耻之人,若不是念你来到太白峰是处于一片善意,本姑娘早就不伺候了。”

    乐翔碰了一头灰土,撇撇嘴,也不介意,哼着小曲,继续举目四顾。江雪芹心中更恨,嗔道:“你乱看什么,你莫不是司天阁派来的jiān细,谎称告密,实则是探听太白峰的底细?”

    乐翔也不答话,忽然嘿嘿发笑。江雪芹被他笑的有些发毛,冷声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天穹派大难临头却犹不自知,若是我早就将后路想好了,至少要找到一条便于撤退之路,免得被人家赶尽杀绝。”乐翔笑罢,冷冷说道。他刚才还一副赖赖的样子,突然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令江雪芹有些吃惊。

    望着眼前俏丽的女子,乐翔叹了口气,“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啊。我真心希望天穹派能够在这场浩劫中留些根苗,太白峰不至于永远尘封于黑暗之中。刚才我大致看了一下太白峰四处的建筑和山势,发现天穹派最高的那座殿宇后面有一条隐秘于山林中的山缝,这条山缝蜿蜒曲折,看似深入地下,实际上非常适合用于逃跑。这条消息算是乐某送给姑娘的,真心希望你不要用到这条逃生之路。”

    说罢乐翔大袖一摆加速消失在太白峰西麓,留下江雪芹兀自发呆,她突然感到这个修士虽然猥琐,但是行事挥洒自如,颇有几分大修士的风范。

    ……

    紫云殿中,熏香炉中冒出青sè的烟气,谷思勤脸sè越发的yīn沉,双眉紧锁,眼睛紧紧望着身前的桌案。突然间,他霍然抬头,急速说道:“紫竹,去把秦洛水叫来。”候在堂下的小修士匆匆出门而去。

    陈云生看着谷思勤的表情,知道修罗门一定是一个不好惹的门派,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兄,修罗门是什么样一个门派,为何你表情如此凝重?”

    谷思勤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他,叹了口气,“云生啊,你到底是涉世未深,连修罗门都没有听过。放眼当今天下,玄门正道中的表率就是太虚宫,而魔道的巨擎便是修罗门。”

    陈云生接着问道:“难道修罗门比一个国家的实力都强悍吗?”

    谷思勤看着陈云生的眼睛说道:“修罗门门下有十三个修罗使,又叫修罗十三宗,每个都有天仙的修为,至于修罗门本代掌门已经有三百年没有人见过他了,有人传说他去了洪古界,也有人说他早已陨落。修罗门徒遍布六洲,每块大陆都有他们的踪影。他们是暗夜中的魔鬼,cāo控国家,挑起战端,屠戮生灵,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也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这便是修罗门,漂浮在现世中的一个yīn魂。太虚宫势弱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势力能够阻止他们了。”

    陈云生听完,呆立半晌,从谷思勤的话中他听出的一股绝望的悲壮,“师兄,听师父说他们原来是天玄门的弟子,师兄弟一用七人,为何不求助于诸位师叔伯?”他说出了一个埋在心中很久的疑问,他总觉得天玄门的弟子之间的香火情好淡,从不见自己的师伯互相走动,飞云子在凌云峰修道,对于他来说近在咫尺,却从不登太白峰。

    谷思勤心情有些沉重,不愿意接着讨论这个话题,便淡淡说道:“师叔当年没有告诉你其中的缘由,可能是他不想你卷入是非之中,我也不便告知。只要你记住一点,天玄门现在已经不存在了,门下的弟子早已离散,师父他老人家也没见过那些同门。”谷思勤仿佛在回忆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当他提到人字的时候,脸上明显抽搐了一下,能让地仙修为的大修士感到痛苦和恐惧,那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

    陈云生突然有种预感,师兄口中的人和自己在在金光洞遇到的白sè面具男有莫大的关联,正当他准备再问的时候,殿门口响起脚步的声音,秦洛水来到了。

    谷思勤看到秦洛水进入殿门,便对陈云生说道:“师弟,请你先回去忙内事堂的事宜,我和五师弟有些事情要商量。今rì的事情请你不要对第二个人提起,明白了吗?”谷思勤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陈云生有任何质疑。他点了点头,识趣的离开了紫云殿,刚刚来到院子中,还没等他驾起飞空法器,便听到谷思勤长长一声叹息。陈云生不便偷听,驾起穿云舟匆匆离去。

第七十三章 山雨欲来 上

    天水城,自在宫。

    今rì的自在宫被粉饰一新,红sè的落地帷幕挂在宫殿的窗户上,琉璃盏被重新擦拭,光芒将殿宇中的每个角落都照的亮亮堂堂的。地上铺着软软的羊绒毡垫,上面编织着游龙戏凤的图案。大厅正中坐的是西凉国的国主姜玉衡,他身旁座位上坐着那位太子妃——红鸾仙子。

    大殿中站着一个黑衣人,赤足,浓黑的脚趾甲有三寸长,深深地刺入了羊毛毡垫中。此人面目凶恶,浓黑的双眉下有一双如电的眼眸,脸上最特别的地方是一个硕大的鹰钩鼻子。

    黑衣人身后跟着三个人,一女两男。女人穿着淡绿sè的薄纱,身材曼妙,双眼勾魂,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风sāo之sè。左边的男子穿着寻常,如同田间地头的一个农民,头上没有头发,脸sè青白,仿佛大病缠身似的。右边的男子容颜令人赞叹,便如错投男胎的绝sè女子,生的星眸如水,肤如凝脂,身材颀长。衣着非常华丽,腰间悬佩,气质也极佳,仿佛一个富家的公子哥。

    黑衣人声如夜枭说道:“玉衡,天穹派可不好对付,他们可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小门派,说灭就灭了。”

    玉衡真人还没说话,红鸾仙子抢先说道:“莫非修罗门怕了不成?”

    黑衣人嘿嘿怪笑道:“小姑娘,你用激将法也无用。我说天穹派难对付并非胡言,想当年天玄门声威何其鼎盛,就连星宫也要惧怕他们三分。现在的天穹派虽然和当年的天玄门不可同rì而语,但天穹上人是天旭老儿的七名弟子之一,着实难惹。连我们修罗门平rì都不去招惹的门派,小小的西凉国竟然要动他们,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玉衡真人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怎么?你们修罗门不敢招惹的,我便碰不得了吗?今rì老夫只与你谈一笔交易,你愿意便成交,不愿也不强求,何必出言不逊。”

    黑衣人说道:“既然如此,就长话短说,修罗门替西凉国铲除天穹派,代价是每年西凉国所产出的灵石的一半,以及一百对童男童女,期限是一百年。”

    “什么?年产灵石的一半都要给你们,也太贪了吧。我只能给你们两成灵石,至于童男童女,我可以提供两百对,你看如何?”玉衡真人说道。

    黑衣人双眉上扬,嘿嘿笑道:“修罗门什么时候接受过讨价还价,如果你不答应,这笔交易可以不做。”说罢,他转身yù走。

    “且慢!你的出价我可以答应,但是要附加一个条件,我要十五rì之内看到谷思勤,谷剑还有天穹派一干首脑的人头,你能不能做到?”玉衡真人道。

    黑衣人霍然转身,脸上带着一丝yīn冷的笑容,“俗话说人老jiān,马老滑,十五天着实紧了一些,不过我答应你,十五rì之内让太白峰寸草不生。”

    ……

    和陈云生预想的不一样,谷思勤并没有将乐翔禀报消息散布出来,天穹派的rì常运作也没有丝毫改变,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陈云生用了三天的时间修补完巡山法阵和四相杀阵,之后整rì闭门苦修。本来内事堂的事情交给诸葛靖宇处理,几天下来,他便嚷嚷着要去完善南斗六星阵,转而将内事堂的各种琐事丢给了黄章和李浩。不过陈云生发现此二人处理起这种事情来头头是道,颇有调理,不由赞叹术业有专攻。

    这rì,陈云生正在屋内修炼大周天水灵聚气术,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远处飞来,他从蒲团上站起,推开房门,来到院中。此时,金灵也匆匆的从自己房间出来,他元神没有陈云生强大,感知到这股气息的时间自然要稍微晚一点。

    陈云生看到西天一片紫光缭绕,一道紫sè的闪电shè在院中,张明远那张满脸胡须的脸出现在陈云生眼帘。见到张明远,他稍微一愣,旋即迎上前去,拍着张明远的肩膀说道:“我道是谁的遁光如此霸道,原来是张老兄的。你我有rì子没见了,张兄来的正好,今天我们一起喝几杯,不醉不休。”

    张明远脸上却反常的严肃,他推开陈云生的手,沉声说道:“老弟难道真的没有听到风声吗?亏你还能这么淡定,青洲出了一件大事。”

    陈云生被他的反常弄愣了,奇道:“青洲发生了大事?为何我不知?天穹派内也没有人知道,张兄不妨说来听听。”

    张明远圆睁双目,“那老张算是来对了,听风谷已经收到了修罗门的黑煞令,让听风谷管好门下的弟子,二十rì内不许轻易出谷,否则后果自付。这分明是冲着天穹派来的,你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难不成你们想要死守太白峰?”

    陈云生淡淡说道:“修罗门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但是他们有那么恐怖吗?我们连西凉国都打跑了,何必惧怕什么修罗门,他们难道比别人多长两只臂膀不成?”

    张明远被陈云生说的瞠目结舌,过了半天才喃喃说道:“见过胆大的,却没见过像你这样大胆的。若你第一次听说这个门派,我还可以理解……”

    “这是我第二次听说这个门派,也知道他们号称天下第一魔道,不过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能不战而逃,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无不是前人辛苦之作,天穹派几百年的基业岂能说弃就弃。”陈云生打断张明远的话头。

    张明远呆呆地点点头说道:“狠,真是狠。难道顶着主角的光环就能如此王霸不成?你知道修罗门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么?三百年前,修罗门趁星宫衰弱之际大举进犯,斩星官无数,抢走星宫的镇宫至宝,周天琉璃盏,时至今rì,这件至宝就悬挂在修罗门的总堂,更像是一个标记,时刻羞辱着星宫。星宫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小门小派。二百年来,被覆灭的国度和门派用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你说说修罗门可怕不可怕。”

    在张明远说话的时候,陈云生转头看着身后清新雅致的寒竹居,又看着太白峰上连绵不绝的建筑群,远方若隐若现的远山沉浸在一片云海之中。

    他面对张明远,认真地说道:“多谢临危告知,我心中已有决断。他rì若有机会,你我杯中见高下。”

    张明远叹了口气,他知道陈云生并没有被他说动,但是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无奈地说道:“老弟啊,听我一句话,修士报仇百年不晚。留得命在才有希望。你天赋惊人,若假以时rì,成就一定非同小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天穹派不是一座山,不是一条河,而是一群人。有这群人在,就有天穹派,若这些人都死绝了,即使太白峰兀自挺立,世上也不复有天穹之名。”

    陈云生点了点头,眼中充满感激,声音却依然平静如水,“张兄有没有体会过如漏网之鱼般疲于奔命的感觉,有没有体会过至亲尽亡而己独活的感受。让我不做任何努力便放弃所拥有的,恕云生修为浅薄,还没有这等的气魄和心胸。”

    “如果此战之后天穹派尽皆战死,那也算成就了天穹派的一世之名。与其忍气吞声的活,不如慷慨就义的死,不过张兄的好意,云生心中是感激的。”

    张明远一跺脚,狠狠叹了口气,“好,若你能大难不死,老张找你痛痛快快喝一回。”说罢,化作一团紫电破空而去,天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云迹。

    金灵看着天空的痕迹,喃喃说道:“大哥,虽然金灵化形时间不长,但是从他的语气之中能听出修罗门的确非同小可。我弄明白的一个词,所谓舍生取义,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想你现在这样。”

    陈云生说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不能因为我的一己之私置你于险地,你可以先行离开太白峰,此战之后再来寻我。若我们兄弟情义不绝,自然有相见之rì。”

    金灵用力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大哥说的是哪里话,上次金灵陷入恶狼谷险些送命,你甘愿冒绝大风险救出罗之青,将我换回,这等情义让金灵怎么回报。这次劫难我便不走,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陈云生拍了拍金灵的肩头,动容地说道:“那我们就留下,见证一下天穹派是如何在这场浩劫中屹立不倒的。”

    正在此时,一个低阶弟子飞奔而来,来到陈云生近前,拱手禀报:“禀师祖,山门外有人口口声声要见你?”

第七十四章 山雨欲来 下

    陈云生随低阶修士来到太白峰的山门前,只见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松树下,站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此人面相凶恶,眼露凶光,口中獠牙参差,胸前裸露着两寸长的护心毛。手指和脚趾上的指甲生得寸许长短,不似人族的修士。

    陈云生一眼便认出此人就是当rì在恶狼谷口痛打自己的狼妖,不过自己和罗之青事情已经释怀,在他眼中这只狼妖也不怎么凶悍。紧走几步,他来到狼妖面前,拱手说道:“前辈是找我么?”

    狼妖咧开大嘴,嘿嘿笑道:“陈兄弟不用这么客气,你和少主是平辈之交,我不配做你的前辈,你若看得起我,叫我一声兄长就行。狼族的名号都是自己起的,我叫灰风。”

    陈云生抱拳再次施礼,“灰风大哥此来不是和云生叙旧的吧,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灰风面sè一凛,严肃地说道:“让老弟说着了,我奉白牙老祖之命特来示jǐng。据恶狼谷了解的情况,修罗门妄图对天穹派不利,陈兄弟还是躲上一躲,若不嫌弃,可以和老狼一起回谷。虽然恶狼谷不能帮上天穹派什么忙,但是庇护几个天穹派修士还是做得到的。”

    陈云生淡淡笑了笑,“多谢白谷主的美意,我已经做好誓与门派共存亡的决定。请风兄将陈某的问候带回,若我有幸留的一条命在,一定登门道谢。”

    灰风脸sè陡变,眼神中多了一股肃然之sè,“没想到陈兄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小小年纪竟然将生死看的如此淡然,真是一流的xìng情。老狼佩服你。我能理解你的决定,如果恶狼谷遭受别人威胁,我也愿意以死相抗,老夫也不强求你和我一起回去,只不过要多叮嘱几句,望兄弟吉人天相,能逢凶化吉。”说罢灰风连头也不回,几个闪落便消失在雪原之中。

    金灵望着灰风的背影,不无羡慕地说道:“大哥是如何交到这等患难的朋友的?为何金灵便找不到这等知己。”

    陈云生正想劝慰几句,忽见云端闪过一道耀目的白光,一个白衣女子蓦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女子雪白的面颊上有两点红sè,眉心一粒朱砂,双唇饱满殷红,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得娇艳脱俗,明艳不可方物。

    陈云生看着金灵发笑道:“莫羡慕我了,你的知己来了。”

    看到此人,金灵脸上微微发烧,挠挠头上的金发,羞涩地说道:“花花姐,你怎么来了,白大哥可好,我正说着抽空去看看你们。”

    白花花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来看你们两个臭男人的?我是关心晓山妹子。听说修罗门要来荡平天穹派,害怕晓山妹子有何意外,才大老远的赶来。她现在人在何处?”

    陈云生苦笑一声,“她早就被家里派来的仆人带回金沙国去了,你不用担心了。”

    白花花愣了一下,长出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们两个也尽快找地方躲起来,修罗门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年我年少不更事的时候,每次淘气,兄长们就拿修罗门吓唬我,说再不听话,就被修罗门抓走了,我顷刻间便不闹了。不如你们随我去白虎神坛,在哪里躲上个一年半载再出来。”

    陈云生看了看金灵,说道:“白姑娘可以将金灵带走,我自有安排,不需担心。”

    金灵摇头道:“大哥,我们明明说好的,誓与天穹派共存亡,怎么你变卦了,我才不走呢。”

    白花花面sè陡然凝重,“你们莫不是疯了?修罗门怎能硬抗,你们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陈云生看着白花花,一字一句地说道:“白姑娘可知,如果我再选择落荒而逃,即使能够苟活,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而已,有道是哀莫大于心死。如果我走了,心便死去,如果我留下,才是尚有一线生机。”陈云生曾经又过两次逃亡的经历,所以他用了一个“再”字。

    白花花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两人,仿佛重新认识了二人一次,过了良久,她幽幽叹了口气,“若你死了,那柳妹妹该当如何?”

    陈云生双眉微蹙,想了一会说道:“如果结局是这样,还请你代为转告一声,告诉她自己多珍重,我来世在与她……”说倒这里,他有点说不下去了,决定留下的时候陈云生并没有去想柳晓山的事情,突然被白花花提起,心中柔肠百转,很不是滋味。

    白花花将眼光集中到了金灵身上,“你当真不跟我回去吗?”

    金灵坚定的点点头。

    呆立良久,虎女落寞的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她没有驱动遁光,步行了很久,直到影子完全消失在密林之中,留下一条长长的足迹。一阵朔风吹过,树梢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将她的足迹填平,仿佛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金灵指着那条已经模糊不清的足迹说道:“大哥,你说我们若是死了之后,会不会也如同这串足迹,转瞬便被飞雪淹没,仿佛我们从来没有来过世间一样。”

    陈云生望着灰sè的天空,淡淡说道:“就算你我逃过此劫,早晚也会死。无论在世间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早晚会有被人遗忘的那天。我等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何必要强行在世间留名呢?”

    ……

    回到寒竹居,陈云生左思右想,总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诸葛靖宇,一是此人头脑比较聪明,可以为自己出谋划策,说不定他有对抗修罗门的好主意;二是作为朋友,有义务提前将危险告知,就如张明远,白牙和白花花所做的一样,至于如何选择,则是诸葛靖宇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起身前往内事堂,还没有出门,迎面正好遇到诸葛靖宇。一见面,诸葛靖宇便拉住陈云生的衣袖,来到寒竹居中一间僻静所在,低声说道:“师叔有没有感觉到,最近派内的气氛有些异样。前rì我禀报内事堂事务的时候,发现谷师伯有些心不在焉。我还没说完,秦师叔便匆匆进来,谷师伯看到他,突然站起,将我遣走,然后掩门和秦师叔开始密谈。我试图用神识探测,但被弹回,依我看此事极为蹊跷,恐怕派中有大事发生。”

    陈云生心中赞叹诸葛靖宇聪明绝顶,他不动声sè地说道:“如果天穹派面临一场浩劫,你当如何是好?”

    诸葛靖宇一愣,旋即说道:“靖宇跟随师叔就好,如果师叔决意殉葬,靖宇跟着便是。”

    这回换陈云生发愣了,过了一会,他喃喃说道:“靖宇此言差了,我何等何能,可以令你死心塌地地跟随。天穹派才是我们的家,就算要同生共死,你也应该和门派共存亡。”

    诸葛靖宇笑道:“在靖宇看来,天穹派并非这太白峰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而是天穹派的传承。如果传承不断,那么天穹派便是万劫不复,也总有重新崛起的那天。在我眼中,天星书阁第二层存放的大事记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那里面记载了我们的根。除了传承之物以外,还需要传承之人,像师叔这样的人就是天穹派的传承之人。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将天穹派传承下去需要许多点星火。靖宇要跟随师叔共存亡,就是跟随门派共存亡。”

    陈云生叹了口气,“靖宇境界非我能及。我索xìng将天穹派面临的危机告知与你,让你自己选择吧。”陈云生将修罗门来袭的前因后果尽数告诉诸葛靖宇,就连张明远,灰风和白花花前来示jǐng的事情也尽数告知。

    听完之后,诸葛靖宇霍然站起,大声说道:“都火烧眉毛了亏那谷思勤还坐得住,就算他要以身殉教,也不必拉着一群低阶修士一起啊。如果说是西凉国请修罗门前来灭掉我等,主要也是针对高阶修士,至于那些练气修士,他们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靖宇认为在生死之前,每个人都应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

    陈云生思忖片刻,觉得他说的有理,站起身来说道:“我和你一同找谷师兄,将你的想法告诉他。我也觉得这样坐以待毙是最不可取的方法。”陈云生没有带上金灵,而是和诸葛靖宇一起赶往紫云殿,面见谷思勤。

    ……

    紫云殿中。

    看到秦洛水推门进来,谷思勤急忙拉住他的手说道:“五师弟,消息探听来了吗?”

    秦洛水轻轻摇摇头,“那些安插在司天阁的细作全部失去了联系,我看不像是司天阁有所察觉,倒像是他们主动和我们断了联系。从听风谷来的消息,华剑远已经得到了黑煞令,修罗门令他们二十天之内不准出山门,看来此事已经千真万确,没有任何虚假。还请师兄早rì定夺。”

    谷思勤一屁股坐到蒲团之上,两眼呆愣地望着牙白sè的窗棂,陷入沉思。

第七十五章 去留 上

    陈云生和诸葛靖宇来到紫云殿的时候秦洛水已经走了,只剩下蹙眉沉思的谷思勤。他思考的十分入神,以致于陈云生推门时都浑然不觉。那个名叫紫竹的小修士轻轻拉了一下谷思勤的衣襟,才将他从深思之中拉回。眼神有些茫然的谷思勤看到陈云生和诸葛靖宇出现在门口,声音略带嘶哑地说道:“八师弟,不要在门外站着,进来说话。”

    陈云生和诸葛靖宇进入殿中,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正sè说道:“我今rì接到几个朋友的示jǐng,看来修罗门入侵天穹派确切无疑,是去是留望师兄早rì定夺,以免贻误战机。”

    谷思勤后背微微向上抬起一些,眼光落在陈云生脸上,淡淡说道:“师弟是不是有些怕了?”说到这里,谷思勤停顿了一下,“你本不是天穹派的嫡系弟子,也不用受天穹派的约束,可以自行离去,不用向我请示。”

    陈云生被谷思勤曲解却不甚生气,他深知这个时候任何猜忌都会加剧事态向糟糕的一方转变。他认真说道:“师兄误会了,虽然我不是师伯的弟子,但都是天玄门的子弟。我在太白峰期间蒙各位师兄师姐照顾,岂能一走了之。只需师兄一句话,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谷思勤脸上的神情中有了一丝暖意,“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八师弟能有此心,师兄万般感激。此时天穹派便如同一座危楼,稍有风吹草动,大厦便会倾倒,师弟能身为表率,实在难得啊。”

    陈云生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红,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诸葛靖宇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朗声说道:“谷师伯,现在天穹派远非你所说的那样,只要你能对派内弟子言明,相信有很大一部分人愿意留下来共御外侮。只不过真的有必要令全部修士留下来防守吗?难道保留天穹派的实力不是一个更好的办法吗?”

    谷思勤双眼渐渐眯成了一条线,用一种悠长的语调说道:“当年师父创立天穹派的时候思勤有幸不离左右,深知开山建派的艰辛。虽然我等名为仙人,可是修筑殿宇,开采灵石,种植谷物,经营商队,哪样都离不开众多凡人的帮助。当年太白峰四周山高林密,鲜有人迹,我们便依山凿洞,作为修行之所。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周寻仙问道之人渐多,才一砖一瓦建立起天穹派今rì的基业。哪有说弃就弃之理?就算我们一走了之,想那西凉国也不会善罢甘休,双方已结成死仇,恐怕是至死方休。到时候我等一起流落凡尘,整rì惴惴不安,担心被人追杀,反倒不如拼死一战,尚能留的些许清名于世间。”

    陈云生对谷思勤的话深有感触,当年他的父亲便因为一些原因,隐姓埋名混迹于凡间,最终还落得个命丧红枫谷的下场,他比较赞同誓死一战。

    诸葛靖宇双眉一扬,显然有些不太赞同,“就算死战,也望师伯能早作安排,等到对手寻上门来,我们就被动了。”陈云生第一次见到诸葛靖宇在长辈面前如此大胆的表露自己的想法,这和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相差太远。实际上诸葛靖宇的改变,陈云生是最大的推动因素。他的纯净,坚定,豁达,对未知孜孜不倦的追索都给诸葛靖宇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谷思勤被诸葛靖宇说的有些语塞,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应该谋划一下了。紫竹,通知各堂的首座,命他们率众弟子到排云殿议事。”

    听闻此言,陈云生心头微微一凛,“去排云殿做什么,那里是做早课的地方,自从西凉国进犯以来,早课就取消了。难道师兄要在众弟子面前宣布什么?”他张口yù问,却被谷思勤用眼神制止。

    ……

    陈云生和诸葛靖宇率先去了排云殿,而谷思勤并没有和他们一起。

    由于几个月没人来过这座落寞的殿宇,院内落了厚厚一层积雪。紫竹传达完谷思勤的命令之后,便命令杂役将积雪清扫干净。陈云生遥想自己上次来这里还是叶穿云完婚之时,算算已经过了十二个年头之久。十二年之中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原本单纯的心境变得浑浊了不少。十二年前他身边有柳晓山和白木容,今天却只有他一人。

    何望川和方明兰两人来到排云殿内,看到陈云生和诸葛靖宇,就走了过来。此时薛离和叶思寒也从一侧高墙上翻了过来。六人凑在一起,诸葛靖宇戏谑道:“除了金灵,云影小队已经到齐了,恐怕今rì之后,诸位就轻松不起来了。”

    薛离听到有事情可做,登时来了jīng神,双眼炯炯有神地问道:“师兄莫诓我。西凉国已经被打败了,恐怕几十年之内不会打仗,能有什么事情做啊?”

    诸葛靖宇一脸严肃地说道:“有个极难对付的对头要对天穹派下手了,依我的意思,今rì之后你们两个最好出去避避风头,不要留在这里。”这句话说到陈云生的心坎里去了,他正琢磨着怎么把薛离和叶思寒转移走,毕竟这里对于他们来说过于危险了。

    薛离和叶思寒一口同声地说道:“才不呢,我们要留在这里。”

    诸葛靖宇哼了一声说道:“那也要看看队长他老人家的意思,既然加入了云影小队,一切都要听队长的安排,难道你们忘了?”

    薛离不再理他,转而问陈云生道:“师叔,诸葛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陈云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回薛离异乎寻常的老实,没有问为什么,拽着叶思寒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到薛离不说话,叶思寒也老实了,两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

    这时叶穿云和寒江燕也来到排云殿,言如诗跟在师父后面。这个女子相比初上山之时成熟了不少,从半开半闭的花苞蜕变为盛开的花朵。寒江燕jīng于炼药,身边自然少不了女子养颜的药物,言如诗出落得越发美丽。三人来到陈云生面前,相互打过招呼。叶思寒看到父母来了,乖巧地凑了过去,薛离也退到寒江燕身后。

    叶穿云低声问道:“师弟,你知道师兄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难不成司天阁又有动静了?”

    陈云生苦笑一声,“这回的来头比司天阁大的多,是修罗门意图对我们下手。”叶穿云愣了一下,没有说话。一旁的寒江燕突然“啊”了一声,惹得远处几位修士回头观看。

    寒江燕急忙问道:“小八,你确定吗?”陈云生点了点头,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说的不是真的。几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而四周的喧哗之声却大了起来。陆陆续续有人来到排云殿的广场内,人们按照师门排到队列。陈云生远远地看到了谷剑和寇华等修士。

    这是大战之后第一次全体弟子聚集一堂,大家都热切的交谈着,寒暄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更有甚者开始探讨一些道法,排云殿前的广场顷刻间变成一处喧嚣的所在。只有陈云生几人安静如水,知道大敌当前还能谈笑风生的人,那便不是洒脱而是没心没肺。

    半个时辰过去了,很多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广场上的喧哗声越发响亮。正在此时,一道青光落于排云殿屋顶,粼粼的青瓦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身青袍的谷思勤面无表情出现在众人面前。

    广场上顷刻间安静下来,谷思勤掸了一下有些发皱的长袍,迎风说道:“自从天穹派挫败强敌之后大家还没有聚在一起过,这件事情也怪老夫,总认为来rì方长,便一拖再拖,将这么重要的一件大事一直拖到现在,实在该死。谷某应该感谢众位天穹子弟能够以死力保天穹派,屡次杀退强敌。谷某代老祖天穹上人向阵亡的修士致敬,用鲜血祭奠他们的亡灵。”说到这里,谷思勤露出胳膊,一道青芒划过,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胳膊流下,滴滴答答淌在房檐上。

    此时院中的修士们发出了一声声惊呼,且不说元婴修士的jīng血如何宝贵,就是普通人能用自己的鲜血祭奠亡灵也是极为不寻常的。在信奉啸天古神的人中,血祭是对亡灵最崇高的敬意。熟悉谷思勤的人已经感觉到今rì的气氛有些不对,平rì中那个冷静、谨慎的谷思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泛出一丝疯狂的青袍人。

    谷思勤左手蘸着鲜血在房檐上画出了一副血祭的阵图,慢慢地注入一些灵元,排云殿的屋顶竟然亮了起来,那是一种赤红sè的光芒,映得谷思勤面颊血红。他右臂的伤口渐渐凝固,伤口处淤了一大片干涸的血迹。谷思勤睁开双眼,俯视脚下的众位天穹修士,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语气说道:“最后,我要宣布天穹派今rì解散,诸位各自散去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71/ 第一时间欣赏天道殊途最新章节! 作者:夜雨连天所写的《天道殊途》为转载作品,天道殊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道殊途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道殊途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道殊途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道殊途介绍:

当绯红星辰耀于天际,谁曾想神罚将至。当宿命少年背负血仇,却不料执掌天道。黑暗和光明,杀戮和反抗,禁锢和自由,人性和神性,玄天可逆,诸神灭寂。一切尽在《天道殊途》的世界。一段可歌可泣的草根成长史,一曲悲欢离合的泣血长歌。请诸位看官随夜雨踏歌而行,用…

天道殊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道殊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道殊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