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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雨连天     天道殊途txt下载     天道殊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司天阁内论国事

    咸州司天阁的总部确切的说不在咸州城内,而是在咸州西边五十里处,一个看似寻常的土城中。因为咸州城是军事要冲,主城周边星罗棋布的分布着不少小城,可以驻守兵卒,提供战时的缓冲空间。

    土城从外边看极为普通,土墙甚至有些残缺不全,可是墙内却另有玄机,里面全部用生铁浇筑,要害部位使用的更是玄铁。铁墙的表面刻有数重抗火,防水以及金刚法阵,可以防御攻城法器的进攻。土城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可四周却鲜有人经过,连鸟雀都不敢驻足,门口有两个看似弱不禁看城门的老军,两人闲来无事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棋。

    四穿过不大的城门楼,里面有一幢十分雄伟的楼阁,由三个部分组成,分别是左边的咸云阁,右边的咸川阁,和中间最高的咸安阁。楼阁之内的房间有几百间之多,可想当年建造之时所消耗的人工是何其的庞大。

    咸安阁内,一间大厅中,跪着四个黑衣修士。

    虽然大厅中林林总总伫立着几十号,可是谁也没有说话,确切的说连大气都不敢出,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坐在正中的高脚椅上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公子样的人物,生着一双凤目不怒自威,此人正是西凉国皇族中第十三子姜百川。下面跪着的正是从风裂口激战中侥幸逃生的咸州十散人中的四位,此时的四人浑不似在风裂口激战中那样yīn狠狡诈,变得如同白羊一般顺服。

    姜百川沉吟道:“你说你们已经成功将云霞峰的事情嫁祸给了恶狼谷的妖狼们,但是从你描述的情况上看,天穹派似乎有些不相信啊?并不能算是成功。”

    四人中左起第一位修士叩首言道:“回殿下,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他们反应速度好快,基本是尾随我们到了风裂口,导致在风裂口的任务完全失败,我们还折损了六位兄弟。按照我们的分析,他们应该直接去恶狼谷找狼妖理论才对。不过殿下不用担心,恶狼谷那边的嫁祸已经完成,相信那群头脑简单的畜生看到血淋淋的场面之后一定会杀向天穹派。”

    姜百川冷笑道:“乔华,你莫把别人都当了傻子,我看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你说,折损了六名筑基修士,只捣毁了一个灵石矿,这罪过该有谁来负呢?”姜百川的声音虽然有些yīn柔,可字字杀机毕露,令地上跪着的四名修士双股颤栗,脸上冷汗直冒。

    名叫乔华的那名修士微微发颤地说道:“殿下恕罪,我们的队长已经在战斗中阵亡。乔某不才愿领罪责。”

    这时从旁边站立的一排人中走出一个身着青sè战甲的修士,看年龄也就是三十来岁,目光炯炯,英气逼人,他对姜百川鞠躬行礼,说道:“殿下请千万宽恕他们十人的罪责啊,想那咸州十散人是咸州筑基修士中的绝对jīng锐,十人组成的战阵神妙无方,就是遇到金丹修士也不畏惧。这次行动基本完成,虽然没有将风裂口的灵石矿捣毁,可是嫁祸已经依照计划完成。至于是否生效,这恐怕还要看双方首脑的智慧,如果失败也不能让他们负责啊。”

    姜百川迷离的凤目仔细瞧着这位将军式的人物,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言道:“九卿的老三,上官落雨。能够让你出面求情,看来这十位修士面子不小。百川虽然年幼,不及父皇英明神武,但是你说的那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来啊,赏乔华,王方,李大勇,崔浩各五百枚中品灵石,乔华晋升五品司天供奉卫士之职。咸州十散人的名号你要负责维护下去,去司天阁找六位同伴,重组十散人,重振昔rì的雄风。”

    乔华不料姜百川对他并没有丝毫责罚,反倒嘉奖有余,不由得呆立当场。上官落雨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后,他才反应过来,赶紧叩头谢恩不迭。

    上官落雨拱手道:“殿下果然英明神武,颇具陛下的风采,真是我西凉国的大幸啊。”这句话一语双关,拍到姜百川的心眼上,惹得这位十三皇子眉开眼笑。

    姜百川挥手,示意四名修士退下去休息,他接着说道:“依上官先生看,我们什么时候大举侵入天穹合适?”

    上官落雨颔首道:“现在回霜山和云霞峰的战事也已经结束,两个地方都是全歼天穹派的修士,没有一个活口。碧玉湖和风裂口则以失败告终,碧玉湖损失了两名筑基修士,魏如鱼损失了自己的灵宠,相较风裂口,这处战场损失更大。不过我们已经取得这场争斗所期望的东西,借口。有了借口,我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进攻天穹派。在下看来,事不宜迟,我们应该马上进驻天穹山脉,步步为营,灭掉陛下的心腹大患。”

    姜百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东海钓叟。

    东海钓叟悠然出列,声如洪钟地说道:“落雨所言不错,现在正是秋风扫落叶的时候,是该让天穹派尝尝这些年不服管束的惩罚了。”

    姜百川嘴角泛出一种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风发之态,他眯眼凝视这大厅穹顶上那盏硕大的琉璃盏,心中反复念着几个字,“太子宁有种乎?”

    ……

    恶狼谷前的平地上印着一大滩黑sè的血迹,看样子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四周的树枝和岩石上残留着激战过后的痕迹,从痕迹上看,无论这场战斗的规模或惨烈程度都令人瞠目。陈云生不由得脖颈发凉,他下意识用神识查看了一下纳虚戒中三柄飞剑法器,四柄飞叉法器,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攻击法器,这是他伸手就能用得上的法器,如果谈崩了,也是他用来保命的手段。这些东西都是在地下矿洞那场激战中缴获而来,虽然激战的惨烈程度被他一句话带过,可是那种生死只在一瞬的惊险场面永远留在了他的识海中。

    看来对手已经布置完了“场景”,而狼妖们也看到了这场jīng心制作的场面,是否能够阻止一场惨烈的冲突,他心中没有底,虽然他和白牙在几年前有过几面之缘,可是毕竟那是建立在一场交易的基础上,在感情上,两人并没有多少交流。

    来到山谷前,金sè的丝线在在星光下若隐若现。陈云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运转灵元,一股青sè的灵气将石头包裹的严严实实,轻舒猿臂,石头划出一个平直的抛物线,进入山谷。

    金sè的丝线骤然发作,谷口顿时金光缭绕,宛如燃烧的火焰,一阵阵金风向陈云生袭来,他运转天玄霸气,一只淡金sè的野兽虚影立于他的身后,罡气自生,金风便不能进入他身旁三尺之内。

    那块石块早就被割的支离破碎,连渣滓都找不到了。陈云生束手而立,等待一场唇枪舌战,他在来的路上就把所有可能被问到的问题全部准备好了。从整个事情的起因,到其中的疑点,到背后的yīn谋,以及从中渔利的那个势力,分析的一清二楚。但是他缺乏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证据,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狼妖们相信他的人品。

    三对绿油油的眼睛盯着陈云生的后背,慢慢的三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陈云生身后十丈之外。月sè将它们的影子拉的很长,若论实际大小,长有一丈,高有五尺,健壮如牛。三只巨狼从三个方向扑向陈云生,不亚于法器的攻击速度。

    尖利的犬牙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惨白,令人生畏。陈云生却想到了在龙渊的幻术中,自己和灰狼搏斗的情景。看来当初能有那种景象,全都是自己曾经和狼妖接触过导致的,否则龙渊不可能幻化出那么真实的感觉。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被思考清楚之后是一种畅快淋漓。他身子急转,在天玄霸气的加持下,速度和灵敏度都提升了何止一倍。身子一花,陈云生已经出现在三只巨兽的身后,他探出三指,放出三根青木丝。

    青丝轻柔的缠绕到苍狼的脖颈,从脑后的软皮刺入,顷刻间,苍狼身上的活力便如同决堤的江河一般从三缕青丝上奔腾而出。虽然三只苍狼没有修行过,可是每个生灵身上都有与生俱来的生命活力,修行的过程也不过是将这种力量无限制的放大而已。

    陈云生感受着从狼身上传来的灵元,虽然微弱,但是充满了勃勃的生机,浑然不似之前他交手过的一些修士身上的老迈之气。他大概抽取了三分之二左右,便住手了,毕竟这次前来是拜码头,而不是踢场子。

    三只苍狼虚弱的趴在地上,双耳耷拉下来,如同家养的土狗,只有眼中还剩下些许桀骜之气。

    一声怪异的枭鸣出现在陈云生身后的大树上,他心中一紧,暗道,正主来了。

第三十一章 恶狼谷外是非多

    一个蓬头垢面,身穿黑甲的狼妖出现在陈云生身后。他周身上下没有半点邋遢之处,显得极为jīng干,壮硕的身材体现着阳刚的美感。黑sè的甲胄的质地极为粗糙,上面留下不少坑坑洼洼的痕迹,看似身经百战。

    狼妖用利爪指向陈云生质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修士?为什么在恶狼谷撒野?”

    陈云生赶紧恭敬的深施一礼,用最礼貌地声音说道:“我隶属于天穹派,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需要澄清一二……”

    还没等他说完,黑甲狼妖便嗷的一声扑了上来,狼爪上的十根如同钢刀一般的爪子骤然长出二尺来长,寒光缭绕,直奔陈云生的咽喉袭来。

    突然的变故下,陈云生并不惊慌,因为他已经预想到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了。手指微动,两道金丝窜出,直奔狼妖的双眼,对方在高速运动之中,若要击中双眸谈何容易。不过任凭狼妖怎么变换方位,都无法躲开两条金丝。

    狼妖暴怒一声,十根钢刀一般的抓子斩向金丝,甫一接触,便啪的一声将金丝割断,断裂的金丝如同柳絮一般飘飞,划过狼妖的黑sè甲胄,留下一道道极细的划痕。不过这无法阻止狼妖分毫,狼妖既然已经化形,妖丹已现,比人族的金丹修士还要厉害一份。

    然而,陈云生双手刀已经就位,刚才金灵丝为他争取到了时间,他身体随着狼妖的来势而动,如同原野中的野草,山谷中的飞花,自身毫无动力,却最善于借势。不过任凭他极尽闪转腾挪之能事也无法躲开狼妖那十把勾魂的利爪。

    终于,陈云生的双刀抵住狼妖巨爪上的十根钢钩,接触的一瞬间,他便暗道不好,可是一切已经完了,陈云生终于体会到妖族所依仗的强横身体。狼妖的力气何等巨大,轻轻一划,陈云生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开了。

    一道黑光闪过,狼妖出现在陈云生身后,他抬起腿来,照陈云生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下。陈云生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被狠狠的踢了一个狗啃屎。他没有锤炼过身体,这一下可真不轻,顿时摔的鼻青脸肿,三魂七魄差点离体。

    这是他始料不及的,虽然陈云生只有筑基中期,和金丹修士交手的次数可不少,哪次也没有这次狼狈。速度和力量上都不及对方,想要施法,对方根本不会给自己时间,想要硬拼还拼不过人家,这争斗没法进行下去。

    又挨了几下,陈云生感觉到浑身的骨头如同散架了一般,他心中奇怪,为何狼妖不下杀手?这有点不符合狼族的行事特点,但凡是妖兽一族,在争斗之时基本都是一击毙命,不使用残忍的手段令折磨对手,只有人类修士才能想得出那么多惨绝人寰的手段令对手生不如死。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人授意不可以取自己的xìng命,想到这里,陈云生心神略定,看来事情有门。

    一个趔趄之后,陈云生借土遁,嗖地遁入地下,一边揉着自己红肿的额头,一边问候将那只狼妖的家里人。还没等他jīng魂稍定,突然同头顶的泥土之中伸过来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脖领子,将他从土中拽出。

    这是陈云生出道以来最丢人的一次,被人生生从土中刨出来,如同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番薯。他闭上眼睛,这显然是最明智的选择,对方有生杀予夺的权利,若到这个时候还妄图使用什么法术或者魂法,只会招来更严重的羞辱,因为对方举手之间就能将他撕裂。既然上天赐予了人族聪颖的头脑和诡异莫测的法术,便剥夺了他们身体的强悍,否则这世间的平衡就被打破,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个世界了。

    狼妖森然发笑,白森森的牙齿在月sè下越发的骇人,他嘶哑着喉咙说道:“若不是少主有令,早就将你撕扯了下酒,不过能揍上几下也是过瘾的。”说罢,他便如同拎沙包一样拽着陈云生驾一团妖光飞入山谷。由于陈云生在他的遁光之中,没有触发法阵,那三头巨狼远远的跟在后面。

    狼妖飞过几座小山坡,夜sè中的树影犹如黑sè的暗流,纷纷向后掠去,一人一妖来到一座山洞前。狼妖重重的将陈云生摔在地上,狠狠说道:“哪都不许去,等着我去禀报。”

    陈云生咳了两声,这下摔的很重,令他五脏六腑都在疼痛。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虽然之前他和不少金丹修士交过手,可都是以多胜少,还有不少运气的成分,这次交手真正体现出实力上的差距。他发誓,如果自己有时间的话,一定要修炼一些炼体的法门,否则就算道术通玄,在斗法的时候也难保不挨上一刀两拳的,没有强悍的身体,早晚会挂。

    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陈云生运行chūn荣术恢复被狼妖虐伤的肢体,对于这种皮外伤,这种法术再神奇无比,一时三刻,他身上的淤青尽化,疼痛消除,竟然如同没有受过伤一般。这时从洞内传来一股凌冽的气息,一个青年轻飘飘地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四只化形的狼妖,其中就有打伤陈云生的那只。

    青年站在陈云生身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别来无恙呐,陈兄。”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双清澈的眼眸,陈云生已经认不出罗之青了。他身上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狰狞恐怖的气息被一种坦荡荡的野xìng所取代,少了一种痛苦,多了一份淡然,这四年的时光中,又有多少不为人知故事发生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看到这些变化,陈云生心中有中说不出的快意,仿佛天地之间原本杂乱无章的元气变得井然有序。他淡淡地说道:“转眼五年,你的神情越发的光彩了,不错,很好。”

    罗之青淡淡地回应道:“你也一样,神识变的好强大。我这位兄弟说他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你,看来你应该是放水了。”那只狼妖听闻此言,马上呲牙咧嘴,捋胳膊挽袖子,跃跃yù试,狼族之人可以战死,但是绝对不可以被蔑视。

    陈云生赶紧摇头道:“放水的是这位老兄,否则我就是有九条命也都被他撕扯碎了,你就别在挑拨了。”

    罗之青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叙旧吧?”

    “当然不是,以你的聪明,相信早就知道我来的目的了。实话实说,你谷中的兄弟不是天穹派的人杀的。”陈云生单刀直入道。

    “哦?如果只为了这些,陈兄的那顿胖揍就没白挨。你小看了狼族的智商,该打。”罗之青举重若轻地说道。

    陈云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畅快地笑道:“若是挨上一顿打能够神清气爽,上下通畅,非常值。”两人调侃的话语让会面的气氛变得如同chūn风化雨,便犹如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说罢,我能做什么?”罗之青说道。

    陈云生愣了一下,一时间很多念头在他脑中翻涌。他并不祈望任何奢求,他清楚这场和司天阁之间的战斗是多么需要恶狼谷的帮助,这是一股能够左右战局的力量。然而,这场殊死搏斗之后牵连的不仅是几个人的命运,而是成百上千,乃至一族人的生死。他自认为没有为狼族做过什么,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帮助。

    叹了口气,陈云生说道:“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愿闻其详。”罗之青说道。

    “我们天穹派来帮你处理司天阁的杂碎,你帮我们看好听风谷,若他们有什么轻举妄动,相信恶狼谷应该不会介意抄了他们的老窝吧。”

    “成交。不过罗某今后再也不欠陈兄什么了。”罗之青幽幽说道。

    陈云生淡淡地说道:“原本罗兄弟也不欠陈某什么。君子之交,恬淡如水,陈某愿和罗老弟做真正的朋友。”

    罗之青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回头看了一眼动手打了陈云生的狼妖,问道:“五哥,你说这个朋友是否做得?”

    狼妖嘶哑着喉咙说道:“做便做了,说那么多劳什子废话作甚。你若不想和他做朋友,不如送给我。我看这小子生的细皮嫩肉,做下酒菜再好不过。”

    罗之青爽朗地笑道:“五哥说笑了。陈兄,以后恶狼谷你可随时拜访,家父和之青扫榻以待。”

    陈云生拱手说道:“如此甚好。不过凛冬将至,大家都要小心。希望再次相见的时候天气会好些,相比刮风下雪,我还是喜欢风和rì丽。”

第三十二章 盘点战利品

    碧玉湖畔。

    薛离一边挥着他的离火剑,一边咕哝道:“诸葛靖宇师兄真的会指使人,我屁股还没有沾地便被分来割这死长虫的皮。这蟒皮又硬又韧,手都被磨出水泡了,也没有扒下来几尺,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剥完。”

    旁边的叶思寒此时倒是表现的极为顺服,薛离抱怨的次数太多了,她也就听而不闻了。她将一块块如同鸽蛋大小的卵石摆在一块巨大的卵石之上,竟然越摆越高,一会便摆了五尺多高。石堆的顶部只有一块卵石的位置,底部最粗的地方也不过四块卵石,整个结构受力谈不上均衡,可是叶思寒cāo作过程极为小心,并没有发生坍塌。

    薛离瞪了她一眼,絮絮叨叨地说道:“你说师傅为啥不给你准备一柄飞剑,要不师兄也不会只让我一人在此地剥蛇皮,你也能帮上一点忙,总好过无聊到摆石头塔。”

    叶思寒揉揉大眼睛,善解人意地说道:“你若累了,让我来帮你剥一会吧。瞧瞧你手上都磨出水泡了。”薛离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开始埋头苦干。

    朝云蟒是上古的蛇种,虽然这头大蟒的血脉中没有留下多少祖先的遗存,可是毕竟是上古凶兽,有那么一丝,便已经非常罕见了。诸葛靖宇知道此蟒的皮可以做甲胄,蟒牙可以做攻击法器,蟒蛇的胆可以入药,就连蛇筋也是很好的炼制法器的材料,只可惜这头蟒蛇年龄不大,体内还没有结丹,否则便可以凝炼增进修为的仙药。

    不过,此时他既然是云影小队的代理队长,自然不会亲手做这些事情,薛离便被安排去剥蛇皮,何望川被安排去抽蛇筋,方明兰负责将蛇胆浆洗干净,收好保藏,而他自己则从屋子里搬出一柄粗陋的躺椅,大咧咧地晒着太阳,看着眼前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不由得有种挥斥方遒的感觉。

    金灵的状态很稳定,虽然没有醒来,可是周身上下的灵元已经开始恢复。每rì夤夜便有一团jīng纯至极的金灵气包裹住他的身体,仿佛碧玉湖四周的金灵气全部被吸纳了过来,天地之间随之一空,便什么也不再有了。

    对于这种现象,诸葛靖宇做了深入的剖析,不过没有得到什么结果,最后他不由得开始感叹造物主的神奇瑰丽。说到造物主,青洲大陆上的传说不一而足,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不过天穹派的老祖天穹上人最倾向的说法便是天地鸿蒙,由气而生。造物主只是一个虚无的东西,天地间的一切,原本就真真切切的摆在那里,根本没有人去创造。

    诸葛靖宇对这种观点不敢苟同,苍穹背后,群星背后,一定有谁在执掌着一切,不过他也不会无聊到和派中的老大去讨论这个问题。望着天空中那团若有若无的云彩,诸葛靖宇心中盘算,如果金灵三天内还不能复原,他说什么也无法再等下去了,天知道现在司天阁在做什么。

    ……

    陈云生和罗之青达成交易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直接驾穿云舟赶回太白峰。到了内事堂一问才知道诸葛靖宇并没有回来,而冯当归和江雪芹已经回来了,并且上交了灵石,而碧玉湖的灵石也陆续的被带了回来。

    听到碧玉湖归来的修士带来的消息,陈云生略微放心,诸葛靖宇足智多谋,心思细密,有他带队,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对金灵他还是有些担心的,这猴子来路本身就是个谜,一身强横的本事也过于逆天,谁知道脱力之后会不会伤到根本。他和金灵认识的最早,两人之间总有一种类似兄弟般的感情,这是在那孤绝冷傲的凌云峰顶上培养起的,就算两人分开rì久,也无法隔断。

    自从他回来之后,便深居简出,思索这次之行任务的得失。在云霞峰,他做出分兵两路的决定是正确的,否则必然有一处矿脉被司天阁血洗。可是这种决定带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战力分散之后,两处地点无疑都遇到了不同的险情。尤以风裂口最危险,如果他没有九死一生的战胜那第十位散人,恐怕冯当归和江雪芹都无法幸免,而守在地下矿洞中的那些修士也要面临一定的危险。想到那群修士,陈云生不由得想起刚刚加入巡天院的岳阳,此人就是那五名筑基修士中的一个,他的冷静着实让人喜欢。

    “看来巡天院选拔人才的标准也不一而足,天才自然人人都喜欢,可是像岳阳这种xìng格坚韧,遇事果决的修士也是他们的选择目标。若有这样一支力量,很多事情就容易多了。”想到此处,陈云生额头突然开始疼痛起来,那个白sè面具在他识海中一闪而过,这种呼之yù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他微微蹙眉,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强制压下。从纳虚戒中翻出了四柄飞剑法器,四柄飞叉法器,还有两个白sè的圆盘法器。陈云生顺手拿起了一个白sè的圆盘,只见这件法器上jīng巧的铭刻着一个皎洁的月轮,触手有些寒冷。圆盘的质地似乎是一种石头,边缘如刀,中间略厚,中心约莫有半个小拇指头那么厚。他见过这两枚圆盘法器在对手的手中是多么恐怖之物,险些要了他的xìng命。

    放下圆盘,陈云生又拿起了一柄飞叉,借着窗棂外shè入的月光,飞叉上泛出蓝盈盈的光芒。飞叉的表面十分光洁,质地似乎是玄铁,被人把玩的久了,表面犹如生了一层釉质。当rì和那位修士对战的时候,这四柄飞叉不禁攻击犀利,更能释放出一层层的幻术,让人淬不及防,若不是陈云生元神强大之极,恐怕早就着了道。

    最后陈云生拿起了那四柄飞剑,四柄黑sè的飞剑,剑身极薄极窄,没有剑柄,仿佛四枚黑sè的柳叶。这四柄飞剑的流派显然和叶穿云所制作的有很大不同,叶穿云做铸造的飞剑法器,和寻常江湖武士使用的剑没有什么两样,有剑柄,护手,剑身等等。除了用神识cāo纵,还可以握在手中,近身缠斗。

    不过这四柄飞剑显然都是为神识cāo纵所铸,剑身极尽轻薄之能事,恐怕也是为了cāo纵方便。陈云生虽然把凤鸣刀诀练的无比纯熟,可是凌空御物的本事却一直没有练习过,原因是他无法如同驱动普通法器那样驱动自己的龙凤双刀,这两柄刀便如同普通的刀一般,只能握在手中,要不就利用双刀的特点,将一只抛出,用另外一只招回。

    他唯一驱使过的就是一些防御xìng质的法器,例如七十二片浑天黄玉甲,这种法器基本不用神妙莫测的cāo纵手顿,只需要提供足够的灵元,甲片自然会将身上要害部位防护周全。在恶狼谷和狼妖动手的时候,他就吃了这方面的亏。对付妖兽,哪有和人家近身缠斗的,这分明了以己之短,迎彼之长。

    陈云生神念所致,一柄黑sè的飞剑周身上下被一团乌光包裹,稳稳地飘在那盏昏黄的油灯前。陈云生神念微动,黑sè的飞剑便犹如一条灵巧的游鱼一般游弋在陈云生四周。仿佛觉得这样有些不过瘾,另一柄飞剑也稳稳地飘在了半空中。两柄飞剑在空中重复着对称的动作,一丝一毫没有半点分差。

    片刻后,另一柄飞剑飞到了半空中,三柄飞剑做着相同的动作,每次挥斩,每次飘移,都无比的jīng准。终于,第四柄飞剑也被陈云生的神念驱动了起来,四柄飞剑在半空中时而蓄力挥斩,时而凝而不吐。

    陈云生玩的兴起,双指向小桌子一点,四团蓝盈盈的光芒顿时飘在半空中,和四柄飞剑组成了一个战阵,每个法器都沿着自己的轨迹jīng准的运动着,相互之间没有半点干扰。

    两团白光骤然升起,一上一下两个圆盘凌空转动,扰得屋内的灵气极不稳定。四柄飞叉和四柄黑剑全部围着两个白sè圆盘转动,屋内一时间流光溢彩,灯火通明。

    直至今rì,陈云生才体会到之前自己一直拿着两柄短刀和人近身肉搏是多么可笑,以他现在的元神之强大,同时cāo纵所有的法器都不在话下。这些法器的威力自然及不上双刀,他的“凤舞”一式足以和金丹修士全力施为下本命法宝相抗衡,这在之前和鬼蝠老祖的交战中有所体现。

    但是要等到金丹修为之时才能借助丹火炼化双刀,那又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对于陈云生来说现在急需一些可以凌空cāo纵的法器来弥补他**上的不足。近身交战对于一个和凡人**强度差不多的修士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看着天空中飞舞的各sè法器,一个念头升上了陈云生的心头。

第三十三章 御物之术

    御物之术是每个修士都必须修炼的法门,只要是进入修炼正途的修士,无论练气还是筑基都可以cāo纵法器。不过练气修士所能cāo纵的法器无论从重量和威力上说都是最低等的。这也并不是说法器的级别越高重量就越重,不过威力巨大的法器所消耗的灵元却更多,需要更强大的神识。当然灵元消耗的越少,需要神识越弱,而威力巨大的法器是谁都趋之若鹜的。就相当于买东西,物美价廉自然最好,但是事实往往不是这回事。

    御物的法门的优劣有几种评判的手段,首先,被cāo纵的法器是否能够随心所yù,在方寸间辗转反复,如游鱼一般灵动,似飞鸟一般灵巧。

    其次,所cāo纵的物品的活动范围也很重要,设想,有人能够百丈之外便能取你的首级,而你的飞剑只能游弋于十丈之内,孰劣孰优,高下立判。所谓上能入得青冥,下能遁入地肺,才是御器之人所追求的王道。

    其三,也是最不被初入仙道之人重视的一点,法器运行的速度。这点之所以会被忽视,是因为法器运行的速度不容易衡量,修仙界中也没有谁专门去测量别人的法器速度。一般而言,飞剑类似的法器飞行的速度总要比锤子,大斧等重型法器快的多。

    最后,能够cāo控法器的数量,当然能够jīng准的cāo纵的法器数量越多,在双发交战过程中的胜算越大,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如同能够同时cāo纵两柄法器,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帮手,可以前后呼应。不过cāo控法器的数量除了取决于所修炼的法门,所cāo控的法器,更多是由御器之人的元神决定的。

    陈云生并不缺少御器的法门,天心阁的书籍中对于这方面记载的甚多,一般御器的法门多强调专jīng,也就是说将自己最擅长的法器cāo纵纯熟就好,不要过多的专注于法器的数量。之所以这样多是因为寻常修士的元神不够强大所致,这样的事实强迫人们在专jīng上费了很多心思,走的都是尽量节省元神的路子。所以当咸州十散人中的第十人能够cāo纵众多法器的时候,他就被公认为是十人中最强大的那个。

    不过这个问题在陈云生这里迎刃而解,他的元神比那位散人强大不知多少倍,在cāo控法器这个问题上,自然是多多益善。陈云生回忆之前看天星阁四楼中看到的各种御器的专著,一本一本的典籍在他的识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每闪过一本,陈云生的脸上就露出一些失望的神情,这些典籍描述的御器之法不能说不jīng巧,可是都有一个相同的问题,过于小家子气。也就是说御器之人和所御的法器之间那条若有若无的丝线太细了,稍有扰动便断裂开来。

    一共一百多篇御器的法门,在陈云生挑拣之下,竟然只剩下一篇勉强入得了他的法眼。不过若是天穹派中的修士们看到陈云生做出的选择,肯定会大呼不解,然后对于他的神智是否清楚抱有怀疑。他竟然挑选了一篇入门的御器之道,叫做《浅析御器诸法》。这分明是练气修士第一次尝试御器所修炼的初等御器法门。几乎每个天穹派的修士都会修炼,可是几乎每个修士在达到更高的级别之后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这中法门。因为它太基本了,太原始了,太简单了,更重要的是,太浪费元神了。

    陈云生选择这本法门的初衷便是看中它的原始,简单,没有那么多为了节省元神的消耗而设置的花俏技巧。更关键的一点,这门御器之道在cāo纵多种法器的时候相互不会影响,只要御器者元神足够强大,就可以毫无顾忌的驱使相应数量的法器。这在其他御器法门中是不可以想象的。确定了打算修炼的法门之后,陈云生便如饥似渴的开始了修炼之旅,这个他忽视了很久的古老法门,一旦被揭掉了神秘的面纱之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天穹派中不乏此道的高手,譬如江雪芹就是一个,她的化剑成雨,化剑成丝便是御物之术到了极高的境界的体现,剑道也是御物之道中的一支。陈云生的凤鸣刀诀严格上讲也属于御物的范畴,只不过掺杂了过多针对刀这种法器所做的特别设计,故而不能用来cāo纵飞剑和法盘。不过像《浅析御器诸法》这种入门的御物法门却没有这种限制,一切都从最基本的法门开始,最得陈云生的心意。

    除了御物之外,修仙界的外丹修行中还有炼体,炼魂,五行道法,制符,阵法,药石,炼器,通灵等等若干大项,一般来说,修道之人讲究的是jīng于一道,便能升天。最忌讳兼容并包,大而不jīng,不过陈云生显然没有遵守他师傅对他的人生规划,一旦脱离了师傅的看管,便大肆的参与到了阵道的研究之中,在幻尘空间中被迫无奈更是浸yín了五行道法数百载,更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元神炼的异常强大,造化不可谓不深。相比刚开始就入道的御物,反倒不如另外两种法门修炼的jīng深了。

    朝阳似火,照的寒竹居内红彤彤的,一柄黑sè的飞剑自东向西,另一柄飞剑自西向东飞shè而去,两柄飞剑的速度虽然不快,可是在半空中,以剑尖相互交汇。一瞬间,一点火花在空中绽放,两柄飞剑如同凝固在空中一样,各自以剑脊为轴飞速旋转着,却无法前进一分。

    陈云生满意地笑笑,能够在一夜之间将御剑的本事练到如此,他也满意了。御器之道没有尽头,往往是在激斗之间,在打坐之时,在拈花含笑之后,在静夜的雨中,便会更近一步。有人穷其一生在此道上,陈云生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能熬过迫在眉睫的大战是他的初衷。

    收了诸般法器,陈云生对着出生的朝霞吐纳一周天,感觉神清气爽,看来外丹和内丹之间并非相互隔膜,而是相互印证,经过一夜的参悟,不禁御物之术有了不少的提升,就连一直没有突破的水灵聚气术竟然也到了二层的境界。幽蓝的水灵气在陈云生周围周流不息,缠绕不定,就连初升的朝霞也无法将它染红。

    渐渐的,陈云生身体变得模糊起来,寒竹居的斗室中弥漫了一股jīng纯的水灵气,飘忽之间,陈云生从地上的蒲团上,移动到了藤床之上,又从藤床之上,转移到了茶几旁。此时,若有人从旁观看,只能看到一团团蓝sè的水雾弥漫开来,定然无法看出陈云生真实的所在。

    “原来水灵聚气术能带来雾隐的效果。嗯,看来今后近身缠斗之时,可以不用惧怕那可恶的狼妖了。”陈云生自顾自想着,事实上要以他的现在的雾隐之术对付化形狼妖的恐怖速度,情况绝对不会好太多,因为他们的修为相差的太远了。

    正在陈云生沉浸在连夜突破修炼瓶颈的喜悦之时,突然一股淡淡的灵气涌向寒竹居,陈云生收了道法,将桌上的法器尽数收起,他知道有人来寒竹居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门外想起了黄章的声音。

    “陈师祖可在?晚辈有事求见。”

    陈云生推开屋门,将黄章让到屋内,黄章甫一坐定,便压低声音说道:“陈师祖,你吩咐的事情晚辈已经查的有些眉目了,黄璨那老贼果然不老实。这些rì子,他一共见了三十名修士,其中包括二十一名内事堂的执事和六名言礼堂的弟子,还有三名执法堂的弟子。”

    陈云生蹙眉说道:“他去见些修士原本是他的zì yóu,你如何能从这些事情中看出他有问题呢?”

    黄章笑道:“若只是从所见之人上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如果见面的地点都要选择在同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又被施加的重重禁制,师祖是否觉得还不是问题呢?”

    陈云生心中凛然,如果黄璨是背叛者,那么在他出门执行任务这些天,黄璨和同党之间的见面竟然肆无忌惮的这种程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敌人开始行动了,不rì便要攻山。不过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冷静地说道:“这看似有问题,可是你并没有拿到他通敌的确切证据,如果说那个地方禁制重重,你不应该能够听到他们所交谈的内容啊。”

    黄章笑的更开心了,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卖关子更惬意了,“这三十多位修士中恰巧有一位是我的朋友,前些天他邀我喝酒,言谈之中拉拢之意溢于言表,如果这还不能说明他们有jiān情的话,非要拿到确凿证据才能抓人,那也太迂腐了吧。”

    陈云生听到此处,面sè凝重说道:“你是否将这三十人的名单都记录在册?”

    黄章点头,将一张小纸条递给陈云生。拿着那张薄薄地纸条,陈云生的心却异常沉重,想那黄璨在天穹派效力已经数十载,大敌当前竟然背叛师门,若这么说,那些刚刚入派的修士又当如何?看来人心诡谲,一点都不假,他有必要找一趟谷思勤了。

第三十四章 制作皮甲

    紫云殿内。

    谷思勤手里拿着那张字条,二指在字条上轻轻抚摸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云生说道:“此事有劳师弟了,不过单凭这些人的行为,我们尚不能断定他们有通敌之罪,顶多是嫌疑而已。如果直接将他们拿来使用抽魂之法定罪,如果事后发现我们的判断有误那岂不是铸成大错。现在正是紧关节要的时候,此事处理不好会影响大局啊。”

    陈云生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谷思勤大手一挥,制止道:“云生不必多言了,这些人暂且不动。不过你要盯紧他们,如果有人意图不轨,一定不能然他们得逞。要多多注意府库,里面存放的可都是天穹派的战略之物,关系大局啊。”

    陈云生心中越发疑窦,不过既然谷思勤有些装傻充愣,他也不便再追问下去,拱手告辞,离开了紫云殿。看着陈云生的背影,谷思勤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将那张纸条放入一旁的灯盏,火苗摇曳之下,纸条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于空中。

    回去的路上,陈云生没有驾舟,改为步行。天空呈现淡红sè,头顶乌云笼罩,所以看不到星光月sè,他心中有一大堆不明白的事情,可是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不由得感到一种无力。行路间,又想起了寒竹居中那摇曳的灯光,还有那窈窕的对镜少女,不知晓山现在是否安好,心中又添了些许愁绪。

    第二rì,令陈云生高兴的事情发生了,诸葛靖宇带着云影小队归来了。金灵已经苏醒,jīng神矍铄,浑不似刚刚受伤痊愈,从修为上看,竟然又有了一丝进展,筑基中期通往后期的那层薄膜若隐若现,仿佛一阵风都能吹破。

    这次行动归来,队员们各个jīng神都不错,尤其是薛离和叶思寒两个小鬼,围着陈云生叽叽喳喳的诉说着自己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陈云生无奈之下,只得以队长的名义命令他们两人将自己的光辉战绩告诉他们的师傅和父母。看着二人蹦蹦跳跳的背影,陈云生似乎可以想象到寒江燕和叶穿云是怎样一副气急败坏,想要揍自己一顿的表情。

    陈云生专门为金灵准备了一个房间,让他静心打坐,早rì突破筑基中期。自己和诸葛靖宇来到他自己的房间内细谈分别的情况,何望川和方明兰也跟了进来。现在陈云生早已不将他们看做小孩,已经是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所以讨论事情也不避着他们。

    诸葛靖宇首先拿出了一卷厚厚的蟒皮说道:“此物是从朝云蟒身上剥下来的,能抵挡法器的攻击,防御效果不错。这么大一张蟒皮应该够为六七个人做皮甲的,我已经想好了,为云影小队所有的人员各做一身皮甲。”

    陈云生微微蹙眉道:“主意倒是不错,可这炼制法器的事情还要麻烦叶师兄,他现在非常的忙碌,刚刚做完三百具霹雳驽,箭矢方面尚有不足,所以夜以继rì的赶制,我真的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他了。”

    诸葛靖宇笑道:“师叔也太小瞧靖宇了吧。若说那种复杂的法器我不会做,像这种不需要炼制,只要剪裁一下,靖宇手到拿来。你放心,三rì之后我一定制作完毕。”

    陈云生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手?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制作法器?”

    诸葛靖宇不以为然道:“师叔整rì忙于修炼大道,自然没有时间关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对大道不感兴趣,也就只能专注些奇技yín巧了。”

    说着,从纳虚戒中又拿出了两根长有一丈的白sè蟒牙,放在桌上,“这两根蟒牙也不是凡物,比寻常的jīng铁硬上很多,坚韧无比,可以制作攻击法器。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能用它来做什么,师叔暂且收好。”陈云生看了蟒牙一眼,思忖一会,不知道用此物能干什么,暂且收了下来。

    诸葛靖宇最后拿出来的是一个如同人头一般大小的蛇胆,蛇胆上还挂着墨绿sè的胆汁,仿佛刚刚从朝云蟒的腹中取出一样。陈云生不解道:“靖宇留着此物作甚,莫非你还会炼制仙药不成?”

    诸葛靖宇神秘地笑道:“还真的让师叔猜着了,炼药一事我还真的下了些功夫。不知你还记得否,前些rì子我们从云梦山取得了一个寒丹,尚没有拿去炼制。我打算将这两件物品搀和在一起,炼制一些能够增进修为的灵药,供云影小队使用。”

    陈云生感慨道:“云影小队中制符可以找望川和明兰,炼药和炼器找靖宇,虽然小队的建制规模不大,可是职能却一个也不少。”

    几人又说了一些离别的经过,陈云生话锋一转,将昨rì见谷思勤的事情说了出来。诸葛靖宇皱眉道:“这就奇怪了,让你小心提防黄璨的人就是他,可是你发现了什么之后他却装傻充愣,事情有点诡异了。”

    方明兰听了半天,小声插嘴道:“依明兰的看法,谷思勤师伯必然已经成竹在胸,他认为还不是动黄璨的时候,所以让陈师叔暂时看好黄璨。只要他不弄出什么大动静,并不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陈云生转过脸,看着方明兰那张稍显稚嫩的面颊,略带赞许地说道:“明兰好见识,师叔反倒没有想到这层。”方明兰听到陈云生的夸赞,不由得脸颊泛红,陈云生在她眼中是一个犹如师长一般的存在。

    诸葛靖宇点头说道:“从现在的情况上看,也只能这样解释了。不过,既然谷思勤让你看好府库,那么我们真的要好好的筹划一下如何确保府库的安全。”

    陈云生思忖片刻道:“这件事容易,我在内事堂的府库中的关键部位布上几重法阵,命望川和明兰在此地把守,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我看了黄璨联络人员,这些人的修为不是很高,一个结丹修士也没有,大多是一些rì常容易被忽视的人物,所以就算有不轨之心也难以有什么作为。”

    “如此甚好。这次出战,我缴获了两柄寒星弩,威力巨大,比派中的霹雳驽还要强上三分,就给了你俩吧。”说罢诸葛靖宇将两支墨sè的寒星弩递给了何望川和方明兰。

    何望川接过寒星弩,感觉这件法器入手颇沉,表面一种滑腻的感觉,弩机的握手部分包裹了一层兽皮,为了防滑。弩身上布满了奇妙的阵纹,黑sè的弩身配上金sè的阵纹,更现出一丝神秘莫测的感觉。他坚定地说道:“望川定然不辱使命。”

    议事完毕,大家分头行事,诸葛靖宇去制作皮甲和炼制丹药,陈云生带着何望川和方明兰来到内事堂的库房门前。所谓库房就是一排低矮的小房子,虽然看似普通,不过房子结构十分的坚固。墙壁有三层构成,第一层用青条石砌成,条石之间使用碧玉湖底地的碧玉沙搅着花岗岩石烧成的灰烬粘合而成。在这层之上,又浇筑了jīng铁烧化之后的铁水,形成一层铁壳,铁壳之上铭刻多道防御法阵。最后一层则是千年生的华阳树皮作为外墙,能够防风避雨,阻挡cháo气。

    库房中终rì不见阳光,库房的四角一般都有巨大的莹石灯盏,用来照明,饶是如此,库房之中仍显的阳气不足,yīn气有余。用于存放战略物资的是一排排古朴的柜子,这些柜子全部是空间类的法器,从外观上不大,可里面的空间不小,各个都有十丈见方。

    原本库房四周是布有法阵的,可陈云生放心不下,有重新在所有的库房周围布下了一些简单的法阵,并且将cāo纵法阵之法告诉了何望川和方明兰。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

    诸葛靖宇果然在三天之内制作了六件皮甲,分给了每个云影小队的成员,金灵由于已经有了金sè战甲,所以不需要了。朝云蟒的蛇皮是青sè的,所以甲胄的颜sè也是青sè的,由于有弹xìng,透气xìng也不错,穿在身上很舒服,不似一般钢铁甲胄那样不灵便。战甲的左胸部刻着一朵云彩,代表云影小队的徽标,云彩的痕迹中流淌着淡淡的银sè,在黑暗中极为现眼。陈云生摸着柔软的皮甲,看着甲胄上不时闪过的阵纹反shè的光彩,感叹道:“靖宇的手法极为jīng致,比之叶师兄也不逊sè,真是天赋异禀啊。”

    诸葛靖宇微微笑着,他在云影小队中再次找到了那种让他热血沸腾的感觉。多少年前,他曾经只对于天地之间的奇闻异事有这样的感觉,现在又多了一件可以让他倾注心血的事情,这是多么令人欣喜啊。对面年轻人带给他的感觉就如同白云一般,轻柔而无压迫,随遇而安却没有迷失。

    陈云生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知,蹙眉说道:“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第三十五章 战前筹备会

    紫云殿。

    谷思勤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旁边,三十多位修士鱼贯站立在四周,注视着沙盘中的山峰和河流。谷思勤用手指隔空一点其中的一坐山峰,那座山峰便亮了起来,犹如被点燃了一般。他略带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紫云殿内。

    “这次司天阁出动了不少人。据前线传来的消息,司天阁的九卿之中来了六位,分别是上官落雨,周合阳,柴落尘,赵晨,灵虚子和鬼道人。除了柴落尘是金丹中期之外,所有人都是金丹后期,据说上官落雨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元婴地仙之列。”

    谷思勤抿了抿嘴,继续说道:“司天阁的四位长老中来了两位,东海钓叟和张大猛。东海钓叟擅长通灵鬼变之术,而张大猛是炼体的修士,如果今后对上这两位,大家要小心。”

    “这次司天阁可谓兴师动众,金丹修士就来了四十名,而筑基期的修士更有五百名之多。炼气期的修士有两千名。这些低阶修士大多负责一些战阵,攻城法器的cāo纵,等等的辅助事务。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有六百名练气修士组成了寒星弩队,对我们的威胁不小。若是六百多张寒星弩齐发,就是老夫也不敢硬接这样的攻势。”人群之中出现了一阵sāo动,司天阁的恐怖战力让在场的每个修士都无法泰然处之。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金丹修为,在天穹派内司掌要职,是天穹派的绝对核心的力量,如果他们都感到头疼,那么事态已经比较严重了。

    “现在对手已经到了距离太白峰七百里的回霜山扎营,正在向太白峰缓缓移动。回霜山是太白峰到咸州司天阁的必经之路,也是战略要冲,现在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我们在回霜山的矿脉和前哨站已经被毁了,驻守那里的修士一个也没有活着回来。如果不是云生机敏,恐怕其余的两个矿脉也是这个下场。”站在一旁静静倾听的陈云生,此时微微点点头,示意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谷思勤接着说道:“这次召集大家开会,一个目的就是商议退敌之策,大家可以畅所yù言,所谓言者无罪,听者足戒。”

    这时沙盘的西北角,一个满面皱纹的老者说话了,“谷师伯,老夫有些想法。”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大家把目光全部投向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只听他接着说道:“想我天穹派创派三百余载,和四周的门派和谐相处,大的冲突不曾有之。西凉国的皇族也定期来到太白峰祭天祈福,可见天穹派的影响之广。这次司天阁突然兴兵讨伐,老夫觉得非常蹊跷,不知谷师伯能否告知他们此次兵戎的原因?”

    听闻此言,陈云生对于这位老者极为不喜,所谓yù加之罪何患无辞,原因一定是有的,可一定不是对方真正的意图。所以这种冠冕堂皇的东西不听也罢,他抬头看见谷剑的脸上已经尽是鄙夷之sè。

    “原来是朱喜宝,我来告诉你,司天阁给出的官方由头是我们在采矿的时候,超过自己的地界,有人找他们告状,他们就带着一些人去我们的矿脉调停。不过据他们所说,我们矿脉的修士言语粗陋,竟然当场动手,伤了他们的一位修士。为此,引发这场兵戎相见。”谷思勤面不着sè地说道。

    那个叫朱喜宝的老修士皱着眉头,老气横秋地说道:“只为此事就大举兴兵,却是有些奇怪,以老朽看来,司天阁虽然来势汹汹,但也并非无法坐下来谈判,不知谷师伯有没有遣人和他们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息事宁人啊。”

    秦洛水接过话头,平静地说道:“此事恐怕不太可能了。他们要求我们将矿脉的那些修士交出来,可是回霜山矿坑没有一个人活着的修士回来,让我拿什么给他们。他们认定我们包庇凶手,此事已成死局,诸位请不要再抱有何种幻想了。”

    朱喜宝深深地叹了口气,在场的修士中也有不少人流露出失望的神情,陈云生心道,看来有议和的想法不只是这老修士一人,如果不能置之死地,那么生从何来。对于这次交战,他心中又多了几分担忧。

    这时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叶穿云说话了,“谷师兄,穿云已经将三百具霹雳驽炼制完成,外加五千支弩箭。你让我选取的三百名练气修士我也选好了,现在每rì在斗技场cāo练,不rì即可上阵。”

    谷思勤微笑的看着叶穿云,说道:“六师弟辛苦了,cāo练一事还要多多让你费心了。”

    谷剑拱手说道:“父亲大人,我已经将七重北斗七星阵cāo练完成,巡天院四十九名虎贲儿郎只待你一声调遣,便可出山杀敌,巡天院这柄利剑闲置了太久了。”

    谷思勤颔首道:“剑儿稍安勿躁,到时候自然有你杀敌的时候。”

    秦洛水拱手道:“谷师兄,洛水座下弟子韩不举已经将巡山大阵的诸般变化演练纯熟,相信他一定会不辱使命。”

    陈云生听到此处,心中发寒,不知怎地,他对于韩不举十分的不信任,为何巡山大阵的枢纽要交给此人,此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抱拳说道:“大师兄,非是云生不信任五师兄的门人,可是兹事体大,是否要找个修为更深的修士执掌呢?”

    谷思勤思忖片刻,微笑道:“云生担忧之心可嘉,但是据我所知,韩不举虽然在司天阁任过职,可是其行为绝对没有丝毫对不住天穹派,你的担心大可不必啦。”陈云生仔细品位谷思勤的话语,找不出任何暗示之意,不由得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寒江燕看到陈云生有些黯然,不禁低声劝慰道:“小八不用过分担心,大师兄心思细腻,考虑周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陈云生报以一个微笑。

    寒江燕转头对谷思勤说道:“大师兄,小妹已经炼制出了三百份生机丸,虽然不敢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可是用来治疗平常的内外伤不在话下。另外还有一千份化骨散,可以和霹雳驽配合使用,威力更大。”

    谷思勤捻髯微笑道:“有劳七师妹了,这件事情你多和穿云商量,我再擢五十练气修士帮你炼制生机丸。”

    接下来又有不少修士报告了自己所做的战备工作的进度,陈云生听在耳中,不得不佩服谷思勤事情安排的周密,很多事情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例如围绕这太白峰建立了八座碉楼,碉楼之中安放了叶穿云制作的叫做雷神的机括。此物虽然消耗灵石巨大,可是威力也不小,可以放出巨大的闪电,歼敌于太白峰之外。

    等所有修士都报告完进各自的任务情况之后,谷思勤开始安排新的任务,他目光锐利,声音中有种不可抗拒的威势。

    “巡天院甲队何在?”

    “甲队队长王明听令。”一个五旬的汉子朗声说道。

    “你率领本部之人埋伏在司天阁的必经之路上打探消息,不可让和对手正面冲突。如果被他们发现,尽快撤回,保留实力。”

    “遵命。”

    “戒律堂,执法丙队可在?”

    “张宇昂在此。”一位器宇轩昂的年轻文士答道。

    “我命你带领手下之人进驻各个堂口,监视所有不轨之行为,若有发现,给你临机专断的权利。”

    “得令”

    “内事堂,陈云生何在?”谷思勤眼中jīng光流动,望向陈云生。

    “云生在此候命。”陈云生拱手出列。

    “你要配合各司各堂行事,要满足他们关于战备资源的合理用度。你去和各司协调,整理出一份资源调配方法给我,要快。”

    “明白。”陈云生再次拱手,回转自己的位置,思索谷思勤的要求。

    ……

    谷思勤令行如山,平rì温文尔雅的形象一点不剩,身上的傲气尽数释放出来,真如一支凌霜傲雪的老梅。陈云生暗暗吃惊,原来两股势力之间的角力是这么繁复的一件事情。战争如同一个jīng致的巨大机括,每一环都紧紧相扣,每一步都是相互配合的结果,和自己之前经历的个人厮杀,小队厮杀都有明显的不同。

    他默默记下谷思勤思考问题的方式,分配任务的方法,以及那些需要着重注意的地方。这些东西是难得一见的,毕竟两个势力之间大规模的血*拼很少见,就算遇到也不一定能够卷入其中一个势力的核心,如果仅仅是马前一卒,根本无法看到高层的筹划决策。

    他的心思不由得飞到了回霜山,“对手应该也不会闲着,肯定也在仔细规划。究竟这场角力的走向如何,还要拭目以待。”望着谷思勤坚毅的眸子,陈云生对于赢得最终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第三十六章 回霜山的白雪

    回霜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在冬天里却不是白sè的,那是一种淡灰sè。苍穹灰蒙蒙的一片,远方灰蒙蒙的一片,连大地也是灰蒙蒙的一片。有些黑sè的枯枝在雪中挣扎着露出了一点端倪,便被大片大片的飘雪再次掩盖,冬rì的凋敝一览无余。

    山脚下堆满了一个个浑圆的营房,虽然朔风凛冽,可丝毫无法撼动这些粗布做的帐篷。如果近距离观看,就可以发现,帐篷的四壁上闪烁着银sè的符文,显然这不是普通的行军帐篷,而是一种法器。

    天空中不时有巡视的修士飞过,各sè的光彩装点了那单调的灰sè穹顶。营地四周被白雪覆盖的黑sè森林中,不知隐藏着多少暗哨,他们的飞剑已经磨的极为锋利,只等待痛饮淋漓的鲜血。

    回霜山的冰雪虽然寒冷,可是无法沁透中军大帐那一指厚的牛皮,一阵阵高声的喧哗从帐篷中传了出来。姜百川坐在正中的高脚椅上,雪白的狐狸皮覆盖了椅子所有外露的部分。他身上穿了一件月白sè的裘皮大氅,腰间系着一根金sè的带子,上面用金丝绣着一只振翅yù飞的雄鹰,毫无疑问,这是西凉国皇家的信仰之物。他眯缝着眼,睥睨着帐篷中喝酒喧哗的修士,今天是他们最后一次饮宴,过了今rì,就要面对天穹山脉最强悍的门派。

    天知道对方会在沿途中设下多少重禁制机关,在攻山的时候布下多少诡异的法阵,又有多少修士会陨落其中。不过作为西凉国的十三子,姜百川不缺乏野心,不缺乏勇气,更不缺乏勇气承受功成之后脚下累累白骨的怨念之气。他要的就是那高高在上的权利,为了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牺牲。

    这次中军大帐中设宴款待的是六卿和两位长老,其余的修士在各自的帐篷中尽情欢愉。美酒和美食无限量供应,当然,这些佳酿都不是凡品,皆可用来增进修为。平rì中,这些修士碰都碰不到的东西,今rì却敞开供应,自然有不少喝醉失态之人。

    长老之一的张大猛端着一碗酒,晃晃悠悠地来到姜百川的近前,大咧咧地说道:“殿下,老张纵横修仙界数百年,还从来没有哪天像今天这样爽快过。老张敬殿下一盏,饮过这盏酒,愿殿下此次讨逆手到擒来,横扫他娘的天穹派。”

    姜百川笑道:“借张仙师的吉言,大家同饮一盏,愿此次横扫天穹,天佑我西凉雄鹰飞翔在太白峰之巅。”在场的所有修士都举起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透着一股苍凉的霸气。

    东海钓叟本来想说的一番话被张大猛抢了个先,不由得生出几分怒意,斜眼瞅了张大猛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平rì看起来浑傻呆愣,可到事头上还有几分jiān猾,这番行动我要提防他一二。

    上官落雨放下酒盏,拱手说道:“殿下,据天穹派内的暗线来报,天穹派内诸事皆顺,我们的一号人物已经成功取得谷思勤的信任,接管了山上的枢纽之地。他们准备在我们攻山之时针对府库发动一次大的行动,彻底瘫痪府库重地。哈哈,这真是天意啊。”

    姜百川抚了一下大氅领子上华丽的裘皮,意气勃发地说道:“好,太好了,既然是天佑我西凉,那么大家再饮一盏,愿我西凉皇族千秋万代,永生不灭。”帐中的修士们随声附和着,饮尽杯中之酒。

    ……

    寒夜,各个帐篷中都把酒言欢,只有一人在寒冷的冬夜中伫立雪中,望着浓浓夜sè下的黑森林,他却感到有些迷失。当酒肉和人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时,那便是一坨令人作呕的物yù。所有一切的起因都因为权利,所有一切也将终结于权利。

    凌寒羽之前是咸州司天阁丙队的队长,这次出征自然少不了被征调。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后期,离着巅峰还有一段距离。以他现在的修为,足矣在讨逆大军中谋得一个十夫长的位子。虽然不如在咸州司天阁舒服,可若是此役表现出众,一定会有不错的升迁机会。所谓升迁,就意味着更多的灵石,更多的灵丹仙药,更多的天材地宝和更大的权利。没有会觉得升迁是负担,凌寒羽自然也不会,可是他并不认为攻打天穹派是一个机会。

    他对司天阁大军的实力没有质疑,他质疑的是姜百川。这个刚刚完成闭关的皇族修士,虽然雄心勃勃,但未免稍显稚嫩。为什么司天阁中那么多经验丰富的老鸟不被委派以重任,偏偏选择这样一个绣花枕头,这是他愤愤不平的原因。如果这次出征让九卿之一上官落雨,或者长老之一的东海钓叟主持大局,那一定好很多。

    凌寒羽不敢想象,将这样一群人jīng凑在一起,外加一个没有任何统军经验的皇子统领,会发生什么事情,敏锐的感知力不仅让他在修行之时事半功倍,就是在司天阁内也顺风顺水。凭着自己敏感的直觉,他不得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确切的说他是为天穹派提供情报的那人。如果天穹派战胜,自然他会得到莫大的好处,如果天穹派战败,那该死的也都死了,他依然不会有任何损失。凌寒羽相信,司天阁中像他这样的修士绝对不少,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第二天,天空放晴,可回霜山附近的天空却依然yīn森森的,南来的暖空气和北方的寒流在此地交汇,就算十里之外艳阳高照,可只要进入山界便yīn云密布,这也导致了回霜山四季都笼罩在皑皑白雪的景象。

    司天阁的队伍开始向前移动了,天空中黑压压一大片,如同满天的鸟群,也如暗夜中的寒星。姜百川的座驾是一个巨大的楼船,船身长不下一百丈,船zhōng yāng有三层的阁楼,房间不下一百个。船身在阳光中散发着金sè的光芒,船舷的木板上的雕刻这细密的阵纹,这些纹饰中流淌着淡淡的灵气,气流在船底和两侧飞快的流动着,造成了上下气流的压力差,产生了浮力,这艘巨大的楼船才能在空中游刃有余。

    船首处放着一只金sè巨鹰的雕塑,鹰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双翅微张,作势yù飞,透着一股雄健之气。如果走到巨鹰的近前,就可以感到船前的气流沿着鹰嘴被劈开,从船舷旁流过,楼船向前的阻力锐减。船中阁楼更是雕梁画柱,极尽奢华之能事,很多细密的纹饰根本就不是阵纹,只是为了凸显那一份雍容华贵才雕琢在那里的。一柄大纛立在船身最高的地方,半空中风卷旗面,咧咧作响,旗帜上高书一个斗大的姜字。

    “驾着这艘楼船来征讨天穹派,还不如说来天穹山脉游历,更加贴切一些。”凌寒羽心中暗想。他负责楼船四周的jǐng戒,带领手下十名修士穿梭于大船的四周。和他做同样工作的有五六十支小队,大船前后数十里的范围内到处可见一队队修士的身影。他们驾的飞空法器形状如同一个圆形的碟子,碟子zhōng yāng可以站立三人,不过基本上每人都有一个。这种飞空法器是司天阁的制式装备,金丹以下的修士人手一个,特点便是节约灵石。他们的确不用追求速度,在姜百川眼中,天穹派就是那待宰的猪羊,早晚都是一刀。

    除了负责jǐng戒的修士外,还有很多修士没有进入大船,他们在司天阁的级别较低,分布于大船的左右和前后,组成前军,两翼和后军。

    姜百川坐在楼船的最前方,一柄高大的高脚椅凸显出他身材的瘦削,他本肯可以在船舱中闭目养神,犯不上来到船头吹风。可这种威风八面的机会并不是太多,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将一切都握在手中的感觉对他来说简直妙极了。

    ……

    听风谷,风裂殿中,华剑远捻着颌下的几缕须髯皱眉说道:“镇山,说说你探听到的情报吧。”

    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拱手说道:“据散布在恶狼谷四周的暗哨回报,最近这些狼妖蠢蠢yù动,似乎妄图对我们不利。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华剑远眸子中jīng光凌厉,冷声说道:“这帮畜生早不动,晚不动,偏偏选这个时候,恐怕已经知道我们的打算了。当年罗之青叛逃到恶狼谷之时,我就动了覆灭它们的打算,可是当时你们三人异口同声地反对。我虽然身为谷主,但面对三位一代弟子反对,也不能驳了你们的面子,显得我一意孤行,所以才隐而不发。没想到今rì遇到千载难逢的良机,偏生恶狼谷在这个节骨眼捣乱,真真气杀老夫。”

    罗震山垂首言道:“师傅不要动怒,如果当rì我们出手灭了恶狼谷,必然实力大损,现在一样无法趁乱浑水摸鱼。依徒弟所见,只能见机行事。”

    此时同为一代弟子的嵩昊阳施礼说道:“师兄所言极是。师傅,您真的打算将宝压到那个姜百川身上吗?徒儿真的不觉得他能够成事。”

    罗震山剑眉一挑,恨恨说道:“无论他是否能够成事,天穹派已经处于最弱的时候。如果等天穹上人回来,那么我们听风谷便永远都无出头之rì了。你们难道忘了那rì天穹老儿折辱我等的场面了,那老鸟摇头晃脑,可恶至极。若不是忌惮他的化神修为,老夫早和他拼命了。”

    嵩昊阳和罗震山互看一眼,心中苦笑不已,他们这位师傅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爱记仇了。

第三十七章 黑云压境树欲摧

    太白峰东麓,帐篷星罗棋布,一个巨大的楼船停在半空之中,五六支巡逻队在天空中飞快的掠过,jǐng惕着太白峰方面的任何细微动静。几百个低阶弟子忙碌于营地之间,他不时从储物袋中拿出些什么,然后小心翼翼地拼装在一起。渐渐地,十台巨大的机括雏形便成型于山林之中。

    这些机括有一个长宽约两丈的方形基座,使用实木材料制作的,基座上除了雕琢着一种罕见的防震法阵外,zhōng yāng安装着一个灰白sè的金属架子。一个通体乌黑的炮筒被安装在架子上,炮筒直径一尺,长八尺,表面铭刻着如同树叶的纹理一般的阵纹,细如血管,丝毫没有规律可循,阵纹中流淌着淡淡的火灵气,颜sè呈暗红sè,如同鲜血一般,十部黑sè的炮筒在阳光下闪烁着森森地寒意。

    一个低阶修士仔细的擦拭着炮口,低声对身旁安装机括的同伴说道:“自从我进入司天阁二十年以来,第一次看到玄火炮被派上用场,你说这天穹派到底是何方神圣,需要动用国之利器。”

    旁边那个年纪少小的修士悻悻答道:“听说天穹派是天穹山脉最强的门派,掌门天穹上人更有天仙的修为,足足比我们的皇上高了一个大境界。好在这位大人物没有留守派中,否则我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人家砍的。我本以为进入玄火炮营便会整rì清闲,没想到偏生我倒霉,赶上这次大战。”

    旁边的低阶修士撇了撇嘴,低声说道:“你小子可要管住自己的嘴,当今圣上又岂是我等草民可以议论的。虽然你我也算是修行中人,可是在这壁垒森严的修行界,我们就连蝼蚁都不如。”

    小修士显然被吓到了,马上噤若寒蝉,埋头干自己的事情。

    距离司天阁扎营之地三十里远便是天穹派的一个碉楼,用天穹山脉中硕大的原木建造出的碉楼显得有些荒蛮。碉楼四周的墙壁上密布了防御的法阵,这些法阵虽然连司天阁的一波进攻都无法挡住,但是聊胜于无,战争拼的就是那一点点优势。

    司天阁的修士凭肉眼就可以看到对面一队队身着青sè甲胄的天穹修士严阵以待。三十里的距离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很多金丹修士的本命法宝便可直接从一边打到另一边去。两方之间隔着一个狭长的丘陵地带,有五六个小山头构成,浓郁的肃杀之气弥漫小山之上,令树枝都瑟瑟发抖。

    这时一个小修士从司天阁中军大帐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对面的天穹派的阵营。迎面飞上几名天穹修士将他拦住,小修士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纸信笺,“啪”地shè向对面。看到天穹修士拿下信笺,他便头也不回,返回司天阁这边。

    ……

    紫云殿内,谷思勤将那团信笺揉成一团灰烬,有别于寻常的火焰,那是一种在极高温度下才能烧出来的灰烬。他朗声说道:“将谷剑叫来。”

    “是。”

    一直站立在廊下听令的修士飞遁出去,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谷剑身上的甲胄还没有拿下,他刚刚cāo练完七重天罡北斗阵,听到父亲召唤,便急匆匆地来到紫云阁。

    “父亲,唤谷剑何事?”谷剑恭顺地站立在谷思勤一旁。在他的眼中,父亲绝对不是一个和蔼的人,有些时候甚至颇为古板僵化,所以谷剑十分不喜和谷思勤待在一起,两人的交集只有在天穹派开军机会的时候才能碰面。

    “带着你麾下的四十九名修士,在北五十里处布下天罡北斗阵,伺机而动,给他们尝尝厉害。”谷思勤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极为寒厉。

    “谨遵父命。”谷剑朗声答道,这是他最愿意听到的命令,身为天穹派最骄傲的三代弟子,他早就憋着一股劲要将来犯之敌打的粉碎。

    现在天穹派内,除了巡天院的修士们,其他人心中不免七上八下,而巡天院之所以有恃无恐,主要是依仗七重天罡北斗大阵。此阵从宏观上看来和天罡北斗小阵没啥区别,只是每个星位皆是由天罡北斗小阵组成,所以大阵共需要四十九名修士配合完成,而谷剑主司帝星位。法阵的cāo练是在秘密的条件下进行的,除了这五十名修士知道法阵运转的真实威力外,其余人都被蒙在鼓里。正是因为知道了法阵的威力,谷剑御敌之心才更切。

    谷思勤看着谷剑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这把剑是该亮一亮了。通知巡天院、执法堂、铸剑堂的众位管事,随我一起前敌观战。”

    ……

    寒冷的朔风中,姜百川的左臂轻轻一挥,身后的十门玄火炮一百名练气修士推了出来。火炮基座上并没有轮子,可是上面铭刻着十几重飞空法阵,基座四周有八个灵石插槽,每个上面插着一枚中品灵石。靠着着十几重的飞空法阵,十名练气修士才堪堪能推动半悬在空中的玄火炮。

    火炮就位之后,十名修士盘膝坐在基座上,为首一名修士打出一个法诀,神火炮周身上下,除了那森森的炮口之外,全部被一层淡黄sè的光罩包裹,基座上的八枚灵石上的光芒陡然暗了下去,显然维持这层光罩所消耗的灵气可不小。这层光罩是神火炮的自我保护手段,当年设计者考虑不可谓不周全,这样一门移动缓慢,威力巨大的攻城利器,怎么说都是对手攻击的目标,保护手段自然不能少。

    一位修士从纳虚戒中拿出一个浑圆的黑sè圆球塞入炮筒,探出二指在火炮的身上划过,那层细密的阵纹如同被点亮了一般,暗红sè的火纹遍布整个炮身,犹如暗夜中密布血丝的眼睛。一团莹白的光球在炮口凝结而成,由小变大,最后变得比炮口还要粗大。

    突然大地开始颤抖起来,十门巨炮同时怒吼着,咆哮着,将十颗浑圆的炮弹送到对方的碉楼上。站立在四周的修为稍低的修士的双腿不由自主开始颤栗,在旁观者眼中,这分明是十条燃火的巨龙,没有任何弧度,几乎是点对点的击中对面的碉楼。

    一道淡蓝的厉闪从碉楼中shè出,准确的击中了一枚飞驰在途中玄火弹,闪电和火焰碰撞的刹那,天地间仿佛突然变暗,原本平和的天地灵气被疯狂的扰动起来,炙热的,包含着闪电的空气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两边的修士都承受着热浪带来的焦灼感,须发在灼热中开始泛黄,并有些卷曲,由于空气电离所引发的异味令人作呕。

    紧接着,另一道闪电从山边shè来,这道闪电来自于另外一座稍远的碉楼,不偏不倚地击中的第二枚玄火弹。在场的修士无不震撼于这诡异的jīng准,即使是他们用神念cāo纵下的本命法宝,也无法达到这样的jīng准程度,显然对方碉楼上拥有一种极为恐怖的机括,如果没有玄火炮,采用硬攻的手段,不知道有多少修士要丧命。

    第三道闪电jīng准的击中了第三枚玄火弹。长达三十里的狭长丘陵地带真的被从天而降的火焰点燃了,一时间火焰焚天,到处都充斥着炫目的红sè。黑漆漆的浓烟从山头上冒出,犹如无数根丑陋的黑sè蘑菇。

    终于四枚玄火弹击中了碉楼,一刹那,一层若隐若现的能量从碉楼升腾而起,玄火弹遇到这层能量薄膜,便如同土崩瓦解一般碎裂开来,整个光罩竟然燃烧起来。接下来六枚玄火弹无一例外地准确命中碉楼,那层薄膜早就在第六枚玄火弹的攻击下土崩瓦解。失去保护的碉楼**的暴露在对手的攻击下,剩下四枚玄火弹击中的碉楼前面,甫一接触,火球便炸裂开来,无数星火迅速爬满了巨大的原木。碉楼身上闪烁着星点的银光,犹如那扑火的飞蛾在最后异常那惊异的绽放。

    一道厉闪从即将倒塌的碉楼中shè出,人们眼前一花,一门玄火炮应声炸裂,闪电从炮口shè入,几乎没有触动玄火炮四周的防御禁制,炮身炸成碎屑,基座上的十名修士被炸的面目全非,鲜血淋漓,一股血肉被烤糊的气味弥散在四周。

    一抹飞红,向姜百川溅来,他鄙夷地挥手,那么鲜血便在空气中挥发殆尽。姜百川脸sèyīn沉,朝一位传令的修士说道:“令前军分为三路顺着撕破的防线,直捣太白峰,火神炮瞄准另外两处碉楼全力释放。”

    一直在一旁静静观看的上官落雨急忙说道:“殿下,愚以为现在还不是大举攻山的时候,应该用神火炮逐一将太白峰四周的八座碉楼全部拔去,让太白峰裸露在我们面前,再行攻山。像这样盲目的进攻,恐怕伤亡太大,得不偿失。”

    姜百川神情不悦,看向东海钓叟,说道:“钓叟你老的意思呢?”

第三十八章 三十里 两世为人 上 求收藏

    东海钓叟笑道:“老朽觉得上官先生的想法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太浪费时间了,依老朽所见,可以将神火炮兵分两路,攻击两翼碉楼,如果能够攻下最好,攻不下也让他们无暇对付我们冲上的前军。前军由朱雀、青龙两营组成,其中朱雀营有十名金丹修士,一百名筑基修士,四百名练气修士,一共五十个小队。而青龙营建制是金丹修士十名,筑基修士一百五十名,练气修士五百名,共有六十个小队。我们不妨让青龙营攻打太白峰的左翼和右翼,朱雀营支取中宫,沿着方才被摧毁的碉楼而上,一举拿下太白峰!”

    姜百川脸上绽放出鲜花一样的笑容,说道:“这样才对嘛,一万年太久,我们只争朝夕。传我令去,谁第一个站在太白峰上,赏上品灵石一百。如果此役能胜,每人赏中品灵石一百颗。”

    令行如山,暗伏在苍茫密林中的修士终于开动了,像一把早就磨利的长剑,终于露出了它的狰狞。天空中三道萤火洪流穿过了丘陵上空的烟火,向太白峰这边飞来,一阵阵的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回荡在丘陵的上空。这些修士身上都穿着着白sè铠甲,属于一种中型战甲,轻重适中,防御却不弱。飞行过程中,盔甲不时相互碰撞,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金铁声。

    九门玄火炮的怒吼再次震撼着太白峰,碉楼shè出的蓝sè电光jīng准的击中飞在天空的玄火弹,两种杀器的恢复时间无疑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司天阁的修士忍受着不时从身边飞过的玄火弹,忍受着令人不适的燥热,忍受着被闪电击中的危险,向太白峰坚定的行进。

    太白峰,紫云殿前,谷思勤看到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战队和正西方倒塌的碉楼,不由得眉头紧锁,西北有谷剑带领的jīng锐之师,自然能够抵挡住对方的进攻。正面是巡天院和铸剑堂的修士,有叶穿云带领的三百名霹雳驽手,以及巡天阁剩余的五六十名jīng锐。

    而驻守西南的全部是执法堂的弟子和由于这次战斗才临时拼凑起来的卫戍院弟子,虽然数量众多,可是良莠不齐,未必能够抵挡得了对方的攻击。想到这里,他低声对秦洛水说道:“师弟,卫戍院未必能抵挡对手西南路的攻击,你可以边打边撤,围着太白峰绕圈。如果对手不追击,那你们就上去sāo扰,如果他们追,就利用四周的碉楼消耗他们的战力,切忌不可硬抗。”

    秦洛水原本是言礼堂首座,由于新成立了卫戍院,无人能领这个位子,所以由他兼任卫戍院首座。他俊俏的脸颊稍显犹豫道:“如他们不理我们的sāo扰,直接攻山,我有些担心那个棋子是否会提早……”

    谷思勤打断他说道:“至于那粒棋子我另有安排,你就放心吧。现在局势不明,他也吃不准我们还有多少后手,所以不可能出现意外。既然是决定胜负之棋,那么隐藏的一定要深才对,不到最后决战又怎么能用呢?”

    虽然秦洛水心中尚有一百个疑问,但是看到谷思勤坚定的表情,也只能将疑问放在一旁,他拱手告辞,一道寒光闪过,消失于山巅。

    谷剑的手由于紧张,分泌出细细的汗珠,他紧紧盯着头上的飞过的修士,心中盘算着最佳的攻击时间。天穹七星之一的常思危有些忍不住了,低声道:“师弟,我们是否可以动手了。”

    谷剑没有说话,他竖起了三根指头,目光依然看着天空络绎不绝飞过的修士,又过了一会,谷剑收起一个指头,这时青龙营已经陆续飞过十几支小队。负责攻击西北的有三十支小队,人数大概都在十人左右。有些小队中有金丹修士,有些则由筑基后期的修士统领。眼看着又飞过五六支修士,谷剑手上的指头再次落下一个。

    常思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他身后众多的修士和他一样,紧张且兴奋。四年磨一剑,七重天罡北斗阵足足花了他们四年的时间来研究每一个变化,cāo练每一式杀招,当看过太白峰的红梅花开花落四次,当放弃了个人的修为进境,在场的每个人都想看看四年的成果如何,这柄封藏多时的利剑能否斩断对手的脖颈。

    随着谷剑最后一根手指的落下,四十九道寒光暴起,如同四十九柄利剑直刺天穹。天枢星位的七名修士直指天南,从青龙营的后翼掠过,直奔青龙之首。

    天玑星位的七名修士横扫**,散入青龙营的腹地,如同一柄利剑刺入青龙的脏腑之间,搅得周天寒彻。天璇星位的修士和天权星位的修士分开攻击青龙营的两侧,将青龙营两侧的战略纵深尽量挤压,如同两把割刀,斩断青龙的双翼。玉衡和开阳两个星位的修士如同两只跗骨之蛆,自后而前,一层层翻开青龙的皮肉,将它骨肉分离,令其首尾不能相顾。最后是摇光星位的修士,他们负责殿后,不放过一个逃回的修士,在谷剑的眼中,如果有人从他的手下逃走,那便是他的耻辱。

    天空中绽放起一个个血花,那是天罡北斗阵扫过的结果,七名修士相互配合的天衣无缝,如同一个jīng致的杀戮机器,轻巧的划过对方的喉咙,当那一抹惊艳泛在天际之时,他们已经移动到另一个方位,转为攻击下一个小队。

    司天阁的青龙营,这个在西凉北部和冷月国厮杀了几百年的古老戍边部队在天罡北斗阵的撕扯下,显得不堪一击,颤抖着,呻吟着,仿佛一个耄耋老者在凌寒冬rì中走向最终的死亡。每个俯冲,每次劈斩,便有一些修士被肢解,断肢残骸陨落在那道狭长的地带,三十里宽的山脉似乎无法承受这淋漓的鲜血和森森的白骨,直到多少年之后,这里的天空一直呈现着灰白sè,无论四周是如何的艳阳高照,刮过这里的风一直会带着呜咽声。

    金丹修士又如何,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战栗着带领残缺的麾下,向来的方向急速撤去,迎接他们的是摇光星位的修士,这些如同凶神恶煞的修士组成了一个冲刺的队形,七柄长剑在他们胸前飞快转动,搅的四周寒气凌然,为首一个金丹修士一声断喝,“去!”

    七柄飞剑凝成一柄,白玉的剑芒照亮了灰白的天空,仿佛要将天空中无尽的乌云割开一般。青龙营的金丹修士脸上映出的是光芒闪烁的巨大飞剑,心中泛出一丝绝望,随着那声还没有来得及喊出的“快躲”,他便被从中剖开,脏器和血液被大剑扫过的一刹那便没有了水分,灰白sè的内脏纷纷落下,一旁幸存的修士们吓呆了,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超过了他们的预期。他们曾经是镇守西凉国北方数百年的jīng锐部队,他们曾经数次击败了冷月国的进攻,他们是唯一带着军功和骄傲进驻天穹山脉的司天阁战部。

    谷剑如同一个骄傲的星星,浑身闪烁着灿烂的流萤,点亮了西北的一方天空。他长剑凌空,指挥着天罡北斗大阵,和天空中飘荡的七个幽灵保持着惊人的默契,这是他花费四年心血没rì没夜cāo练的结果,他不允许有任何闪失。渐渐的,他凌厉的嘴角有了笑容,天空中青龙营的修士越来越少,地上的残肢越来越多。天空中不时伴随这各种法器爆裂的声音,“这次打的太激烈了,回去要向六师叔多要一些极品飞剑来补充损失。”谷剑已经开始思考下次备战事宜了。

    姜百川飘身半空中,远远地看着天边的厮杀,他不在意是否天际被染红,更不在意损失多少战力,只要能够尽快的拿下天穹派,这样他便有了战功,便可以实现他的夺嫡大计。看到太白峰西北惨烈的战局,不由得微微蹙眉,他不悦道:“负责进攻西北的青龙营为何如此不济,竟然让人家杀的那么惨。他们的对手是谁?”

    上官落雨拱手说道:“据前方的暗哨来报,应该是咸州的巡天院,看他们的阵势应该是天罡北斗阵,为首的修士叫做谷剑。”

    姜百川点了点头,冷冷说道:“去,找人记下他们的阵法变化,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就当交学费,下次绝对不允许出现这样的状况。”

    上官落雨拱手答道:“是。”

    姜百川接着问道:“执掌青龙营的人是谁?”

    上官落雨脸上露出一种颇为不情愿的表情,说道:“是九卿中的周合阳和柴落尘,不过殿下,青龙营治军向来严谨,cāo练也极为齐整,在老臣看来,此次西北之败不能全怪周合阳。”

    姜百川脸yīn沉似水,寒彻入骨地说道:“治军之法,无外乎赏罚分明,胜了赏,败了罚,这是天经地义事情。不怪他难道还怪我不成?”

    上官落雨满面通红,愤懑地说道:“不敢。”

    姜百川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第三十九章 三十里 两世为人 中 求收藏

    柴落尘负责青龙营西北路的进攻,他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发现后方混乱之后,带领手下拼命回攻,想要首尾相顾,形成一个抱元守一的混沌阵。可是对方如同野狼一般的战术将他的部署彻底摧毁,他像一只丧家之犬疲于应对对方一次次的冲击。看着平rì鲜活的手下一个个陨落,他简直要疯了。双眼布满了血丝,自己本命飞剑如同蛟龙一般刺向对方天枢位的七人法阵,可是对方根本不和自己缠斗,看到飞剑刺来,总会依靠斗转星移,巧妙的躲开。

    每当放出飞剑追击敌人,总有一个星位的修士攻击自己的后翼,这样就不得不调集自己的法宝回防,而刚刚追击的星位又会悍然回击。苍老的面容下,他的心碎了,他的骄傲被对手踩在脚下,不停的践踏,一遍又一遍。

    “撤退,全线撤退。”柴落尘嘶吼着,想借着自己的退却争取对手的一点怜悯,他更想为青龙营留一些力量,毕竟这些修士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可是对手简直一点人xìng都没有,他们就如同冷酷的野兽,张牙舞爪,对待撤退的修士尤为狠厉,“难道他们打的是斩尽杀绝的念头!”柴落尘感到不寒而栗,“我就是拼着老命也要保全你们。”

    他布满皱纹的眼眸看到西北天空下,谷剑如同一颗闪亮的星斗,执掌着一切,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柴落尘抛开自己的小队,全力遁向谷剑。依照他的想法,只要拿下谷剑,就可以让对手的战阵彻底瘫痪,这样的想法固然没错,可是他低估了对手。

    望着满脸血丝,身上甲胄不全,如同疯狗一般飞扑而来的老修士,谷剑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嘲笑,“金丹中期的老狗,你也配死在少爷的手下。”

    一道白sè的剑光出现在他的身后,那是一种荡涤天地的惨白,犹如白sè的枯骨。剑光迎着柴落尘劈去,带着谷剑的蔑视。柴落尘虽然被折腾的不轻,但怎么说也是金丹中期,一柄黄sè的飞剑shè向对手,他身子向下急转,想要躲过谷剑的飞剑。

    谷剑没有躲闪,神念微动,那柄白sè的飞剑陡然间裂成两把,一模一样的白sè,击向柴落尘,速度是之前的两倍。柴落尘看到谷剑对自己的飞剑并没有躲闪,眼闪过一丝决绝,他不想活了,如果能够拼着和对方同归于尽,是他求之不得的。他圆睁双目,老迈的眸子中映出了对方的两柄惨白的飞剑,身子一阵剧痛,两柄飞剑透体而过,连一点血丝都没有沾在剑身上。看到自己的飞剑也击中了谷剑,柴落尘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罢了,罢了,和老夫一起死吧。”他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很快没有了呼吸,对于金丹修士来说,金丹被毁,死的会非常快。

    那柄黄sè的飞剑在主人死去之后,渐渐地丧失了光泽。谷剑手上托着那柄飞剑,冷冷说道:“让你死的瞑目,我是不是心太好了。又消耗了一个替身人偶,看来还要多储备几个才是。”

    ……

    天星阁的塔顶之上,陈云生率领云影小队默默的观看着这场厮杀,他没有被分配去防御,而是去做前线部队的补给工作,这件事情在谷思勤眼中极为重要,在他眼中,与其让一个不能决定战争走向的人上战场,还不如发挥他的优势,去最需要他的地方,而陈云生的优势就是可以信任。

    “靖宇,你看这天罡北斗阵如何?”陈云生突然问道。

    “非常强。”诸葛靖宇答道,语气中有些许的赞许。

    “南斗六星战阵能否达到这个档次?”陈云生接着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很难。也许不能。”诸葛靖宇老实地答道,他相信陈云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自己的回答只不过是他不愿意放弃那一线希望而作的尝试。

    “不过南斗六星阵已经够强了,等云影小队人数增加的时候,我们也搞搞南斗六星大阵,你看如何?”陈云生舔舔嘴唇说道。

    诸葛靖宇脸sè突然凝重地说道:“这是一定的。”

    ……

    攻击正西路的是朱雀营,而朱雀营由六卿之一的灵虚子率领,营中有金丹修士十名,筑基修士百名,练气修士四百名,这样的战力在四营中仅次于青龙营。朱雀营长期驻守西凉国的西南边陲,主要驻守在咸州和越州两城之中,由于西南边陲是百万大山,山中又有一干修仙门派镇守,很少有需要动用朱雀营的时候。所以朱雀是四营中战力最差的一个,负责防御他们的是由叶穿云率领的三百霹雳弩队,以及一位叫做寇华的金丹中期修士率领的巡天院剩余的修士。虽然这些修士没有入选四十九人的绝对jīng锐,但是常年在巡天院内执行危险任务,早已身经百战,小队之间虽然没有cāo练过天罡北斗阵,但是一般的战阵却cāo练的不少。

    当朱雀营进入霹雳弩的范围内,叶穿云缓缓的竖起手指,等对手再靠近一些,就连朱雀营的法器上散发的光芒也依稀可见。叶穿云落下他的手指,三百名霹雳弩手分为三批shè击,头一百名先shè,一百道流星一般的光华从太白峰的半山腰shè出,巨大的呼啸声将朱雀营的修士们惊醒。他们眼中映出的不是那一百道光华,而是彻底的绝望。整rì在司天阁中晒太阳的朱雀营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当霹雳箭矢洞穿他们的甲胄之时,他们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陆续有修士从天坠落,下面的小山包上顷刻间堆满了白sè的尸体。

    十几个金丹修士凭借着自己的本命法宝护住勉强护住要害,虚灵子大怒,他咆哮着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那是五柄黑sè的飞剑,飞剑黑中透亮,如同黑曜石做成的一般。飞剑舞出剑花,直奔山中的弩手shè来。另外十名金丹修士也纷纷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向半山腰的天穹修士打来。

    突然所有飞剑都被一层光罩拦在了外面,任凭金丹修士们如何的运用神念cāo纵飞剑切割,劈刺,哪怕是喷吐jīng血强行cāo控飞剑砍斫,都无法攻破那罩子半分。毫无疑问,这就是陈云生费了一个月时间修复的巡山大阵。光罩之上金sè的符文流转,浸透着天地至理的线条欢快地流淌着,将所有的风险都挡在外面。

    既然防御大阵开启,霹雳驽的攻击也就停止了,叶穿云眉头紧皱,暗道:“这巡天大阵开启的可不是时候,如果让剩下两轮霹雳弩shè过,对手估计也就剩不下几个修士了。”他一边腹诽巡山法阵,一边让大家赶紧将弩机换下,取出随身法器准备近距离作战。

    寇华从一块岩石之上站了起来,望向被隔开法阵之外的司天阁修士,他向部下做了一个手势,紧接着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准备好开门御敌。

    果然,巡山法阵的防御并没有持续多久,光罩如同肥皂泡一般碎裂开来,早就做好准备的天穹派修士闻风而动,扑向朱雀营的修士们。现在战局逆转,朱雀营仿佛是被攻击的那一方,而天穹派的修士才是攻击者。

    修士之间的战斗的技巧xìng比寻常人的战斗更高,因为他们面对的世界是三维的,上下左右前后皆可行进。他们攻击手段远近皆可的,法器一般的攻击距离在十几丈左右,远一些的可以达到几十丈。像霹雳弩这样的远程攻击法器,有效的杀伤距离在十里之内,也不是说箭矢无法shè到十里之外的事物,只是十里之外的箭矢未必能洞穿对手的盔甲。

    虽然朱雀营平rì懈怠惯了,可是毕竟有十名金丹修士在那摆着呢,单从修为上说,比天穹派这边要强上一些。西路防守的天穹修士中,金丹修士只有五人,筑基修士只有四十人,相较朱雀营绝对处于劣势。就算巡天院的修士们配合纯熟,比之天罡北斗阵却差的太远了,所以两方交兵,战局呈现出焦灼的状态。

    叶穿云不愧是炼器大师,他手上法器层出不穷,除了那柄本命的追魂剑之外,身旁还有一柄巨大的五行青木盾,这个盾牌重新修复过之后,在裂口处灌注了太白金晶,强度有所增加,再加上叶穿云在盾牌的阵法上有所改变,防御力和当初会斗血狮的时候不可同rì而语。

    叶穿云的对手是灵虚子,他修为此时已经进境到金丹中期,虽然比灵虚子还差一个境界,可是层出不穷的法器弥补了他的劣势,竟然和灵虚子战了一个平手。寇华是金丹中期的修士,他一人挡住两名金丹初期的修士犹然不落下风,这实在难得。虽然对方两人比他第一个档次,可是两人夹击带来的好处要远远大过修为上的差距。

    冯当归也是防守西路的修士,他的左手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本来寒江燕有办法帮他恢复,可是被他拒绝了,冯当归想留给自己的一个念想,让他永远记得自己的耻辱,时刻jǐng醒自己不要大意。

第四十章 三十里 两世为人 下 求收藏

    西南路的战局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青龙营在周合阳带领下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蛟龙,在天空尽情施展自己的矫健和力量。三十多支十人队有攻有守,相互呼应,如同三十把尖刀插入天穹派修士组成的松散战阵中,将他们彻底打散。

    和西南路巡天院表现出的强大战力相比,卫戍院便如同一盘散沙,虽然他们的战阵也是经过jīng心演练过的,可是这些修士毕竟没有经历过生死,没有面对过天穹山脉那些恐怖的妖兽和鬼物。可是谁又能够指望一些整rì在洞府和书阁之间辗转的修士们第一次拿起屠刀便犹如久经沙场的屠夫一般犀利呢?不过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死亡。

    周合阳手中飞剑化成无边的流萤朝对面的天穹修士打来,顷刻间,便有四五名练气修士被打成筛子,尸体如同木桩一般从飞空法器上跌落尘埃,溅起无数灰土。如果按照战阵平rì的演练,此时应该有专门负责防御的一队人来吸引对方强力的主攻者,为自己的攻击部队谋取进攻的空间。

    可由于相互之间配合生疏,四五队主司防御的修士竟然被三十来个青龙营修士用看似满天花雨,实际威力很小的散兵游勇式的攻击所吸引,竟然无法抽身。这样的直接结果就是把他们防御薄弱的腹部暴露给青龙营攻击力最强的部分,结果可想而知。

    周合阳越战越勇,飞剑化作一条神骏的青龙,挟风雷之势斩向对方的天穹修士。三名筑基修士看到不妙,急忙祭出自己的防御法器,怎奈这些普通的防御法器如何能够抵挡金丹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伴随着噼啪的破裂声,防御法器便如被碾碎的鸡蛋壳,带着些许的残存光晕,从空中陨落。而那三名筑基修士张开嘴巴,却没来得及呼出那一声惨叫,就被青龙撕成碎片。

    秦洛水发髻有些乱,这位素来注重外表的修士在此刻也有一丝狼狈之态。他身前三丈处凝着一柄剑身带着一抹血红的飞剑,此剑唤曰残阳。只因当年炼制之时凝入一团jīng血,便在剑身出现了一抹犹如残阳般的血痕,才得了这个名字。这柄剑随秦洛水纵横天下数十载,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狼狈的情景。

    对面三支十人队同时发起攻击,三十人的法器飘荡在半悬空中,如同一滩碎银,面对这样的声势,即便秦洛水是金丹中期修士,也免不了咽了口唾沫。金丹修士也是肉身,虽然有护体的罡气,可这层护体罡气面对法器就如同一层白纸般脆弱。除非专门的炼体修士,才能依靠常年对身体的淬炼硬接对手的法器攻击,但是面对三十轮法器的连续打击,再强的炼体修士也挡不住。

    残阳剑微微震动着,突然逆势而上,直取对面一个筑基修士。不过这位修士连躲也没躲,他神念微动,自己的法器便划过一道银sè弧线shè向秦洛水,空中悬挂的三十柄各sè法器也如同暴风雨一般打向秦洛水。如果还要取那位筑基修士的xìng命,秦洛水自然可以得手,不过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除非他有信心能够将这些法器尽数防住。

    秦洛水恨恨地甩了一下头,身子化作一团光华向后撤去。主帅已撤,手下自然分崩离析,卫戍院在留下一百多具尸体之后,终于成功的撤出了青龙营的攻击范围之外。周合阳做了一个追击的手势,青龙营便沿着对方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所谓兵败如山倒,秦洛水带着狼狈不堪的天穹修士围着太白峰转圈。这点倒是严格按照谷思勤的叮嘱执行。

    玄火炮继续释放着它的愤怒,大地不时发出一阵阵低沉的震动,仿佛一个老人在秋冬之际剧烈的咳嗽声。每次震动,在狭长丘陵地带厮杀的双方修士脸sè都会变白一分,玄火弹可不长眼,谁知道会击中哪个。就曾有十几个修士被玄火弹击中,炸的连灰都没有剩下。他们就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虽然知道头顶悬着一把刀,却无法逃避,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这场噩梦早掉过去。

    一番激烈的厮杀之后,西南方的碉楼被顺利的拆掉了,十门玄火炮乌黑的炮膛变得通红,炮身上的阵纹显得尤为耀眼,一位玄火炮营的头领看着通体发红的炮筒,连连摇头,禀报道:“殿下,恐怕今rì无法继续使用这些玄火炮了。连续shè击十发炮弹已经是极限,再发shè的话恐怕要炸膛了。”

    姜百川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区区十发便不能shè了。这叫什么国之利器,用来唬人还差不多。传我的命令,五百人的寒星弩队准备,从正西路切入,将天穹派的修士们shè成刺猬。”

    上官落雨听到这里,脸上的肌肉急速的抽搐了几下,急忙说道:“殿下,我们的朱雀营还没有从正西路撤下来,寒星弩的威力太大,老臣担心会伤到自己人。”

    姜百川怒道:“卿家何出此言,我虽年轻,但也知道万事不能瞻前顾后的道理,特别是在两军交锋的时候。只有舍去才能得到,我若能得到整个太白峰,死去几名朱雀营的修士又算什么。”

    上官落雨脸sè苍白,心中发寒,这位皇子号称是姜家最具潜力的修士,但是手很心黑,自己rì后要小心。他目光无力的望向东海钓叟,想要让他帮着自己谏言,毕竟朱雀营尚有两百多名修士还在奋战。

    东海钓叟也被姜百川的言论吓到了,赶紧说道:“老臣也认为此事不可cāo之过急。第一,我们尚不知道天穹派还留有什么手段,如果贸然出手,就算能够将中路的防御尽数拿下,对方还有巡山法阵,现在神火炮无法使用,想要完全用人来撕裂法阵,无异于火中取栗。第二,寒星弩的数量有限,每位修士不过配了十发,最好能留在一击致命的时候使用。”

    姜百川面沉似水,冷冷说道:“你们两个太过保守,浑然没有敢叫rì月换新天的气魄,这让我失望之极。罢了,这仗你们看着打吧,我回去了。”说罢他竟然甩手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中。

    东海钓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惊得说不出话来。两人做了一个一致的决定,鸣金收兵。

    ……

    西天那道残阳似血,仿佛老天睁着一只血红的眼睛在睥睨着世人,嘲笑他们的荒唐和痴傻。三十里长的狭长地带到处都是人族的残肢断臂,暗红sè的脏器更是随处可见。被烧焦的血肉,散发这令人作呕的气味,天地之间变得臭不可闻。这是一种彻底的死亡气息,就连食腐的乌鸦也被这凄厉的景象所震慑,不敢上前徘徊。

    夜sè渐渐转浓,一道闪电划过苍穹,瞬间将山谷照的亮如白昼。雨帘从天而落,荡涤着充满血腥的丘陵和树木。苍天想用雨水浇熄暗夜中释放的幽冥之火,冲淡山丘上的死亡气息。凛冽的西风穿过丘陵,穿过树木,穿过焦黑的尸体,穿过森森地白骨,一阵呜咽从风中传来,也不知是风的声音,还是原本就有人哭泣。

    这场战斗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修士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仙,虽然他们总爱给自己的境界上加上一个仙字,虽然他们的寿元看似无限,可也不过是一个长寿的人而已。和真正天地之道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如果只比寿命的话,一棵树,一株梅,一张木椅,一通石碑,哪个不比修士的存在的时间长,难道它们就能够称得上仙吗?仙只不过是天下生灵追逐天道时表现的自卑表现罢了。认为成仙便是天地之间的主宰,便能站在苍穹之上俯瞰世间一切,而实际上即便没有天劫,这些所谓的天仙之人也会死在相互的仇恨之中,这便是造物之神在创造物种之时,植入他们的血脉的东西。

    太白峰,望月台前。

    几百名修士默默地聚在一起,唱起了为死去修士哀悼的挽歌。谷思勤站在一块大石之上,头发披散,目光悲伤,手中持一柄霜雪般的长剑,轻轻挥舞,仿佛在斩断死去亡灵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人群中有人开始悲伤的哭泣,这无关乎是否坚强,只是人xìng使然罢了。

    陈云生默默低下头颅,悲伤如同流水一般随着夜sè沁入他的皮肤,直抵内心,这种伤痛亦如在白水河畔凭吊双亲的悲怆,又如那天逃出凌云峰的仓惶。江雪芹离他不远,女子如墨的黑发随风轻扬,她轻启朱唇,凄美的歌声更撩起陈云生内心的悲意,他一遍遍地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可天地之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

    夜sè中,我送别你,

    啸天的子民。

    清冷的星光带走了你的生气,

    灼热的野火燃尽了你的躯壳。

    奔流的长河洗去了你的灵魂,

    如刀的风霜带磨灭了我对你的记忆。

    也许有一rì我会在冥河畔与你相见,

    我会带去一壶浊酒,

    请你带上那朵簪花。

    无尽的星路,

    永恒的轮回,

    请一路珍重。

第四十一章 清点亡灵 求收藏

    双方厮杀使用的手段不同,可是祭奠的方式却如出一辙,司天阁修士的行营前燃起了熊熊的烈焰,姜百川一身白衣站在火前,面sè悲伤,声音嘶哑地说道:“幽冥惶惶,大道暗昧,今率众护法,蒙司天阁诸营勇士慷慨赴死,视死如归,感天动地,山谷垂泣。想诸君当rì,誓师讨逆,英姿勃发,犹在我心,今rìyīn阳两隔,怎不让百川心痛。自古光荣与梦想相伴,今rì百川在此立誓,凡是追随我的壮士,他rì定得富贵。明晨随我再战,荡平太白,为死去的英灵昭雪。”

    虽然姜百川身材有些单薄,声音也不够洪亮,但是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振奋人心,司天阁的四营发出山呼海啸的吼声,震得峡谷回声激荡。

    上官落雨望着周围由于狂热和愤怒而神情激荡的修士们,心中泛起一种悲凉,他是在为这些生灵而悲伤,他知道姜百川对于权力的渴望已经登峰造极,为了得到那顶黄金的王冠,根本不在乎脚下堆积多少白骨。天穹派一役只不过是他向西凉国的国主邀功的砝码,这些修士在他眼中连蝼蚁也不是。想到自己的也身在这个漩涡之中,上官落雨不禁暗暗神伤,现在已经势成骑虎,容不得他撤出。

    东海钓叟面sèyīn晴不定,既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激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今rì六卿之一的柴落尘战死,青龙营西北路进攻的修士竟然一个也没有活着回来,让那位想要赏罚分明的姜百川颇为不爽,好在周合阳的西南路取得小胜,将功补过,也说得过去。

    朱雀营一开始就进入了焦灼状态,不过由于承受了对方一轮霹雳弩的攻击,损失也极为惨重,原本六百人的建制,现在也就剩下三百来人,还有几十名受伤的修士。今rì一战便折去了六百多修士,惨烈曾度可见一斑。凡人中能够感知天地灵气,拥有修炼之天赋的人千中取一,三百名修士也就意味着是从三十万凡人之中挑选出来的,如果除去那些被埋没的人才,基数会更大。此战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已经伤到了西凉国的根本。

    中军大帐,明亮的灯火中,司天阁的五位客卿和两位长老各个面sè沉重,姜百川眯着眼,看着身前的几位大修士,冷冷说道:“现在司天阁的大军士气高涨,怎么你们几位当头的却死气沉沉。难道对于前景不看好?”

    周合阳满面愤懑地说道:“殿下,从老夫今rì和对手交手的情况上看,天穹派的确做了充分的准备。我青龙营长期戍守北境,和冷月国之间修士级的战斗就打了好几场,不敢说身经百战,可也都是见惯生死的人。柴落尘今rì战前阵亡,可叹那三百名修士竟然一个都没有回来,可见对手的可怕。如果攻打西北的修士是我,那么老夫恐怕也难逃劫难。因此,老夫在这里恳请殿下向陛下请旨罢兵,也为我西凉国留些战略资本。”

    姜百川没有回答他,而是望向其他修士,虽然嘴上没说,但是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期待,希望从其他人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这时,灵虚子开口道:“禀殿下,在下不才也是今rì战前的一卒,愚以为天穹派确实不可小觑。今rì之战,朱雀营半数的建制被毁,若不是巡山大阵鬼使神差的开启,阻挡了对方继续使用霹雳弩攻击,朱雀营恐怕就不复存在了。所谓在下斗胆谏言,望殿下体恤下属,罢战几rì,稍作休整。”

    上官落雨赶紧说道:“两位道友所言极是,老夫也认为我们需要调整几rì,再行决定是战是和。”

    姜百川不动声sè地问东海钓叟道:“钓叟前辈,你的意思呢?”

    看似老迈的东海钓叟脸上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说道:“老夫和他们三位道友的想法大致相同,不过老夫始终认为只要战端一起,就要一鼓作气,万不可做议和的打算。现在天穹派的老祖尚在洪古游历,倘若哪天归来,向西凉国兴师问罪,免不了又是一场兵戎相见。要做就做绝,将天穹派彻底在这世上除名,到时就算他天穹上人有通天之能,也是孤掌难鸣,凭一人之力怎能斗得过西凉国一国之力。”

    姜百川叹了口气道:“知我者钓叟前辈也,我也赞同休整几rì,继续讨伐。只不过,这罢兵和谈的事情千万不要再说。如果有谁再敢提起,莫怪我以祸乱军心惩处。”

    周合阳还想说些什么,被上官落雨拉了一下,制止住了。他知道,依着姜百川的xìng格,他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倘若再喋喋不休,恐怕难以讨得好去。即便他们都是司天阁客卿,地位仅次于四位长老,可还是居于西凉国的皇室麾下,这位十三皇子既是皇族的冉冉之星,又是讨逆的大将军,心思也狠毒,想要用祸乱军心来治他们的罪,绝对不是什么玩笑话。

    姜百川看到二人神sè有异也不介意,接着说道:“虽然我们这几rì厉兵秣马,但是绝对不能让对方也得到充足的休息。钓叟前辈,你想个办法让天穹派的修士们忙上一忙。”

    东海钓叟眼珠一转,一张老脸便像鲜花一般绽放开来,笑着说道:“此事容易,老夫这就让他们的后院失火。”

    ……

    紫云阁内,天穹派内一代弟子,二代弟子和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悉数聚集在此。大厅中几十根硕大的牛油蜡烛噼啪作响,将厅中照的十分明亮。谷思勤已经褪去那件雪白的长衫,换了一件淡黄sè的袍子,神情稍显憔悴,虽然今rì他没有直接参与厮杀,可是jīng神上的压力比谁都大。谷思勤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说道:“请各堂,各司报告今rì损失情况。”

    谷剑首先出列朗声说道:“谷剑麾下无一阵亡,轻伤三人,飞剑损毁十柄。斩敌三百余人,西北阵地没有放过一个敌人。”谷剑说的极为慷慨,让大厅中的众人jīng神为之一振,原本死气沉沉的景象有些改观。

    谷思勤颔首道:“巡天院此役功不可没。八师弟,在大事记中为这些修士记下一笔。”陈云生拱手称喏。

    叶穿云出列,说道:“我带领三百名霹雳弩手奉命狙敌,不料只进行了一轮攻击,便被巡天法阵束缚了手脚。霹雳弩的威力没有尽数发挥。折损了五十三名修士,歼敌一百五十名。霹雳驽损坏了二十具。”

    谷思勤说道:“能够率领三百名低阶修士,在肉搏战中只损耗五十三名修士,六师弟功劳也不小,云生,将此事也记下吧。”

    这时,一个三十岁的jīng壮汉子出列禀报,正是巡天院剩余修士的统领寇华,只听他说道:“禀谷师伯,此役中巡天院修士损失了二十五名筑基修士和十四名练气修士,一名金丹修士。歼敌一百三十名,其中筑基修士和练气的比例为一比三。我手刃金丹修士两名,都是金丹初期。”此语一处,厅中一片哗然,这寇华也不过区区金丹中期,在乱战中能够手刃两名金丹初期修士,极为难得,让大家都对他另眼相看,厅中的气氛竟然有几分高涨起来。

    谷思勤拍了一下身前的条案,有些兴奋地说道:“好,很好,寇华不愧是我天穹修士表率,以一己之力,力抗两名同级修士尚能获胜,这靠的不仅是他的修为,更是执着的信念。这点要着重记下。”

    陈云生点了点头,他到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天穹派的修士将青史看的如此重要,原来大事记中记录下的每个名字都有着闪光的故事,值得人们崇敬。也许那个当事的修士已经陨落,可是他的事迹却被记录下来,仍然在后世的人们口中流传,这便是生命在另一种形式上的传承。

    秦洛水神情有些黯淡,他低声说道:“禀师兄,卫戍院和执法堂损失惨重,卫戍院折损了将近三百名修士,而执法堂也有近百名修士陨落。此战皆是洛水指挥之误,还望师兄责罚。”

    望着神sè黯淡的秦洛水,谷思勤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拍了拍秦洛水的肩膀,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五师弟你也不要过分自责,你原本就不是领兵的料,被赶鸭子上架,临时接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这次我不怪你。不过,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好,接下来你要多花些心思在上面,为下次开战做准备,如果下次再有惨败,你就别来见我了。”这番话说出,谷思勤原本充满柔和的眼眸中陡然间变得寒彻刺骨,令在场的修士无不打了一个冷战。

    陈云生心中有极大的震撼,暗道,在驭人之道上,这位大师兄已经炉火纯青,区区数言,赏罚分明,令人既不能懈怠,又不敢骄矜,看来作为一方势力的首领,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第四十二章 夜袭

    虽然白天的厮杀告一段过,夜晚的战场却丝毫没有平静。不时有几朵火花绽放在三十宽,绵延百里的狭长丘陵地带上,给单调的夜sè添了几许sè彩。那些是内事堂处理尸体的修士,他们如同暗夜中的吞噬者,将所有天穹派的修士的尸体全部焚化,将他们的甲胄和一些能用的法器回收。修士的尸体被焚化,是信奉啸天古神的信徒的基本教义,虽然人们不知道是否有冥界存在,更不知道灵魂是否可以轮回,但是普遍认为,只有凡间的尸体彻底被毁去,灵魂才能得到超度。

    司天阁方面也派出了做同样事情的修士,虽然两方白天势如水火,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到了夜里,却视对方为空气,焚烧尸体的两队人擦肩而过,仿佛没有看到对方一样,各做各的事情,有条不紊,丝毫没有仇恨在两队人之间蔓延。一种如同死亡般柔和的氛围在两队人之间化开。

    焚烧尸体,回收法器的事情自然不会由陈云生亲自去做,内事堂随便派遣一队低阶的修士就可以完成这样的事情。而陈云生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分配补给品。一天激战过后,各个战部损失的法器需要及时弥补,开启法阵所消耗的灵石也要及时补上,甚至由于激战太酣,很多修士的衣衫损坏,他也要顾及,所谓事无巨细。损耗和补给的物品自然要记载入册,以备rì后查验,这份差事着实琐碎,诸葛靖宇一边记录账目,一边皱着眉头,咕哝道:“相对于记录账目,在战场上焚烧尸体,回收法器更加有趣。”

    一旁同样埋头撰写一份库存情况的陈云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相比内事堂的差事,我更愿意去战场上杀敌。因为我从巡天院修士的眼中看到了他们所坚守的骄傲,这也许是我们生活的意义。”

    诸葛靖宇嗯了一声,过了一会,他突然说道:“我觉得这样打下去终归不是办法,即使我们能够战胜这波司天阁的修士,损失也太大,未免得不偿失。司天阁在西凉国盘亘多年,根深蒂固,今rì来征讨天穹派的也不过是他们全部战力的三四分,这样耗下去,胜利的只能是他们。”

    陈云生沉吟道:“这样的损耗对于司天阁来说也过于巨大,难道西凉国的皇室愿意要一场惨烈的胜利?难道损失举国一半以上的战力他们也不在乎?据我所知,西凉国四周有不少国家虎视眈眈,例如北方的冷月国,西方的章邯国,南方似乎还有一些蛮族平rì受了他们不少气。他们不会担心这些势力瞅准他们的势弱,便大举进犯吗?”

    诸葛靖宇苦笑一声说道:“西凉国建国两千多年,那些皇子皇孙们就算了上好的木头,恐怕也腐朽的差不多了,早就忘记危险是什么东西,就算玩火也不担心烈焰加身的那天。”

    陈云生接着问道:“既然你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那么有没有破解今rì之局的想法。”

    诸葛靖宇停下手中的笔,郑重地说道:“办法倒有一个,不过能不能见效,靖宇就不敢保证了。师叔可以想一下,离太白峰最近的司天阁在那座城市?”

    “咸州。”

    “也就是说这支部队的补给都来自于那里。”诸葛靖宇神秘地笑笑,接着说道:“修士作战对于补给要求的很少,这是因为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储物空间,可以容纳很多平rì的必需品。更因为,当很多修士境界达到足够高时,便可以餐风饮露,绝食辟谷,避免了粮草的运输。唯一需要补给的便是人员上的损耗,那么司天阁援兵的前哨站自然就在咸州。前线的情报也会顺着咸州的司天阁传到京城,由此看来,咸州司天阁的重要xìng虽然没有那么大,却也不小。”

    陈云生恍然道:“莫非你想要偷袭咸州司天阁?”

    诸葛靖宇点头道:“偷袭司天阁只是第一步而已,最重要的是要诱姜百川回援。如果能达到这个目的,天穹派的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陈云生皱眉道:“且慢,这其中还有一节不通,就算司天阁回援,解了咸州之围之后,必然卷土重来,你怎么能说天穹派之围迎刃而解呢?”

    诸葛靖宇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自从和陈云生在一起,他便很少有这种笑容,原因很明显,因为陈云生在很多原本是他擅长的领域都超过了诸葛靖宇,例如阵道。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陈云生激发了诸葛靖宇的企图心,若不是陈云生对于法阵孜孜不倦的追求,诸葛靖宇不可能开始研究符阵,更不可能想出南斗六星战阵。现在自己有能让对方重视的方面,自然有些得意。

    人和人之间无论否承认,都在相互证明着自己的价值,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就如何望川和方明兰拼命研究符箓,便是向自己的师傅李铁嘴证明着什么。叶思寒拼命修行就是为了让薛离陪她玩耍,而薛离不甘人后,自然也是和叶思寒有关。

    诸葛靖宇说道:“如果将回援的修士全部拿下,那师叔是否还觉得靖宇说的是痴话呢?”

    陈云生脸上的疑云渐渐散去,他急忙说道:“你的意思是在途中将他们灭掉?这似乎不是很容易吧。”

    诸葛靖宇笑道:“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用师叔最擅长的东西,便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硬拼,却是很难。”

    陈云生脸上的逐渐有了一丝笑容,他将诸葛靖宇的手抓起,急匆匆走出内事堂的大门,边走边说道:“随我去见大师兄,你这个家伙有了绝妙的计策也不早点说出来,难道你还想看到今rì的血战再出现一次吗?”

    诸葛靖宇惫懒地说道:“说实话,靖宇也是突发奇想,绝对是刚刚才有的想法。”

    ……

    夤夜,太白峰,内事堂外。

    何望川盘膝坐在低矮的房顶之上,身旁放着瑞阳巨剑,他眼睛微闭,神识外放,感受这天地元气的变化,监视着可能隐藏在黑暗中的yīn影。方明兰在屋中休息,两个人商量好,各自守半晚。今天白天,他们观看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何望川感觉自己又长大了一些,对于生死似乎看的更透彻了。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仿佛突破练气期指rì可待。想到自己能步入筑基期,何望川心中透着一些兴奋,这就意味着他可以获得很多时间,可以绘制更加jīng妙的灵符,可以感受到更多的天地之道。

    今夜无月,冷风撩起了院子中刚刚积下的白雪,雪沫子粘在他的脖颈上,一丝丝凉意沁入心田。不过这无法让他坚守之心有丝毫懈怠,何望川虽然不是云影小队中最聪明的修士,也不是资质最好的修士,但却是最坚定的修士。当他知道自己在符道上的天赋没有方明兰好之后,并没有过多的伤心难过,而是更加勤奋的练习绘制符箓。自己居住的那间斗室中堆满了失败的半成品,几乎难以下脚。硬是凭着这股坚定,何望川成功的制作出中品的金刚符,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激励,天道酬勤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一条黑影接近了库房,还有三里远的时候,那条黑影停下的脚步。他一挥手,身后又冒出了四五条黑影,他们如同鬼魅一般远远地绕到了矮房的另一畔。

    何望川睁开了眼睛,他并不是用神识感觉危险,而是有人触发了他的灵犀符,这种符箓分为yīn阳两枚,将阳符散落在地上,yīn符随身携带,在十里之内,只要有人经过阳符范围两丈之内,yīn符便会有反应。

    何望川轻轻地在房顶敲击了三下,房间中,一个较小的身影从床上坐起,她的脸上现出一丝狡黠,喃喃道:“师叔果然没有料错。”

    黑sè的影子渐渐接近了矮房,他们不晓得自己的脚已经无声的踏入了一个巨大的网,用法阵编织的网,而他们的目标便是一个在网zhōng yāng守株待兔的猎手。

    为首的黑影停下了脚步,他略带迟疑地低声询问身旁的一道黑影,“这里不会有其他埋伏吧,为何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那道黑影说道:“此地属下已经探清楚了,没有异常,我们最好快点下手。”

    为首的黑影点了点头,一件通体墨黑的机弩出现在他的手中,矮房四周的修士手中同时出现了这些弩机。瞄准何望川,黑sè的弩机在夜sè中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黑衣人的手指渐渐地触摸到了机括的扳机,只要按下,他相信那间矮房连同上面的修士都会烟消云散。而这件矮房便是最重要的库房,里面存放着天穹将近三分之一的灵石储备。

第四十三章 围点打援 求收藏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许多道血红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向几个黑衣人的脚下汇聚来,红芒经过的地方,树木瞬间化为灰烬,四周的空气中骤然充斥一股燥热的气息。

    为首的黑衣人大惊失sè,低声喊道:“不好,我们中埋伏了。”

    可是他的手下却没有能听到他的提醒,在矮房一侧的三名修士被红sè的光芒撩过,瞬间便化成一团飞灰,被风吹散。黑衣人顾不上再隐蔽身形,身子一轻,飘在半空中,正当他想要松口气的时候,头顶传来阵阵寒气。无数道浸着夜sè的冰凌刺向他的头颅,速度之快,令人应接不暇。

    和他一起升在半空的修士还没来得及呼救,便被冰凌刺成了筛子,尸体跌落在地上的红芒上,瞬间灰飞烟灭。黑衣人的胆被吓破了,他在内事堂待了这么久,自恃将内事堂所有的禁制和法阵摸得无比纯熟,就算触发法阵,他也有安全逃脱的方法,可是今天看来,这法阵似乎是他从没见过的。

    他拼尽全力躲过要害,冰凌撕破了他的后背,血水顺着身体流淌,可是这反倒激发的此人的彪悍。他将寒星弩瞄准何望川的方向,手上的扳机狠狠地按下,顿时,一道寒芒从弩机中发出,挟着寒风,伴随着一阵粗野的谩骂shè向何望川。

    “去你娘的,不让老子活,你也别活。”

    何望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为首的修士已经被冰凌刺得面目全无。他从容地将一枚金sè的灵符甩到身前三尺处,一股柔和的金光出现在半空中,金光组成了淡淡的光罩,将何望川的身体护住。

    寒星弩打着旋儿击中了光罩,箭矢的头部飞快地摩擦着光罩,迸发出了一串灿烂的金光,片刻之后,那团耀目的金光处产生了更加剧烈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四周的树木尽数荡平,可是这个小院却安然无恙。

    看着空气中渐渐消散的支离破碎的那团光罩,何望川肉痛地说道:“这是一枚中品的金刚符啊,哎,三千次的尝试才做出来的,就这么废了。哼,都是明兰那个丫头,她要是早早发动法阵,也犯不上浪费一枚金刚符。”

    矮房中的方明兰似乎听到了房顶何望川的埋怨,吐了吐舌头,喃喃道:“不好,师兄要怪罪了,赶紧逃跑。”

    无尽的暗夜中,一道黑影淡淡消失在原地,他轻轻地冷哼了一声,道了一声:“废物”。显然对于刚刚的进攻有颇多的不满。

    一棵黑sè的松树顶上,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叹了口气,“这两人虽然修为不行,但是配合的天衣无缝,还有无数奇形怪状的灵符,实在不用劳烦我在此地守护。”说罢,她也消失在淡淡的夜sè之中。

    ……

    昏黄如豆的烛火照亮了谷思勤那张疲惫的面容,他没有在紫云阁见陈云生和诸葛靖宇,而是在自己休息的地方和陈云生见面。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屋内陈设有些简单,对门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很大的横幅,上书“道法自然”四个大字。屋内有床,有案,有椅,有蒲团。条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砚台中的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书写过东西。

    谷思勤听完陈云生转述诸葛靖宇的想法,陷入了沉思。这无疑是一场冒险,以现在的兵力抵抗司天阁的大军已经捉襟见肘,再分出战力去sāo扰咸州司天阁,并在途中设伏,进行围点打援的计策,绝对是一场豪赌。如果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么满盘尽败。

    首先,派多少人去咸州sāo扰司天阁,如果人少了起不到sāo扰的作用,人多了,后方必然会空虚。第二,谷思勤也拿不准姜百川是否会派兵回援,如果他们根本不上当,而是直接攻击天穹派,那么自己的后手就全部落空了,这样也必然将太白峰置于险地。最后,就算姜百川回师咸州,自己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在半路将他消灭。可见这条计策看似jīng巧,可是暗藏很多危险的地方,实施起来着实不易。

    谷思勤蹙眉问道:“此计策中,我有几点心存疑虑。第一,你为何有确切的把握姜百川一定会回师救援?第二,关于半路伏击,有什么具体的设想?第三,sāo扰咸州司天阁的兵力,你认为多少合适?”

    陈云生望了诸葛靖宇一眼,期望他回答第一个问题。诸葛靖宇朝他点了点头,说道:“禀师伯,靖宇有十成的把握,姜百川会回援咸州司天阁。”

    “愿闻其详。”谷思勤眉头稍微舒展,显然对于诸葛靖靖宇答案极为满意。

    诸葛靖宇继续说道:“原因很简单。在靖宇看来,对方攻击我天穹派的目的并非为了攻下太白峰,而是要将天穹派这股力量彻底消灭。如果他们放任我进攻咸州司天阁,即使攻下太白峰也无法将我们全部铲除。反倒将我们逼为散兵游勇,更不利于达到彻底歼灭的目的。据我观察姜百川指挥作战的方式,可以推测出,对方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灭我天穹之心很盛,并且手段毒辣。从行事风格上分析,此人将我天穹派看做瓮中之鳖,仿佛翻手之间便会灭之,可见极为骄傲。就像一个骄傲的猎人,姜百川自然不会允许他的猎物有任何的反击,如果我们袭击了司天阁,他百分之百会发兵回援。”

    “关于第三个问题,据我分析,驻守咸州的修士数目不会很多。前面说过,姜百川根本不信我们敢于做出反击,在咸州司天阁留下过多修士在他看来是浪费。所以进攻司天阁的修士数量不用太多,两个小队,二十人左右足矣。”

    说到这里,诸葛靖宇顿了一下,眼睛望向陈云生,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我觉得陈师叔已经成竹在胸了。”

    “哦?既然如此,八师弟请你说说想法吧。”谷思勤目光看向陈云生,期待他的回答。

    听到诸葛靖宇细致入微的分析,陈云生不由得心中佩服,他清了清喉咙,沉声说道:“第一个关键便是找到姜百川回援的路线。就如靖宇所分析的,姜百川骄傲自大,不会认为我们敢于半路伏击,这便是我们最大的依仗。回援咸州最快的路线便是我们设伏的地方。据我所知,回霜山就是一处非常合适的地方。我会在回霜山设下一处法阵,辅助伏击的修士成功,我有五成的把握可以用法阵困住对手,并且消耗他们的战力。参与伏击的修士不需要太多,一百人足矣。”

    谷思勤剑眉轻舒,脸上绽放出这些天少有的笑意,他颔首道:“依你二人之言,此计谋确实值得一试。事不宜迟,现在我就做出部署,明rì各部便有所行动,争取在敌人第二次攻山之前将他们诱上绝路。”

    ……

    紫云殿内,或坐或立三十名修士,各个面sè凝重,谷思勤已经将诸葛靖宇想出的计划转述给了这些修士。大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个计策有些冒险,可是现在除了冒险,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谷剑朗声说道:“孩儿领命,率领巡天院的四十九名修士去做伏击之人,不需要额外的修士,无法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谷剑提头来见。”

    叶穿云说道:“大师兄,我看此计可行。穿云愿意带着两百霹雳弩手协助谷剑设伏,一定能尽数歼灭那群宵小。”

    谷思勤颔首说道:“如此甚好,谷剑听令,擢你率领巡天院四十九名修士明rì出发,去回霜山设伏,关于设伏的地点,要听从云生安排。穿云听令,你带领本部的所有霹雳弩手一同前往,不得有误。”

    说到这里,谷思勤顿了一下,眼光落在寇华身上,这位在白天激战之中脱颖而出的年轻修士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接着说道:“寇华听令,命你带着本部剩余的修士去打咸州司天阁,尽量围困,不可攻陷。”谷剑,叶穿云和寇华拱手领命而去,为第二天的行动做准备。

    最后谷思勤看向陈云生,眼光中露出一些期待,他缓缓说道:“八师弟,这次设伏有劳你了。布阵所需之物请自行从内事堂支取,此次行动能否成功,首要在你,若不能成功困敌,结果可想而知。”

    陈云生迎着谷思勤的目光答道:“师兄放心,云生自当倾力而为。”

第四十四章 云影小队的安排

    巡天院内,寇华再次检查了一遍需要携带的物品,看看有没有疏漏。白天一战,他麾下只剩下三十多名修士,勉强凑够了四个小队,其中大部分是筑基修士,金丹修士算上他只有四人。所有修士都默默地检查法器和灵药,对于天穹派高层的命令,他们没有权力质疑,只能执行。巡天院历来的传统便是奖励那些坚忍不拔,完成任务的修士,至于那些避重就轻,想法太多的人早就被清除出去。

    不经意间,寇华看到一个年轻修士向自己行来,此人虽然见过几面,却从来不曾和自己说过话,他首先拱手道:“寇华见过陈师叔。”

    陈云生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多礼,我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此去咸州,可以找两人助你完成使命,一个人是叫做白木容,另一个是田成峰。他们祖居咸州,对于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到时给他们看这封信笺,他们自然信你。”说着,陈云生将一封黄皮的书信递了过来。

    寇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在手中,在他看来此举未免鸡肋,不过碍于陈云生的辈分他并没有说什么。陈云生何等犀利,看到寇华脸上的犹豫,笑道:“云生认为,只要对这次行动有丝毫帮助的事情,总是好的,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完成任务,其他都是次要的。”

    寇华见自己的心思被人家看透,不由得有些羞惭,赶紧应承下来。

    ……

    寒竹居,陈云生招来了云影小队的成员。何望川和方明兰将昨天晚上发生的情景向陈云生做了简单的汇报。陈云生微微蹙眉,思忖着,“库房附近的那个法阵威力太大了,一旦触发,竟然没有留下一点有用的线索。连尸体也被烧成了飞灰,真是可惜。”

    他旋即说道:“今晚的布防有些变动,望川和明兰不用在库房守着了,我要你们回咸州。”

    何望川一脸兴奋之sè,高兴地问道:“师叔真的让我们这时候回咸州?真是太好了,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师傅他老人家了。”

    方明兰在一旁纠正道:“这次回去不是探亲,师叔肯定有重要的事情相托。”

    陈云生微笑道:“明兰所说不错,你们此行的目的是通知白木容和田成峰两人,让他们协助寇华完成sāo扰司天阁的任务。这里有我的亲笔信,他们看过之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你们可以不必随他们一起行动,回咸州看看你们的师傅吧。”听到陈云生如是说,何望川和方明兰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陈云生望向诸葛靖宇说道:“靖宇,府库重地今后就交给你来看守,昨夜对手偷袭已经失败,我想敌人不会再轻易出手。如果有人妄图不轨,切记要留下活口,我有话要问他们。如果靖宇感觉到人手不够,可以去找谷师兄,让他从执法堂派遣几个弟子协助你看守。我觉得江雪芹不错,你可以去谷师兄将她借来。”

    “我马上就要去回霜山布幻灵寒冰阵,此阵关系重大,不容有失。内事堂是天穹派的重地,掌管一切战略资源,万万不能出问题。交给别人我实在不放心,只有托付你才安心。”

    诸葛靖宇叹了口气,说道:“其实靖宇想随师叔一起去回霜山布阵。不过内事堂的确需要一人镇守,既然师叔已经有了想法,靖宇只得遵守就是了。”

    陈云生没在意诸葛靖宇的抱怨,他接着说道:“金灵随我一起去回霜山,cāo纵法阵之时需要一个身边护法之人。薛离和叶思寒,你们两个老实待在你们师傅和娘亲身边,不可离开半步。”

    薛离撅着嘴说道:“为什么他们都有任务在身,我却要待在师傅身边。我也要同何师兄一起去咸州。”

    叶思寒看到薛离想要去咸州,她也跟着嚷道:“思寒也要去咸州。”

    陈云生突然剑眉倒立,一股肃杀的气氛陡然凝固在寒竹居的屋子中,他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两人既然加入云影小队,就要服从命令,现在大敌当前,不是闹着玩的时候,如果下次再敢多言,一定将你们逐了出去,关于此事不要再说了。”

    陈云生平rì总是温文尔雅,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脾气,这次陡然面沉如水,让在场的众人无不惊诧万分。薛离更是呆立当场,眼睛睁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支支吾吾地吐出俩字儿,“遵命”。

    陈云生对诸葛靖宇说道:“靖宇,麻烦你将这两个人送到他们的师傅那里。”诸葛靖宇点了点头,带着犹有震惊的薛离和叶思寒走出寒竹居。

    薛离和诸葛靖宇的对话被远远的飘来,只听薛离说道:“师叔他老人家发脾气了,我们不会被除名吧。”

    叶思寒在一旁接口道:“是啊,诸葛师兄,请你帮我们说两句好话,别让小师叔生气好不好。要不我们再回去给他请罪。”

    诸葛靖宇惫懒地说道:“呃……你们赶快回去,后面的事情师兄帮你们搞定了,保证师叔他不会生你们的气。”

    陈云生不禁摇头,如不是大敌压境,他也犯不上对两个孩子动怒。仔细想来,最近的脾气似乎不小,内心中总有一种蠢蠢yù动的东西,血液流动的速度也比平rì快了一分,只有看到那些死亡的修士,他的心才能感到些许的宁静。“不会是杀戮造成的吗?”陈云生扪心自问,不禁有些担忧,他使劲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抛在脑后,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虚无缥缈的担心上。

    方明兰看到陈云生神情有些疲惫,关切地问道:“师叔,你没事吧,看你的脸sè不太好。”

    陈云生报以一个微笑,说道:“整rì面对如同黑云一般的敌人,大家的脸sè都不太好。我没事,你们该上路了。”

    陈云生将他们带到寒竹居后面的竹林之中,穿过一片水雾,找到了那个秘密的传送法阵。他将几块中品灵石镶嵌到法阵的灵石基座中,一阵白光顿时驱散了四周的雾气。陈云生招呼何望川和方明兰两人走上传送阵,此时白光更盛,无数流萤一般的符文在白sè光芒中闪烁不定,两人的身影突然一花,凭空消失。紧接着白光也渐渐暗淡下来,雾气马上涌入法阵上空,将传送阵重新遮住。

    陈云生望着空气中灵气湍动,心中暗暗期许,“希望寇华这次sāo扰司天阁一举成功。”他又想到了白木容,自从这个女子离开,已经六年有余了,不知道她是否结丹成功。那个田成峰原本就是筑基后期,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金丹有成,有了他们两个协助,相信寇华的任务会容易一些。

    ……

    太白峰西麓,也就是背向司天阁修士的山侧,天穹派的修士已经集结完毕。谷剑身穿一件白sè的轻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甲胄上符文闪烁,显然不是凡品。他的头发后束,露出俊俏的面容,显得更加英姿勃发。他身后,四十九名巡天阁的将士已经跃跃yù试,这些修士身着青sè的甲胄,他们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整个迎仙坪上杀气弥漫。

    叶穿云带着两百五十名寒星弩手已经准备停当。虽然这些修士修为不高,大多在练气中期,可是各个jīng神矍铄,士气高涨,可见叶穿云带兵的方法也是颇为值得称道。

    寇华手下只有四个小队,人数在三波修士中最少,不过这些人都是巡天院的老手,自然jīng神面貌差不了。昨rì之战,寇华率部得到谷思勤的嘉奖,更加激发了这些修士的战意,对他们来说,生死也许真的不如荣誉重要。

    谷思勤穿了一件月白sè的道袍,显得道骨仙风,他站在迎仙坪中心的一块大石上,俯瞰脚下集结待命的众位修士,不由得有些动容。想他纵横修仙界几百年,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那颗老迈的心脏早就有些麻木了。他看着脚下各个英姿勃发的修士,心中突然萌生了一种感觉,他感到天穹派不再属于师傅,不在属于他或是某一个人,天穹派属于在这座山上修炼的所有修士。正所谓,守土之责,匹夫难脱,眼前这些修士无论修为高低,他们都将为自己的门派拼尽最后一滴鲜血,这是何等的伟大。

    谷思勤颤声说道:“希望思勤还能在这块迎仙坪上迎接诸位凯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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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殊途介绍:

当绯红星辰耀于天际,谁曾想神罚将至。当宿命少年背负血仇,却不料执掌天道。黑暗和光明,杀戮和反抗,禁锢和自由,人性和神性,玄天可逆,诸神灭寂。一切尽在《天道殊途》的世界。一段可歌可泣的草根成长史,一曲悲欢离合的泣血长歌。请诸位看官随夜雨踏歌而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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