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南斗六星
太白峰,斗技场。
诸葛靖宇面对身前的六人侃侃而谈道:“所谓南斗六星,依次为天府星,天梁星,天机星,天同星,天相星和七杀星。六星随着岁月的变化而斗转星移。南斗六星阵就是根据六星变化的轨迹加上奇门遁甲之术创制出来的一门法阵。现在要根据诸位的修为和法术安排你们的星位。”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天府星为南斗第一星,是星阵的门户,为进退攻守统领法阵的要冲,就由我来担当此位。天梁星隐于天府星的光辉之下,十分的隐蔽,可做偷袭之用,这个星位就交给叶思寒了。”叶思寒听到自己的名字,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诸葛靖宇一脸无奈,他辛苦思索出来的法阵,竟然要交给一群rǔ臭味干的小孩,真是情何以堪啊。
“天机星是南斗六星的第三星,是连接诸星的枢纽,极为关键,是决定胜负的重要一子,就交给薛离司掌。”薛离到自己的重要xìng,更是兴奋的点头。
“天同星,主守卫,防守是为了蓄力而击,全阵的防守主要靠这个星位,法阵攻守转换瞬息万变,这个位置要多多依靠望川了。”何望川点头称喏,脸上露出一丝坚毅的神情。
“天相星……”说道这里诸葛靖宇稍作沉吟,脸上表情稍滞,接着说道:“此星位看似若有若无,却十分重要。天同星的防守若有闪失,此星就要挺身而出,协助天同星的防守。七杀星的攻击若有不足,同样需要此星位的修士协助,名兰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方明兰脸上显出一抹羞涩,紧接着,她勇敢的点点头。
诸葛靖宇欣慰的笑笑,接着说道:“七杀星,七星之尾,攻击的魁首,自然交给金灵兄弟。你不会让大家失望吧。”
金灵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道:“靖宇兄,你就看我的吧。一定打的对手屁滚尿流,溃不成军。”
薛离看到大家都有了差事,可独独缺了陈云生,不禁疑道:“我们都有了各自的位置,为何不见师兄安排陈师叔,莫非他不参与南斗六星战阵吗?”
叶思寒刮着脸皮笑道:“薛离哥哥真是笨蛋,南斗六星,只需要六位修士就够了,师叔想参加也没有他的位置了。要不把你的位置让给陈师叔?”
薛离瞪了她一眼,说道:“小丫头懂啥,别跟着瞎搀和,又没问你。”
诸葛靖宇笑道:“我有一个重要的位置留给陈师叔,南斗六星杀阵只需要六人,不过加上紫微星,正好七人,陈师叔司掌紫微帝星之位。南斗六星只有和紫微星遥相辉映,相辅相成,威力才能发挥到极致。”
接下来,诸葛靖宇将法阵的变化之道向大家说明,由于变化颇为繁复,连说带讲足足花了一天的功夫。众人好不容易将法阵的变化之道理清楚,可是在cāo练的时候又频频出错。法阵最讲究配合,倘若cāo阵之人没有默契,那么临敌的威力还不如七人一盘散沙来的大些。转眼二十天过去了,南斗六星法阵的状况有所改观,可仍然经常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陈云生事务缠身不能整rìcāo练阵法。他让其他六人聚在一起练习六星法阵,自己则花了不少时间在内事堂的各种琐事上。
这rì,陈云生正在查看账目,黄章快步进来,拱手说道:“谷师祖有请,让师叔祖去紫云阁议事。”
陈云生心中纳闷,谷思勤平rì十分忙碌,常常不在山中,就算议事也从来不通知他,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他坐上穿云舟,急匆匆赶往紫云阁。来到殿宇之中,发现已经密密麻麻聚集了不少修士,全部都是一代弟子和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诸葛靖宇赫然也在其中。叶穿云看到陈云生到了,来到他的面前,打量了一下说道:“这些rì子不见,师弟忙什么呢?”
陈云生看到叶穿云有点形销骨立,显然整rì炼制法器辛苦之极,揶揄道:“师弟整rì帮师兄照看思寒,快成了保姆了,师兄难道不知?”
叶穿云看了一眼身旁的寒江燕,惊诧道:“原来一直是师弟在照顾思寒,我说她怎么这些rì子这么乖,那小丫头没给你添麻烦吧。”
陈云生笑道:“哪里,小丫头乖的很。”
二人有说有笑,找了两个挨着的蒲团坐下。
谷思勤看到人员都到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喉咙说道:“诸位都到了,我也就长话短说。大家都是最近风闻有一个势力妄图挑战我们天穹派,派中都在紧张的备战,以应付那帮宵小之徒。我派洛水去天穹山脉各个门派求援,情况如何,还请秦师弟给大家分享一下。”
秦洛水潇洒地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来到殿宇正中,眉头微蹙说道:“此次前往各派求援进行的不是很顺利。没有一个门派明确表态会施加援手。”
此语一出,厅中一片哗然,陈云生环顾四周,发现很多修士脸上现有惊慌的神情,还有一些人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沮丧。
“看来这些天穹派的肱股们也有不少是软骨之人,都寄希望于外援。”感叹之余,陈云生发现谷剑身后的七名金丹修士各个面有不忿之sè,这七人他都认识,是巡天院的苍穹七星,之前七人曾经施手救过陈云生和叶穿云,对他们记忆深刻。
谷思勤脸上寒气渐盛,低声喝道:“慌乱什么,听秦师弟说完。”
秦洛水接着说道:“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有五个门派明确表示不参与此事。也就是说他们既不帮我们也不会落井下石。”
人群又发出一片哗然,一个身着青sè道服的金丹修士问道:“敢问秦师兄,那个没有明确表态的门派是哪个?”
秦洛水轻轻吐出三个字:“听风谷。”
这回紫云阁中的修士各个缄默不语,他们知道如果听风谷落井下石,这意味着什么。听风谷有一个老祖,三个一代弟子,这四人都是元婴修士,金丹修士更有一百多名,虽然比不上天穹派,可元婴修士的数量大大占优。再加上司天阁的众多修士,力量的天平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谷思勤皱着眉头看着下面沉默的修士,没有说话,当他的目光看到陈云生之时,发现从这个青年眼中放出一股自信的光彩。他向来有些瞧不起这位只有筑基修为的师弟,他名下的弟子有很多都金丹有成,像陈云生这样的修士只能拿来做徒孙。不过通过几次接触,他发现这个青年身上有种亲和力,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惬意。
谷思勤问道:“云生,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陈云生不料谷思勤会当众问他的意见,沉思了一会,朗声答道:“从实力上看天穹派不占优势,可以说连一战的实力都没有。据我所知,天穹派内筑基修士两百余人,金丹修士三十来人,元婴修士只有一个,这样的实力就连听风谷也不如,更不要说我们的对头了。”
听到这里,谷思勤的眉头皱的更狠了,凝成了一个疙瘩。谷剑在一旁面sè不善的盯着陈云生,好似要将他撕裂一般。天穹七星也都目眦yù裂,仿佛要将陈云生生吞了一样,他们知道这番话虽然是实话,可是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相当于自乱军心,同自杀无异。
陈云生接着说道:“可是,天穹派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地利。如果让我们去攻打对手所盘踞之地,定然有败无胜,倘若只是防守,那结果尚未可知。只要大家jīng诚团结,倚仗巡山大阵的威力,在敌人疲惫之时果断出击,尚有五分的胜算。陈某不才,愿为这五成的希望而战,捍卫天穹,死不足惜。”
叶穿云此时朗声说道:“陈师弟所言不差,为兄特地炼制了三百张霹雳驽,外加霹雳矢五千枚,若对手不来则可,来了定然将他们shè成筛子。”
在两人极具煽动xìng的言语之下,紫云阁内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众位修士纷纷发言,表达自己誓死捍卫天穹派的决心。谷思勤上的寒sè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捻着颌下的三绺须髯,朗声说道:“众位慷慨之言让老夫十分感动。想当年老祖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创立下天穹不朽的基业。在座的众人之中有很多人都是从小就上山修道,直至筑基,甚至结丹,天穹派如同我们的再生父母,再造爹娘。老夫愿为太白峰流尽最后一滴血,惟愿老祖归来之时,在座诸位能一起迎接他老人家。”
紫云阁内又是一阵高谈阔论,仿佛人人都对战局有着一种盲目的乐观。
谷思勤再次清了清喉咙道:“大家安静一下,我还有个事情要对大家言明,三rì后西凉国皇族要来太白峰祭天。”
第十六章 皇廷议事
天水城是西凉国的都城,西凉国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当年姜天水率领自己的家族在天水城以西三千里处击败了原本统治西凉国的皇族夏侯氏,一举成为的新的统治者,君临这片土地。原来的dì dū由于战乱,成为一片废墟,已经不堪再用。姜天水将新的皇都设置在天水城,此地原本也不叫天水城,姜天水为了炫耀自己的功绩,把名字改为天水。
姜天水当年是化神的修为,十六品天仙的境界,可凭着这身强悍的修为,竟然没有渡过一千年前那场雷劫,被打成了一片齑粉。自此之后,姜氏家族中再没有人能够突破地仙的限制,成为天仙。现在族中修为最强悍的就是姜玉衡,又称玉衡真人,修为达到了元婴中期,七十二品地仙之中名列第四十五品。
姜天水一心向道,虽然声sè犬马的生活过了不少,可就是不愿意耗费自己的jīng元多生几个子女。他膝下一共三个儿子,玉衡真人是姜天水的三子,其他两个儿子天资不佳,堪堪金丹修为就再也无法晋级,耗尽了阳寿,堕入轮回。
而玉衡真人吸取了他父亲的失误之处,他不仅妻妾成群,儿女也不计其数,光登记在册的子女就有百人,私生子女更不计其数,有人做过粗略的估算,玉衡真人私生子有千人之多。荒yín无度让玉衡真人的修为永远定格在元婴中期,想升一步,势必登天。
这一百个子女中倒有不少资质不错的修仙之人,例如第十三子姜百川,第二十六子姜无涯,不过皇族的生活少不了锦衣玉食,妻妾成群,温柔乡消磨了皇子们的志向,近千年来,金丹修士到有十来个,可进阶元婴的一个也没有。这可急坏了玉衡真人,眼看西凉国的势力江河rì下,周围邻国的皇族招兵买马,虎视眈眈。
玉衡真人左思右想,感到只依靠自己的家族难以保证西凉国不被邻国吞噬,他痛定思痛,开始大举的招募修为通玄修士,为此成立了司天阁。这个机构不仅被用来监视国境内的修士,也用来抵御邻国的压力。司天阁最高的首脑是四位长老,都是元婴修为。还有六位太卿,都是金丹期的修为。虽然六卿只是金丹修为,可论本事和手段绝对是金丹修士中翘楚之辈,有和寻常的元婴初期修士一战之力。
天水城的灵气虽然不是很浓密,不过皇宫重地,人为的布下了好多重五气归元的法阵。皇族自然不会吝惜灵石,皇宫内的灵气稠密程度比名山大川还要浓上几分。
自在宫是西凉皇族议事之地,此时已经是深夜,殿宇中灯火通明。大殿天花板正中悬挂这一顶硕大的七彩琉璃盏,共有七面,每面都能放shè出一种光彩,七种光线汇聚在一起,竟然凝结出纯净的太阳光源,让自在宫内亮如白昼。
一把覆盖着白sè裘皮的高脚椅上端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此女朱唇鲜艳,眉目美艳,更有一颗似有似无的美人痣生在眼角。云鬓乌黑,肌肤胜雪,身子稍动,便有不一样的风情流露。身上穿了一袭血红的纱裙,修长的**不时从纱裙中露出,更显风月撩人。
女人对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sè赤红,鹰目虎躯,器宇不凡。老者左首边坐着一位年轻人,生的柔柔弱弱,竟然有一丝女态。右首边坐着一位四旬男子,面生凶相,肌肉虬结。挨着肌肉男坐着的是一个中年修士,生的仙风道骨,颇有仙家之气。这四人两侧,垂首站立着六名神态各异的修士,身上释放出不同的气息,显然修的不是一家的功法。
女人轻启贝齿,声音轻柔地说道:“这番对付天穹派还望四位长老和六位太卿团结一心才是,我西凉国的皇室也不会袖手旁观。只要诸位能够拿下天穹派,皇族定然不会亏待大家。”
白发老者冷然说道:“老夫自然会全力以赴,不需要太子妃提点我等。”
老者身后走出一名中年文士,他朝女人拱手行礼,说道:“在下对这次行动有些不同的看法。天穹派是天穹山脉诸派中的魁首,掌门天穹上人更是天仙境界。虽然现在天穹上人云游未归,可是他总会回来,倘若他回来发现天穹派被灭会作何观想?难道会放过西凉国吗?再者,所谓出师有名,才能凝聚士气,天穹派久居蛮荒之地,对于周围的妖族有很大的震慑。天穹山脉有白虎,黑熊,苍狼三个妖族,至于零星的妖修更不计其数,若除去天穹派无异于打开了西南的国门,今后再无宁rì啊……”
男子还想说下去,红衣女子叱道:“够了,邱彦廷你不要再放厥词了。我念你是六卿之一不与你计较,倘若这番话传到皇上耳中,你离死也不远了。我问你,什么叫震慑西南妖族,他们天穹派私设道场传道授业,派内修士数量众多,金丹修士都有三十多人。倘若任由他们胡为,实力超过西凉国皇族只是时间的问题。当拥有这种实力之时,你觉得他们还会老老实实的镇守西南吗?现在天穹上人去了洪古,正是天赐良机,他没有几百年别想回来,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吞并天穹诸派,以增加实力。到时就算天穹上人回来,也奈何我们不得。”
坐在前排的凶相大汉大声说道:“别废话了,赶紧下命令,我老张已经好久没有吃过新鲜修士了。听说天穹派的修士都十分的粉嫩,让我找上几个打打牙祭。”
前排yīn柔的男子戏谑道:“打牙祭?你莫让人家拿去炖了吃。我觉得彦廷说的不错,对付天穹派这件事,在下也颇有微词。嘿嘿,你尽可报与皇上,我玄yīn子可不怕死。”
姓张的大汉看到说话之人竟然是玄yīn子,一张凶脸憋的血红,却不敢回嘴,显然对玄yīn子十分的忌惮。
中年修士咳嗽了一声,打圆场道:“诸位不要为这些事情伤了同僚之谊,玄yīn子和邱彦廷,你们若觉得此事不妥大可不参与。我们为这事情已经筹备了好些年,皇上也已经下了决心,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什么也晚了。”
白发老者义正言辞道:“大家都别说了,关于此战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谁在敢胡言乱语,老夫定不饶他。”玄yīn子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邱彦廷脸上分明有一种强忍的愤恨之意。
红衣女子脸sè稍缓,接着说道:“东海钓叟前辈和林中鹤前辈明大义,晓事理,小女子在此多谢了。不过从天穹派内的细作得来的消息,天穹派似乎已经听闻了风声,做了周密的准备。小女子有一计可使天穹派放松戒备,为我们出手创造有利的条件。”
白发老者笑道:“红鸾仙子果然足智多谋,老夫很好奇,不妨说来听听。”
红鸾仙子说道:“此计很简单,天穹派不是对我们有戒心了吗?我们更要对症下药,想要打消他们的戒心,只有遣一皇族人员,以祭天的名义出访天穹派。而西凉国皇族原本就有去天穹派祭天的传统,故而,此举不会令他们感到突兀。此事办成,他们自然会认为司天阁想要对天穹派动手是一派胡言,戒心也就放下了。”
在场众人除了玄yīn子和邱彦廷都附和称妙。姓林的中年修士问道:“不知在皇族中,可遣何人去天穹派祭天呢?”
红鸾轻启贝齿说道:“自然是重量级的人物,皇十三子姜百川。”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后,发出一阵sāo动,邱彦廷再次出列说道:“我觉的此举不妥。”
此言一出,白发老者投来两道不善的目光,但是碍于自己的辈分,只是冷哼了一声。红鸾仙子倒是心平气和地问道:“那么你说说有何不妥?”
邱彦廷说道:“纵观西凉国的皇族,只有十三殿下姜百川天资最好,虽然现在修为不是甚高,可总有一rì会脱颖而出,执掌西凉国。天穹派显然已经得到我们即将袭击的消息,再将十三殿下派去,无异于飞蛾投火自取灭亡。如果他有什么安危,西凉国皇族后继乏人呐!”
红鸾仙子怒道:“大胆的邱彦廷,本宫一再容让你却不知好歹。谁说姜百川即将继承大统,你这么说,置当今的太子为何处?今rì之事本宫就算不禀明父皇也要告诉太子,以防你这个别用有心之辈。”
邱彦廷哈哈大笑道:“我老邱在司天阁也待腻了,不用你禀报太子,我自当离去,不奉陪了。”说罢化身一道炫光,离开自然宫。
第十七章 皇子祭天 上
红鸾仙子气的粉面通红,胸膛起伏不定,她甩手离开大厅。东海钓叟让大家各自散去,筹备出征事宜,他却跟着红鸾仙子走了出去。玄yīn子望着东海钓叟的背影一阵冷笑。
东海钓叟跟着红鸾仙子来到一个花厅,他神识放出,感觉四下无人,顿时换了一种表情。刚才还是义正言辞的忠臣良相,现在就变得活脱一个老sè鬼的模样。他轻轻来到红鸾仙子的身旁,将她搂入怀中,安慰道:“我的乖乖莫生气了,今后若让我遇到邱彦廷,一定取他的首级献给你。”
红鸾仙子依然怒气未消,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并且送上一记白眼,恨恨地说道:“你个老sè鬼就知道偷腥,也不怕太子发觉。今天我要早回,还有事情处理,不能陪你了。以后你要小心行事,我发觉太子好像发现了什么。”
东海钓叟虽然是急sè之人,却也是元婴地仙的修为,对于自己那点yù望还是可以收发自如的。他正sè说道:“我马上离开,你也要小心行事,不要让他们发觉了。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心,就算他们发现了什么,我们大不了一走了之,难道他还能放下西凉国,去东海找我不成?”
红鸾仙子朝他挤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东海钓叟腾身而起,化作一团遁光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别致的花厅中只剩下红鸾仙子一人,她目有深意地看着天空,手指深深的握入自己的掌心,竟然沁出了一丝血红。
……
紫云阁。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在场所有的修士惊愕不止,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紫云阁内的气氛再次混乱起来,一股猜忌浮现在众人心头。谷思勤朗声说道:“大家不要乱猜了。此次我们的对手是司天阁,而司天阁背后就是西凉国的皇室。我看他们此举目的有二,其一,想要迷惑我们,故布疑阵,让我等放松jǐng惕,他们好一举歼灭。其二,若我们提前发难,杀了祭天的皇族人士,他们就有了进攻天穹派的口实,做到所谓的出师有名。以谷某所见,不如将计就计,偏偏不让他们诡计得逞。到时,大家要表现的像没事一样,让这位皇族之人感觉不到我们有所戒备,反倒让他们产生轻敌之意,这样更有利于我们捍卫天穹派。”
陈云生心中暗赞谷思勤心思细腻,诡计多端,对于成功守住太白峰他的信心又多了几分。谷思勤有何大家讨论了一些防守之道,这次会议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才结束。陈云生从紫云阁内出来,辞别叶穿云和寒江燕,正准备回内事堂。
这时,诸葛靖宇凑了上来,低声说道:“陈师叔,你最好记住今天来参加会议的所有修士,这些人中一定没有司天阁的jiān细,我们怀疑的范围也变小了。”
拍了拍诸葛靖宇的肩头,陈云生说道:“谷师兄不找靖宇去做智囊,绝对是他的一大损失。”
……
三rì后,果然有一队修士来到了太白峰。陈云生身为一代弟子,紧紧跟随在谷思勤和秦洛水身后,迎接西凉国的皇室到来。秦洛水是天穹派主司外事之人,这次接待事宜都是他安排的。这队修士,前三名有金丹修为,各个身穿金sè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灼人的二目,一看就不是凡品。三名修士之后,是一辆宽敞的马车,和普通马车不同的是,这辆马车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两只羽毛雪白的仙鹤。马车通体用陈年老楠木制作,四角雕龙,车身画凤,更有无数鎏金的纹饰,显得十分气派。
叶穿云戳了陈云生一下,低声说道:“你看看这辆马车上的阵纹比师兄的穿云舟如何?”
陈云生仔细观看片刻,答道:“这马车虽然气派,可阵纹就稀松平常了,只有车下面有一重飞空法阵,车身两侧各有一重驭风法阵,车顶还有一重金刚阵,除此之外,再无特别之处了。”
叶穿云点头说道:“师弟不愧法阵一道的行家,师兄尚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辨出这么多阵法。”
二人正说着,马车平稳的降落在太白峰的迎仙台上。车后跟着二十个筑基修士,各个身材高大,盔明甲亮。突然,车门被推开,从上面走下一个年轻的公子,看年纪也就二十多岁,陈云生知道,修仙之人的岁数从面相上是看不出来的,有些人服用过驻颜的药物,可以保持面容不衰老。再看这位公子,白面无须,齿白唇红,眉眼之间还带着些许的轻薄,一看就是锦衣玉食之人。他身穿一件米黄sè的长袍,腰系金带,带上悬玉,走路之时环佩之声不绝于耳,并伴着一阵香风拂过。
陈云生不禁皱眉,这男身女态之人他最不喜欢,尤其眼前这位公子哥式的人物。陈云生感觉这位皇族之人修为比他高深,但是看不出具体的修为,他低声问叶穿云:“他什么修为?”
“金丹初期。”叶穿云答道。
年轻公子似乎听到了陈云生小声的议论,眼眸朝陈云生这边看了一下,其中分明有一种鄙夷的神sè。这时一位宫廷内侍来到谷思勤的面前,颐指气使地说道:“这位是西凉国的十三皇子,还不上前拜见。”
谷思勤紧走几步,躬身施礼道:“原来是十三皇子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恕罪,在下谷思勤,暂代天穹派掌派之职。”
姜百川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好了,恕了你的罪,前面带路,赶紧带我去祭神。”
看到姜百川的神情,陈云生心中气恼,不过谷思勤却浑然无事,赔笑走在前面,边走还边自说自话,仿佛一个阿谀奉承的小厮。一股深深的寒意笼罩了陈云生的内心,他并不是害怕谷思勤,而是害怕人。这个种族简直太可怕了,明明双方剑拔弩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是还能相互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心中再次想起黑骨当年所言,只有人心才会诡谲无匹。
叶穿云则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修士身上的盔甲上来。他不时变换角度观察对方盔甲上的阵纹,仿佛在端详一件艺术品。看了半晌,叶穿云低声对陈云生说道:“虽然他们的马车不怎么样,不过防御法器却不错。前面三位金丹修士身穿的金甲防御力不弱,以师弟的‘凤突’一式,恐怕难以刺破他们的铠甲,不过后面这些人的铠甲就抵挡不住了。”
陈云生应道:“难道我多打几次也无法将这样的铠甲击穿吗?”
叶穿云低头沉思一会说道:“这个难说,估计可以承受个六七次的样子。不过比起我的五行青木盾还是差了一些。”
二人边说边行,远远的坠在队伍的后面。姜百川举头四顾,一双眼睛根本不放在正在跟他说话的谷思勤身上,当他看到一些身姿绰约的女弟子时,眸子中陡然明亮了很多。饶是谷思勤涵养功夫高,看到此人这副sè鬼的模样也不禁暗暗动气,想要杀之而后快。
队伍行的并不快,从迎仙台到通往山顶的传送法阵足足行了有一个时辰。这段时间内两队人的气氛也十分的诡异。除了姜百川和那个内侍之外,和他同来的修士们各个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会动手一样。
通往山顶的传送阵旁站着四位女弟子,原本司掌此地的是四个低阶的修士,不过考虑到今rì事情极为隆重,才特地找了四位筑基女修士。这四人都是眉清目秀,丰姿绰约之人,尤其四人之首,是一个叫做江雪芹的女修,曾经参加过天穹盛会,是天穹派公认的美女。
姜百川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从四女身旁经过,眼睛的余光可不老实了,在四个女修身上转了好几遍,然后颇为不舍的挪开了。江雪芹心中恼怒,脸上也带着出一阵冰寒之意。姜百川瞧在眼里,更是心痒难当,恨不得立即扑上去,扒掉几个女子的衣服,释放体内的yù望。
谷剑银牙咬碎,若非他接到谷思勤的严令,不许在今rì生事,早就蹦上去将姜百川撕成碎片了。谷思勤却对这一幕视而不见,他大袖一挥,朝传送法阵指了指说道:“殿下请。祭祀的地点在太白峰之巅,我们要从这里上去。”
姜百川哼了一声,也不客气,大咧咧的走上了传送阵。四名女修熟练的将四枚下品灵石插入传送阵的灵石凹槽内,一阵柔和的白光升腾而起,一股股白sè的灵气围绕着圆形的传送阵盘旋上升,众人衣袂飘然间,姜百川已经不见了身影。接下来,三名金丹修士和二十几名筑基修士依次踏入传送阵。最后谷思勤和一众天穹派的修士踏入传送阵。
陈云生只感到一阵目眩神迷,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肥皂泡,被挤压变形,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已经身处一片雪白的世界中。
第十八章 皇子祭天 下
太白峰顶。
广场四角亮起了百盏天灯,刺目的灯光穿透了太白峰顶千载的白云,山顶被映的无比明亮,从远处瞭望太白峰,仿佛在无尽的云雾中点燃了一盏巨大的探照灯。巨大的啸天古神的雕像矗立在太白峰巅,几百年来一直睥睨着这方生灵,雕像神情玩味,说不清是悲悯还是嘲笑。啸天古神的身前排放着一个长有两丈的白玉条案,案头摆着各种jīng致的器皿,其中盛放颜sè灿烂的山果和黄jīng。
司天阁的修士们按照等级不同,分列在姜百川的两侧,而天穹派的修士则远远的站在司天阁修士的身后。一个金甲修士从育灵袋中放出一头独角白犀牛,这头犀牛体长一丈,高有八尺,身材壮硕,皮糙肉厚,可在金甲修士的手中如同小白兔一样乖巧。
金甲修士拔出一柄金背砍山刀,瞄准犀牛的后脖颈就是一下。一股血箭喷涌而出,淋漓的血浆滴滴答答的流在青sè的石板上,顺着两块石板间的缝隙,深入土地,白犀牛凄厉的鸣叫声响彻太白峰。金甲修士用砍山刀迅速将白犀牛肢解,牛头放在条案正中的器皿中,四肢放在两侧。
天穹派一众修士全部低下头颅,默默吟唱一首曲调悠远,苍凉的歌声。陈云生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仪式,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听着这首来自远古的歌声,他不由得心驰神往。脑中浮现出啸天古神挥舞巨大的长剑,斩断天地之间的虫洞,挽救了一方生灵的画面。
条案前是一个硕大的香炉,里面沉积了厚厚的一层香灰,由于常年烟火蒸腾,香炉原本的颜sè已经看不出来了,只留下一层黑漆漆的烟渍。
姜百川从内侍手中接过三根手指粗细的香,用专门的引火绒点燃,一抹青烟飘摇而起,他在啸天古神的神像前有模有样的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道:
“惟寒石纪元,
壬辰熙熙,
太白峰巅,
恭祭大神。
大哉啸天,
肇启鸿蒙,
修德振武,
韶德懿行。
唯力是奉,
唯德是行。
懿德仁勋,
世代相颂……”
这段祭文前半阙是歌颂啸天古神的功绩,后半阙是祈求西凉国国泰民安。言辞凿凿,振聋发聩,虽然姜百川声音不够浑厚,可依然有种厚重苍凉的感觉。在场的修士无不肃穆而立,心中摒弃一切杂念,这个时刻仿佛大家都抛弃了仇恨,回归赤子,只不过心中所求却截然不同,不知那虚无缥缈的啸天古人该当如何评判两方心中的愿景。
一顿饭的功夫,姜百川念完了五千字的祭文,他脸上出现懈怠的神情,显然刚刚的念白耗了不少jīng神。谷思勤走上前去,躬身说道:“殿下有劳了,祭天仪式已毕,请这边走。”
他带着姜百川一行人通过挪移阵下了太白峰,有几个天穹派的低阶修士迅速将祭祀用的器皿和物品撤下。
本来谷思勤安排了盛宴要招待姜百川,不料他死活不留,带着司天阁一干修士匆匆离去。诸葛靖宇在陈云生身旁说道:“看来这位皇子也是身不由己啊,这次出访太白峰恐怕不是他的本意。”
陈云生点头道:“这位皇子生xìng好sè,不过碍于当前的形势稍有收敛,对我们天穹派有着几分的忌惮。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司天阁是yù盖弥彰,恐怕不rì就要对天穹派动手了。”
……
谷思勤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过了今天以后,司天阁随时可能出手。他不等众人散去,马上召集了巡天院的数十位修士,将这些人分成了若干组,密切留意太白峰周边五百里内的动向。做完这一切,他似乎犹有不甘,让一个修士去内事堂找陈云生。
陈云生急匆匆来到紫云阁,看到谷思勤正在向几个年长的修士交代事情,他默默垂首站在一旁。过了一会,谷思勤将几人挥散,面sè严肃地说道:“云生来的正好,我有事问你。近些rì子来有没有发现黄璨有何奇怪的举动?”
陈云生摇头道:“据我观察,黄璨每rì早出晚归,整rì忙碌在内事堂,不似有什么私心。”
谷思勤颔首道:“没有就好。你肯定奇怪师兄为什么让你监视他。其实师兄没别的意思,只不过大敌当前,一切都需谨慎行事。内事堂司掌天穹派的命脉,一旦有失,我们就变成坐以待毙,没有了灵石和资源,拿什么和人家拼斗。”
他从储物指环中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陈云生。
接在手中,陈云生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张天穹山脉的地图,上面圈圈点点标出了好几个地点,他不解的望向谷思勤。
只听谷思勤道:“这是一份天穹山脉的灵石矿脉分布图。其中标出的位置是天穹派的几个灵石开采地点所在。大战在即,派内无力分兵把守这些矿脉,准备将驻扎在这些矿脉的修士尽数招回。这些修士很多尚处在炼气期,更有不少普通的帮工苦力掺杂其中。我yù派你去这些矿脉将凡人遣散,并且带回这个月来各个矿脉出产的灵石。这个任务可不轻松啊。你可知道今rì过后,你随时有可能在天穹山脉遇到司天阁的修士。到时候恐怕就是一场凶杀恶斗。”
陈云生拱手道:“这个不劳师兄嘱咐,云生自然有血战到底的觉悟。还请师兄放心,我这就出发。不知道我可否带几位修士一同前往?”
谷思勤笑道:“这个自然,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分配几个得力的修士给你。这些矿脉一个月的产出可不小,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们没rì没夜的赶工,产量更是颇丰。说吧,你都想要哪些助手,要不要我将剑儿的几个得力手下派给你。”
陈云生心中苦笑,巡天院的修士固然品质俱佳,可是谷剑的手下各个目高于顶,又岂是我这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可以指挥的了的。他回道:“只需诸葛靖宇以及叶师兄的两个徒儿即可。”
谷思勤皱眉道:“陈师弟切莫托大,此事非同小可,就算不为你自己的安危着想,也要为了那为数不少的灵石考虑。这样吧,我让姜师弟门下最近刚刚结丹的冯当归陪你同往。筑基弟子中,我看江雪芹那个丫头是可造之材,再把她派给你吧。天穹派内三十几个金丹修士各个有事,除了他们,你尽可再调上三五个筑基修士。”
听到冯当归的名字,陈云生蓦地一愣,这个修士莫非就是当年参加天穹盛会两战皆胜之人。当年他是筑基巅峰,现在已经金丹有成,天穹派真是人才济济,新一代的修士也成长起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能独当一面。
陈云生摇头道:“有这二人足矣,云生这次办事,尽量悄无声息,人多反而容易惹人察觉,暴露目标。”
谷思勤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陈云生告辞离去,首先回了天星阁,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诸葛靖宇。听说有外派的差事,诸葛靖宇顿时来了jīng神,拿着那张地图开始研究几个灵石矿脉分布的位置,采用什么的顺序才能够走最少的路。这时云影小队的其他成员也都来到天星阁,陈云生将刚刚得到的任务给他们说了一遍。
金灵的表情和诸葛靖宇如出一辙,何望川和方明兰则内敛了不少,不过也可以看出他们脸上有一丝兴奋之sè。至于薛离和叶思寒,陈云生明确表示不带他们两人去。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他也终于见识了叶思寒的恐怖。这小丫头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抱头乱滚,把自己月白缎的对襟小袄弄得脏兮兮的,头发上沾满了尘土。并且不时放出几枚冰晶,让大家不敢靠近。
薛离也是一脸愤懑之情,他一个人走到天星阁旁边的山壁处,抡起拳头,一通乱砸。这下可热闹了,原本好好的一处苍松翠柏环绕的天星阁少顷便被弄的乌烟瘴气,碎石横飞。诸葛靖宇低声说道:“师叔,我看这样不是办法。以我对他们二人的了解,就算现在二人答应不跟着一起去,到真正出发的时候,他俩也会悄悄在后面跟着。”
何望川一脸赞同的点点头,上次他可见识了两个小娃娃跟踪的本事。
陈云生无奈,朝地上打滚的叶思寒说道:“好了,就带你们两个人去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一路之上一定要听从安排,如有违反,下次一定不会带你出去。”
叶思寒当即从地上蹦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上兀自还挂着晶莹的泪滴。她笑着跑出去,向薛离通报这个好消息。不一会,外边犹如敲鼓一般的撞墙声嘎然而止,薛离一脸兴奋的跑进屋来,后面跟着叶思寒。这丫头本事不小,刚才还尽是尘土的衣服和头发,一会就变得光洁如新,让陈云生称奇不已。
正在此时,院子中有脚步声传来,一股温和的灵气扰动传来,陈云生推开屋门,看到院中走来一男一女两位修士。
第十九章 谋而后动
男子穿着一件普通的青衣长袍,大带束腰,带子尾部有一段白sè的锦绣纹路,如同一柄宝剑,显得英气勃发,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相貌平凡,可双目却格外的明亮,此人正是冯当归。女子穿着一件六瓣水仙裙,裙摆牙白,上身浅绿,头戴凤尾金簪,宛如出水芙蓉一般淡雅清秀,正是江雪芹。
不待陈云生说话,冯当归抱拳道:“是陈师叔吧,在下冯当归,特奉谷师伯之命前来协助你。不是师叔是否定下这次任务的详细计划?”
陈云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当归来的好快,你修为远高于我,年龄也比我大,一声声师叔喊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吧,在私下的时候你就直呼我名字,这样还自然一些。”
冯当归直率地笑道:“我看没有必要。名字辈分原本就是虚妄,何必执意于此,师叔您说是吧?”
陈云生无奈的点点头,然后看了看身旁抿嘴发笑的诸葛靖宇,看来书呆子找到见解相同之人了。江雪芹也向陈云生盈盈施礼,如风摆柳,并没有言语,可无论这个女子做什么样的动作都显的得体大方,不会有任何不妥。
几人来到屋中,各自找位子坐下,陈云生把谷思勤给的地图摊开,指着其中几个地点说道:“诸位请看,这几个地点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我想这次任务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线路。如果线路正确,不仅可以节省时间,更能避免风险,诸位有什么想法就请说吧。”
诸葛靖宇首先说道:“方才我已经思索半天了,这张地图上一共标明了四个地点,分别是太白峰北五百里的风裂口,东北七百里的回霜山,西南三百里的云霞峰,东南四百里的碧玉湖。我们从太白峰出发,需要找到一条最短的路径遍历所有地点。这四个地方如同四颗星星一样围绕着太白峰,他们之间的距离自然比从太白峰中转要近上许多。这份地图的比例并不准确,不过以我多年来对天穹山脉的了解,大致知道四个地点之间的直线距离。
从云霞峰到风裂口之间有七百里,云霞峰到碧玉湖之间有五百里,云霞峰和回霜山之间隔着太白峰,虽然不在一条直线上,可相去不远,两者之间的距离为云霞峰到太白峰的距离加上太白峰到回霜山的距离,一共是一千里。接下来,我们还要看碧玉湖到其他三个地点之间的距离,以此类推。当我们知道了所有地点到另外三个之间的距离,就可以决定出一条最短的环路,同时遍历所有的地点。”
诸葛靖宇说话间,拿出一根金毫笔在地图上jīng准地画着,并且在两点之间的连线上标出距离。眨眼间,一张巨大的网围绕五个地点建立起来。
冯当归生xìng严谨,不苟言笑,饶是如此,也架不住诸葛靖宇口沫横飞的讲解,他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诸葛靖宇所谓的最短路径问题,不时看看一旁倾听的江雪芹。这个女子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诸葛靖宇规划着线路,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握似的。
陈云生看着忙活的不亦乐乎的诸葛靖宇,十分无奈的打断了他的讲解:“靖宇,你能否直接给我们一条最短线路,而不要告诉我们这条路是怎么找出来的。”
金灵也附和道:“是啊,随便找一条路就得了,有我在就算有司天阁的修士半路打劫也不惧。”冯当归抬头看了金灵一眼,心中对这个筑基修士颇为不满,认为他过分狂妄,在他心中,严谨是成功的保证,修道如此,办事如此,做人亦如此。
诸葛靖宇抬起头,意犹未尽地说道:“哎,所谓先谋而后动,就已经有了三成胜算。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谓不明也。我等制定计划的时候要尽量把所有未知情况都考虑到,切不可想当然而为之。”
方明兰狡黠地笑道:“诸葛师兄所言不错,明兰有个疑问,想要请教师兄。”
诸葛靖宇听到有知音,热切的望着方明兰,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女孩一样,他略带得意地说道:“明兰有问题请讲,是不是对这个最短路径的算法不明?若是这样,我可以再讲一遍。”
何望川狠狠的瞪了方明兰一眼,言外之意是,你这丫头好没有眼sè,照这样讲下去,天都黑了。方明兰也不理他,乖巧地说道:“师兄只考虑了我们分兵一路的情况,倘若我们分兵两路,三路、或者多路,最短路径又当如何?以两队来说,每队花在路上的时间都不相同,也是无法计算的。两队之间无法感知到对方有没有完成既定地点灵石的收取工作。以云霞峰为例,甲队去完风裂口,可直接去云霞峰。而乙队去过碧玉湖之后,也会去云霞峰,倘若甲队来到云霞峰之后并没有看到乙队,请问师兄,甲队是否要求碧玉湖协助乙队收取灵石呢?”
诸葛靖宇皱着眉头说道:“先回答第二个问题,这里的情况有多种,第一,乙队已经完成碧玉湖的灵石收取工作,正向云霞峰前进。在这种情况下,甲队不应该去碧玉湖,而是应该直接回太白峰。第二种情况是,乙队还没有到碧玉湖,在这种情况下,甲队是否应该去呢?答案是不确定,如果甲队去碧玉湖协助乙队,可能会有两种结果,甲队赶在乙队之前到达碧玉湖,并且收完了灵石。第二种情况,甲队到碧玉湖的时候,乙队已经完成了工作,那么甲队就白来了。关于第一个问题,再容我仔细想想,陈师叔,要不等我们讨论清楚这个问题在做具体方案的定夺?”
此时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江雪芹也微微蹙眉,不悦道:“怎地如此麻烦,罗里罗嗦的。”
陈云生则直接将桌上摆着的地图收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按靖宇提出的方案来,谁有疑问,直接找他,明rì早上辰时准时出发。第一个目的地,云霞峰。大家今晚回去要好好恢复灵元,养jīng蓄锐。”
诸葛靖宇无可奈何道:“既然师叔已经定夺,那就这样吧,明兰要不我们俩再讨论一下你说的那个问题?”
方明兰掩嘴笑道:“师兄真是有意思,明兰方才逗师兄玩呢,现在我可没时间陪你讨论什么最短路径,最长距离的问题。”说罢一阵风一般离开内事堂。接下来众人各个拂袖而去,留下诸葛靖宇沉思方明兰所说的问题。
第二天早晨,迎仙台上,云影小队外加冯当归和江雪芹尽数到场,众位修士各个英气勃发,显然昨夜休息的都不错。陈云生简短了说了几句鼓舞士气,拿出穿云舟,率众修士登上小舟。临行之时,陈云生从内事堂支取了上品灵石五枚,中品灵石二十枚,下品灵石一千枚。他现在执掌内事堂,而且肩负重任,支取灵石这样的细节不需要通报谷思勤。
穿云舟经过叶穿云的改进,空间大了不少,云影小队加上额外两位修士,一共九人,在穿云舟虽然不甚宽敞,可都有自己的休息之地。金灵盘膝坐在小舟的船首处,迎着扑面的云风,金发洒然,英姿飒爽。陈云生坐在穿云舟尾部,这样便于他施展法诀,控制小舟。何望川和方明兰分别坐在陈云生两侧,犹如两个忠实的卫士。薛离和叶思寒最为调皮,竟然待在穿云舟阁楼的顶上,嬉戏打闹。
诸葛靖宇站在船侧,闭目养身。冯当归站在另一侧,注视着前方的动静,如同一个jǐng惕的猎人。江雪芹拿出自己的白虹剑,仔细地擦拭着,如同镜面的剑身映出了她冷冷的面容。
薛离从阁楼顶端爬了下来,看到江雪芹安静的出奇,不由得走过去问道:“江师姐,你为什么总也不说话啊。莫非有什么心事?”
江雪芹抬起头来,冷冷地说道:“你为什么总是在说话?你是不是有心事?”
薛离挠了挠头上的红发,不解道:“我从小就这样,喜欢热闹,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有说有笑多好。为何师姐总是那么安静?”
江雪芹轻轻哼了一声,冷冷道:“不想说而已。”
诸葛靖宇在一旁偷笑不已,江雪芹这个丫头是商浩然的关门弟子,正是她的出现,才让恩师的脸上有了些笑容,从诸葛靖宇带来的yīn影中走出。每每想到这里,诸葛靖宇对这位小师妹总是充满感激。这个丫头从小就不苟言笑,好像天生不会笑一样,谷剑对她早有爱慕,几次投桃,江雪芹却视而不见,令这位谷大少爷挠头不已,诸葛靖宇想到这里,会心一笑,看来这位师妹是错投女身啊。
薛离说了一大堆,江雪芹回话却是寥寥无几,是或不是,几个字就将他打发了,让这位小魔星也沮丧不已。
这时,金灵突然喊道:“大家注意,云霞峰到了。”
第二十章 云霞似血 求收藏
太白峰西南三百里的云霞峰四周常年云雾蒸腾,太阳升潜之时总会有无边的云霞将层林尽染,风景极其美丽。云霞峰地处盆地,四周群山环抱,地热终年不散,加上水汽的滋润导致绿树成荫,山珍野果数不胜数,珍禽异兽更不在话下,是一处人迹罕至的乐土。
天穹派三年前发现云霞峰的西麓上有一条jīng纯的灵石矿脉,虽然占地不甚广,储量也不多,可纯净度非常高,几乎不用什么五气朝元的法阵过滤,就可将灵石释放的灵气直接拿来使用。这里驻扎着一百多个凡人矿工,十几个练气修士,还有两个筑基修士。驻守的人少并不是因为过分托大,而是此地距离太白峰很近,三百里的路程以普通筑基修士的遁光来算也就一个时辰,如果是巡天院的修士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上,重兵布防很是不划算。
穿云舟在天空飞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就来到了云霞峰地境内,陈云生将小舟飞行的高度降低,低空掠过主峰,试图找到天穹派修士的聚集地。按照谷思勤的交代,云霞峰主峰西麓不远就可以看到天穹派的矿坑。
众人仔细辨认下面飞过的景物,生怕错过了什么,不一会,金灵指着前方一个小黑点说道:“大哥,你看,那里是不是矿坑所在?”
陈云生拢目光观看,发现半山腰地势平缓之地,有一个小小的山洞,洞边矗立着不少巨大的原木搭建的架子。架子旁边有一排低矮的木屋,但没有看到木屋周围有人活动。他急忙加快速度,向远处的黑点飞去。
穿云舟何等迅速,眨眼间就到了切近。初冬凌冽的寒风吹得满地荒草瑟瑟颤抖,矿坑四周的树木却依然碧绿。让众人感到奇怪的是,矿坑四周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陈云生跳下穿云舟,走在那片低矮的建筑前。只见这些小房是从粗大的圆木搭建的,虽然简陋不堪,可造的十分的结实。他走到跟前,发现在不少圆木上有一些痕迹,似是野兽留下的抓痕,当即也没在意,毕竟山中野兽出没是常事。
他推开房门,黑洞洞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屋内陈设很简单,一个巨大的土炕,炕沿上放着几床被褥。屋子正中有一个土砌成的炉子,里面的灰烬似乎还有余温。
这时诸葛靖宇和冯当归已经查看了其他几间房间,同样没发现人。陈云生诧异道:“现在午时未到,按道理说应该有人负责做饭才对,为何营地中一个人也没有。”
“我看火炉中的灰烬尚有余温,这里的人应该是刚刚离去才对。房屋的原木上有不少划痕,看来有人在这里争斗过。我怀疑这些人遇到了危险。”诸葛靖宇皱眉道。
陈云生心中已经有了这种预感,不过听诸葛靖宇说出来时,心情依然有些沉重。冯当归沉声说道:“这里离太白峰只有三百里,我不信司天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深入天穹派的腹地杀人。”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二人随我进入矿坑一探。剩下的人在坑外把守,以防有突发的情况。”陈云生吩咐道。虽然他带着队伍中修为最高的两名修士探洞,可留下的几个人实力也不弱,有金灵一人在,对付一般的金丹修士根本不在话下。
灵石矿洞入口不大,内部也极为狭小,由于依靠普通人挖掘,不可能开辟很大的洞穴。每隔几丈墙壁上就有一个安放灯盏的凹槽,里面盛了些动物的油脂,这是为了方便开凿洞穴的凡人设置的。对于修士而言,就算一丝光亮也没有,他们依然可以依靠神识探测前面的情况。坑道开凿的不是很平整,地上丢弃着很多用坏的镐头,铁锨,可以推测出这里的石质比较坚硬,开凿工作不是很顺利。
云霞峰的灵石矿脉开凿时间只有三年,坑道也不很长。陈云生没走多远就看到洞壁上有星星点点的银光,仿佛暗夜中的星辰一般。随着星点的银光越来越密,洞穴内被照shè的十分明亮。在冷冷的莹光的映照下,三人面sè显得格外苍白。
又过了一个拐弯,原本十分干燥的空气突然掺杂了一丝水汽。冯当归陡然停下脚步,面sè的凝重地说道:“这里的死气好重啊!”
“为何这么讲?看来你对这种气息格外敏感。”陈云生疑惑道,他并没有感到有何不妥。
冯当归略带戏谑道:“天穹派内只有师叔这样的修士才过得安逸,我们这些巡天院的修士每rì都在和生死打交道。天穹山脉那么多妖兽,鬼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有不少兄弟早上离开时还活蹦乱跳,可是在巡逻时遇到强大的妖兽,晚上就再也回不来了。对于死亡的直觉是一点一滴磨练出来的。”
这话虽然有些刺耳,但陈云生可以听出其中的悲凉,他终于理解为什么谷剑看他的眼神中总是透着一股鄙夷之sè。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天穹派也不似表面上看的那样太平无事,天穹山第一门派也会面对来自各方面的挑战,如果这次能挨过来自司天阁的挑战,他倒是愿意去巡天院找份差事,看得出来自巡天院的修士都有一种自豪感。
陈云生收敛心思,接着向前走去,坑道越来越宽阔,仿佛前方是一个天然的溶洞。陈云生一个健步跳上一块岩石,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个石洞。
眼前这幅景象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巨大的溶洞中横七竖八的排满了尸体。所有人的四肢都被斩下,如同藤蔓一般挂在洞壁上。没有四肢的尸体如同一个个蝴蝶的幼虫,由于疼痛和恐惧使这些人的脸悉数变形,变得如同厉鬼一样狰狞。血浆还没凝固,仍从断肢处汨汨流出。洞内四壁上泛出的星星点点的银白sè,将尸体照shè的一清二楚,纤毫毕至,四周弥漫着一种恐怖的气氛。也不知从何处冒出了无数只黑sè的甲虫,它们匍匐在尸体之上,窸窣地咀嚼着鲜肉。
陈云生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相似的场面在他困入幻境时出现过,只不过地点变换了,可内容却是一样的。死人,鲜血,狰狞的面容,无论倒下的是谁,他们流出的鲜血却是相同的。他紧紧握住拳头,在心中发誓,绝对不会让眼前这种场面再次出现,他一定要找到屠戮这些凡人的凶手。
一只大手在他肩头拍了两下,陈云生转过头去,面前出现冯当归冷峻的面容,他的双目中仿佛燃烧着无穷无尽的火焰。只听冯当归说道:“现在不是默哀的时候,这些人刚死没多久。我们快点追的话兴许还能追上。”
此时,沉默多时的诸葛靖宇说道:“我看不妥。我们至少要弄清楚谁做了这一切。从现场的情况可以推测出他们的动向。从这些人的死状上看,对手显然想要激怒我们,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冷静,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一席话罢,众人渐渐冷静下来,陈云生开始仔细查看现场。这些尸体中大部分是没有法力的矿工,修士也有几个,可是他找来找去,并没有发现那两个筑基修士。这些人的四肢都是被强行从身上扯下来的,而尸体的摆放也循着某种规律,似乎是一种古老的祭祀手段。
诸葛靖宇突然喊道:“大家过来,看这里是什么东西。”
陈云生和冯当归循声过去,看到墙角的地上倒着一只巨大的狼尸,这只狼的皮毛呈灰褐sè,长有两丈,高有八尺,是一只典型的,来自恶狼谷的苍狼。狼嘴中还夹杂着半只手臂,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冯当归怒吼道:“原来是恶狼谷,怪不得出手如此狠毒,显然,他们在做一场血祭。”
“我看未必,”诸葛靖宇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里的疑点还不少。首先恶狼谷的狼妖素来和我们天穹派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其二,从我所接触的狼妖来看,它们宗族意识很强,不可能在实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任由自己同类的尸体留在血祭的现场。仅由这两点就可以推断出,不是狼妖所为。”
陈云生被诸葛靖宇提醒,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寒意,他冷声道:“如果不是狼妖所为,地上却放着一只狼尸,这明显是一场嫁祸于人的把戏。目前来看,有两股势力有理由这样做,第一,听风谷,第二,司天阁。听风谷虽然没有承诺不会落井下石,不过我不相信他们敢先发制人,毕竟天穹派和听风谷之间并没有直接的矛盾。最应该怀疑的对象就是司天阁。他们杀了这里的修士,并且留下狼尸,嫁祸给恶狼谷,若我们不察,对恶狼谷出手,定然陷入四面受敌的境地。”
冯当归也不是蠢笨之人,听到两人的推理,心中信服,转念一想,一个恐怖的念头突然萦绕在他的心头。
第二十一章 分兵两路
冯当归用微微颤抖声音说道:“如果嫁祸给恶狼谷的人是司天阁,那么他们会不会反过来在恶狼谷制造一起相同的血案,嫁祸给天穹派呢?”
陈云生恍然大悟,拍了大腿一下:“怪不得方才查看尸体的时候独独少了两个筑基修士和三四个炼气修士,莫非尸体被他们拿去嫁祸了。”几人都是聪明之人,经过一番推理,竟然将事情的全貌猜测的有模有样,前后因果没有半点矛盾的地方。
冯当归皱着眉头说道:“此事重大,必须向谷师祖汇报才行。据我所知,恶狼谷的妖修生xìng促狭,睚眦必报,倘若让司天阁的修士抢先一步,嫁祸成功,结果不堪设想。我建议暂时放下收取灵石的任务,分兵两路,一路汇报谷师祖,另外一路去恶狼谷阻止司天阁的修士。”
陈云生沉思了一会,摇头道:“我不能按照你的意思行事。虽然我们已经猜出司天阁的修士下一步会去恶狼谷嫁祸,但是也不能置驻守另外三个灵石矿脉的修士于不顾。据我说知,每个矿脉据点都有一两百个凡人,天穹派的修士也有不少。司天阁的修士看样子刚走不久,我们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会去其他三个灵石矿脉杀戮一番,还是直接去恶狼谷嫁祸。依我的想法,我们分兵两路,一路去风裂口,另外一路去碧玉湖。风裂口离恶狼谷不是很远,如果风裂口无事,等遣散驻守的修士之后,我们还来得及去恶狼谷澄清。至于回霜山,离太白峰本就很远,如果司天阁有意拿他们开刀,那里驻守的修士和凡人恐怕早已遭遇不幸。”
冯当归沉吟片刻说道:“虽然我对你的计划不敢苟同,不过既然谷师祖命你为领队,当归自当为你马首是瞻。无论怎样筹划,还请师叔早点下命令,莫耽搁了事情。”
陈云生点头称是,驾着一股清风循着原路返回,诸葛靖宇和冯当归各自驾遁光飞出矿洞。洞口等候的几人看到陈云生三人神情不对,正待询问,被陈云生大袖一挥,全部制止。他快速说道:“现在事情有变化,我们分兵两路,第一路,我率领当归和雪芹去风裂口。第二路,诸葛靖宇带领剩余的修士去碧玉湖,现在就出发,不得有误。至于事情原委,路上再行解释。”说到这里陈云生顿了一下,面sè凝重的望着诸葛靖宇说道:“此行靖宇肩负众人,一个也不能少。”
诸葛靖宇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一种很好在他眼中出现的严肃,他向云影小队的成员招了招手,薛离等人,各自驾飞空法器或者遁光随他离去。何望川和薛离等人明明一脸疑窦,看到陈云生面sèyīn沉,也不敢多问,他们对这位年岁不大的师叔充满了敬畏。
陈云生这么安排是有一定道理的,诸葛靖宇这队人全部是云影小队的成员,六人cāo练南斗六星法阵已经较为熟练,再加上金灵强悍的攻击力,就算遇到几名金丹修士也不惧。反观陈云生这组,既有实力派的冯当归,也有在筑基修士中实力强悍的江雪芹,加上他自己,整体实力虽然不如另一队强悍,可是三人个体实力都不弱,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陈云生看了看冯当归说道:“有劳当归施展法术将这处矿坑彻底掩埋,莫让山间的野兽打扰到亡灵的安息。”
冯当归默默点点头,手上几个法诀打出,山石中窜出无数黑sè的锁链,顷刻间巨大的石块纷纷坠落,将洞口封的严严实实。他一身jīng纯的土系修为,做这些事情自然轻而易举。
穿云舟呼啸而去,陈云生用了最快的速度,改良过后的穿云舟在稳定xìng和坚固xìng上有了很大的提升,即使以全速飞驰,依然不会产生丝毫的震动,就连撕开空气发出的巨大声响也被屏蔽了。可陈云生还有些怀念那些坐老旧的穿云舟上听风的rì子,至少那段岁月没有这么多血腥。他无法预知迎接他的是什么,血腥亦或是平静?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无限的加速。
……
风裂口的标致是巨大的垭口。两山之间有一道天堑,仿佛被一把巨斧从中劈开而形成的。陡峭的岩壁让最灵巧的猕猴都望之兴叹。岩壁上没有一根野草,更遑论树木,这在天穹山脉是不多见的。
无论质地多么坚硬的岩石,也无法抵御野草顽强的生命力,可是风裂口的山壁上,并非是因为石质坚硬才寸草不生的,犹如刀子一般的风才是始作俑者。这里一年四季变化分明,chūn天本是万物复苏的时节,对于风裂口而言却是最恐怖的时候。初chūn的寒冷加上无休止的狂风,使垭口附近的山壁被切割的如同千疮百孔的老树皮一般。
夏季和秋季是休养生息的季节,风裂口四周能够见到一些个头不大的小兽,例如山兔、獐子之类。此时的风变得小了很多,气候怡人,山间的花草纷纷探出头来,享受一年之中的最美好的时光。
冬天的恐怖仅次于chūn天,垭口四周没有冰雪,由于飓风的缘故,没有任何冰霜能够在山崖上停留片刻。据说,凡人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出现在垭口旁,不出一时三刻,就会只剩下一具白骨,血肉自然都被风扯去了。
此时,正值初冬。
七百里的路程,并没有花费陈云生多少时间,来到风裂口的时候还没到午时。由于穿云舟上布下了防风的法阵,三人没有受到任何寒风的洗礼。风裂口的矿坑修建在一处背风的山崖处。由于开采的时间很久,矿坑在地下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常年在地下采矿,这里的人丝毫不受来自垭口的山风影响。
陈云生很快找到了那处山崖,只见山崖上开凿出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窑洞,洞门多用一些石块遮掩着,里面黑黢黢看不见任何东西,这些窑洞看来就是矿工居住的地方。此地山风凛冽,住在窑洞中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陈云生一行人下了穿云舟,来到窑洞前。一个练气修士发现了一行人,赶紧迎了上来。这位修士约有三十来岁,生的颇为寻常,身上穿着天穹派低阶弟子的布袍,在瑟瑟的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他看到陈云生,赶紧深施一礼,恭敬地说道:“弟子封不过参见各位师叔前辈,不知你们此行所为何事?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陈云生看到此地安全无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轻松了很多,他长出一口气,说道:“我奉谷师兄之命,前来收取这个季度的灵石。这里是谷师兄的令牌,请过目。”陈云生将一块四周刻有云朵的长方形木牌递给封不过。
这位年轻的练气修士将令牌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又将令牌还给陈云生,客气地说道:“有谷师祖的令牌,自然不会错。矿上管事的师叔已经将灵石准备好了,等我拿给你们。”
冯当归忽然说道:“且慢,我们还有要事需要同这里的管事之人商量。我们同你一起去见他,此事很急迫,耽误不得。”
封不过点了点头,走在前面,陈云生三人紧紧跟在后面。几人来到一个较大的窑洞前停下脚步,封不过示意让陈云生等人先在此地等上一会,他去里面通禀一下。此举让冯当归颇为不爽,都说了事情紧急,这位小修士还拘泥于各种礼节,真是愚不可及。
三人老老实实地在洞外等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中年修士从窑洞中走出,此人生的面sè焦黄,筑基修为,颌下有三绺墨髯,显得文质彬彬。中年修士拱手道:“原来是三位前辈,在下焦光辉,这厢有礼了。”
陈云生咦了一声,他记得这里的管事并不叫焦光辉,可没等他说话,冯当归就问道:“灵石在哪?现在赶紧召集所有的修士和凡人矿工来这里。此地已经不安全了,请大家赶快撤离。修士可自行返回天穹派,凡人就地解散,遣回附近的村庄。”
焦光辉惊讶地看着冯当归说道:“怎么消息来的如此突然?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灵石在屋内,待我取给你们。封不过,你去矿洞内通知所有人来此地集合,不准拖延,违者重罚。”
封不过应了一声,走进附近的一个黑乎乎的坑道中,不见了踪影,焦光辉则回到窑洞内。陈云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不多时,焦光辉从窑洞中出来,手中多了一个储物袋。虽然这种储物法器内部的空间不大,可是灵石多是规整之物,用不了多少空间就可放下很多,并不占地方。
陈云生问道:“此地的管事原本就是你吗?”
焦光辉抬起头来,自然地说道:“前辈不知道吗?前些rì子矿坑内产生了塌方,之前的管事为了救人,受了些伤,已经回天穹派养伤了。我只是暂代管事的位子而已。”
“之前的管事叫什么名字?”陈云生突然问道。
焦光辉面sè一滞,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将储物袋递给了冯当归。
第二十二章 无尽的矿坑 求收藏
陈云生想阻止冯当归的时候已经晚了,冯当归稳稳的将储物袋握在手中。焦光辉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狰狞,他身体飞速向后退去,手上法诀不断。突然,冯当归手上的储物袋炸裂开来,一股黑烟将他的手臂缠绕,手上的血肉迅速的变黑,枯萎,顷刻间一只手已经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江雪芹手疾眼快,白虹剑犹如匹练一般闪过,割断冯当归的左手,那团黑气和森森的白骨同时落地。冯当归吃痛下连点左臂几个穴道封住鲜血,他在巡天院多年来,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心中自然不忿,一把黑sè的匕首陡然出现在他的头顶三尺处。眨眼间,匕首已飞到焦光辉的后心处,眼看就要刺入。
突然,四周闪出五点寒芒,迎上黑sè的匕首,一时间,叮咚之声不绝于耳,黑sè匕首去势一滞,焦光辉几个闪动之后,竟然没入了一个黑漆漆的矿洞。五点寒芒飞快的向四周闪去,分别飞入了不同的矿坑。
冯当归强忍疼痛,正yù追赶,却别陈云生拦住。一股青sè的木灵气包裹住冯当归的断臂伤口处,在陈云生chūn荣术的滋润下,冯当归的伤口处,肉_芽以看得见的速度生长着,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伤口彻底愈合。
冯当归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半截左臂,连死的心都有了,想他自己修炼刻苦,办差谨慎,已经赢得了谷思勤等一众师叔伯们的亲睐,假以时rì一定是天穹派的股肱,可偏偏一个大意,伤去了左手。虽然派中有秘法可以恢复断臂,但终究不如从娘胎中带来的手臂合用,今后的修为一定大受影响,想到这里,冯当归心中又多了几分郁闷。
陈云生帮他治好了伤口,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他用神识扫过山壁上的窑洞,里面空无一人,本地驻守的修士和矿工只可能待在一个地点,那就是地下的矿洞中。毫无疑问,刚刚偷袭他们的焦光辉就是血洗云霞峰的凶手之一。但是风裂口地下的矿洞错综复杂,还不知道下面隐藏着多少敌人的修士,贸然进入,三人都有可能有去无回。不过陈云生无法释怀,他依然惦记着驻守在风裂口的修士的生死,虽然他知道,还有人生还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了。
思忖了一会后,陈云生做出了决定,他面sè凝重地对二人说道:“我准备进入矿脉追踪方才逃入矿坑的修士。从方才五点寒芒上看,下面的对手数量应该不在少数,你二人如果不想冒险,可以先返回太白峰向谷师兄报信,请他派援手前来。若不惧,就随我一起进入,和那几个鼠辈拼个死活。”
冯当归用行动回答了陈云生,他来到一个矿洞前,就等待陈云生发出命令。江雪芹也默默跟了上去,这个女人脸上的坚毅丝毫不比冯当归少,看来二人已经做好视死如归的打算了。陈云生点了点头,第一个飞身进入矿洞,二人紧随其后。
风裂口地下的灵石矿脉开凿已经有百年了,矿洞开的十分宽阔,能够并排走上五六个矿工。洞顶很高,即使最高的汉子也无法触及头顶的洞壁。由于进出的人多了,地面也不似云霞峰矿洞那样凹凸不平。
陈云生在队伍最前,紧接着是江雪芹,冯当归殿后,三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五丈左右的距离。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防止意外,就算有人被攻击,五丈距离也足够让前后的人做出反应。三人的神经高度集中,他们清楚,稍有不慎就有死亡的危险。对手的数量是未知的,对手的位置是未知的,对手的实力也是未知的。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此地原本有五名筑基修士和二十名练气修士。正常情况下,若想一个都不剩的灭掉这样一队修士,敌人的战力应该翻倍才行。
面对这么恐怖的对手,三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快,错综复杂的矿坑扰乱了几人推进的速度。三人不得不在曾经走过的岔路上留下标记,以避免重复进入。
……
陈云生皱着眉头看着洞壁上留下是痕迹,这分明是他亲手刻上去的,绕了一个圈子,花了一炷香的功夫,又回到的这里。饶是他记忆力出众也不由得头晕脑胀,如同蛛网一般的岔路,暗无天rì的矿坑,他一度怀疑矿坑和地下洞穴相连接,几人已经脱离了坑道,步入了真正的地下洞穴之中。
地下cháo湿的环境让陈云生心神更加烦乱,一股淡淡的青sè的灵气将三人包裹,陈云生躁动的心绪渐渐平稳,抬起头来,江雪芹一脸安详的看着他,她的目光仿佛月朗星稀的夜晚,一轮照shè在浩浩的大江之上的月轮。她使用了的应该是一种木属xìng的清心法诀吧,陈云生想着,心中泛起感激之意,虽然这个女子表面寒冷,可内心却无比的温柔。
……
“看来这样寻找终究不是办法,此地的岔路太多了,将每条岔路通通行上一遍是不现实的。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陈云生语气中带着一种无奈。
“不如我们兵分三路,分头去探查敌人的信息。”冯当归突然说道,巡天院的荣誉不允许他无功而返,他极力建议分兵三路。
又是一阵沉默,陈云生知道分兵三路意味着什么,固然发现敌人踪迹的机会多了两倍,可也凭空增加了风险,如果实力不济,即使发现对手的踪迹那也不过送死而已。陈云生不怕死,可是这样死未免太不值得。正在三人犹豫不决之际,突然前方闪过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三个人中,陈云生的神识最为强大,那抹亮光虽然微弱,却清楚的映在他的识海中,那是一团飞空法器发出的光芒。陈云生大喜过望,一溜黄光,土遁而去。另外两人也是机jǐng之辈,虽然各自心事重重,可戒备一点也没有放松,随着陈云生遁去的方向,二人追了下去。
陈云生五层的土遁术,速度何其的迅捷,虽然冯当归的遁光速度不亚于他的土遁,然而矿坑之内毕竟不似野外毫无屏障,可以随心所yù,不多时,两人和陈云生的差距已经拉大到了十几丈。
突然,前方看似平整的地面冒出了一道石墙,挡住了冯当归和江雪芹的去路,二人大叫“不好”,这分明是对手分而治之的伎俩。冯当归神念微动,一柄黑sè的匕首出现在身前三尺处,此时也顾不上保留实力,一上手就是杀招。黑sè匕首无声无息的刺入二人面前的石墙,倏的一声,没入石墙。石墙上闪烁着一阵黄sè的光芒,硕大的阵符在墙壁上闪烁不定。
“难道这堵墙是法阵的一部分?”
霍然间一股不妙的感觉升上冯当归心头,对面的石墙也太脆弱了吧,即便是他的本命法宝,也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刺入才对。当他使用神念召唤本命法宝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本命法宝不听召唤,陷入石墙之中不再出来,他的额头不禁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这时,一条黑影出现在二人的身后,他拍了拍手,身旁窜出七八个身材各异的黑影。一道电光从为首的黑影手中shè出,直奔二人的后心袭去。
江雪芹娇叱一声,也不见她掐诀结印,地面凭空生出无数青绿的藤蔓,将整个山洞封闭的严严实实。闪电击中藤蔓,霎时间将一大片青绿的藤蔓烧成了焦黑的木炭。随着焦黑的藤蔓迅速瓦解,变成灰土,新的碧绿藤条再次蓬勃的生长起来。
黑影右手向前,做了几个手势,身旁八条黑影各自取出随身的法器,一时间各sè光芒将洞内照shè的亮如白昼。江雪芹看到对面之人正是那个所谓的焦光辉,在他身旁站着高矮胖瘦八名修士,各个都有筑基修为。她银牙咬的咯吱吱直响,在地下费了这么多jīng力和时间,憋了一肚子火,终于找到发泄的地方了。
白虹剑如同一柄白sè的匹练横亘在女子身前,嗡鸣声不绝于耳,她睥睨着对手,仿佛要将这些人一剑斩成粉末。焦光辉狞笑着做了一个手势,八种颜sè各异,形状不同的法器shè向江雪芹。白虹剑也如同闪电一般,迎着八件法器飞去。
冯当归虽然此时还无法召唤回本命法宝,可是他一身jīng纯的土系法术自然不会浪费,况且在场的众人中,他的修为最高,已经是金丹初期。只见他双手按住洞壁,一股波浪般的冲击波沿着洞壁蔓延开。十几根手腕粗细的黑sè铁链犹豫黑sè的长蛇顷刻间缠住了四件光芒闪烁的法器。
此时,白虹剑击中了迎面飞来的一柄长刀和一枚飞箭,霎时间,火花飞溅,三件法器各自向后飞去。江雪芹来不及重新取得白虹剑的cāo纵权,她神念微动,一个小巧的金sè的盾牌出现在身前。盾牌挡住了飞shè来的一枚流光溢彩的珠子和一柄淡绿sè的飞剑,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在洞内反复回荡,灌满了众人的耳膜,火花和各sè的光芒将洞内照shè的五颜六sè。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凝重,在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没有第三种选择,江雪芹不由得有些担心陈云生,他肯定发现了身后的激战,他不回援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遇到了更加恐怖的敌人。
第二十三章 二人对八人 上 求收藏
冯当归满脸通红,他在三人之中修为最高,年纪最大,还常常以巡天院的jīng英自诩,可动起手来却事事受制于人,是最憋屈的一个修士。
他没有放弃召唤那柄黑sè的匕首,因为他感到自己和那柄本命法宝之间的纽带正在慢慢变少。那堵石墙不仅禁锢了他的法宝,还在侵蚀他留在法宝上的一缕神识。时间不多了,冯当归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殷红的血液,那团血液没有消散,而是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团红sè的血雾。
焦光辉等人自然不会给冯当归时间,他们如同鬼魅一般shè向二人,也不知道谁放出了十几团橙红sè的火球shè向二人。一股灼热的气浪炙烤着江雪芹白皙的脸庞,她看到冯当归不惜消耗自己的jīng血来激发法术的画面,虽然不知道他要施展什么,但是威力肯定不会小。她要为冯当归争取时间。
白虹剑在女子身前飞速的旋转着,每转动一圈就会化出一滴细细的雨点。顷刻间,蓝莹莹的雨点布满了江雪芹的四周,女子娇叱一声,这些蓝sè的光点就飞向那一团团烈焰。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蓝sè的雨滴遇到橙sè的火焰后显得颇为平静,连细微的爆炸声都没有发出,橙红的火球被轻而易举的割开,碎裂成千万点火星。这丝毫无法阻止蓝sè的雨滴继续前进,朝着那些飞奔上来的修士shè去。
毫无疑问,这些筑基修士绝对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他们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而且与人争斗的经验极为丰富。看到对面铺天盖地而来的蓝sè的剑雨,焦光辉做了一个聚拢的手势,突然间,八名修士全部蜷缩在他的身后。焦光辉面sè凝重地召唤出了一面铜镜,镜面光洁平滑,背面古朴厚重,刻满了稀奇古怪的纹饰,一看就不是凡品。古镜泛着青铜sè的光芒,以中心为轴,飞快的旋转着,一道淡绿sè的光柱从镜面shè出。
这道光柱越来越粗,最后竟然将整个洞内空间都照了进来,那团青sè的剑雨接触到光柱之后,渐渐的失去了光泽,去势慢了下来。江雪芹见势不妙,双指法诀急出,青sè的剑雨重新凝结成那柄如水一般清澈的飞剑,只是剑上的光彩淡了很多。她并没有收回飞剑,而是将它置于身前三丈处,如临大敌的注视着那团青绿sè的光柱。她知道能够抵御自己化雨一击的宝物,一定是法宝级的。
铜镜发出的青sè光芒如同凝质一般向两人shè来,速度慢的如同流水,丝毫没有光的特xìng,倒像是一坨黏糊糊的液体。这时冯当归完成了一个奇怪的法印,他将身前那团红sè的血雾握在手中,然后狠狠地拍在对面的石墙上,凹凸不平的墙壁顿时碎屑横飞。突然山洞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碎屑和石块不停的从头顶落下,江雪芹将自己那块金sè的盾牌祭在头顶,挡住倏倏落下的碎石。
冯当归周身放出一股黄sè的光芒,这团光芒如同一个光罩将他整个人罩了进去,碎石击中光罩便自行弹开了,这是金丹修士特有的护体神光。那面挡住两人退路的墙壁轰然倒塌,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样,地上没有丝毫的碎屑出现,仿佛所有东西都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
一柄乌黑的匕首悬浮在半空,冯当归取得了对自己本命法宝的控制权。他放出神识感知倒塌墙壁对面的世界,想要找到陈云生的气息,不过那个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一样,没有任何踪影可寻。只能绝了念头,冯当归面sè慎重地看着自己的敌人。
那团青sè的光晕丝毫不受震动的影响,依然一丝一毫的向两人shè来。隐藏在铜镜后面的焦光辉脸sè苍白,仿佛面上的血液被全部抽空,只留下一具空壳似的。面对江雪芹霸道的剑势他别无选择,这面铜镜显然不是他这种级别的修士可驱使的了的。这场不成功便成仁的战斗让他同样没有退路,又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在铜镜的背后,那团青光前进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一倍。
黑sè匕首倏的一声shè向那团青光。
冯当归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但是他被压抑的太久了,面对几个筑基修士,他吃亏却不小,如果传扬出去,颜面何存。那团青光虽然诡异,却无法将江雪芹化的剑雨摧毁,可见威力一般。他的本命法宝名曰墨玉,用万年玄铁之jīng打造而成,表面晶莹无暇,如同玉质一般,加之随身携带rì久,不断祭炼,变得无坚不摧。
黑sè的匕首shè入青光,初时速度飞快,可慢慢的,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阻力,速度一点一滴的降了下来。黑sè匕首四周不断闪烁着紫sè的火花,仿佛那团青sè的光芒就是一团可以流动的金属。匕首刀身上的几重法阵闪烁不定,显然收到了极大的挤压摩擦。
冯当归再次喷出一团jīng血,随着一个法诀打出,那柄匕首陡然间被注入了无限的生命力,速度又提了上来。这是一场他输不起的战斗,冯当归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一些人,毫无疑问,对面的九名修士都是他想要杀之而后快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用yīn谋算计了自己,更是为了那无辜的一百多具凡人的尸体。
焦光辉再也支撑不住了,他颓然跪倒在地上,那面古朴的铜镜顿时黯然失sè,如同废铁一般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黑sè匕首带着复仇的光芒直取对面几人。这些人并没有慌乱,他们见惯了生死,以至于面对死亡依然可以无动于衷。在这狭窄的洞穴中,几人无法施展擅长的法阵。显然他们过低的估计了对手的实力,以至于暴露自己,惹火上身。现在再想跑恐怕为时已晚。
原本颓然倒地的焦光辉拼着身上最后一点jīng血,竟然暴起身子,迎向飞来的匕首,他的双手紧紧握住那团黑sè的光芒,妄图为身后同伴的撤退挣得一点时间。后面八人极为默契的放出身上威力最大的法器,向头顶的岩石砸去,利用这种笨办法,竟然砸出了一条通向上层矿坑的通道。
焦光辉的头颅如同一个浑圆的西瓜,被黑sè的匕首割掉,滚落了很远。匕首带起的金风将他的身体撕裂,留下一道道指头粗细的沟壑。冯当归大吼一声,追了上去,如果八名修士逃掉了,他将一辈子无法释怀。江雪芹紧紧跟在后面,经过焦光辉的时候,她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铜镜,这件法宝如果遗失在矿洞内那就太可惜了。
两拨人在矿洞中飞快的追逐着,冯当归的遁光虽然比八名修士要快了很多,但是矿坑曲折复杂,无法倾尽全力,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二十丈的距离。对于八名修士来说,他们如果想要保命很容易,随便分散到沿路的岔道中即可,任凭冯当归神通通天也无法尽数屠戮。可他们没有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想要和冯当归决一死战,而地点就是洞外宽敞的地方。
……
硕大的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不过阳光依然很足。寒冷的风将半空中十人的衣衫吹的如同乱舞的蝴蝶。八名修士已经各自守住阵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阵中的冯当归和江雪芹,仿佛两人已经是落在饿狼口中的肥羊一般。
冯当归冷笑了一声,山风将这笑声送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很好,你们竟然在这里等死,那我就成全你。不过爷爷手下不死无名之辈,报上你们的名字吧。”冯当归冷声说道,语气中甚至有一些傲慢,这和他平素谨慎的秉xìng大相径庭。
“也好,将死之人应该有知道被谁屠杀的权利。我们号称咸州十散人,隶属于咸州司天阁丙队。”一个黑面修士回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面对强大的金丹修士竟然有恃无恐。
“十散人,加上那个焦光辉也只有九人,那剩下的一人去哪里了?莫非还在地下?”江雪芹沉吟道。
“你猜的不错,我们的老大还在下面,而你们同来的那个修士,恐怕此刻已经尸骨无存了。再多给你透露一点,云霞峰的那帮蠢猪也是我们杀的。只可惜他们真的如同猪一样蠢,只知道瑟瑟颤抖地跪在我们面前求饶。嘿嘿,在惨叫声中割掉他们的四肢,这种感觉好极了。”猖狂的笑意回荡在垭口两旁的青山之间,被寒风吹的很远,八人同时发出这样的笑声,声势也着实骇人。
冯当归出手了,不管陈云生是否无恙,他都要先除掉眼前这帮杂碎,黑sè匕首带着他坚定的信念shè向黑面修士。
黑sè的匕首带冯当归的恨意,撕裂空气,shè向黑面的修士。虽然那人口气不小,可是面对金丹修士本命法宝的全力一击,他自然不会傻到想要硬抗。黑面修士身子微微向下,让出了一丈的空间。后面早有两位修士各自就位,他们一扬手,两片树叶状的法器迎风飞涨,变得大如磨盘,两件法器单个来看形状如同树叶,可是组合在一起,却是一个浑圆的八卦鱼。
第二十四章 二人对八人 下 求收藏
八卦法器挡住了飞来的墨玉,一阵咯吱吱的声音传来,任谁听着都不舒服。八卦法器虽然算的上上品法器,可毕竟无法同冯当归的本命法宝相比,顷刻间便光芒暗淡,有些损毁的迹象。不过两名修士的目的到达了,他们已经成功的阻止了墨玉的攻击,他们双指一挥,那个八卦法器顿时分为两半,重新变回了树叶,被二人收了回去。而方才墨玉的攻击目标已经换了另一个方位。
八名修士中的另外两人,已经飞到了冯当归的身后,一枚五光十sè的珠子披风打来,还离着好远就能感到阵阵荡漾的空气,声势极其浩大。另外一个修士使用的是一柄青sè的飞剑法器,青sè的飞剑如同灵蛇一般,绕到冯当归的身下,自下而上攻来。
在他身侧的一名修士双手掐诀,十几个火弹飞在半空中,封住了冯当归左侧的门户。他右侧同样有一名修士施展水弹术,封住了去路。这个阵法对方已经演练的烂熟,配合起来也天衣无缝。有负责防御的人物,有负责进攻的角sè。
冯当归心中只有进攻,对于向他飞来的珠子和飞剑他竟然浑不在意,这是常年在巡天院行走养成的习惯。自己的身后自然有同伴帮忙盯着,就算拼了xìng命,同伴也会将自己的后方保护周全,这种信赖是发自内心的,是用一场场生死搏斗赢得的,是任何时候也无法拿去的。
黑sè匕首带着风声shè向放出八卦叶的那位修士,匕首的速度又快了一分,呼啸着斩杀过去,单单这种霸道无匹的气势就令人胆寒。
江雪芹是冯当归的同伴,虽然她没有执行过巡天院的任务,可是天生的直觉让她明了冯当归的作战意图,一面金sè的小盾挡住了飞shè而来的珠子和飞剑,“当啷”一声脆响,如同玉锤击中玉磬发出的声响。珠子和飞剑被弹了回去,可是金sè盾牌上的光芒忽闪不定,显然这下攻击威力不小。江雪芹感到身上的灵元迅速的被金sè盾牌吸纳而去,补充方才消耗掉的能量。
在好的防御法器也无法无限次的抵御最差的攻击法器。控制法器攻击所消耗的灵元远远小于防御防守一次所消耗的灵元。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就如同推翻一个王朝的难易程度绝对要小于维持一个行将就木的王朝一样。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金sè盾牌的成sè极佳,那柄飞飞剑和珠子远远比不上盾牌。可江雪芹的灵元是有限的,以她现在的修为,最多在挨上这样的五次攻击,如果没有修士的灵元供给,防御法器的防御力是非常脆弱的。
眼看冯当归的黑sè匕首就要刺入那位修士的咽喉了,突然斜刺里冒出一团烟雾将那位修士连同墨玉尽数遮住。冯当归面上闪过一种厌恶,神念微动,手上法诀不断,墨玉便飞快的旋转起来,裹挟起来的飓风将那团云气吹的灰飞烟灭,可是刚才攻击的对手再次从他眼皮地下消失了,竟然出现在另外一个方位,仿佛从天空中冒出来的一样。
两次攻击都被莫名的躲开,令冯当归懊恼不已,面对这种一打就散,一收又聚的战阵,他非常头痛。可是一时半会也拿不出好的应对之策,只能硬着头皮驱使墨玉接着攻击就近的修士。而对手却如同流转不定的棋子,在天空飞快的变换着方位,巧妙的躲避开冯当归的攻势。
所谓金丹修士,若单独对上筑基修士,具有压倒xìng的优势。倘若一名金丹修士面对五名筑基修士,依然有很高的胜率。如果一名金丹修士遇到十名训练有素,战法纯熟的筑基修士,结果是未知的。但是十名筑基修士若想要灭杀那名金丹修士,难度更大。冯当归就陷入这种困局,如果他想要离开,在场没人能够阻止他。可是他想杀掉对方,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对方似乎拿准了他那种心态,一点也不担心他会逃跑。
江雪芹白虹剑再次化成一团青sè的剑雨,她知道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青sè的雨滴飞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修士,这种进攻意图昭然若揭,再明显不过了。那个修士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厨子看到砧板上的鱼突然拼命挣扎一样。
他变换了几个方位,巧妙的躲开了那团青sè的剑雨。江雪芹俏脸上密布了一层严霜,低声对冯当归说道:“我看这样斗下去不行,他们战阵变化巧妙,我们在阵中如同两根桩子,人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不如我们动起来,和他们比速度。”
冯当归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法,不过多次任务的经验告诉他,如果数量不占优的情况下,尽量聚拢在一起,势成犄角,相互防御好同伴的门户,这样才能做到以逸待劳。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是金丹修士,就算被对方八人一起攻击尚有逃跑的机会。可江雪芹区区筑基中期,和眼前这些对手的修为相似,饶是她神通不小,被人家三五个围住也难讨得好去,弄不好连xìng命也得搭上。
略一沉吟,江雪芹便明白了他的想法,恨恨说道:“若不将这些人杀掉,你我怎么有脸面回天穹派,不如死在这里算了。”听到女子铿锵有力的言辞,冯当归做出了决定。黑sè匕首化作一团乌光,飞入冯当归的天灵,他身子如同大鸟一般,飞向对面的三位修士。
江雪芹乙木之体,木属xìng的法术都不用掐诀,自然木遁使用的jīng纯无匹,一阵风拂过,身子轻飘飘地飞向后面的三位修士,白虹剑再次化为一个整体,锃亮的剑身上映出了血红的夕阳。
这种调整让八位修士都有些惊异,很快他们嘴角又浮起一种不屑,若想玩,爷爷们陪你们玩个够。天空中八位修士飞快的变换这方位,当冯当归追上来的时候他们退却,击中力量攻击冯当归的身后,当冯当归回身防御的时候,刚才被他追的修士再次转而攻击。天空中不停闪烁着电光,火光,和法器碰撞所产生的火花。
比起冯当归的进退有度,江雪芹要差了一些,她毕竟没有和别人组成过战阵的习惯,单打独斗和群起而攻之差距太大了。面对八名狡猾狠戾的角sè,她有些力不从心,白虹剑上的光彩比之最初暗淡了很多,细细的汗珠密布了她莹白如玉的额头。
战局开始向司天阁的八人倾斜,冯当归虽然金丹初期的修为,但是连续喷了两口jīng血,又拼斗的这么久,周身的灵元已经用去了一半多,再保证自己修为不减的前提下,只有不到三成灵元可以使用,如果强行驱动最后一成的灵元,对于修为有莫大的损害。战局颓废至此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这也怪不得他,想来巡天院的修士执行任务之时都是以小队为单位的,小队最小的编制也有三人。如果再加上一人,无论此人的修为如何,相信今天的战局会有不同。
他目光中露出几分哀伤,自己恐怕就要陨落至此了,这样窝囊的死法恐怕打破头也无法想到。那些属于他的光荣和梦想,在这个瞬间都变得暗淡无光。
江雪芹并没有放弃,这个女子以惊人的毅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她双手法诀不断,白虹剑化作千丝万缕的细丝,剑势化丝,是将剑术修到极致之后的产物,若在五年前她还不能做到这点。细长的青丝轻柔如发,如同女孩家的心事,轻柔细密,还透着淡淡的忧伤。化丝的剑势斩向对面的修士。
这位筑基修士被江雪芹追的好惨,这个女子攻击的特点是认准了的目标就不放弃,作为她的目标,这位筑基修士的灵元也耗的七七八八了,正一脸苦逼相的看着江雪芹,没料到对方留着一个杀招呢。
发丝般的剑气速度看似不快,可是当他再想逃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灵元即将耗尽。旁边两名修士看到了危险,自然援手早出。一个放出手腕粗细的电蛇,另一个放出七八点水弹,呼啸而来,直逼江雪芹的面门。
无论女子躲避或者祭出法器阻挡袭向自己的法术,结果都会让那名狼狈不堪的修士躲过青丝缠绵一击。不过江雪芹没有这么做,她已经放弃了生命,如果说这样能够击杀对手,至少她不亏。
死局已成,两败俱伤。
冯当归也放弃了自己的对手,身子如同闪电一般向江雪芹这么shè来,黑sè的匕首shè向释放电光的修士,而一段黑sè的锁链袭向那名释放水弹的修士,如果他们不躲,结果可想而知,如果他们闪避,江雪芹的死局就解了。
剩下的四名修士自然不会放过冯当归,他们各施展神通,向冯当归的后背招呼来,同样是一盘死局。
突然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惊动了天空中殊死搏斗的所有修士,一团金黄sè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窜出的地面,他的身后跟着五名修士,各自凶神恶煞一样扑向冯当归身后的四名修士,战场的局势在这一刻发生了逆转。
第二十五章 碧玉湖畔
诸葛靖宇心怀忐忑的飞向碧玉湖,他身后的五名修士并没有些许的紧张感,金灵一副懒洋洋的神情,对于这次行动显得意兴阑珊。薛离和叶思寒则叽叽喳喳十分的兴奋,生怕接下来的行程过于平淡,没有激情。何望川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还是有些跃跃yù试的,对自己费尽心思cāo练的战阵总想试上一试。而方明兰是五名修士中心思最重的,她预感到这次碧玉湖之行一定不会那么顺利的,司天阁如果行动的话,绝对不会仅限于云霞峰,兴许碧玉湖已经被袭击了,面对他们的也许是和云霞峰一样的惨状。
看了看身旁身着金甲的金灵,诸葛靖宇的心稍微稳定了一些,有这位变态的修士在,就算遇到金丹期的修士也不在话下。对于金灵的潜力,诸葛靖宇充满了好奇,谷剑是三代弟子中的领军之人,他尚不能将金灵如之奈何,更何况普通的金丹修士了。以金灵刚刚筑基中期的修为,诸葛靖宇无法想象,当他修为到了金丹境界,将是怎样一副摸样,是否会有和元婴修为的修士一较高下的实力?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啊。
然而诸葛靖宇非常清楚,这队人的最大弱点就是修为参差不齐,薛离,叶思寒,何望川还有方明兰还在练气期,如果遇到为数众多的修士,想要保全自己小队每个人的安危,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陈云生的重托是压在他心口的一块大石,让他不得不谨小慎微的应对一路上可能发生的任何危险。
没有穿云舟作为交通工具,全靠自身的遁光,会消耗修行者的灵元。碧玉湖虽然离云霞峰只有三百里,可诸葛靖宇在离目的地还有五十里的地方强行让大家扎营,恢复消耗掉的灵元,他不知道在碧玉湖有什么在等着他们,所以要养jīng蓄锐,将战力提升到最大。
……
碧玉湖的水与其说是绿sè的倒不如说是蓝sè的,至于为什么叫碧玉湖,就连天穹派中知识最渊博的诸葛靖宇也不知道。冷冽的天空不着一点灰尘,视野极为透明,碧玉湖一望无垠的水面仿佛睡着了一样静谧而幽深。
天穹派的矿坑就位于湖边地带,很容易辨认。诸葛靖宇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地点,按落遁光后,一个穿着天穹派低级修士特有的青袍的小厮跑上前来,躬身施礼道:“在下天穹派碧玉湖矿坑,甲组的修士杨凡,不知几位前辈是?”
诸葛靖宇说道:“我奉谷思勤师伯的口谕,要带回这个月的开采的灵石,并且有重要消息要带给你们,请将这里的管事叫过来。”
杨凡转头一溜小跑的离开,跑向湖边的一排简陋的小屋。袅袅的炊烟已经从其中一座屋顶的烟囱冒出,一股饭菜的香气飘荡而来。此时已经午时,大大的太阳毫不吝惜自己的光芒,虽然已是初冬,可中午依然充满暖意。
不一会,一位长身玉立的青年修士来到诸葛靖宇的面前,他身后跟着那个叫杨凡的小修士。青年修士笑着说道:“在下姚川,负责碧玉湖矿坑的所有事情,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诸葛靖宇将一块云彩木牌递给了姚川,彬彬有礼说道:“我是诸葛靖宇,奉谷思勤师伯的口谕,要收取这个月的灵石。同时要遣散这里所有的凡人,修士全部退回太白峰,不得有误。”
姚川面sè陡然凝重起来:“莫非那件事来了吗?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将所有灵石汇总,还有一部分在井下。你等等,待我通知所有矿工。”说着,他转身叮嘱了杨凡几句,小修士撒丫子跑向离此地不远的一个矿井旁,不一会就有一些身着帆布衣衫的汉子向周围集结,他们或站或坐,大咧咧地聊着天,浑然不知天穹派所面临的窘境和自己的危险。
姚川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房子说道:“诸葛前辈不妨跟晚辈去屋内等待,要召集所有井下的矿工,恐怕一时半会完不成。”
诸葛靖宇带着身后五名修士,随姚川走向那处小房子。湖畔布满了鹅卵石,走在上面,薛离感到有些硌脚,虽然他力气不小,可不代表皮肤的触感就不灵敏,这片静谧的湖水令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仿佛那幽深的蓝sè中隐藏着某种可以吞噬一切幽灵。
第一次见到湖水的叶思寒十分的兴奋,她不停左右张望,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神奇,不待诸葛靖宇同意,就跑到湖边伸出小手在澄清的湖水中拨弄着。
诸葛靖宇,何望川和方明兰随姚川进入屋内,而薛离,叶思寒还有金灵则坐在湖畔。金灵不愿进入那间狭小黑暗的屋子,他宁愿在阳光下,面对整个碧玉湖的粼粼水波,他从小就喜欢开阔的视野,喜欢晴朗的天空,喜欢凛冽而纯净的空气。
叶思寒翻手间就把一捧湖水变成冰晶,她把冰晶排在浑圆的卵石之上,面对冬rì的暖阳,冰晶竟然不融化,着实稀奇。薛离像个大人一样,背着手双眉紧蹙,恐怕此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做出一副苦逼像,只不过太白峰内表情凝重人越来越多,他也学着大人的模样,仿佛这样就代表他长大了一样。三个人各有各的事情,互不干扰,构成了一副悠闲平静的湖滨景象,谁也不知道陈云生那队人此时正在矿洞下苦斗。
偶然间,叶思寒发现自己排在卵石上的冰块有些微微的颤动,她以为是湖风所致,便用手遮挡住从身前吹来的风,不过冰块的颤抖依旧。金灵蓦然间睁开了双目,从一种昏昏yù睡的状态中恢复,两只淡金sè的眸子jǐng惕的望着平静的水面。薛离似乎也感到了什么,他飞快的来到叶思寒身旁,将她拽在自己的身后。
突然,三道流光直奔湖边的三人,空气被快如闪电的流光劈开,发出吱吱的哀鸣,金灵圆睁两只淡金sè的眸子,瞳仁急速缩小,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流光之中包裹的是三根箭羽,箭头呈三棱形,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旋转着。
不等薛离和叶思寒反应过来,三道金灿灿的梭镖便被金灵甩出,直奔那三道箭光。电光火石间,梭镖以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jīng准撞击在了三道飞箭上,两股巨大的能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迅速向四周释放开来,碧玉湖平静的水面被激起了千重细碎的浪花。而那三个飞羽和三柄梭镖都化为了万点金芒,星点间洒落在湖面,有种令人心悸的美感。
诸葛靖宇猛然间推开小木屋的门,出现在三人身前。何望川,方明兰以及姚川也从房中奔出,其中何望川和方明兰并没有表现出慌张,可姚川却一脸惊恐。巨大的声音让湖边陆续集结的一些凡人矿工和低阶修士惊慌不已,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逐渐响起,一种恐惧的气氛在大家之间蔓延。
秦川站在一块硕大的石头上,面朝湖畔上的一百多名矿工说道:“大家保持安静,全部听从我的指挥,这里暂时不会有危险。太白峰已经派了六名强力的修士前来保护我们,只要大家保持冷静,他们一定会保护你们周全的。”
秦川话音刚落,平静的湖面之上,走来了三名修士,他们各个白衣飘飘,身材修长,宛如凌波的仙人。双脚踏在湖面上,脚面却滴水不沾,飘然间停在离湖畔还有十几丈远的地方。
“可笑,所谓六名强力的修士中竟然有四名练气修士,这样的废柴也拿出来丢人,天穹派也太寒酸了。今天在场的人,一个也走不脱,通通得死。”中间一个白衣修士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旁边两个修士则低声浅笑,仿佛听到了一件极其愉悦的事情。
人群开始沸腾了,已经有人转身开始寻找逃跑的路线,一时间湖畔上嘈杂不堪,秦川想要控制局势已经是不可能了。
三名白衣修士手中突然多了三个弩机,通体墨黑,泛着星点的金光,弩机下方连着一个不小的盒子,里面应该装满了弩箭,显然刚才那三枚箭羽就是从弩机中发出的。
“寒星弩!”诸葛靖宇惊声喊出。
左首的白衣修士笑眯眯地说道:“没错,司天阁最为依仗的寒星弩,为了这个矿脉,我们可是花了很大力气准备了哟。”
诸葛靖宇心中一沉,关于寒星弩的威力他早有耳闻,每枚shè出的箭矢都相当于一个中品法器,与寻常法器不同的是,每支箭矢一旦离弦便无法再次使用,不仅具有非常强的穿透力,遇到强大的防御法器,箭矢还能自爆,是西凉国用来威慑周边国家的重器。由于箭矢制造不易,司天阁向来谨慎使用,就连三十年前和北方的邻国冷月国之间发生边境冲突之时,也不见使用。当然此举不排除西凉国皇室当年为的是息事宁人的打算,而这次却着的是连根铲除的想法。
金灵两道淡黄sè的眉毛上扬,脸上布满了一股杀气,身子微微前倾,每块肌肉都调整的十分完美,如同上紧的发条。此时三名白衣修士已经将寒星弩尽数对准诸葛靖宇,在他们眼中,此人修为最高,才是最大的阻碍。
一刹那,金灵身子和三名修士的手指同时发动。
一瞬间,风裂之声响彻湖畔。
第二十六章 黄昏中的风裂口
陈云生率领五名筑基修士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四名筑基修士的身后,带着一种被压抑已久的愤怒,陈云生身后的五名修士同时出手,五柄飞剑嗡嗡颤抖着,鸣叫着,斩开了空气。
死局已解,江雪芹和冯当归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一股凌然不绝的战意从他们心底喷薄而出,那是一种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霸气,更是一种一雪前耻的畅快之意。虽然他们知道陈云生误入敌人的圈套定然九死一生,可对于这位年纪不大,修为不高,辈分不低的修士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依赖感,总有一种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情感留在心底。
四名修士自然不敢再攻,他们经验丰富,面对突然逆转的战局没有一点惊愕和拖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逃跑。四名修士各自拿出了一枚红光缭绕的符箓,狠狠地摔在身旁,一时间红云荡漾山间,就连风裂口最猛烈的狂风也无法一时三刻吹散这股浓密的云彩。
四名修士拼命的逃窜着,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既然明白了这点,心中自然没有一点愧疚,这十个散修战术素养无疑非常高。陈云生并没有追他们,刚才矿洞下面经历的生死瞬间耗干了他的神识,没有神识的辅助,很多法术都无法施展,就连凤鸣刀诀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譬如,无法准确判断刀锋的走势,力道的大小,对手护体法宝的薄弱之处等等。
五名筑基修士也没有贸然追击,他们脸sè苍白,穿着粗气,显然在地下的经历也好不到哪去,刚才五剑齐发显然夹杂了不少意气的成分,他们最应该好好休息,毕竟他们是守卫风裂口的功臣。
江雪芹化丝的剑势隔开了一位修士的喉咙,血浆如同喷泉一般绽放在半空中,剑丝并没有停止,而是如割败絮一般将他的骨肉分离,一具白骨瞬间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如同一个jīng雕细琢的工艺品。江雪芹身体微微发颤,脸sè苍白,虽然周身脉络中的灵元没有断绝,可是已经纤细如丝。这时陈云生安静地飘到她的身旁,一股jīng纯的青木灵元从女子的命门穴注入,走至阳、灵台、神道三穴注入任督二脉之中。感受着这股充沛而柔和的气息,江雪芹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sè,转头间,她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令天地之间黯然失sè,仿佛所有的sè彩集中中到了女子身上。
陈云生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这种笑,足以融化冰雪。
他略带羞赧的收回了二指,指尖还留有女子背后无限娇柔的触感。感到身体中灵元已经渡了小半过去,女子应该不会有大碍,至少不会影响她的修为,陈云生舒了口气,转而关注眼前的战局。
战局迅速结束,冯当归没有辜负他金丹的修为,剩下三名筑基修士在他的绝对实力下摧枯拉朽般被摧毁,就连一缕jīng魂也被冯当归的墨玉撕的粉碎。残缺的尸体从天空坠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阵灰土。
浓密的红云散尽,冯当归惊奇的发现脚下的矿洞旁站着两百名凡人矿工和数十名练气修士,他们各个面sè苍白,可是眼中却透出绝境逢生的欣喜,大家不停相互拥抱,赞颂生命,并对陈云生等人报以卑微却诚挚的谢意。
“他们竟然一个也没有死?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冯当归声音中有一丝激动,尽管他极力压制。
陈云生指了指身后的一名长衫修士说道:“你应该问问他们,他们才是风裂口的英雄。”
长衫修士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过来深施一礼:“前辈折杀我等了,我们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谈不上什么英雄。这件事要从今天早些时候说起,一名放哨的弟子发现周围有异常,灵气扰动的十分怪异。我们几人迅速判断应该是有人来袭,发动矿上所有的修士和矿工迅速躲入地下。现在想来司天阁修士没有发动突然袭击,而是采用试探的原因可能是由于矿坑四周布有一重法阵,他们有些忌惮。这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时间。”
“风裂谷矿脉开采的时间很久,地下的矿洞错综复杂,不是在此地驻守多年的老矿工,绝对要迷失方向的。地下有一处非常隐蔽的所在,并且四周都布有加固法阵,此地设计之初就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几十年没有使用,本来以为被荒废了,没想到还真的起到了作用。我们几人在地下发动的法阵,将那处矿洞封闭的严丝合缝,不敢露出丝毫的痕迹。”
“不过对手相当狡猾,他们循着我们留下的丝缕气息找到了那处所在,紧接着就是一系列强攻。我们五名筑基修士和几十名练气修士拼劲全力镇守法阵四周,勉强守住了他们几波攻击。不过正在油尽灯枯之时,他们竟然停止了所有的攻势,接下来就是死一般的宁静。没过多久陈前辈就闯了进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破掉我们的法阵的。刚开始大家都想要拼死一战,不过他解释了一翻之后,我们才如梦方醒。接下来我们五人就随着他遁出矿洞,见到诸位,这就是以往的经过。”说完之后,长衫修士感激地望着陈云生,眼神中还有一丝崇拜的神情,显然对他三下五除二就破掉防御法阵仍然有很多不解。
冯当归颔首道:“我是冯当归,巡天院丁队的队副,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修士不知道他的用意,稍带犹豫地说道:“在下岳阳,天穹派内三代弟子,师傅是周鹤鸣。”
冯当归点头了然,周鹤鸣是一个二代弟子,师从于谷思勤,现在已经金丹中期,听说最近在冲击金丹后期,是天穹派内颇有实力的一个修士。
“我看你们都是血xìng之人,宁折不弯的好男儿。不知是否愿意加入巡天院,为天穹派挥洒热血,青史留名?”
垭口的寒风无法吹熄冯当归话中的熊熊烈焰。所谓青史留名就是将名字留在天星阁三层的历史典籍中。并不是每个守卫天穹派的修士都会被记录在典籍中,只有那些功勋卓著,勇气可嘉的修士才能获此殊荣,能够被后世记住名字,是每个巡天院修士的梦想。
五名筑基修士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发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整齐划一地拼命点头。巡天院虽然任务危险,可是能够获得派中最好的法器,最多的资源,更重要的还有其他修士发自内心的尊敬,加入巡天院是大部分天穹派弟子的心愿,或者说是奋斗目标。
自作主张替巡天院手收了五名筑基修士,冯当归转向陈云生,不解问道:“师叔你又是怎么突然找到那处所在的?我们被隔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陈云生眼中闪过一丝光影,那段时间虽然不长,却极为凶险。原来他被巨大的石墙隔开之后,本想击破石墙和同伴会和,不料自己站立的地方突然开始下陷,脚下的土地如同流沙一样,双足陷入竟然无法拔出来。那位最初迎接他们的单薄练气修士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脸上带着冷笑,周身带着恐怖的气息,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后期,眼看就要金丹有成。
这位修士刚开始的时候一定采用了某种敛气的法术,将自己的修为控制在炼气期,以迷惑他们。陈云生和这位修士交上手,虽然对手是筑基期修士,可实力却十分的强悍,手上法器众多,劈头盖脸地朝陈云生砸来。他双脚被困,自己最大的速度优势便被遏制了,双手疲于应付对方层出不穷的法器,根本抽不出功夫来解脱双腿。
渐渐地,局势开始向对手倾斜,陈云生已经险象环生,他不得已祭出黄玉甲,将身子护周全,冒着被对手分尸的风险,施展元神斩将对手杀死。元神斩不仅将那个修士斩成了两端,更把修士身后的墙壁斩开,露出了那个秘密的藏身处。至此陈云生才发现驻守风裂谷的修士一个都没有死,他不由得喜出望外。那个防御法阵虽然本身还算玄妙,不过因为rì久,有几处禁制全然失灵,没有花费他太多时间就破去了。
陈云生讲完过往的经历后,冯当归也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虽然仅仅经过了三个时辰的激战,可是三人却恍如隔世一般,生死在一瞬间交错。陈云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虽然他经过不少征战和厮杀的磨练,可是由于两个巨大势力之间角力而引发的激战的惨烈程度依然冲击着他的内心世界。这样的激战一般会特别惨烈,会殃及池鱼,会血流成河,其中没有对与错,没有是与非,更没有悲悯。能存活下来的才是王者,活下来的才是正义的,死人永远只是一抔土而已,所有肮脏龌龊的事情都会尽可能地推到他们身上。
残阳如血,寒风烈,衣袂如蝶舞。
第二十七章 寒星弩
风裂口如同一只不停喷吐着狂风的野兽,冷酷而无情,用无尽的风暴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这些灵石请当归和雪琴带回太白峰,有你们两人加上岳阳等五位筑基修士相信不会出什么问题。我要去一趟恶狼谷,如果司天阁已经嫁祸成功,那么情况就危险了。”陈云生淡淡说道。
冯当归没有说话,对于他来说,可以质疑命令,但不可以违抗决定。况且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虽然对于陈云生来说过于危险。江雪芹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关切:“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如果嫁祸成功,恶狼谷的妖修未必会听你解释,他们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冯当归斜眼瞅了瞅江雪芹,心中暗叹,这位陈师叔果然有些手段,这位冰山美人来的路上还对他不理不睬,可一来二去竟然关切溢于言表,真真岂有此理,谷剑师兄若是看到此幕,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云生摇头苦笑道:“如果我不这样做,就是置两千多位天穹派的弟子xìng命于不顾,如果能力挽狂澜,死了我一个又算什么,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便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冯当归,江雪芹以及在场的一众修士尽皆肃然。也许就连陈云生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表现出的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悲悯气息,令人心悦诚服,愿为马首是瞻。江雪芹的眼中露出一抹惊艳,便一闪而逝。
陈云生看了一眼西天通红的云彩说道:“该上路了,晚上风更大。”
……
金灵以闪电般的速度移动到了三名修士切近,三只箭矢刺中了他的身体。诸葛靖宇的视线虽然被金灵的身体挡住,但是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金灵身子如同抛物线一般被抛出。
“糟了,他被寒星弩击中了。”
诸葛靖宇的蓝冥剑犹如一只幽灵一般直奔三个白衣修士,这三人中,中间修士的修为最高,为筑基后期,其他两人尚在筑基初期。蓝冥轻巧的避开了金灵向后弹开的身体,刺向中间那个白衣修士的面门,一阵阵劲风被飞剑带起,吹的白衣修士须发皆飞。
白衣修士身子蓝光一闪,原地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飞到离水面十几丈的高度。
“水遁。”叶思寒对于这种遁法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刚才攻击和闪避都在一瞬间完成,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直到看到对方修士施展出了她最得意的法术时,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也是战斗中的一员。她气鼓鼓的将两只小手放在水中,顷刻间十几枚晶莹剔透的无柄的冰刀飘在空中,一息之后,这些冰刀便无声无息地shè向空中的白衣修士。
另外两名白衣修士看到金灵舍身挡住shè向诸葛靖宇的箭矢稍显诧异,这种行为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金灵已经迅速调整套好自己在空中的姿态。三支弩箭并没有穿透他的盔甲,但是在胸口的巨大甲胄上留下了三个凹痕。金灵敢于这么做自然有恃无恐,就算盔甲被废,他自信凭自己强悍的肉身,也能硬挨三下而没有损伤。
两名白衣修士再次瞄准诸葛靖宇,准备shè击,可是他们眼前一花,一名金甲修士便出现在身前。只见这名修士一只手上握着一把金sè的马刀,刀刃轻薄如蝉翼,竟然是半透明状。他们哪知道,这两把刀是金灵利用自己jīng纯的金灵气凝结而成,是天下兵刃集大成者,随着修为上升,威力也会越来越大。
马刀横扫,一道金sè的刀芒横亘天际。
空气和灵气没有任何的波动,可是两名白衣修士的脑袋却齐齐滚落在地。两道青sè的jīng魂从脖颈中冒出,被金灵一刀斩断。他的刀太快了,以至于只留下一道光芒。两只寒星弩被金灵伸手捡起,顺手抛给了诸葛靖宇,对他来说,这种没啥威力的东西自然不放在眼中。
正在半空中应付不断飞来的冰刀的白衣修士,看到自己两位同门惨死当场,不由得又惊又怒。至于那个被三支弩箭击中而屹立不到的金甲修士,他更是惊骇不已,手中的寒星弩瞄准了金灵的头颅。机括被触发,寒星弩近距离的shè击何等的迅捷,箭矢呼啸而来,直奔金灵的天灵。
金灵感到头顶恶风不善,突然身子原地消失,那箭矢刺入碧蓝的湖水中,搅起一个直径五尺的漩涡,可以看到箭矢深深的没入湖底的淤泥中,只留下一丛白sè的尾羽。须臾之后,箭矢爆裂开来,巨大的爆炸力激起了高达十几丈的白浪。
金灵面无表情地出现在白衣修士身后,手中握着那柄不占血迹的金刀,金光闪过,刀锋寒彻。白衣修士感到身后有股强大的金灵气,急忙向前遁去,金刀划着他的后脖颈而过,一滴殷红的血滴从脖颈冒出,三根头发轻轻飘落。
白衣修士暗道好险,可是还没等他站稳身形,迎面shè来几十柄冰刀,更有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薛离放出了三只火鸦夹杂其中,一时间冰火两重攻击纷沓而至,冰刀上映出了淡金sè的火苗。
白衣修士暗暗叫苦,他毕竟是筑基后期,也经过不少战阵,虽然有些狼狈,但是还不至于丢了xìng命。只见他双手掐诀,一堵厚重的水汽骤然从湖中升起,挡在胸前。冰刀和火鸦打入水墙,便如泥牛入海,顷刻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白衣修士所有的神识几乎都放在了金灵身上,生怕他有什么异动。突然头顶恶风不善,一柄巨大的金sè飞剑凌空而至,虽然速度不快,可是威势却极为骇人。白衣修士不用抬头也知道有人自上而下的攻击。
他急忙按落身形,低到脚几乎可以碰到湖面,一柄淡蓝sè的飞叉从他的纳虚戒中飞出。他神念微动,飞叉便迎着那柄巨大的飞剑shè去,抬头观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站在一件劣质的飞空法器上,正凌空cāo控那柄瑞阳剑。剑是好剑,可cāo控的手段却粗陋不堪。
蓝sè的飞叉并没有和瑞阳剑碰在一起,而是划着弧线,绕过了瑞阳剑,直奔何望川。白衣修士自信有实力结下对方如此潦草的一剑。何望川看着破空而来的飞叉,并没有慌张,而是拿出一枚金sè的灵符掐于指尖,瞬间,灵符化成一个金sè的光罩将他包裹,初品的金刚符。
飞叉后发而先至,狠狠地戳在金刚符形成的光罩上,一时间符文闪烁,光罩上的金光拼命闪动着,竟然有破裂的迹象。何望川嘴上抱怨道:“这厮的爪子还有点硬,一枚金刚符居然堪堪挡住他一次攻击。”说罢,又拿出了两枚同样的符箓,两层金sè的光罩将他包裹。
白衣修士没有时间惊叹这个低级修士身上为何有那么多的防御法符,正忙于应付shè来的瑞阳剑。这柄闪烁着太阳光芒的飞剑材质不错,这点令他不敢小觑。左手虚划,右手在胸前掐诀,一股巨浪从他身旁掠起,将瑞阳剑打的变了方向,嗖地shè入深深的湖水之中。
白衣修士的手有点颤抖,任谁经历了这场鹞起鸢飞,快如闪电的惊变之后也无法泰然处之。他有一种感觉,这些修士好像在演练某种战术,并没有真的和他拼命。例如,刚才那位金甲修士一击之后便束手而立,不再进攻。而修为最高的那位青年修士的飞剑在一击不中之后竟然在半空停滞,毫无进攻的迹象。反倒是几个练气修士忙不迭的出手,虽然生涩无比,可是仍然能看出一种jīng心设计的感觉。
这种思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脚下的水中似乎有种不安的异动,突然水波两分,shè出一柄淡蓝sè的飞剑,只有二尺六寸长短,极尽jīng巧之能事。飞剑来的太过诡异,白衣修士猝不及防,急忙生硬的试图借水遁逃开,毕竟慢了一点,飞剑沿着他的鼻尖划过,将他的鼻梁破开,一时间鲜血如注。
白衣修士仓皇闪避之间,看到一个少女正在岸上摇头叹息,为自己一击不中而懊恼。他又羞又恼,想自己在司天阁的筑基修士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金丹初期的修士也要给自己几分面子,今天竟然屡屡受挫,竟然成了几个练气修士的玩物,不由得羞从中来,大吼一声道:“哇呀呀,魏如鱼,你个老杂毛,倒沉得住气,看着我被人家玩弄于股掌,我要向阁主大人告你一状。”
他话音未落,平静无波的水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碧蓝的湖水变得漆黑如墨,漩涡中冒出了一只巨蟒的上半身,下半截还在水中,蟒身却没有一片鳞片,硕大的头颅上竟然有两对眼睛,血红的眸子中有一道笔直的竖线,这是蛇族特有的标致,和普通陆生的蛇不同,这条巨蟒后背竟然生有背鳍,类似鱼一般。蛇头上站着一位身穿轻甲的道士,年龄不小,面皮上甚不平滑,疙里疙瘩的如同生满了疥疮一般,发髻用一根金簪束起。虽然从水中冒出,身上却滴水未沾,看来有避水的法术。
道士眯缝着眼,乜视在场所有人,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懒洋洋地说道:“几个青头而已用得着大呼小叫的嘛,还不够我的鱼龙儿填牙缝的。”
第二十八章 碧玉湖水怪
“竟然是一只朝云蟒,古老灵蛇种类,看样子还没有化形,也刚刚生出两对眼睛,但是实力不容小觑。站在蟒头上的修士修为金丹初期巅峰状态,看样子也不好惹,能够cāo纵朝云蟒这种上古灵蛇,自然有几分手段。”诸葛靖宇仔细的向身边的四位练气修士面授机宜。
姚川身旁站着三名筑基修士,各个身着黑sè的甲胄,这是碧玉湖的防卫的中坚,他们身后有二十名练气修士,面sè凝重地望着湖水中的怪兽。
白衣修士脸上挂着淋漓的血渍,头发散乱,狼狈地站在魏如鱼的身后,一边大口穿着粗气,一边恢复消耗的灵元。魏如鱼口无遮拦地教训道:“老李,你好歹也是一只脚踏入金丹期的修士,手里还拿着寒星弩,怎地如此不济。刚才我的鱼龙儿在湖底玩的高兴,耽搁了点时间,没想到转眼间你们便折损了两人,让统领大人知道了,我也陪着你们一起丢人。废物之极。”
那个姓李的修士也不着恼,冷声回道:“有本事你去试试,别在这里空口说大话,我受伤太重,先返回司天阁,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身为队长,临敌不战,在湖底耍弄你的妖蛇,这件事情我会向统领禀报的。”说罢,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湖面之上,只留下一缕水汽,兀自折shè出七彩的光晕。
魏如鱼嘿了一声,又朝姓李的修士消失的方向骂了一句废物,才转过身,大马金刀地环视身前的对手。金灵此时已经缓缓地移动到了他的身侧,他自己本是金猴化形,对于妖兽有种天生的敏感,这只朝云蟒让他感到了危险,所以十分的谨慎。
薛离和叶思寒也趁着对手对话的机会占据了各自的星位。诸葛靖宇一人高高的飘在半空,居高临下俯视巨蟒和魏如鱼,心中盘算着采用什么战法可以迅速搞定对方。何望川站在岸上,他身后是姚川等驻守的修士,再往后就是一百多名凡人矿工,毫无疑问,他要负责守卫这些人。方明兰若隐若现地站在离湖水最远的地方,身旁有几株花树,将她的气息掩饰的很好,仿佛她已经置身于战场之外。不过她的眼眸紧紧盯着战场上的动向,伺机而动是她所司的星位的职责。
诸葛靖宇朝金灵看了一眼,授意他首先发动进攻。
金灵的身子一直紧绷着,得到诸葛靖宇授意之后,犹如一根突然断裂的弓弦,飞shè而出。三道金sè的光弧向朝云蟒斩去。魏如鱼三角眼一瞪,朝云蟒便昂起血盆大口直奔金灵而来,一团巨大粘液球shè向金灵。三道光弧斩在粘液球上,噗地应声而入,犹豫被风熄灭的蜡烛,在粘液球中逐渐消失了光泽,化为乌有。
好强的腐蚀xìng,金灵心中暗自jǐng醒,若是被沾上一些,他不确定自己的盔甲是否能够抵挡。就在那团粘液离他还有一丈远的时候,金光闪过,金灵从原地消失,利用金遁的瞬间爆发力,躲开了对手的一击。那团犹如浓痰一般的粘液划着一个平平的抛物线,shè向金灵身后的何望川。
何望川早就掐了两张金刚符在两只手上,双手一搓,金刚符被激发,两层淡金sè的光罩将他紧紧包裹住,他对下品的金刚符信心满满,竟然没有想要躲开的意思。
可是那团粘液飞到何望川上空之时,魏如鱼骈指道了一声“破”,粘液团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细小的液滴向岸上的众人shè来。
何望川暗道不好,这三角眼的修士刚开始就没安好心,目标就是冲着岸上这些普通人来的。方明兰手中早就握了一叠各种符箓,看到粘液炸裂开来,她好似早就清楚会有这出似的,将手中的符箓放在胸前,这些符箓如同长了翅膀一样,竟然飘在空中。方明兰玉手翩翩,灵巧的选中了一枚青绿sè的灵符,shè向天空。一层青sè的光罩如同大伞一般将众人罩住,竟然有方圆一亩的范围。粘液滴遇到青sè的光罩,发出吱吱地声音,并冒出一缕缕白烟,令人看着触目惊心。
何望川面有惭sè道:“好险,好险,还是明兰想的周全。”
女子笑靥如花:“所谓当局者迷,明兰一直旁观,比兄长看的清楚一些。”何望川和方明兰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何望川对于妹子的jīng明早就羡慕不已,想到她的修为也比自己高一些,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这时薛离和叶思寒同时出手,数十柄晶莹剔透的冰刀shè向巨蟒的身躯,一条火蛇从薛离的口中喷出,淡金sè的火焰将湖水染红。魏如鱼大嘴撇的如同瓢一般,巨大的蟒身稍稍在水中一翻,四周便耸立起一圈的水墙,水的颜sè乌黑浑浊,浑不似原来那般碧蓝。
冰刀和火蛇击中水墙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上番争斗,薛离和叶思寒的攻击就被水墙挡住,这回再次无功,不由得有些恼怒,二人在天空如同走马灯一般变化这方位,手中不停的召唤出冰刀,冰锥,火鸦,火球等物。尤其是薛离的火鸦,竟然可以在空中做出各种翻转和闪避,虽然如此,可是都被魏如鱼cāo纵的灵蟒用水浪化去。
不过这番行云流水的攻击,也消耗了魏如鱼些许的心神。金灵手中甩出两柄金刀,斜刺里攻击巨蟒的七寸。这次下手极快,巨蟒竟然没有来得及用水墙阻挡,金刀狠狠地切中蟒身,只听得扑哧一声,如击败絮,金刀竟然没有斩破巨蟒的皮肉。虽然没有隔开蟒皮,可着实让这畜生疼的不轻,它发出一声如同牛吼的声音,震得水面上都出现了细细的涟漪,紧接着身躯开始搅动湖水,顷刻间水面上出现了数百道白sè的浪花。
岸上紧张观战的矿工们各个面sè发白,更有甚者如同喝醉了一般,摇摇yù坠,站立不稳。
魏如鱼大怒,战斗伊始他只是cāo作朝云蟒攻击,不料对手竟然伤到了爱蟒,顿时变得怒不可遏。双手结印,两柄半圆形的飞轮出现在身侧,飞轮的边缘呈锯齿状,中心是一个菊花型的握柄。魏如鱼骈指做臂,飞轮闪着幽光向金灵袭来。金灵不敢大意,毕竟这是对手的本命法宝。他连续放出道金sè光弧,击中飞轮,叮当之声甚是清脆,飞轮前进之势稍阻。金灵借机结rì轮法印,召唤自己的紫金长矛,天地之间的煞气顿时多了一分。
魏如鱼大惊,这少年看似寻常,不过手上的神通却异常的狠厉,对于朝云蟒他很清楚,蟒皮非是金丹修士的本命法宝无法伤丝毫。刚才那两道金刃分明是他周身的金灵气凝结而成,连法器都算不上,虽然没有刺入皮肉,可是在蟒身上留下了内伤,不是他极力控制,朝云蟒恐怕早就遁入湖底,不出来了。
金灵的长矛已经顶到了飞轮的刀刃上,一串火星飞溅,他迅速连点数下,两柄飞轮便停在半空,无法挪动分毫。魏如鱼和本命法宝连成一体,从飞轮上他可以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无论向前或是向后都无法移动分毫,一滴汗水从他的额头淌下。
现在他才知道李朝露三人为何不过三五回便败下阵来,这个金甲修士果然非同小可,可是他筑基的修为太让人不解了。他又看了看半空中气定神闲的诸葛靖宇,戒心更盛,暗忖,这位修士金丹初期,可交战以来一直束手而立,胸有成竹,一定更加了不得,我要先下手为强,不可再藏着掖着,一举将他们全部拿下再说。
诸葛靖宇的确是束手而立,但绝对不是气定神闲,而是束手无策。他并没有对付朝云蟒的好方法,在法宝上也只有蓝冥剑,不过平rì把玩甚少,和飞剑之间的交流生疏,一年不用一次,用剑的感觉早就忘的一干二净,若论威力连一柄上品法器恐怕都不如。说道法术,几个初级的法术虽然还学过,不过威力上绝对无法和薛离的火,叶思寒的冰相比较,也只有束手的份。不过既然是代理队长,自然要表现出一种从容的气质,加上他本来就文质彬彬,更显得犹如成竹在胸一般。
魏如鱼手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法诀,朝云蟒的四目蓦然睁开,血红yù滴的眸子显得异常凶狠,大嘴突然一张,一股黑sè的烟云从蟒口中喷涌而出。朝云蟒一边喷吐黑烟,一边摇头,霎时间以巨蟒为中心,四周皆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黑烟。
黑烟中传来魏如鱼声嘶力竭的笑声,“鱼龙儿藏了三十多年的毒,通通喂给你们吃。”
金灵只感到一股腥臭扑鼻而来,脑袋顿时一阵眩晕,暗道,不好。他急忙金遁脱身,几个闪动便来到半空。诸葛靖宇也高高飞起,躲过那片致命的黑烟,俯视脚下浓烟滚滚,隐约间黑sè的烟气中翻滚出一条条黑sè的蛇,显得极为恐怖。
第二十九章 暗夜中的明星
薛离和叶思寒没来得及飞到半空,只要退回岸上,黑烟翻腾而至,紧紧追随二人。何望川和方明兰祭出十几枚青叶灵符,顷刻间,密密麻麻的十几层青sè的光罩出现在众人头顶之上。头顶黑云翻涌蒸腾,一张张狰狞的蛇头撞击着光壁,一阵阵青光闪烁,光罩上出现了无数青sè的符箓,黑烟无法进入半分。
众人惊恐稍定,姚川有些担忧地问道:“老弟,这光罩是否结实?”
何望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是青叶符,善防御,能滤毒,我们头顶至少有十层,相信一时半会没有关系。金灵和师兄还在外面,他们会想办法的。”话虽如此,可何望川自己也不由得提着几分担心。姚川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四人盘膝而坐,各自恢复灵元。
还没等四人入定,一阵嘶嘶的响动让他们同时抬头观看。人群也发出了一阵阵惊恐的喊声,姚川颤抖着说道:“看,妖蟒开始喷粘液了。”
果然,一团团黏稠的液体被喷在青sè的光罩上,发出一阵阵嘶嘶地声响。液体甫一接触光罩,就开始冒泡,冒烟,显然腐蚀xìng极大。没用多长时间,最外层的光罩就产生了一个大窟窿,黏稠的液体从窟窿淌下,接着腐蚀内层的光罩。
“没想到还有这手,这下有点麻烦了。”何望川拍拍脑袋说道。他从纳虚戒中拿出了两枚初级的金刚符分给薛离,叶思寒,并且将使用的法门告诉了二人。
“这些金刚符应该可以保证你们一时半会不被毒气所扰,如果青叶符被破,你们可以使用这两枚道符逃命,要么找金灵和诸葛师兄,要么就向太白峰的方向逃跑。”何望川嘱咐道。
薛离皱眉道:“怎么?师兄你不和我们一起逃跑吗?”
何望川摇摇头,无奈说道:“刚才一战我已经消耗了两枚金刚符,和陈师叔分兵的时候又给了他们五枚,这两枚是最后的金刚符。”他面有愧sè地望着方明兰说道:“看来这回真的如你所料。要是早听你的,平rì多多准备一些,也不至于有今rì的窘境。”
“兄长说的哪里话,还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你就这般颓废,诸葛师兄和金灵大哥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耐心等待便是了。”说罢,方明兰气鼓鼓地走到一旁,连看也不看何望川一眼。
薛离将自己那枚金刚符塞到叶思寒手中,潇洒地笑道:“小叶子,你连拍两层金刚符,一定能安全回到你爹娘那里,我留下陪师兄。”
叶思寒眨眨大眼睛,稚嫩地说道:“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
金灵面对脚下那团黑烟束手无策,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旁诸葛靖宇却凝眉沉思,仿佛入定了一般。最后,金灵实在忍无可忍,伸手拍在诸葛靖宇的肩头,结束了他的冥想。
“你再想下去,下面的人一个也不用活了。”金灵焦急地说道。
诸葛靖宇看了他一眼,冷静地说道:“我刚刚已经大体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还有一节没有想通,我若给你三十息的时间,你是否能够斩掉那头朝云蟒?”
“那蟒生的皮糙肉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如果我不能做到呢?”金灵沉吟道。
“那你会死。”诸葛靖宇冷冷地说道。
“我有其他选择吗?”金灵追问。
“我们抬着岸上修士的尸体去见陈师叔。”诸葛靖宇的语气简直寒到了冰点。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告诉我怎么做吧,时间不多了。”
诸葛靖宇将一枚金刚符交给金灵,嘱咐道:“这枚灵符应该可以保你三十息内不受毒云的侵蚀,时间久了就不确定了。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你无法将那头畜生杀死,困在黑云中的修士固然无法活命,我也没脸去见陈师叔了。你一定要用全力一击,我看用‘开天斩’倒是可以试一下。另外,蟒皮坚硬无匹,你不妨从蟒口下手。”
金灵拿着灵符,双指一捻,顿时生出一层金黄的光晕。他急速遁入脚下那团黑云,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大海,黑sè的云雾界面有如水波一样荡漾开来。诸葛靖宇脸上现出一丝愁容,他暗暗发誓,如果天穹派挺过这次危机,他一定好好修炼道法和剑诀,因为执行这次行动的人怎么说都应该是他而非金灵。
前后左右全部是乌黑浓稠的烟尘,金灵放出神识,仔细辨认方向。那头朝云蟒的位置并不难辨认,魏如鱼也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在他看来,对手已经是砧板上待斩的鱼肉了。就算金甲修士和那个青袍修士无法对付,实在不行一逃了之,他也算完成了上峰交代的任务,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得意,催促灵蟒狂喷粘液。
金灵判断出魏如鱼的位置,全速遁去,也不过三息的时间就来到朝云蟒身前十丈处。魏如鱼三角眼圆睁,看到一个金光环绕的金甲修士竟然不怕毒雾,吓得大惊失sè,不过发现金灵依靠的是灵符才勉强抵挡毒烟后,顿时安下心来,他可不信对方有中品的防御灵符,下品的灵符只能在毒烟中待上几十息而已。
金灵化作一道金光扑向朝云蟒,魏如鱼cāo纵巨蟒朝金灵狂喷粘液,顷刻间,巨蟒头颅上下左右都是丝丝缕缕地粘液。金灵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任由粘液沾在金刚符形成的护盾上,由于他速度太快,仿佛一柄金sè的利剑隔开了层层的黑烟。
朝云蟒也没有预料到会有如此悍不畏死的修士,它张开血盆大口便将飞遁而来的金灵吞入口中。金灵一入蟒口,顿时感到一阵腥臭传来,身上的护盾已经被粘液腐蚀的斑驳不全,黑sè的烟雾从自己的七窍灌入,不由得头晕脑胀。他咬破舌尖,借助疼痛让头脑清醒,用长矛顶住蟒口。
巨蟒的獠牙犹如两根上下舞动的长刀,虽然锋利,却割不到金灵身上去,巨蟒的上颌和下颚之间立着一根长矛,却浑然不知,它使劲合拢巨口,顷刻间,血如泉涌,吃痛无比,摇头晃脑,身子搅动碧玉湖水如同开锅一样。
金灵靠在长矛上,双手合于胸前,当他拉开双手的时候,一枚灼人二目的苇叶形金刃已经成型。他双手再次结于胸前,那枚金刃便漂浮在身前二尺处,金灵气之稠密令四周的黑烟都无法靠近。金灵面sè发白,这招消耗了太多灵元,吸入的毒烟过多,竟然有些神志不清。他双手向前推开,口中喊了一声破,苇叶形的金刃便沿着巨蟒的喉咙向下割去。
即使黑烟浓稠,在青木光罩下的众人也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个灼人双目的白亮光点,方明兰终于将紧握的双手放松,她长处一口气,惊魂稍定地说道:“不愧是金灵大哥,他成功了。”
薛离看着远方那犹如暗夜之中的明星一样的亮光,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我什么时候才能向他这样成为拯救大家的英雄,像暗夜中的一颗明星。”
看到浓雾中的明星,诸葛靖宇喃喃地念道:“成功了。”
朝云蟒被开膛破肚,最后那枚苇叶状的金刃竟然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波将湖水点亮,接下来碧玉湖中的水突然汽化,温度却丝毫没有上升半分。白茫茫的水汽将天空中飘荡的黑sè烟雾尽数荡去,天地之间碧空如洗。
金灵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失去知觉,犹如一片树叶,从空中飘落。诸葛靖宇在天空中看的真切,他一个起落便来到金灵身旁,伸出手将他抱住。
魏如鱼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何等的威力,不是依靠热量便将一些湖水汽化,恐怕只有地仙级别的修士才有这样的本事。他心中发寒,看着漂浮在湖面上的蟒尸,胃中涌上一股苦涩,为了这只朝云蟒他费了多少心血,就这样被人开膛破肚,好不凄惨。
不过理智让他迅速冷静下来,那个穿长衫的金丹修士还没有出手,就算他本事再不济也不会差自己多少,再加上后面一批筑基修士和练气修士协助,今天自己是绝难讨到好处,没准连命也会搭在这里。想到这里,他二话不说,驾起遁光朝东北方向拼命遁逃而去。
诸葛靖宇将金灵放在湖边一处柔软的沙滩上,探出二指仔细检查他的内息,感到只是灵元消耗过多引起的身体虚弱,再加上吸入少许的毒气导致神智不清,并没有生命的危险,才长出一口气。
他转身对姚川吩咐道:“你现在将这月产出的灵石分散到所有修士身上,筑基修士多带些,练气修士少带些。你们化整为零,分散开赶往太白峰,就算一两个出了事情,绝大多数的灵石还是可以保全的,我们恐怕要在湖边待上些rì子了。”说罢,担忧地看了看人事不省的金灵。
姚川点头,依照诸葛靖宇的吩咐,将灵石分为几十份,分别让每个修士携带,然后遣散了普通的矿工。再次来到诸葛靖宇身旁,姚川躬身施礼道:“这次多蒙前辈出手搭救,我们驻守碧玉湖的众位修士欠你们一条命,以后如有吩咐,请前辈直接调遣,这里三十多位修士莫敢不从。”
诸葛靖宇看着天说道:“此去太白峰四百里路程,估计一天就能赶到。可太白峰也并非乐土,大兵压境,凛冬将至,大家各自珍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