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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乱世小民txt下载     乱世小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闹情绪?

    ----------------------化装渗透这种把戏,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可不象后世小说或电影电视里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搞出来的。首先说道具的问题吧,干净的rì军军服、钢盔、枪支,甚至马匹,机枪、掷弹筒等,没有哪支部队能凑齐上百套。你总不能扛着汉阳造愣装rì本鬼子吧,那不是把脑袋伸过去找揍吗!

    另外就是还要有会rì语的人才,能把rì语说得流利无比,且能随机应变,一身行头又无可挑剔,表演效果当然能够以假乱真,唬得皇协军乖乖听话。

    游击队现在能够凑齐二三十套,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也是多年来的积累所致。再加上李铁在情报工作上的专长,有效使用敌工部的资源,游击队不亚于如虎添翼。

    商家铺奇袭,给了敌人一个jǐng告,即便是在治安区的腹地,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更不用说游击区了。趁敌不备,搞次大的,然后再稳扎稳打,零敲碎打,这也是受到了孟有田的影响。如果能使自己的办法和思维推广开来,而不用事必躬亲,这正是孟有田最希望的结果。

    可以说,多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从地雷战、地道战,到民兵素质的提高,再到游击队的成长,孟有田的影响无处不在。也正是这种影响,再加上他奋勇杀敌的事迹和数量无人能比,为他形成了一层无形的保护。只要不杀人放火,只要不叛变投敌,一些小节上的错误已经奈何不了他。批评教育?算了吧,一个老百姓,能把他怎么样呢?

    随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的飘落,孟有田担心的大旱危险似乎也降低了不少。而鬼子的扫荡也将随着这场大雪而告结束,尽管小娄庄还为敌所占,但不战而退似乎才是鬼子的明智之选。后勤的压力,治安区的不稳,道路的破坏,气温的下降……鬼子面临的困难在增多。坚持下去的动力在减弱。

    即便如此,北区在扫荡中遭受的破坏程度也要比南区严重。隆平大满奉命调动五百多人返回治安区搜剿游击队,其余部队则和小林原的大队合在一起,实施新的战法演练——纵横扫荡,给北区军民的生命财产遭到了很大损失。

    “这雪下得太小了。连大石头都没盖住。”孟有田望着再度晴朗的天空。轻轻跺了跺脚,脚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要是往年这个时候,已经下了好几场雪。屋顶都厚厚一层了。”

    “只要不误了明chūn的播种就好。”瞎老元嘴里喷出浓浓的白气,胡子上都结了一层白霜,眯着一只独眼说道:“中国的老天爷,还帮鬼子的忙?让咱们吃不上饭?”

    “老天爷要是有眼,还不把那些畜生都用雷劈死?”孟有田揶揄道:“求谁都没用。就靠咱自己吧!”

    “靠你们自己,猴年马月能把事儿办了。”瞎老元翻了翻眼睛,皱着眉头说道:“臭小子,你勾引大姑娘小媳妇的本事哪去了,和紫鹃的事情就这么没完没了地拖下去了?”

    孟有田苦笑了一下,没接话茬,这事儿不好说,说不好,顺其自然吧!

    瞎老元哼了一声。说道:“不管你是咋想的,甭想把紫鹃给甩了不管。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小子在安排后路。九龙堂的那个四爷,上哪去了,还有那个什么姓肖的哥俩儿。”

    “我当然要管紫鹃。”孟有田先是很笃定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等我走的时候,就是捆,也要让紫鹃跟着。这里不是地主家小姐安生过rì子的地方。也不是我这种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家伙能一直平安无事的地方。”

    瞎老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子能看到这一点。很不错。我虽然还没看得那么长远,可也知道卸磨杀驴,秋后算账的厉害。嗯,照顾好紫鹃,亏待不了你的。”

    孟有田嘿嘿一笑,说道:“元伯,你别把宋家藏钱的事情说出来,那太小瞧我了。我可不是为了钱才对紫鹃好的,要是为了钱,我早就把她给——”

    “你要和她有了夫妻之实,现在也没这么麻烦,我也不用这么烦恼。”瞎老元看了孟有田一眼,很鄙视的样子。

    孟有田有些讪讪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得和紫鹃谈一谈,别让外人带坏了她,到我走的时候可就坏事了。”

    “你是说那个妇救会主任?”瞎老元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紫鹃好象挺喜欢她的,和她聊了那么长时间。你说得对,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家呆着,东奔西跑,抛头露面的,算个什么事儿呀?”

    “人家现在不是妇救会主任,而是副区长了。”孟有田轻轻叹了口气,“女人抛头露面倒不是我反对的最大理由,而是……”他yù言又止地摇了摇头。

    其实,孟有田对现在gcd、八路军的很多干部的风度和才华也是佩服不已。正因为如此,他心里的无力感却越来越沉重。一群理想主义者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甚至于为捍卫自己的真理而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最终让整个民族登上了理想主义的战车,成为他们实现真理的试验品。可让人感到悲哀的是,这些理想主义者还拥有着在常人看来无法企及的优秀品德和才华。

    这便是上天的安排,孟有田迷茫的抬头望着蔚蓝sè的天空,除了这个,还有更好的解释吗?而紫鹃,单纯又天真,那些通过嘴说所展现的美好画卷对她这样各种理论、主义并不了解的年轻人非常有诱惑力。但正应了那句话:失望源于过高的期望。

    从斗地主分田地,再到唯成分论,越来越重的枷锁将牢牢束缚住象紫鹃这样的人。如果留下来,就注定了她要在政治的风雨和漩涡中中苦熬挣扎,这正是孟有田所不愿意看到的。

    …………

    秦怜芳作为扫荡之后调查统计的官员,已经走了好几个村子,相对来说,土门村的损失不小,但准备最好,老百姓虽然不能住进原来的房屋。但也没有冻饿之虞。

    “咱们区各个村子的损失都很大,主要是房屋方面的,这使得有些村子的群众越冬出现了困难。”秦怜芳看了一眼孟有田,神情淡漠,似乎没有在听。又似乎不太关心。“孟大哥,你在听我说吗?”

    孟有田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怜芳,半晌才自失地一笑。说道:“副区长说话,我哪敢不洗耳恭听。说吧,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或者支援些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困难就应该互相帮助。”

    秦怜芳垂下了眼睑。她猜想孟有田肯定有情绪,连区上调集基干民兵要挤走小娄庄敌人的行动他都不参加。但这种事情她是没办法在原则xìng极强的区长面前说情的,孟有田当然确实也有错误。但孟有田因此而似乎与她产生了隔阂,这让她很难过。

    “燃料?粮食?人力?”孟有田扳着手指头一一数着,“区上一声令下,俺们乖乖照办就是。”

    “孟大哥,你别这样。”秦怜芳尽量用商量的语气对孟有田说道:“工作上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但我们的私人关系也要受到影响吗?你别当我是什么副区长,就当我是一个朋友行吗?”

    孟有田当然把秦怜芳当成朋友。否则也不会冲她发脾气,因为他知道秦怜芳不会因此恨他,整他。秦怜芳的低姿态让孟有田也改变了态度,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不该冷嘲热讽。毕竟秦怜芳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就因为当你是朋友,才闹闹小情绪的。”孟有田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说道:“你也是,拿出官架子来呀。俺们这些小百姓最吃这一套。”

    秦怜芳有些哭笑不得,但孟有田的话让她开心了许多。“孟大哥,你闹情绪,我不生气,说明你没把我当外人。至于说到支援和互相帮助,我想你们村拿出一些粮食和木炭,帮别的村一把。”

    “行,这没啥说的。”孟有田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听说现在形势有些复杂,国民党那边——”

    “一直是这样的,国民党不事抗rì,专搞摩擦。”秦怜芳很激愤地说道:“华北地区的鹿钟麟、阎锡山,还有庞炳勋、朱怀冰、石友三等部,打rì本虽本事不大,但对搞磨擦却个个在行。当然,咱们这里还没受到影响,你可以放心。”

    整个抗战期间,国共两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是大势所趋,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全中国人民所最愿意看到的事情。从这点来说,蒋介石就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就算是**,也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而gcd是不可能让他又更多的理由来挑起势头。蒋介石也不能不考虑一下国内的民心和舆论,这个是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所必须重视的问题。

    就算是**,在很多时候也仅仅只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zhōng yāng军的事情,当然了,少数顽固势力也偶尔会做出那么一两回出格的事情来,但是大量地方部队,由于远离zhōng yāng政权,同gcd、小鬼子是一种三足鼎立的局面,为了自己的防区安全,他们还是和gcd这个名义上的友军保持着很友好的合作关系的。

    在孟有田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事情双方都有责任。都是玩政治的高手,理由都冠冕堂皇。你说他游而不击,吞并友军,不服政令;他又说你不事抗rì,专搞摩擦,破坏国共合作。说到底,不过是两个集团都在为己方的利益争斗,谁也说不上什么光彩。虽然孟有田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中国人在抗击侵略者时还勾心斗角,但这却无法避免。

    孟有田不想关心这事,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行了。这里不受影响,也就是说他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专心和鬼子汉jiān过不去。

    “小娄庄的敌人还在坚持,但在我们的挤压封锁下,正在陷入重重的困难。”秦怜芳转换了话题,试图让孟有田改变主意,“孟大哥,如果你能去的话,会很有帮助。”

    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一杆枪决定不了战争的胜败,你可别抬举我了。”

    “孟大哥,那你也别妄自菲薄呀?”秦怜芳继续尽着自己的努力,“敌人真的很怕你,游击队就经常用你的名字吓唬敌人,沦陷区的百姓也有拿你来诅咒作恶的坏蛋的。”

    孟有田轻轻摇头,说道:“给别人机会吧,一个神枪手啥也不是,成千上万个才会让敌人寝食难安。我又要骑牲口,又要别人来保护,搞特殊化会让人诟病的。这件事情咱们就不要再说了,行不?”

    秦怜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勉强你。那个,紫鹃能康复,我为你高兴。她能写会算,又想要多参加抗rì工作,我想——”

    “不行,现在不行。”孟有田打断了秦怜芳的话,“我请大夫给她看过了,她虽然看着是恢复了,但还不稳定,怕累,怕受刺激。让她养段时间,再看恢复的情况吧!”

    秦怜芳信以为真,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我不了解情况,孟大哥,你别在意啊!”

    “**上的伤不算什么,jīng神上的才最难治愈。”孟有田有些伥然地叹了口气,说道:“紫鹃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缺乏风吹雨打的锻炼。其实你也是,不过你比她心智坚韧,也没有经历过她那样的痛苦和刺激,你比她幸运。”

    幸运吗?爱一个人却不能说,只能深深埋在心里。秦怜芳张了张嘴巴,苦笑着低下了头。

    “敌人的纵横扫荡——”孟有田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他必须尽多地掌握敌人新战术的特点,以琢磨出解决之道,“我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希望你能帮助我。”

    “我会注意搜集相关的资料文件。”秦怜芳很痛快地答应下来,看了看手表,起身把手伸向孟有田,“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赶回去汇报工作。孟大哥,咱们以后再见。”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重拾旧情

    ----------------------奋斗就会成功,梦想总会成真。在孟有田看来,那是哄小孩子的话,尽管很多大人也以此为激励。

    在人生中,大鱼是很难碰到的,好象谜底为锄头把子的谜面一样,碰到了你看不见,看见了你碰不上。《老人与海》里老人的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碰到,尽管老人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副空空的鱼骨架子,也无损他无上的荣誉。而更多人是在平常的地方,平凡的岗位上做着平凡的事情,一生一世平静地过去,无闻无名;即使一生未曾碰见过一次大鱼,也一样是过一生。

    所以说,上天只给了每个人活着的幸运,并未给每个人一条大鱼的承诺。任何一个地方或者工作,只是你在当下运行的一个轨道,却并不注定是你能飞翔的天空。

    孟有田萌生退意,安排后路,这无关于爱不爱国,而是出于对历史的恐惧,出于对人生的尊重。在一次次的运动漩涡中挣扎,被颠狂的欢呼和行动所包围,谨小慎微、提心吊胆地蹉跎度过几十年,难道那就是爱国?即便这些都是忋人忧天,并不会真实的发生,那暂且躲避,观察后再投身而入,也说不上是什么罪过吧?

    思维模式,这是孟有田与旁人最大的不同。历史沧桑的记忆,给了孟有田睿智的思考,也给了他瞻前顾后的负担。想得太多,便不能一往无前。

    “将来胜利了,我可以走遍天下,不论到哪儿,都不用害怕,不用发愁。到处都是拖拉机,水电站,很大很新的工厂。你可以任意唱歌、学习、劳动……有这样的一天,干么不乐呀!”

    孟有田微皱眉头,看着紫鹃,她兴高采烈。仿佛找到了新的生活目标。这丫头,太没有免疫力了,对那些淳朴百姓的宣传,虚幻的美好前景,她也信。当然。谁不向往美好的未来呢。可是谁又知道那个目标会那么遥远,远到要费尽曲折,远到要头发花白呢?

    “这些都是秦怜芳给你说的?”孟有田暗自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说道:“那可真是很美好的前景。”

    “是啊,她和我说了很多很多。”紫鹃并未意识到孟有田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笑着说道:“人人平等的社会,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没有战乱,没有贪官污吏,每个人都zì yóu的,有尊严的活着……”

    “剥削者呢,她所谓的那些剥削者,也包括你吧?”孟有田的语气中有了几分嘲讽,“他们哪去了,是从jīng神上改造了,还是从**上消灭了?”

    紫鹃愣了一下。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改造了,应该是改造了。至于我,我准备把家里的土地都无偿地献给zhèng fǔ,种地的都不用交租子了。我以后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恐怕要饿死了。孟有田不想再继续争论这个话题,将来是个未知数,预言有谁会信呢。连他也不知道历史是不是会发生变化。

    “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这是很好的想法。”孟有田缓和了语气。说道:“可做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不要头脑发热。咱们先从身边做起,你要做些事情,那就从咱村子开始,从帮我开始,你说好不好?”

    “咱们村子,帮你?”紫鹃有些迷惑,“怎么帮呢?”

    “你看哈,我既管着村子里的杂事,又要带着民兵,觉得挺累的。”孟有田开始将紫鹃诱进自己的圈套,“你识文断字,会写会算,就替我分担一下,把村子里的工作接过去。我呢,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和jīng力来带民兵,以后打仗,就更有胜算。”

    紫鹃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愿意为你分担工作,愿意让你能多休息。”

    “还是你对我好。”孟有田握住了紫鹃的手,轻轻捏了捏便放开,显得很自然。

    紫鹃的脸似乎红了一下,看了孟有田一眼,低声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开始,你告诉我要做什么,教会我。”

    “好,咱们说干就干。”孟有田从包里取出一个大厚本子,摊开在炕桌上,和紫鹃并肩而坐,开始讲解起来。

    开始,并不只是工作的开始,还有培养感情的开始。孟有田决定采取主动,再续他和紫鹃的爱。要让一个女人乖乖听话,就要征服她,从心灵,到**,完完全全的征服。或许征服不太好听,那就让女人沉浸在爱情之中,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

    这样做是有基础,也有把握的。从紫鹃的眼神中,孟有田可以看出,两人的感情还在,或许淡漠了一些,但绝不是烟消云散。对于女人来说,她的初恋是最难忘记的,孟有田也忘不了那短暂的倾心相与的时光。一起逛大庙,一起经历劫持,一起克服困难,甚至每一次亲吻,每一次拥抱,都那么令人印象深刻。

    紫鹃对孟有田有怨言,但还谈不到怀恨,她更多地归咎于造化弄人。她虽然识文断字,但接受的还是传统教育,宋先生不会教她zì yóu恋爱,只会教她贤淑恭良,只会教她从一而终。和孟有田现在这样若即若离,不清不楚的关系,说到底,还是她的心理纠结,无法决断。

    辗转难眠,午夜梦回,紫鹃也无法弃舍和孟有田的感情。她忘不了孟有田是怎么落下的残疾,忘不了孟有田是怎样拼命阻挡了土匪的抢亲,忘不了孟有田在她病时那伤感怜惜的目光,忘不了孟有田的宽容和体贴,忘不了自己在破窑献身献情时的缠绵亲热……

    紫鹃有时甚至埋怨孟有田为何只娶了她,却没要了她。如果有了夫妻之实,她就象一只趴伏在荷叶上的小青蛙,情愿融化在绿sè温暖的怀抱中,又哪里会来的这许多烦恼。

    孟有田要缓缓讲述着,条理分明,计划周详,紫鹃这才知道孟有田交给她的不仅仅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村子的长远发展。两人坐得很近,虽然没有肌肤的触碰,但气息还会偶尔交流。闻到了孟有田身上的味道。男子汉的味道,有烟草,有汗味,还有……紫鹃吸了吸鼻子,并不讨厌。

    …………

    “纵横扫荡”。又被称为“梳篦战术”。就是rì军在“扫荡”中进行阵势变换,方向变换,是分进合击的一种变化。比如说起初扫荡时是由南向北合击,继而可以改换为由东向西合击。象梳子一样,横梳纵梳,使敌人逃脱困难。

    但这种战术改进对山区来说实施困难,山区地形复杂,道路较少。敌人难以展开兵力分路而来。比如说土门村、十里村、良岗庄这样的地方,通向外面的道路只有一条或者两条,根本无法进行纵横扫荡。

    孟有田在分析了相关资料后,暂时消除了担心。说实话,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rì军采取驻剿战术,那就是战斗不断,双方比拼耐力和意志的决战。一旦敌人在十里村或土门村设下据点,搜山就是可以预料的行动,躲避山林的百姓便面临着危险的境地。

    这段rì子。孟有田打起jīng神,开始追求起紫鹃来。嗯,追求这个词不是很恰当,应该是重拾两人的旧情,让它再度燃烧起来。效果呢。相当不错,孟有田不是泡妞圣手,但要比当时的人心眼更活泛,更能讨女孩的喜欢。紫鹃只是心中纠结。又碍于脸面,不好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孟有田采取主动。热情体贴,隔膜的冰层渐渐融化起来。

    “今冬就下了一场雪,开chūn要是雨水少,干旱便近在眼前了。”孟有田用脚蹭了蹭地面,薄雪已经遮盖不住泥土和石块。

    “夏天总会下雨吧?”紫鹃弯着腰,看着蓄水的崖底石洞,说道:“有田哥,你早做了准备,这些水不够吗?”

    “如果干旱持续时间长,那就没办法了。”孟有田解释道:“这些差不多够开chūn点苗用,再以后,只能求老天了。所以,开chūn若有旱象,今年的种植计划可能就要变一变。”

    “怎么变呢?我,呵呵,不懂种地耶。”紫鹃直起了腰,今天她穿着件小袄,外面是一个毛领大衣,显得很雅致。

    “头伏罗卜,二伏菜,过了三伏种乔麦。”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什么农作物,都有生长周期,在下霜前完成生长,才能有收成。如果下雨晚,我想让大家种生长周期比较短的乔麦。不管怎么样,比颗粒无收要好。”

    “你总是有办法的。”紫鹃抿嘴一笑,“好象啥都会,就没什么事情能难倒你。”

    “唉,能难倒我的事情多着呢,我就是不说,你们当然不知道了。”孟有田示意紫鹃跟着他走,缓缓说道:“我只能硬撑,好象干什么都信心十足的样子。否则,大家的心气也没了,这jīng神一散,可就不好办了。”

    “有田哥,我知道这几年你经历的危险和辛苦。”紫鹃看了一眼孟有田的腿,柔声说道:“为了乡亲们,为了家里人,为了我们。大家现在这么信服你,也是在感激你。”

    孟有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也只有你明白我,家里人光是担心我的安全,让我躲在家里。可这年月,除了进山当野人,哪有独善其身的办法。嗯,就算是进山也不安全,没人抵挡着,说不准哪天就被鬼子给掏出来了。”

    紫鹃立时觉得心里暖暖的,被孟有田的一句好话哄得高兴,知心哪,还只有自己。

    “知道我中毒以后是什么支撑着我坚持到最后,把鬼子干掉的吗?”孟有田费力地迈过一块石头,回身伸出手,自然而然地将紫鹃拉上来,手却没松开。

    紫鹃轻轻咬了下嘴唇,说道:“求生的本能,嗯,还有对亲人的不舍。”

    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拉着紫鹃的手继续向前走,“当时我在想,可不能死在这里。要是没了我,家里人该怎么活呢,我答应宋先生要照顾紫鹃,可她却被吓得病成那样,我还没看到她好起来呢!”

    “有田哥——”紫鹃轻唤了一声,便说不下去了,只是握紧了孟有田温暖的大手。

    “知道你那时傻傻的有多可爱吗?”孟有田突然笑着回头,望着紫鹃的眼睛。

    “傻傻的,吃饱了就睡,象头小猪。有啥可爱的。”紫鹃郝然地笑弯了眼睛。

    “象个孩子,无忧无虑,还不可爱呀,简直是让人羡慕死了。”孟有田笑道:“嗯,比孩子省事。知道拉尿。还不哭闹。”

    紫鹃嗔恼地捶了孟有田一下,往事不散,温言暖心,两人的隔阂在淡薄。感情却在加深。

    孟有田对紫鹃的感情是真挚的,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场爱恋,令人铭心难忘。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也没啥狡辩的,男人的弱点。他也有,给他机会,他也控制不住。

    “真的,不是说笑。”孟有田很正经地说道:“我也希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担心,能平平安安地过生活。但责任,对,就是责任,男人的责任。有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那以后就让我帮你分担吧!”紫鹃有些嗫嚅着说出这句话,在她看来还委婉,但在孟有田听来,就已经是很直接的表示了。

    孟有田握着紫鹃的小手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无需太多的语言,一个轻柔的动作就是两人的默契,这寒冷的季节也无法阻止两颗火热的心触碰到一起。

    …………

    冬天的白昼很短,夕阳刚刚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沉下去。暮sè便迫不及待地笼罩下来。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看着屋里点燃的蜡烛。从窗纸上透出淡淡的红光。

    孟有田当然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也知道如何哄紫鹃开心高兴。两支红烛,一壶小酒,四个小菜,特美价廉的新婚,就会让紫鹃没有缺憾之心。毕竟她名为人妇,却没有经历过女人最感幸福的仪式。

    拜天地,拜高堂,再是夫妻对拜,孟有田一直认为跪拜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紫鹃绯红的脸庞,含羞带喜的笑意,让他觉得多拜几拜也无所谓。

    紫鹃穿着一件大红衣服,尽管只是两个人的婚礼,但她并无挑剔之意。孟有田能费心给她补上这一刻,她就已经感到满足和快乐了。她笑着,又想起了小时候过家家时的情景,现在终于是成真了。尽管其中有波折,有遗憾,但谁也不怨,是造化弄人,也是缘之一字,又将她和孟有田牵起不分。

    红烛摇曳,灯下观美。孟有田和紫鹃浅酒微酌,虽是简陋随便,但两人哪还计较这些。

    “尝尝这个,兔子肉,咱们自己养的,想啥时吃就啥时吃。”孟有田挟起炖兔肉,送到紫鹃嘴边,新娘子含羞一笑,张嘴吃了下去。

    “好吃。”紫鹃的小脸红扑扑的,身上暖融融的,一杯酒下肚,更增了脸上的艳sè。

    孟有田已经坐在了紫鹃身边,伸手揽住了女孩的纤腰,紫鹃娇躯一震,明显让人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后背的肉都绷紧了。孟有田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说道:“那时候我经常想着这样的情景,谁想到会有如此多的麻烦。你呢,想过没有?哈,别撒谎,睢你脸都红了。”

    紫鹃听着孟有田的轻声诉说,身体慢慢松弛下来,也开始柔声细语地说着话。在这温馨暖柔的环境氛围下,她似乎又恢复了本来的xìng格,既喜且羞,文静温雅。

    “咱俩还没喝交杯酒呢!”孟有田轻轻拍了拍脑袋,想起了新婚洞房的一个重要的环节。

    “若按古书上讲,那叫合卺酒,可咱们却没有匏瓜。”紫鹃抿嘴笑道。

    “合卺”这个词对于孟有田这样的现代人而言是陌生的。古代的“合卺”就是指新婚夫妻在洞房之内共饮合欢酒。卺是飘之意,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拿一个,用以饮酒,就叫合卺。合卺始于周代,后代相卺用匏,而匏是苦不可食之物,用来盛酒必是苦酒。所以,夫妻共饮合卺酒,不但象征夫妻合二为一,自此已结永好,而且也含有让新娘新郎同甘共苦的深意。

    听了紫鹃的解释,孟有田才恍然,原来前世的那些东西都是jīng简改良过的。就如同洞房花烛夜,远非古代的那样浪漫**。

    “没有匏瓜,咱们就稍微变通一下,总要有个好的寓意。”孟有田虽然有些对改良jīng简反感起来,但此时却又只能勉为其难地改良一下,他给两个酒杯倒满,举起一杯向着紫鹃示意,提醒道:“只喝半杯哦!”

    紫鹃不明所以,温顺地举杯喝掉了一半,然后放下酒杯。

    孟有田将两个半杯酒倒在一起,轻轻晃了晃,又分成两杯,举起一杯,郑重地说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结连理,白头偕老。”

    紫鹃眼圈一红,似乎被这话语所感动,举起酒杯柔声说道:“白头偕老,生死相伴。”

    这话说得,象是要殉情是的。孟有田抿嘴一笑,这就是传统的女人哪,从一而终,温柔贤淑。

    含情娇不语,相依诉衷情。红烛烧掉了小半截,紫鹃有些酒醉了,孟有田则是心醉了。他半闭着眼睛躺在炕上,紫鹃的头靠在他的肩头,眼神迷离,象是要滴出水来。手伸进了衣底,触摸着紫鹃的肌肤,唇在亲吻,柔嫩的脸蛋儿,圆润的耳垂儿,迷离的眼睛,温湿的香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题

    ----------------------恩爱缠绵,如胶似漆。(,)难得的两人世界,一个新婚,一个蜜月,是孟有田尽力补偿给紫鹃的。

    紫鹃再次梳起了圆髻,这次是自己梳的,是自己心甘情愿梳的,是真正成为人妻的标志。不仅有了外在的标志,她还从内在向一个真正妻子的角sè转变,尽管做出的饭菜还不能令人恭维,但两个人谁又在乎这小小的缺憾呢?

    孟有田又解决了一个麻烦,不用担心紫鹃被秦怜芳给忽悠跑了。而紫鹃的分担也确实让他轻松了不少,从村子里的琐碎事务中脱身而出,他可以专心训练民兵,专心设计并构筑抵挡敌人的工事。

    敌人已经吃过几次亏,即便还没有行之有效的对付手段,但孟有田还是要改进,要先敌而变,要先敌而备。

    地道在不断完善下,防护措施已经让孟有田很放心,在什么钻地弹、空气弹研制出来以前,坑道作战可是让全世界军队都为之头痛打怵的战术战法。而地道美中不足的是攻击力比较弱,在地面建筑被摧毁之后,能够打击敌人的shè击孔便多数会被覆盖,不能发挥作用。但以现在rì军的火力来说,地毯式的轰炸是做不到的,扫荡所携的弹药也颇为有限。从破坏程度上看,村子中的房屋基本上是被烧毁的。

    而土门村历经几次破坏后,房屋也在不断加固,特别是临街房屋,起码有一米高是由青砖和石头砌成的。烧掉了房顶,炸塌了土坯,很多shè击掩体依然能够使用。

    也就是说,地道的潜力基本上被挖掘殆尽,期待武器方面的突破又不现实,只能是更多地埋设地雷,设置陷阱。

    地雷呢,在引爆方式和威力方面还有提升的余地,在埋设技术和速度方面也有潜力可挖。

    除了在地道、地雷这两方面紧抓不放外,孟有田更注重冷枪狙击。那样更有针对xìng,更灵活,互容易控制。

    黎明前的黑暗,未见曙光,却是最黑暗的时刻。孟有田预料这以后的一年才是最困难的时期。天灾**不断。不仅要在枪林弹雨生存,更要与老天作斗争。

    但象孟有田这样始终jǐng惕的人却是不多,随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乐观的情绪开始在根据地内蔓延。这不排除宣传方面的因素。鼓舞人心士气嘛,但反过来看,乐观情绪无疑也起到了麻痹大意的作用。

    可是在当时,抗rì根据地每年差不多要承受四五次大规模扫荡、历经大大小小一百多次战斗,人们长期紧绷着的神经也难免会出现麻痹、甚至麻木的情况。

    “中国已经不再是单独与rì本法西斯作战。美、英、荷等国已向rì本宣战,我们已经是世界反法西斯同盟的一员,rì本的疯狂必将招致其加速的灭亡……”

    “今年是决定世界命运的一年,是决定中国抗战胜利的一年,是决定根据地命运的一年,是决定我们县、我们区、村,我们自己命运的一年……”

    “伟大的苏联红军在莫斯科粉碎了德国法西斯的猖狂进攻,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已经显露胜利曙光……”

    众多好消息在一九四二年年初不断出现,总的意思无非是在向人们表明:虽然德、rì法西斯仍在凶猛地向苏联、向太平洋地区进攻。但这是最后的疯狂,随着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胜利已经指rì可待。

    而在这些乐观宣传的掩盖中,孟有田却获悉了一个别人并不在意,他却感到担忧的信息:华北的rì军换了个新头头。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信息根本没有什么价值。即便听说这个新来的家伙有什么“新战法”,可大家都对此不以为然。rì本人的怪名堂见得多了,什么“分进合击”、什么“捕捉奇袭”、什么“纵横扫荡”……到最后还不是一样被赶回去。别说新换了个rì军司令官,就是rì本天皇来了又有啥了不起呢?

    无知者无畏。等到在血火之中认识到这个恶魔的厉害,付出的代价必将是惨重的。

    铁壁合围。在人们永远记住了一个恶魔的名字时,抗战历史上也因此刻下了这样一个残酷的名词。铁壁合围可以定义为使用大部队采取严密交互包围,形成包围圈后再不断向中心压缩,将包围圈内的部队压缩至狭小地域后歼灭。

    而这种战法的危害在于,敌人包围圈一旦合成,包围圈内的部队要么强行突围,要么与敌决战,那种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游击战在包围圈越缩越小的情况下将无法施展。

    孟有田觉得很有幸,没有生活在平原地区,背靠大山的好处便在于有可退之地。如果换做是他,在机动力、战斗力皆不及敌人的状况下,破解铁壁合围也全无把握。

    当然,纸上谈兵的策划还是有那么几点的,比如说:对付铁壁合围首先要有准确的情报及时发现敌军的企图;其次,一旦发现敌军合围企图,要迅速找到敌军结合部,在合围未成之前寻机突围;最后,在敌军合围扫荡根据地时,外围部队和已突围部队应趁敌后放空虚在外线积极出击,打击敌军后方供应线后防守薄弱的据点,攻其所必救迫使敌军会师救援。

    但说得容易做起来难,那个时期,由于缺乏通讯手段和必要的训练,长期在敌后打游击的抗rì军民还不大习惯协同作战,遇到突发情况,经常是群众各自跑、民兵各自干、部队各自打,甚至八路军主力部队之间的相互联络也不多。

    而在反扫荡的过程中,根据地军民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套“规律”,但这套规律却是建立在能够掌附近敌人动向的基础上的。

    在以往的扫荡中,八路军总是能及时获得情报,敌人从哪个方向来、兵力有多少,早两天就清楚了,各级干部大会小会地通报情况、布置任务,谁该干什么大家都心里有数。

    等到听见rì军的枪炮声,主力部队跳出包围圈,到外线去打击敌人的后方;地方部队和民兵则留在当地埋地雷、钻地道、打麻雀战;而老百姓就带上四五天的口粮,跑到野地里躲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坚壁清野、游击sāo扰,rì伪军的粮草就接济不上了、后方也被八路军破坏了。只好一边杀人放火抢东西、一边往回撤退。然后主力部队又从外线回到根据地腹地,老百姓也回到村庄重建家园,大家一起庆祝反扫荡胜利。

    而鬼子每这么折腾一次,就得消停一段时间准备军需,一两个月之内没事。两三个月以后又再来扫荡——象这样的多次重复。搞到最后大家都习惯了。地方zhèng fǔ事先把工作计划安排好,负责军事的干部和负责生产的干部象换班一样轮流忙碌,有时候眼看“到点了”rì军却没来,干部群众还挺着急:“这小鬼子怎么还不来扫荡?早打早收场。俺们好干活呀!”。

    掌握了规律是件好事,但过于信赖这样的规律又往往会麻痹大意,在突然变化的新的规律面前吃大亏。冈村宁次正是利用了这点,采取远距离调兵,异地用兵的办法。避开了八路军的耳目,达成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残酷,血腥,失利,在孟有田看来是必然的结果,即便是他,也没有办法预知敌人的动向。冈村宁次就任华北派遣军司令,已经比历史晚了半年,历史上的“四二九”、“五一大扫荡”等等。也不会再按时按地按名地进行,历史已经脱离孟有田的预知。

    这种脱离让孟有田只能按照大形势进行粗略的判断,但却足感欣慰。冈村宁次上任的时间延后,这意味着他经过准备再行动的时间也会拖后,而太平洋战争却在如期进行。抽调在华rì军赶赴南洋的时间也不会相差太大,留给rì酋冈村宁次施展yín威的时间被压缩了。

    时间被压缩,苦难就将减少,中国人民的苦难。敌后军民的苦难,每缩短一天。会有多少人幸免于难呢?会有多少财产免受损失呢?

    …………

    良岗庄是安谧而美丽的,村里村外全是苹果树和桃梨树。每到chūn天,就开成一个花疙瘩了。要是到了秋天,那绯红绯红的苹果,那鹅黄鹅黄的鸭梨,都一个个吸收了足够的阳光笑傲枝头,就象比俏的村姑一般。

    小全在昏沉入睡当中做了个梦,恍惚间,他正一个人奉令行军,路上口渴得十分难受,急yù找到一条小溪或者一条大河喝个痛快。可是面前都是绵绵无际的山岭,哪里也找不到有水的去处。后来遇到一个白髯老者,老者指着一道齐天高岭说,翻过岭去有一个泉。他接受了老者的指点,又奋力攀登,费了很大很大的劲,才爬过了岭,谁知泉也干涸得一滴水也没有了。

    正在失望之际,那边过来一个女人,送给他一把镢头,还笑着说:“老天不负有心人,你就挖吧,总会挖出水来的。”他就挖起来,可是嗓子里就像起了火似的,实在忍不住了,眼看要渴死了。

    朦胧间,只听耳边似有两个女人在轻声说话,一个说:“你听,他说渴了,快给他喂点水吧!”另一个说:“好好,这就来!”接着,嘴唇边似乎有小勺儿递过来,他就习惯地张起嘴喝了。这样一连喝了十几口,那种难忍的焦渴才算稍稍缓解。

    只听一个女人又说:“再给他喝点吧,你看他还渴得很哪!”又一个女人答应说:“好,好。”小全又一连喝了十几口,心里才觉着舒服了许多。这时他才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看见女护士正拿着一把小勺儿在喂他,旁边站着一个女人手里托着一个茶缸。

    那女人穿着军装,脸sè苍白,略有些憔悴,小全恍惚间一时没认出来,就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是谁?”

    “周队长,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月梅说着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注视着他。

    “月梅。”小全勉强咧嘴笑了笑,月梅没有梳辫子,用一根红布带扎着脑后的一束轩发,浓密柔润的散发洒在肩头,宛若清幽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

    “你到医院工作了吗?”小全微微一动身子,伤口传来剧痛,不由得咧了咧嘴。

    月梅殷勤地伸手扶住了小全,挑了挑眉毛。柔声安慰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养一养就没事了。我没在医院工作,但在村子里住,听说你受伤了,便来看看你。”

    旁边的护士叮嘱了几句。转身走了出去。屋子里安静下来。小全和月梅一时都不知再说什么好,目光游移不定四下乱瞅。

    “那个,我还有点渴。”小全舔了舔嘴唇,打破了僵局。

    “哦。”月梅答应一声。拿着勺去喂小全,动作有些笨拙,几勺下去,弄得小全脸上、下巴上都是。

    “不渴了,不渴了。谢谢你。”小全苦笑着摇了摇头。

    月梅眨了眨眼睛,掏出块手帕,在小全脸上抹了两把,然后歪着脑袋左右看了看,好象挺满意的点了点头,调侃道:“我呢,照顾你几天,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以后就两不相欠了。”

    “不用还。战友之间互救是应该的,你不用记在心上,快去休息吧!”小全轻轻摇了摇头,往事已经有些模糊,好象是救过她一命。又记得不甚清楚。

    “我就在这个村子里住,也不是很麻烦。”月梅看着小全说道:“你还想干什么?”

    “没事,真没事。”小全装作若无其事的闭上眼睛,寻思着等月梅走了。再招呼外面的护理人员,他实在是想小便。

    可月梅丝毫没有觉察。竟然从身上掏出个小小的rì本玩偶娃娃,摆弄来摆弄去,笑着说道:“你看,这是那次你从鬼子身上搜出来的,还记得吗?”

    一阵阵酸痒难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小全的脸慢慢红了,脖子慢慢变粗,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扭动起来。

    “怎么啦?又渴了,我来喂你。”月梅拿起茶缸和勺子。

    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小全差点没哭出来,下面一阵阵紧缩,紧忙夹紧了腿,颤声说道:“叫,叫护理员,我要,要小便。”

    “什么?你说什么?”小全没听清,瞪大眼睛问道。

    “大姐,叫护理员,我要尿尿。”小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啊?”月梅的脸腾的变红了,愣了一下,立刻起身逃出了病房。

    ……………

    牲口车行驶在路上,孟有田轻轻甩着鞭子,观察着周围的庄稼。干旱随着几场chūn雨似乎已经远去,但孟有田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如果可能,他宁愿自己是白准备,也不想天灾如他预言般出现。

    “小全受伤回来,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我早就想和他好好谈谈了。”孟有田转头对紫鹃说道:“正赶上向医院送东西,也算是个理由。”

    “看看朋友,你不必那么谨慎吧?”紫鹃放下手里的书,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还能老揪着你不放,把你吓的,算算,有多长时间没出过村子了?”

    “我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想听别人那长篇大论。”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再说我多忙啊,哪有闲工夫跑来跑去的。”

    紫鹃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有田哥,你把咱村布置得跟铁桶似的,可大家都说,鬼子要完蛋了,那么多国家,还收拾不了他一个?”

    “铁桶?哪有那么厉害。”孟有田摇了摇头,说道:“小鬼子现在可是正高歌猛进,横扫南洋呢!想收拾他,恐怕还得有一段时间。反正啊,咱先预备好,来了咱就打,不来就消停过rì子。”

    紫鹃点了点头,晃晃手里的书本,说道:“我听你的,你好不容易淘弄了这本书,让我学会计,我不是学得挺认真。”

    “听我的没错,以后你就知道了。”孟有田笑了笑,他的想法多长远,但此时还不是说破的时候。

    大自然把新鲜的sè彩和强烈的情感,无私的加到花草树木的身上。道路旁响起了水车的叮当响声。有一个改畦的女孩子,站在那里,扶着铁铲柄儿打盹。水已经漫到小道上来了,那匹拉水车的狡猾的小毛驴儿也趁机偷偷停下偷懒,侧着耳朵,单等小主人的吆喝。

    “喂,开了口子了!”紫鹃提高声音叫道,唤醒那女孩子。

    女孩子一楞,睁开眼四下里看了看,笑着跑过来,慌忙把水堵住,一边气恼的在小毛驴儿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远处野地里,有几个小孩子,提着拍网正起劲的追赶一只鸟儿,欢声笑语不断传了过来。

    紫鹃看着这一切,转脸对孟有田笑道:“看到这些,是不是感到欣慰,有你的功劳呢!这水渠,这水车,以前哪有?”

    孟有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欣慰是欣慰,可我的功劳不值一提,这是大家的努力。”

第一百六十九章 探望中的真话

    ----------------------能够看到自己的努力不仅没有白费,而且有了很不错的成果,确实是人生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能快乐就快乐,得开心就开心,生活啊,就是这个样。当你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而又没有绝对的自信把握将来的时候,得过且过也不失一种生活的态度。反正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

    那迎面吹来的风带着醉人的芬芳,那满眼的绿sè象征着勃勃生机。孟有田脸上带出了笑容。

    穿越到这个战火纷飞,中华民族最苦难的时候,出于本能的凭着对rì本鬼子的憎恨,还有重生后活着就是赚了的心理,一步步打熬出现在这个局面,虽不说是惊天动地,却也能聊以自慰了。而且还娶了三个如花似玉,纯洁温柔的老婆,嗯,也算是没白穿一回。

    “想什么呢?笑得这样,这样坏。”紫鹃用书本捅了孟有田一下。

    “哦,我正在思考国家大事,正在思考国际间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正在思考怎样维护世界和平。”孟有田一本正经的说道。

    “才怪呢!”紫鹃撇了撇嘴。

    “呵呵,说实话,我正在思考怎么对付家里的三个老婆,怎么能让你们过得幸福快乐。”孟有田笑着回身摸了下紫鹃的脸蛋,说道:“我要让你们享福,住洋楼,用仆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还要带你们去周游世界,坐轮船看大海,乘飞机看风景。嗯,就是这样。对了,你们都得听话,谁不听话我就不带谁哦!”

    “看把你会说的。”紫鹃咯咯笑着,向前探身,将下颌搁在孟有田的肩膀上,取笑道:“就是靠着这张嘴把一个个好姑娘都骗到手的吧?”

    “是不是骗呢,咱以后见分晓。”孟有田笑道:“记着我说的话哈。看我能不能做到,看我能不能让你们都享福?”

    “能,肯定能。”紫鹃调皮地向孟有田耳朵里吹气,嘻笑道:“不说以后,现在我就觉得挺享福。”

    孟有田反过一只手。将紫鹃的脸和自己的脸贴在一起。笑道:“要求不高嘛,吃上烙饼摊鸡蛋就满足了?我说的享福是山珍海味,汽车洋房,天天数钱数到手抽筋。呵呵。汽水喝过没,啤酒喝过没,人头马,海参鲍鱼,龙虾鱼翅。啧啧,你听都没听过,想都不敢想。那才不枉老天爷让我重活一回。”

    “不要山珍海味,不要汽车洋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平平安安就是福。”紫鹃轻轻蹭了蹭小脸,从后面张开手臂抱紧了孟有田,喃喃地说道:“白头偕老啊,是个什么样子?”

    孟有田握紧了紫鹃的手。停顿了半晌,才悠悠说道:“一个老头儿,一个老太太,老得走不动,咳嗽屁又多的时候。还象现在这样腻在一起,那就叫白头偕老。”

    紫鹃笑得身体乱颤,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是啦,是啦。你老成那样,也。也就勾引不了小姑娘了,只有我这个,这个老太婆还把你当成个宝。”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情到深处,便无需刻意,幽然的歌从口中自然流出,自然得就象一溪chūn水沿着地势流淌,流进了紫鹃的心房,她把孟有田抱得更紧,更紧。

    …………

    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平和的景象,地里随处可见收拾青苗的农民。村口照旧有儿童或者老头、妇女站岗查路条,并且和颜悦sè地要求每个过往行人朗诵和回答识字牌上的问话。是敌后根据地人民的麻痹,还是敌伪点线间的群众在反“扫荡”斗争中已经磨炼出来了呢?

    来到良岗庄,孟有田和紫鹃便去医院里交接了物资,又去看望小全。小全的伤势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已经能倚靠着坐起来与人说话,腹部的伤口也没有感染化脓的迹象,这让孟有田感到放心。

    “紫鹃病好了,这真是大喜事儿,回到这里才听秦副区长说的。”小全和紫鹃也不陌生,看到紫鹃恢复,替她高兴,也替孟有田高兴,“原想着伤好了去看你们,却麻烦你们来了。”

    “有啥麻烦的,不过是几步路的事情。”孟有田笑着拿过篮子,掀开盖着的毛巾,说道:“喏,茶鸡蛋,甜点心,都是自己弄的。虽说俺们村也按时往医院里送些东西,但直接送到你手下,吃着还是方便。”

    “甜点心,这倒是稀罕。”小全拿起一块看了看,放进嘴里嚼了起来,笑道:“嗯,不错,真不错,哪弄到的糖,很金贵呢!”

    “外面的金贵,自己弄的便宜。”紫鹃笑着看了看旁边的月梅,热情地递给她一块,说道:“有田种成了甜玉米,秸杆能熬出糖来。”

    “呵呵,也就能熬出那么一点点,解解嘴馋罢了,当不得大用。”孟有田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今年种种西红杮,失败了两年了,还就不信了,今年非种成不可。”

    “有田哥要种成,他就能种成。”小全吃完点心,又伸手去拿茶鸡蛋,月梅已经抢着上前剥起蛋壳来。

    孟有田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会心地一笑,说道:“最近游击区里的情况咋样,有什么异常吗?”

    “倒是没有什么异常,敌人应对乏术,国际形势又发生了重大变化,胜利指rì可待了。”小全不仅能吃能喝,还表现出了相当乐观的情绪。

    孟有田沉默了一下,委婉地提醒道:“有必胜的信心当然好,但也要多考虑到困难和危险,凡事若只从好的方面想,容易滋生麻痹大意。”

    小全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停顿了一下,说道:“咱们区的形势是最好的,游击队也是最有成绩的。别的游击队倒是出现了些问题,边区刚刚下发了文件,纠正他们在锄jiān方面的错误。”

    锄jiān是抗rì战争中的一项重要工作,能够起到震慑敌人、振奋民心的作用。但过犹不及,各根据地,各县各区都存在着“乱打乱杀”汉jiān的现象,抓人杀人没有严格的手续,特别是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公报私仇,酿成了不少冤案错案。各地乱打乱骂乱捕乱杀的现象并不是个别现象,在一些厉害的地方,生杀予夺毫无标准,全凭着领导干部和群众的意想行事,甚至连儿童团都可以随便杀人。

    在战争年代,特别是在敌我斗争尖锐斗争的时期,出现这种过激的锄jiān难以避免。但孟有田却从小全的诉说中看到了另一面,人人心中都有野兽,而每次运动则给了人们释放人xìng中丑恶、残忍、野蛮的机会。在无数令人胆寒而又极为神圣的口号下,血腥和杀戮不再是极少数刽子手专有的职责,当它成为全社会几乎一切成员义不容辞的神圣职责时,当残酷的迫害成为全民族最神圣的节rì时,那该有多可怕。

    人xìng到底是丑恶的,还是善良的,这个从古代讨论到今天,都没有结果,孟有田也是迷茫而不知答案的。说如果人xìng本来之初都是丑恶的,那么世界上是不是都没有善良了?孟有田曾冥思苦想寻得了自己的答案:如果道德在可以约束的情况下,道德是强大的,可以约束人们的不良行为。但社会如果陷入混乱状态,约束大家的社会道德不复存在时,人xìng中的丑恶面就会无情的暴露出来。生活中的不满,妒忌、贪婪、暴戾,在这个时候就象放大镜一样被乘以倍数的放大,被无限制地释放出来,形成巨大的破坏力。

    无所谓善良,那只是相对的,只是未被煽动,未被激发出来的状态。斗地主、分浮财的时候,曾经善良淳朴的百姓是如何欢欣鼓舞地强迫地主和地主婆爬上一层一层木桌搭起的高台,直到他们摔死的。原因是什么,你比我富,你吃的比我好,你有土地,这就是理由,谁管你是通过合法或是盘剥的手段获得。

    总是这样,总是掀起又压制,总是过火又纠正,也总是有冤死鬼。孟有田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尽自己的责任。

    “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无疑的对于抗战是有利的。但在初期,形势却是有利于rì本的。”孟有田看清屋内屋外没有外人,才谨慎地说道:“敌人会更急于坐稳屁股,将中国变为战争的后方基地,对中国财富之掠夺,对根据地经济之封锁,对根据地的军事扫荡会更加强化与残酷。现在就欢呼胜利还为时过早,今后两年很可能正是最困难的时期。”

    小全眨着眼睛,好半天才咽了口唾沫,孟有田谨慎的神态他是看在眼里的,也就是说孟有田对他是信任的,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是别人,他可能要斥责这是悲观失望,这是丧失信心的右倾思想。

    “小心无大错。”孟有田转换了一种口气,淡淡地笑道:“你也知道我的xìng子,胆小怕事,凡事想得过多。嗯,我只是和你这么一说,提醒一下,毕竟安全是最主要的。我可不希望你出事,还没娶媳妇就出事。呵呵,刚刚那个女孩不错,以前和你在一起的吧?”

第一百七十章 议论

    ----------------------哪个国家都有冤死鬼,什么时候都有冤死鬼,但孟有田绝对不想去做冤死鬼,即便是有那种危险也要尽力避开。(,)趋利避害,人xìng使然,他不会为此而感到羞耻。

    探望了好朋友,尽到了提醒的责任,孟有田便和紫鹃坐车而去,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小全在孟有田走后,心里挺乱,既有孟有田所说的与现在大好形势的反调,又有孟有田特意撩拔起来的男女之间的朦胧感情。时隔这么久,他又始终在游击区紧张地战斗,当初和月梅相处的那段时光已经淡忘了很多。况且,那时候也没有怎么相处,也没有想得太多。

    “他们走了?”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月梅走了进来。

    小全点了点头,看着月梅的眼神有些怪异。月梅个头不高,梳着大辫子,白圆脸,脸蛋红的象抹着胭脂,厚敦敦的小红嘴唇,黑黑的眼珠又大又亮,黑眉毛又粗又直,一副朴朴实实的农家姑娘的样子。

    “你瞅俺干嘛?”月梅并没有意识到小全眼神的怪异,有些奇怪地问道。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小全嗫嚅着转开了目光,说道:“那个点心挺好吃,你拿去吃吧!”

    “送给你这个伤员吃的,俺可不能拿。”月梅摇了摇头,坐在小全对面的椅子上,停顿了半晌,说道:“那个叫紫鹃的,长得可真好看,穿得也好,可惜了。”

    “可惜什么?”小全有些不解,抬起了头。

    “可惜嫁给了孟有田,他有两个老婆了吧?”月梅撇了撇嘴,有些鄙视的样子。

    小全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连秦副区长都一口一个孟大哥地叫,你倒是不客气啊!他有两个老婆咋啦,又不是强霸来的,我看紫鹃倒是满幸福的。”

    月梅愣了一下。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娶妾纳小那是封建思想,难道你觉得孟有田这样做是对的吗?”

    “对不对是他的家事,没强霸,不虐待。愿娶愿嫁。别人管得着吗?”小全对月梅再三直呼孟有田的名字,且没有尊重之意而感到气恼,再看月梅的样子,也觉得不顺眼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月梅倒先委屈起来,小厚嘴唇显得更突出了。

    “你说怎么了?”小全的脸yīn沉下来,声音也提高了,“孟有田是我的好哥们,是杀敌英雄。是生产能手。他杀的敌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搞的土化肥让庄稼增产了四成,蝇蛆养鸡,地道种蘑,哪一样不是他的功劳。你呢,做过什么贡献,怎么就有资格议论人家,怎么就不能有些尊敬?”

    月梅的脸涨得通红,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竟出自悉心照顾的男人的口。自己也只是人云亦云,咋就有了这么大的罪过,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她咬紧了嘴唇,猛然站了起来,冲出了屋子。

    秦怜芳带着小桃刚走到门口。月梅突然冲出来,险些撞了个满怀。还没等她看清是谁,月梅已经跑得远了,只瞅见了一个背影。

    “周队长。这是咋了——”秦怜芳走进屋子,还想先开个玩笑。却看见小全气鼓鼓的样子,不禁收住了口。

    “秦区长,还有小桃,你们,你们快坐。”小全吐出一口粗气,勉强笑了笑。

    “听说你受伤了,早就想来看你,可工作多得脱不开身,今天也是检查工作顺道来的。”秦怜芳坐了下来,说道:“我刚刚和医生谈过,他说你的伤势已经稳定,但需要安心休养。”

    小全沉默了一下,说道:“等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去土门村休养,或者回十里村,呆在这里不习惯。”

    秦怜芳犹豫了一下,模棱两可地说道:“到时候听医生的吧,他要说行,你愿意去哪就去哪?”

    “周大哥,这是送给你的。”小桃把一束野花递了过去,笑着说道:“俺们也没啥好东西,你,你别嫌乎啊!”

    小全接过来,嗅闻着,笑道:“嫌乎啥,这花多好看,多香,闻着就让人舒服,我都等不急要出去走动了,在屋里可闷得紧呢!对了,那个篮子里有点心,有茶叶蛋,是有田哥送来的,你们尝尝,可好吃了。”

    “孟大哥来过了?什么时候的事儿?”秦怜芳的猫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走了没多长时间,你没碰到他嘛?”小全诧异地回答道。

    秦怜芳心中有些失望,脸上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赶巧了吧,那时我可能正和村干部们开会呢!”

    “好吃呢!”小桃不客气地吃了块点心,又递给秦怜芳一块,连连点头称赞。

    “好吃就多吃。”小全看着小桃天真憨态,心情也开朗起来,说道:“有田哥从苞米杆里熬出来的糖,现在还只是试验,等甜玉米真种成功了,吃糖可就方便多了。”

    秦怜芳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只听说他把村子里的杂碎事务都交给了紫鹃,领着民兵在村里和山上修工事、筑掩体,没想到他还在研究玉米种植。”

    “不光是玉米,有田哥还试种西红杮呢!听他说的意思,今年差不多就能吃上了。”小全动了动身体,使自己倚靠得更舒服一些。

    “孟大哥还真忙呢!”秦怜芳有些遗憾地抿紧了嘴唇,苦笑道:“可他不怎么出村子了,小娄庄挤压sāo扰战,他就没来。前几天,区里召集村干部开会,他又请假说腿病犯了,让强子哥来的。看来,他还是挺有情绪的。不过,村里的工作倒是干得井井有条,谁也挑不出毛病。”

    何止是有情绪,简直是与宣传大相径庭呢!小全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把孟有田说的话讲出来。

    “有田哥是和紫鹃一起来的。”小全说道:“看到紫鹃病好了,我替他们俩高兴。这好几年了,他们俩终于算是圆满了。”

    秦怜芳含笑点头,表示和小全是同样的想法,但心里还是掠过一丝酸楚。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吐不快的责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岗村宁次可以称之为名将;即使他能实事求是、细致周密、分析深刻;即使他能从以往单纯的在占领区内的治安,转变到军事的、政治的、经济的多位一体的总体战;即使他的一套极其残酷复杂的形式、方法,给敌后根据地的军民造成了极大的痛苦,也因此非常被动……但最终也因为兵力的rì渐不足,而逐渐陷于被动,招致失败。

    由于八路军和rì军在实力上的差距,对于rì军发动的进攻,八路军只能采取避敌锋芒、击敌侧背、扰敌后方的办法迫使敌人退却,而无法通过正面的军事行动击退敌人。换而言之,如果rì军在进攻前成功掩蔽了作战意图,并用重兵实行铁壁合围,合围圈中的八路军即便能够突围成功,也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尽管无奈,但在rì军投入重兵、准备充分的铁壁合围下,挫败应该是在所难免的。没错,关键之处便在于要投入重兵,要准备充分,这也是铁壁合围的缺陷,意味着岗村宁次逞凶的时间并不会太长。

    但八路军的弱点也很明显,几年的发展下来,使得各类机关人员庞大,甚至一个县机关有时就有五六百人。而大多数机关工作人员不会军事行动,缺乏战斗经验,很不适应战争的要求。从历史上看,几次铁壁合围当中,损失最大的便是这些机关人员,而由于人员庞大。又造成了部队的行动迟缓,因此也招致了军队的惨重损失。

    在这一点上。孟有田无能为力,jīng兵简政那可是在华北各抗rì根据地处于空前残酷的对敌斗争之中,在关系到八路军和抗rì根据地生死存亡之时才提出来的。现在,在一片乐观的氛围中,提出这个问题,不仅无益,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扣上帽子。

    但这并不表示孟有田除了提醒小全外,便毫无作为。眼睁睁地看着,等着。动嘴总比动手要容易,支招爆料总会让人有智者的骄傲。而随着岗村宁次上任时间的推移,尽管他还未开始铁壁合围,但敌后的军民还是逐渐意识到了这个敌酋的狠辣。

    冈村宁次从多田骏手中接过来的不仅有华北屡战不宁所带给rì军的耻辱与创痛,还有多田骏创造的“治安强化运动”。虽然名称未变,但冈村宁次却在“治安强化运动”中采取了新的招数。他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强化占领区的“治安”。而且还要增修公路,挖封锁沟,对非治安区进行分割封锁,以各种汉jiān武装对根据地进行小规模的军事进攻。

    而且,冈村宁次将“经济战”提升为“治安强化运动”的主要手段。在其占领区内rì军实行配给制,推行计口售粮。计口售物,强征房、地捐等各种苛捐杂税,另外还加紧对钢、铁、粮、棉等战略物资和其他物资的掠夺、控制。对根据地,则利用封锁沟实行彻底的经济封锁,断绝根据地的物资来源。切断山区和平原根据地之间的物资交流,加紧对根据地内物资的掠夺和破坏。妄图从经济上室息根据地,摧毁抗rì军民的抗战意志。

    更为狡猾而yīn险的是,冈村宁次将华北分为三类区域,采取不同的手段。在治安区内以清乡为主,建立各种伪组织,并村编乡,实行保甲连坐,强化奴役统治;对准治安区实行“蚕食”,一点一点地、在不知不觉间,将准治安区变为治安区;对非治安区则实行“扫荡”,以“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破坏抗rì军民的生存条件。

    清乡、蚕食、扫荡,交替进行,残酷而频繁,抗rì根据地不断地遭到的损失、破坏,人民生活水平突然降低,敌特又开始蹦跶起来大肆活动。在准治安区和非治安区生活的民众在残酷环境中产生了悲观情绪,有些被骗向敌占区偷跑的,甚至干部也有逃跑的。

    在太平洋战争的短暂欢庆后,随着环境的不断恶劣,八路军上上下下开始了对对手的研究。

    而就在此时,大后方chóng qìng的那位因孟有田而成名、已经俨然成为战略战术分析家的那名记者,再次发表了令各方都极为关注的见解,而且将以前的资料重新进行了整理汇编,以《抗战失败战役之教训》为名成册出版了。

    …………

    不得不说,这家伙虽然因孟有田而成事,但也是相当具有头脑,且有记者敢说的xìng格,不怕得罪人。《抗战失败战役之教训》虽然说得jīng僻,点评得切入要害,但是打击面太广,如果是孟有田的话,肯定要换种方式,力求委婉。

    但孟有田假手于人,就已经不考虑其后的事情,也无法左右以后的发展。他只是希望中国人能够死得少一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情国人已经做得太多,该是正视事实,吸取教训的时候了。

    无论何时,我们必须承认**将士的勇敢,即使是最失败的战役,即使是最耻辱的战斗,都有中**人不屈的身影。但是,这并不能成为美化指挥者或**的理由。然而,抗战以来,几次大战役的结果却让人一再失望。

    究其原因:第一,**的战术观念陈旧、落后和官兵们不具备现代战争的常识,仍然抱着以往国内战争的老一套战法和rì军作战。在rì军的立体战法之下,不知疏散和伪装、仅凭一腔的爱国的勇敢,而招致了许多无谓的伤亡;第二,当时的**指挥官,从蒋介石到各军长师长,普通缺少那种机动灵活的运动战的军事意识和军事素养。因此.也就从根本上决定了**不能采用正确的以运动战的方式去与rì军作战。

    从**历次会战中寻找规律,很容易便发现**基本上都采用了死板的阵地战的作战方式。这样一来。从根本上来说,就失去了打破rì军的某—路进攻。聚歼其一路主力的前提条件。残酷的事实证明,在拥有强大进攻型武器的rì军面前,单纯防御的阵地战是无法阻止rì军进攻的。

    防守过于死板,以呆板的阵地战对付优势的炮火组成的rì军进攻部队,其结果当然处处挨打,处处被动,处处伤亡很大了。而以一种传统的、落后的、过时的指挥方式来对待中rì这场现代化大兵团战役。面对拥有现代化的陆海空武器和现代作战方式的优良的军队,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从淞沪大战、南京保卫战、徐州会战。到武汉会战,孟有田借助于后世的研究结果都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和评论,这在当时确实是超越任何人的认识。而且他并不只是当事后诸葛亮,还提出了很具有针对xìng的对策和方法。

    比如:对于rì军的迎头猛攻,不必一味地迎头死堵,在rì军拥有大量的重炮、坦克和飞机的情况下,可以用少数的兵力作灵活的阻击。而用大部份兵力从敌侧后面进行攻击。这样,重兵器在前的rì军便会失去优势而处于不利的境地。如果**阻击不力导致rì军增援部队赶上来,则**完全可以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快速撤离,在自己的国土上作战应该是完全有行动的天地的。

    战争已经进行了近四个年头,由于种种政治关系和自尊心的原因,**对于历次会战的说法都是避重就轻。这在很大程度上误导和延缓了**再认识并改造的过程,这对以后的作战是相当不利的。而这位记者,同千千万万忧心战争,渴望胜利的中国人一样,不吐不快。正是他的本心。

    如果只是指摘和批评,当然不会引起很大的关注。这名记者。勇则勇矣,却还不失智慧。他将孟有田匿名爆料适时推出,再趁热打铁推出所著之书,很有头脑的一个策略。

    既是适时推出,自然要紧扣形势,而紧扣形势的莫过于**要入缅参战,保护唯一的国际交通线;以及敌后战场,华北rì军换帅所将要产生的一系列变化了。

    对于“死亡累累,尸骨遍地,惨绝人寰”的第一次远征军入缅,孟有田不吐不快,不能不说。为了将要暴露尸骨于异国的山林之中,风吹雨打几十年而无人掩埋的中国将士,他不能沉默。

    “……英国佬自私而贪婪,愚蠢而怯懦,宁可将缅甸丢给rì本人以便rì后再收复,也不愿让给中国人,因为中国曾是缅甸的宗主国。这一点从英国人不愿让中**队过早入缅布防便可看出。而为了讨好英美,将军队指挥权拱手交与英美将领,则正中英国人之诡计,使我**队只能充当英国人逃跑的殿后部队,结果可想而知……”

    “……英美之将领,一专为本国之利益,一不知我军装备训练战力之实情。从我军和rì军的战力来看,在异国以会战形式聚歼rì军主力绝对是一幻想。而以此幻想制定军事计划,必然冒进轻忽,疏忽退路之安全。如被rì军声西击东之花招所骗,被rì军迂回攻占腊戍,切断退路,则几万忠勇之士兵将葬身于茫茫野人山,任蚂蚁、蚂蝗撕啃……”

    这已经不是爆料和提醒,而可以称为预言和指导了。在写这些资料的时候,深深的悲哀一直在孟有田心头缠绕。为什么我们的民族,我们的人民,总是灾难深重,总是死伤累累。他在无声的呐喊,将血凝聚于笔端,为历史上倒毙于异国他乡的魂灵呐喊。

    这也是孟有田殚心竭虑所写出的最后一份资料,以后不会再有了。起码在抗战胜利之前,起码在这小山沟里,他不会再充当什么先知,他要专心致志地度过敌后战场最困难的时期。当然,在他最后的努力中,他也没忘了给冈村宁次添点麻烦,给敌后抗rì力量敲个jǐng钟。

    “……冈村宁次这个家伙,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他有许多地方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他能实事求是,细致周密。每次进攻,他都要调查半年之久。做准备工作。没有内线发动配合‘维持’,他一般不会进行‘蚕食’。他经常广泛的收集敌后抗rì武装的资料。特别注意研究八路军的东西,并且已经发现了八路军机关庞大、行动迟缓的弱点,行将以此展开奔袭抗战首脑机关的军事行动……”

    “……据可靠消息,敌酋冈村宁次已经琢磨出新战法,谓之‘铁壁合围’,即调动重兵,形成交错包围的态势,然后缓慢推进。不断缩小包围圈,挤压抗rì军队的活动空间,最后一举消灭。为了隐蔽其作战意图,冈村宁次可能会采取异地调兵参战的办法,避开或蒙蔽对手的情报网……”

    “……rì军假定敌人是缩入腹地中心作战,重演敌进我退、诱敌深入的老规律,故从各方齐向腹地中心进行铁壁合围。对此。如不与合击者作被迫的战斗,即跳出合击圈外转而去背击敌人,这是上策;如不可能时,则仅与一方来的敌人略为战斗,即转出合击圈外,进行上述的作战。这是中策;如被敌人越压越缩,陷入其大合击圈心,这时不论采取什么方法,都很难打出好的结果来,自然这就是下策了……”

    在敌后抗rì根据地不断退缩的情况下。在八路军开始重视冈村宁次,并开始认真研究对手的时候。这种难得的资料曝光,便起到了极为重要的指导作用。

    ……………

    一九四二年炎热的夏季,在华北展开的是千军万马不是游戏的“游戏”。rì军要“全力以赴的一战”,抗rì根据地面对敌人的封锁、蚕食的扫荡,也到了必须转换策略,绝处求生的时候。

    “……民众中某些被迫应付敌人的行为,不仅不应尖锐地反对,反而应该因势利导成为带有计划xìng的应付敌人的办法,甚至成为策略,甚至应帮助民众想出这些办法应付敌人,只有如此才不致使群众脱离我们。

    基于同样的思想,在敌对势力为主的地区内,应多采用两面派政策,加强伪组织、伪军工作,多交朋友,一切只着,拼命斗争而不知道转弯的办法都是有害的……”

    秦怜芳放下了文件,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猫眼。可以盖棺论定了,游击队所采取的策略虽然被某些人所诟病,但现在终于有了结果,他们是对的,并且是提前采取行动,奠定了基础。恐怕这也就是本区的游击队能够取得成功,不断创造佳绩,可其他地方的游击队却发展甚慢的原因吧!

    孟大哥能够提前料到这些,是真的看透了斗争的关键,还是在因为他更加洞悉人心?在有的游击队指斥敌占区百姓曲膝投敌,并大烧良民证时,孟有田好象正在说“既然没有力量将敌占区的百姓解放出来,就要给他们活的权利,而不是逼着他们宁死不事敌。”

    当初自己也并不是完全同意孟有田的说法,只是出于对孟有田的信赖和崇拜,加上实际效果很好,才使这一看起来不够坚决英勇的斗争方式得以保持。也正是游击队取得的战果,以及搞到的紧俏物资,才让上面的领导捏着鼻子默许。

    或许,现在也该去找孟大哥好好谈一谈,看他有没有办法遏制敌人的蚕食。他应该有办法的,以前的困难,他不是都解决了吗?

    “小桃——”秦怜芳脱口叫道,但随即想起,小桃作为她指派的护理员,跟着小全到土门村休养去了,不由得自失地苦笑了起来。

    “小桃——”在土门村安放土电梯的石崖上,随着小全的招唤,小桃汗殷殷的脸从屋外探了进来。

    “你叮叮当当的干嘛?”小全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没去和民兵们一起训练呢?”

    小桃吐了下舌头,笑道:“好,我不弄出声响了,你好好睡个午觉吧!对了,你还吃不吃野果子,就昨天那种酸酸甜甜的。”

    “我还没那么嘴馋,你就别费事去摘了。”小全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有那时间,好好跟着孟大哥练枪法,小嫚也行,当你的师傅满够格的。我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你在跟前照顾。”

    “今天他们不练枪法,他们一些人在挖地道,一些人去了山里修工事。”小桃走过来,给小全倒了碗凉茶,说道:“是秦姐让俺照顾你的,她可是副区长,你也得听她的。”

    “对,我得听她的。”小全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个,你见着孟大哥,让他抽空儿来一下,我有些事情想问他。”

    “他好象出去了。”小桃四下瞅了瞅,辨别了下方向,伸手一指,说道:“我看见他带着几个人顺着大路向东面去了。”

    东面?小全愣了一下,搞不明白孟有田又有了什么想法。孟有田带着民兵在认真准备他是知道的,对于孟有田的如临大敌,他还有些不理解。而东面,那里有什么呢,既无村子,又无敌人,他担心着什么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硬挺?

    对于历史上的铁壁合围,孟有田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rì军是如何进行机械化运兵的?按照gcd的数据,道沟挖了多少多少,公路破袭了多少多少,从宣传上看,变平原为山地的运动似乎已经使敌人的机械化部队于无用武之地。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我军以rì军大车为标准,给rì军划了一条边界,我军把全部大路挖成道沟,深三尺,宽五尺。取土堆沟沿,修成高一尺五、宽两尺之边墙,作为人行小道。每隔数十丈挖一条四五丈之辅道。军民齐动手,首长带着干,冀南地区共挖道沟50000里,纵横交错,密如蛛网,人称之为冀南平原的‘马其诺防线’……”

    “……地道和道沟曲曲弯弯,纵横交叉,象连绵的长城,把各个村镇连接起来,改变了平原的地貌,象捕猎的兽网,布撒在大地上上。这种道沟,使rì军的优势装备无用武之地,而我们的小部队、游击队在道沟里活动,却能藏能打又能跑,和敌人巧妙周旋,成为打游击的好战场。道沟打断了敌人对根据的分割和封锁,给敌人的交通运输和快速部队行动造成障碍。有的村还把道沟挖到据点附近,监视敌人行动……”

    “……冀中军民在程zh、吕zc首长的领导下,发起了破路、拆城墙、改造平原地形的规模巨大的群众运动。不论是首长还是士兵大家都昼夜不停地和冀中人民群众一起,一面战斗一面破路拆城墙。并对所有汽车通行的道路进行全面破坏。群众在夜间悄悄挖,酷暑严冬都不停止。一段一段向前延伸,一条一条连接起来,把纵横贯连各村庄的大道挖成大道沟。敌人的汽车在道沟中无法行走,而老百姓的大车却可以通行无阻。这样就便利了群众转移和我军的行军作战,也便于对敌伏击和迂回,而致敌机械化部队于无用武之地……”

    看着这些数字和宣传,又是“马其诺防线”,又是连绵长城。难道不使人产生错觉,难道不让人生出乐观情绪吗?难道鬼子的铁壁合围是全凭两条腿和少量的骑兵,好象不太现实啊!边修边走,更不可能了,那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合围成功啊!

    正是怀着这样的疑问,孟有田才带着几个民兵顺着大路向东巡察,寻找鬼子能避开道沟阻碍的关键。并尽可能地寻找缺陷以弥补。只要敌人无法进行突然的袭击,有缓冲时间便可以从容布置。

    土门村东西的道路早已经进行了全面的破坏,按统一规格挖成了大道沟,并且进行了几次改进。现在这些道沟深两米、宽三米,汽车在道沟中无法行走,而老百姓的大车却可以通行无阻。为了防止敌人顺道沟shè击和追击。同时又便于大车通过时错车,孟有田又设计了一个小机关,就是在道沟内每隔几十米构筑一个圆形土丘,围绕土丘修上下道,两辆从不同方向来的大车既可以在这里错车。又便利了群众转移和行军作战。

    “要是能抽出时间和人力,在道沟两侧挖防空洞。防炮洞,那才完美了。”孟有田站在牲口车上观察片刻,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重新坐了下来。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魏青山轻轻甩了下鞭子,不以为意地说道:“修成这样已经差不多了,鬼子几次扫荡不是都得用腿量,没法坐汽车吗?”

    孟有田苦笑了一下,再次在行进的车上站立而起,举着望远镜观察道路以外的情况。野地,倒是能跑汽车,但也就是勉强能跑,坦克倒是可以,可rì本鬼子能有几辆呢?

    可能鬼子真的是步子量,用多层散兵线向前推进,进行拉网合围。至于机械化兵力,则作为机动兵团,布置于后方,对钻隙突围的八路军进行追击进攻。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孟有田按照自己的想法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嗯,不会有五一大扫荡了,不会有四二九大扫荡了,因为冈村宁次上任时间太晚,尚未准备齐全,已经来不及趁青纱帐尚未形成的有利时机发动大规模进攻。那么今年的秋天之后,才是其大逞yín威的时候。

    孟有田并不只是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他也找到了土门村东面的些许缺陷,并在心里有了补救的措施。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今年的冬天将是非常寒冷,非常残酷,这是他能够预见到的。

    ……………

    不怕扫荡怕蚕食,这是抗rì战争中敌后武装的共识。可以理解为招沉力大的攻击易于躲闪,慢慢收紧的绞索却让人感到窒息且难以摆脱。

    孟有田刚回到土门村,就碰上了秦怜芳,说是来看小全,但开门见山的话却暴露了真正的目的,“咱们这个区还好些,别的区不断退缩,形势不容乐观。这是刚刚下发的《反‘蚕食’斗争的政策》,对我们很有参考作用。另外,军分区下发了关于健全与强化游击集团的指示,要对敌展开全面、有力的斗争。”

    孟有田不吭声,装傻,你向小全传达文件,我长着耳朵听就行了。再说,反蚕食啊,自己也确实没有太好的招数,双方的实力摆在那儿哪!

    八路军终于意识到了之前政策的偏差,那就是过于强调了正规军的建设,对地方武装的建设重视不够,对地方武装发生了编并和放任两方面的错误。在新的恶劣形势下,现在终于影响到了对敌斗争。从目前和今后的形势来看,游击战将不断增大,因为在rì军的重重压力下,运动战在平原已无可能,在山地也可能缩到很小限度,发展广泛的群众xìng的游击战争便成了主要手段。

    “村级以民兵的游击小组为干队,其他民兵为支队;区级以区游击队为干队,各村民兵武装为支队;县级以**营为干队,各级游击集团为支队。地区基于团、营分遣到县,即是该县游击集团的干队。”秦怜芳见孟有田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向她投来目光,不由得心中来气,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孟有田依旧没有看秦怜芳,低着头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象是图,又象是啥也不是。

    “形势虽然不容乐观,但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绝不能学某些人的悲观失望,我们要坚信胜利,因为我们进行的是一场正义的战争,不管敌人如何猖狂,正义的战争无论如何也是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的。”秦怜芳瞪着孟有田,恶声恶气地继续说道。

    孟有田抿嘴偷偷地笑了,慢慢抬起头,盯着秦怜芳的脸看了半晌,将手里的树枝递了过去,一本正经地说道:“秦副区长,请拿着这根树枝。”

    “拿它干什么?”秦怜芳瞪圆了猫眼,不解地问道。

    “拿它去把鬼子打败呀!”孟有田憋着笑说道:“你不是说了,正义的战争是一定会胜利的吗?无论如何,也就是说怎么打都行呗!”

    噗卟,小桃笑喷了,差点把手里拎着的开水壶扔到地上。小全关切地看了她一眼,呵呵笑了起来。

    “你——”秦怜芳咬牙切齿,指点着孟有田,最终也笑了起来,嗔道:“你当鬼子是泥捏的?拿根破树枝,连个兔子都打不死。”

    “哎,你这话算说对了。”孟有田笑道:“乐观啊,积极啊,我可不吃这一套,因为我知道,打鬼子手里得有家伙,得有办法,别的都是虚的,是哄象小桃这样的孩子的。”

    “我才不是孩子呢!”小桃嘟起嘴反驳道。

    “行,你聪明,你成熟,那你说说有啥好办法?”秦怜芳收住笑声,挑衅般地扬了扬眉毛。

    “好办法没有,馊主意倒有一个,那就是硬挺,挺到鬼子力量弱了,再反攻。”孟有田摇了摇头,实实在在的说道:“战争比拼的是实力,jīng神意志和一些小花招改变不了这个根本。”

    “这也不能一概而论。”秦怜芳摇头道:“咱们区游击队就打得很好,不就因为策略正确,方法巧妙吗!硬挺,这哪叫什么办法?”

    “所以才叫馊主意,是没办法的办法。”孟有田沉吟着,三光政策虽然残酷,但不得不承认其有效,他叹了口气,说道:“听说鬼子在最近的扫荡中使用了三光政策,你们除了愤慨之外,有没有别的想法?”

    “想法?”小全迷惑不解,轻轻摇头。

    “除了愤慨以外,以后要更注意保护群众的安全。”秦怜芳想了一下回答道。

    “你能把游击区的群众都保护起来?”孟有田苦恼又无奈地摇着头,低沉地说道:“你打仗,鬼子就报复,报复附近村子的百姓。咱们能与鬼子打硬仗吗,打不了吧?游击来、游击去,除了sāo扰还是sāo扰,连累得老百姓被祸害得多了,能没有牢sāo?你真的认为咱们的思想工作会比rì军的残酷烧杀更现实?”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最终考验

    没事就去招惹小rì本,把鬼子招来了就赶紧跑。(无弹窗小说网 百度搜索  )在抗rì战争中,特别是敌后游击战中,发这样牢sāo的老百姓并不是个别的。毕竟不能强求占领区的百姓都舍生取义,宁死不做亡国奴。毕竟老百姓要活下去,谁也架不住鬼子汉jiān接连不断的血腥报复。

    “孟大哥这话说得有道理。”小桃突然在旁插话,“俺们村刚被鬼子占领的时候,村干部也说不要屈服。可敌人对不派联络员、不纳粮交税、不建维持会的村庄,一天几次地去sāo扰掠夺,搞得老百姓有家难归,庄稼没法种,rì子没法过,最后不得不支应维持了。”

    孟有田点了点头,说道:“鬼子以后的手段更残酷,杀人、烧房子,这都是老百姓最害怕的事情,也就必须解决好打与走的矛盾。敌人以烧杀手段将致使群众违心地产生了不愿让我们住房,和不愿让我们在其本村附近打仗的现象。说起来,这真是两难,我一想便头痛。”

    “我也头痛了。”小全皱起了眉头,苦笑道:“打吧,不行;不打吧,也不行。到底要咋办呢?”

    秦怜芳用惊异的目光盯着孟有田,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在别的区更为严重。但这个难题刚刚出现,她并没有过于重视,也还没有透露,孟有田却已经说得**不离十,而且分析得如此透彻,这不得不让她感到极为惊讶。

    “干嘛这么瞅着我,太崇拜了。太佩服了?”孟有田呵呵一笑,又严肃地说道:“我说的话可不许外传啊。当你们是朋友才畅所yù言的,谁要说出去,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孟大哥,你把我也当朋友了?”小桃欣喜而又调皮地眨着眼睛。

    “嗯嗯,不只把你当朋友呢!”孟有田颇有深意地看了小全一眼,说道:“兴行以后会更亲近,小全,你说是不是?”

    小全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岔开了话题,“有田哥,你还是说说办法吧,硬挺,得挺到啥时候啊!”

    孟有田端起碗喝着水,重新整理了下思路。说道:“为什么说现在要硬挺呢,因为敌人势大,不仅正面难以抵挡,恐怕原来的骑墙派也会改弦更张,倒向敌人。缓慢的蚕食不过是rì本鬼子要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前奏,而此次进攻无论从时间和烈度都将不同以往。这才是最终最难的考验。如果我们挺过去了,就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就会逐渐占据优势。而那些在敌势猖狂之时泛起的沉渣,淘汰下来的污垢,也将全部暴露。更有利于我们的反攻。”

    “否极泰来?”秦怜芳的猫眼闪过一丝亮光,笑着说道:“孟大哥。你为硬挺都做了哪些工作?”

    孟有田微微一笑,用脚尖点了点地,说道:“看见这图没,山里的避难所啊!鬼子要是打来了,村子里留少数民兵利用地道地雷坚持,入山的路上有几道防线,鬼子不走,俺们村的人就不回来。咋样,就这么有骨气。”

    “还有?”小全试探着向前倾着身子,盯着孟有田。

    “还有十里村,良岗庄,我也和他们说起过,只是不知道他们重视不重视。”孟有田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只要这三个村子不资敌,鬼子想长期占领,想设立据点,怕是很困难。我们能保留这块小根据,rì后反攻便有基础和胜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对这两个村进行一下督促。”秦怜芳沉吟了一下,说道:“县委机关可能要迁到咱们区,说明形势越来越严峻,既然要硬挺,那就必须做好安全工作。”

    “其他村子也别放松。”孟有田提醒道:“以前小娄庄的教训要吸取,要让群众有长期躲避跑反的思想准备。哪个村的工作做得好,哪个村在反扫荡中便会占据主动。地道,能打能藏,但只能躲藏少数的百姓,可不要图省事全钻进去。那样的话,既不利于使用地道作战,也容易招致大量的伤亡。毕竟我们不敢保证村子里没有敌人的间谍和特务,也不能保证所有被鬼子抓住的人都坚贞不屈。”

    “孟大哥,你与我,与我们最大的区别便是存着最大的jǐng惕,对群众的抗rìjīng神和意志也不是完全放心。”秦怜芳笑道:“或许被你感染了吧,我现在也开始担忧在残酷环境下,人民群众的思想是否会转变。”

    “常存戒惧之心,既相信最后胜利是属于咱们的,又不放松jǐng惕,对最坏的情况有心理准备,这样才不会惊惶失措。”孟有田微微眯起了眼睛,“大浪淘沙,是金子总会闪光;板荡识忠臣,一些现在看来积极向上的人在残酷的考验下也将露出真面目。”

    “可惜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小全感慨地叹了口气,说道:“有田哥,对付敌人的蚕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孟有田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犹豫着说道:“也不是没有,一个是针锋相对,调动主力部队拔据点;一个是以挤压对蚕食,和敌人斗意志,斗智谋。只是在敌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开展之前,这么做可能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加重之后斗争的残酷xìng。而在拉锯战中,老百姓会受到更大的伤害。这是两难的选择,我也不好判断。”

    小全沉思了半晌,挥了下拳头,说道:“还是要打,要挤压,不能让敌人一点一点把咱们困死。代价是必须付出的,这时候不能心软。”

    孟有田默认了,敌人在一步一步地逼近,退让也是有限度的,战争的残酷在所难免,也只能有足够承受的心理,也只能反击,才不会坐以待毙。但他之前的判断也没有错,暂且退让,积蓄力量,挺过rì本人“全力以赴的一战”后,再图反攻。

    没错,这确实是个两难的选择。孟有田无法给出明确的选择,或许是他的心还不够硬,置因此而饱受苦难的百姓于不顾;也或许是他也无法判断出哪个选择更为有利。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严峻形势下的应变

    牺牲在所难免,但血淋淋的发生在眼前和只看着纸面上的数字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在前线目睹战士们前仆后继、血洒疆场的指挥官,与通过电话狂叫“拿不下某某阵地就撤你的番号”的指挥官,心理是不相同的。

    孟有田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由此而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熬过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希望更多的人能够欢庆最后的胜利。这种心理使他有些踌蹰,也趋于保守,起码在秦怜芳和小全看来是这样的。

    珍惜生命,不仅是自己的,亲人的,还有无数孟有田不认识的,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这是一种来自后世根深蒂固的思维,每每读到鬼子在中国惨杀兽行的文字,都会令孟有田胸中郁闷,更何况要亲眼目睹,亲耳所闻。

    一方面孟有田变得嗜杀,每杀掉一个鬼子,都会使他的郁闷和愤怒减轻一分;另一方面,如果无辜百姓因为自己而被屠戮,孟有田依然没法摆脱那种愧疚。矛盾的心理,两难的选择,时时让孟有田感到困惑,小娄庄人质事件给他造成的心理yīn影并没有消散。那在风中飘散的白发,那被砍成两段的老妪,让孟有田想忘记却难以忘记。

    而这正是孟有田极为重视保护老百姓的原因,他无法想象无辜百姓被当作挡箭牌被驱赶着向他的枪口走来的情景,因此才极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土门村不及良岗庄的地理优越,但预防措施却比良岗庄强上几倍。孟有田经常站在山崖上。假想着敌人从何处扑来,从何处进山。在何处构筑封锁线。针对这些假想,他有针对xìng地布置陷阱,布置阻击阵地,布置假象诱敌。对此,他是殚jīng竭虑,不断思索,不断改进。

    …………

    对于冈村宁次来说,蚕食确实是一种比较有效的手段。但蚕食的意义并不完全在此。因为蚕食是缓慢的,是耗时的,而冈村宁次很清楚时间对他的宝贵,对华北rì军的宝贵。

    华中的两个师团抽调华北,是华北rì军的最后一个“黄金时期”,如果不能在“全力以赴的一战”中使华北局势有大的转机,随着今后几年在华兵力定额的逐年减少。不能说失败在所难免,逐渐被动却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而冈村宁次先进行蚕食,正是为了之后的铁壁合围打基础,作准备。只有先把根据地进行压缩,他才能抽调出足够的兵力展开行动。而未被压缩前,要完成铁壁合围所需的兵力。对冈村宁次来说是难以调动齐全的。所以,孟有田判断蚕食是铁壁合围的前奏,确实是准确的。

    秋天刚到,青纱帐刚刚消失,冈村宁次便迫不及待地出手了。目标直指华北粮仓——冀中根据地。此时,冀中根据地在rì军的蚕食下已经大为萎缩。根据地只剩下了五六块,其中最大的两块,东西不过百里,南北也不足百里。

    历史可能会重演,但结果却不尽相同。没有百团大战的消耗,八路军的实力比历史上要强;道沟、地道、地雷的提前推广,使rì军受到了很大的阻碍,遭到了更多的死伤;孟有田的曝料预jǐng,使八路军对可能会来的铁壁合围有了了解和研究,应对不象历史上那样措手不及,混乱慌张。

    血战,突围,突围,血战。冀中军民虽然事先没有得到情报,但最初的慌乱过后,开始了惨烈的、悲壮的抵抗。冀中根据地留一部主力配合地方武装,以隐蔽方式开展地道战、地雷战、爆破战,坚持地区,大部主力则按照事先制定的紧急计划向冀南突围。冀南根据地也得到了八路军总部的命令,向尚未完工的石德路出击,接应冀中主力作大踏步地有秩序的退守。冀西根据地也闻令而动,向敌交通线发动牵制xìng进攻。

    孟有田的jǐng告和指点终于发挥了作用,对于rì军的铁壁合围,八路军总部进行了细致的分析研究,特别是对华北粮仓,八路军兵站的冀中地区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制定了相关的应急策略。而且几个根据地协调动作,缓解和分散了冀中所面临的压力。

    这是继大破袭作战后的又一次大协调行动,也表明八路军的作战策略有了很大的提高,不再是各个根据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缺少沟通和支援。

    而对于rì军来说,进行一次铁壁合围式的大扫荡也是不容易的,它需要大量的兵力,需要作一系列的准备,需要相当长的时间重新布署,不可能对各个根据地同时展开类似的军事行动。换句话说,rì军的兵力虽然得到了加强,但也不是极度充裕,也只能采取分区作战,于某一地或某两地集中优势兵力,展开铁壁合围。

    从一九四二年九月初至十月下旬,rì伪军占据了冀中根据地的所有县城和较大集镇、村庄,根据地县、区干部被迫分散隐蔽,留守的一部分主力部队损失很大,和县大队、区小队被迫化整为零,转入地下。冀中根据地全部变为rì占区和游击区,但在近两个月的频繁战斗中,rì伪军在冀中军民的顽强抵抗下也遭到了不小的伤亡。

    结果看似是历史的重演,但却又有不同。由于有提前的应对计划,以及周边根据地的协调配合,冀中区党、政、军领导机关的损失比历史上要小很多,主力部队则有三万多人杀出了重围,进入了冀南根据地休整,而rì伪军的损失则比历史上要大很多。此消彼长之下,对冈村宁次下一步的军事计划有了很大的影响。

    先平原,后山区,依旧是冈村宁次的主要策略。冀中大扫荡之后,便是对冀南的军事行动,将平原地带控制手中,可以使退至山区的八路军面临缺衣少食的困境。

    但冀中八路军主力转至冀南,合兵一处后实力较强,而rì伪军的损失又比较沉重,想马上就对冀南搞这样一次大的扫荡,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冈村宁次需要重新布署部队,需要作侦察、后勤等一系列的准备。

    连锁反应一旦形成,谁也不能预料之后的变化。冀中的反铁壁合围大扫荡,无疑给八路军敲响了jǐng钟,增加了经验,也给了他们吸取教训的时间。冀中平原基本上成为了敌占区或游击区,冀南平原很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完全失去富庶平原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即便部队不被rì军消灭,吃穿问题也足以将退至山区的八路军击垮。

    “……在敌人重兵压境,大部队活动困难的情况下,为了保存主力,暂时离开冀中,转移到毗邻地区,作大踏步地有秩序的退守,这是完全必要的,许可的。但是,拉起部队走了,要不要及时返回去呢?冀中部队可暂时在冀南活动,冀南地区周围都有依靠,活动余地很大,待敌情变得对我们有利的时候,待兜个圈子返回来,再打回冀中去,有什么不可以呢?”

    “……冀中部队撤离了根据地,敌人的大部分兵力会长时间驻留根据地吗?据我们判断,这是不太可能的。我们走了,敌人也走了,问题是,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返回去,任由留守之敌坐稳屁股,就将失去恢复根据地的有利时机。当然,要考虑到开始恢复根据地时的敌我斗争的严峻xìng。从敌情和冀中的实际情况看,主力部队要回去的话,有两种可能:一种,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也站不住脚,只好又退回来;另一种,指挥巧妙,打几个大胜仗,付出代价后能站住脚……”

    “……冀南根据地应紧急做好反扫荡的准备,先平原后山区一直是rì军的基本策略,冀南极可能是rì寇的下一个目标。要深刻分析研究冀中rì军所用之新战法,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特别指出今后发挥我军机动特长的几种战法:其一,跳出圈外机动;其二,圈内突围与圈外接护协同一致进行;其三,善于在两敌接合部机动;其四,选良机、看火候,转到外翼歼敌……”

    “……各抗rì根据地要有迎接最困难时期之准备,做大量的工作:一、分若干jīng干小部队深入敌之“扫荡”基地,接敌侦察;二、派得力干部带小部队深入下层,领导县、区、村指挥部;三、若干团加强便衣活动乘机进行机动;四、各领导机关力求短小jīng干,派干部帮助下层。干部们要经常查明敌情,注意隐蔽自己,平时要多走多看,对地形务必熟悉,这样才能在敌大扫荡中及时转到合击圈外机动……”

    可以看出,八路军总部下发的指示已经与历史上大为不同,放弃冀中、任敌长期蹂躏的历史可能不会出现了。尽管总体形势依然是敌强我弱,但自信犹存,斗争犹在,并且在逐渐形成一套针对rì军新战法的措施和策略,以便在严峻的形势下能够保存自己,打击敌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扫荡来了

    冈村宁次被rì本人吹捧为名将,被八路军将领们认为是“历来华北驻屯军六个司令官里最厉害的一个”,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先平原后山区,当然是基本的策略,但却不是不变的策略。冀中大扫荡虽然达到了目的,但继续禀持原来的策略,扫荡兵力得到加强、已经有所准备的冀南根据地,显然不是冈村宁次这个老狐狸能够采取的积极战术。

    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这句古话可不只是中国人的专利,冈村宁次也深悉此道。而且,这个老狐狸还擅长声东击西的战略战术,继续造谣和佯动,好象要进攻冀南。就在八路军总部将目光投注到冀南根据地时,rì军于十一月初突然发动了对太行、太岳根据地的大扫荡,将打击的目标直接对准了八路军的首脑人物和首脑机关。

    由于rì军这番“扫荡”是直奔根据地腹心而来,不为沿途的小利所吸引,并且消息封锁得很厉害,以至于八路军总部没有能够提前得到消息。而且,rì军还特地成立了专门搞暗杀、破坏行动的特别行动队——挺进队。挺进队的任务便是“深入敌后捕捉敌首脑,如不得手时也应搅乱敌指挥中枢、报告敌主力退却方向以及在敌人隐藏军需品之前发现其所在。”

    rì军在整个作战中采取严格保密措施。自带数rì粮袜,不许举火做饭;自带雨衣行囊,不许宿村住店。正如电影中所说:鬼子要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此次突然的大扫荡使八路军总部遭到了惨重的损失,在最困难的rì子里。有几天时间,上至zhōng yāng军委,下至担负八路军总部护卫任务的一二九师,都得不到八路军总部的消息。直到几天后,失踪的总部才终于又有了消息,伤亡惨重的消息。

    狠辣,八路军再一次领教到了冈村宁次的厉害,除了铁壁合围。这个老狐狸还有更多的手段,更毒的招法。

    虽然八路军的高级领导人对rì军的军事进攻以及华北的困难局面有所预见,但其来势之猛、程度之烈仍然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冈村宁次一边瞄着冀南,瞄着八路军的首脑机关,寻找有利的进攻时机,一边加强了对于山岳基本根据地的残酷摧毁与屠杀。

    变幻无常,令对手难以判断其动向。冈村宁次确实有许多地方是值得学习的。他的一套极其残酷复杂的形式、方法,是八路军所不熟悉的,给敌后抗rì军民造成的痛苦也是极大的。

    ……………

    已经十二月份了,却只下了一场小雪,地上只薄薄的一层,风一吹。就把雪花从路边吹进沟渠,从小丘吹进山谷。

    天气是干冷干冷的,灰sè的天空呈着一种混沌的气象,人们嘴里的呼吸一遇到严寒好象冒着烟似的。但此时人们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寒冷,跑得满头是汗。即便是脚上的鞋跑掉了,光着脚踩在石头、蒺藜、树枝上。也不知道疼。

    黑夜,是那么无情而寒冷!行路是那么艰难!迎面的寒风,呼呼地吹着,撕扯着人们的衣服,扫打着冻紫的脸面。古老的落叶树,树枝冻得酥脆,被风吹打得克吱克吱响,时而有枝干折落下地。

    在远方,黑暗中有一点点的火光,那火光一窜一跳地闪着,象凶狠的眼睛。孟有田举着望远镜瞭望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是鬼子的封锁线,设在山梁上,象一张大网封死了出山的道路。

    大圈套小圈,土门村、十里村、良岗村、小娄庄等地,几乎包括了整个区,正处于敌人的一个合击圈里。而从外围逃进来的人们只是从一个圈里又跳进了另一个圈里,依然没有摆脱危险的境地。

    由于提前得到了消息,虽然只有小半天的时间,但已经足够让土门村的村民先撤进山里。现在这些人都是从外围邻县逃进来的,有四百多人,其中有被打散的士兵,有文工团的演员,有邻县县机关的干部,有伤员,有妇女,还有小孩……

    孟有田一直在心中抱怨邻县的工作搞得不好,不能起到屏障土门村的作用,现在,终于一言成真,不得不背上了这个沉重的包袱。借助于山崖下的土电梯和绳梯,这些人在危急的关头算是暂时得救了,而还有落在后面的,被随后的敌人追上,则全完了。

    天愈黑,道路愈难走,孟有田让本村的民兵点着了火把。可没想到,这个举动却遭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反对。

    “快把火把熄掉,要给鬼子指示目标吗?”一个干部模样的家伙虎着脸喝斥道。

    孟有田翻了翻眼睛,看着这个衣服破烂,脸上脏兮兮的家伙,如此狼狈,且不经大脑,看来是被鬼子吓破了胆。嘿嘿,这干部那干部,平时说的可好,一碰上拉网也吓草鸡了。

    “别答理他,前面是一尺崖,不点火把掉下去摔死啊?”孟有田没好气地反驳道。

    “你,你——”这个干部被气得够呛,指着孟有田,“你是rì本鬼子的jiān细,故意暴露目标。”

    “放屁。”孟有田的唾沫星子喷到了这家伙的脸上,骂道:“知道谁救了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不,为了活命,上山崖的时候把妇女小孩都挤出去的是不是你,我看得真真儿的。本来不稀得说你,你还蹦出来胡说八道。四秃子,看好这家伙,我看他被吓破了胆,没准要叛变。”

    四秃子倒听话,哗啦一声拉上枪栓,用枪口一捅这家伙的后背,说道:“老实点,再不听话,要你的命。”

    “小同志,火气别这么大。”一个人突然走了过来,和声劝道:“他不了解情况,不知道前面的山路危险。看来你们是本地人,土门村的吧,你们熟悉这里,我们就听你们的指挥,你看好不好?”

    孟有田摆了摆手,不想和他多说别的,冷冷地说道:“加快速度,过了一尺崖就暂时安全了。大家可以歇息半宿,走得慢,那些女人孩子非冻死不可。”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的地盘我作主

    篝火!窜跳着火苗,飞迸着火星,缭绕着火烟,互相交织,互相照映,连成一片,象一条巨大的火龙,蜿蜒地围住山岭。在火网后面,是数不尽的黑影,伸长那凶恶的枪筒,对准了暮sè的山岗。

    篝火!同样在一个避风的山洼里点了起来,给历经艰险逃出来的人们带来了温暖,两口大锅里的棒子面粥滚开了,一口锅里加了辣椒,一口锅里撒了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个碗轮流用,热粥下肚,驱散了身上的寒冷,疲惫不堪的人们这才算恢复了些生气。

    孟有田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但这一路走来,他也有了大概的主意。人少未必就好,人多也未必就是累赘,就看你怎么运用。这里只是他为土门村村民布置的避难所之一,还是比较浅,不是特别安全的一个。在路上,他便让民兵提前跑来报信儿,让土门村的百姓离开这里,继续向山里转移。

    从鬼子这次扫荡的架势来看,不经过战斗,光是躲避,恐怕难以保证安全。而这些逃出来的人们,有相当一部分是可以参与战斗的,组织起来也是一股力量。

    看着这些人喝了热粥,又稍微休息了片刻,孟有田爬上了一块大石头,使劲拍了拍巴掌,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后,朗声说道:“大家听好了,我叫孟有田,是土门村的村长,我有几句话要跟大家伙说一说。”

    停顿了一下,孟有田扫视了一圈后继续说道:“在这危急的时候。要渡过难关,就要团结一心。统一指挥。这片山林,这里的地形地势,我和我们村的民兵是最熟悉不过。这里,便是我们设置的一个临时避难所,看到了吧,有锅,有粮食,那边还有山洞。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是有充分准备的,你们要听从我们的安排。”

    “一个村长?知道这里谁的职位最高吗?不知天高……”有人不和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孟村长,你说得在理儿。”那个在路上劝架的男人突然从火堆旁站了起来,大声打断了那个逆耳之言,说道:“你们熟悉这里的情况,知道如何躲避鬼子的搜剿,我们则是两眼一抹黑。当然要听从安排。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啊,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熟悉这里,当然要听人家的。”

    “不听人家的安排,难道要咱们在山里乱转吗?”

    “鬼子还要追过来吗?这里恐怕也不保险。就得跟着人家在山里转悠。”

    …………

    孟有田眯着眼睛在找寻那个说怪话的家伙,找不到便冷笑了两声,说道:“既然大家没意见,那我就把这暂时的安排说一下。咱们先分队,别乱哄哄的都混在一起。打也不好打,跑也不好跑。妇女和孩子是一大队;当过兵会打仗的和有战斗经验的。并且身体没伤没病是二大队;剩下的就都是三大队。好了,现在就开始,一大队到左边来,二大队在中间,三大队到右边。对了,武器弹药都拿出来,咱们统一分配。这个时候就不要说你的我的了,要分给最能发挥作用的人。”

    肯定有人不情愿,开始还犹豫着,迟疑着,但有人带了头,便有跟随的,渐渐的大家开始按照孟有田的话行动了。远处有零星的枪声,更远处还有轰隆隆的炮声,山洼里有人说话,有孩子哭叫,在孟有田的头痛中,三个大队有了雏形,最后终于分队完毕,队列前摆放着一些武器弹药,第二大队的人们有不少还拿着武器。

    孟有田简单算了一下,第二大队有八十多人,枪枝弹药只够武装五十多人的,有些人要空着手。也好,算是替补人员,背背伤员的也不错。

    “好了,请第一大队和第三大队到这边和那边去推举出两个队长,然后整理物品。咱们要继续转移,赶在天亮前在茂密的山林里躲藏起来,防备鬼子的飞机侦察轰炸。”孟有田挥着手指挥着,眼神有些闪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两个大队散去,孟有田面前只剩下了第二大队,这些都将是战斗人员,但孟有田还存着几分谨慎和jǐng惕。

    “同志们,请大家自找熟人,然后按照各自所属的单位站在一起。”孟有田脸上带着几分亲切的笑容。

    众人犹豫了一下,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该如何做。

    “第二十三团集合。”一个大高个站了出来,举着手喊了一声。喊声落下,陆陆续续有人向他靠拢过去,形成了一个小集团。

    “xx县**营集合。”

    “xx县机关jǐng卫连集合。”

    “xx县公安局集合。”

    …………

    不断有人喊出自己的番号或单位,人们不断汇聚,等分堆站好,孟有田暗自叹了口气,很大的番号和单位,只剩下了这么些人。虽然可能还有别的幸存者在别的地方,但损失惨重却是无疑的。

    “很好,同志们,让你们听我这个小村长的,实在有些委屈了。”孟有田淡淡一笑,脸sè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形势的严峻就不用我说了,敌人天亮便会进山搜剿,这几百人的生命安危可全在咱们这些能战斗的人的手上。”

    “孟村长,俺知道你的大名。”大高个子望着孟有田,真诚地说道:“再加上你们熟悉这里的地形地势,知道在哪里阻击,领着大家往哪里躲避。所以,俺们听从你的指挥,这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是严肃的表情,说道:“我怀疑鬼子的情报员可能混进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将很难摆脱敌人的搜剿,后果很严重。所以,要先消除内患,再齐心对敌。现在——”

    孟有田突然伸出手,打断了大个子插话的企图,继续说道:“现在,请各个单位的同志仔细看看周围,看有没有不认识的的人。每个人自报家门,还要找出两个以上的旁证。这不是怀疑谁谁的问题,这是为了几百人的生命负责。请大家配合一下,马上开始吧!”

    众人面面相觑,或许不满,或许迟疑。孟有田不想多浪费时间,直接指着大个子,说道:“就从这位同志开始,请自报家门,再找出你认识的同志。”

    ……………

    孟有田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冈村宁次发动的扫荡确实比以往更凶狠、狡猾,扫荡前派出情报员是其中的一个特点,另一个特点便是依靠飞机。一旦发现八路军大队,除了侦察报告外,还投弹扫shè以迟滞对手的行动。

    二大队没有问题,孟有田并不意外,这些都是战士,打仗要冲杀在前的,敌人的情报员应该不会隐藏其中。第一大队呢,妇女和孩子,也不太可能。时间很紧,孟有田给第二大队分发了武器弹药后,将注意力对准了第三大队。

    “什么,我们当中有汉jiān,有鬼子间谍?”“太不象话了,怎么把咱们当犯人看,你瞅瞅,象是把咱们包围了。”………

    第三大队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而且第二大队和民兵布置在周边,俨然呈包围之势,立刻群情激愤,大声吵骂起来。

    孟有田面无表情,不为所动,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位比较通情答理的男人,因为这个男人象是个什么干部,比较镇静和沉着。他并没随着众人喧嚷,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时向孟有田投来目光。

    两人的目光终于交汇在一起,那个男人眨了眨眼睛,突然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两步,转身冲着众人举起双手摆动着,高声喊道:“大家静一静,党员干部不能这么没有素质,革命群众也要有觉悟。”

    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弱了下来,都把目光投到这个男人的身上。

    “孟村长这么做,虽然让大家有些接受不了,但仔细想想,也是为了大家好。”男人朗声说道:“若是真让敌人的间谍混在我们中间通风报信,损失将是惨重的。为了避免这种结果,受些委屈又有什么呢?我是xx县县委成员,为了证明清白,就从我开始吧!”

    说完,这个男人挨个指着,叫出了他认识人的名字,又让这些人叫出他们认识的。有人带头,甄别便快了起来,即便有人怨气满腹,也捏着鼻子屈从了。

    人越来越少,孟有田眯着眼睛,目光不断扫视着,观察着人们的表情。

    “你干什么?”突然一声呼喝,两个男人突然扭打起来,又都摔倒在地,翻来滚去,众人纷纷躲避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拉开他们。”孟有田忙招呼着民兵上前拉架,事发突然,他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可民兵们拉开两个扭打的男人时,已经晚了。一个男人倒在地上,脑袋被石块砸了个血洞,眼见是活不成了。另一个男人被架起来,呼呼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叫道:“他是间谍,是特务,我看见他把身上的什么东西偷偷扔在地上了。在那里,就在那里。”

    ……………

    .

第一百七十七章 目光如炬

    借着火把的光亮,孟有田翻看着扔在地上的一个小本本,上面有些奇怪的符号,还有一些地址、人名和职务等信息。

    确实很可疑,孟有田伸手叫过二大队的大个子郭龙海,又叫过那位县委的宋干部,让他们一起看这个小本子。

    “真是rì本特务,这上面记着几个行署干部的名字和去向呢!”宋干部很笃定地说道。

    “这是我们团原来的驻地地址。”郭龙海指着小本上的一个地址,咬紧了牙,“该死的狗特务。”

    “搜他的身,衣服都扒下来,别浪费了。”孟有田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尸体,又抬头看了看杀死这个特务的那个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

    两个民兵上前三下五除二,把这个特务身上的衣服都扒掉,只剩下一个裤头。身上的东西也都掏出来,绑在小臂上的一把匕首,一些钱,再没有别的了。

    孟有田垂下眼睑,微微抿起了嘴角,然后抬起头,说道:“继续吧,兴许还有别的间谍呢!”

    出了这件事情,人们才意识到并不是孟有田在故意刁难,敌人确实就隐藏在身边,一下子变得配合而且认真起来。

    “妇女孩子那边也不能疏漏,你看,她们已经开始了。”眼看着第三大队甄别完毕,宋干部上前提着孟有田。

    果然,这边发现了特务,震动了其他人。第一大队在两名推选出来的队长指挥下,也开始了甄选。

    孟有田默默地等着。不时用眼角瞟着那个勇杀特务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个区干部。已经和几个认识的人站在了一起。有人在夸他,他却在谦虚着,并不因此而洋洋得意。

    甄选工作进行得很快,第一大队也没有问题,众人都松了口气。虽然疲惫的身体很想再休息一会儿,但谁都知道耽搁的时间越长,危险越大。已经过了半夜,他们只剩下几个小时的转移时间。一旦天亮了。敌人如果使用飞机侦察,没有合适的藏身之地,就意味着被发现,被追击。

    “这位同志,请你过来一下,我想交给你些工作。”孟有田似乎想通了什么,很客气地向那位区干部做了个手势。

    区干部坦然自若地走了过来。向着孟有田笑道:“孟村长,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尽管安排。”

    孟有田极热情地伸出双手,握住了这位区干部的手,另一只手看似无意地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臂上用力快速一捏。

    “哎哟!”区干部发出了痛叫,但孟有田紧盯着他的脸。觉察到他与其是真的被捏痛,倒不如说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而做出的反应,慢了那么半拍。

    呵呵,嘿嘿,孟有田发出了笑声。退了两步,一挥手。命令道:“把他看起来,这家伙有问题。”

    众人都愣了,就连孟有田手下的民兵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孟有田再次重复了一次,四秃子才举起了枪,指住了这个家伙的胸口。

    “孟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区干部一脸无辜的表情,叫屈道:“有好几个同志证明了我的清白,我还抓住了rì本特务……”

    “对,你还真是英勇啊!”孟有田嘲讽地笑着,象看着一个小丑,“右手受伤了啊,可你是咋拿石头砸死那个特务的?那个特务怎么没用匕首捅你?嗯,他是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同伙会向他下手吧?”

    “和敌人生死相搏,哪还顾得上伤痛?”区干部振振有词地辩解道:“你,你别血口喷人,随便诬篾一个gcd员。”

    “搜他的身!”孟有田不想废话了,冷冷地一挥手,“如果你是清白的,我当着大家伙的面向你赔礼道歉,一个gcd员应该会原谅我为了大家安全而有所冒犯的吧?”

    “好,你搜。”区干部见两个民兵逼了上来,事情已经无法改变,索xìng挺直了身体,一副心中无鬼的样子。

    两个民兵上前仔细搜查,除了一些零碎东西外,没有什么可疑,不禁犹豫着望向孟有田。

    “把他手臂上的绷带打开。”孟有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轻轻抿了抿嘴角,再次下达了命令。

    “你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对待一个为抗rì,为革命而负伤的党员干部。”这个区干部突然暴怒起来,一边给孟有田扣大帽子,一边向同伴求援,“李区长,张干事,我的表现你们是看在眼里的,难道就任凭他污辱我,污辱咱们这些外来的党员干部,还有人民群众吗?”

    人群中起了sāo动,区干部的同伴向前迈步,似乎要给他说情。

    孟有田一歪头,喝道:“架住他。”两个民兵一边一个,架起了区干部的手臂,孟有田见这家伙并没立即呼痛,心中更有把握,上前割断绷带,一下子打开。

    几样东西掉了出来,还挣扎的区干部立刻面如土sè,然后用极度怨恨的目光盯着孟有田,象是要上前咬他几口。

    “证件——鬼子的。”孟有田把两张纸片晃了晃,交给了宋干部,又拿起一根小圆筒儿和三颗信号弹,迟疑着说道:“这是——”

    “改装过的信号枪。”郭龙海很专业地说道:“把信号弹从后面装进去,再扳开撞针,一松手,就可以发shè了。”

    “王八蛋,在县界处发信号给鬼子指示目标的是不是你?”宋干部瞪起了眼睛,喷着怒火,他想起了因此而牺牲的同志和群众。

    区干部耷拉下眼皮,不吭声,然后又极快地瞟了孟有田一眼,目光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孟有田不以为意地一笑,消除了最后的隐患,他终于可以放手大干了。

    “宋同志,麻烦你当第三大队的队长,照顾好第一大队。”孟有田取过一支手枪交给了宋干部,又招呼过四秃子和几名民兵,“你们带着大家马上转移,在天亮前到达咱们的第二个营地隐蔽休息。”

    “郭队长,咱们得留在这里,阻挡敌人。”孟有田转向了郭龙海。

    “没问题。”郭龙海镇定地点了点头,“这心里都憋着火呢,非得和鬼子好好干一仗不可。”

    “我们把这个特务带走吧!”宋干部建议道:“得好好审问一下,敌人已经潜伏在我们身边,混进了我们的队伍,真是太可怕了。”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没有退路的形势

    在漆黑的夜里,行走在崎岖的山径上,是很困难的,在不经意间,一步踏错就可能落入深涧谷底。将近三百人的队伍蜿蜒于山路上,十个人一组,每组的前面都有人拿着火绳照明引路。

    在山地,每到秋末冬初,百姓们就把收割的香蒿拧成七八尺长的粗绳,一条一条挂在房檐上,等到晒干,这就是火绳了。火绳不断噼里啪啦爆出细碎的火星,好闻的香味一阵阵扑面而来,使赶路的人们有了一些轻松的感觉。

    经过有序的组织,妇女孩子们的负担全部由男人们背起,有伤的、体弱的,也都与旁人结成小组,互帮互助,这使得队伍的前进速度加快了不少。

    心思缜密,冷静沉着,专横霸道……很多人在心里都对孟有田有了评价,正面居多,也有些人还在腹诽,心存不满。但形势比人强,在现在困境中除了听孟有田的安排,也没有别的办法。

    “小同志,你们孟村长怎么解决这么多人的吃喝问题呀?”宋干部边走边对四秃子说道:“孟村长说准备充分,真的是这样?”

    “有田哥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只是——”四秃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只是没想到多增加这么些人,原来预备吃两个月的粮,现在恐怕连半个月都够呛。不过,不用担心,有田哥总是有办法的。”

    半个月啊,宋干部轻轻点了点头,鬼子的扫荡不会持续那么久。应该能够渡过难关吧!

    “你们村的人呢?他们就躲在咱们要去的地方吗?”宋干部又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村转移群众的速度可真快。”

    “什么都准备好了,一有消息扛上包袱就走。那还不快?”四秃子颇有些自豪地说道:“有田哥早就派人去传信儿,估计俺们村的人现在也正在赶路,去另一个地方,那里更远,更保险。”

    “你们有好几个地方能躲藏啊?”宋干部微微有些吃惊,“还真是准备充分。”

    “准备老长时间了。”四秃子把火绳放低,照着亮,在一段比较陡峭狭窄的山路上减慢了速度。“以前也有过几次扫荡,乡亲们躲得比较近,因为敌人没有搜山的打算。可这次不一样,有田哥说这次很危险,不仅时间长,敌人还要在山里搜剿。”

    “很可能是这样的情形。”宋干部低沉地叹了口气,“敌人合击不成。便要分区搜剿,拉大网,铁篦子扫荡,花样不少啊!”

    “甭叹气,咱们一定能挺过去的。”四秃子虽然听不太懂一些新名词,但却很是乐观。“这连绵的大山,敌人要都搜到,那得用多少人?花多长时间哪?不说别的,就那一尺崖,他们就别想过来。”

    “一尺崖确实很险要。但是——”宋干部对此并不象四秃子那样乐观,可也不想说得很泄气。便yù言又止地收住了嘴。

    经过五六个小时的跋涉,人们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营地,在洞穴、树林的山岭下,是一条喷涌的小河,隔着小河则是陡峭的直立绝壁。营地里还剩下几个人在接应,冬天的早晨来得晚,趁着天还未亮,用明火烧开的几口大锅里热水翻滚。远远的看见火点临近,几个人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食材扔进了锅里,人们赶到这里不多时候,热乎乎的粥便做好了。

    “抓紧时间吃饭,天亮后便不能生火了,也不准四处胡乱走动,自家的孩子要看好。”宋干部带着几个帮手组织着,提醒着。

    热乎乎的土豆、白菜、红薯、小米、高粱做成的杂烩粥给疲累不堪的人们带来了温暖和力气,有了人员的组织,安置工作也迅速有序地进行。妇女孩子和伤病员自然得到了优待,在山洞里栖身,其余的人们则在树林里三五成群地挤在干草和少量的被褥上。

    太阳懒懒地从东面升了起来,当阳光洒下来的时候,营地里恢复了平静,没有火,没有烟,没有人员走动,象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历经了艰难困苦的人们互相挤靠着,终于可以安心地沉沉睡去。

    ……………

    一尺崖,并不是早就有的名字,而是经过改造后新的命名。以前要想进那片山间的洼地,除了用绳子从壁立绝崖缒下,就是要绕很远很远的路,要一天一夜才能从人们转移的那个山口进来。但孟有田带着人凿了一条几十米的栈道,它们高高地悬在危岩峭壁之上,仅一尺来宽,连通了依旧陡峭的山坡,终于使这里成了易守难攻的营地加阵地。

    与转移的人们小心谨慎不同,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洼地内依然炊烟袅袅,休息了半夜的战斗大队正在就餐。依然是粥,但粥很稠,里面还有腌兔肉,每个人又发了个咸鸡蛋,几个窝头作干粮。要战斗,要跑跳,要牵着敌人打转,自然要有体力,孟有田可不是滥好人,知道什么时候大方,什么时候小气。

    “多吃,吃得饱饱的,没准今天就能吃这么一顿安生热乎饭呢!”孟有田嘴上不客气,手上更不客气,又盛了一大碗,说道:“鬼子如果天亮就出发,到这里最快也得三个小时,咱们不用担心吃饱了跑不动,有充裕的时间消化。”

    “你们村里吃得真不错。”郭龙海拿着用树枝做的筷子挑起块肉,嘴里啧啧有声,“好吃,这是你们平常省下来的吧?”

    “平常也不用省,比这吃得好。“小嫚和几个女民兵围成一堆,闻声头也不回地说道:”烙饼炒鸡蛋,兔肉炖蘑菇,鸡肉炖土豆……”

    “别听她胡吹。”孟有田看着睁圆惊讶眼睛的郭龙海,笑着说道:“生活条件呢,比以前是好了很多,可还达不到天天吃细粮,天天有肉蛋的程度。”

    “嘿嘿,要达到那样的程度,恐怕就是**社会了吧?”郭龙海咧开嘴干笑了两声,看表情依然感到很惊讶。

    人们的需求是呈阶梯状的,这个时候自然把吃饱吃好当成了一个目标,至于穿的,住的,玩的,乐的,自然是下一步的事情。

    孟有田淡淡一笑,对这种淳朴简单的想法并没有鄙视之意,现在敌人压境,连生存都成问题,就别扯那些根本不切实际的需求了。

    “孟兄弟,这里的地势很险要,顶上几天应该没问题。”郭龙海吃得差不多了,本着战斗员特有的感觉开始预想以后的战斗。

    孟有田摇了摇头,说道:“别说几天,就是一天我也满足了。郭营长,你看那边的山,鬼子只要用多半天的时间便能爬上去,用炮轰击这里。敌人还可以绕道,也就是一天多的时间,便能把那个山口堵住,咱们前面是一尺崖,想冲过去,可比登天还难。”

    “那,那你还这么胆大,烧火做饭?”郭龙海四下瞅了瞅,他相信孟有田是熟悉这里的地形地势的,说出的话不能没准,不由得心中一惊,诧异地问道:“这烟,敌人能看不到吗?”

    “看到看不到他们也会过来。”孟有田冷笑一声,说道:“而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在这里打他们一下。然后咱们再向别处转移,跟敌人绕圈子,牵制他们不能继续深入。”

    郭龙海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低沉地说道:“确实不能让鬼子继续深入,后面是没有抵抗力的干部群众,如果被鬼子扑到,那就将是一场大屠杀。那样的场面,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了。”

    孟有田看着郭龙海沉痛的表情,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我们要多杀敌人,给死去的人们报仇。这连绵的大山里,就是咱们杀敌的好战场,就是敌人的葬身之地。”

    郭龙海抬头看着孟有田,伸手抹了下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我想啊,咱们不能光被动地挨打逃跑,要有目的,有针对xìng地引着敌人走。”孟有田抹了把嘴,缓缓说道:“敌人乱走乱撞,对干部和群众的危险xìng更大。所以,咱们是不能躲藏起来的,要战斗,要牵着敌人的鼻子走。即便付出些代价,也不能退缩。”

    郭龙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赞同地说道:“是不能再退缩了,也没地方可退了。”

    “敌人的搜山围剿其实并不可怕。”孟有田见有不少人都围拢过来,便提高了声音,“这里是咱们的地盘,哪有山,哪有沟,哪有洞,哪有林,知道得一清二楚。而敌人呢,有向导,也不及咱们熟悉。可要没了向导呢,敌人就成了瞎子,只能在山里乱转。”

    停顿了一下,孟有田呵呵一笑,继续说道:“而且,敌人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在夜晚不敢在山里转悠,不敢走崎岖的小路,不敢走陡峭的山崖。而咱们呢,白天晚上都能行动,可以在白天引着敌人转,晚上跳到敌人背后,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孟村长说得没错。”郭龙海起身挥动了下拳头,大声说道:“到了山里,敌人和咱们一样,也只能靠双腿走路。他们能追得上咱们吗,他们能抓到咱们吗?这里就是咱们战斗和牺牲的地方,已经没有再后退的余地。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尺崖之战

    )

    寒冷的天气,让天空也变成了暗室中的透光眼,太阳也好象变成了穷人,没jīng打采地散发出一点也不耀眼的光。

    孟有田眯起了眼睛,山崖栈道上闪过一点亮光,象是刺刀的反光。敌人来了吗?他将枪轻轻推了出去,低声提醒着身边的几个人。五个人,五杆枪,都是孟有田训练出来的神枪手,封锁几十米长,一尺来宽的栈道绰绰有余。

    而且这里的角度很刁钻,斜对着由上而下的栈桥的下半部分,栈桥上的小拐弯遮挡住了敌人的视线,也挡住了敌人的子弹。站在栈桥上shè击也不是不行,但身后是石壁,脚下是几乎九十度的栈桥木梯,且只有一尺多宽,动作展不开,shè击jīng度无法保证。  首发 乱世小民179

    “别躲了,都看见你们了。”随着喊声,一个汉jiān探出头来,咋咋唬唬却掩盖不住心中的恐惧。

    乒乒乓乓,一阵乱枪shè击,但子弹不会拐弯,对埋伏在小谷地里的人们,以及孟有田等人毫无威胁。

    枪声响了一阵,逐渐停息下来,传来了粗暴的rì本话。接着,一个汉jiān战战兢兢地拐过栈桥,露出了大半个身子,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一个伪军在他身后五六米处也慢慢露出身形。

    能看见的敌人越来越多,一个便衣汉jiān带着一队伪军,后面是五六个鬼子,二十多人拉开了距离,慢慢地从栈桥上走过,进入了小谷地。

    小谷地,方圆不足四百米,象个圆圆的小巧的铜锣,一面是绝壁顶峰,周围是环抱谷地的较矮山丘,上是密密的树木和杂草,另一面的山口是唯一进出的道路。

    敌人的试探部队顺利过了栈桥,还没来得及展开,对面山口便shè来一阵乱枪,影影绰绰能看见很多人在山口处跑来跑去。轰隆隆,几块大石头突然被推了下来,似乎正在堵塞山口。

    “快快的,冲过去,占领山口。”一个鬼子做出了最快最本能的判断,那就是不能让敌人堵塞山口的诡计得逞,敌人显然很慌乱,那应该只是担任后卫掩护的少量人马,他们应该马上出击,打乱敌人的计划,从山口冲出去,快速追击逃跑的敌人的大队。

    “后面的,快快跟上。”另一个鬼子向着栈桥上高声喊叫,呼唤援兵,然后督促着伪军们喊叫着向山口冲去。

    栈桥上又出现了敌人,刺刀闪亮,是鬼子,顺着栈桥贴着绝壁增援而来。

    冲锋的敌人接近了山口,山口处的人们开始乱喊乱叫着仓惶逃窜,他们逃得是如此狼狈,连堵塞山口都顾不上了。

    “牙西格格!”鬼子伍长一声嚎叫,挺着挂膏药旗的刺刀猛冲,伪军们也觉得胜利在望,狼哭鬼嚎地叫着向前奔跑。

    “轰”随着一声巨响,连环雷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就象无数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水面,激起无数漩涡和浪花,黑sè的烟柱此起彼伏,碎石和着泥土冲天而起,横扫着挡在前面的一切障碍。把鬼子和伪军象稻草人一样毫不费力地击倒,抛起。

    孟有田轻轻扣动了板机,栈桥上的一个鬼子猛的一晃,摔倒下去,滚下栈桥,摔下了悬崖。

    “啪勾,啪勾……”孟有田旁边的神枪手开始shè击,一下子将栈桥上的鬼子斩为两段,已经过去的鬼子有十五六个,但他们的退路被切断了,而且增援的敌人也无法上来,几十米的栈桥阶梯暴露在孟有田等人的准确shè击下,想冲过来的敌人只能是被当成活靶子。

    枪声骤然激烈起来,埋伏在谷地周围的战士和民兵们向着陷入包围的敌人shè出了仇恨的子弹。

    “封锁栈桥,不要放过敌人。”孟有田高声喊着,他转移了枪口,稍一瞄准,扣动了板机,谷地里敌人的唯一一挺歪把子机枪哑巴了。

    连环雷的打击却使冲击谷口的敌人损失惨重,在碎石密布的谷地里,即便是黑火药的地雷,崩起的碎石也使其威力大增。而残存的敌人又陷入了三面的shè击之中,山口处作势逃跑的人们已经返身而回,用猛烈的shè击迎面挡住了敌人。

    从栈桥上拐过来的鬼子或者刚刚露出身子,或者只前进了几步,便不断被击中,或倒在一尺宽的木板上,或摔下了悬崖。狭窄的通路使敌人的增援变成了一个个的送死,而后面的鬼子军官只能跺脚臭骂,却没有办法让士兵插上翅膀。

    “小嫚,打谷里的敌人。”孟有田又击毙了一名cāo作机关枪的鬼子,眼睛一瞟,便做出了灵活的改变。三杆枪封锁栈道已经够了,该是收拾陷在谷地的敌人的时候了。  首发 乱世小民179

    山口当面的敌人已经失去了攻击力,下了栈桥暴露在陡峭山石坡上的鬼子还是比较有威胁的,最好不要让他们冲下去,接近两侧山丘的林草地带。

    一阵排子枪斜着shè过来,陡峭山石坡上的鬼子不得不暂停脚步,寻找掩护,开火shè击。

    “啪勾!”混在在乱枪声中,不起眼的一枪,探出身子指挥的鬼子军官停止了吼叫,在一块大石后颓然倒了下去,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石头。

    “啪勾!”鬼子的机枪旁倒下了第三个人,小嫚拉动枪栓,推弹上膛,再次寻找目标。

    没有冲锋,因为人员较少,孟有田不想因为节省子弹而牺牲生命;没有机枪的扫shè和压制,虽然战斗大队里有一挺,但不到万不得已,不想使用它。这样既能麻痹会继续搜剿的敌人,还能节省下不少子弹。

    敌人在不断减少,无论是从人数,还是所处的地形地势,他们都处于劣势,处在几面受攻的情形之下。

    虽然是包围,虽然人数占优,但孟有田却不想给敌人施展顽固jīng神,以及短兵相接、血拼肉搏的机会。狭窄而陡峭的栈桥使敌人心急如焚而又无计可施,不得不放弃直接增援而另打主意。而狙杀,不慌不忙的消耗,象一根绞索,套在了陷入谷地的敌人的脖子上,并且慢慢收紧,使敌人窒息而亡。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章 绝路突破

    )

    喊杀声响了起来,枪声不断,过了一阵子又停了下来,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栈道阶梯上的封锁依然严密,几个shè击准确的枪手使rì伪军最终打消了从此处进入谷地的念头,一些敌人开始从背向绝壁的顶峰攀登,希望了解谷地内的情况,尽管不祥的念头已经随着栈道上冒起的火焰和浓烟而笼罩下来。

    正象孟有田所估计的,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费了几个小时才爬上了险峻的山峰。居高临下,谷地内一览无余,但敌人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什么都没有,尸体、枪枝全都不见了。当然,还能看见炸出的弹坑,以及冰冻的血泊,但有价值的却完全没有。

    “太君,那边的山口——”汉jiān向导喘息着指点道:“敌人一定从那边逃,逃跑了,那里是唯一的出路。”   乱世小民180

    逃跑吗?鬼子军官吐出一口浓重的白雾,放下望远镜,眯起了眼睛,这种情形自扫荡以来几乎没有发生过,被敌人打了个yīn险的伏击,而且敌人异常从容地将尸体和枪枝都收拾干净,说是狼狈逃跑,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太君,咱们能绕路过去。”汉jiān继续说道:“得走一天多的时间,不是很容易。”

    鬼子军官摆了摆手,再次举起望远镜四下瞭望,如何行动他也作不了主,下去汇告的时候有些情况要说明,他必须观察了解得仔细一些。可是,他失望了,这里不比山低水浅的地方,而是连绵不绝,一直延伸。从这里看去,根本无法准确判断那些曲折的山梁、沟壑到底是不是路,到底通向哪里。

    敌人在观察,谷地里的树林中,孟有田也在用望远镜观察,直到敌人怏怏地转身下山。

    已经过了中午,按照现在的时间计算,敌人会绕路来这个谷地吗?孟有田并不敢确定,白天搜剿,夜晚宿营,这似乎是敌人的规律,特别是在这地形复杂的山里。但敌人的这次扫荡已经有了很多变化,夜晚行进虽然困难不小,但也不能轻易排除。

    如果这股敌人真的绕道而行,倒是正合孟有田的心意,当面的压力减轻,他便可以更顺利地进行他的计划。

    高高的山顶上已经不见了敌人的身影,孟有田又等了半天,才收起望远镜,从隐蔽处出来,和陪同保护他的两个民兵们,沿着一条踩踏出来的小路穿过树林,来到了几个岩洞前。

    “敌人走了,大家都出来吧!”孟有田大声叫道。

    几个脑袋从岩洞里探出来,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人们好象松了口气似的纷纷走出来,用力活动着四肢,大声说话。更多的人从树林、草丛里走出来,会聚过来。

    “抓紧时间,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郭龙海从一块大岩石后拖出了一具鬼子的尸体,直起腰威严地喝道:“把鬼子伪军的衣服都脱下来,沾血的都洗干净,破了的简单缝补一下,都拿到岩洞里用炭火盆烤干了。”

    人们说话的声音小了下去,开始按照郭龙海的命令行动起来,一具具rì伪军的尸体从隐蔽处被拉出来,剥得只剩裤头,然后扔进了一个大坑。

    一战消灭了四十多个敌人,自己只有五死六伤,这算是一个不小的胜利,尽管大部分敌人是被地雷炸的,被狙杀的,以及在栈道上被打死摔死的。尽管这其中有非常大的投机取巧的成分,而且孟有田这方占着绝对的地利,但对在鬼子的大扫荡中历经磨难艰险的人们来说,依然是一个有力的鼓舞,一次压抑后的渲泄。

    “栈桥被烧了,咱们还有一天多的时间转移。”郭龙海走到孟有田跟前,征询似的问道:“孟村长,这化装成鬼子和伪军的事情,我是明白了。可这以后该向哪里转移呢?”

    孟有田示意郭龙海坐下来,掏出烟斗让了让,然后自己抽了起来,在烟雾和白气缭绕中缓缓说道:“咱们哪里也不去,呆到天黑,就从那里摸出去,和敌人搅和到一起,这样才能有效地牵制他们。”

    郭龙海愣了一下,顺着孟有田手指的方向一看,正是栈桥所在的悬崖绝壁,不由得疑惑地问道:“那里?栈桥没了,怎么爬上去呀?”

    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谁说只能从栈桥进出,还有一条道,是我预留的后手。敌人估计也这么想,这很好,这样更能出其不意。”

    郭龙海看着孟有田,愈发觉得他谋算极深。起初听他说准备充分时,还觉得是在吹牛,或是在安抚人心,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就说这个谷地吧,储存预备的东西就不是他原先看到的那么单调,那么少。地雷、木炭、肉干、干粮……能用到的很少有缺,确实是极为用心思考并且用了很长时间进行准备的。

    “对了,你问过大家了吗,有没有会说rì本话的?”孟有田吐出一口烟雾,磕打着小烟斗,说道:“这样才象那么回事。不过,要求也不能太高,咱们尽量避着敌人,只远远的打个照面,混充过去就行了。”

    “你别说,还真找到一个不错的。”郭龙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这位同志事变后便在车站干,去年才加入咱们队伍的,简单的rì本话都听得懂,也能说上那么几句。”   乱世小民180

    “太好了。”孟有田一拍大腿,说道:“是我疏漏了,应该在第一大队和第三大队还未转移时提起这事儿。没想到临时找人也能行,这是不是老天在帮助咱们?”

    郭龙海咧了咧嘴,不置可否地苦笑了一下。

    …………

    太阳还没有落山,挂在西山顶上,只是一个红sè的圆饼,既不明亮,又不温暖。孟有田等人此时便站在绝壁之下,这片绝壁有三四十米高,几乎成九十度,上面有些棱棱坎坎,长着杂草、荆条、葛藤和歪歪扭扭的几棵小树。

    “你千万要小心,如果上面有敌人,就马上退回来。”孟有田再次叮嘱着一个全身流露着山野慓悍之气的民兵,这个民兵瘦小枯干,平常一点也不引人注意,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却都汇集到他的身上。

    “村长,那些绳子还藏在旁边有棵松树的洞里吧?1 38看書網网不少字”绰号猴子的民兵见众人都盯着他,有些腆腼地挠了挠头。他是个土门村的外来户,是前年逃难和老娘过来的,据说以前也在个小山村里住,从小便在山里挖药、打柴,身手极灵活。

    “就藏在那个洞里,我领你认过的。”孟有田鼓励地点了点头,拍拍猴子的肩膀,退后了几步。

    “猴子”咧嘴笑了笑,先仰头打量了一番,然后把手中长长的带着铁钩子的竹竿往山壁上一搭,勾住了一个树根,用力向下拉了拉,觉得牢靠了,才两只手倒腾着,象猴子爬竿那么轻巧灵活地攀上去了。等他的两只脚在巉崖坎坎上站稳,略喘了喘气,又接着把长竿向上面搭去。这样愈爬愈高,就象挂在山壁上似的。

    下面的人个个提心吊胆,屏声静气,生怕“猴子”跌落下来。郭龙海等第一次看见猴子爬山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几乎看呆了。但是“猴子”却挥洒自如,尽管不时有小石块和残枝败叶沙沙地落下,他看去仍然若无其事。终于,他登上了绝顶,陷没在最后一抹夕阳红光照shè的岩石后面。

    “你们村,还真是藏龙卧虎啊!”郭龙海发出了感叹。

    孟有田抿了抿嘴角,尽管脖子发酸,但还关注着崖顶的动静。每个人都有长处,只看你如何发现,如何利用。“猴子”的能力被他发现后,他便一直予以尽量的保护,希望在关键时刻能够派上用场。现在,终于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刷的一下,从崖顶抛下一根长绳,打得枯枝碎石直往下掉。接着,又是一根,又是一根。

    “体格好的先上,记着,爬上一段距离后,把绳子绑在腰上。”孟有田挥了挥手,指挥着。

    “我先来。”郭龙海搓了搓手,上前拉住一根绳子,开始向上攀登。

    孟有田回头看了看小嫚,小嫚翻了翻眼睛,把脸扭向了别处。他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顺绳攀登的人们。

    人马虽不多,但不得不再次分薄,一些人护送伤员转移。而小嫚也在孟有田的名单之中,但她却执意不走。

    …………

    太阳一落山,天sè便黑得极快,山林里更是如此。夜sè越来越浓,山岭黑得就象炭块一般,即便是在脚下,隐在杂草碎石中的小径也已经模糊难辨。

    “停止前进。”前面的尖兵停下了脚下,郭龙海急忙低声下令。

    火光,在不远的地方,一处处亮了起来,敌人的封锁线,横阻在了众人的面前。

    孟有田紧走几步,上了一块大岩石,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火堆就是敌人的所在,他能看到晃动的人影。冲破封锁线?这当然不是他的计划,因为封锁线只是预jǐng,后面才应该是大队的敌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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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介绍:
烈日下,一个孩子来到退潮后的海边,他一条一条地捡起沙滩上的濒死小鱼,把它们重新放进大海。有人对孩子说:“沙滩上那么多的小鱼,你捡得过来吗?一条小鱼而已,有谁会在乎呢?”孩子一边不停地往海里扔鱼,一边说:“你看,这一条在乎,这一条也在乎。”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一个穿越附身到一九三七年抗战爆发前夕河北农村的现代青年,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也无法用有限的力量帮助所有的人,但他拥有改变自己和他人命运的决心和信念。
静观历史大潮汹涌奔流、民族危难奋起抗战的同时,孟有田非常努力的去做一个在海边捡鱼的孩子,因为苦难中,这个人在乎,那个人也在乎。向朋友们展现一幅平淡而又不平凡的乱世小民生存史,既有危险和惨剧,也有激情和战斗,活着,就要挣扎,就要奋斗……
本文不是叱咤风云,不是改天换地,喜欢极度过瘾,极度意淫者请远离;由于作者经历有限,借鉴很多旧书的民俗和俚语,不喜者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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