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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望平安     唐朝好医生txt下载     唐朝好医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五十三章 李恪夺功

    李恪在没有看到这封信前,是先从何陆两个幕僚的信中,粗略地了解到王平安可能养了外室,但何陆幕僚当时并没有查清楚,只是猜想。而现在他看到的武媚娘的信,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王平安是养了外室,单从表面上看,不过是一封普通的家书,妻子如何地思念丈夫,仅此而已。

    可先入为主,李恪心里存了王平安养外室这个念头,又看了武媚娘的信,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这就是事实,并且是已经求证过的事实,他原本就已经放出消息,恶意地诽谤王平安的人品,现在拿到了证据,自然不肯撒手,当然要大大地折腾一番。

    李恪将书信揣入怀中,叫人备马,他亲自去了皇宫,求见母亲杨妃。他见不到父皇,但见母妃却是不太困难,随便找个理由就进了宫。

    来到杨妃的宫殿,李恪将信取出,让杨妃看了,并把从庆州探听来的消息,说给了杨妃听。但他可没有说是猜想的,而是直接跟母妃说,这是事实,是他派了千牛备身查出来的,王平安对不起皇室的铁证。

    杨妃看了书信,不置可否,没有立即发表意见,而是坐在佛像前,轻声地念着佛经。

    李恪等了好一阵,有些不耐烦,他问道:“母妃,这是扳倒王平安的大好时机,儿子不想放过。你看我是不是把这封信先给伊人看看,然后让她去找父皇哭述?”

    杨妃睁开眼睛,慢慢地说道:“没用的,你找别人也许有用,可找伊人一定没有用。相反,她不但不会去找你父皇去哭述,反而会对你产生怀疑,甚至会去找她的哥哥和舅舅,说你故意挑拨离间,那时别人不说,就是长孙无忌,他会怎么对付你吧,你自己应该想得到。”

    李恪一愣,道:“为何?儿子不明白了。难不成伊人能忍耐这种事情?王平安没当驸马呢,就敢胡作非为,以后伊人过了门,不知得受多少委屈,她怎么可能不怨恨王平安?”

    杨妃看着儿子,轻声叹了口气,道:“为何,因为娘也是女人,岂有不知女人的心思?伊人以前已经废掉一个驸马了,要是再废一个,对于你来讲,顶多觉得这个妹妹挺倒霉的,次次遇人不淑,可对她来讲,这就是要命的事儿,说不定受不了打击,会上吊自尽的。你说,她会不会将此事瞒着你父皇?这事别人说得,偏偏就是她说不得!”

    李恪呃了声,心想:“女人的心思还真难猜,母妃说的似乎是这个道理。”他道:“那伊人就能咽下这口气了,她可不象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的人啊!”

    杨妃摇了摇头,道:“她不忍又能怎么样?再说她也不需要忍,只要等她嫁了过去,成了王家的媳妇儿,别说收拾一个外室,就连王平安她都能收拾得了。再说,也用不着她出手,只要她暗示一下,会有无数的人抢着去替她收拾那个外室的。莫说她,就连娘身在宫中,可要想办什么事,还用得着亲自出手么?”

    李恪哎呀一声,关于宫斗,他实无经验,女人斗女人的手段,他不但不清楚,也没心情去研究,可母妃这么一说,他又联想起自己家的事儿,好象他的王妃要收拾他的小老婆,确实轻松得很,不动声色的就能收拾了,自己往往是事后才发觉。

    他问道:“那,这封信,儿子应该找谁去看呢?”

    杨妃看着儿子,招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恪儿,你还是不够老练啊,你府中的那些幕僚也实在太过没用了,连这种事都不能给你出个好主意。”

    李恪气道:“母妃说得太对了,那些幕僚一个比一个的废物,除了馊主意外,别的什么主意也不会出,我身边要是有个象王平安那样的人,也不至于办起事来,处处掣肘,现在连父皇的面都难见上了!”

    杨妃道:“王平安是不可能投靠你的,这点你必须清楚,但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却也不是难事。宫中朝中,要想让人听你的话,给你办事,无非两样,要么让人对你有所求,要么有所忌。”

    “这个儿子倒是清楚,可如何让王平安有所求,这个太难了,只能是有所忌了,所以儿子才想在这封书信上做些文章。”李恪很赞同母妃的说法,却不知该如利用这封书信。

    杨妃道:“你要想在这封书信上做文章,最好的文章就是一个字不写,一张白纸,别人看了这白纸没有感觉,可王平安看了,保准他心惊肉跳!”

    李恪歪着头,道:“一张白纸?这是为何,儿子不懂!”

    杨妃将信装入信封,伸手塞到李恪的怀中,道:“这事你从此不要再提,也不要让人散播出去,就象没有这回事儿似的,不久之后,你就知道结果了,王平安一定服软,会主动联系你,向你服软,而你记住一点,不管他怎么暗示,你都装糊涂。你越不提,他越害怕。还有,把派去的人都撤回来吧,让风平,让浪静!”

    李恪摸了摸怀中的那封信,还是不明白母妃为什么这么说,他道:“还请母妃明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杨妃笑了笑,道:“恪儿,你真该好好读读史书,要是不知该读哪本,那就读《隋书》即可,著此书者均为本朝重臣,那里可不光写隋朝的事,放在咱们大唐,也一样有用啊!”

    她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有些难过,身为隋朝的公主,让儿子读外祖父的残暴事迹,也是很为难的一件事。

    李恪什么书都读,可就不喜欢读《隋书》,他是隋炀帝的外孙,而魏征和长孙无忌他们写起隋炀帝来,哪可能有好话,他自然是不喜欢看那本书的。

    杨妃道:“要想让王平安怕你,你不需要做什么,你一做他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可你要是不做,他就得整日整夜的琢磨,想着你会怎么做,吃不好睡不着,直到他被折磨得再也挺不住了,便会向你服软。风虽平,浪虽静,可谁知道水面之下,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呢?”

    李恪恍然大悟,道:“越不知道,越害怕,知道了反而不怕。对,母妃你说得太对了,这是很高明的震慑之法啊!”

    杨妃挥手道:“恪儿回去吧,好好读《隋书》,尤其是读关于宇文述的列传!”

    李恪行了礼,离了杨妃的宫殿,回了自己的王府,他将武媚娘的书信收好,按着母亲的说法,真的再没折腾,而是派人召回千牛备身,并且不许手下再去散播谣言,不再说王平安的坏话了。

    他从书房里找出《隋书》,翻到宇文述的部份,仔细看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宇文述是谁,可魏征和长孙无忌他们是怎么写宇文述的,倒是从没读过,就算以前父皇考较过书里的内容,他也是敷衍了事,并没有真正的去了解。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李恪这才明白,母妃为什么让他看宇文述的列传,赶情离间隋文帝和前太子杨勇的那些缺德事,都是宇文述干出来的,正是他为隋炀帝铺平了登上皇位的道路,书中毫不隐蔽地说宇文述贪婪卑鄙。可恰恰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干掉了一个太子,扶立了一个皇帝!

    李恪拍案叫绝,自己要是有个宇文述一样的心腹就好了,替自己干掉李治,自己岂不是就能当上太子,从而登上皇位了!

    光想没有用,得真有这样的人才行,李恪又感叹一番,他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正好父皇他闭门读书,他也就顺势读起《隋书》来。

    过了几日,派去庆州的千牛备身们首先回来,他们都巴不得赶紧推了这任务,回来后向李恪马马虎虎报告了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便各自回卫府,再不登李恪的门了。

    而又过了几天,李恪一直挺消停,消停到他自己都不把王平安养外室的事放在心上了。忽然,这天管家跑来,告诉他,庆州来人了,是王平安派来的信使!

    李恪又惊又喜,惊的是母妃的话当真应验了,先前自己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把王平安折腾的怎么样,反而是自己这边接二连三的吃亏,喜的是自己一消停,不再兴风作浪,只这么一消停,王平安竟然派了信使来。

    李恪问管家道:“来了几个人?说为了什么来的吗?”

    管家道:“明面只有一个,暗地里有没有陪同的,就不晓得了。问了他有什么事,他只说有密信送来,必须当面呈给王爷!”

    李恪心想:“密信,当面呈给我?那就是说有重大事情了,难不成王平安当真服软了?”他让管家把信使叫进王府的正堂,他要光明正大的接见信使,既然决定从此让风平,让浪静了,那还何需偷偷摸摸,引人怀疑呢!

    来送信的正是欧阳义,他和欧阳双一起进京,早就到了,只是为防万一,没有立即来见李恪。他在明面来见李恪,而欧阳双在暗处,如果有意外发生,也好能有人回庆州报信。

    欧阳义被引入正堂,他心中纳闷儿,这李恪办事怎么敞亮起来,明知我是主人的信使,却不叫我进书房,反而在正堂相见,他害怕我暴起刺杀?这可是太高瞧我了,就算想要他的命,也不可能大白天的跑到他府里来啊!

    等了一会儿,李恪这才出来,欧阳义连忙行礼,李恪并不叫他坐下,反而道:“王平安叫你来有什么事?速速说来,本王正忙,没时间多和你聊。”

    欧阳义有些尴尬,来之前他和欧阳双讨论过,李恪在接见他时会有什么反应,所料到的场景无非是大力拉拢,或者是怒声责骂,却没有料到是这种漠然的态度,仿佛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李恪不把自己当回事,可欧阳义得把自己当回事啊,他道:“王爷,我家主人有封密信送来,还请您屏退左右,末将这才好拿给您看。”

    李恪哼了声,把手一摆,道:“本王无不可告人之事,素来不喜密信蜡丸之物,如果你家人有什么龌龊之事要求本王,请他免开尊口,本王不听。来人啊,送客,念他进京辛苦,赏铜钱十枚!”

    说着,他一甩袖子,就要离开,半点面子不给王平安的信使,无视到了极点。

    欧阳义心想:“十枚铜钱,看把你抠的!”他忙道:“别别,王爷留步。末将说错了话,还请王爷不要见怪,我家主人的信在此,还请王爷看了之后,修书一封,由末将带回去。”他从怀里取出信来,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李恪这才停住脚步,接过信来,坐回桌后,打开信看了起来。他只大略看了一眼,心头便是狂跳,母妃教自己的招术果然有效,而且效果大得惊人,看来以后真得好好读读《隋书》了,那真叫长学问啊!

    信上明确表明,王平安服软了,卑躬屈膝地向自己投降,而且还献上功劳,连那种大水车的图纸都原封不动地送了来,当做敲门砖!

    李恪心中欢喜,把信从头到头仔细看了一遍,待抬起头来时,脸上表情充满不屑,挥了挥信,道:“你家主人想做本王的门下走狗?回去告诉你家主人……”

    他忽然想到,如果这事放在隋炀帝身上,他该怎么做?是推掉,还是收下?隋炀帝当初是应该不信任杨素的,但宇文述替他拉拢到杨素后,他还是大表信任,这样杨素才成为他门下走狗,替他卖命,现在轮到王平安了!

    他立时改变了表情,不屑退去,换上笑脸,笑道:“你家主人这么说就太不应该了,本王一直是把他当成兄弟一样的,以后可不要让他再贬低自己了,那样太伤情面了。”

    欧阳义跪倒在地,道:“末将来时,主人曾言,万请王爷垂怜,收下此信,以后王爷但有所遣,我家主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恪嗯了声,拿着信,又看了看,道:“还说什么了?”

    欧沿义赶紧道:“我家主人说了,幸亏王爷发明了这种水车,才使得他能在庆州使用,现在水车已经造出,还请王爷将此事禀奏皇上,为皇上庆,为天下百姓庆!”

    李恪脸上肌肉抽动,道:“是吗?你家主人是这么说的吗?”

    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幅画面,自己站在朝堂上,被父皇和满朝大臣们夸赞……这种待遇,以前只有李治才能享受,不想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教你怎么立功

    欧阳义忙道:“是是,我家主人是这么说的,而且一定要末将带回王爷的书信,还望王爷不吝笔墨,写下回信让末将带回。”

    李恪嗯了声,并不马上回答,他拿起那张图纸,仔细看了看,没看出啥门道儿来,上次他看过一张类似的,同样也没看出啥门道,叫木匠们去打造,结果按着图纸,啥也没有打造出来,这回他可不能再上当了,得看清楚才成,别弄个假图纸报上去,那笑话可弄大发了,自己别说受夸了,非得挨拍不可!

    见李恪看图纸,欧阳义立即又道:“按着图纸,我家主人又将一模型送来,是按图纸减小比例做好的,是全新打造,尚未组装,只要按着图纸一装,王爷就可以看出水车的模样了!”

    王平安为了招商,特地做了好几架水车模型,留出两架没有组装,一套给李恪,一套给李治,给李恪的这架,就在外面的箱子里放着。

    李恪听了,放下图纸,道:“模型在何处,拿来给本王瞧瞧。”

    欧阳义一指堂外,道:“就在门房放着,请管家派人抬起来便成。”

    吴王府的管家忙颠颠地跑了出去,叫仆人把箱子抬起正堂,放在地当中,将箱盖打开,见里面放着许多小木器,看不出都是干啥用的。

    欧阳义从地上站起身,陪着小心,道:“还请王爷移步,对照图纸,容末将按号组装,片刻即成,不会耽误王爷多少时间的。”

    李恪拿着图纸,走到木箱跟前,道:“好啊,本王就看看你是怎么按号组装的。”

    欧阳义凑到李恪的近前,指着图纸,道:“这个部件标着甲,就是箱中的这个……”他边说,边从箱子里取出一个部件,让李恪对比着图纸看。

    李恪看后,点点头,不错,按着图纸上的形状,确是这个部件无疑,并无差错。

    按着甲乙丙丁的号码,欧阳义每指一个号,便取出一个部件,让李恪检查形状和尺寸,李恪一一对照,确定里面没有猫腻,都是对的,这份图纸确定是真的。

    欧阳义指完部件,立即开始组装,象小孩组装玩具似的,不多时,水车的大概模样就显露出来。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只要是明白原理,组装个水车模型不是什么难事,都没花两刻钟的时间。

    水车组装好后,欧阳义道:“请王爷参照图纸,检查末将可否组装得对?”

    李恪就是看着他组装的,一直在对比图纸,对或不对,早就心中有数,他笑道:“样子是不差,就不知好不好使。”他心中更是兴奋,王平安送了真的图纸和模型来,必是真的服软,自己这份功劳到手了,父皇必会欢喜。

    欧阳义忙道:“好使,肯定好使,末将借王爷花园里的池塘一用,水车如何运转,一望即知!”

    李恪当然答应,让仆人们抬着模型,一起去了后花园。吴王府的花园自然巨大,就算是李恪喜欢假装简朴,但按着王府的规格,花园也并不小,里面有一池塘,水面上还游着几对鸳鸯,池边绿柳垂地,修饰得很是漂亮。

    欧阳义让仆人们将水车放到池边,他亲自安装,过不多时,就简单地安装好,他用水冲击水车,水车模型便即转动起来。

    李恪见水车转动,再也掩盖不住喜悦,他蹲下身子,看着水车将水提到池边,他笑道:“好,很好,这个水车果真是威力无穷,如果我大唐百姓都能用上,就再也不用怕旱灾了!”

    欧阳义赶紧把马屁拍上,道:“我家主人说了,王爷发明的这种水车,必会流芳百世,让无数的百姓受益,王爷的大名定会记入史书,光照汗青!”

    李恪哈哈大笑,可笑了半晌,他又道:“这种水车,他没告诉太子殿下吧?本王记得,他好象已经上报尚书省了。”

    王平安当然上报给尚书省了,而且米小苗回来后,还帮他一通乱吹,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了。

    欧阳义连忙回道:“事情自是和太子殿下说过了,但水车模型却是没有上报过。而且我家主人已经想好了说词,是王爷您发明的这种水车,只是先前因为不知好不好使,所以一直瞒着,现在已经确定此水车可用,当然就要揭开谜底了,只要王爷把水车模型送给皇上御览,那皇上必会龙颜大悦。”

    李恪哼了声,道:“少打马虎眼,本王是问王平安有没有将水车的事,象告诉本王这样,告诉了太子?”

    欧阳义忙道:“没有,绝对没有,末将敢拿父母做保证,如果末将撒谎,让末将的父母下地狱,永受煎熬!”

    他是个孤儿,被欧阳利的父亲收养,连自己原本的姓氏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父母谁,父母抛弃他,差点喂了狼,所以他向来不把这种誓言当回事,他巴不得让把他扔到野地里喂狼的父母下地狱呢!

    可这种誓言在李恪耳中听了,却是大为受用,立即便相信了。他笑道:“本王事情多,发明的东西更是多到数不清,这种水车是怎么发明出来的,却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欧阳义道:“王爷日理万机,这种小事何需放在心上,只要俺们替您记得就成了。我家主人说了,当初是王爷受了龙骨水车的启发,也就是南方的翻车启发,所以发明了这种轮状水车出来。”

    李恪心想:“龙骨水车,还翻车,那是什么玩意儿?”他点了点头,哦了声,道:“你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对,当初本王确是受了翻车的启发,这才发明出这种轮状水车的。”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想:“得赶紧去查一下书,啥叫翻车,没听说过啊!”

    他心里正想着呢,却听欧阳义道:“王爷,您家里的翻车做得可真精致,想必就是因为它,王爷才发明出的轮状水车吧?”说着,欧阳义一指池塘的对岸。

    李恪一愣,顺着欧阳义手指的地方看去,见对岸确是有一架水车,看样子还真有点象龙骨,只是他以前从没留意过。水车上没有人踩动,所以水车不动,并没有进行提水。

    李恪啊了声,心想:“这就叫龙骨水车啊,就是翻车?以前从没在意过。”他又低头看向水车模型,这两架水车也不象啊!

    欧阳义又道:“翻车用的是人力踩动提水,而轮状水车用的是水力冲击,可以省掉人力。王爷爱民如子,这才发明出更好的水车,只不过王爷向别人解释起来,怕是要费一番力气,因为很多人都不明白的,要想让别人听明白,还得找工部的官员解说才成。”

    这句又是在提醒李恪,不用你去琢磨什么原理,只要你说是按着翻车的道理发明的就成,具体解释法,你让工部的官员们去解释就足够了。

    李恪心想:“喝,好么,全套的啊!统统都替我想到了,连怎么和别人解释,找谁解释都安排得妥当,这功劳立的,也未免太简单了些,我什么都不用做,等着请功就可以了。”

    他忽然笑道:“太子殿下常立功劳,得皇上夸奖,难不成每次你家主人也是这么教他的?”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怪不得李治每次立功,都挑不出毛病来,方方面面都处理得极好。赶情儿,被这么个安排立功法,就算换了个傻子,也是照立功不误啊,太轻松,太愉快了!

    欧阳义呃了声,道:“这个……末将倒不是很清楚了!”

    李恪嘿嘿笑了几声,道:“好,本王这就给王平安写回信,你带回去吧!”说着,他带着欧阳义去了花厅,写好回信,让欧阳义带走。临走时,又告诉管家,给欧阳义十两金子,算做送信的打赏。

    欧阳义连声道谢,后退出了花厅,跟着管家走了。

    李恪又回到池边,看着水车提水,越看越高兴,李治以前享受过的待遇,自己终于也享受到了,王平安果真如母妃所言,他服软了,看来自己使风平,让浪静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效果好到了不能再好!

    管家回来了,道:“王爷,那个人走了,要不要派人跟上他?”

    李恪立即道:“跟上他干嘛?没有用的!本王从此以后,要以不变应万变,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让别人去做吧!还有,去户部找个精通翻车的人来,本王要问问翻车的事。”

    管家答应一声,转身办事去了。

    李恪飘飘然地去了书房,去翻书做准备,要是遇到这事,外祖父会怎么应对呢?得查查书才行!

    欧阳义出了吴王府,先在长安城里转了好大一圈,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按着约定,去了一家小客店和欧阳双汇合。他将事情的经过和欧阳双说了,两人商量一下,这回由欧阳双出马,去了东宫,去找蒙氏兄弟。

    为了安全起见,欧阳双换上了普通禁卫的衣服,这种衣服在东宫附近毫不起眼,免得被吴王府的密探发现。

    到了东宫,他找了个禁卫,问蒙氏兄弟是否当值,不巧得很,两兄弟今天沐休,并不在宫门值班,他只好问了蒙宅所在,赶去蒙氏兄弟家中。

第六百五十五章 李治也做好了准备

    蒙家兄弟搬了新家,他们自从和王平安扯上了关系之后,又是升官又是发财,早就不是当初被排挤的小军官了,而是禁卫里当红的炸子鸡。身份和地位改变了,自然不可能再住在以前的小破宅子里。

    蒙氏兄弟的新家位于平康坊,又靠近东宫,又靠近东市,用现在的话来讲,又靠近政府,又靠近商业街,乃是长安城里一等一的好住处。兄弟两家比邻而居,又可互相照顾。

    欧阳双找到了蒙宅,只说卫所里有事要说,家丁自不敢耽误,把他引入外堂,蒙大恬立即跑出来见面,他还以为东宫出了事呢。

    见是欧阳双,蒙大恬自然认得,他大喜道:“哎呀,这不是欧阳兄么,哪阵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他不太清楚欧阳双到底叫啥名,反正王平安的贴身侍卫都姓欧阳,所以只要叫欧阳兄,那就一定没错。

    他往门口望了眼,只仆人们正在往里抬着个箱子,又笑道:“欧阳兄,你来就来呗,还带了礼物,这不见外了嘛,咱们自己人何须客套。”

    欧阳双回头看了眼,忙叫道:“喂喂,别搬了,那不是给你家的!我说大蒙兄,你家人可真有意思,看见东西放在你家门口,就往院子里搬啊,怪不得能住上这等好房子。”

    蒙大恬忙道:“欧阳兄说笑了,我有啥钱,还不都是王公赏的嘛!欧阳兄,你从庆州来此,是有王公的口信儿带来吧?”一想到王平安有事找自己,他的心里就美滋滋的,只要王公一有事,自己就要有进步啊!

    欧阳双一摆手,道:“有要紧事和你说,大蒙兄,咱们去后面说吧!”

    蒙大恬道:“好好,咱们书房里谈。”他陪着欧阳双往后面走,边走边道:“不瞒欧阳兄,小弟我也弄了个书房,买了满满一大屋子的书。我这是这么想的,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儿子们却得有出息才成,得让他们多读书啊,人不读书不成器啊!”

    欧阳双道:“那是自然。”

    两人到了书房,屏退左右,欧阳双把事情说了出来。蒙大恬听了,有些犹豫,他道:“要见史总管,这个不难,可要让你也进宫,去面禀太子殿下,就有点困难了,不是人人都能进东宫的啊!”

    他说的没错,要是王平安来,那是说进就进,可要是换了别人,总不能在宫里认识个熟人,往里面一带就能进去了,那东宫成啥了,不就成菜市场了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欧阳双道:“这个就不用大蒙兄操心了,只要你和史总管一说,剩下的事自有他去解决的。”

    蒙大恬笑道:“这倒也是。那欧阳兄就随我走吧,咱们现在就去东宫,天色尚早,如果一切顺利,你今天定能见到太子殿下。”

    两个人出了蒙宅,一起去了东宫。蒙大恬见他还带了个大箱子,用单独的马乘着,他道:“欧阳兄,这可是王公送给太子殿下的物事?怎地不直接送进去,还要绕我这么个大弯?”

    欧阳双嘿地一笑,道:“大蒙兄,咱们自己人,实话实说,不讲虚的。要是我直接求见太子,势必要我家主人行文,那样一来,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我家主人有事要找太子了,这消息怕是瞒不住吧!”

    蒙大恬一听,哦了声,明白了。这话说得挺婉转的,其实就是因为自己身份低,没人会监视,通过自己这里,偷偷地一找史爱国,事情就办好了,比走正常的途径见太子,更能保住秘密。

    蒙大恬看了眼箱子,小声道:“是挺重要的东西?东西进宫,可是要检查的!”没等欧阳双回答,他又道:“有多重要,你别跟我说,我可没有胆量知道。可是要真的被检查了,可什么秘密都保不住了,这点我得事先和欧阳兄讲清楚。”

    人的身份不同,做同样事情的过程就不一样。王平安要做这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可换了欧阳双来做,就得七绕八转了,甚至还有可能办不成。

    欧阳双道:“要是可以被检查,我还找你干嘛呀,要你帮忙不就是为了这个。”

    蒙大恬唉了声,道:“要是我当值还好说……”

    说说走走,到了东宫,欧阳双在广场外面等着,而蒙大恬则进了宫去。

    只过了不大一会儿,蒙大恬就带了个两个小宦官出来,抬了箱子,要进宫门。待进宫门时,禁卫们自然要上前检查,不可能这么放进去的。

    一个小宦官却道:“这是我们史总管要用的东西,沐浴用的,你们检查吧!”

    蒙大恬却道:“我已经检查过了,快给史总管总进去吧,他老人家等着用呢!”

    禁卫们谁也不吱声,蒙大恬发话,他们自不敢多事。可当值的禁卫首领却过来了,道:“蒙兄弟,这怎么回事啊?”东宫这种事情,倒是时常发生,不过大多数都是往外搬东西,很少有往里面搬的。

    蒙大恬也不忌讳什么,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打了个圈的手势,意思是里面都是钱,是贿赂,是拍马屁用的。

    禁卫首领明白了,脸上现出羡慕的表情,小声道:“蒙兄弟,你可是有本事的人,先前是米大人,现在又是史总管,宫里有人好做官啊,你是怎么搭上这些门路的,和哥哥说说呗!”

    谁不想有进步啊,可进步不是谁努力干活儿的事,关键是上司认为谁是个努力干活的人,咋能让上司如此的认为呢,那不就得往里面搬箱子了么,放上些元宝和铜钱,上司自然就知道谁更加努力了,升职的时候当然就能想到谁了!

    蒙大恬嘿了声,道:“这个很简单,只要勤勉些,好好当差……”

    “你可别扯淡了,有门路的话,一定记得老哥我啊,我都没和史总管说过几句话!”禁卫首领道。

    欧阳双和小宦官已经进入东宫,向里面走了。蒙大恬见事情办妥,道:“成,咱们自己哥们儿,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兄弟先去办事,有话咱们回头再聊!”

    他跟上欧阳双,一起往崇贤馆方向走。就听后面那禁卫首领叫道:“蒙兄弟,找个时间,老哥我请你喝酒啊!”

    蒙大恬回头道:“好说,好说,改天兄弟我请哥哥!”

    欧阳双嘿了声,道:“这就进来了,不会引人怀疑吗?”

    蒙大恬道:“不会,这种事情不会引人怀疑的。相反,只要涉及到门路的问题,大家都不愿意多谈,以免别人先进了门上了路,把自己给落下。欧阳兄放心,你进宫送箱子的事,不会有人提及的。”

    欧阳双嗯了声,谢了一句,心中却想:“看来进入东宫,还是不算太难的,如此一来,如要是以后需要办点什么事……怪不得玄武门能政变一下子呢,这宫里内鬼也太多了些!”

    两人进了崇贤馆,史爱国正等在门口,只要来到这里,就一切好说了,蒙大恬离了东宫,该喝酒喝酒去了,而史爱国则引着欧阳双进了崇贤馆。

    欧阳双把书信呈给李治,李治看了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难不成那人的事,已经让吴王有所察觉了?”

    王平安带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差点把他给震晕过去,怕啥来啥,武媚娘的事最怕被李恪知道,结果他还真就知道了。

    欧阳双忙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倒也没那么严重。只是吴王以为我家主人养了外室,又怀了孩子,所以自认抓住了把柄,这便要对付我家主人了。”

    李治一听这话,稍稍放下点心,只要先别把自己牵扯进去就成,只要自己安全,事情总有回旋的余地。他道:“只要按着书信上的交待,孤这般应对就成了?可吴王那里,不见得会……他不见得会上当的吧?”

    欧阳双道:“这事我们是提前办的,如果他不上当,那咱们还得想别的应对之法,但昨天去了他那里,事情还是很顺利的,吴王一见水车模型,立即就答应了。太子殿下,你可要看看模型?”

    李治点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要先看看才成,孤得心里有底啊!”

    欧阳双立即打开箱子,把模型组装起来,就象昨天欧阳义演示给李恪看的那样,也给李治演示了一遍。

    李治见了,立时大喜,道:“这水车竟然如此的精致,想必很有用处,如此看来,吴王必是会上当的!”

    史爱国在旁看着,心里叹气,兄弟之间隔阂已然到了这般地步,当哥哥的没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当弟弟的见哥哥要倒霉,却还满心欢喜,怕是玄武门的往事,在这朝又要重演啊!

    李治拍手道:“好,那就这么办了!不过,这事关系到那人,孤是没法和舅舅明说的,只能明天上朝时随机应变了!”

    一想到要随机应变,他又担心起来,自己本事有限,随机可以,大不了随波逐流呗,可应变就难了,变可以,可要应变……还是赶紧把王平安的办法记牢吧,免得出什么意外。

    史爱国见李治专心起来,他便带着欧阳双出了崇贤馆,又问了些具体的事情,欧阳双一一回答,史爱国这才让他离开。

    欧阳双回了客店,和欧阳义说了经过。对于李治的反应,欧阳义感觉没啥,可他对于怎么进入东宫,却是大感兴趣,详细问了经过。这哥俩都对进宫里转一转有想法儿,两人一起琢磨着,看来只要宫里有内应,进宫并非难事,而且因为欧阳双进去走了一圈儿,已经对宫内的情况有所了解,两人都挺兴奋的,都说以后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变故,也不用再这么麻烦了,他们自己就能蹦进去,把事情给办了。皇宫大内的神秘感,在他们心中,已然大大降低了。

    李治和李恪这兄弟俩,都在忙乎着,他们很少有这么勤快的时候,但今天不同往日,他俩都打算给对手重重的一击,所以竟都奋发图强起来!

    第二天一早,李恪早早起来,吃罢了早餐,打扮妥当,他亲自带了水车模型去了工部。他现在不能直接去见皇帝,所以要走个绕路,由工部替他出头,这样也可以表明,他并不是个好大喜功之人,不是那种有点成绩就要向父皇报告的人,比李治强多了。

    他把水车模型送到工部之后,向工部侍郎说明了原理,便即回了王府,剩下的事就交给工部侍郎去办了。

    工部侍郎见了这水车模型,大吃一惊,他都当上侍郎了,当然是专业人士,一看这模型立知这是大有用途的好东西,当即招了所有当值的工部官员来看,仔细研究一下。

    一通研究之后,工部侍郎对官员们道:“你们可看出了门道儿?”

    官员们纷纷说道:“当然看出来了,如果当真把这种水车造出来,那咱们大唐的百姓可有好日子过了,很多地方就不用怕旱灾了,这是王平安送来的吧?前些日子听江水清说了,庆州正在打造新式水车,想必就是这种!”

    工部侍郎嘿然道:“本官说的门道儿,不是这水车好不好用。它好不好用,本官还用得着问你们!这水车不是庆州送来的,而是吴王送来的,他只送了这个小水车,却没有附带图纸,你们说吴王是想怎么样?”

    官员们互视一眼,心中都想:“这还不明显么,吴王是要通我等之手,将这小水车呈给皇上,让我们夸他,替他请功,而我们又没有图纸,到时说起水车该如何打造,只能请他亲自向皇上解说,到时他可要出大风头了。”

    人人都明白,可人人都不说,官员们一起摇头,都说看不出其中门道儿!

    工部侍郎笑道:“你们看不出?”

    官员们忙道:“卑职等鲁钝,确实看不出!”

    工部侍郎又道:“那好,既然大家都看不出,哪就算了。由本官把水车呈给皇上吧!对了,等尚书大人回衙,跟他把事情说一声。”说罢,他让人抬着水车模型,进宫去了。

    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想:“尚书大人今天正好晚来了些,看来这功劳就要由侍郎大人立了,真会瞧准时机啊!”

第六百五十六章 剑即将出鞘

    工部侍郎大乐,今天真正是巧了,往常工部尚书就总晚来,也不知是睡懒觉还是咋地,反正就是总迟到,有时候有了重要事情,找不到他的人,只好去他家请示,往往耽搁了朝廷的正事,可下属们又不能向皇上或者宰相们去告状,状告上司可是官场大忌,只要告一次,就不会有人愿意再做告状之人的上司了,那岂不是前途尽毁!

    今天他问官员们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儿,这帮家伙竟然都说没看出来,怎么可以看不出来?未免太不会为人处世,更不懂为官之道了!

    这不是很明显吗,只要自己把水车一献上去,皇上和宰相们势必会问,怎么是你献上来的,尚书呢?自己就可以吞吞吐吐一番,表面上是要为尚书大人打个掩护,而当皇上大怒,追问之时,自己再装做不敢欺君的模样,把尚书总不来衙门的事情一说……嘿嘿,自己没准就能当上尚书大人啦!

    工部侍郎乐颠颠地来到了皇宫,请求面见皇上,说有要事。禁卫们见工部侍郎抬着个大箱子来,问明原由,便进宫去禀报,不多时回来,让工部侍郎进去。叫人抬了箱子,工部侍郎来到了甘露殿。

    今天不是大朝会,只是宰相们在甘露殿见皇帝,启奏事宜的日子。

    李世民这段时间身体有好转的迹象,他越来越注重保养,人越老越怕死,在这点上身为皇帝和身为小民,实际上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想长命百岁!

    工部侍郎到了殿门,就见一众重臣鱼贯而出,看来是刚刚散了早朝,别看他官居侍郎之职,可面对一众大臣,也只有闪在一旁行礼的份。

    长孙无忌当先出来,见到工部侍郎,问道:“你不在官署办公,来这里干什么,可有要事奏于皇上?”

    一众大臣也都看向工部侍郎,又看向他身边的大箱子。工部侍郎忙道:“回长孙大人的话,下官确是有事要面禀皇上,只因尚书大人不在衙内,所以只好由下官来了。”

    长孙无忌眨眨眼睛,道:“你家尚书没有向老夫告假啊,更没有出差,为何不在衙内,可是生病了?”

    工部侍郎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个,这个下官倒是不知,可能是夏天到来,天气日渐炎热,所以尚书大人身子不适……”

    长孙无忌眼睛一立,提高声音,问道:“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总不到衙门里吗?”各部尚书,都归他管,都是他的直属下级,下级不上班,他这个当上司的竟然不知,当然发怒了。

    工部侍郎忙道:“倒不是天天,也不耽误办公,有时候要是有了紧急公务,下官会亲自去尚书大人的府上,请他处理的,平常小事下官就能处理,从不曾耽误过!”

    其他重臣们一听,个个皱起眉头,如此说来,工部尚书是倦怠公务了,而这个工部侍郎倒是挺勤勉的。

    长孙无忌脸色难看,道:“且不去说他,老夫自有主张。你带着的这个箱子,是干什么用的?”

    工部侍郎见长孙无忌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表示出了不满,心中欢喜,自己目地达到,这时候千万不要多说,免得弄巧成拙,被人看出自己是在告工部尚书的刁状。

    他忙道:“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一架水车模型,很是新奇,是轮状的,与现在所有的水车不同。”

    长孙无忌的脸色一缓,看了看其他重臣,笑道:“看来王平安的水车造得不错啊,连模型都送来了,那些派到庆州的工部官员,前几天送回过奏章,提起过那种新式水车,还说造了模型,这可是新鲜玩意儿,不如咱们回殿去,陪皇上一起瞧瞧吧!”

    重臣们当然愿意,这年头没有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说法,但重臣们都知道一种新式水车的出现,必将对国家的财政收入产生巨大影响,现在模型送来了,他们当然要先睹为快。

    工部侍郎却道:“长孙大人,这个模型却不是庆州王大人送来的,而是吴王殿下送来的,说是他发明的!”

    长孙无忌顿时愣住,重臣们也一起皱眉,什么意思,没听明白。这水车明明是王平安发明的,而且早就报了上来,怎么突然变成李恪送到工部的,难不成李恪和王平安穿一条腿的裤子了?

    朝中重臣最怕这种事情,祸起萧墙,以于国家稳定不利,他们一起看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愣了愣,脸色转为铁青,他道:“怎地不是王平安送来的?前段时间他不是送了奏章来,说这水车由周边四州刺史支援,才能得以建造的吗?就算要送,轮也不轮不到李恪!”

    马周点头道:“不错,那奏章老夫也收到了,确是这么回事。不过,怎么突然和吴王扯上关系了?”他心中不快,已然猜到一些端倪,难不成王平安改投李恪了?当真没有眼光,李恪是没有前途的,跟着李恪混,没有好果子吃!

    工部侍郎赶紧又落井下石,他道:“关于这个,下官也是不知,本想和尚书大人商量的,可他偏偏就是今天没来,所以只好下官来了,其实这事和下官全无关系。”

    长孙无忌哼了声,道:“莫非他提前得了消息,所以躲起来了?”一甩袖子,当先返回大殿,重臣们紧随其后。

    工部侍郎乐得差点把嘴咧开,自己这招隔山拜佛,当真有效果,看来尚书大人这座山,不久就要滚一边去了。他叫人抬着箱子,跟在重臣们的身后,进了甘露殿。

    李世民有些累了,散朝之后,没有马上回后殿,而是坐在书案后闭目养神,忽听脚步声响,他睁开眼睛,见大臣们又回来了,奇道:“诸位爱卿,怎地去而复返,可还有什么事吗?”他坐直了身子,看向最后面的工部侍郎,又看向了那只大箱子。

    长孙无忌道:“皇上,工部侍郎带来只箱子,说是水车模型,臣等想陪着皇上看看,这才回来的。”

    李世民露出笑容,道:“是上次奏章里说的那种水车吗?听说这种水车效力极大,连庆州周边的州郡都眼红了,想要和王平安学学呢!”

    连皇帝都这么认为,都以为是王平安送来的,谁也没有往李恪的身上想,本来这事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啊!

    长孙无忌道:“这事有些蹊跷,不是王平安从庆州送来,而是吴王送去工部的,不知为什么,臣等尚来不及询问。”

    李世民啊了一声,道:“这事和恪儿有什么关系?”心里瞬间便明白了,看来自己的儿子们,又开始勾心斗角了,和自己当年一般,真是让当父亲的又是心痛,又是生气啊!

    长孙无忌道:“老臣也不清楚,这事工部侍郎也不清楚,那工部尚书偏偏在此时告假……不,他没有告假,而是故意避开了,估计他是知道原委的。”

    转过身,对殿内侍立的小宦官道:“还不速速去宣工部尚书,去问问他是不是生病了,要是生了重病,就在家里养着好了,也不用再当差办事了!”

    对于下属的这种“明哲保身”,长孙无忌深恶痛绝,不敢担事儿的下属,要之何用,打发回家养老算了。

    李世民不置可否,相比儿子们的暗斗,一个工部尚书实在引不起他的重视,他招手道:“把事情说清楚。”

    工部侍郎连忙上前,道:“今天早上,吴王去了工部衙门,将这水车的模型带到堂内,说让臣等研究一下,看看是否有漏洞,如果没有,就按模型制造推广。臣等看后,发现这种水车构思巧妙,如果用在农田水利方法,将有大作为,所以臣立即进宫,报于皇上和各位相辅得知。”

    说罢,他一点风头不出,退到班后,反正他真实的目地不是请功,而是给顶头上司添堵,目地达到,他才不在乎别的呢!

    长孙无忌冲小宦官们一摆手,道:“打开。”

    小宦官们连忙上前,打开箱子,把水车模型搬了出来。模型一放到地上,大臣们顿时暂时忘掉不愉快,都轻轻地发出了赞叹之声,这种水车的样子,当真是够出人意料的,竟然造得和一个车轮相仿。

    李世民也大感兴趣,他从书案后站起,下了台阶,站在水车模型前,啧啧称奇,道:“不错啊,这水车一看样子,就知效力巨大,王平安好本事啊!”

    大臣们自然也都称赞,可长孙无忌却心中有事,别人“忘了”李恪的事,他却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长孙无忌道:“皇上,可否将太子宣来,让他也看看这架水车?还有,老臣以为,当立即让吴王进宫,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这水车模型,如此重要的物事,怎么会落到他的手里,又送到了工部?得弄清楚才行,要不然怕是对朝局稳定不利。”

    大臣们当然都明白这事的关键之处,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用忌讳什么,纷纷道:“这水车的妙处,还是让吴王来说一说吧!”

    李世民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喜事和忧事一起到来,忧事反而更大些,他能不上火么。他点头道:“把他们一起宣来吧,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些!”

    大臣们一起低下头,心中叹气,只有长孙无忌,把头高高地抬起,脸色阴晴不定,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第六百五十七章 杀人不见血

    过不多时,李治便即到来,东宫离得近,他又早就做好了准备,父皇一召唤,他立即就跑来了。

    到了甘露殿,见过礼后。李治便看着地当中的水车模型,道:“哎呀,这是水车吧,可是王平安从庆州送来的?”

    李世民没有吱声,心中叹气,可怜的治儿,你的最得力心腹背叛了你,你竟然还蒙在鼓里,当真是无用啊,可让父皇怎么说你才好!

    长孙无忌则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治,心里想:“就算你再废物,但你是我的亲生外甥,就凭这点,你登上皇位的所有绊脚石,我就得全替你踢飞!”

    大臣们把脸都别了过去,个个心中难过,王平安那样的滥好人,竟然也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来,背叛了太子,转投吴王,真是世事难料,让人唏嘘啊!

    李治却半点觉悟都没有,完全没有看出众人的表情,反而兴趣十足地蹲了下来,看着水车模型,他笑道:“这可比御花园里的翻车还要好呢,而且翻车是要靠人力踩动的,儿臣看这新式的水车,似乎应该是靠风力吧?嗯,也有可能是靠水流为动力的,可以省下人力,实为大妙,如果用到农田水利上,必会造福我大唐子民啊!”

    李世民可不是一般人,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岂有不知之理,听了李治的话,心里忽然纳闷儿起来,治儿可不象是会研究水车的人啊,他怎么说出翻车的特点来了,而且这新式水车的优点,他竟一语道破,这可不象他啊!

    大臣们一起又把脸转了过来,看向李治,太子有两下子啊!

    长孙无忌却道:“水车怎么打造,那是木匠的事儿,太子不必关心,你只要明白怎么用,能够造福百姓就足够了!”

    话是冲口就出来的,以舅舅的身份教训外甥,可话一出口,他心里却也轻轻地咦了声,奇了怪了,治儿怎么可能……不可能啊,他不可能知道水车的特点,他连水车是啥玩意,都不见得能知道吧?

    李治仍旧听不出弦外之音,他指着水车,笑道:“舅舅说得是,只是孤在想,这水车可以造得很大,估计浇个三四百亩田地,没什么问题吧?或者更多。嗯,看样子这种水车,可以用在岸高水低的河流,可解不少地方百姓的提水之苦啊!”

    李世民,长孙无忌,一众大臣心里突然明白了,那王平安没有背叛,这明显是提前告诉了李治,这是在下套儿啊!

    只有工部侍郎没明白李治这番话里的意思,他竟然高兴地道:“太子殿下,您当真是能人无所不能啊!这水车的特点,就算是我们工部的人,都不能立即参详得透,您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微臣钦佩无比!”

    李治说的这话可是太专业了,普通人刚看到这水车模型,而没有看到实物,就能说出岸高水低这种话来的……那简直就是慧眼如炬,有如神助啦!

    长孙无忌脸色转晴,好啊,看来绊脚石不用自己去踢了,治儿要自己动脚了,只是不知他要怎么个踢法!

    马周看了眼长孙无忌,又看向皇帝,他见大家都不吱声,咳嗽一声,道:“这不是王平安从庆州送来的,而是吴王送到工部的,又由工部送进宫来,具体的事情,等会吴王来了,自会解说。想必这种水车的发明,和吴王有些关系,他为人聪颖勤奋,以后必会是太子殿下的好帮手。”

    他为人比较耿直,当然是相对而言,事实上他也是个老狐狸,但却不象别人那样又奸又滑,别人不说,他便出言提醒,告诉李治,你准备好吧,等会李恪就要来了,你要出手对付他,还望手下留情,他毕竟是你的兄弟。

    李治很“惊讶”地道:“这种水车是三哥发明的?他真了不起啊,要是换了孤,那是一定发明不出的!”

    马周说的是:有可能和吴王有关系。而李治一句话,就变成了:这是李恪发明的。听着象是随口说说,里面的道道可太深了!

    李世民向后一靠,心想:“斗吧,反正都是李家的儿孙,再怎么斗,这江山社稷也便宜不到外人的头上去。”

    长孙无忌却心想:“好外甥,舅舅没白疼你,你也学会混淆视听了!”

    马周等大臣们则心想:“怕是一会儿吴王要倒大霉啊!”

    正说话间,外面有小宦官来报,说吴王到了。李世民一摆手,小宦官立即出去,宣了李恪进殿。

    李恪从工部回去之后,便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等着父皇召见自己,宫里一来人,他立即飞奔而来,怀中揣着图纸,准备今天大展身手,让所有人一起夸夸自己,尤其是父皇,他今天肯定会夸自己的,真期盼啊!

    进了大殿,跪下见礼,他道:“父皇,不知您召儿臣进宫,有何事吩咐?”

    李世民叹了口气,刚才他还可怜李治呢,再在改同情李恪了,这孩子,身入彀中,竟然尚不自知,可怜可叹啊!

    他指了指地当中的水车模型,道:“这是你送到工部的?这水车有何特点,说来听听,起来回话!”

    李恪看了眼旁边的李治,见李治一脸的沉思,并不看向自己,他心中欢喜,怎么样,被震住了吧,你的头号心腹给了你重重一击,他已经成了我门下走狗啦!原因嘛,是因为一个女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千古明训也!

    李恪站起身,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听从父皇的教诲,事事以天下百姓为先,百姓为水,君上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儿臣读《隋书》有感,要想让天下太平,就得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人人都能吃上饱饭,而要想吃上饱饭,兴修水利,增加收入,便是当务之急了!”

    殿上众人一起点头,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很有马屁精神,说得好,继续!

    李恪继续道:“儿臣亲自去城外田庄巡视,发现百姓灌溉农田,很是吃力,尤其是天旱时节,提水种田更是难上加难,往往田地欠收,从而流离失所,成为流民民,与国家稳定不利。所以儿臣遍查书籍,又根据翻车提水的原理,发明了这种新式水车!”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满怀希望地看向父皇,等着父皇夸他为国家着想。果然,就见李世民轻轻地点了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喜悦。

    他心里一凉,又看向大臣们,大臣们也都默然,谁也不出声夸赞,相反都不敢和他目光相对,甚至有些人干脆把脸转到了别处。

    只有李治,他的好兄弟,却大声赞扬起来。就听李治道:“三哥,你当真了不起,竟然能从翻车想到了新式水车。你发明的这种新式水车,可比翻车好用多了。”说话的声音极大,差点就拍起手来。

    李恪心想:“怎么搞的,该夸我的人不夸,不该夸我的人,却大夸特夸,这事有点不对头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车入夹道,岂能回头!

    李恪感觉到不对劲儿,可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幸亏他事先早有准备,把要该说的话都背得熟了,要不然现在一慌,很有可能忘了该说啥。

    他又道:“这种新式的轮状水车,和翻车不同,无需用人力踩动,而是靠的水流之力,节省了人力,可以腾出大量人手,去对农田精耕细作,提高粮食的产量。”

    殿上大臣仍旧沉默,甚至有的大臣不忍心再看下去了,竟然发出轻轻的叹息声。李恪现在说的这些,刚才太子都已经说过了!

    李治这回把手拍起来了,笑道:“竟然果真有这般特点!三哥,你可真是聪明之人,要换了别人,肯定发明不出这种好用的水车,就连工部的官员专门干这个的,都发明不出呢!”他看向工部侍郎,道:“你说是吧,你们发明不出吧?”

    工部侍郎忙道:“是是,臣等当然发明不出,这都是吴王殿下的功劳。”

    李恪只感后背冷气上窜,他打了个激灵,越发感到这事不对劲儿。不少话他已经不敢再说了,跳过一大段,只好道:“儿臣发明了这种水车之后,却不知效用如何,素知王平安为人勤勉,又去了庆州那贫瘠之地,所以便把水车的事跟他说了,让他在庆州试用,如果好用,便向全天下普及!”

    长孙无忌忽然问道:“是王平安从庆州把这水车模型送入京中给你的?还是你打造好模型后,王平安按着模型在庆州试用的?因为王平安在庆州证明了水车确实好用,所以你便送到工部,让工部官员按着打造,普及天下了?看来你和王平安平常总有书信来往啊!”

    李恪额上冷汗冒出来了,长孙无忌为什么要这么问,身为非储君的皇子,结交外臣,可是大大的忌讳,往往便是造反的前兆,历朝历代都是严加防范,自己莫不是掉入了陷阱?

    李恪道:“回舅舅的话,倒也没什么来往,我只是听说,听说……”怎么个听说法,却是无法解释得清了,怎么解释都是不清的!

    李世民忽道:“恪儿接着往下说,你一心为国效力,就算和王平安有书信往来,父皇也不会怪你的!”

    定心丸一吃,李恪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心想:“原来是因为我和地方大吏有书信来往,大家才脸色难看,还以为是水车的事露馅儿了呢!”

    他又道:“近闻庆州造出了这种水车的实物,而且效用甚佳,儿臣这才把模型送到工部,让工部的官员挑挑毛病,看看还能不能改造了,把它修正一下,也好早日普及,让我大唐百姓受益!”

    事先预备的很多话,李恪都没能说出来,但总算是把功劳的事说完整了,如果按着他事先预想的情况发展,现在应该是父皇问他水车的特点了,让他做一下介绍。他把水车的各种部件及作用,背得滚瓜烂熟,绝对不会说出半点差错的,除非是王平安给的图纸和模型是错的!

    果然,李世民嗯了声,道:“好,你且说说这水车的特点吧,向诸君说明白,也让父皇听听,我们虽看到了这模型,可其中作用,却还并不了解。”

    事情终于上了正轨,李恪立即侃侃而谈起来,把水车的各种好处和特点,逐一列举,向众人好一通介绍。

    又和他所料一致,众大臣一听水车的功效,立即神色变好,再不沉默,纷纷走上前来,指着水车询问,甚至连李世民都又下了台阶,听他讲解,而李治在旁不停地夸奖,长孙无忌则不再找茬儿!

    好半天,待李恪把水车的各种好处都说完了,大臣们也没有问题了,李世民才又回到座位,道:“这水车果然很有用处,应该尽快让百姓能用上,今年是来不及了,只能做些准备,得明年才能正式使用。诸位爱卿,这事儿,你们有什么想法?”

    大臣们一起看向李治,他们有什么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有什么想法。

    李治不负众望,他道:“父皇,对于这种新式水车的普及,怕是很难的。前些时候,父皇不是派人去了庆州么,那人名叫米小苗,他在庆州时看到了这水车的图纸,回来后大赞特赞,可却又说不清楚这水车到底是怎么个用法,说得不清不楚。由此可见,如果冒然把水车推向各州,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不能普及开来,得有专门精通此术的人去指导才成!”

    这话一出口,满殿鸦雀无声!

    能站到这里的,没有一个是脑袋不好使的,李治下面的话都没说呢,众人就全都明白了!

    李世民心想:“治儿变了,或是王平安变了?不可能,他二人不可能出这样的主意,这个主意肯定是别人替他们出的!”

    而大臣们则一起看向李治,心中都想:“太子,凶悍!”

    长孙无忌心中欢喜,好孩子,你终于知道该怎么干掉政敌了,就应该这样,就应该如此的不留情,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让政敌再也翻不了身!

    李恪目瞪口呆,心想:“完蛋了,我上了恶当了!”

    这种对付政敌的手段,已然脱离了自保的范围,具有强悍的攻击性,就象是打马球,先把马球置与杆下,然后狠狠击出,不出手则已,出手必中!

第六百五十八章 这件大事就由你来做吧

    李治说到这里,也挺紧张,他是头一回对付政敌,以前都是小打小闹,这次可是要见真章了,而且王平安又不在身边,长孙无忌又不明原委,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以他的性格,岂有不紧张之理。

    李治稍稍停顿一下,看向了父皇,见父皇也正看着自己。他面皮有些紧绷,很不自然,却又见父皇冲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就在这一刹那,也就是几息之间的光景,李恪同样也看向别人,但他没有看向父皇,直接求父皇是没有用的,得有人替他求情才行。

    转目四周,李恪的目光转到谁的脸上,谁就把头别开,有的大臣干脆看都不看他,而唯一一个能直视他的目光的人,只有长孙无忌。长孙无忌的目光中充满了嘲讽,不看还好,一看他心里更害怕了!

    大臣们心生怜悯,吴王这人还是太年轻啊,一辈子都太顺了,虽然太子比他还要顺,但太子宫内有皇上爱惜,朝中有长孙无忌做靠山,京外还有个王平安在为他出力气干活,相比较而言,吴王实力太弱,根本就不是太子的对手。

    李治的话接着说了出来,他道:“要说最明白水车运用道理的人,当然就是发明这种水车的人,既然这种水车是三哥发明出来的,那由他去主持水车的普及,岂不是最好?用医生的话讲,这就叫对症下药,不管是谁,都不如三哥他最合适了!”

    话很简短,前后不过两句,眨眼的功夫就说完了,可话里面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太多太多了!

    李治话音落地,良久殿内无声,除了长孙无忌之外,所有大臣都把头低下了,而李世民则闭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殿内侍立着的宦官和宫女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深怕这时出了差错,被迁怒到自己头上。不管是谁要迁怒他们这种小人物,他们都是死路一条!

    刀已出鞘,寒光四射,出招奇狠,胜负就在眼前!

    现在,到了站队的时候了!

    半晌,长孙无忌先轻轻咳嗽一声,道:“吴王,太子所言甚为有理。这种水车既然是你发明的,而别人又说不清楚,象那个米……什么苗的,就没说清楚,由此推知,别人也会如此,所以这种水车最好是,也只能是你去普及推广,让天下百姓受益,你意下如何?可愿为皇上,为朝廷,为黎民百姓效力?”

    大帽子直接就扣了下来,份量奇重,重如铁锅。皇帝,朝廷,百姓,一样没少,全都重重地扣在了李恪的头上,只要李恪说一个“不”字,他将直接掉进万丈深渊,这辈子都别想爬出来了!

    李世民睁开了眼睛,看向李恪,见儿子满头大汗,表情慌张,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他心中有些失望,这孩子平常看起来不错,可到了受攻击的时刻,竟然连求救的念头都没有,难不成是吓傻了?

    他又看向李治,见李治额头上竟也现出汗珠,双手缩在袖子里,而宽大的袖子竟然微微颤抖,正表情紧张地看着长孙无忌。

    李世民心中叹气,治儿也不怎么样啊,全无沉稳大度的气势,就算做不到稳如磐石,可次一点儿的,好歹也能咄咄逼人吧,连这个都做不到。这两个儿子都挺让他失望的,他把眼睛又闭上了,等大臣们先折腾一通,然后他再看看怎么处理这事吧!

    李恪的汗水滑了下来,他再次看向大臣们,可大臣们一个替他说话的都没有。他心里清楚,大臣们是不敢得罪长孙无忌,这种时候谁要是替他说哪怕半句好话,就会承受长孙无忌随之而来的怒火,没人会傻到这种地步的,所以要想救自己,只能靠他自己了!

    李恪用发颤的声音,说道:“就算要指导水车的普及,也不一定是我亲自去,也许……那王平安也行啊,现在不就是他在主持这件事么?”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王平安没法把事情说清楚的,更加办不好这么重要的事。他不是和那个米……米什么来着?”

    李治忙道:“米小苗,他是东宫里的执事,向来机敏,所以前些时候才被父皇派去庆州宣旨。”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道:“对啊,那个米小苗就够机敏的了,要不然皇上也不会派他去庆州当钦差。可就算是这么一个机敏的人物,王平安和他解说了水车的妙处,他竟然也听不懂,回来后说不清楚,连个大概都描述不出来,那么换了别人,又岂能明白水车的妙处?万一执行起来,王平安糊里糊涂地指导,地方官员糊里糊涂地执行,那不得把一件好好的事,给办糟糕了吗?各位大人,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吧?”

    这是逼着大臣们排队呢,殿上的重臣大多数和他交好,即使关系一般,却不能反驳他的话,那个米小苗必须是机敏的人物,因为是皇帝派他去宣旨的呀,要是他不机敏,岂不是证明皇帝看人走了眼,选了个笨蛋么!

    王平安当初给米小苗看图纸,米小苗就啥也没看出来,只是把平安水车这个名字,改成了平安大水车,多加了一个“大”字。他只对收受贿赂感兴趣,对于水车还是水牛的,一点兴趣没有,让他解释,就算不是让牛弹琴,也是让羊弹琴了!

    可偏偏米小苗回京之后,四处替王平安打广告,而且弄得动静不小,不但宫里的人很多知道,就连朝里的大臣都略有耳闻。只是因为米小苗是个宦官,在重臣们的眼睛,他比一个狗屁也不多值几个大子儿,所以听归听,却是没人当回事!

    但话说回来了,米小苗解释不清水车的事,就是事实,而这个事实在平常一文不值,可恰恰在这个时候,就值钱得很了,足能把一个王爷给砸倒!

    大臣们听了长孙无忌的话,都慢慢地点了点头。是啊,米小苗那个死宦官确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要是让他当地方官,去执行普及水车的事,那非办糟不可,但别的地方官……算了,这时候就莫提别人了,提了也是白提!

    一滴汗水流进了李恪的眼睛里,李恪一擦眼睛,心里不停地想:“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化解这场危机,我不能离开长安啊,离开中枢容易,再回来就困难了!”

    此时李世民是闭着眼睛的,没有看到李恪擦眼睛的动作,而长孙无忌和李治看到了,却不会说什么,别的大臣看到了,心中却都有不忍,他们还以为是李恪被逼得哭了呢,在擦眼睛,但……不忍归不忍,替他出头,那就得靠良心了!

    别的大臣们还在纠结良心的问题,可马周却说话了,他的良心在大臣们当中,还算比较多一些的,而且他和长孙无忌官位相当,可以分庭抗礼,别人不敢说,他却是敢说的。

    马周嗯了声,清清嗓子,道:“长孙大人言之有理,这件事情只能由吴王去办……”

    大臣们一起看向他,心想:“你这是要和长孙无忌唱对台啊!”

    长孙无忌却是大怒,看来中书省有必要换个宰相了,马周竟然在这种时候拖我的后腿,真是可恶!

    他和马周的关系还算不错,可面对如此重大的问题,已经涉及到太子和吴王之争了,再好的关系,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开头肯定,往往意味着后面是否定!

    马周接着道:“但如果仅由吴王去主持普及水车的事,怕是他独木难支。以老臣的意思,不如让吏部拟定名单,选一些年轻的官员,和吴王一起去庆州,在庆州普及水车时,学学经验,此事可由吴王主持,待庆州之事了结,再把官员们派到全国各地。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样比吴王一个人去普及水车,要更快,也更加容易见到成效!”

    这是老成谋国之言,如果刨去李治和李恪的斗争,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中正平和,不偏不倚,是从国家利益的角度出发的,做为中书省的中书令,专门做策划的宰相来讲,他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无可厚非!

    但是,他的这个提议,毫无疑问是救了李恪一命,而且限定了时间和范围,只要庆州办成了水车的事,李恪的任务就算完成,就可以回京,而且庆州的事情肯定能办成,因为王平安在那里呢,要是办不成,王平安就得吃挂落,顺带着就会连累到李治,错综复杂的关系,使得两派人,谁也不敢动谁,只能玩命地把事情办好!

    李恪心存感激地看向马周,这么多重臣,只有这个人敢为自己仗义执言,而且这人还是王平安名义上的恩师,真是意料不到,这种时刻帮自己的竟然是他!

    长孙无忌气息粗重,却无法反驳,他当然听得出马周的建议很好,如果再反对,那就是顾国家于不顾了!

    李世民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并不问其他大臣的意思,手轻轻挥了挥,道:“就依马爱卿所言。忠臣,拟旨吧!”

    儿子再怎么乱斗,终究还是儿子,他已没了两个儿子了,不想再没第三个。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一起去庆州

    李世民一发话,他身后侍立着的史忠臣立即答应一声,叫人拿纸笔,他亲自写圣旨。史忠臣文采不咋地,可这种大事,他不可能让别的小宦官写的,就算字写的比他漂亮一百倍也不成。

    可史忠臣一亲自动笔,写圣旨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又要想词儿,又怕写出错别字来,圣旨上要是出现错别字,那可太难看了。

    趁着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长孙无忌紧着冲李治使眼色,他自己是不好再说什么的,马周是宰相,他也是宰相,宰相对宰相,有些话很难说得出口,马周心思缜密,也没有留下破绽,他没法去反驳。

    可李治就不同了,只要他这时候说话,说他多么多么的支持这件事,所以想亲自挑选去庆州的官员,那不就得了。派出听他话的官员去庆州,就算是水车普及得再好,李恪也休想能回到长安来,只要官员们不停地说,现在还离不开李恪,还得让他指导,自己没学明白啥的,拖也拖死了李恪。

    李恪还想在一两年之内回长安来?做他的白日梦去吧!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个时候要是再不使手段,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打狼不死,必有后患!

    长孙无忌的眼色,是眼睛向皇帝那里瞥,瞥了几下,又向李恪瞥。那意思是,和皇上说话呀,别愣着了,赶紧把李恪整死算了,这次的陷阱都挖得这么深了,你要是再不利用好,可没下次了,你当李恪以后还能再上当吗?

    可眼色这玩意,玩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要是灵犀不够,那这一点就不通了!李治看到长孙无忌的眼色了,却理解错了!又指父皇,又指李恪的,是不是要和我李恪一起去啊,去监督他?

    看舅舅的表情如此的焦急,李治慌了神儿,他听长孙无忌的话都习惯了,舅舅让他干嘛他就干嘛。赶紧上前一步,李治大声道:“父皇,儿臣想,普及水车的事,事关重大,关系到我大唐亿万子民的生活……”

    长孙无忌微微点了点头,稍稍松了口气,治儿这孩子不错,他明白我的意思了。对,就应该这样,把挑选官员的权力抓到手里,不能放权给李恪,你舅舅我就管着吏部呢,只要你把权力抢过来,我替你挑官员,保准整死李恪这个小兔崽子……

    谁知,李治下一句不是要权力,而是出义务,他道:“所以儿臣想,不如儿臣和三哥一起庆州吧,把这件事办好!”

    大臣们一听,下巴差点集体掉下来!太子殿下,你还真顾兄弟之情啊,这种倒霉事儿都要陪着他去,你不怕惹麻烦上身么?你要是跟着李恪去了,他办不好事情,可全会往你头上推的……放心好了,他一定会推的,你躲都躲不掉,反正他都是破罐子了,他不怕摔,可你怕呀!李恪会竭尽全力地向庆州百姓证明,你是个多没用的太子,而庆州百姓知道了这点……你怕天下的百姓不会知道么,你能瞒得住么你?

    长孙无忌眼睛是横着长的,可听了李治的话,两只眼睛差点儿就竖起来,我说大外甥,你是想整李恪,还是想让他整你啊!

    李恪则心想:“还有这好事儿呢,这……这里面不会又有阴谋吧?”

    在别人眼里,李治说的话,简直是愚蠢之极,完全是不经大脑说出来的,要有多二,就有多二!

    可听在李世民的耳中,却是老怀大慰,治儿这孩子还是很仁善的,就算是在打击对手的时候,也终是记起了这个对手,是他的亲兄弟啊,他到底还是念及到了兄弟之情!

    李治的话音刚落,长孙无忌就跳了出来,大声道:“不妥,太子所言差矣。皇上,太子乃是国之储君,不可轻易离京,且不说京中如果了出现什么变故……”

    这话可不能乱说,京中有什么变故,在咒皇帝死吗?

    他赶紧又道:“如果太子在外面遭遇不测,岂不是动摇了国家的根本,我大唐已然没了一位太子,可不能再没第二个啦!皇上,国家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长孙无忌都快老泪纵横了,可千万不能让太子离京啊,鞭长莫及,不好控制啦!

    李治傻了,刚才那个眼色……不是让我也一起去啊?那干嘛瞥来瞥去的!

    李世民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治儿久居长安,没有四处走走,不知我大唐天下到底如何。窝在宫里,读书再多,也不及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有些事情,书本上可是学不到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经历,而这种经历会直接影响他对世事的看法。李世民当太子的时候,便是纵横天下,行军打仗,巡视中原,他都做过,所以他并不把太子离京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相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想让大唐这条船长久地行驶下去,总得了解一下水的特点吧,要不然如何掌舵?

    李世民不理会长孙无忌的“忠心劝阻”,很高兴地对李治道:“治儿,你是个好太子,比你的大哥强啊!你愿意去了解民间疾苦,看看百姓们的生活,父皇真是为你高兴,走万里路,听万家言,这才是为政者应该做的!”

    李治这回是骑虎难下,糟糕,难不成真的要去庆州?听王平安说,那里穷得直掉渣儿!可父皇听自己要去民间,竟是这么个高兴法儿,要是他这时说不去,那岂不是找不痛快!

    李治赶紧装出一副很愿意去的样子,道:“多谢父皇应允,儿臣早就想去民间走走了,这回陪着三哥一起去庆州,正好了解一下百姓们的生活,以及各地的风土人情!”

    事情已然无法挽回,长孙无忌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他又道:“太子离京,如果时间太长不好,以老臣的意思,不如等他去庆州看了那里正在修的水渠后,再带回一架实物水车,也就可以了。如果想了解民情,在回来的路上可以多走几个州,这样更为妥当。”

    太子离京,终究不是小事,大臣们不能再沉默下去,一起都道:“无忌公所言极是,太子游历天下,不宜过久,如果以后有需要,再出京便是,这次是头一回,速去速回更为妥当!”

    李世民想了想,也对,总不能让治儿离开自己太久,游历天下是好事,但游的时间太久,容易淹着,呛着水就不好了!他点头道:“就依诸位爱卿所言。无忌,你给安排一下路线,尽量让治儿多走几个州,为了不耽误时间,误了恪儿的差事,游历的州郡,尽量安排在回程的路上。”

    长孙无忌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只要李治不在庆州待得时间太久,李恪就没机会整他,至于路程,自己完全可以安排得好,就当野游吧,让李治出去透透气,散散心!

    决定好了这件事,李世民摆手让大臣们退下,他留下了两个儿子,让儿子们陪他用膳,马上就要走了,说实话他这个当父亲的还真有点舍不得。

    用膳之后,李恪出宫回王府,而李治则回了东宫。

    李恪倒是没啥,虽然自己倒霉上当,被派去庆州受苦,可偏偏李治抽疯,竟想陪着自己一起去,这回好了,一旦离京,自己就想办法整治他,还有等到了庆州,再好好整治一下王平安。王平安这个混蛋,缺德带冒烟儿,竟然想出这么个损招来,不好好收拾他一顿,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中间对不起自己!

    可李治就难过了,他一回到东宫,见长孙无忌竟然等在这里,而毫不意外地,舅舅大人对着他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臭训,怪他多事,吃饱了撑的,和李恪一同去庆州干嘛,不给李恪机会,难不成他憋得慌吗?

    李治很委屈地道:“要说这事,还得怪舅舅不好,要不是你使眼色,外甥也不能出去说话啊,结果还说错了!”

    长孙无忌坐在椅子上,气得直哼哼,道:“事已至此,多说无宜。我要你牢记一点,离京之后,能不见李恪就不要见他,你两人分开赶路,只要你不召见他,他是不能见到你的。”

    李治道:“这个外甥是知道的,外甥并不怎么喜欢看到他。”

    “可一路上,他却会很喜欢见到你,能不见他,就尽量不见。”长孙无忌又道:“还有,饮食方面要多加小心,只要是入口的东西,都要先让侍从们去尝尝,你不要直接就食用,不管李恪给你吃什么,用什么,统统不要,就算推不掉,也都封存起来,不能使用,明白吧?”

    李治脸色难看,道:“吴王终是我的兄长,他还不至于吧?”

    “不至于,你说不至于?”长孙无忌几乎是怒吼了,他叫道:“你怎么能认为他不至于?”

    李治忙道:“至于,至于,舅舅说至于,那就是至于!”他平常就怕长孙无忌,现在见舅舅怒火万丈,更加害怕。

    长孙无忌道:“为了皇权帝位,父兄可弑,妻儿可杀,莫说别的朝代,就算是咱们大唐,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还有前朝,不也一样么。所以,在去庆州的路上,你一定要小心。等到了庆州就好了,王平安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李治道:“有无病在,舅舅尽可放心,什么事情他都会为我办好的,不会有什么意外。”

    长孙无忌忽地皱起眉头,道:“今天甘露殿那个计谋,可是王平安给你出的?他可不象是会用这种手段的人啊,他性格温和,而今天那个计谋狠辣至极,与他的性格可是大大不符。”

    他心里纳闷儿,王平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难道说去了庆州之后,性格大变?穷山恶水出刁民,庆州那里穷得掉渣儿,想必刁民遍地,王平安见多了刁民,所以也变得狠辣起来?这种可能性却是不大,再刁的刁民也使不出这种手段吧!

    李治却道:“是啊,是王平安给我出的主意,他的信还在这里呢!”说着,他找出了王平安的信件,交给长孙无忌观看。

    长孙无忌看罢,眨了眨眼睛,道:“竟然真的是他出的主意,当真出人意料。要不是我了解你宫里的人,知道史爱国是个废物,我都得以为这主意是他出的,这般阴狠,就算是我……怕也不见得能使得出这么狠的,全不留情面啊!”

    李治想了想,道:“那,是好还是坏呢?”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当然是不好了,这种手段要是你想出来的,那没关系,你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臣子们的龌龊狠毒,你知道的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这样才能把臣子们牢牢地掌握住。可要是一个臣子有如此的心思,那对你这个当君主的,就大大的不利了。”

    李治有些不明白,道:“这个计谋很厉害吗?我看也就一般,也没把吴王怎么着啊!”

    “还没怎么着?你还想把他怎么着?”长孙无忌乐了,他道:“你差点就把李恪给整死啊,把他这辈子都给废了!你不想想,他一旦离了长安……你就想吧,一棵树不管再怎么粗壮,要是被人连根拔起,会怎么样?”

    李治道:“那树就得枯死啊!哦,外甥明白了,这条计策果然毒辣。奇怪,无病不是这种人啊!”

    “也有可能是他的手下幕僚给出的主意。你这次去他那里看看,他可是有了新的幕僚,如果有的话,把他当做钉子,钉到李恪那里,这种人治国不见得有什么本事,可整人却是很有天份的,有这种人在,李恪别想有好果子吃。”长孙无忌道。

    李治嗯了声,道:“我要不要去找小妹,看看她有没有书信带给无病?”

    长孙无忌道:“应该如此,这也是你关心臣子的一种方示,又不花费什么,却可让臣子感动,对你死心塌地地效忠。”长孙无忌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去。

    李治不高兴得快,高兴得更快,反正朝中有舅舅,庆州有无病,啥事也不用他操心。他这次去了庆州,就可以看到武媚娘了。武媚娘这小女子,实在让人牵肠挂肚,上次她来信说过得不好,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李治叹了口气,东宫里那么多的女子,自己为啥就偏偏喜欢武媚娘呢?难不成真如民间百姓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第六百六十章 亲兄弟

    李治要去庆州的事情一传开,东宫的嫔妃们一起跑来,哭哭啼啼地,都说舍不得太子远行,明知徒劳无功,却又竭尽心力地挽留一番,以此证明太子在她们的心中是多么的重要,而自己是多么的舍不得太子离开自己。

    李治此时心情还算凑合,大小老婆们又强烈表示舍不得他,对他表明爱意,他也不好赶她们走,只好挨个地安慰,尤其是怀孕的萧良娣,更是大加关心,让她保重身体。

    可不管他怎么安慰,怎么关心,嫔妃们却翻来覆去,没完没了,你说完她说,她说完我又说的,不知说了几百几千遍的舍不得,一想到她们要很久看不到太子,就忍不住要哭!

    最后,这话说得就连史爱国都听腻味了,他心想:“就算太子不离开长安,不离开东宫,你们就能天天看到他了?这里很多人一个月都见不上太子一面,要不是今天说太子要走,怕是你们几个月都见不着的。有什么好哭的,越哭太子越心烦,以后更不愿意看见你们了!”

    李治确实被哭得烦了,他向嫔妃们看了眼,道:“太子妃呢,她怎么没有来?”

    太子妃王氏乃东宫嫔妃之首,这种时候她应该在场,而且应该哭得最大声才对,可别的嫔妃都来了,却偏偏少了她。

    萧良娣挺着大肚子,很不高兴地道:“姐姐一听殿下要去庆州,她不来送别,却反而跑得没了影,早不跑晚不跑,偏偏这个时候跑,不知她安的什么心。殿下,莫要理她……”

    李治耳根子软,再加上现在被嫔妃们哭得心烦,一听萧良娣这话,心里便有些不痛快,道:“她干什么去了?皇宫只有这么大,她能跑到哪里去,莫名其妙。”

    说着,他甩袖子起身,离开崇贤馆,去找小妹李伊人,顺势躲开嫔妃,听她们哭天哭地地,着实让他心烦,史爱国陪着他一起去。

    乘了步辇,李治坐在辇上问道:“太子妃到底上哪儿去了?”

    史爱国道:“回太子的话,娘娘她可不象别人,明白事儿着呢!您要去庆州,庆州有谁啊?”

    李治嘿了声,道:“这话问的,庆州还能有谁,有无病呗!”

    史爱国笑道:“对啊,那王公可是娘娘的娘家人,娘娘知道您要去看她的堂弟,当然就要去看看堂弟媳妇儿了呀!”

    李治咦了声,奇道:“她不先和我告别,说些体己话,却跑去见小妹,却是为何?”难道丈夫还没有堂弟媳妇儿重要,岂有此理。

    史爱国笑容更盛,小声道:“殿下,要是在东宫里,娘娘她想跟你说句体己话,也说不上啊,多少人要和您说呢。可要是她在小公主那里,那不就说得上了么,小公主又不会和娘娘争什么。”

    李治这才明白,摇头道:“这些女人们,当真琢磨不透她们想什么,不就是要和孤说说话么,却要绕这么个大弯子,麻不麻烦啊!”

    史爱国笑了几声,没接话头。他心想:“关键是她想和你说,你也得有心情听啊!在东宫你肯定没心情,可去了小公主那里,你就算没心情,不也得听么,要不然就得让小公主看笑话了!”

    不多时到了李伊人的宫殿,太子妃王氏果然就在这里,正陪着李伊人收拾东西呢。李伊人找出了许多的好东西,不少宫里精致的用品,她都想托李治带给王平安,大包小包的正在收拾。做为堂姐,王氏当然有义务帮忙,正好有借口赖着不走,专等太子到来。

    进了宫殿,李治一看王氏,心想:“还真的在这里,她似乎变聪明了许多,竟然在这里堵我,不会也哭天哭地一通吧,那可真是烦死了。”

    出乎意料地,王氏见了李治,却没有大哭小叫的,反而和李伊人一起恭喜李治,说他可以去体察民情,增长阅历,这是大好事,只是路上小心些,不要生病什么的。

    李伊人道:“太子哥哥,你去了庆州,路上可得小心,小妹常听人说,这世上坏人可多呢,人人都想害你。”

    李治嗨了声,道:“人人都要害孤,那可未必,孤要是遇害,那些坏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好处没有,坏处可是一大堆。”

    他心想:“老百姓要害我,那是不可能的,但不是老百姓的人,比如说李恪,他倒是很有可能,我要是死了,他可就上位了。”

    李伊人取出一个小小的细长木棍,这细长木棍中间是空的,她打开小木棍,从里拿出一根银锥,非常精致,光滑得几乎可以反光。她道:“太子哥哥,这根银针送给你,你出门在外,饮食需当小心,吃饭喝水之前,用这个银针先试试,要是变黑了,那就证明有毒。”

    李治拿过银针看了看,道:“宫里也有这种试毒的物事,但做成这种锥子样式的倒也少见,孤见过的都是筷子和银牌。”

    王氏忙道:“这是臣妾兄弟送给伊人的,她关心太子,这便转送给了您。”

    李治哦了声,道:“是王平安送的?他倒是有好东西都往你这里搬啊!”

    王平安送了李伊人很多的礼物,都是以王氏夫妇的名义送的,尽是珍贵之物,而且京中的大商人们巴结王平安,有了奇珍异宝,也都派人孝敬李伊人,所以李伊人现在很有大唐第一富婆的派头,她的宫里什么好东西都有,吃穿用度甚至比皇帝还要奢华。

    李伊人拿过银针,道:“打造成这个样子,是有防身作用的。随身带刀总是不好,又占地方,又不见得有用,可这银针就不一样了。太子哥哥你瞧!”

    她把象锥子一样的银针拿在手里,道:“要是有刺客要害你,侍卫们挡不住刺客,让他欺近身来,太子哥哥你这要这样……”她拿着银针一比划,笑道:“突然间往刺客的眼睛里一扎,就能废了他!”

    李治啊了一声,拿过银针仔细看了看,又比划几下,道:“原来还可以当成是贴身的利器,果然是好东西!”他将银针装出木棍当中,放入怀里。

    王氏也准备了礼物送给李治,但她来得匆忙,在刚得知李治要走,她便急匆匆的跑到李伊人这里来,哪有时间准备礼物,不过是将李伊人的东西要来,借花献佛罢了。

    他们在这里做准备,而吴王府里也是热火朝天,李恪同样也在准备行李。

    吴王府里又招了一批新的幕僚和能人异士,想走旁门左道的人永远不缺,李恪这个灶头虽冷,可跑来烧火的人却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李恪站在正堂里,屏风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几十人围在李恪的身旁,和他分析此次出行的各种关键之处。

    一个幕僚道:“王爷,要说去庆州,可是有两条路的,走官道一千余里,可要是走近路,不过数百里,近了几乎一半。此次咱们去庆州,不如走近路吧,近路山高水险,有些事情可以找机会办办!”

    别的幕僚也都点头,大家心知肚明,还能办啥事,当然就是办了太子的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太子离京,路上“不太平”,出点啥事,不是很正常么!

    李恪摇头道:“不可能的,要是本王一个人去,走近路便也罢了,可要是和那人一起去,那只能走官道。我想抄近道,他也不肯啊,又非得听他的不可。”

    另一个幕僚道:“走官道也可以,时间上耽搁得长了,机会更多。水土不服,就是一个好借口,那人从未离京远行,吃惯了长安的水,再吃别的地方的,想不病倒,却也不容易。”

    幕僚们一起点头,这个主意好,可以从饮水里做文章。

    李恪同样也没离开长安这么久过,对于水土不服之事,不是太明白。他问道:“在水里下毒?这个可不容易,能试出来的啊,那人要喝水,肯定是要别人先替他喝,而且味道方面……本王知道有种毒药叫砒霜,虽然中者立毙,可却味道很大,那人随身带着的侍从一闻就能知道水有毒啊!”

    站在外围的一个能人异士,操着怪异的口音叫道:“没味道的毒药小人有,而且下毒极易,小人便知一种下毒手法。”

    众人一起回头,看向说话的能人异士,见这个人高鼻深目,是个胡人。胡人都能混到李恪的府里骗吃骗喝了,也真是奇事一桩!

    不管是啥人,只要有用就行,唐人胡人都是人,在李恪眼里都一样。李恪招手道:“你过来,说说看,怎么个下毒法?”

    这胡人挤了进来,很是得意地看了眼别人,他道:“不知王爷要毒死谁啊,小人只听说那人,那人是谁?”

    众人一听,个个皱眉,那人是谁,就是那人呗,谁还敢真的挑明他是谁,不要命啦,谁知这里面有没有东宫的探子,心知肚明就行了呗!

    李恪道:“那人是一匹马的名字,比牛还壮实,比骆驼还要高大,本王想毒死这匹马!”

    胡人心想:“一匹马?用得着这么麻烦么,一刀捅死不就得了。”他道:“这个容易,用得了瘟疫的羊,取血混入水中,饮了这种水,几日内便会身亡。而且症状表露得轻些,是水土不服,就算表露得重些也没关系,也就是传染了瘟疫而已!”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下毒也是个技术活儿

    李恪咦了声,道:“得了瘟疫的羊?那是什么瘟疫?”

    胡人道:“这种瘟疫人畜都会得的,不过却不象口蹄疫那种病,一得一大片。这种瘟疫只要发现得早,把病羊杀掉埋了就成,在我们草原上,叫做灭魂儿!”

    李恪茫然地看向幕僚们,幕僚们也都莫名其妙,第一次听说这种病!一个幕僚问道:“这种病有什么症状?”

    胡人道:“吐血,象是肺子得了病一样,但不咳嗽,也不拖,几天功夫羊就死了,但肉可不能吃,只能埋掉。”

    幕僚们这才明白,都道:“有点象肺痨啊!”

    李恪道:“这种病羊好找不?我们再过几天就要上路,就算派你去提前安排的话,也顶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必须在路上安排,要是到了庆州,这招就不好使了,王平安可在庆州呢,没有他治不了的病。”

    胡人道:“这个,倒也不难,不过小人得去草原找这种病羊,在中原可没见过,可能也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吧,羊一到中原,就不得这种病了!”

    李恪嗯了声,道:“只要好使就成,就派你去了,找到病羊后带回来,在路上等着,多带些钱,把事情办得隐密一些。”

    胡人见得到重视,自然高兴,忙不迭地答应。

    一个幕僚比较谨慎,又道:“就算用了这种病羊的血,怕也不是只有那人喝这种毒水,我们也得跟着喝,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这种毒可有解药?”

    胡人笑道:“当然有了,羊嘛吃草为生的,有一种草可以治好此病,叫做招魂儿,不过这种草要比病羊难找,得在牧民那里买才成,不少牧民都备有这种草,晒干了碾成粉末,要是有羊得了病,先喂药,要是羊顶不住,那就只能埋了。”

    李恪奇道:“怎么,这药还不能完全治好病?药性太强?”

    胡人道:“回王爷的话,算是以毒攻毒,那草也是有毒的,吃完以后拉肚子,就象是把病都给拉出去一样,要是羊被拉得虚脱了,挺不住,那也只能埋了,可没人敢吃这种羊的肉。”

    李恪啊了声,道:“那可得小心些,一定要把解药也准备好,宁可不用这个法子,也不能出意外,把咱们自己给毒了!”

    幕僚们一起点头,对啊,害人之前,得先把自己给保护好啊,莫要害人不成,反倒是害己。他们又商量了一会儿,这才散了,各自回去收拾行李。

    那胡人和幕僚们一起出来,找了个平时还算能说得上话的,不歧视他身份的幕僚,问道:“那人到底是谁,我听着怎么象是太子啊?”

    幕僚忙道:“喂喂,你这胡奴,不要乱说话啊!什么太子不太子的,那明明是一匹马的名字,你要是再乱说话,小心我去告诉王爷,说你想要谋害太子,让王爷活埋了你这个胡奴!”

    胡人大怒,心想:“你们这帮子中原人,都瞧不起我们胡人,竟然当面辱骂!哼,你们是天朝子民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什么病羊的血一喝就死人,灭魂儿招魂儿的,草原上根本就没这种病!我骗你们王爷赏钱的,一骗就信,由于便可证明,你们中原人都是大蠢羊!”

    胡人收拾好了行李,从帐房支出一大笔活动经费,当天就启程,赶赴关外。

    象胡人这种骗子,天下到处都是,防不胜防,而这种骗子有个特点,要是发现谁很好骗,极有可能骗过一次,再来骗第二次,毕竟象李恪这种有钱的大肥羊,天下难找!

    太子和吴王离京,可不是小事,一连小半个月,朝中重臣都赶去东宫送礼,李治忙得底儿朝天,而李恪那里也有不少失意的官员,赶去烧冷灶,两人都是很忙,不得休息。

    选了个良辰吉日,李治和李恪双双上路,长孙无忌代表李世民,一直将两人送出城门。长孙无忌对李治又叮嘱一番,这才折柳送别。

    李治很听长孙无忌的话,当真离得李恪远远的,李恪想要见他,他总以各种理由推托,避而不见,虽然一同赶路,各自的卫队却相隔半里有余,手下侍卫随从互不来往,形同陌路。

    走官道绕大远,千里之遥,非数日内就能赶到,一连走了七天,到得第八天,离庆州已然不远了。

    离庆州越近,李恪越是焦急,如果到了庆州,他想再修理李治的机会,就要渺茫得多了,那时再要害人,就又得另想办法,而王平安坐镇庆州,又岂能让他那么容易找到办法的。

    这日黄昏过后,大队扎下营盘,在野外过夜。李恪站在自己的营地边上,远远地望向李治的营地,心想:“我要不要过去请个安什么的呢?唉,哪次去他都不见我啊,比在京中还难见面,我空有千般妙计,却无法对他使将出来!”

    他站在营地边上来回走动,望着李治的营盘,可远处的树林子里面,也有人在望着他。

    树林里面,两个胡人在窃窃私语,其中年轻的胡人,就是李治在长安派走的那个,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却是他新找来的。

    年长的胡人望着李治,说道:“你说的吴王就是他?看着挺精挺灵的啊,不象是好骗的样子!”

    年轻的胡人嘿了声,笑道:“中原人有句成语,叫利令智昏,这人想当太子都快想疯了,什么话他都信,而且出手大方得很,我只说有种病羊的血能毒死马,他就信了,足足给了我二十贯,让我去找病羊和解药。二十贯啊,在咱们草原上,都能立十顶帐篷了,每个帐篷里住个美女,你想想这种生活要不要得?”

    “要得,要得!”年长的胡人双眼放光,道:“他是想害死那个什么太子吧,这可是杀头的罪,要是万一出了事,咱俩可就得成病羊,被埋了呀!”

    年轻的胡人道:“所以说,就不能出事啊,当谁傻子呢,真帮他害死太子。”

    年长的胡人笑道:“大唐的太子死不死,关咱们屁事,可要是咱们当了替罪羊,事可就大了。自从被王平安那个混蛋,从折柳县给赶出来,咱们可是没有过几天舒心日子,这笔帐就从这个吴王的脑袋上算吧,好好宰他一笔!”

    这两个胡人以前都是折柳大盗,盗伙被王平安剿灭之后,便四处流浪,骗吃骗喝,要是没得骗,只能偶尔劫道,日子过得相当地辛苦。

    年轻的胡人仗着自己中原话说得溜,又赶上吴王府里的能人异士死了一批又一批,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他竟然混了进去,着实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年老的胡人却不成。这次年轻的胡人得了便宜,便赶紧找到了昔日的帮手,打算再敲李恪一笔!

    年长的胡人从怀里取出两个小瓶子,道:“后半辈子是吃羊还是吃野菜,就看这一回了!”

    年轻的胡人问道:“这药保险吧,以前可没见你用过。”

    年长的胡人道:“保险,从药铺里弄出来的,一种是管吃多了的,一种是管拉不出屎来的。”他晃了晃其中一个小瓶子,道:“这是管吃多了的,只要服上一点,就会喉咙难受,想吐,保管吃多少,都一起吐出来,要是你事先吓唬住别人,真会以为是要吐血呢!”

    “那这瓶管拉不出屎来的,就是解药呗,一吃就拉。这两瓶子药,花了你多少钱?”年轻的胡人道。

    年长的胡人道:“足足四十文,我可是下大本钱了呀!”

    两人嘿嘿的一起笑了起来,整理一下衣帽,一起了树林,向李恪这边跑去。

    年轻的胡人一边跑,一边叫道:“王爷,王爷,小人都在这里等两天了,可算等到您了!”

    李恪一见他,心中欢喜,招手道:“好,本王还以为你跑了呢,那事可办妥了?这人是谁?”

    年轻的胡人指向伙伴,道:“这人叫格里布,是小人的叔叔,他最擅长下毒杀马,小人便带他一起来了,有药献给王爷!”

    年长的胡人赶紧给李恪跪下行礼,从怀中掏出两个药瓶子,呈给李恪。李恪接过看了看,道:“病羊呢?怎么换成药末了?”

    年轻的胡人道:“回王爷的话,这药末就是用病羊血配出来的,比病羊血还要好使,找马一试便知。”

    李恪看了他俩一眼,心想:“不知他俩可靠不?嗯,不可靠也没关系,反正事发之后,都要灭口的,还有知道秘密的那些人,一起都要灭了。这帮人也真够蠢的,难不成还以为我会给他们前程?他们的前程找阎王爷去要吧!”

    李恪道:“找马试不太妥当,那马又说不出话来,还是找个人来试吧!就你……”他想顺势就让年老的胡人试药算了,可又一想,这人拿来的药,让他自己说感觉,不可信啊,还是找别人吧!

    顿了顿,他道:“还是找个身壮如牛的人试试。这药怎么个下法儿,直接放到水里?”

    年长的胡人道:“这药因为从病羊之血里提炼的,所以稍有辛辣之气,最好是放在酒里,这药见效不是太快,要小半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他的中原话说得不太好,由年轻的胡人给他翻译,重新说了一遍。

    李恪点了点头,心想:“见效有点慢了,要真给李治服了,他是有时间去找解药的,但肯定找不到!”他拿了药,带着两人回了帐篷,将药倒进酒里,叫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能人异士进来。

    李恪不说试药的事,却说这些日子辛苦他了,所以赏他杯酒喝。能人异士见了年轻的胡人,立时就明白自己是来试药的,脸都绿了,他也属于骗吃骗喝的那种人,脑袋瓜子也挺好使,一明白过味来,自然就想起胡人说的病羊那事来。

    这能人异士苦着脸,心想:“我要是不喝,怕立马儿就得被推出去砍了脑袋,吴王府的饭不好混啊!”他道:“王爷,小人明白,小人愿意以身试药,为王爷效犬马之力,可是……小人上有小,下有老……”

    年轻的胡人提醒道:“是上有老,下有小。放心吧,我们这有解药的,万无一失!”

    李恪瞪了他一眼,怪他多嘴。他道:“不是要让你试药,只是赏你酒喝。”将酒杯一推,逼着能人异士喝。

    能人异士无法,只好将酒喝了。酒一入肚,没过多一会儿,他就开始难受起来,指着自己的喉咙,嗬嗬有声,紧接着哇地就吐了出来,吐个不停,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李恪见了他的样子,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怎么见效如此之快?不是说得小半个时辰吗?”

    两个胡人互视一眼,心中都想:“不是假药,挺好使!”

    其实见效没这么快的,普通的药物而已,只是治个吃多了消化不良的病罢了,要是换了好一点的医生,都不会开出这么差的药的,以呕吐法治消化不良,也就是中原医生看不起胡人,又因这胡人太穷,拿不出钱来买好药,所以才用这药唬弄他的。

    可这能人异士心理作用,心里总想着吐血,只要稍有一点不适,效果就会无限地被扩大,猛吐起来,所以才见效极快,要是换了不知情的人,不会这样立竿见影的!

    李恪站起身来,道:“你可是有要吐血的感觉?”

    能人异士已经吐得跪到地上了,他吐得满嘴都是黏涎,不住点头,表情痛苦万状!

    年轻的胡人忙道:“王爷,千万不能让他吐血啊,一吐血解药就不好使了,得赶紧让他服解药。这样才能救他一命,也能试出解药好不好使!”

    李恪忙道:“好,快给他服解药!”

    年轻的胡人连忙上前,将解药倒进酒里,让能人异士喝了。能人异士喝了之后,呕吐不见好,可只一会的功夫,就捂着肚子,要去方便,两个胡人送他出去。

    李恪一个人坐在帐中,看着桌上的两瓶子药,心想:“很好,药不是在长安弄到的,就算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而知情的人嘛……早解决早利索,天底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活人!”

    他叫进自己的侍卫首领,道:“等午夜时分,扮成强盗,把随咱们来的那些人,就是新招来的,所有的,都除掉!”

    侍卫首领是心腹中的心腹,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听了李恪的吩咐,浑身发冷,这是要灭口啊,看来那药到手了。唉,我知道那么多的事,早晚也是个死……要不然,弃暗投明?

第六百六十二章 害人反害己

    侍卫首领道:“王爷,人可不少呢,要是都除了,那就是天大的案子,非得惊动长安不可,说不定刑部都得派人下来调查,长孙大人说不定会以此为借口,弄出点事端来。当然,王爷你是不在乎事端的,可不也麻烦么?咱们现在的麻烦就不少了。”

    李恪想了想,侍卫首领说得也对,确实不易把事情弄得太大,可他却又怕事情走漏了风声,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啥事都让手下人知道的,弄得现在总怀疑别人嘴巴不严。

    可转念又一想,要是自己不把事情说出来,也没人给他出主意啊,自己又没有象王平安那样的贴心手下,只能靠那帮子废物了。

    李恪问道:“本王想请太子赴宴,不知你有什么办法么?”

    侍卫首领咽下口唾沫,感觉这事相当地难办,太子根本就不愿意答理吴王,离京这么多天了,一次都没和吴王碰过面,简直不象是亲兄弟,倒有些象仇人,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当然了,其实就是仇人,吴王这头还打算着暗害太子呢,只是不知太子那头有没有同样的想法。

    见侍卫首领不吱声,李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暗骂一声废物,道:“你去看看那两个胡人,看住他们,要是他俩有点什么异常举动,速速报于本王知晓。”

    侍卫首领这才松了口气,出主意自己不行,可执行主意那还是可以的。他连忙答应一声,象逃命似的,逃出了李恪的帐篷。

    李恪在帐中坐着,将两只小药瓶在手中不停地把玩,却始终想不出好办法来,没法接近李治。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将晚餐做好了,给李恪端了进来。李恪没有胃口,不想吃。正在这时,外面有仆人道:“王爷,吏部征事郎求见。”

    李恪嗯了声,心想:“征事郎?正八品下的小官,找我能有什么事?”他正心烦,大声道:“不见,有什么话让他找自己的长官去说。”

    仆人应了声,道:“是要请王爷去赴宴,今天打了不少的野味,官员们升了篝火,正在烤炙,想请王爷去品尝。王爷不去,小的这就回了他们。”

    李恪一愣,赴宴,升起篝火了?不知有没有请李治,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请的,都请到我这里了,李治自然要先被请才对。他道:“且慢,跟他们说,本王这就来。”

    他随手将两只药瓶揣进怀里,大步出了帐篷,见帐外站着个绿袍小官,可能就是那个来请他的征事郎。

    征事郎见李恪出来,连忙点头哈腰地行礼。李恪摆出一副笑脸,问道:“你们今天打了什么猎物?”

    征事郎忙道:“回王爷的话,打到两只天鹅,还有一只大鹿,收获颇佳,这才要请王爷移步,去品尝品尝。”

    李恪笑道:“打到鹿没什么稀奇,那天鹅可是好东西,一般的弓手可射不到那么高,难不成咱们的队中,竟有擅射之人?”

    征事郎笑道:“哪有,是在不远处一个小湖里找到的,直接就射倒了,倒也没费什么力气。”

    李恪点了点头,道:“好,烤天鹅虽然有些煞风景,但毕竟是稀罕物,本王倒要去尝尝。你们有请太子吗?”貌似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征事郎忙回道:“自然有请,太子殿下答应去了,只不过太子旅途劳累,要先洗过澡才能到,下官们都在等着他呢!”

    李恪又点了点头,道:“本王却是不用洗澡的,再劳累也不怕。”说着,当先往远处的篝火处走去。

    征事郎没吱声,吴王和太子不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可不愿意搀和进这是非当中,就算要搀和也是帮着太子,不会帮着吴王的。所以李恪说啥,他假装没听见也就是了。

    这次跟随李治去庆州的官员,都是吏部挑出来的,虽然李治没有抢到挑选的权力,但由于长孙无忌控制的吏部,所以挑出来的官员至少七成是效忠李治的,剩下的三成李恪硬是挑出一成偏向自己的,但都是最基层的官员,品阶高一点的官员,也没心情烧李恪的冷灶,最后的两成,是谁也不帮的,属于真正办事的人,不参予派系斗争,这种官员往往是最办实事的,所以万不可缺少,就算谁也不效忠,也得用人家。

    李恪到了篝火旁,大小官员们一起站起行礼,请他坐了次席,首席要给李治留着。

    李恪见和自己亲近的官员,离得他都挺远的,便笑道:“咱们这是烧烤野味儿,又不是赴甘露殿的国宴,干嘛还以品阶排座次。来来,大家各找亲近好友,随便坐吧,不要拘谨。”

    官员们当然得说好了,这可是吴王“体贴”他们,让他们能吃喝玩乐得开心,他们岂能不领情呢,就算不想动地方,吴王的话一出口,他们也得动动地方了。

    那一成效忠李恪的官员赶紧都凑了过去,坐在李恪的下首,而和李恪不对付的官员则坐到了另一面,井水河水分得清清楚楚,缓冲地带,就是那些谁也不帮的老实官员。

    李恪坐定之后,自有拍他马屁的官员送上酒囊,不过却没送过来烤肉,李治还没有来,第一块肉别人自不能先吃。

    李恪接过酒囊,心想:“不会是象突厥人那样,大家轮流喝一个酒囊里的酒吧?估计不能,李治虽喜胡风,但却不喜欢和人喝一个酒囊里的酒。”

    他笑道:“有酒喝,好啊,咱们赶路辛苦,喝点酒正可以解解乏,又不是行军打仗,无须禁酒,咱们没那么多的讲究。”

    官员们自然说对,等着李恪喝酒,李恪却道:“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本王甚喜。但虽然这种喝法豪爽,太子却不见得喜欢,来人啊,拿酒具来。”

    仆人们忙拿来酒壶和酒杯,送到李恪这里。李恪很随意地将酒具往他面前一摆,道:“各位尽欢,不用管本王,本王来之前你们怎么玩,现在还怎么玩就是了。”

    官员们哪可能真的放得开,但吴王让他们尽欢,就算没法欢起来,也得假装欢啊,官员们说起话来,不怎么再盯着李恪看了。

    李恪心想:“这药也不知道到底好使不好使,还没验证完呢,就来赴宴了。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要是李治吃出啥事来,正好可以推到这次烧烤上去,说他吃坏了肚子,所以才糟糕,还是赶紧把药下了吧!”

    他趁着别人不注意,从怀里掏出瓶子,就想下药,可一掏出来,立时傻了!原来,这两个药瓶子是一模一样的,区别是在瓶塞上,木塞的颜色不同,刚才在帐里时,他还能分辨得出来,哪瓶药是干嘛用的,可一出来,竟然给忘了。

    李恪心想:“是红药塞儿瓶里装的毒药,还是绿塞儿瓶里是毒药来着,我怎么给忘了呢!”努地回想一下,好想是红塞子的。”

    他没有把药倒入酒壶,怕李治出事后,别人一验酒,验出来酒中有毒,那可麻烦大了!他将红塞的药瓶握在手里,看向周围的官员,见官员们都没往他这边看,篝火虽然明亮,但他离得稍远,身边尽是黑暗之处,只需将身子一侧,他下药就不会有人看见。

    可怎么能把药下到酒里呢,这就是个技术活儿了,长孙无忌肯定对李治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饮食,平常的下毒法,必然不好使!

    想了片刻,忽然有主意了,自己把药粉擦到酒杯里,这不就得了,李治再小心,也只会对酒壶里的酒小心,而不会去关心杯子的。

    李恪将面前的一个酒杯收入到袖中,将药粉倒出一点,在袖子里把事儿给办了,将药粉涂抹进杯子里。

    他又想,别人劝酒,李治不一定能喝,他用不着给谁面子,只有自己劝酒,李治才必须得喝,否则他俩的关系不好,就会被大家发现,虽然估计大家早就发现了。我从一只酒壶里倒出酒,两杯酒,我递给他的那杯,他有可能不喝,反而要喝我这杯。有了,我把毒酒留给自己,把没毒的给他,然后他要求换酒……那就是他自找的了!

    李恪将酒杯放回到托盘里,等着李治的到来。

    过不多时,李治便来了,他披散着头发,穿着胡服便装,一副很随意的样子,身后跟着史爱国。

    太子一到,篝火旁自是一阵喧闹,纷纷给太子见礼。李恪也假惺惺地起身,道:“太子殿下,咱们兄弟这许多日子一路同行,却没见着面,可是有些生疏了。来来,为兄敬你一杯!”

    说着,他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左手端着没毒的,敬给李治,而右手拿着有毒的,靠近自己。

    李治很有些尴尬,李恪话说得挺不客气了,要是自己不接受他的敬酒,那就等于当众挑明他哥俩关系不好了,这种事可不能办。但要说喝酒,舅舅可是郑重嘱咐过自己,不能喝李恪送来的酒,以免发生意外。

    李恪见他犹豫,笑道:“怎地,太子怕这酒里有毒不成?这可是一只酒壶里倒出来的酒啊!也罢,那你喝我这杯!”说着,他把毒酒递了过去。

    李治尴尬更甚,他忙道:“哪可能信不过三哥,三哥这玩笑可开得没意思了。”他为了表示信任李恪,竟然不接后递过来的毒酒,而是把先前那杯没毒的抢了过去!

    李恪顿时,傻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王平安亲自来迎

    李治心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恪无论如何不会下毒害我的。舅舅让我小心些他,总说他要害我,可我想还不至于,到底是亲兄弟,他怎么可能下毒害我呢!”

    做为太子,他展现出了心胸宽广的一面,还念着兄弟之情呢!这就叫好人有好报,他这么一犹豫,把李恪尽量往好处想,结果就免遭了一通折腾。

    在欢宴之上,要是下毒谋害太子,实是不可想象的事。但就因为不可想象,所以一旦出了事,别人就算怀疑,长孙无忌一派再怎么蹦达,要修理掉李恪,朝中也会有别的大臣出来说话,说这是不可能的,吴王再怎么蠢,也不会当众害太子的。

    所以就算是太子被毒死了,吴王逃不了干系,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李世民不见得会相信他“蠢”到这种地步。反过来一想,李恪不但不蠢,而且还相当有胆量,敢做这种事出来。他有本事干掉太子,以后就有本事干掉别的皇子,象杨广那样,凭着手段上位。

    可太子李治太仁厚了,竟然不相信李恪能当着众人的面害他,不但没中计,反而倒将了一军!

    李治端着酒杯,道:“三哥,以后这种玩笑可不能再开了,让别人听着,还以为咱们兄弟之间有了隔阂呢,这样不好。兄弟我满饮此杯!”不等李恪反应过来,他一仰脖子,把酒给干了,还冲李恪一亮酒杯!

    官员们一起看向李恪,太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王你要是不喝,那就是不顾君臣之礼,你敬的酒,太子喝了,你反而不喝,象话么!

    李恪心中大大地叫苦,没有没搞错,不会吧,他怎么这么蠢呢,竟当真把酒给喝了,没有小心谨慎地拿我右手的这杯!

    他都想好了,也料得挺准,长孙无忌确是无数遍的告诫李治,要小心他,而李治也确实这么做的,按着这种思路,他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可偏偏李治要装仁厚,要顾及兄弟之情,当真的喝了他敬过去的酒,蠢得够呛!

    可李治这么一犯蠢,他李恪可就聪明不起来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变成他蠢了!

    不喝这酒不可能了,而且还没法打马虎眼,用袖子一盖,把酒偷偷倒进袖子里,这种障眼法别人不注意时可以用用,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治就坐在他对面,而李治身边的史爱国也瞪着眼睛看着自己,障眼法一玩,立即就得穿帮,引人怀疑,没事也得变成有事,何况现在真的有事!

    李恪心中叫苦,心想:“算了,幸亏我有解药,等喝了这毒酒,赶紧服解药吧!”

    硬着头皮,李恪笑道:“是三哥失言了,太子莫要见怪。”他一仰脖子,将手里的酒给喝光了,也冲李治一亮酒杯。看看,我喝得点滴不剩!

    哥俩这一喝完酒,就算有啥前嫌,也暂时就化解了,至少这顿饭不会起啥冲突了。官员们都挺高兴,可算是能吃顿消停饭了!

    天鹅肉和鹿肉烤好,李治和官员们就如同突厥人那样,用手抓肉,用小刀子割着吃,大声说笑,吃得开心之极。

    所有人都挺高兴,只有李恪不高兴,自打他喝了毒酒之后,就感觉全身上下不得劲儿,虽然药效没那么快,可架不住他一直在想着,就算没事,也得反应过度,想出点事儿来!

    只过了片刻的功夫,他肉只吃了两口,酒再也没喝,却感喉咙开始疼痛起来,而且胃也不舒服,总想要吐!他越想着要吐,他就越想吐。

    偏巧,这时李治冲他叫道:“三哥,来,咱们再干一杯!”冲他一举酒杯。

    李恪再也忍受不住,一张嘴,哇地就吐了出来,这一吐就停不下来了,猛吐不止,说什么也停不下来,不但把刚刚吃下去的酒肉都吐了出来,还把酸水吐了一身!

    李治见状,惊道:“呀,三哥,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啊,这肉没烤熟?”

    李恪又难受,又生气,这个借口明明就是他刚才想好的,想等着李治出事儿时说的,结果李治啥事没有,他反倒吐起来了,而李治倒把他要说的话,先说了出来!

    他心想:“不行,不行,得赶紧吃解药,那两个胡人可说了,要是等吐出血来,再吃解药可就晚了!”哆哆嗦嗦地,他从怀里换出药瓶子,打开瓶塞,直接倒了半瓶子药粉下肚,抓起酒壶,灌了半壶酒,这才算是感觉好点,放了点儿心,服了解药就好,就没事儿了!

    李治奇道:“三哥,你还随身带着药呢?”

    李恪喘了几口气,道:“怕水土不服,吃坏了肚子,所以备了些药在身上,这回可不就用上了。”说着话,他拿起药瓶子,想把瓶子塞上,可一拿起瓶塞,他差点没晕了,慌乱之下,他竟然拿错了瓶子,刚才吞的那半瓶子药,竟然还是毒药,不是解药!

    啪嗒一声,药瓶子掉到了地上,李恪哇地又吐了起来,把刚才服的酒和药又吐了出来!

    李治看着大惊,叫道:“三哥,你怎么啦,你这可不象是吃坏了肚子!”说着话,他就要往李恪那边凑过去,想拍李恪的后背。

    史爱国连忙拉住他,小声道:“太子莫要过去,万一别人以为是你让他吃坏了肚子,那可就糟了,离他远些!”

    李治大大地啊了声,回头看着史爱国,心想:“我让他吃坏了肚子,这怎么可能,我也没给他吃过啥呀,而且明明是他先到的,我是后来的呀!”

    史爱国因为着急,所以说话的声音稍大了些,别人没听见,可李恪却听了个一清二楚,情急之下,几乎昏厥!这明明又是刚才自己想好的应对之法,自己没用上,反倒是让李治和他的宦官给用了!

    他不敢耽搁,半瓶子毒药下肚,那可是要出人命的。他赶紧把怀里的另一个瓶子拿出来,打开瓶塞直接就往嘴里倒,他深怕解药服不到量,害得自己丧命,所以一口气,把整瓶子的药粉全都吞了!

    李治看得目瞪口呆,嘴里不住地道:“这这,这怎么又来一瓶子?三哥,药可不是这么个吃法,是药三分毒,你小心吃多了药,反而伤身啊!”

    史爱国也看得傻了,这干嘛呀这是,这是一种杂耍?李恪想给晚宴添加点笑料?他是王爷,不用如此的吧!

    官员们也全都愣住了,吴王这是干什么?一瓶子接着一瓶子的吃药?这是……什么问题,吴王的问题,好象很大呀!

    在篝火旁伺候着的侍卫和仆人也全都呆住了,都忘了手里的活儿了,呆住不动,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把肉都给烤得焦了!

    李恪吞完了药,咳嗽两声,抓起酒壶,把剩下的酒,全给灌进肚子里,把酒壶一扔,见旁边的官员手里拿着酒囊,他一把就抓了过来,接着灌!

    官员有机灵的,可算是回过神了,拍手叫道:“王爷,海……海量!”

    官员们赶紧跟着一起拍手,不明所以然,但却一起大赞吴王海量,好酒量啊,这么个喝法,估计突厥酒鬼来了,也不见得能比过吴王千岁去!

    李恪灌了一皮囊的酒,又抓起一个酒囊,再接着灌,他感到肚子里很不舒服,就是想喝水,这里没水,只好灌酒了!

    李治再也忍耐不住,伸手一把夺下酒囊,叫道:“三哥,你这是怎么啦,怎地如此失态?可是有烦心的事,不妨说出来,你一说出来,心里就能好过一些!”

    李恪心想:“我烦心?我他奶奶的太烦心啦!我费尽心思地给找毒药,给你下药,结果变成我灌了一肚子,你说我烦不烦心啊!”

    他服的所谓解药,其实就是泻药,泻药见效是相当快的。年长的胡人买的这种泻药,不是什么好药,药性并不温和,反而极其强烈,服多了会伤身,里面是加了巴豆的,便宜没好货,强力使人腹泻,并不考虑便秘的人身体能不能受得了!

    李恪这么个吃法,更是要命,泻药加酒,见效更快,只片刻的功夫,他就感肚子疼痛,要去方便。

    他将药瓶收回怀中,站起身,嘶哑着嗓子道:“太子,诸位,你们该怎么吃怎么吃,不用管本王,本王想去方便一下……”话没说完,他捂着肚子,小跑着离了篝火旁,向自己的营地跑去!

    李治等人,望着李恪的背影,全都如木胎泥塑一般,谁也说不出话来,实不明白李恪到底怎么了呀?

    李恪小跑着进入营地,可越快要到自己帐篷,越感肚子疼痛,别说小跑了,连走都走不动了。他的侍卫们见状,都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纷纷上来搀扶。

    李恪大急,感觉就要拉到裤子里了,他叫道:“扶我去茅厕,快快!”

    侍卫们几乎是把他抬了起来,跑到了营地的外围,出门在外,哪可能专门修个茅厕,李恪的帐篷里有马桶,可别人都是找个背风地方,直接就方便了。

    李恪被侍卫们抬到了背风之地,其实也就是一丛灌木之后。李恪一落地,立即解开裤子,噗哧一声就方便了出来,他这才长长地舒一口气,舒服啊,这世上最舒服的事,不是饿了有饭吃,而是想方便就能方便呀,憋着比饿着还难受呢!

    侍卫们赶紧离得远点,有的跑回去拿纸,而有的则散开,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吴王千岁方便中,岂容他人旁观!

    可偏偏灌木丛中就有人旁观,而且还是三个人围观!

    李恪肚子一松快,注意力就转移了,发现旁边似乎有人在看自己,扭头看去,就见黑暗当中,真的有人,还不是一个!

    他问道:“谁,是谁在这里?”

    “王爷,是是,是我们!”结结巴巴中,就见灌木丛中站起三个人来,两个胡人,一个能人异士。就是刚才去做试验,验证解药好不好使的那三个人!

    李恪一愣,很自然地一捂屁股,问道:“你们,你们在这里干嘛?”

    年轻的胡人忙道:“王爷,您忘了,不是你让我们试药的嘛!这解药的药性奇猛,这位仁兄服了解药之后,从刚才一直拉到现在,就没起过身……啊,现在起来了……”

    话没说话,那能人异士又蹲下了,哭丧着脸,小声道:“王爷恕罪,小人还得再蹲一会儿!”

    年轻的胡人后半截话总算说了出来,他道:“我们在此监督,看看解药的效力到底如何,好去告知王爷您!”

    李恪心想:“不用告知了,我已经知道了!”心里却又着急起来,这个傻大黑粗的家伙,不过只是服了一点点的解药,就拉到现在,而自己服了那么多,一整瓶啊,那么……

    月上枝头,风轻云淡,野外美景,让人流连忘返……李恪欣赏了一夜!

    第二天启程之时,李恪才回到自己的车上,他已经不能骑马了,腿蹲得几乎都没了知觉,不象是自己的腿了。可他有事,李治却是不肯等的,早早就上了路,而李恪的队伍只好跟上,他只能坐在车里难受。

    李治派人前来慰问,问李恪到底怎么了,听说是方便不休,一夜未眠,可要让随行的医生来看看?要是吃坏了肚子,得赶紧服药啊!

    李恪却不敢让医生来给他看病,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服了毒药,又服了效力强劲的解药,所以才导致他在“排毒”呢,要是让医生来看,万一露馅儿,那可怎么办!所以,他就只好挺着,在车上放着马桶,随时方便!

    他服了呕吐的药,又服了泻药,而且还都服过量了,当真是吃不吃下,拉也拉得停不下,这一路上,几乎把他给折腾得差点断了气,自己把自己给干掉了!

    此时离庆州已近,王平安早就得到了消息,亲自带着队伍,迎出了庆州,在边界处等着。

    这日中午时分,李治的大队到了庆州边界处,王平安下马过来,叫道:“太子殿下,好久不见,臣可想死您了!”

    李治从车上钻出来,叫道:“无病,孤也想你啊!先别说这些,你快点给吴王去看看,他快不行了!”

    王平安一愣,道:“不行,什么不行了!”

    李治跳下车,拉着王平安跑到了李恪的车前,打开车门,道:“你快给看看,他这是怎么啦?”

    王平安往车里一看,吓了跳,李恪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你肯定吃错药了

    王平安往车里看去,偏巧李恪也往外看来,他俩目光相对,都发出了啊地一声,很是惊讶!

    李恪躺在车中,已然半死不活了,他这段时间,那可真是度日如年,又是上吐,又是下泄,差点没折腾死他。他服的药都属于猛药,并不缓和,而且又服过量了,说白了他就是那种吃错了药的人,他要是不难受,那谁又能难受呢?

    可李恪一看王平安,本来很郁闷的心情,忽然好转了些。就见王平安瘦了,而且肤色黝黑,很有些乡下少年的样子,一看就知这段时间他饱受风吹日晒。对于贵族们来讲,过得跟个老农似的,那可是大大丢脸之事,这年代可没有劳动者光荣的说法,豪门贵胄们只要能坐着就不站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那才能叫贵族!

    王平安这副乡下人的样子,李恪看了心中一乐,自己倒霉没关系,只要别人也倒霉,陪着自己倒霉那就成,这种心态就叫做:不患倒霉,而患自己倒霉,只要别人也倒霉,那自己倒霉就无所谓!

    王平安可不知道,自己的肤色让李恪得到了心理上的安慰,他在想:“怎么搞的,李恪这是得了重病啊,脸色发黄,眼眶塌陷,这明显就是体虚的症状,双目也无甚神采……嗯,似乎一打开车门,他见了我,目光中就有了些神采,可能是认为我能给他治好病吧,所以高兴了!”

    李治在旁道:“要不要扶三哥下来,到太阳底下,让无病好好看看?”虽然他和李恪相当地不对付,甚至可以说是相互厌恶,但看到李恪这副模样,他还是心里有些难过,毕竟是亲兄弟嘛,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还是有的。

    王平安道:“不用,先不用下车,看样子王爷身子很虚,还是不要下车,以免受风。”他伸手拉过李恪的手腕,给他号脉,片刻之后,又换另一只手。

    李恪声音嘶哑地道:“无病,本王身体如何,可是要紧的病?”他深怕体内“余毒”未消,所以很有些紧张。

    王平安脸色古怪,道:“确是体虚,似乎是肠胃出了毛病!”他又叫李恪张开了嘴,看了下舌苔,之后又在李恪的肚腹之间又按又抚一通,好半天才算是折腾完。

    李治问道:“如何,是什么毛病?”他心里又有些希望李恪的病重些,就此少了这个麻烦,又希望李恪不要死掉,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的哥哥啊!他心中十分矛盾。

    王平安挠挠额头,道:“奇怪了,这病以前我还真没怎么碰见过,这算是头一回呀!”

    可不是头一回嘛,别说是他了,换了哪个医生,这都是头一回啊!不想想,谁能成瓶子的吃呕吐药,又成瓶子吃泻药的?这种疯狂的举动,实在是让人很难理解,更没法想象了!

    李恪心中大惊,看看,连王平安都是头一回碰见这种病,这就说明那种毒药很猛啊,连解药都不能完全化解毒性。唉,可惜那解药十分难得,只有一瓶子,要是再有一瓶子,我就也把它全吃了,估计就能好点了!

    李恪问道:“能否治好,能否治好?”他大大紧张,身上说不出的怎么就跑了一股力气来,竟然坐起了身,拉住了王平安的手,紧紧握住,不敢松开!

    王平安忙道:“能治,能治!王爷不必心焦。你这几日可是服了上吐下泻之药,比如说巴豆?”他说出了服了巴豆之后,会有的几个症状。

    李恪摇头道:“没有啊,本王没有服食巴豆,不过你说的这几个症状,本王倒是都有!”

    王平安又道:“那是服了含有巴豆的汤药?”

    李恪想了想,心里说话:“难不成胡人给我的那种解药,就是巴豆?不会吧,那胡人不是说一种草么?”

    他摇头道:“没有,没吃过汤药,应该不会有巴豆!”

    王平安更加奇怪,道:“没有……那这个……不太好说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只要服几剂调养的药,就能恢复如初,不是什么大毛病,王爷放心。”

    李治问道:“巴豆?那是管拉肚子的药吧?”

    王平安道:“不是,是管拉不出的药,服了之后,会排泄不止。巴豆专主宣通,但也可以止泻,可看王爷的病症,明显是当泻药服的,还搀和了别的药一起服的……可王爷又说没有服,这个真是不太好办了!”

    李恪急道:“反正肯定能治好的,对吧?会不会伤了身子,本王的病症会不会一直有呢,身子一直虚下去?”

    王平安忙道:“不不,不会一直这样的,请王爷相信下官的话。巴豆有斩关夺门之效,便如那猛将张飞一般,可看王爷的病症,似乎是……只是和服了巴豆相似,这个调理就好了,只须半个月左右,基本上就能好。”

    听王平安说保证能治好,李恪气一松,松开王平安的手,又颓然躺回了车里,喃喃地道:“半个月倒也不长,能恢复如初,不留病根儿就行啊!”

    王平安看向李恪,李恪则向他咧了咧嘴。王平安关上车门,陪着李治去见庆州的官员,以及当地宿老。

    官样文章,向来是中规中矩,冗长乏味,没什么花样儿,忙乎了大概一刻钟,见礼才算结束,李治在一片歌功颂德之中,和王平安一起往庆州城走去。两人没有骑马,而是钻进了李治的车中。

    关上车门,车轮滚滚,确定外面没人偷听。王平安这才问道:“殿下,你怎么亲自来了?不管庆州的事多重要,你也不该离开长安啊!”

    李治不好意思说自己冒傻气,他只是道:“孤,唉,孤想念你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无病,你来庆州,一向可好?孤看你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

    他说得情真意切,王平安却一点都没感动。什么想自己了,唬弄傻小子哪!可李治不提武媚娘,他也不提,故意岔开话题,道:“殿下,吴王是怎么了,我看他象吃错药的样子啊!”

    李治啊了声,道:“吃错药就是这个样子啊?看来真不能吃错药啊!谁知他是怎么了,那天随从们打了两只天鹅……”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平安这才明白,他道:“那估计可能是野味烤得半生不熟,所以才让吴王腹痛,而他多服了所带的止泻药,可又不象服了止泻的……”

    李治摆手道:“说他干嘛。无病,媚娘可好,她前些日子给孤写信,说日子过得挺不顺心的,你没亏待她吧?”

    王平安忙道:“没没,臣怎么可能亏待她,就算亏待臣自己,也不会亏待她呀!虽然她现在只是个浆洗妇的身份,但那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实际臣没有让她做一点活儿,并且她还有小丫头伺候着。”

    “那她为什么说不顺心?”李治奇道:“她身体不好,得病了?她说自己得过病的!”

    王平安只好又道:“她的病早就好了,当时就不是什么大毛病。要说现在有没有病吗,倒是有点儿病,而且臣是治不好的!”

    李治啊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道:“她得了什么病,竟然连你也治不好?会不会影响到肚里的胎儿?”

    王平安笑道:“也许会影响到胎儿吧,说不定孩子生下来后,是个受哭之人。媚娘得的是心病,她多看见太子殿下,就顺心,少看到殿下就不顺心呗!”

    李治愣了愣,也笑了,脸色潮红起来,道:“无病,你怎地开起孤的玩笑来了,一点都不好笑!”

    王平安心想:“不好笑,你还笑!”他道:“是是,臣不该开玩笑的。”

    李治又问起武媚娘的事,王平安没有隐瞒,把有黑衣人来骚扰的事说了,而且可以肯定,就是李恪派来的人!

    李治大吃一惊,道:“把千牛备身都派来了?这不是图穷匕现么,他闹得也太狠了吧!”

    王平安皱眉道:“一般吧,也不算太狠,至少他还没有到派千牛备身去东宫的地步。”

    李治呸的一声,道:“他倒是想,可也得千牛备身答应才成。”越想越气,片刻之后,他又气愤愤地道:“无病,你不要把他的病立即治好,给他留点病根儿,让他有事没事的就拉拉,成天躺着,看他还有心思害人不!”

    王平安嗯了声,没有正面答应,李恪的命运,还是让别人去操纵吧,自己犯不上搀和,该给治好,还得给治好,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使手段!

    说话间,车队进城,百姓们夹道欢迎,太子驾临庆州,这可是开国以来头一回,百姓们兴奋之极,都扔下手里的活计,跑来一睹太子的风采。

    李治叫人把车门打开,车帘也卷起,他端坐在车中,由王平安陪着,接受百姓的欢呼!

    一路无阻,不多时便来到了刺史府。王氏夫妇也都迎了出来,带着全家老少,给李治行礼问安。

    李治大加抚慰,亲自上前扶起王氏夫妇,把戏演足,满脸我是好太子的表情。

    人群的最后,武媚娘手抚肚子,跪在最后,她望向李治,眼泪汪汪,太子竟然来了庆州,难道说他是为了自己才来的?对,他一定是因为自己,才离开京城,来到这穷乡僻壤的!

    李治目光转动,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对……

第六百六十五章 李恪又被修理

    李治心想:“胖了!”

    武媚娘心想:“胖了!”

    他俩看到对方后的第一个想法,竟然一模一样,也算得上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王平安咳嗽了几声,道:“太子殿下,臣已然做好了准备,您是要正堂用膳,还是在后宅用?”

    他的意思是,如果在正堂用膳,那就是要召见庆州的官员和父老,要是后宅用饭,那就是想先休息一下,两种情况他都做好准备了,只等李治发话就成。

    李治很有些魂不守舍,他嗯了声,道:“无病你安排吧,孤听你的!”

    王平安也嗯了声,看向跪了满地的家小,道:“那就前堂用饭,让他们先回去?”总不能让我的家人一直跪着吧!

    李治接着嗯了声,道:“你看着办!”他有种冲动,想现在就飞奔过去,抱起武媚娘,两个人好好说说话。

    王平安只好又嗯了声,道:“大家都起来吧,各自回去,准备一下,咱们晚上开家宴,给太子殿下洗尘。”

    王家几十口人这才起来,纷纷回去,武媚娘自然也跟着走了,可她一步三回头,眼巴巴地望着李治,李治也眼巴巴地望着他。

    王平安赶紧又咳嗽了两声,李治现在有些失态,但自己不能提醒,这么多人呢,自己一提醒,不也等于提醒别人了么,让他们一起注意太子!

    他看向在场的官员和宿老,就见众人不看太子,却都看向自己,满院子嗯嗯呀呀之声。不管是谁,都在向王平安大做暗示,前堂用膳,不要落下我啊!

    王平安又咳嗽两声,道:“殿下,不如您先洗洗身上的风尘,然后再用膳如何,我庆州父老能为殿下接风,实乃一大幸事也,是要记入庆州志的!”

    武媚娘已经走进后宅了,李治的目光这才收回,他叹了口气,道:“路上顺利,倒也并不辛苦,洗漱就不必了,那岂不是要劳烦诸位等待,倒显得孤不体谅了!”

    庆州众人忙大叫没关系,一切以太子为先,能让我们陪你吃饭,就已经很体谅了,足能让他们把这事刻进墓志铭里了,光宗耀祖!

    王平安把李治请进正堂,叫人送上热水手巾,给李治擦脸,庆州全体官员皆到,按着品阶大小坐好,王平安一一为他们做介绍,而庆州宿老则坐在正堂外面的院子里,为了争座次,竟还小声吵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又进来一大群人,正是李恪和他的侍卫。李恪摇摇晃晃地走来,却不要人扶着,手里还拿着把扇子,边走边摇,努力装出一副潇洒倜傥的样子。

    刚才在城外,他没有从车里出来,官员和宿老没看到他,这时见吴王殿下姗姗露面,他们赶紧又起来见礼,官员们也都跑了出来,院子里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

    李恪虽然也不太怎么会做人,但比李治还算略强些,他不敢伸手去扶,深怕自己一弯腰,头重脚轻,就此摔倒。可他却一一问名字,而且问完一个人的名字,定要重复上一遍。

    这么一做作,虽然很耗费时间,可庆州的官员和宿老却大感吴王殿下平易近人,心里暗暗比较,感觉吴王比太子强些。当然,这话谁也不敢说,也不敢表露出来,但神色上,对李恪却是亲近了不少。

    李治依旧在魂不守舍,虽然眼睛看着堂外,心却在后宅,想着武媚娘。王平安小声道:“殿下,你想什么呢?”

    李治转头道:“我在想什么?”

    “呃……”王平安只好道:“殿下在想什么,当然是国家大事了。殿下你看,吴王正在邀买人心,而我庆州父老似乎已然堕入他的彀中,您得阻止才行啊!”

    李治皱眉头道:“怎么阻止法?我也去问他们的名字?”

    王平安小声道:“不用,您不必出去,只要您把吴王叫进来就可以了,等一会儿再叫。然后您就说今天这事可以记入庆州志里,吴王不是刚才问了他们的名字吗,就让他默写出来,这就行了!”

    李治摇头道:“他根本记不住……啊,明白了,好就这么办!”他接着魂不守舍去了。

    李恪不知里面的人在算计他,还在收买人心,不停地问着众人的姓名,来刺史府里拍马屁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足足二百多个。他一一问过去,又一一重复,那可是相当地累人,但问了一个,重复了一个,就得全问全重复,否则别人就会认为被轻视了,收买人心变成结仇结怨了!

    好半晌,李恪额头上的汗都流下来了,这才收买完毕,被众人犹如众星捧月一般,拥进了正堂,坐到了李治的下首。

    李恪很是得意,李治对待庆州父老只是尽了太子的礼数,并没有多么的亲热,可自己就不同了,如此的演了场好戏,以后自己在庆州想不得到拥护都难,到时众人一比较,自己再派人引导一下,那太子不如吴王的话,就得满天飞了,早晚得传进长安去!

    李治振振了精神,不再想着武媚娘,他道:“今天庆州父老都来了吧,都是来迎接孤和吴王的,孤这里多谢了!”说着,他站起身来,向众人拱了拱手。

    堂里的官员和院里的宿老一起站起,向太子还礼,人人心头美滋滋的,看来今天的事定能记入庆州志里,说不定还能刻在石碑之上呢!

    李治又道:“父老们如此厚受,实让孤愧不敢当啊!该当怎么感谢各位呢……”

    众人心想:“把我们写进书里,把我们写进书里!”

    李治看向王平安,道:“无病,你是庆州州牧,你说呢?”

    王平安忙道:“如此盛况,足可证明我庆州父老忠于朝廷,为各州的表率……”

    众人心想:“把我们写进书里,快快!”

    王平安很顺从民意地,接着道:“不如把今天这事记入庆州志里,流传下去,让庆州后人永远记住今天,永远效忠朝廷,效忠太子!”

    众人心想:“对,就应该这样,太子殿下快答应,把我们写进书里!”

    李治似乎听到了众人的心声,他立即点头,满足了众人的要求。他道:“好,就依无病所言,把这件事记入到庆州志里,在场所有人都要记进去。”

    他顿了顿,对李恪说道:“吴王,刚才你问了父老乡亲们的姓名,现在就由你把名字写出来,写两份名单,给庆州长史一份,再给孤一份,孤要收藏起来,永远记得庆州父老对孤的一片深情厚爱!”

    李恪一听,本来发黄的脸,刷地就变成黑色了,几乎可以和王平安相提并论了,只不过王平安的是被晒的,而他是被气的!

    堂里院里,二百多人呢,怎么可能全都把名字记住?何况他根本也没想去记,只不过是故做亲善,邀买人心罢了。事实上,他连庆州的长史叫啥名字,都没记住!

    官员们和宿老们静悄悄地,都看着李恪。他们也都知道,要想让吴王把所有的人名都记住,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管是谁,心里都觉得,刚才吴王对我那般亲热,就算记不住别人的,我的名字总能记住吧!

    记不住别人的无所谓,但要是没记住自己的,那就会非常失望了,而失望之后,往往随之而来的便是怨恨!

    升米恩,斗米仇。要么就象李治这样,就按着正常礼仪走,谁也无法挑理,李治眼角余光扫了谁一眼,谁都会感到受了重视,从而心中欢喜;可要是做得太过火,风头出得太大……那往往会风助火势,可就要引火烧身了!

    太子发话,仆人立即拿来文房四宝,放到了李恪的桌上,让他挥毫,记下所有人的姓名!

    李恪本就身子虚,这时更加的站立不稳了,心中一乱,更加想不起人名了,连一个都想不起来。他没有带幕僚进来,侍卫们又不会出主意,无法求助,只好看向庆州长史,心想:“你是庆州除了王平安之外,最大的官了,现在你不说两句啊,替我把姓名写一写!”

    庆州长史车四通见吴王看过来,心想:“不会忘了我的名字吧?”他心头不快,陪着笑脸道:“下官车四通,愿为吴王殿下代笔……”

    没等李恪回答,李治摆手道:“不要你代笔,孤很重视这件事的,还是让吴王来吧!”他不叫三哥,只叫吴王,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

    李恪拿起笔,茫然四顾,就见官员和宿老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个个满怀希望。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又被李治给修理了,自己这不是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李治很好心地道:“要是都写出来,未免太耗费时间,不如只写一半吧,另一半等宴罢再写!”

    见李恪还不动笔,汗水滴答直流,已然掉落纸上。李治又道:“那写五十个人名?二十个?那就写十个吧!那……”

    李治转头看向官员和宿老,见人人脸色不快,目地达到,他道:“一路上,吴王身体不适,得病了,现在还没好,不如先让他去休息吧,诸位以为如何?”

    看看,多体贴,多好的太子,多好的兄弟啊,手足之情表露无遗!

    众人还能说啥,只能关心一番,让吴王去休息,不要累着了!

    李恪只好放下笔,被侍卫们扶着,灰溜溜地走了。来到庆州,第一次宴会,他就闹了个灰头土脸,一口酒没喝呢,就睡觉去了!

    李恪一走,李治拍手道:“好,这便开宴吧,孤与诸位,一醉方休!”

    众人齐声感谢,能陪太子吃饭,就等于是陪日后的皇帝吃饭,这是莫大的光荣!

    酒菜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声令下,仆人们立即将酒菜摆了上来,伺候太子及众人吃喝。仆人们心里也是高兴的,能伺候太子吃饭,对于他们来讲,也是大大的光荣啊,当仆人当到这个份上,绝直就可以称得上是盖世豪仆了!

    推杯换盏,纵情享乐,赞美大唐,赞美太子,赞美王平安,赞美今天天气很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吃得红光满面,尽欢而散!

    吃罢了酒,李治稍有酣意,王平安扶着他,往后宅走。李治让侍卫离得远些,他小声道:“无病,媚娘……”

    王平安道:“先不说她,殿下休息,养足精神要紧!”

    李治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催,可是心里却有些难过,自己到了庆州,竟然还不能和武媚娘再度温存,实在是不够痛快啊!

    王平安道:“殿下,世上之事,不如意十居七八。不过,万事只需耐心些,总有圆满的一刻!”

    “是啊,是啊!”李治道。他被王平安扶着,来到后宅的主院,这里原来是王氏夫妇住的地方,现在腾出来给李治住了。

    王平安扶着他到了房门口,道:“殿下,臣给你安排了一个贴心的婢女,您洗洗尘土,好好休息吧!”

    李治叹气道:“贴心,何谓贴心?”随着王平安推开门,他走了进去。

    王平安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松开了扶着李治的手,心想:“惊呼,叫啊!”

    李治啊了一声,看向屋里,屋里地上站着一人,正是武媚娘!

    王平安又想:“叫媚娘,激动点儿!”

    李治情绪突然高涨起来,他叫道:“媚娘!”

    武媚娘此时已经显怀,肚子凸了出来,她和李治的关系,使得王氏夫妇和王平安都不会难为她,她主动要求“伺候”太子,那就伺候呗,反正太子得有人伺候,她便等在屋里,等着和李治鸳梦重温。

    王平安看向武媚娘,心想:“叫殿下,然后流眼泪,千万别擦,让眼泪流!”

    武媚娘哽咽地道:“殿下!”眼睛一眨,泪水滑下,她并没有去擦拭,只是盯着李治看,深怕一擦眼泪,李治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王平安又心想:“太子张开双臂,媚娘边叫太子,边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唉!”他前面的事都料对了,可偏偏这个料错了!

    就见李治叫道:“媚娘,媚娘!”一连叫着,一边跑了过去。

    而武媚娘没有动地方,双臂张开,激动万分!

    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王平安眨巴眨巴眼睛,无可奈何,人家李治非要扑进武媚娘的怀里,这个实在是没办法,自己总不能叫停,让他们按着自己所想,再来一遍吧!

    摇了摇头,他伸手关上了房门,让里面的两个人,互述思念之苦去吧!

第六百六十六章 大别同样胜新婚

    王平安回了前头,去安排李治和李恪带来的随从,这两位大人物带来的两批随从,个个不好伺候,这事儿那事儿的,事儿奇多无比,不少人都挺招人烦的。

    王平安出来后,把李恪的随从打发到附近的民宅,他已然租下一片民宅,足够李恪的随从住了,连李恪也安排进了那里。而李治的随从就安排在刺史府周边的街道里,他正好早就买下了这些街道,这回派上了用场,让李治的随从住了进去。

    至于那些吏部跟来的官员,那可是以后很有前途的人,可不能随便安排地方,没准以后谁就当上地方大吏呢,这时候不好好结交,更待何时。他包下城里最大的客店,让官员们住进客店,好生招待,尽力让官员们满意。

    安排好了这些,天色已经暗了,王平安安排了家宴,想要去请李治赴宴,这是和领导拉近关系的最好时机,他自是懂得做的,一家人都等在后宅的花园里,而池塘里更是安了一溜的水车模型,等着李治观赏。

    王平安去了李治的院子,轻轻叩打院门,道:“太子殿下,您可要出来看看水车模型?臣已经安排好了!”

    院内却无人应答,王平安趴着门缝,往里面看了看,见院门没有上闩,自己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并无改变。他轻轻推开院门,站在门口,向里面望去,见屋子那里静悄悄地全无声响,也不知李治和武媚娘有没有睡觉。

    他有心转身离开,可又觉得还是叫一声比较好,只要李治应声了,那就啥问题没有了,李治愿意去赴宴,那就去,要是不愿意,那就拉倒。

    王平安提高声音,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曾安歇?”

    稍等片刻,就听屋里传来李治的声音。李治道:“歇息了,有事儿明天再说吧!”

    王平安这才放心,还在屋里就好,他道:“殿下路途劳累,好好休息吧,可莫要再累着,您可悠着点儿!”

    屋里传来李治长长嗯的一声,似乎他很舒服,武媚娘却没有发出声音,不知他俩干什么呢!

    王平安道:“那臣先离开了,周围用安排伺候不,臣叫些侍卫来?”

    这回李治倒没有立即回答,屋里传来微微的说话声,好象武媚娘在和李治说话。片刻,李治道:“无病,你送来些酒菜,弄点狗肉来吃,再送来些酒,不要仆人,你来送,放在窗台上就成了!”

    王平安心想:“饿啦?还要狗肉,看来是做了不少的体力活儿!”他答应一声,关上院门,去了厨房,亲自为李治和武媚娘准备酒菜,先得去找条狗才行。

    屋里,衣服扔得满地都是。

    李治半躺在床上,后背垫着枕头,肩膀露在外面,右手搂着武媚娘,而武媚娘则躺在他的怀中,两人正在说悄悄话。

    他们久别重逢,见面之后,来不及用言语互述思念之情,便改为更直接的,用行动证明了何谓思念,干柴烈火,熊熊燃烧,把小屋差点儿给点着!

    放一把火不够,又放第二把,放了第二把,还嫌不够,又放了第三把!折腾了好半天,直到王平安来之前,他俩才把火放完,躺在一起喘气!

    武媚娘躺在李治的怀中,用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小声说道:“殿下,你真是很是英勇,媚娘钦佩!”

    李治很得意地道:“那是,我最近常打无病教的升仙术,虽然不能真的升仙,但身体却强健了不少,精力充沛,可能是体内积累了不少仙力的缘故吧!”被心上人夸奖,他自然很开心,忍不住自吹几句。

    武媚娘欢喜地道:“殿下常练习升仙术,听说那是小仙翁教给舅舅的奇门妙术,效力无穷,殿下有闲,可一定要教教媚娘啊!”

    李治笑道:“好,我手把手地教你!”

    武媚娘又道:“那,那殿下的仙力还有吗?能不能现在就教媚娘?”她媚眼如丝,身子紧紧贴着李治的身体,轻轻摩擦。

    李治呃了声,这个有点难度,一口气放三把火了,第四把得歇歇才行,一时半会的,没法再举火燎原了!他道:“仙力嘛,得恢复一下才行。媚娘不必着急,让我运下气……”

    武媚娘嘻嘻笑了声来,道:“可是要等天黑了,月亮升起,殿下吸取皓月精华,这才能教导媚娘么?”

    李治眼前出现一幅画面,明月当空,而他和武媚娘在院子里……放火烧院子……真是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他道:“刺史府内人多眼杂,你我修炼升仙术怕是会让人看到,偷学了去就不好了。不如我们找个时机,去野外游玩。夜半之时,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咱们吸收天地之灵气,星月之精华,那时我们修炼升仙术,必可效果明显,可以飘飘欲仙!”

    武媚娘一听,眼睛发亮,道:“只能晚上修炼吗,白天可不可以?我们在野花丛中修炼,吸收太阳的精华,这样升仙术的效果,岂不是要更大些!”

    两人的脑海里同时出现了一幅太阳底下,野草丛中的画面……

    王平安教给李治的升仙术,就是太极拳,强身健体之用,可不是什么心经啊,真经啊之类的。李治和武媚娘调笑,拿升仙术来幻想画面!

    想了片刻,李治满脸憧憬地道:“那,可是真的挺好啊,我还从来没有试过呢,一直没有机会。”

    武媚娘正要说话,忽听外面院门响,王平安的话声传来。两人顿时沉默,谁也不吱声,以为王平安很快就能走呢!

    李治靠近窗户,他轻轻打开一条小缝,往外望去,而武媚娘很娇嗲地,竟然顺势,趴到了他的背上,还用手在李治的身上继续画圈,只不过范围大了些,李治强忍住不发出声响,憋得好辛苦。

    见王平安推开门,李治这才回手,抓住武媚娘的手,不让她再画圈了,再画下去他就要燃烧了!

    听了王平安的问话,李治这才回答,可他抓住了武媚娘的手,武媚娘却亲起他的脖子来,把李治给弄得,又是难受,又是舒服,两种感觉混合着来。

    王平安就在外面,而他俩却如此亲密,都感大是刺激。武媚娘凑到李治的耳朵,冲他耳朵里吹热气,李治发出了嗯的长声,让外面的王平安给听见了。

    武媚娘嘻嘻而笑,道:“殿下,你的仙力恢复得如何,听说狗肉那东西很补的,要不要来点儿?”

    李治小声道:“狗肉很补吗?那好,我正好饿了,想必媚娘也饿了,不如咱们就来点儿狗肉吃吃,让无病去准备!”

    他这才管王平安要狗肉吃,王平安从而得知太子殿下定是做了不少体力活儿,便给他找狗肉去了!

    王平安走后,李治回过身来,笑道:“媚娘,刚才无病在外面时,咱们却还亲热,我有种特别的感觉,非常开心,特别的痛快,真恨不得无病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武媚娘也道:“是啊,媚娘也有这种感觉,真的是……怎么说呢,就是……哎呀,我也不会形容,反正就是特别兴奋,比光是咱俩的时候,还要兴奋呢!”

    李治笑道:“咱们英雄所见略同,不不,是英雄雌所见略同。要不这样,等无病回来时,咱们让他在外面等着收盘子,然后我们……”

    武媚娘掐了他一把,嗤嗤笑道:“我们在屋里练习升仙术!”

    李治笑道:“对对对,就要如此!”

    在皇宫时,他俩循规蹈矩,也只能循规蹈矩,几乎习惯成自然,可一旦礼法的外装被撕掉了,他俩放纵起来,竟比普通人还要疯狂,竟然要追求起刺激,玩些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新花样儿!

    王平安跑到了厨房,问里面的厨师,道:“有没有狗肉?现去打一只,来不来得及?”

    刺史府里好几个厨师呢,见刺史大人亲自跑来,不问山珍海味,却问狗肉,他们无不惊讶。

    为首的厨师道:“回大人的话,狗肉不是什么名贵的食材,以往都是给下人吃的,您还是吃羊肉吧,咱们这里备了上好的羔羊肉,鲜嫩得很!”

    在古代,民间俗语:狗肉上不了席面。只有穷人才会吃狗肉,比如杜老大他们村子里,养狗是为了度饥荒。所以,刺史府里的厨房有狗肉,但绝对不会给刺史大人吃,而是给下人们解馋的,比如干了一天的体力重活儿,回来后,喝上一碗狗肉汤,那是真解馋,大荤!而给刺史及家人吃的肉,大都是羊肉,猪肉和牛肉相对少些。

    王平安道:“不要羊肉,要狗肉,要是有的话,现在就做,快点儿!”

    厨师们连忙答应,手脚利索地做好了狗肉,香喷喷一大碗,又配了几样小菜,米饭酒水,一应俱全,放进食盒里,为首的厨师便想拿向后宅,他以为是王平安要吃。

    刚出了厨房,却见刺史大人等在外面,厨师大吃一惊,问道:“大人,怎么您等在这里?菜好了,小的给您送去便是!”

    王平安接过食盒,道:“你好好研究一下狗肉的做法,这段时间怕是要经常做!”

    为首的厨师不明所以然,很感吃惊,狗肉这玩意……刺史大人还真是重口味啊!

    王平安提了食盒,一路小跑,又回到了李治的院外。

第六百六十七章 李治乐不思长安

    这一来一回,就算半点时间没有耽搁,而大厨们的手艺再高,做菜再快,可也两刻钟的时间过去了,此时天色已然大黑,星光点点,月亮挂在天边。

    王平安来到院外,又敲门,道:“太子殿下,臣把菜给您送来了,可否能进来?”

    李治正站在床上,比比划划地打着太极拳,而武媚娘在旁看着,不停地嘻笑,还跟着李治的动作学,两人正玩得开心呢!

    听到王平安在外面叫门,李治小声道:“无病回来了!”他身上没有穿衣服,虽然肌肉不多,但只要不穿衣服,就有点爷儿们样,看得武媚娘两眼放光!

    武媚娘道:“舅舅定是带了狗肉来,做得还挺快的呢!”

    李治大声道:“送进来吧!”他并不穿衣,而是站到了窗户前,还不停地做着各种动作,把武媚娘乐得,趴在床上,嘴里咬着被头,笑个不停。

    他俩就和王平安隔着一层窗户纸,都感刺激到了极点,兴奋得要命!

    王平安应了一声,推门进来,回身关上门,走到窗户前,小声道:“还请殿下打开窗子,臣把食盒送进来!”

    李治看向武媚娘,武媚娘笑着钻进了被子里,把头都给捂住了!李治坐了下来,拉过被子,围在腰间,而武媚娘顺势就凑了过来。李治发出了哎呀一声!

    隔着窗户,王平安在外听着李治哎呀,忙问道:“殿下,您怎么啦?”

    李治很舒服地吐了口气,道:“没什么,孤很好!”他将窗户打开一半,接过王平安的食盒,拿进屋里。

    窗户一打开,王平安立即别过头,不去看里面,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看,不怕长针眼么!

    李治将窗户关上,这才道:“无病,你就等在院子里吧,孤用完膳,你把盘碗收走。”

    王平安一愣,心想:“让我收盘碗?明天再收也来得及啊,让仆人收就成,何必让我收呢?”

    他退后几步,眨巴着眼睛,看着窗户,心里琢磨起来。正琢磨着,就听屋里发出了古怪的声音,还有压得极低的笑声!

    一下子,王平安就明白了,不会吧,这么……他俩可真是很有胡风啊,听说突厥人就喜欢玩这种花样儿,新人成亲之时,无数的小孩去掀帐篷,而新人却并不介意,反而外面的小孩越多,新人们越来劲!

    王平安脸色难看,这两位可都是以后大得不能再大的人物,可现在却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它日无米炊,未免放纵得过了头!

    他可不想在院里等着,眼珠一转,他道:“殿下用餐,请让臣做诗,以悦殿下,助助酒兴!”不等李治答应,他便开始吟诗,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李治和武媚娘正开心着呢,忽听王平安念起诗来,更加兴奋,感觉世上最快乐的事,不过如此!

    王平安一首诗念毕,听见里面笑声不止,他当即大怒,就算两个以后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女皇,现在女皇的肚子里还有个太子,那也不能这么个玩法啊!他俩玩他俩的,可不能把自己牵扯进去,太不象话了!

    他大声道:“臣又有一诗,不过题材却不同平常的诗句,殿下听好。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王平安念罢,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并不在院里等着收盘子!

    屋里的李治和武媚娘再不嘻笑,他俩沉默了,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他俩分开的时间不算短了,连武媚娘的肚子都显怀了,刚一见面,难免兴奋异常,做出种种过度之事。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王平安一首“乱七八糟”的诗,就如一盆凉水相仿,哗地就倒到了他俩的头上!

    兴奋劲儿过去,他俩都安静下来,互对无言。好半晌,武媚娘才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殿下,要是咱们能朝朝暮暮,那该有多好!”

    李治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啊,可现在时局无奈,我也没办法。”

    武媚娘摸着肚子,道:“舅舅说了,媚娘怀的是男孩,按月份来讲,怕是不到年底,他就要出生了。殿下,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李治想了片刻,道:“我们情投意何,却生于迂腐之世,怕是世人容不下我们,这孩子出生之后,怕是童年不会多么的快乐。我实感对不起他,想不出好名字来,要不然媚娘给取一个?”

    关于孩子的名字,武媚娘想了好久,早就想好了,她知道李治是个没主意的,只要自己说出来,他就会答应。

    武媚娘道:“要是让我来取,那就叫‘四海’,李四海,如何?”

    李治立即摇头,道:“这个,这个名字恐怕不合适吧!”

    李四海,这个名字如是平常百姓用,并不特殊,比如李大州,李双河,李三山,李四海,等等,很正常。但要是皇家的孩子叫了这个名字,就是大大的不妥了,比如李承乾,承乾二字取自承乾殿,这是有喻意内涵的!

    四海池是甘露殿里的水池,虽然不大,但却是皇帝御用的,李家的儿孙取了这个名字,岂不是和承乾一样,说这个孩子要当太子,以后要当皇帝么!

    武媚娘就知道李治不会答应,退居其次,她假装想了想,又道:“那不如就叫做崇贤?李崇贤,殿下看好么?”

    “这个……”李治现出为难之色,刚才的四海是父皇宫里的,现在崇贤改成是自己宫里的,这都是大有喻意的名字,不能随便用在李家儿孙的身上啊!叫崇贤,岂不还是暗示这孩子以后要当太子,住在东宫里么。

    武媚娘生气了,道:“还是不行?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殿下只说对不住孩子,可却只知对不住,却不知补偿,只是让他可怜下去。”

    李治连忙安抚,道:“要不你再想一个,别取皇宫里的名字啊,取个……取个普通些的吧,普通些好,能保孩子平安,不引起阎王爷的注意,孩子才能长命百岁啊!”

    武媚娘道:“好,那就要个普通点的,阎王爷不愿意收的。就叫李狗剩吧,狗都不要,都剩下的人,阎王爷更不要了!”

    李治苦着脸道:“媚娘,不要制气嘛,我的儿子哪能叫狗剩呢!”

    “那就叫犬剩,这个好听吧!”武媚娘又道。

    李治道:“这个……也不太好听吧!”

    武媚娘哼了声,道:“那就叫来福,这名字好,就叫这个吧!”

    李治哎呀一声,道:“媚娘,好歹取个符合皇子身份的名字啊,不至于这么普通的呀!”

    “来福挺好听的呀!”武媚娘脸一沉,假装又思考起来。李治默不作声,看着她,等着她想新名字,不敢打断思路。

    好半晌,武媚娘道:“就叫李踆吧,踆有后退之意,这孩子以后不敢和兄弟们争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又有蹲之意,谁让他有我这么个苦命的娘,所以只好蹲着了,不敢站起来,矮人一截,不过总比跪着强!”

    李治被前面几个名字吓住了,一听这个名字,赶紧点头,道:“好,那就叫李踆,这个名字好,就叫这个吧!”

    武媚娘这才高兴起来,夹起块狗肉,道:“殿下,我们吃饭吧!”

    李治吃了狗肉,嘴里连声嗯着,心想:“总算把孩子的名字给解决了,真是难为死我了!”

    武媚娘却又道:“就叫这个名字,殿下不会再反悔了吧,要是反悔,那怎么办?”

    李治咽下肉,笑道:“我要是反悔,以后我就叫狗剩!”

    武媚娘笑道:“好,那这孩子的表字呢?其实我也想好了,就叫金乌吧!”

    李治呃地一声,差点儿噎着,脸色又苦了起来,道:“媚娘,不必如此吧!”

    “那你就得叫狗剩!”武媚娘气鼓鼓地道。

    李治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就叫金乌吧,不过他在束发之前,还是不要让人知道这个表字,太引人注意了!”

    武媚娘这才高兴起来,温柔地替李治擦了擦嘴角,道:“就依殿下,什么都听你的!”

    李治心想:“哪里听我的了,明明就都是听你的嘛!”见武媚娘高兴起来,他又觉得挺值的,也高兴起来,两人亲亲热热地,互相喂着,吃起饭来,还喝了点小酒助兴。

    踆,确有退之意,但古人取名字,向来重视的是引申义,而这个字的引申义可了不得,乃是三足金乌,踆乌,代表太阳!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叫李踆,还是等于暗示这个孩子以后要做大唐的皇帝,而表字金乌,已然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吃罢了饭,两人继续燃烧爱情的火焰,胡天胡地,不知所谓!

    王平安回了花园,见父母都等着呢。

    王有财道:“平安,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太子呢?”

    杨氏则道:“这菜是要热热,还是做新的?”

    王平安道:“热热吧,不用做新的了,太子在屋里吃,不来了。”

    王夫夫妇互视一眼,心知肚明,没说什么,叫仆人去热饭菜,太子不来,他们一家人自己吃就是了!

    府外,民居之中。

    李恪躺在床上生气,他身子并没有见好转,反而病情又有加重,被气的,今天当着庆州那么多的人面,被李治摆了一道,他要是不生气,那就怪了!

    他猛地坐起身,感到一阵眩晕,稳了稳心神,叫道:“来人啊,人都跑到哪儿去了!”

    王平安给他安排的地方,是个大财主的别院,其实就是金三全的宅子,王平安这么做是想监视李恪,万一他起什么坏心眼,使手段啥的,自己好能早些知道。这处宅子在长安算不上什么,但在庆州却是数一数二,相当豪华,没半分委屈了李恪。

    李恪的幕僚和能人异士谁也不傻,知道吴王千岁被削了面子,谁肯在他身边找不自在,都远远的躲了开去。

    李恪叫了两声,侍卫首领跑了进来,没办法,别人能躲,他却是躲不掉的。侍卫首领进来,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李恪道:“去王平安那里转转,不要打草惊蛇,只查查他和李治在做什么,有什么可疑之处,报于我知,你亲自去,本王信不过旁人!”

    这是对侍卫首领莫大的信任,可侍卫首领却没感到有什么荣幸的,天都黑了,这时去刺史府乱转,绝对的苦差事,不说会不会被人发现,光是累也累够呛啊,走了一路了,到了地头儿还不让休息!

    侍卫首领装出一副郑重的表情,道:“是,属下这就去,去查查王平安有什么龌龊,他这个人就很龌龊,所以一定不在干好事!”转身就跑了,不敢在李恪面前多待,深怕再有更重的任务派下来。

    李恪躺回床上,心想:“明天得让王平安开药了,这般熬下去,我可受不了了。这王平安也混蛋,老老实实在太医署当他的太医呗,没事抱什么李治的大腿,尽给本王找麻烦!”

    侍卫首领了出别院,带了两个手下,去了刺史府。路上,侍卫们就问,这都快半夜了,王爷派咱们出来干嘛呀,不怕被巡街的兵丁发现?就算巡街的兵丁不敢抓他们,可问起来也麻烦,而且还会报给王平安知道的,那岂不更麻烦。

    侍卫首领道:“王爷让干什么,咱们就得干什么,谁让咱们就是吃这口饭呢,有麻烦也不能抱怨,否则这辈子别想升官了,更别指望外派了,忍着吧!”

    三人来到了刺史府的外面,顺着围墙转了起来。路上倒也安静,越到刺史府周边,越是安静,并无巡街兵丁,而且那些李治的随从也没动静,估计是累了,都早早的休息了。

    三人也累,可没办法,就算是偷懒,也得围着刺史府转上一圈,意思意思,总不能直接就找地方睡觉去,那也太不成话了!

    待转了小半圈,来到刺史府的侧门时,忽见院门一开,里面走出几个人来,个个挺胖的,而且手里提着粗木棍,有的人手里还提着麻袋。

    三人赶紧躲到阴暗处,看着这几个胖子。

    这几个胖子出了门,其中一人道:“这棍子够不够粗,能一下就打晕不?”说着,挥了挥手中的木棍。

    其余几个一起笑道:“能,绝对能,只要照准了脑袋敲,一棍子就要了它的命,往麻袋里一装,大人的差事就算完成了一半!”

    侍卫首领一皱眉,心想:“这几个人是干嘛的,想要用棍子去敲谁的脑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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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好医生介绍:
王平安,现代中医世家的子弟,一次偶然机遇下,他的灵魂穿越到了唐朝,那个中华医学大放光彩,同时开始向世界传播的辉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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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传统医学博大精深,以阴阳五行为理论基础,用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探求病因,依靠辨证论治原则,制定汗、吐、下、和、温、清、补、消等治法,使用中药、针灸、推拿、按摩、拔罐、气功、食疗等多种治疗手段,使人体达到阴阳调和而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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