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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望平安     唐朝好医生txt下载     唐朝好医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可用种痘法

    王平安可真是郁闷了,长孙无忌也太极端了些,为了除灭天花恶疾,他竟然有杀光天下所有牛的想法,这工程可太浩大了!

    当然,这种想法在现代人眼里是很极端的,但在古代,尤其是对天花束手无措的年代,这种想法虽然极端,但如果真的要由国家强力推行,说不定还真会得到超过一半以上人的支持!

    牛能耕田,是重要的生产资料,这点没有错。但再重要的生产资料,也重要不过人命去。天花,不是说加强锻炼身体,就能不得的,那是人人都会得的,不管身份贵不贵重。

    在中国,死于天花的皇帝,绝不在少数,在封建社会,他们的命和天一样的值钱。而在西方,法国国王路易十五,可就是死于天花的,要说贵,他应该是很贵的了吧,不还是照样死么!而华盛顿,也不便宜吧,他得了天花,侥幸没死,可也因为这个病得了麻子,被印上了美元的钞票上面!

    如果杀光牛,不要说能救多少百姓的命,只要能救一位皇帝的命,那这个命令,就极有可能被执行。幸亏,琴纳是在发现牛痘也是天花病的同时,找到了预防天花的方法,要不然牛们真的会因此而倒大霉的!

    长孙无忌奇道:“难道杀光牛,不是预防天花的方法吗?啊,你的意思是连羊也杀光?这个,虽有些难度,但要是真的从此能让百姓,不必担心受怕,不再受失去亲人之痛,那杀光就杀光,没什么了不起的!”

    王平安忙道:“长孙大人,你误会学生的意思了,你坐下,听学生详细和你说,可好?”

    长孙无忌慢慢坐下,道:“此事非同小可,绝对可以算得上有关国计民生的大事,你且详细说来,老夫更要仔细听听!”

    王平安道:“牛痘是牛得的天花,人也会被传染上。可具学生观察……嗯,我主要是观察我们村里的放牛娃,我发现他们也都得了天花,就是被牛传染的,但却极是轻微,既不严重,又很快能好,而且脸上不会留下疤痕!”

    长孙无忌哦了声,道:“竟有此事,你们村子里,有多少个放牛娃?”

    王平安随口道:“这些年来,前前后后,怎么着也有十几二十来个吧,他们人人如此,没有例外。所以学生就想,天花恶疾,虽然要人性命,但如果得了一次,就会终生不再得第二回。那么如果牛痘能让人得上轻微的天花,不会要人性命,又不会留下疤痕,那么为什么不让人先得上一场小小的天花,从而终生不再得第二回呢,这岂不是最好的预防方法!”

    长孙无忌听了,半晌没吱声,好一会儿,他才道:“原来,你说的要想预防天花,首先就要先得天花,竟是这么个意思,这是避重就轻的方法啊!”

    王平安点头道:“正是,学生就是这个意思,避重就轻,先得轻的,重的就不会再得了!”

    长孙无忌重重地嗯了声,道:“这法子可是十拿九稳?无病,你要知道,这件事非常之要紧,比任何一场战争,所带来的利益都大啊,你可不能乱说呀!”

    王平安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带一丝的犹豫,他道:“这个法子,是学生近十年来观察所得,虽然尚没有证明方法可行,但学生却愿意通过辨证,给预防天花探出一条道路来,不管多么艰辛,哪怕是需要耗费一生的时间,学生也在所不惜!”这话说的斩钉截铁,非常的有男子汉气概!

    初唐之人,是最富有开拓精神的,凡事越难,越要做到,国家也正是在这种勇于进取的精神下,才逐渐的富强起来,终于造就盛唐的辉煌!虽然李白尚没有吟唱出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诗句,但这种精神,早在多年之前,便已然深深地种在了大唐人的心中!

    长孙无忌一拍手,大声喝采,道:“好,有志气,我大唐男儿,理应如此,老夫没有看错了你!”

    顿了顿,他又道:“这件事必须要经过周密的计划,彻底地去检验,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你要去做,更要做好,老夫会支持你,也会上报皇上,皇上也会支持你!”

    王平安大声道:“学生敢不尽心竭力,定为天下黎民找出防御天花的办法来,再不让他们受瘟疫之苦!”

    长孙无忌也是重重地点了下头,按住王平安的肩膀,赞道:“看到你,老夫不由得想起自己少年时代的事情,那时也是意气风发,还有皇上,他同样也是迎难而上,隋末多少英雄好汉,个个都比我们强大,可我们还不是一个一个都将他们灭了,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这种志气!”

    “学生哪敢与皇上和长孙大人相比,只要及得皇上和长孙大人的万一,学生就心满意足了!”王平安赶紧谦虚了一下。

    长孙无忌摇头道:“皇上你自是不能比的,但老夫你却十有八九比的过。如果这件事情办好了,你不上朝堂,不论朝政,所做出的功绩,却要远远超出老夫。千百年后,不见得会有几个人记得老夫,却一定会有人记得你!”

    他忽然将声音转低,道:“你那个突厥的徒弟,阿史那奇钵儿,过不了几日,便就要回草原了,临行之前,他定会去向你告别。有关天花的事情,你无论如何不能露出半点口风……嗯,你没有和他说过此事吧?”

    王平安道:“没有,学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如果不是长孙大人你今天追问,非要学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学生也仍不会说出来的!”

    长孙无忌嗯了声,忽地笑道:“看来老夫还真做对了一件事,如果不逼你,你也是想不起来这回事的,如果这事儿真的成了,看来老夫也有一份功劳啊!”

    王平安笑道:“当然是长孙大人的功劳第一,学生只是出些力气罢了,哪有半点功劳可言!”

    “嘿,学会虚套了!”长孙无忌笑了起来。

    他今天相当高兴,如果王平安说的法子,当真管用,那不仅天下百姓可以受益,而他正在苦恼的备选科考题目,岂不也正好就有了着落。

    不需要王平安证明完,只要他和皇帝提及这件事,皇帝就一定会重视起来,而科考试题完全可以定为,如何预防天花恶疾,通过什么样的路径去寻找解决方法,什么样的策论会比这个更加有代表性?

    当然,也有,那就是赈灾新法!

    长孙无忌忽然咝地抽了口气,他想到了,如果照这样发展,那明年科考的两道试题,岂不都成了王平安出的题目,他成主考官啦!

    别人是考进士,盼着中状头,王平安可好,自己出题自己考,想不点他中状头,那都不可能啊!要是他自己出了题后,自己都不能中状头,那岂不是成了科考史上的一大笑话了!

    长孙无忌想着心事,他一想心事便会撸胡子,这次想的多了点儿,一不小心,竟揪下了几根,疼得他一咧嘴!

    王平安问道:“长孙大人,要不学生这就回去,将如何使用牛痘,详细地写出来,呈给你看?”

    长孙无忌笑道:“你倒是比老夫还要性急。倒也不必如此,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后,你再回家去写不迟。”他想了想,又道:“皇上未下旨前,不要对任何人说,更不要在太医署里做这个事,你明白吧?”

    王平安连忙点头,道:“明白,明白,这些事学生都明白的!”

    两人正在说话间,长孙夫人回来了,脸上很是得意,一进大堂,尚未坐下,她就拍手道:“好啊,好啊!老身外甥的毛病终于治好了,连以前的毛病也都治好了,这回不再想些杂七杂八的了!”

    长孙无忌啊了一声,道:“他以前有什么毛病,不是只喜欢种花熏屋子么,除此之外,他又多想什么了?”表少爷的喜好,他所知不多,一直都不是太清楚。

    长孙夫人也啊了一声,一时开心,竟然说漏了嘴,要是让老爷知道她娘家外甥,喜欢男扮女妆,那非得直接将他打出去不可,一点都不带手下留情的。

    她道:“没啥,没啥,就是以后不会再调制香粉了,洗心革面,做个男子汉!”

    长孙无忌一愣,心想:“他还调制香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见长孙夫人尴尬,王平安赶紧出来打圆场,他道:“长孙大人,学生这次来府上,是想打听一下,代太医令一职,是几品官,吏部啥时候能发官服给学生?学生穿着便服坐堂,实在是有些尴尬啊!”

    见王平安这么识趣,为自己打圆场,长孙夫人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孩子真懂事儿,是个好孩子,他父母没在京里,没人关心他,我得关心关心,替他说门好亲事去!”

    长孙无忌立时就不再想什么香粉了,转过头来,对王平安道:“几品官阶,并不重要,还有你坐不坐堂,也不重要。皇上的意思是你只挂个名,让你做代太医令,是对你医术的肯定,也是褒奖,并非要你去坐什么堂。太医署的堂,又有什么好坐的了!”

    想了想,他又道:“太医署,你有时间就去转转,没时间就算了。照老夫看,皇上应该没有让你立即入朝为官的意思,你仍是可以参加明年科考的,到时中了进士,成了状头,跨马游街,岂不美哉!”

    王平安叹道:“不瞒大人说,学生尚未去礼部报备呢,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考虑好,到底是该考什么,医科我看是不用考了,学生已然做了代太医令,这条路只差半步,就走到了尽头。至于考进士,学生写诗还算凑合……”

    长孙无忌笑道:“你的诗要是还算凑合,那别人怎么办啊?如要想能凑合得和你一样,估计整个长安城里,三年五载之中,是甭想找出这样的人来了!”

    王平安嘿嘿干笑两声,道:“可学生对时事策论,却是一窍不通了,从来没有写过。我要去考进士,那只能等着落榜了,不可能会被取中,所以……一时之间很是犹豫,要不要参加明年的科考呢?”

    长孙无忌心想:“你没写过策论?你要是知道明年会考啥,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没写过又能如何,题目一发下来,你想怎么写都成,怎么写你都能中,没有一个主考官敢说,他不会点你中状头的!”

    可这种话他自然不会明说,笑道:“还是考进士科吧,礼部报备的一些事宜,你不用去管,老夫命人替你办了就是。你只要在家里,好好把那件事详细写出来,那就成了!”

    王平安忙道:“是,学生定会认真去办事,大人尽管放心。”

    长孙夫人哟了一声,道:“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还打上哑谜了,要办什么事儿啊,还要瞒着老身不成?”

    王平安忙道:“没没……”正不知如何解释,却见长孙夫人一摆手,道:“你可别跟我说,老身最不耐烦的就是听这些!”

    她又冲王平安笑道:“平安,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说给老身听听!”

    长孙无忌一听她这话,就明白老妻要显示她的热心肠了,忙道:“各人的生辰八字,岂有说给外人听的道理,你真是老糊涂了,多此一问。”

    冲老妻使了个眼色,接着又道:“无病,老夫就不留你了,你这便回家去吧,把该办的事办好。”说着,竟然站起身来,看样子是要送客。

    长孙夫人正要充当媒婆,却被他打断话头,有些不快地道:“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要赶孩子走了,多留他一会儿,我还有话要问呢!”

    长孙无忌不理她发牢骚,拉了王平安的手,带他出了大堂,他亲自送到了大门。长孙无忌一出来,门外等着给他拍马屁的人,轰地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一起躬身行礼,叫道:“参见相爷!”

    长孙无忌理都不理他们,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对王平安道:“天气热,你要是住处太热,便派人来这里,取些冰块回去降暑。嗯,还是老夫让人给你送去吧!”

    早有仆人牵来了白龙马,王平安翻身上马,在马上冲长孙无忌一抱拳,权当告辞,长孙无忌点头道:“慢些,骑马当心些!”

    正要离开,忽听府里有人叫道:“王大人,慢些走!”一个丫环跑了出来,手里提着个食盒,一溜小跑到了跟前,将食盒递给王平安,道:“王大人,夫人说你今天没吃好,特地把菜给你装了起来,让你带回去吃!”

    小丫环说话声音脆生生的,话音刚落,就听府门口那几百号人,齐齐地发生了一声惊叹!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可以封侯

    跑来给长孙无忌拍马屁的人,天天都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每逢节日,必会翻番!

    有些人为了能见长孙无忌一面,那真叫一等就能等上四五个月啊,天天来门口报到,比看门的家丁都勤快!

    可不管什么样的大官,极少见长孙无忌能够亲自送出门来的,而且年纪不到二十的,又非皇室成员的,那么这算是头一例了!

    王平安接过食盒,笑道:“这可真是多劳夫人费心了,还想着学生会不会吃好。”他冲长孙无忌再次躬了躬身,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抓着马缰,双脚一磕马镫,纵马离了长孙府。

    长孙无忌送走王平安,转身便进了府门,虽然那些拍马屁的,纷纷拥上来讨好,可长孙无忌却硬是没看见他们,一甩袖子,进府去了,不管是谁,统统没有答理。

    见宰相大人进去了,府外众人这才议论开来,有的便道:“刚才那少年人是谁啊?可是哪位王爷或者驸马?”

    有的人却摇头道:“如是王爷,哪能不带侍卫,如是驸马,长孙大人又哪可能送他出来,驸马在长孙大人眼中,怕是不够瞧的吧!”

    有来得早一些的人,听他们乱猜,便道:“他是谁,你们都不知道啊,太孤陋寡闻了吧!他就是王平安啊,人称长安医术第一,最近又得了长安诗才第一的名头!”

    “他就是王平安啊,怎地这般年轻!”府前不少人一起惊叹道。

    王平安的名头越传越开,知道他的人自然也是越来越多,但真正见过面的,却不是特别的多,府前这些人不少都是头一回见到王平安。

    又有人道:“我今天来得早了些,曾看到太医署的人和他说话,莫非他进了太医署?”

    “以他的医术,要进太医署,自然简单的很。可我见那陶老太医,对他极是客气,还有行礼的动作。陶老太医可是太医署里的头号人物,他都要对王平安行礼,那王平安成了什么,难不成当了太医令?”一个衣着华丽的人道。

    一大群人立时摇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的人挺后悔,早知王平安这么牛气,这么得长孙大人的重视,那就该早早和他结交才是啊!

    议论纷纷中,不少人开始叫过仆人,命仆人跟上王平安,看看他住在哪里,以便日后前去结交!

    王平安不笨,长孙无忌亲自送他出来,长孙夫人又叫丫环跑出来给他食盒,这两件事情会给府门外的人带来什么样的想法,他自然清楚得很,估计立即就会有人跟着他走,打听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物。

    骑着白龙马,出了里坊,直上大道,他勒住马,回头看去,果然见到后面跟着七八个长随模样的人,想必就是府门口那些人派出来的跟班,想一路跟着自己。他笑着摇了摇头,冲后面的那些跟班招了招手。

    跟班们一看,心中都想:“真是奇了,他不但不反感我们跟着,竟然还要招手叫我们过去,他想要干什么?”一个个满脸堆笑,颠颠地跑来,齐声叫道:“王大人!”

    王平安哈哈一笑,道:“大热天的,让你们跟着,我心里也不落忍。你们想知道我住在哪里,对吧?”

    这些跟班们,平常跟着主人去拍马屁,脸皮早就练出来了,见王平安识破,还张嘴道出,他们非但没有尴尬之色,反而见杆就爬,一起凑了过来,陪着笑脸,道:“王大人,您可是大人物,小的们想多看看你的风采,这才跟着的,您可不要见怪啊!”

    王平安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跟着也是很辛苦的,这样吧,我直接告诉你们我住在哪里,你们也可以早点回去告之各家的主人。我就住在灵感寺中,算是借住,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搬走了,这事京中很多人知道。”

    说罢,冲跟班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大热的天,一身是汗的玩尾行,也实在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跟班们个个机灵,察言观色,觉得王平安不象是在说假话,消遣他们。做为仆人,有身份的人能替他们着想,这种事情可是太少见了。王平安这番话说出来,竟让这些跟班大是感动,这位王大人的品性当真是好的没话说啊,和那些酸溜溜,鼻孔朝天的官员相比,他能体贴下人,真可谓是彬彬君子了!

    见王平安打马走了,这些跟班本就是话多之人,无不议论起来,纷纷夸奖王平安。可想而知,王平安温和有礼的性格,会迅速传到这些跟班主人的耳朵里,进而传遍整个官场,愿与他结交的官员,会迅速增多。

    且说长孙无忌送走了王平安,回到府中。长孙夫人道:“老爷,你瞧着王平安这孩子怎么样,本事方面就不用说了,我看你在他这岁数时,都不见得比他强。我是说品性方面,他的人品如何,可是表里如一,不会是在咱们府里一种作派,出了府后,又是另一种作派吧?”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前些日子,冯宁荣曾给我来过信,信上提起过王平安,不过当时我正忙得很,随便看了眼,也没怎么在意,要不是今天他来,我都想不起这件事了!”

    “冯宁荣,就是你那个在洛阳当留守的宝贝弟子?”长孙夫人喜道:“他说王平安什么了,是好话,还是坏话?”

    长孙无忌道:“要是说的坏话,我不就记起来了,别人和我提起谁,向来是只说好听的,说人坏话,向来都是用嘴说,哪可能落于纸笔。”

    长孙夫人兴致极高地道:“我说老爷,程家不是有个闺女吗,长得挺齐整的,就是黑了点儿,不太好嫁,程夫人跟我提了好几回了,你看她和王平安怎么样,能不能配上?”

    长孙无忌啊了声,道:“程知节家的闺女?他家的闺女怎会愁嫁,是眼光太高了而已!”

    长孙夫人笑道:“那丫头眼光再高,也高不过王平安去吧,我看小一辈的孩子,比他强的一个没有,照我看,他比那个李恪都强不少!”

    一提起李恪,长孙无忌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对啊,自己出宫之前,曾见到李恪了,他就等在甘露殿外,而且皇上还说过,要和李恪说说疏通大运河的事情!

    要从根本上说,长孙无忌并不反对再次对高句丽用兵,象高句丽这种狼子野心的国家,早点灭掉,早点利索,免得放在边疆,看着就让人恶心。可他却非常反对李世民亲征,他和李世民从小就在一起,在他妹妹长孙皇后,没有和李世民定亲之前,他俩就已经是好朋友了。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比亲兄弟还亲,李世民事事都想着他,而他也事事都为李世民着想!

    李世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现在看着虽仍旧威风八面,可事际上真实的情况,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了。皇帝经不过折腾了,要是再次东征,极有可能回不来,直接就会在前线驾崩。

    所以,长孙无忌是坚决反对李世民御驾亲征的,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都非要阻止不可!

    长孙无忌对夫人道:“孩子们的事,你就少操心吧,我自有主张。嗯,我得再进宫一趟,有话要和皇上去说。”

    长孙夫人眼睛一亮,道:“你要去和皇上说说王平安的亲事?你有什么主张,快说来给我也听听!”

    长孙无忌嘿了声,女人就是女人,除了家长里短之外,一点国家的观念没有,我堂堂一国宰相,特地跑进宫去,就为了和一国之君,谈一谈王平安以后应该和谁睡觉,和谁一块生孩子?我吃饱了撑的么!

    他正要出门,忽地转身道:“夫人,我们长孙家,父辈是有人死于天花恶疾的,你家里也有人死在这病上吧?”

    长孙夫人的脸色刷地就变了,道:“是啊,我二叔和老叔,都是死在天花恶疾上的。你好端端地,提起瘟疫来干嘛?莫非中午肘子吃多了,腻住了心窍不成!”冷丁提起家中惨事,她自然不痛快,换了谁,也痛快不起来!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你说,要是有个人可以预防天花恶疾,使之不能再祸害百姓,那这个人皇上会如何奖赏他,我想听听你这个妇道人家的看法!”

    长孙夫人呸地一声,气道:“妇道人家怎么了,你是说我们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嘛,咱们把头发都放下来,你的不见得比我的短!”

    “嗨,真是废话!”长孙无忌也气道:“你就说皇上有可能怎么奖赏这人吧,我就是想听听这个,和我的想法一不一样?”

    长孙夫人想都没想,很干脆地道:“要是有人能治得了天花恶疾,封个王都不多,就算非李姓之人不得封王,那封个国公,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了!”

    “封国公要有战功,没见过血的,岂能以国公许之!”长孙无忌皱起眉头,道:“其实你意思,这个人是可以封侯的,对吧?”

    长孙夫人哼了声:“可以封侯,委屈人家了!”忽地咦了声,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长孙无忌没回答,转身出了大堂,再次赶往皇宫,去见李世民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封侯,真的是委屈人家了

    长孙无忌一走,长孙夫人就开始琢磨起来了。老爷说的是谁呢,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天花恶疾治好呢?

    女人家的,没事还喜欢胡思乱想呢,何况有事,她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往“深”了想。老爷刚刚见了王平安,他俩在饭桌子上聊了什么,偏巧她还没在场,没能听到。那么是不是王平安提起了可以治天花恶疾的事呢?

    她叫来一个仆人,问道:“你们刚才在堂里伺候,有没有听到王家少爷,和咱们家老爷,提起什么事了,有没有说起过天花恶疾?”

    一提天花恶疾,这个瘟疫的名字,当真是人人谈虎变色,那仆人竟然打了个哆嗦,摇头道:“回夫人的话,老爷和王家少爷谈话时,小的们没有在旁伺候,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长孙夫人哦了声,确定了,十有八九……十成十的,是王平安提的这件事,如果不谈重要的事,自家老爷是不会示意仆人退下的!

    她又问道:“这个王平安,在咱们长安,算是很有名气的一个人了吧,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他的,有没有议论过他?”

    这仆人稍稍一愣,心想:“夫人问这个干嘛?我是应该往好了说呢,还是往坏了说呢?”心中回忆了一下,他倒是也听说王平安的事迹,好的一大堆,可坏的一件没有!

    仆人有些吞吞吐吐,他道:“回夫人的话,王家少爷确实很有声望,小的平常在府里当差,很少去外面玩耍,听倒是听过,但却都是说王家少爷的好话,没有坏话!”

    长孙夫人大喜,拍手道:“和老身所料的一点不差,果然王平安是个好孩子,外人都是怎么夸他的,你岂说来听听!”

    仆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听好话,那太好了,我就不用费脑筋乱编坏话了。他连忙道:“王家少爷愿意给穷苦人看病,而且还在灵感寺施舍绿豆粥,别的医生都是看人下药,可他不管病人是谁,都是一视同仁,大有古人之风。还有,他的学问可好了呢……”

    这仆人一五一十,大有夸张地将王平安夸了一通,听得长孙夫人眉花眼笑,老太太开心之极,就象听别人夸自己家的孩子一样!

    听完仆人的话,长孙夫人坐不住了,先回后堂,去看了看小胖孩,嘱咐丫环们好生照料,然后换了身衣服,叫人备好马车,她要出门。

    出门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去看看老姐妹,随便说说王家的好儿郎,再说说各家嫁不出去的闺女们。别以为豪门贵胄家的女儿就不愁嫁,真真的说错了呢,身份越高,家里的女儿越不好嫁,她那些老姐妹的家里,人人家里都有闺女嫁不出去,反正不是她们挑别人,就是别人挑她们,总之挑来挑去,挑花了眼,就是挑不到合适的!

    王平安,绝对是个合适的,长孙老姐姐的眼光,那还能有错么!

    长孙家老两口,一个打算去和老姐妹们说说,王平安是一个多么适合当女婿的人选,而另一个则要进宫去,和妹夫说说,王平安是一个多么有助于大唐社稷的好臣子!

    长孙无忌进了皇宫,小宦官为他通报之后,他便再次进了甘露殿,进殿之后,见殿内刚刚撤去盘盏,李世民已然用过了午膳,而且李恪竟然没有走,很显然他是陪着李世民用的午膳!

    虽是父子之亲,但皇室的规矩与普通平姓不同,能陪皇帝用膳的,自是最贴心的儿女。在长孙无忌的心中,除了妹妹亲生的王子公主之外,谁都没有这个资格,就算是父子又能如何,君臣有别,出宫开府,就是臣子了,怎么可以再进宫邀宠,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是有取代太子的野心!

    长孙无忌一进殿,脸上的颜色就不对,李恪正在大玩“膝下承欢”,见到“舅舅”,脸色还青不溜湫的,就知事情要坏,非得挨训不可!

    在宫外,就算长孙无忌这个所谓的舅舅,怎么训他这个外甥,那都无所谓,反正他也早就习惯了。可要是当着父皇的面,所谓的舅舅说上几句难听的,让他下不来台,那可真是要命了。父皇谁的话都不放在心上,偏偏就特别听这个舅舅的话,他绝不能在父皇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以至于影响了他以后有可能出现的“前程”!

    长孙无忌刚进殿,李恪就又惊又喜地道:“舅舅,你来了!”站起身,大步到了跟前,给长孙无忌行礼,又道:“舅舅来了,定是有重要事情和父皇说,外甥可不敢打搅。”转身对李世民道:“父皇,儿臣这就告退了,回去好生读书!”

    李世民嗯了声,他知长孙无忌极其反感李恪,不愿意看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摆手道:“回去吧,多看看水利方面的书,比如说李冰是如何修建都江堰的书,这些东西都是很有用的,比你读什么子曰,要强得太多!”

    李恪答应一声,又冲长孙无忌行了一礼,这才倒退出门,离了甘露殿。

    长孙无忌见李恪挺明白事的,而且还挺怕自己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些,这才算是作罢。他走上前,道:“皇上,老臣去而复返,您一定很奇怪吧?”

    李世民心中叹了口气,心想:“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反对明年的科考试题是疏通大运河,而恪儿却是赞成的,你俩在殿外见到,你怕他说动了我,所以这才去而复返,见了他又如此的脸色,这我要是都猜不出,那还能猜出什么?”

    他装出纳闷儿的神色,道:“是啊,朕很是奇怪,无忌,你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重要事情要向朕述说?”说罢,冲旁边伺候着的史忠臣摆了摆手,示意他搬只墩子过来,史忠臣立搬来了只红漆木墩,放在长孙无忌的身后。

    谢过赐座,长孙无忌坐在墩子上,道:“皇上,臣有一事不明,想问问皇上。”

    “唉,有话你就直说吧,恪儿那孩子其实不错的,你不要总是难为他!”李世民皱眉道,他以为长孙无忌说的是这个事儿呢。

    长孙无忌摇头道:“吴王之事,老臣向来不喜多说。”这话说的有点言不由衷,他自己都不相信。随即道:“皇上,老臣想问,天下瘟疫之中,哪种为害最巨,使百姓死伤最多?”

    李世民微微一怔,怎么突然谈到这个了?他想都不想,直接便道:“自然是天花,此恶疾危害之巨,为祸之广,天下再无第二种瘟疫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长孙无忌点头道:“皇上高见,那皇上可知,天花恶疾原本并非是中原之疾,而是从草原上传来的么?”

    李世民哼了声,道:“朕自然知道,草原胡虏,肮脏不堪,就是他们将这种病传入中原的,以前天花不是叫虏疮么,汉朝之前,咱们中原人可没有人得过这种恶疾!”

    说起天花,在当时的唐朝,怕是没有哪个读书之人,会不知道的,普通百姓可能不了解历史,不明白这种恶疾是哪里传过来的,但为政者,岂有不知之理?每逢这种恶疾发作,为政者都是心胆俱裂,天花发做起来,死的不光是穷人,再有钱的人,也躲不过去啊,真可谓是人人皆惧!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又道:“皇上,你可知牛痘这种病?”

    “无忌,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问起朕这些事情来了?牛痘这种病,算是牛瘟啊,朕怎会不知!”李世民挺纳闷儿,长孙无忌向来不是多话之人,今天怎么问起个没完了!

    长孙无忌大声道:“皇上,那你可知牛痘,也是天花的一种?而且是可以传染给人的一种天花?”

    李世民顿时一愣,身子猛地坐直,声音也大了起来,道:“牛痘是天花?这是谁说的?无忌,你听谁说的牛痘是天花?”

    不但皇帝吃惊,就连旁边伺候的史忠臣也是惊骇不已,天花恶疾,如果牛也能得,那这东西可养不得了,牛再干活,再有用处,也有用不过人命去!

    说完这句话后,李世民忽然又道:“不对啊,如果牛也能得天花,那么为什么汉代之前,我中原百姓没有得过呢,为什么非要等胡虏传过来后,中原才有了这种瘟疫呢?”

    皇帝就是皇帝,李世民就是李世民,他看问题,一下子就能看到问题的重点!象杀光天下之牛,这种昏招儿,长孙无忌一急之下,就能说出来,但他却是不会说的,连想都没往那方面想!

    长孙无忌终于露出了微笑,道:“皇上一语中的,直接便看出了老臣将要说的重点了!老臣今天散朝之后,想到了明年科考的题目,一共有两个,都是最新时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咳嗽了两声。

    史忠臣那是多明白事儿的人呢,一见长孙无忌这个样子,心中便骂:“老混蛋,竟然想赶咱家走,咱家偏不给你奉茶,渴死了你!”

    他心里有气,可脸上却现出笑容,道:“皇上,老奴想起来了,岭南那边最近新贡进一批好茶来,老奴这就去沏了来,给皇上和长孙大人尝尝!”

    李世民嗯了声,道:“好,去沏茶吧!”

    史忠臣笑眯眯地冲长孙无忌拱了拱手,长孙无忌忙也冲他点头微笑,一个是第一权臣,一个是第一权宦,谁也不想得罪谁,谁也犯不着得罪谁!

    待史忠臣走了,长孙无忌这才道:“皇上,老臣想出来的题目,一个便是赈灾新法,这是大大有利朝廷和百姓的善举,用之为题,堪为妥当!”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甚好,赈灾新法可以定为正式题目。”他忽地笑了,又道:“那可要便宜王平安了!”

    长孙无忌也笑了,道:“备选的题目便是与天花有关的,巧的很,和王平安也有关系,他这便宜可捡的不小!”

    “是王平安提出天花事宜的,他说这种瘟疫可以被治好?”李世民眼睛里光彩大盛,如果天花当真能够被治好,那对大唐帝国来讲,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长孙无忌撸了把胡子,摇头道:“确是王平安提起了这件事,但他却也没有治好天花的办法!”

    眼睛里的光彩,在一瞬间便暗淡了下去!李世民慢慢将身子靠到了后面的椅背上,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道:“他没有治好天花的办法,为什么要提出来呢?难道是想建议朕,杀光天下所有的牛不成?”

    手一抖,揪下好几根胡子来,长孙无忌咧了咧嘴,心想:“杀牛的招术,本来是我想向你提的,和王平安没半点关系。”

    他道:“没有治疗天花的方法,却有预防的方法。这话是王平安亲口说的,他观察他们村里的牧童快十年了,找出了预防天花的方法!”

    李世民啊了一声,砰地一拍桌子,气道:“无忌啊,无忌,你怎么说话只说半截,有方法预防,不是比得了病再去治更好嘛!你不一口气说完,难不成是想……”

    他想说的是:莫不是在消遣在朕吗?没好意思说出口,这话要是一说出来,长孙无忌立马儿就会吓的趴地上,那就无趣的很了!

    说没说完,李世民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莫非天花真的能够预防?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将有多少家庭将得以保存,多少百姓因此而活命啊!

    长孙无忌见皇帝的反应,和自己听到王平安说时的反应,竟然一模一样,心里头挺高兴。他不着急说牛痘的事,却道:“皇上,如果王平安真的能找出预防天花的方法,您打算如何奖赏他?”

    李世民笑道:“无忌啊,你这个老货,性子特也古怪了些。要是看不上谁,就没完没了地说那人的坏话,要是看上谁,竟然当面替他讨赏。怎么,你收了王平安做弟子了不成?”

    长孙无忌也笑道:“如老臣收了他做弟子,便不会为他讨赏了。皇上,如果王平安真的能将天花预防住,封侯如何?”

    “封侯,那可是委屈他了!”李世民摸了摸嘴上的胡须,又道:“可先封侯,再派他去军前效力,有了军功,回来便即封公!”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定要做好这件事

    一听皇帝又提起打仗,长孙无忌脸色一黯,把王平安弄到战场上去,镏层金回来,然后再封公爵……估计王平安肯定不干,宁可不当公爵,他也不肯上战场的!

    长孙无忌笑道:“封侯,就已经不小了,哪有委屈之说。”

    李世民一笑,道:“委不委屈,要看他是否能将天花预防住。他说的方法是什么,你且说来听听。”

    长孙无忌微微点了点头,道:“要想预防天花,首先就要得上天花,这样才能预防得住!”

    李世民被“消遣”了一次,这次不再上当,道:“这种说法可算得上是自相矛盾了,既然都得上天花了,又谈何预防?那天花虽是不治之恶疾,但一人一生,也不过只会得一次罢了。没有第二次,何谈得了一次,再去预防?”

    长孙无忌忙道:“皇上,且听老臣,细细说来,是这么回事,那个牛痘……”他将王平安对他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向李世民说了一遍。

    李世民听罢,很是惊喜,可却仍是摇头道:“只凭一个村子里的十几个牧童,如何能够证明这种方法好使,太过儿戏了。如要辨证,依朕看,至少要通过百人以上方可,而且男女老少都要有,而不能只是小孩。”

    长孙无忌赶紧坐直身子,冲李世民道:“皇上所言与老臣不谋而合,老臣也是这样认为的,预防天花的方法,必须经过正式的验证,保证是完全有效的,才能广而告之,让天下各州县推行。”

    话说完后,大殿内出现短暂的寂静,李世民闭上了眼睛,思索这件事,他的手指放在案上,轻轻地叩击,先是轻轻的,慢慢的叩击,过不多时,叩击的速度逐渐加快,忽然间,叩击停止!

    李世民睁开眼睛,道:“无忌,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这件事是没法保住秘密的,我大唐发现了预防天花的方法,番邦属国也都会跟着受益,这倒没什么,但敌国也会受益,尤其是高句丽。”

    长孙无忌嗯了声,又开始撸起胡子来,他道:“别的国家倒也罢了,但高句丽却是一定不行的。如果咱们大唐可以控制住天花这个祸害,而他们仍旧控制不了……”

    李世民哼哼两声,道:“这个暂且不去说它。单说怎么能向高句丽保住这个秘密吧!”

    长孙无忌眯着眼睛,想了片刻,他道:“明天就打发阿史那奇钵儿回突厥去,然后把各国的使者们也都打发走,让他们明年开春再来长安朝贡。尤其是新罗和南扶余这两个国家,他们从东面与高句丽开战,估计打大仗,这两个国家是不肯的,没有我大唐军队做后盾,他们也没胆量和高句丽大打出手。”

    李世民道:“牵制就可以了,还有许给契丹和靺鞨两部些好处,让他们从北面劫掠高句丽,而我大唐边军也出动,让高句丽四面受敌,他们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研究天花的事了。”

    长孙无忌笑道:“就算他们的探子,探到了这个,他们也没让百姓都知道,天花一旦爆发,该怎么死人,还得怎么死,说不定死的更多!”

    “这件事情,一定要办好。明天就以送走各国使者为名,召开一次小朝会,让老兄弟们都到甘露殿来聚一聚,有段时间,大家没在一块聊天谈心了!”李世民道。

    长孙无忌连声答应。君臣二人,又开始说起天花恶疾的危害来,提起危害,两人俱是唏嘘不己,这种瘟疫,真是提一提,都让人头皮发麻啊!

    王平安打马返回灵感寺,他在朱雀大街上走不多远,忽见道旁快步奔出两人,这两人都做文士打扮,衣着光鲜,年纪都在十七八岁上下,腰中佩剑。这两人大步来到王平安的马前,一起躬身行礼。

    紧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两个士子竟然同时抽出了腰中宝剑,向王平安晃了晃!王平安吓了一跳,心中暗叫:“不会吧,光天化日之下,这大街上如此多的行人,他们就敢当众行劫?”

    这两个士子的宝剑显而易见地,都是上佳之品,一抽出剑鞘,便寒光闪闪,耀人的眼睛!王平安的座骑白龙马,乃是万中挑一的宝马良驹,受过专门的训练,一见这两人抽出宝剑来,立即希律律一声长嘶,前蹄扬起,后蹄发力,原地起跳,呼地一声,就从这两个士子的头上跃了过去,紧接着四蹄飞扬,哒哒在街上奔驰,转眼就去得远了!

    王平安紧紧抱住白龙马的脖子,就听后面哄然大笑,无数百姓笑了起来,也不知在笑的什么!

    那两个士子刚刚拔出宝剑来,白龙马就飞跃而起,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他们一时没有反应过味儿来,竟还照着原计划,双手托着宝剑,扑通扑通,跪倒在地,叫了道:“求知……呃!”

    他们自负英武,又是外地来的考生,不喜读书,却喜舞刀弄枪,因为“略输文采”,所以也就没资格参加芙蓉园的诗文会,他俩其实也没兴趣参加,不耐烦去听别人酸溜溜地作诗,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可他俩消息却灵通,竟得知了王平安做出了好诗,尤其是“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这句,简直算是说到他俩的心坎儿里去了。他们更得到消息,得知王平安做了代理太医令,成了官了!

    王平安一做官,他又没公开表示,自己还是要参加明年科考的,所以大家就都以为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官了。这么一来,就和以前不同了,那些士子们可以向他投行卷,求他做知己了!

    这两位英武的剑侠,商量了一整晚,想出了这么个求知己的妙法,他俩做诗文不行,可剑术却自认为很高超的!于是,两人在大街上堵住王平安,刷地亮出宝剑,先给王平安来点震撼的,然后这才一起跪倒,口呼求知己!

    却不成想,他俩别具一格的求知己方法,竟然把王平安的座骑给惊着了,从他俩的脑袋上嗖地就跃了过去!

    他俩把白龙马惊了,白龙马也没客气,把他们俩反过来也惊了一场,他俩目瞪口呆地跪在当地,手捧宝剑,不知所措!

    大街之上,百姓无数,众人先都是一愣,他们人人都见过何谓求知己,每逢科考之前,这是长安一景啊!可不管百姓们见过多少种求知己的方法,却从来没过见这么个求知己方法的,竟然把知己的马给惊了,把知己给吓跑了的!

    稍待寂静片刻,百姓们轰地就笑了起来。有的人叫道:“我说哥儿俩,你们干嘛的呀,是不是中午吃多了?”

    更有起哄的,叫道:“好剑,好剑法!两位的剑术,在长安城中,可以并列第一!”

    有个闲汉叫了起来:“两位大侠,你俩是要求知己啊,还是要杀知己啊?大白天的,可不能杀人啊,杀马也不行!”

    两个英武的少侠……傻了,想不出来该说啥了,有心想追上去,解释误会,可白龙马脚力非凡,虽在闹市之中奔行,却不逊与空旷之地,眨眼功夫,便跑得不见了踪迹,想追都没法追!

    王平安骑在马上,奔出好远,待拐过一个街角,这才放慢了速度。王平安拍了拍白龙马的脖子,心里就纳闷儿,可能是天太热的关系?怎么今天尽看到奇怪的事儿呢!

    大清早的从灵感寺出来,就见一个士子嗷嗷叫着求知己,也不知他求谁呢,然后上了大街,又见着个求错知己,往回抢行卷的家伙。这也就罢了,刚才又碰着两个冲我亮剑玩的。是不是天太热的关系,大家都晕了头了呀!

    别的事儿咱管不着,只能管好自己的,还是赶紧回寺里,喝点绿豆汤,解解暑吧!

    一路快行,王平安回了灵感寺,刚一进寺门,就见狄仁杰迎了上来,笑道:“大哥,今天坐堂,滋味如何,快快说给小弟听听!”

    狄仁杰虽然出身名门,而且也颇有自信,但如说到一下子就能成为一署长官,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而王平安啥也没干,严格来讲,他干了不少,但拍马屁,投行卷的事,一点没干。投行卷求知己,这才是士子迈入仕途的常规步骤,可王平安谁也没求,竟然直接当上太医署的长官了,这可让狄仁杰羡慕得要死了!

    王平安下了马,拍了拍白龙马,让它自己找草吃去,冲狄仁杰笑道:“坐个啥堂啊,连官服都没给我预备,我去了长孙大人家里去问,结果人家说就是让我挂个名,啥的实权都没有!”

    狄仁杰哦了声,正想问别的。后面小丫头们奔了出来,丁丹若叫道:“少爷少爷,怎么样了,你今天训人了吗,训了几个?”

    柯莲雾也跑了过来,叫道:“少爷,那些太医给你磕头了吗,都磕了几个?”

    在小丫头的眼里,当官就是这个样子的,要训人,要让别人给他磕头,这样才叫当官,至于别的事情,她们也想不到!

    赵璧和卢秀之也跑了出来,叫道:“无病啊,你早上出门,怎么也没叫上我们一声,我俩护送你去太医署啊,给你当个随从!”

    大殿内又走出一人,却是邱亭轩,他见王平安回来,忽地脸上一红,很有些踌躇,看样子是有话想要和王平安说,可这里人太多,他又不好意思说!

第二百六十五章 邱兄,你动作真快啊

    邱亭轩可不象赵璧和卢秀之那样,他虽然也有纨绔子弟的脾气,要说傲慢,不比别人少,但却并非是扭扭捏捏之人,见人不说话,先红脸蛋儿的事情,以前更是从没发生过!

    他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看得王平安一愣,这是怎么啦,邱大公子,怎么变成邱大小姐了?

    赵璧道:“无病啊,咱们交情深,你可得拉哥哥一把啊,我可也是要考医科的,而你现在就差半步,可就成为大唐太医第一人了。你可得给哥哥留个好位置,让我当个品阶大的官啊!”

    王平安眼睛看着邱亭轩,嘴里却道:“我自己都还没确定是几品官呢,如何照顾你啊!再说了,当太医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治错了人,除非你逃跑,否则就等着掉脑袋吧!”

    “不是有你罩着我呢嘛,治死几个人,又有啥大不了的!”赵璧满不在乎地道。他见王平安没注意自己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见邱亭轩正扭扭捏捏地站在后面,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声道:“无病,邱兄不知是怎么了,今儿个一整天都是这副表情,不象个男人,倒有些象个娘们儿!”

    王平安一皱眉头,想起那个表少爷了,莫非邱大公子在京里待久了,也稀奇古怪起来了?他干笑几声,走向邱亭轩,道:“邱兄,你来灵感寺是找小弟的吧,可是有事儿?”

    邱亭轩啊了声,脸更红得厉害了,拿起手中折扇,戳了戳额头,道:“无病,恭喜你做了太医令,不经科考,便入仕途,而且直升一署长官,这份机遇实是羡煞旁人啊!”

    王平安赶紧装出一副苦笑的样子,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邱兄只看到我表面风光的一面,其实不知我心里之苦啊,我……我真的是很苦闷的!”

    他能有啥苦闷的,正值春风得意之时,但面对别人失意之时,千万不可表现出得意的样子,一来这是基本礼貌,二来会照人烦的,会让好朋友,由于羡慕嫉妒恨,而变成了敌人!

    邱亭轩叹了口气,道:“是啊,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就象赵贤弟和卢贤弟,他们花了无数的金钱,办了场盛大的诗文会,却还要自己找人写书,记录这件事,也是够烦心的!”

    赵璧和卢秀之今天酒醒之后,尽商量这事了,一场盛大的诗文会,成功举办之后,却为王平安做了嫁衣,说他俩不郁闷,那是不现实的。所以他俩就决定,花钱写本曲江池志,然后等士子们的诗集印出来,同时上市,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俩才是主持人,没有他们,就没有这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盛会!

    卢秀之走了过来,笑道:“我俩的是小事儿,只要钱花够数,什么事儿都能办成。邱兄,你找无病是有事情吧,你们说,我们先进殿去了。”

    其余众人都很识趣,邱亭轩都摆了一天大小姐的姿势了,那肯定是有私密之事啊,还是别听了,该避开之时,还是避开为妙,免得惹人讨厌,纷纷进了大殿,院中只留下王平安和邱亭轩两人!

    见众人离开,王平安道:“邱兄,找小弟有何事,请说出来吧!”

    邱亭轩嗯了声,刷地打开折扇,慢慢地向院旁走去,王平安只好在后面跟着。待走到院墙下面,邱亭轩啪地把折扇合上,叹了口气,转身又往院子里走去,王平安无法,只好还跟在他后面!

    谁知,待走到院子中,邱亭轩刷地又把折扇打开,再重重叹了口气,一边挥着折扇,一边向另面院墙走去。王平安也叹了口气,只好继续跟着!

    又走到了院墙之下,邱亭轩啪地又把折扇合上,再次叹了口气,又再转身,看样子还要往院子中走!

    王平安一把拉住他,这大热天的,这么个走法儿,就算等会喝再多的绿豆汤解暑,怕也是不行啊!他道:“邱兄,你这个样子,其实小弟心中已然明白,你定是有难以启齿之事。但你如此在院中转圈儿,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是说出来,小弟定不会多嘴外传。而你说出来,胸中郁闷也就自然解开了!”

    “你看得出来,我有难以启齿之事?”邱亭轩很惊讶地道。

    你都这么个转圈儿法了,还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我要是再看不出,我不成傻子了!王平安道:“有什么话,直说吧,你还信不过小弟么?”

    邱亭轩咬了咬嘴唇,接着又叹了口气,好不容易,他才憋出一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平安啊了一声,这是为情所困啊!他道:“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怎么,邱兄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却苦于家中长者不在长安,所以无法前去求亲?”

    “这个倒不是!”邱亭轩摇头道:“我和那位小姐,情投意合,我非卿不娶,她非我不嫁,问题不是出在这个上面!”

    王平安一听卿卿我我的都出来了,不由得一咧嘴,道:“可是先斩后奏,那位小姐的家人要找你拼命?”

    他心想:“不会吧,邱兄你动作真快啊!怪不得平常总看不到你的人,原来竟是找美女去了,还弄出了事情!”

    邱亭轩忙道:“兄弟,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那位小姐循规守礼,绝无不合礼法之事出现,但她却和我说起了你!”

    “啊,说起了我?我我,我在长安,不认识哪家小姐啊!”王平安大吃一惊,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的,关我何事,怎么把我扯进去了。

    邱亭轩沉默半晌,道:“那位小姐便是……在感业寺的后山,无病可曾记得?”

    王平安啊地一声,想起那天的事了,还想起了那条凶猛异常的巨犬,还有那个敢于在众人面前,就大发醋意的高阳公主,高阳公主实在太有范儿了,记不住谁,也不可能记不住她啊!

    邱亭轩叹气道:“看来无病,你也没忘记那天的事啊,可是印象深刻?”

    王平安现出苦笑的表情,这回不是装的了,是真的苦笑,他道:“岂止深刻,简直就是终身难忘啊!”

    这回换王平安叹气了,他摇头道:“邱兄,你怎么和她弄到一块了,这个……不合适啊!”他心里清楚,高阳公主那性格,当妻子不好,当情人也不见得会有多好,实是个惹祸的人物,邱亭轩好好一个人,和她扯到了一块,怕是有杀身之祸啊!

    他心里想的是高阳公主,对这位骠悍的大唐公主,心有余悸,一提感业寺的后山,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她,他都不记得另一个女子是谁了,可邱亭轩说的却是马明媚,他又不认得高阳公主,怎么会提她呢!

    邱亭轩叹气道:“可能会有一些人说闲话,说我是为了能够考中进士,从而攀裙附带,毕竟她的父亲,对进士的录取,算是有一定影响的。”

    王平安嘿地一声,岂止是有点影响,简直是太有影响了,整个大唐没有再比他更有影响的了!他道:“邱兄要和那位小姐成其好事,怕是会有诸多的曲折。不知她和你说起我的什么事来了?”

    邱亭轩道:“她说你医术高超,对于带下症,也是有一定研究的。”

    王平安啊了一声,心想:“不会吧,你把高阳公主弄出带下症来了?你们两个……真够疯狂的!”

    邱亭轩又道:“无病,你的嘴巴最严,最是可靠,那小姐家有一妇人得了带下症,想让你去给看看,你看如何?”

    王平安一哆嗦,心里很是犯愁,说是别人得病,其实往往就是那个人本人得病,他有点不太想看到高阳公主,摇头道:“我还是派个太医去吧,也是一样的。”

    邱亭轩拉住王平安的手,道:“还是你亲自去给看看吧,我只信得过你。离此倒也不是很远,便在我住的地方。”

    王平安大吃一惊,怎么把高阳公主都弄到你住的地方去了,你们两个也太火热了吧!他有心想要拒绝,但看邱亭轩一脸哀求的样子,心下不忍,只好道:“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再碰上这种事儿,你可别再找我了!”

    邱亭轩一把拉住他,道:“以后再说以后的。走走,现在就随我去吧!”他回头冲殿里叫道:“无病和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了!”拉着王平安,就往寺外跑去。

    王平安叫道:“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两人一前一后,奔出了灵感寺,上了外面邱亭轩的马车,马车即时启动,向城北方向驰去。奔了大概三刻钟不到,马车停下,来到一处小小的庭院之外,这便是邱亭轩在长安的落脚之地了!

    邱亭轩带着王平安,进了院子。院子里面站着个小丫头,她一见邱亭轩回来了,还带了王平安一起来,啊呀叫了一声,嗖地一下子就窜进了屋子。

    王平安挠挠头,咦了声,道:“这个侍女,我好象在哪里见过?”

    邱亭轩拉着他,进了正中间的屋子。这间屋子里有座大床,帷帐低垂,帘子轻轻摇动,很显然里面有人,而且还是刚刚进去的。

    那个跑进来的小丫头,低着头,站在床边,正在用眼角余光偷瞄王平安。

第二百六十六章 邱亭轩的小情人

    王平安看向床边低眉顺眼的小丫环,道:“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你,你可有印象吗?”

    小丫环并不抬头,小声道:“王公子说笑了,我们哪有见过,你都不记得了,我怎么会有印象?”

    王平安嘿了一声,道:“那你怎知道我姓王?”

    邱亭轩一拉他,道:“无病,莫要和婢女说笑,快快来看病,这才是正经事!”他将王平安按在一张椅子上,又轻轻将帷帐挑开一条小缝,柔声道:“媚娘,你将手伸出来,让无病给你号号脉!”

    王平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叫道:“媚娘?怎么是这个叫法,小姐可是姓武?”在他的记忆中,武则天的本名乃是武媚,别人都管她叫媚娘!

    他大吃一惊,很是震惊的看向邱亭轩,你到底和谁相好啊,到底是高阳公主,还是武媚娘?这两个人哪个都不是你可以碰的人啊!

    邱亭轩也是一愣,道:“姓武?不是,媚娘是姓马,并不姓武!怎么,无病你还认得一位姓武的媚娘不成?”

    原来是马媚娘,而不是武媚娘!王平安这才松了口气,他又坐回椅上,摇头道:“家里一个远房亲戚,也叫媚娘,冷丁一听,还以为是她呢!”

    帐中伸出一只手来,邱亭轩拿过一个小枕头,垫在手上,让王平安给媚娘号脉。

    王平安号脉片刻,嗯了声,摇头道:“脉相细缓,最好还是换一只手吧。”他将媚娘的手放开,帐内伸出另一只手来,王平安再次号了起来,好半晌,他才道:“确是脉相细缓,倒是诊不出什么大毛病来。我还要看看舌苔,方可确诊。”

    邱亭轩呃一声,道:“舌苔就免了吧。唉,要是不能确诊……那就让她自己看舌苔,然后说与你听,你看可好?”

    王平安心中好笑:“还捂得挺严实,竟怕我看到她的相貌,难不成貌美如花,怕我一见钟情,抢了他的心爱之人?”他点头道:“那也好,只是不知她会不会看。”

    “舌苔是质淡,且两边略青!”旁边有人说话,却是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小丫环。

    王平安一愣,怎么帐里的人没吱声,帐外的人却说话了?他扭头去看小丫环。

    床边的小丫环,虽仍未抬头,却道:“小姐在家里已经对着镜子看好了。”

    王平安哦了声,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你家小姐,竟是个仔细之人。”他瞥了眼邱亭轩,见他眉头微皱,不知在想着什么。

    王平安又道:“舌边略青,这是有瘀的迹象,可否有腹痛的症状?”

    小丫头忙点头道:“有,小姐偶尔腹痛,但却不是每天都疼。”

    嗨了声,王平安道:“自然是偶尔腹痛,每个月那几天罢了,要是日日都痛,那可就是大毛病了。”

    邱亭轩忽然道:“难言之痛,涉及小姐隐私,我非医生,倒是听不得的,这便出去等候。”

    原来,他只知道马明媚得的是带下症,但具体如何,马明媚自然不会和他细说。虽然两个人的感情发展得奇快,火热如炙,但也没到说这种事情的地步。说完,他转身出了屋子,到小院中等候去了。

    王平安索性也不问帐中的小姐了,他问小丫环道:“可是腹一痛则下血多,痛停则血减?”

    小丫头啊地一声,实在忍耐不住了,抬头看了一眼王平安,心想:“他怎么都知道?要不是小姐怕他听出声音来,所以事先和我说了,连我都不知道。”

    她点头道:“是,是这样的。”

    “胃口如何,是受了影响,还是正常饮食?”王平安又问道。

    关于这点,马明媚倒是没有和小丫环说,可小丫环却是可以回答出来的,她道:“是正常吃饭喝水啊,和平常一样!”如果不一样,她早就发现小姐有毛病了,也不至于小姐主动说出来,她才会知道。

    王平安又道:“血色如何……嗯,我这么说你可能答不准,你就答血色是深了,还是淡了,血质比往常是稀薄了,还是粘稠了?有无血块?”

    这些马明媚都和小丫环说了,小丫环便道:“颜色深了,变粘稠了,没有血块!”

    王平安重重地嗯了一声,道:“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家小姐一定是脸色稍有些苍白,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毛病了,可对?”

    小丫环点了点头:“是啊,除了脸色有点白外,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我们都不知道小姐得了病。”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都算不上是带下症。”王平安心想,这年代的人没有什么生理卫生方面的知识,一见身体隐私上有了异常,便吓得要命,以为得了什么绝症,其实就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他冲帐中道:“小姐,以后月信到来之前,莫要做什么巨烈的活动,比如说骑马。你这病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服两剂药,然后躺在床上休息两日,就完全好了,连病根儿都不会留。”

    见桌上有纸笔,他便起身来到桌前,开出药方,道:“我给你开剂药,其中桂枝要去尖使用,发阳气而行营,白芍药养阴气而敛阴,两药合用,则温寒得宜。牡丹皮清泄肝、胆,桃仁推陈致新,茯苓益脾渗湿,五药合用,再加四味和血止血之药,定可一举成功,将你的病彻底治好!”

    写好药方,递给小丫环,道:“拿去给你家小姐抓药去吧!”说完,便即出了屋子。

    他见邱亭轩在院子转圈儿,便上前道:“邱兄,你这红颜知己得的病,虽然涉及隐私,却并非是什么难治的病,她又身份特殊,只要是找个女医官来,便可治好,十拿九稳之事,为何非要我一个大男人来?”

    邱亭轩听他这么说,大吃一惊,道:“难不成并非是白虎煞星冲撞所致?命理与病理并没有相冲相克?”

    王平安顿时呆住,一个小小阴络损伤罢了,和白虎煞星有什么关系,又和命理扯上什么了?

    邱亭轩长叹一声,道:“不瞒你说,我和马家小姐,在诗文会上,一见倾心,这还得多亏了无病你啊,要不是你在诗文会上大发神威,做出一堆的好诗出来,我和马家小姐也不可能同进同退,从而产生爱慕之情。”

    他将那日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原来,那日他和马明媚在园外,把那个水闸打开来,合上去的,忙乎了一通,青年男女之间,竟然产生了“知己”的感觉。

    古时的男女,不象现代人,男女朋友相处,至少得一年半载的,古代人时兴的是“闪婚”,一旦男女看得对了眼儿,那就恨不得马上成亲,象《西厢记》里描写的故事,其实都是那个时代的正常反映,都是以事实为基础的,虽有夸张,但在感情方面,却基本属实。

    邱亭轩年纪不小了,而马明媚更是剩女一名,两人一旦自由恋爱成功,邱亭轩立即就向她表明了爱慕之情,只要马明媚点头,他会立即跑到马家提亲。

    可马明媚却哭了,倒也不瞒邱亭轩,把她特别克夫,并克老公公的事说了出来,还说不想连累邱亭轩,让他忘了自己吧……

    邱亭轩虽然也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却不肯放弃马明媚,一再表示他不怕克,而且他的父亲更是命硬,就算马明媚非常之狠,狠到是白虎煞星转世,他也不在乎。结果,马明媚又将自己得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的事说了出来!

    煞星不煞星的,这个迟些说没关系,可有病就得治啊!邱亭轩乃是王平安的好友,有王平安这个小神医在,还有什么病不能治的?于是,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的发生。

    王平安听罢,笑着摇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原来是这个啊,我一直以为马家小姐和高阳公主有点牵扯呢,原来她竟是感业寺外,那个寻短见的人!”

    拍了拍邱亭轩的肩膀,他道:“你和马家小姐如能成就一桩姻缘,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她的病没什么,两天后就能好。至于说到白虎煞星……要不这样吧,你叫她将《金刚经》抄上一千遍,并将经书带到灵感寺,在佛前焚化,那么在佛祖的保祐下,白虎煞星也会害怕,便不敢再缠着她了!”

    邱亭轩哦了声,道:“这方法好使吗?”

    王平安道:“当然好使,你要是还不放心,大不了让惠正为她念上一百遍的金刚经,不就得了嘛!”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邱亭轩实是再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王平安又安慰了他几句,这才出门,独自返回了灵感寺!

    回到寺中之时,天色已然黑了,还未等进寺,就见寺门口栓着几十匹上好战马,门口更有两名小校站岗,小校见他回来,当即笑道:“王大人,您回来了,契丁部的小王子,正在殿上等着你呢!”

    王平安啊一声,道:“阿史那奇钵儿,他回来了?”心里一高兴,脚下不停,奔进了寺中,叫道:“吴有仁,你师父我回来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此大事由平安主持

    王平安三步并做两步,跑进了院中,殿内有人叫了声:“师父!”阿史那奇钵儿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吴氏。

    跑到王平安的跟前,阿史那奇钵儿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道:“师父,徒儿明天就要回草原了,今天特地来向师父道别。”

    王平安啊地一声,双手搀扶,将他扶起,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就算你要夺回草原,不也得明年才行吗,怎么现在就要回去了?”

    吴氏上前,给王平安行了一礼,诗文会后,她便被禁军接走,去见儿子,王平安也没多问,她今天和儿子一起回来,身上衣服已然换成了草原上的服饰,天蓝色的胡服,做突厥贵妇打扮!

    吴氏道:“王公子,我们一家逃难到了中原,如果不是遇见你,怕一家三口,早已失骨无存,你的大恩大德,光说声谢,是报答不了的。我昨天就在想,如果再见到你,一定要给你行草原上最大的礼,请你不要拒绝!”

    说着,她拉了一把儿子,娘俩退后,退出数丈之外,一起跪倒,随即全身趴在地上,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大殿里面的人也都走了出来,见到他们行大礼,都一起看向王平安。欧阳利等人也都回来了,他们在左武卫里当差好几天,本来大是莫名其妙,现在才知,原来是因为这个突厥王子的事!

    王平安站得笔直,并没有上去搀扶,他对突厥的大礼,曾听人说过一点儿,如果对方给自己行大礼,而自己不受的话,那就是一种侮辱,对方会认为你看不起他们,朋友也会变仇人的!

    吴氏和阿史那奇钵儿,手扶在地上,后面的腿向前拖,慢慢跪着起身,这样一来,便等于是向前行进了一个身子长的距离!他们站了起来,再次跪倒,重复刚才的动作,这样直到行了第九个这样的大礼,这才又来到了王平安的跟前!

    吴氏站起身来,双手抚胸,给王平安又鞠了一躬,这才道:“王公子,我确是姓吴,这点从没隐瞒,我儿子姓阿史那,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得到了大唐天可汗的帮助,他资助我们可供养三千战士的财物,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回突厥草原了,也不知以后还能否再见面,所以今天特地来向你告别!”

    阿史那奇钵儿拉住了王平安的袖子,道:“师父,娘说了,如果你以后会去草原的话,记得来找我们契丁部,只要我们能夺回牧场和部众,那么契丁部里永远会将最好的帐篷留给你,最好的勇士永远会为你作战,哪怕是为你粉碎岩石,挖取人心,也在所不辞!”

    王平安拍着他的手,笑道:“师父不喜欢打仗,挖人心的事,你还是留着替别人做吧!”

    狄仁杰走了过来,道:“好人有好报,大哥你帮了别人,日后别人也定会帮你的!说不定你以后会做边关的都督呢,那样不就能去草原上玩耍了嘛!”

    王平安笑着摇头,道:“我哪可能做都督,兄弟你开玩笑了!”心中却是一动,自己以后有可能会做都督吗,那不就成了节度使一样的大官,现在还没节度使这官职吧?

    他拉着阿史那奇钵儿的手,一起进了大殿。

    大殿里,众人说笑了一会,讲起草原上的事,七嘴八舌地给阿史那奇钵儿提建议,教他怎么招兵买马,怎么拉拢草原上的零星牧民。王平安更是出了好几个主意,告诉他该如何打游击,要做到敌来我走,敌退我进……

    如何如之何,讲了一大通,等到半夜时,大家还是非常兴奋,人人都有一种感觉,为什么古人那么喜欢纸上谈兵,靠用嘴皮子说打仗,简直太过瘾了,人人都是大将军,人人都是胜利者!

    月上枝头,说到兴奋处,欧阳利派出欧阳义,去外面的酒楼,叫酒叫菜,他们要好生的吃喝一顿,也算是为阿史那奇钵儿送行了!

    过了好一会儿,酒楼的伙计们这才把酒菜送来,估计大半夜的都关门上板了,硬是被欧阳义给叫起来的,现做的酒菜!

    众人就在和尚庙里开荤,大吃大喝,惠正和有难两个和尚没法阻止,只好大念阿弥陀佛,为桌上那些死难的生灵超度,希望它们来生做人,免得再被吃掉了!

    直闹了整整一宿,天明时分,吴氏才带着阿史那奇钵儿离开,他们今天要向皇帝辞行,然后就要离开长安了!

    送走这娘俩,王平安也不去太医署了,没有官服,坐起堂来也没什么趣味,干脆就在寺里睡觉,睡醒了再去研究天花的事,照他的估计,以朝廷里那些官僚的做派,一个消炎药水还要拖上那么多天,才能验证完,他的天花大事,岂不得等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有回复!

    午后,甘露殿。

    大唐的官僚作派,不比任何一个朝代差,但只要是事情一摆上皇帝的龙书案,却会立即地被执行,李世民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今日事今日毕,不能拖拖拉拉的!

    尉迟恭一身官袍,规规矩矩地站在武将班子里的第二位,他的前面是李绩,而后面站着的是程知节。他是昨天才从外地回来的,刚一回来,就被皇帝召见,他还以为是述职,结果是召开有关天花的会议,而且竟然还和王平安有关!

    龙书案后的李世民放下手里的奏章,道:“使者们的事,都处理妥当了吧?”

    房玄龄道:“启禀皇上,都按您的旨意,办妥了,各国使者已经开始陆续离京,预计今天晚上,入更之后,便都会出城,老臣派了左武卫士兵监视,确保在我大唐境内,他们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李世民嗯了声,点头道:“那便议天花之事吧。”

    殿上人不多,满打满算,一共二十一人,大都是凌烟阁上的功臣,只有少数几个不是,但也都是早年间就跟着李世民打天下的老臣子。

    除了李绩沉重的呼吸声外,大殿内一片寂静,李绩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他今年只有五十多岁,对于武将来讲,岁数还不算太大,正是经验丰富,可以掌军发动灭国战争的最佳年纪,对于大唐朝廷来讲,他一人就可以抵十万大军,当真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尉迟恭在后面轻声道:“茂公啊,你没事儿吧,我看你喘得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李绩想回答他的话,可苦于喘得太严重,连话都没法说出来。殿上的大臣们一起看向他,脸上均露出怜悯之色。凌烟阁上活下来的功臣不多了,李绩又是现在最会打仗的,而且他的脾气还好,从不与人交恶,所以他得了病,大家还是都很关心的!

    李世民道:“忠臣,给朕的爱卿们赐坐。还有,给茂公取个痰盂过来。茂公,你最近可有用药?”

    李绩咳了好半天,吐出很多痰,好不容易才稳下来,坐到绣龙墩上,道:“承蒙皇上挂念,老臣最近是在用药,这病是见大好了!”

    尉迟恭却道:“看着不象好,倒象是有些重了!”

    李绩则道:“皇上别为老臣担心,还是谈天花事宜吧,老臣的病和天花恶疾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

    李世民嗯了声,道:“这件事,朕打算要由王平安来主持,各位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道:“此事由王平安提起,自然由他来主持,这点老臣以为甚是妥当。”

    尉迟恭也道:“王平安这个小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却很稳重,如何预防天花恶疾,这么重要的事情,由他来主持,老臣看倒也使得。”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他年纪毕竟不大,再怎么聪明,有些细节方面还是不可能处理好的,例如怎么防止天花蔓延开来,别他在那头辨证呢,结果天花泄了出来,这头传染开了,这岂不是大糟而特糟。所以以老臣的意思,最好能有一人和他一起办这件事,算是监督吧!”

    他说这话,明面上听起来是对王平安不够太信任,不相信他一个人能办好这么重要的事情,其实真实情况正好相反。派一个监督,如果事情成功,分不走王平安的功劳,可如果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天花万一蔓延起来,那王平安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不可,就算是他以死谢罪,都不能将这件事摆平,还会连累到徐州的父母。

    而派个人去监督就不一样了,王平安就成了只负责做辨证的那个,而那个去监督的人,就要负失败后的全部责任,如果天花蔓延,监督的人就会把黑锅背过去!

    他这话一说,殿上的人一起皱起眉头,心中都想:“王平安是你女婿吗,你这么帮他的忙!”

    人人都明白尉迟恭话里的意思,谁要是不明白,那他就不配站到这个殿上!

    长孙无忌首先想:“我替王平安提出的这件事,由我去最合适,但尚书省里的事太多,我分不开身啊,倒不是不愿支持王平安!”

    房玄龄刚心想:“我家那个小畜生和王平安有点不煦,如果我去监督,别人不会说闲话吧?”

    褚遂良则想:“非亲非故的,我干嘛要替王平安背黑锅呢,我又没女儿看上他……”

    尉迟恭说完,心想:“平安好孩子,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我家马上就要添丁进口,那两个小妾都怀着孩子呢,我这么大岁数了,又能有后,这可是大喜事儿,我得在家看着她们,不能去看着你啊!”

    其余大臣们也是各有想法,但谁也不肯主动请缨,去监督王平安。好半晌,殿上众人无语。

    几声沉重的咳嗽声后,李绩道:“老臣愿往,愿为王平安做这个监督!”

第二百六十八章 李绩很光明磊落

    李绩一句话落地,殿中大臣齐齐松了一口气,有人愿意出这个头就好!

    大臣,能在甘露殿上,和皇帝面对面的议事,别管这些大臣们平常的关系有多么的好,平素为人多么的道貌岸然,但要说虚伪,人人都会,莫说长孙无忌这样的文臣,就连武将也不例外!

    李绩说他愿往,长孙无忌心里第一个念头是欢喜,可随之而来的心里就叹了口气,要说为人正直无私,实在比不过李绩啊!

    房玄龄也是欢喜了那么一点点,心里也是感叹,我当初参与策划玄武门之变,功劳不小,可皇上却将李绩比做大唐长城,我连个城垛都不是,以前总也不服,现在看来……我顶多也就是一个城垛!

    尉迟恭心中则想:“当初皇上大宴群臣,有人的座位排在我之上,我一怒之下将其眼睛打瞎,我这辈子最讨厌排队时,别人排在我前面!可你李绩排在我前面,我服,你个老小子,就是比我强!”

    程知节摸了把大胡子,心里头想:“李绩老儿,别以为你事事都比我强。哼,我也有比你强的地方,我会抡斧头,你会么?”

    李世民嗯了声,道:“好,那就辛苦茂公了!”

    这事就算定下了,大家一致认为,黑锅由李绩来背,很好,非常好,好的不得了!可众人却一起出言反对,对李绩深表同情,很有同僚的情谊!

    长孙无忌道:“茂公,你要知天花之恶,你是得过天花了,但你家里有小孩没得过吧,万一你回来之时,衣服不小心沾染了天花之疾,而王平安又没能成功预防住,你的家人岂不是要受到连累!”

    房玄龄则道:“茂公,你身上不爽,这等事随便派个人去就成,你又何苦亲自去呢!”

    尉迟恭心里有点惭愧,道:“茂公,要不我陪你一块去?”

    程知节也道:“茂公啊,咱们都是老兄弟了,要不我陪……就让敬德陪你去吧!”

    李绩心中大骂:“你们这群糟老头子,都是要有多糟,就有多糟!刚才你们咋都不说话呢,偏偏等皇上说辛苦我了,这事定下来之后,你们才争先恐后地忙着放屁,想要熏死我不成?”

    他大为“感激”地道:“各位老兄弟,你们的好心,我全都领了。辨证天花恶疾,太过危险,你们也看到了,我身上有病,已是多活一天,便算赚一天了,这事就让我去吧。好歹让我在临死之前,再为大唐,再为皇上做点事儿,也不算白活一场啊!”

    他回过身,拍拍尉迟恭的手背,道:“多谢敬德兄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们自己兄弟,说别的就太虚了!”

    众人一起点头,是啊,说别的就太虚了,虚一点儿就够了呗,何必太虚呢,那多不好意思!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将这件事保密,至少在明后两年,预防天花的消息,不能传到高句丽去。朕和无忌商量了一下,要好生利用那些使者……”

    他把和长孙无忌商量过的方法,大概的说了一遍,在场都是聪明人,也不用说得太详细,都是一点就透的人物!

    听罢皇帝所言,群臣纷纷点头,都大表赞同,这个方法好,就算预防天花的事,在全国推广开来,也会在两年到三年之内,不会传到高句丽去。

    天花恶疾的可怕之处,在于会让许多小孩子夭折,如果大唐故意……不,大唐人都是好人,绝不会做出任何有违道义的事来,是说有些坏人,故意将天花恶疾,弄一些去高句丽,使瘟疫蔓延,那么必会使高句丽的幼儿成千上万的夭折,如此一来高句丽后续无人,国力必会大损,再灭起它来,就容易得多了!

    李绩听罢,重重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大口痰来,站起身,大声道:“何必如此?老臣敢问皇上,辨证天花恶疾,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世民一皱眉头,道:“当然是好事,天下大事虽多,但好过这件事的,却是没有几件!”

    李绩又道:“我大唐煌煌天朝,皇上又被万国敬为天可汗,乃是天下共主,天下无论是谁,都是皇上的臣民,包括那高句丽人,他们虽然反抗天朝之威,却依旧在国书中承认我大唐为其宗主,难不成皇上有了新法,可以预防天花恶疾,竟然会不告诉高句丽人,让他们继续为瘟疫所扰吗?”

    这番话说得相当有“春秋圣人”的味道,把殿上君臣问得哑口无言,人人心中大骂,高句丽是敌国,高句丽人是敌人,他们死不死,关你屁事,要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讲什么大道理。要比讲大道理,咱们专门开个会,看看到底谁喊得更响!

    沉默半晌,面对理直气壮的李绩,长孙无忌道:“话是这么说,道理呢,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治天下的道理,我们都所知太少,还要从长计议啊!”

    世上最难反驳的就是大道理,有时明知道不对,不实用,可只要站到了“道义”的出发点上,就算是歪理,也很难反驳!

    李绩却道:“无忌公所言差矣,这般普通的道理,难道还要我等去翻书本吗?”他又咳嗽几声,吐出一大口痰,这才对李世民一抱拳,大声道:“皇上,以老臣浅见,我们辨证出预防天花的方法后,应当立即送给高句丽去,让他们赶紧告知所有的高句丽人,使其国人不在为天花恶疾所扰!”

    满殿之人,一齐起嘿了声,心中都想:“茂公,天热,看把你烧的,赶紧回家喝点儿绿豆汤吧!”

    程知节实在听不下去了,李绩平常精明着呢,怎么今天犯起糊涂来了!他大着嗓子道:“我们辛辛苦苦辨证出来的东西,干嘛要给高句丽人送去,干嘛要便宜他们,就算你上赶子拍他们的马屁,把好东西送到他们的手上,他们也不会领你的情的,反而会说这法子不好用,是骗他们的,不信你就看着吧……咦,哦,啊!”

    他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对啊,得把这个方法早早告知他们才行啊!”

    殿上君臣恍然大悟,对啊,这个方法应该早早的就送给高句丽人知道才行啊,绝对不能对他们保密!

    对于正常人的思维来讲,先不要说唐朝人,先说现代人,如果谁中了大奖,那么一般情况下,极特殊情况除外,这个人都会保守秘密,很少有人会四处大叫,说我中大奖啦,我一夜暴富,有了很多很多钱,大家都来我家喝酒吧!

    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这样做的,就算是去领奖,也会戴上大口罩,戴着墨镜去的!

    对于大唐和高句丽来讲,他们可不是朋友,是死敌,前隋远征高句丽,死了多少人,数都数不清,而李世民亲自东征,结果也吃了亏回来。对于大唐人来讲,高句丽是必须要灭掉的,必须要将它亡国灭种,这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就算是高句丽臣服,也照样不行,非灭了它不可!

    同样,对高句丽人来讲,也是如此。有好事大唐一定想不起自己来,但有坏事他们却一定会想起自己来!你们大唐人说什么,我们都不会信的,所以你们就省省吧!

    预防天花的事,越对高句丽保守秘密,他们的探子越会将这件事查明白,报回国去。可反过来,要大唐派使者,颠颠地告诉高句丽,那结果正好相反,就算把高句丽人吊起来抽,逼他们相信这件事,就算抽死他们,他们都不会信的!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一开始都用的正常思维,都想着要保密,可没想到李绩一用不正常的思维去想,结果一下子就把正确答案想出来了!

    李世民心想:“茂公对高句丽人的想法,研究得很透啊,看来日后灭此獠者,必为茂公无疑!”

    尉迟恭一拍大腿,叫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这件事情于全天下都有好处,岂可不告知高句丽人?一定要告诉他们!”

    长孙无忌也点头道:“对啊,这件事确实应该告诉他们。可老夫怕他们会有误会啊,诸君,你们要知道,要预防天花,就要先得天花,当老夫刚听说时,都不信,说给皇上听时,皇上也不信。那么我们说给高句丽人听,他们要是也不信怎么办?”

    房玄龄很来劲儿地道:“那就详细地说给他们听,越详细越好!”

    殿上的众人心想:“恐怕说得越详细,他们越会觉得我们在骗人,就越发的不会信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高句丽人也是朕的子民啊,这件事确实要告诉他们,确实应该告诉他们呀!”

    “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而且要一经证实,就用快马告之高句丽,让他们的百姓,从此免受天花恶疾之扰!”大臣们一起道。

    李绩这才坐下,道:“既然如此,那么预防天花恶疾的事,便不应保密,应该广而告之,由尚书省发明文昭告天下,让百姓们配合,早日将此法辨证明白!”

    李世民道:“不错,这件事就交给无忌你去办!”

    长孙无忌站起身来,大声道:“臣定将此事办好,皇上放心!”

    李世民站起身来,对群臣道:“三日之后,朕要在承天门告天,天花恶疾虽然有个天字,却并非是上天对我大唐降下的惩罚,这原本就不应该是我大唐百姓应受之苦。然,就算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又能如何,人可胜天,我大唐君民上下一心,誓与此恶疾对抗到底!”

    “人可胜天!”群臣一起站起身来,大声呼喊!

    王平安直睡到午后,这才醒了过来,洗了把脸,溜溜达达地出了卧房,还没等走到前院,就见欧阳利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手里抱着好大一捧的卷轴!

    欧阳利叫道:“主人,大事不好,寺外围了上百名士子,都吵着要见你呢!他们说要向你投行卷,求你当他们的知己!”

    说着,他把手里的卷轴,冲王平安晃了晃了,又道:“竟然把卷轴都塞给了我,非要我请主人出去不可,怎么赶他们,他们都不肯走!”

    王平安大吃一惊,道:“什么?求知己?怎么……怎么求知己求到我这里来了,我又不是什么名士,又不是大官……”

    话没说完,他就回过味来了,自己怎么不是名士,岂止是名士,简直就是大名士,自己又怎么不是大官,都做到一署长官,都成代太医令了,对于没有功名的士子们来讲,他已经是相当大的大官了!

    欧阳利道:“主人,那你要不要出去见见他们啊?”

    王平安一脸的郁闷,能不见吗,如果不出去见,恐怕马上就会有流言出现,说自己多么的高傲自大,看不起别人,不尊重文人士子!那就麻烦大了,流言这种东西,向来是越传越离谱儿,直接把自己传成个混蛋的可能性都有!

    他硬着头皮道:“那就出去看看吧,好言好语地请他们走便是。这些人也真是的,我对科考没什么影响力的。求我,还不如去求邱亭轩呢,他将来的老丈人可厉害得很!”

    他走出后院,磨磨蹭蹭地进了前院,欧阳利抱着卷轴,在后面跟着!

    前后院又不远,他一跨进前院,就见院中或坐或立,等着上百名的士子,个个衣衫整洁,头戴文士巾,腰佩宝剑,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块,不知在谈些什么!

    一见王平安出来,这些士子们顿时大哗,纷纷叫嚷起来,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叫道:“学生参见王大人!”随即,士子们尽数跪倒!

    就象是事先排练好的相仿,士子们一起叫道:“学生肯请领袖,审阅一下学生的诗稿,批评指正,学生感激不尽!”

    王平安一咧嘴,叫道:“领袖,什么领袖,我什么时候成了领袖了!”这个词儿有点太大了吧,用在自己身上,实为不妥!

    士子们又一起叫道:“王大人,您是我大唐文坛领袖,纵观长安,无出其右!”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群人来求知己

    王平安张大了嘴,合不拢,也没法合拢了!自己什么时候成的文坛领袖啊,这个名头按到自己的头上,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此时,他的面前,黑压压跪着一大片的士子,这些士子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能给王领袖留下一个好印象,如果能特别关注一下自己,那就更好了!

    士子们来拍他的马屁,实也怪不得他们,在现代人眼里,可能是太功利了,但在唐朝,这很正常,甚至说是一种风尚,是士子们进入仕途的正常,且正规的途径!

    求知己的方法有很多,归纳总结,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先扬名,后求知己。这种方法具体操作起来是这样的,先把自己的诗稿发出去,送给人们看,最好的方法就是到酒楼,或者歌舞坊,如果能被班主选中,让歌姬们传唱,那就最好了,名声可以立时传扬出来,这样的做法,所要达到的目地是:我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等到名声扬出去后,这个士子便去参加达官显贵们的宴会,或者诗文会,在会上将自己的诗当众念出来,让别人知道,这些诗就是他做的。这样做所要达到的目地是:那个有才华的人就是我!

    比如以后会出现的大诗人李白和王维等大诗人,用的这就是这种方法。这种方法成功的几率很高,很容易一举成名。但对于士子本身的文学水平,要求却是极高,只有大才子,才能用好这种方法!

    对于普通的士子来讲,他们是极难做到先扬名,后求知己的,他们只能用到第二种方法,即先求知己,后扬名。第二种方法带有明显的目地性,求知己,就是为了让知己替自己扬名。可以这样说,第二种方法是非常明显的功利行为,是典型的先拍马屁,然后再抓着马尾巴,让马带着他跑一程!

    既然是功利的行为,要拍知己的马屁,那大模大样的就肯定不成了,是肯定要恳求,哀求,甚至苦苦跪求的!这便形成了一种风气,士子们要到“知己”的家里,或者能看到知己的地方,跪下来,手捧着事先写好的诗稿,呈给知己看!

    如此一来,求知己,便成为科考之前,长安的一种特有景观。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给知己下跪,不但不会被人瞧不起,相反,如果当真被知己看中,向朝廷推举,从而使这个士子得中,那么还会被口口相传,成为一大美谈!

    见王平安目瞪口呆,一个跪着的士子忽然大声念道:“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士子们立时齐声相合,念道:“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这首诗,正是王平安在诗文会上所做,曾引得众人大感兴奋!

    念罢了诗,忽然间,有几个士子们跳起身来,拔出腰中宝剑,一边舞剑,一边唱起歌来:“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其他士子刚纷纷拍手,叫道:“剑舞得好,诗做得更好,好诗好剑!”

    有的更叫道:“率性而为,大有魏晋之风!”

    有个士子扯着嗓子叫道:“闻鸡起舞……”

    士子们拍起手来,坐在地上,一起跟着舞剑的士子们唱起歌来,唱的就是王平安的诗!

    王平安站在大殿之下,实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他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一大群人跑到和尚庙里,又跳舞又唱歌的,这个实在是有点让人无语,他都不知该怎么打发这些人走了!

    就在唱得兴高采烈,舞得满头大汗之时,忽听大门口有人叫道:“平安小神医,我要生儿子,求你给帮帮忙!”

    这一嗓子,喊得极是响亮,院中跳舞唱歌的人都听见了,无不吃惊,一起停了下来,往门口看去!

    就见一个瘦小枯干的中年男子,拉着一个漂亮妇人,进了寺门。这瘦小的男子一进寺门,见一大群人坐在地上,中间还有几个,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宝剑,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这瘦小男子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漂亮妇人的手,又跑出了寺门,左右看看,挠挠头,纳闷儿地道:“是灵感寺,没错啊!”他又跑进寺来,向士子们看去,堆起笑脸,问道:“敢问哪位英雄,是王平安,平安小神医啊?”

    士子们一起转过头去,看向王平安。王平安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心想:“还好,有打圆场的人来了,给人看病,可比对付这一大群的士子,要简单得多了!”

    他道:“在下……嗯,本官便是王平安,你找本官有何事啊?”一说出本官二字,心里美滋滋的,说本官和说在下,果然感觉不同,其实自己也是挺有范儿的啊!

    这瘦小男子心想:“咦,平安小神医什么时候竟成了官了?”他赶忙又拉起漂亮妇人的手,穿过士子们,来到王平安的跟前,点头哈腰地道:“平安小神医,您就是送子小观音,对吧,小人没有找错人吧?”

    王平安脸色一沉,心想:“送子小观音,这个绰号什么时候传出去的,不会是和大圣安这个绰号一起传出去的吧?这些人,怎么乱给我起绰号,还起的一个比一个猛!”

    这瘦小男子道:“早就听说您老人家可以帮人生儿子,所以小人特来相求,求你帮帮忙,让我老婆生个儿子出来吧!”

    那漂亮妇人脸色通红,直往他身后躲,显见是非常的不好意思!这妇人长得珠圆玉润,五官端正,可以说是相当地标致,用大唐人的审美观来看,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儿,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正是熟透了的年岁,颇有迷人风韵!

    王平安皱眉道:“让她生个儿子出来?她为什么生不出儿子来,是你的毛病,还是她的毛病?”

    这瘦小男子略微有些尴尬,看了看围观们的士子,小声道:“可能是小人的毛病吧,小人特别喜欢喝酒……”

    一个士子哈地一声,笑道:“你有毛病,所以老婆生不出儿子来,你便来求王大人。王大人虽然急公好义,但这个忙却是不会帮的,还得靠你自己使劲儿啊!”

    士子们哈哈大笑,尤其是那几个拿着宝剑跳舞的,大声起哄!甚至有的人还叫道:“看你小胳臂小腿儿的,定是晚上无力可使,所以你的夫人才会生不出孩子来!”

    王平安心中不快,怎么可以拿别人的不幸开玩笑呢,这是极不礼貌的行为,这些士子太不象话了,说话过份!

    正想着呢,忽听身后欧阳利说话了,他抱着卷轴,站在王平安的身后,一直也没吱声,这回看到漂亮的妇人,忍耐不住,说道:“你无力可使,但我家主人却不会帮你这种忙的。不过,你看我怎么样,我是能帮上忙的!”说着,他把卷轴放在地上,哗地扯开衣襟,照瘦小男子和他的老婆,亮了亮肌肉!

    士子们哄堂大笑,有的甚至也叫了起来:“我也行啊,我身体也壮得很!”

    王平安的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他是从来不拿别人的不幸说笑的,而且也非常反感别人这样做。一摆手,他道:“禁声,都不许笑了!你们看看自己,可有半点读书人该有的举止吗?”回过头去,又对欧阳利斥责道:“你也是的,没事儿起什么哄,赶紧把衣服穿好!”

    见主人脸色变了,欧阳利忙道:“是是,属下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犯。”把衣襟合上,弯腰把地上卷轴抱了起来,老老实实地站在王平安的身后。

    王平安见瘦小男子满脸全是难堪之色,而漂亮妇人更是难堪的都快哭了,他用温和的语气道:“这位兄台,敢问尊姓,如何称呼?”

    瘦小男子见他并无嘲笑之意,心里好受了些,忙道:“小人姓洪,平安小神医,您叫我洪老二就成了!”

    王平安哦了声,道:“原来是洪二哥,你和洪二嫂请进殿,我来给你们看看。”说着,他转身进殿,洪氏夫妻跟着他也进了大殿。

    外面的士子们被王平安斥责,心头正感惶恐,是不是惹起知己的不快了?见王平安没再追究,而带着洪家两口子进殿,他们也连忙起身,拍拍屁股,跟着跑进了大殿。

    进殿坐下,王平安叫过洪老二,给他号了号脉,又看舌苔,检查完后,他道:“你身子稍有虚弱,可以断为酒色过度,这可不好,以后要有节制啊!”

    士子们伸脖子瞪眼的,听说这洪老二竟是酒色过度,忍不住看向洪二嫂,个个心中都想:“有这么漂亮的老婆,酒倒是可以节制一下子的,但色怕就是不能了,难怪他这么瘦,想必是晚上……嗯,他家的床一定很结实!”

    王平安又给洪二嫂号脉,只号得一号,他便道:“咦,洪二嫂,你已有身孕了啊,而且已有三月之久了!”

    洪老二喜道:“对对,我老婆确是有了身孕,而且已经有三个月之久了,平安小神医,你看得真叫一个准儿!”

    王平安嘿了声,心想:“这就叫准啦,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那我还能看出啥来了!”他又道:“我再看看舌苔。”

    洪二嫂忙张嘴,伸出舌头,让王平安检查。

    看毕,王平安皱眉头道:“舌质淡而苔白,脉滑尺部弱,肾虚冲任不固,胎脉失系,这是滑胎的先兆啊!”

    他前面几句说的是医术用语,洪老二听不懂,但最后一句,他听懂了!扑通一声,他给王平安跪下了,叫道:“这都是第三次了,前两次都是三个月时滑的胎,平安小神医,求求你,帮帮忙吧,这次千万救我孩子一救!”

第二百七十章 滑胎

    王平安听洪老二这么说,哦了一声,难不成是习惯性滑胎?那这就稍有严重了!他道:“已经有过两次了,都是怀孕三个月时滑的胎?那我得再给洪二嫂看看。”

    他又让洪二嫂伸过手来,再次号脉,这次他号得极是仔细,一直号了小半盏茶的功夫。照洪老二所说,洪二嫂的病那就不是意外了,很可能有其它毛病,所以他号得极是仔细。

    殿内围观的士子们,一开始还能保持沉默,可时间一长,就不耐烦起来。有的小声道:“如此如花似玉的老婆,竟然生不出孩子,实在是可惜了。”

    有个士子嗓门挺大,就算压低了声音,声音还是不小,他道:“要真是洪老二的毛病,那二嫂子不如改嫁算了,还怕嫁不到如意郎君么?”

    这话说的,相当的不地道,士子们全都听见了,有心思猥琐的,嘿嘿笑了起来,而有假正经的,则刷地打开折扇,指指点点地道:“岂能如此说,就算要改嫁,也要洪二哥休了她才行,不育乃七出之过,正可休掉,但如此一来,二嫂子岂不成了被弃之人,哪还能寻到如意郎君?”

    “这事儿明明怪洪老二,跟二嫂子有什么关系?”垂涎洪二嫂美貌的士子们道。

    而支持洪老二的士子们则道:“你们没看到吗,王大人给二嫂子号了两次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洪二哥没有毛病啊!”

    “是洪老二的毛病!”

    “洪二哥没有毛病!”

    士子们越吵声音越大,越争辩越起劲,忽有人道:“子曰:食色性也。吾等可以以此为题,写一篇策论出来……”

    洪老二听他们争吵,羞愧得脸红脖子粗,却又不敢喝骂斥责,他只是个普通的商户人家,而士子们都是有身份的读书人,士农工商,别人是第一等级的,他是最末等级的,身份有别,他哪敢张嘴斥责?

    王平安给洪二嫂号完了脉,见士子们吵得不象话,而洪家夫妻又尴尬万分,看洪老二脸红的,估计现在要是有个地缝,他立马儿就能钻进去!

    站起身来,王平安道:“这里有些太吵了,洪二哥洪二嫂,你们随我到后院来,那里清静!”

    见王平安体贴入微,洪氏夫妻大是感激,忙跟着他出了后殿,向后院里的静室走去。

    一见他们走了,士子们大感奇怪,他们可从来不会认为自己会有错误,从来不在自身上找毛病的,竟然道:“王大人累了,要去休息,我等快快跟上,为领袖把扇,除除暑气!”

    有的更道:“小生愿为领袖抚琴一曲,以助睡眠!”从背上的小包袱里,竟然真的取出一把小琴,屁颠屁颠地跟着王平安,也跑向了后院!

    来到后院的一处静室,王平安带着洪氏夫妻进去,将门关好,他问道:“洪二嫂,你最近身体有何不适之处,请向我说说,说得详细一些,这样我才好开方用药。”

    进屋之后,屋里没有别人,洪二嫂脸上的红晕原本稍稍减退了些,可忽然听到王平安问这个,她的脸色却又红了,看了丈夫一眼,洪老二忙道:“你快快说给平安小神医听,说得仔细些,这样他才能给你……给咱们治病啊!”

    洪二嫂这才低声细气道:“奴家最近……最近……最近露水多了些!”说完后,把头低得更往下了,连脖子都红了。

    王平安呃地一声,心想:“她说的露水,难不成是月信?这不太可能吧!”他道:“并非是正常的月事来潮吧?是由于有孕,而身子不适,所以流下的,那个露水?”这年头,妇人比喻起自己的事情来,形容词儿还真多啊!

    洪二嫂轻轻点点头,没有吱声,看样子她是个很害羞的女子,估计要不是被逼得急了,她肯定是不会和丈夫来求医的,说出自己的隐私之事。

    王平安道:“这不是你说的……说的那个露水,而胎漏!”

    他心中叹气,怎么这两天尽给妇人看病了,难不成是在预示,我从此要进宫,去给嫔妃们看病,宫里可全是女人啊,这种病可是会很多的!

    他道:“从你的脉相上看,你乃是肾精肾气,受到了损耗,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有这种状况啊。你既然不好意思说,那么便由我来问你,你是否感到尿频,甚至有时会失禁?”

    洪二嫂啊地一声,抬起头,看向王平安,眼中满是诧异,心想:“他怎么知道,我丈夫都不知道,我都没和他说!”她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最近这段时间来,她的确有这个毛病。

    王平安又问道:“可否感到腰酸,小腹坠胀,两腿乏力?”

    洪二嫂忙又重重地点头,这位平安小神医看病可真准啊,竟把她的症状说得一清二楚,就如亲眼所见一般!

    “前两次滑胎,症状可和这次相同,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王平安问道。

    这回洪二嫂却摇了摇头,嘴里也说出话来了,道:“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就因为和前两次一样,所以这才着急起来,怕再出事儿!”

    王平安想了想,点头道:“你身子有些毛病,这点确定无疑,但根本问题却不是出在你的身上。”他转头,对洪老二道:“洪二哥,你说你喜欢喝酒,喝醉之后,你有什么举动?”这句话问得比较婉转一些。

    有时候,话也不能问得太婉转,就算是会让对方不好意思,也必须得问得直接些,对方脸红就脸红呗,这不是给他看病么!

    洪老二竟然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愣了愣,挠挠后脑勺儿,道:“喝酒就喝酒呗,喝多了以后,很舒服啊!”

    忽然间,吱嘎嘎,房门一阵轻响,打开了半扇,门外一堆的人脑袋,满满登登地挤着,士子们一个个侧着耳朵在听,一不小心,把门给顶开了!

    既然门都开了,就用不着装着门外没人了,一个士子着急地道:“洪老二,你怎么听不懂王大人的话呢,王大人是在问你,喝多了以后,你不是舒服吗,到底是怎么个舒服法?”

    洪老二看了一眼门外那一堆的人脑袋,很是尴尬地道:“怎么个舒服法?就是那个……飘飘欲仙吧!”还真别说,虽然肚子里的词儿太少,可面对如此众多的士子,他竟还冒出来一句成语,飘飘欲仙。

    吱嘎嘎又是一声响,这回打开的是窗户,外面照样挤着一大堆的人脑袋,个个眼中冒火,焦急万分。一个趴窗沿儿的士子急道:“我说洪老二,你怎么听不懂暗示呢!王大人是在问你,你晚上舒服时,是睡得舒服啊,还是睡之前,你和二嫂子,在床上吱嘎吱嘎!”

    洪老二啊地叫了一声,心想:“什么吱嘎吱嘎?”忽地他反应过味来了,这是问他房事勤不勤啊!

    洪老二回答得只晚了一点点,士子们就全都着起急来了,齐声叫道:“你房事勤不勤啊,有没有折腾到二嫂子?”

    声音大得惊人,屋子里一时之间,竟然全是叫喊声!

    王平安气道:“别人房事勤不勤,你们跟着着什么急啊,有你们什么事儿啊!”这些人啊,这个爱凑热闹啊,躲都躲不开,门都挡不住他们!

    洪老二脸都红得成了紫色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回答,这也太那个了吧,两口子晚上的事情,哪有大白天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的!洪二嫂脸红不红已经看不出来了,她干脆拿袖子,挡住了脸!

    士子们比洪家两口子还要着急,纷纷急道:“你说呀,我们都听着呢!”大家一致表示,我们很关心你们,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由于我们这么支持你们,所以请你继续往下说。

    王平安站起身来,将门关上,直接上闩,又将窗子关好,也插上了。这才回到座位上,道:“不要理会这些闲人,他们都是无事之人,整天里就会嚼舌头。洪二哥,你是不是喝酒之后,房事更勤,而且酒一喝多,就管不住自己,导致洪二嫂在怀孕期间,你们也有房事发生,她不能好生养胎啊?”

    洪老二啊地一声,和洪二嫂一样,心里也奇怪起来,怎么我家里那点事儿,他全清楚啊?他咧着嘴,好半晌才答道:“是啊,是这么回事,我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这个这个……所以我一开始时,才会说有可能毛病出在我的身上!”

    王平安叹了口气,道:“那洪二嫂为何滑胎,原因找到了!从根儿上讲,毛病不是出在她的身上,而是出在你的身上。”

    他在桌上铺开纸,提笔开方,道:“原因就是在你嗜酒耽色,以致洪二嫂方事难节,伤耗肾精肾气,肾虚则冲任不固,胎失所养,致一再滑胎。我给你开的这个方子,名为寿胎汤,固肾益血,冲任得养,但却要节制房事,从今天开始,你们最好分房睡,一直到洪二嫂生产为止!”

    洪老二眼中一亮,道:“只要喝了这剂寿胎汤,我老婆就不会滑胎了?”

    王平安摇了摇头,道:“光靠药是不够的,还要洪二嫂独身静养才行。还有,服这剂汤药时,要忌辛辣生冷,不能吃这些东西。”

    洪老二激动地道:“成成,这个好办,我从现在开始,就戒酒,不再喝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圣旨到

    至平安道!“戒酒不是一件容易事,酒多伤身,你也报用竹现在开始,滴酒不沾,这样反而不好。你的身子已经习惯于整天酒气冲天了。如果冷丁一口不喝,开始几天能忍耐得住,但时间一长,你就受不了。一旦受不了没酒的日子,你偶一开戒,那就会一而不可收拾,大喝特喝起来,反而更加伤身。更重要的事,你戒酒的信心,会大受打击。从而干脆就不戒了!

    洪老二犹豫了一下,感觉自己好象的确没了酒,活得就不够滋润了。不见得能长时间地戒下去。

    他道:“平安小神医,你说有很有道理,我确实是不见得会一直戒酒的。不瞒你说,我干的就是贩酒的生意,把酒从京里,贩运到边关上去,这买卖虽然辛苦,但利润却大。如果不干这个,我也不会干别的。成天对着酒,要想不喝,实在是有点难了!”

    王平安点头道:“不错。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你要戒酒的话要这样做,给你打个比方,你只在吃饭时喝酒,而且每顿只喝三杯。如果想喝第四杯”我看你是个知道羞耻之人,你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吧?”

    洪老二相当地不好意思,他道:小人,小人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王平安道:“你是挺心疼洪二嫂的,对吧?”

    洪老二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对!”他用手拉住了妻子的一只手。洪二嫂的另一只手,忙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王平安道:“你很后悔由于你的过错,从而导致前面两个孩子不在了吧?”

    洪老二眼泪都快被说掉下来了,点头道:“后悔愕要命,心里一想都疼。”

    王平安道:“回家以后,你给两个孩子,家里立两个小木牌,给他俩都起上名,都当是儿子。你每顿饭喝三杯,事不过三,如果过了三,你就去看看那两个小木牌,想想你的两个儿子,就因为杯中之物没的,到底是酒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洪二嫂这次生出来的是女儿,而你又想要有儿子,想要有后,那你就更应该去牌位那里想想,然后每逢喝酒时,也想想这事,你前两个儿子怎么没的。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少喝一杯。即是善待妻儿,就成了。”

    嗜酒之人,对酒精产生依赖性后,是很难顺利戒掉酒的,其中总会有些反复。所以得给他一个长期的目标,这样才能戒掉酒,或者说比较顺利的戒掉酒!

    洪老二一个劲地点头,道:小人记下了,以后再不犯浑了,少喝一杯,即是善待妻儿!”

    王平安嗯了声,道:“戒酒是你自己的事,别人帮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还得看你自己。”他写了药方,一共有三个方子。

    递给洪老二,他道:“这里有三个方子,第一个方子今天你就去抓药,每日一剂,煎三次,分服。连服五剂,洪二嫂子的胎漏症状,就能见好。然后从第六剂开始,服第二个方子,再服四剂,这样就是连着十天。其实第二个方子,是第一个方子的加味,服完第二个方子,症状估计就会全都消失,身子复原了。从第十一天开始,服第三个方子。这个方子就是养胎了,每日一剂。连服两个月,服药期间,必须独宿。两个月后,胎儿便稳,就不用再服药。一直静养,等待生产即可!”

    洪老二接过药方,千恩万谢。珍重万分地揣入怀中,他站起身对王平安深施一礼,道:“平安神医,你是好人啊,又体贴病人,又能开出好方子来小人也见过几位医生。但象您这么对待病人的,却是头一位!”

    王平安摆手道:“回家去吧。好好做生意,好好过日子!”

    洪老二拉过洪二妓的手,又对王平安施了一礼,这才开门出屋。

    一打开门,好么,外面全是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小院子挤了个。水泄不通!

    士子们见洪家两口子出来。纷纷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们通过。洪家两口子挺不好意思,都低着头,快步走出,想早点离开这里,众目睽睽呀!

    在洪老二经过自己身前时,一个士子突然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郑重地道:“回家好好过日子,一定要过得好好的呀!”

    他一挑头,士子们竟然纷纷伸出手来,去拍洪老二的肩膀,有的道:“少喝一杯,即是善待妻儿。你得记住这句话,以后好好做人,别再让二嫂子替你操心了!”

    别看关门关窗,这帮士子们照样顺着门缝,将里面的事看了个清楚,听了个明白!

    更有的士子道:“好好对待二嫂子,以后二嫂子就托你照顾了啊!”

    忽然,一个士子挡住了前面的路,看了眼洪二嫂,然后拉起洪老二的手,重重地握了下,大声道:“老洪,二妓以后就拜托你了!”

    士子们轰然大笑,手里抱着卷轴的欧阳利笑骂道:“你们这帮读书人。哪有半分正经,别人的老婆,自有别人照顾,用你们拜托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洪家两口子可不敢多待了,这帮子读书人,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读的圣贤书,尽是嘴上无德之辈,虽然没有一句下流话,可听起却大大的不是味儿!他俩快步出了小院,象逃难似的,逃出了灵感寺!

    待他俩走了,士子们又堵起门口来。将王平安堵在屋里,他们叫道:“王大人,领袖,你今天又看好了一对病人,实是功德无量,不如我们以此为题,各人做诗,请您品评如何?”

    王平安热的一脑门子全是汗,心想:“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这是求知己呢,还是闷知己呢,大热的天,把我堵在屋里,想让我中暑不成?”

    正感为难间,就听院外有人叫道:“大哥,大哥,快出来,宫里有人要见你,是带着圣旨来的!”喊话之人,正是秋仁杰。

    轰地一声,士子们又兴奋起来,带着圣旨来的,那是皇帝对王平安有话说啊!王大人就是王大人,少年得志,平步青云,而且还得到皇帝的宠信,真不愧是长安第一神医,文坛之领袖人物啊!

    其中一名士子反应最快,叫道:“王大人”恩师,就由学生陪您一起接旨吧!”说着,这个士子拼命往前挤,想要挤到王平安的跟前!…工卜也不笨啊,竟然起叫道!“恩师,还是由学生陪您吧一纷纷往王平安这里挤,都想挤起屋去。陪在王平安的身边。

    可还有一些士子,那脑瓜就更好使了,他们见往里挤不容易,索性干脆往外挤。叫道:“恩师,便由学生替你去接旨吧!”

    不管着么说,王平安总是要出屋子的,还要去前院接旨,那何不赶紧去钦差的跟前,先去抢个好地方呢,到时王平安接旨时,不就正好可以跪在他的旁边了嘛!

    士子们一想通这点,呼啦啦地又全往前院跑,争先恐后,深怕别人跑到自己前面!

    前院,出宫传旨的人,正是大总管史忠臣,要换了给别人传旨,他可不会亲自来,但是给王平安传旨,他就主动前来了。

    史大总管手里捧着一道黄色卷轴。正是由他亲自拟定的圣旨,其实很简单,里面只有两句话,他完全可以胜任,拟好这道圣旨。手捧圣旨。正等着王平安出来。

    可王平安还没出来呢,里面却飞奔出一大群的人,个个都是文士打扮。腰里还佩着宝剑,跑得飞快,犹如上战场,勇敢冲锋的样子!

    史大总管心里一惊,怎么回事,这是要打群架吗,看这架势,简直就是群情激动啊!士子们奔到他的跟前,一起跪倒,叫道:“恭迎钦差大人,学生名叫,”

    院中一片自报家门的声音。士子们大声将自己的名字喊了出来,深怕史忠臣听不清,一个喊得比一个声音宏亮!

    史忠臣皱起眉头,怎么搞的,王平安没出来呢,怎么冲出来这么一大群的人?他道:“诸君,各位”你们都谁啊,干嘛的?”

    士子们叫道:“吾等都是王大人新收的弟子,跟从他学习做诗,顺便学医,刚刚恩师正在给我们讲解如何治疗妇人滑胎之疾!”

    史忠臣啊地一声,心想:“王平安收徒弟了,还收了这么多,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这时,在另一大群士子的簇拥下,王平安快步来到了前院,见到史忠臣,他连忙过来,撩起衣襟。跪倒在地,道:“臣王平安,恭迎圣旨!”

    跟着他出来的那些士子,见前面已经跪了好几排的人了,都没地方插脚了,心中懊悔,刚才怎么没再机灵点儿,没抢先出来占个好位置呢。能在钦差大人的面前露个脸也成啊,别的不说,先混个脸熟也好!

    他们赶紧叫道:“香案,香案。迎圣旨要有香案,恩师先不要接旨。让学生去准备香案!”

    王平安擦了把脑袋上的汗,心想:“我什么时候收你们当学生了,看你们叫的这个亲热劲儿!”

    史忠臣也是一咧嘴,摇头道:“不是嘉奖,无需摆案焚香,你们懂不懂颍矩啊!”他不理会士子们的胡乱忙乎,打开手中圣旨,果然是一道很简单的圣旨,连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都省了,只是对王平安道:“圣上有旨,传崇贤馆学士王平安。即麾入东宫崇贤馆面圣,钦此!”

    王平安啊了声,这才想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他同时还是东宫伴读。是崇贤馆里的一名学生,当然东宫里的学生,那就不叫学生了,要叫学士,如果接着历史的展,再过个千八百年的,一提学士,只要前面加个大字,那就是宰相的代名词了!

    他道:“臣王平安领旨!”双手接过史忠臣手里的圣旨,交给一旁的秋仁杰,叫他收好,这才道:“史大人,怎么这点小事儿,竟劳你亲自出宫了,天气这么热,”

    史忠臣笑道:“哪里是小事儿。只要和无病你有关的,统统都是大事!”他笑着拉过王平安的手,大声道:“皇上去了太子那里,要在崇贤馆里见你。有很要紧的事情和你商量!”

    “皇上有事要和恩师商量,是商量?”士子们大喜,一起与师共荣焉。有的士子忍耐不住,问道:“敢问史大人,皇上有什么事儿,要和我家恩师商量啊?”

    这话要放在其它时间,史忠臣一瞪眼睛,非得出口异责不可,皇上有什么事,你竟然敢问,好大的胆子,找抽不是!

    可今天他却不是这样,反而笑眯眯地,而且声音很大地道:“你家恩师”哎呀,我说无病,你收的学生可真是不少,你教得过来吗?你家恩师向皇上提出天花恶疾,可以预防,可使天下百姓不再受这大瘟疲之苦,皇上已然决意辨证,这才要召无病,也就是你家恩师进宫,太子也要听听!”

    说罢,他哈哈大笑,心里却想:“无病啊,你收的学生未免太多了。竟和咱家收干儿子似的,一下子就收个一两百的小宦官们是集体认父,你这到好,是集体收徒!”

    王平安忙道:“史大人莫要误会。下官没有收他们做学生,是他们自己乱叫的!”

    士子们却兴奋起来,今天没白来灵感寺啊,竟亲耳听到了一个特大消息!有的士子叫道:“预防天花恶疾?这是真的吗?天花乃是不治之症。竟然可以预防?”

    有的士子喜道:“恩师竟有这等本领,太好了,学生还没有得过天花,以后终于不用再怕了!”

    更有的士子叫道:“学生略懂医术。可以为恩师做助手!”

    史忠臣笑着一拉王平安,带他出了院子,赶往皇宫。士子们竟然一路跟了出来,叫道:“学生恭送史大人,恩师,学生就在寺里,等您回来啊!”

    出了灵感寺,王平安坐上史忠臣的马车,车中只有他们两人。王平安这才问道:“史大左,天花之事。长孙大人一再叮嘱,不可以外泄。怎么您今天当众说了出来?今天寺内人太多了,而且俱是好事之徒。你这么一说,怕是用不了明天早上,就得传遍长安啊!”

    史忠臣笑道:“要的就是传遍长安。不但如此,三天后,皇上还要在承天门告天,将此事昭告天下。”

    他看着王平安,一脸欣赏的表情,道:“皇上已然决定了,到时门楼上,就由太子殿下,将你带到皇上跟前,说出你的建议。记住,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在太子殿下的指导下才有的,你明白咱家说的意思吗?”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多提提太子

    王平安啊地一声,道:“这个自然,下官能得预防天花之法,是在……是在崇贤馆里翻书,并在太子殿下的指导和启发之下,这才找到的方法,全是太子之功,下官只是经手之人,照着太子殿下的授意,按吩咐办事罢了!”

    史忠臣呵呵笑了两声,拍了拍王平安的手,道:“你是个聪明少年,凡事只要一点就透。”

    他想了想,又道:“无病啊,咱家一直把你当成是自家子侄般的看待,有些事情呢,对别人咱家才没兴趣多说呢,但对你却有一些话要嘱咐。”

    王平安立即改口,道:“小侄听着呢,请史叔叔教诲。”

    在他的眼里,史忠臣不象是一个宦官,不是那种没本事,却偏爱玩弄权术的人,可能是由于皇帝的关系吧,在李世民这种强势君主的跟前,也轮不到史忠臣耍手段。但史忠臣不象宦官,却象极一个大官僚,说话行事,统统都是按着当官人的习惯来的,而且还爱粘假胡子,如果脱下宦官衣服,穿上三品官服,往中书省或者门下省门口一站,还真容易让别人误会,以为他是一名相爷呢!

    史忠臣道:“当官啊,要想当的大,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功劳大到没边儿,就象长孙大人那样,他的功劳大,所以他谁也不用在乎,但即使是这样,他有了功劳,也不会说是自己的,而一定会分给别人一些。另一种则是慢慢积累功劳,以图升迁,获得爵位,这就比较困难了。这种做法,有了功劳,千万不要独吞,别以为功劳是自己一个人立的,所以奖赏就应自己一个人全得,而要将功劳分给别人,你明白咱家说的意思吗?”

    王平安嗯了声,点头道:“小侄明白,史叔叔这是告诉小侄,要想取之,得先予之,只有让大家都得到好处,他们才会让小侄得到更多的好处!”

    史忠臣拍手笑道:“好个聪明娃,咱家一说,你就能明白。你想啊,如果你立了一个功劳,本来只有三分,但你分了两分给别人,让大家都得到好处,那么你千万别以为只剩一分功劳,得到的奖赏就只有一分。

    大家得了好处,不但不会分了你的奖赏去,反而会把你的功劳使劲儿往上捧,一直捧到十分,因为只有你的功劳大了,这样才会顺带着让他们分到的功劳也大,他们捧你,其实就是在捧他们自己。如此一来,你那剩下的一分功劳,就很容易变成十分的,而你立下的三分功劳,加上分给别人的,往往会变成十七八分,或者更多,这样一来,大家得到的好处,岂不就是一起增加了么!”

    王平安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教他当官呢,教他怎么在官场中,能混得更好。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在现代经常可以碰到。比如某人做业务做得好,有了大业绩,开会受表扬时,一定要说首先要感谢谁,其次要感谢谁……其实我什么也没做,都是大家的功劳,如何如之何的说一通,然后再说自己只是运气好,其实一点能力都没有,都是在大家的帮助之下,才有了今天的业绩,再如何如之何的说一通。

    那下面就会掌声一片了,领导和同事纷纷表示满意,这次发给这人奖金,以后涨工资,捞外快的时候,保准大家都会接着想起这个人来!

    要是讲演的时候,这个人忘了说感谢谁,没把功劳分出去……那就麻烦大了,后果严重,就等着看吧,保准小鞋一只接一只地给这个人穿上!

    古今同理,亘古不变,这种事天天都在上演,一点儿不希奇!

    王平安明白这个道理,却不太懂得具体怎么说,他怕说错了,结果好事没办成,却反而成了坏事。他道:“史叔叔,小侄以前倒是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到底该怎么做,还请你教我!”

    史忠臣笑着点点头,虽然车中并无旁人,但他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见了皇上之后,你要这样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听完史忠臣的“指导”之后,王平安心里真叫不是滋味儿,心想:“李治啊李治,这么多人帮你,费尽心思地给你铺路,你以后还没当好皇帝,真是不但对不起你自己,都对不起别人啊!”

    原来,李世民在东宫召见王平安,这就明摆着,要将功劳分一勺儿给李治,他这个太子儿子,除了是从长孙皇后肚皮里钻出来的外,再没一点可以拿得出手的了,除了根正苗红之后,再也没有别的了。

    可根再正苗再红,不也得长成大树么,要想长成大树,做为一国之君,为天下子民遮风挡雨,光靠老娘的肚皮好是不够的,总得有点本事,总得有点叫得响的政绩出来。可李治呢,到现在为止,啥也没用!

    所以李世民便想让天花这件事,多多少少地跟李治扯上点关系,好歹王平安是太子召到长安来的啊,识人慧眼,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可底下的人,想的就更多了。王平安是知道,李治会顺利当上皇帝,虽然窝囊的程度,可以用出类拔萃来形容,但他却的确当上了皇帝。但这个时代的人却不知道,有李恪这个大威胁存在,他们始终认为李治,随时存在着被废掉的危险,而做为臣子,有义务替李治消除这种危险!

    是以,史忠臣才会教给王平安那一番话,事实上,如果换了别人来传旨,比如说换了长孙无忌来,他也会教同样类似的一番话,让王平安“识时务者,为俊杰”!

    马车不停,一路到了皇宫,从重福门进入东宫,直奔崇贤馆!来到馆门前,史忠臣进去交旨,王平安则在门外等候。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有小宦官出来,笑嘻嘻地道:“王大人,皇上召您进去呢!”

    王平安忙道:“多谢小公公通报。”探手入怀,掏出几颗金瓜子,塞到小宦官的手里。

    小宦官大喜,他早就听说王平安为人大方,凡是见了他的人,个个都能有好处,今天他只传了个信儿,就得了赏。将金瓜子在手里紧紧地攥着,小宦官在头前引路,小声道:“王大人,殿里不但有皇上和太子,还有长孙大人他们,个个都是国家重臣,有一半都是凌烟阁上的大功臣,一会儿你进去,要在门口行礼,千万不要走上前去,等皇上叫你,你才能过去。”

    小宦官又看了看左右,更加小小声地道:“你对李绩李大将军的礼数,一定要周到!”说完,立即把头低下去,低头走路,不再说话。

    “多谢小公公指点!”王平安笑道。弄了半天,这么多人等着要见我啊,还要对李绩礼数周到,这是为什么?不过,这小宦官拿了我的钱,说的话自然有用!

    来到大殿之外,王平安向里面一看,好家伙,满殿的老爷爷,除了李世民身旁的李治外,其余众人个个年纪都不小了,看来这些人就是大唐朝廷金字塔尖上的人物了。就听小宦官尖着嗓子道:“启禀皇上,崇贤馆学士王平安奉旨前来。”

    李世民正在低头看着什么,头都没抬,嗯了声,道:“宣。”

    大殿上的大臣们一起转过头,看向王平安,除了李绩之外,其实他们都在诗文会上,见过王平安了,李绩有病没有参加诗文会,这是头一回看到王平安。

    李绩摸了摸胡子,心想:“怎地这般年幼,他行吗?”

    王平安深吸了口气,跨过门坎,进入大殿,他并不往前走,而是在门坎儿后跪下,大声道:“臣王平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尉迟恭小声对李绩道:“茂公,别看他年纪小,怎么样,很懂礼数吧,一点都不冒失!”

    李绩微微点头,咳嗽了两声,没有表示出什么。身为臣子,懂得上下尊卑,不是很正常的嘛,有什么值得夸奖的。

    李世民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上前说话。”态度很平淡,连赐座都没说,就象以前不认识王平安一样。

    王平安起身,走到近前,又再跪下,没让他起来回话,那就只能跪着呗!

    李世民一点多余的话没说,直接问道:“朕听无忌说,你有种方法,可以预防天花恶疾,可是真的?”

    王平安道:“臣确实得到了一种新法,但还尚需辨证。”

    李世民又道:“你是怎么得到的这种新法?”

    王平安忙道:“是在太子殿下的启发下,臣得到的这种新法!”

    李世民哦了声,立即合上奏章,脸上露出微笑,道:“是吗,你是如何在太子的启发下,得到的新法,详细说给朕听听。来啊,赐座!”

    史忠臣微笑着,抬起来一个绣龙墩,放在诸臣之末,让王平安坐下,同时冲他眨眨眼睛。那意思是说:看,咱家在外面教你的话,没白教吧。你要说是臣在五里村看牧童,发现的新法,那你接着跪着回话吧。可你一说是太子殿下启发的你,怎么样,立马儿就有座了!

    王平安坐到绣龙墩上,道:“是太子殿下带着臣出城,说起天花之苦,然后让臣去看放牛的牧童……”

    没等他说完,大臣们一起啊了起来,纷纷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先提起的天花之苦,并让王平安去想法子的啊!”

    李治脸上一红,没好意思接话茬儿,只是眼睛看向王平安,目光中大有感激之色。

    李世民笑道:“原来是治儿想出来的法子,朕可得好好听听了。来啊,给王爱卿看茶!”

    史忠臣忙给王平安端了杯茶,又冲他笑了笑。

    王平安接过茶杯,心想:“我只提了两句太子殿下,有座了,成爱卿了,现在连茶水都到手了,看来太子二字,以后要时常挂在嘴边才成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初封伯爵

    王平安手里捧着茶,但却没有喝,他道:“臣在徐州时,汴宋二州曾遭了水灾,钦差尉迟大人被皇上派往此地赈灾,偶然间和臣遇上,曾对臣说起百姓受灾之苦,并说了一些新的赈灾方法,但尉迟大人事忙,说完之后,便去别的地方安抚百姓了!”

    群臣们一起点头,纷纷道:“原来那篇赈灾新法,最开始竟是敬德公提出来的啊!”

    尉迟恭抚了抚额头,心想:“真不好意思,让无病把功劳分给我了,其实这事和我没什么太大关系,都是他的主意啊,他竟当众分功给我。这孩子真够义气,老夫很喜欢你啊!”

    李世民嗯了声,冲尉迟恭点头笑道:“敬德,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你能有此想法,并传授给晚辈,自己并不居功,实为难得,当为群臣之楷模啊!”

    尉迟恭老脸一红,忙欠身道:“老臣谢皇上夸奖,老臣当时也是灵光一闪,才有了新法的粗略想法,如果不是皇上派老臣去赈灾,怕老臣的灵光怎么闪,也是闪不出来赈灾新法的!”

    群臣纷纷道:“看来新法之出现,还是由于皇上英明所致,如不是皇上派敬德去徐州,哪可能会有赈灾新法的出现呢!”

    吹捧一番,大家一致表示,找到赈灾新法的源头了,就是因为皇上英明啊,都是皇上的功劳,和别人是没有关系的!

    李世民摸了摸唇上的胡子,微笑点头,冲王平安笑道:“接着往下说。”

    王平安忙道:“臣把尉迟大人的想法整理好,送交给徐州刺史牛正宏,牛刺史见此新法合情合理,便立即下令执行,雷厉风行地将赈灾事宜办好了。”

    群臣们又一起点头,说道:“看来这个牛正宏是个好官,办事妥帖!”

    李世民点头道:“牛正宏办事得力,需当嘉奖。来人啊,记档,交吏部报备!”

    王平安又道:“赈灾新法里,有几条是关于预防瘟疫的,经徐州全体军民的努力,瘟疫没有爆发,而且这个经验,还在向各地州县迅速推广!”

    不等别人再夸,长孙无忌拍手道:“看来徐州军民,都是善良之人,从新法中受益,却不忘别处百姓,皇上当下旨,嘉奖当地百姓,以便让天下各州县百姓效仿!”

    李世民道:“准,甚善!”

    群臣们忙又大夸徐州百姓,厚道之人,善良之乡啊!

    王平安又道:“太子殿下虽身在长安,却心系灾民,居庙堂之高却忧其民,得知赈灾新法之后,便命宫中内侍米小苗和侍卫蒙氏兄弟,特地赶往徐州,问臣具体事宜,他三人明查暗访,体察民情,得到了许多臣都没有察看到的具体详情!”

    米小苗是东宫执事,自然便在崇贤馆里伺候,只是他的身份和史忠臣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所以没有在殿上伺候,而是在殿外,但也离的不远。

    他听到王平安竟然当着皇帝和太子,还有一众功臣的面,提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感激得差点儿没哭出来,他一个小小的宦官,名字啥时候能被这么多大人物注意到啊,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不成想今天却被王平安当众提了出来!

    米小苗看向殿内的王平安,心里的那份感激简直就没法形容了,心里只是在想:“等下值之后,我得找蒙家哥俩好好地喝上几杯,说说今天之事,王平安也提起他俩了呀。这事更得和别人说说,王平安这人特别讲义气,只要帮过他的忙,他必不会忘,时刻想着回报。这种好朋友,好兄弟,上哪找去啊,得好好珍惜才成!”

    李世民又点头道:“好,这三人办差得力,需当褒奖。”他转头对李治道:“治儿,你身边这种办差仔细的人,越多越好啊!”

    李治忙道:“儿臣知他们办事仔细,所以才派他们去的,他们果然没有辜负儿臣对他们的期望!”

    米小苗听得清楚,仰天闭目,心中狂喜:“我要升了,终于熬出头了,谢谢你,王平安!”

    王平安又道:“米内侍和两蒙侍卫带给臣太子殿下的口信,说瘟疫之中,天花恶疾最虐,危害我大唐百姓,问臣可有方法预防?”

    群臣齐声哦了出来,尽皆惊喜之色,都道:“原来天花恶疾的预防之法,竟真的是被太子殿下早早提出,如不是太子殿下细心,举一反三,从赈灾新法中想到了预防天花恶疾,那老臣们至今还不知道,原来天花恶疾是可以预防的!”

    长孙无忌立刻说道:“如果天花恶疾能够被预防住,那天下黎民百姓将再不用受这瘟疫之虐,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啊,功在千秋……当然,这也更是皇上英明的体现,如不是您派敬德去徐州,那会有如此多的事情发生!”

    “是啊,是啊!”大臣们赶紧再次歌功颂德,吹捧李世民一番,大拍皇帝的马屁。

    李世民被拍得很是舒爽,他转过头,竟拍了拍李治的肩膀,道:“治儿,你做得好,关心民间疾苦,百姓们都会记得你的恩德的!”

    李治太不好意思了,忙道:“这都是父皇教导有方,儿臣只是照着父皇平日里的教诲做的,要说恩德,父皇才是真正对天下百姓最有恩德的!”

    大臣们又是一通大夸,皇上对百姓有恩德,太子对百姓的恩德也是不小。

    忽然李绩咳嗽了两声,道:“皇上,臣以为太子做得不对!”

    啊?李老头儿怎么又唱反调儿了,赶紧给他拿碗绿豆汤进来!

    李治一愣,心想:“我怎么做得不对了?王平安把功劳往我身上推,难道我不应该要吗?”

    李世民皱眉道:“如何不好,李绩你且说来听听!”人家都说好,偏你说不好,朕生气了,不叫你茂公了,直接叫你的名字!

    李绩道:“预防天花恶疾,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却及是难办,可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承担这样重的担子呢!皇上,诸君,你们看,太子殿下的身子比以前消瘦了!唉,太子殿下,你应该早点让老臣们知道这件事,也好为你分忧啊!你一力承受重担,却损了身子,实在做的不对啊!”

    王平安听着一咧嘴,茂公兄,行啊你,有两下子,你拍马屁的功夫,小弟我就算骑上白龙马,也追你不上啊!

    大臣们这才反应过味儿来,对啊,你看把太子累的,都瘦了!长孙无忌大声道:“太子,这件事你确是做得错了,如此沉重的担子,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地,把我们全都蒙在鼓里,自己去一力承担呢,你应该早早的说出来,让老臣们替你分担啊!你是储君,身子是否康健,关乎国家社稷,你怎么如此不爱惜……你你,老臣真是没法儿说了啊!”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这么为国事操劳,心里头全是百姓,一点儿都没有自己,把身子都给损伤了,我这个当舅舅的都看不过去了,实在要好好的批评批评你!

    大臣们也都道:“是啊,太子殿下,国事重要,可你的身子骨也重要啊,你就应该把这事早早的说出来,让我们替你分忧啊,你怎么能自己把担子全挑过去呢?看看,把自己个的身子骨儿都累瘦了吧!”

    大家把马屁拍得山响,王平安赶紧也凑个热闹,他道:“太子殿下这是谦虚谨慎,怕事情办不好,让大家白出力气,所以他便一力承担,这是为了大家好!”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原来太子殿下是为了我们好,是在做好事!可别人都是做了坏事不留名,太子殿下你怎么做了好事,还不肯留名呢?

    大臣们又纷纷地道:“太子,你太谦虚,太谨慎啦!用不着这样的,你心系黎民,又关心群臣,怕我们劳累,可你自己呢,也不能累坏了呀!”

    谦虚是美德,太子殿下,你的美德太多啦,以后得改改,不能光考虑大家,也得考虑一下自己才行啊!

    李治坐在椅子上,只觉口干舌燥,怎么说着说着,说到谦虚上去了呢,我有这么好吗,怎么平常没有这种感觉?

    待群臣马屁稍歇,李世民这才道:“治儿,让王平安给你开个方子,补补身子吧!你也应该把事情分下去,让大臣们替你去办,你不能所有事都一个人办好啊,精力有限。还应交一些给臣工去办,锻炼一下他们办事的才能,这样才好啊!”

    李治忙道:“是,儿臣知道了,以后会把事情交给臣下们去办的!”

    他看了一眼王平安,心想:“无病啊,你真是孤的好臣工啊,等我以后登基了,一定让你当尚书令……嗯,尚书省是舅舅在打理,那就让你当中书令,做孤的右相!”

    李世民道:“无病,接着往下说。”心里一高兴,不叫王平安了,改叫无病了,这可是他亲自给取的表字。

    王平安忙道:“臣左思右想,却找不出预防天花的方法,只好厚颜跟着米内侍来到长安,当面向太子殿下请教。太子殿下不嫌臣当时是草民的身份,热情相待,并带臣去了长安城外的乡村。”

    李世民哦了声,道:“太子曾带你去了乡村,是去做什么?”

    李治则心想:“我啥时候带你去过乡村,我连东宫都很少出的!”

    王平安道:“太子殿下关心百姓生活,关心农桑,经常去乡村观看农人耕种的。当时太子殿下带着臣去看牧童放牛,曾指着耕牛,问臣可知牛痘也是天花的一种。”

    李治的脸色红上加红,他人偶尔去城外乡村,可却从没关心过农人耕地,更对耕牛没兴趣,最多不过是看到牧童短笛,诗兴大发,做出首见不得人的歪诗罢了。牛痘,那是什么东西,和天花有什么关系?

    大臣们却齐齐地哎呀起来,都道:“太子殿下关心农桑,关心百姓,真是仁爱之人啊。还有竟能从耕牛得的牛痘,得出也是天花恶疾的一种,这更是了不得了,太子英明,太子睿智!”

    李世民又转过头,看向李治,道:“好,治儿你做得好,吾儿日后必是明君!”

    李治这一辈子,听到的夸奖,合到一块,都没今天的多,他知道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都是王平安的功劳,但王平安却将功劳,一股脑儿的全都送给了自己,使父皇对自己大加赞赏,使自己的太子之位更加巩固。

    什么是心腹,这就是心腹,就如同舅舅长孙无忌那样,是父皇的心腹,一切事情都为父皇考虑,王平安也是如此,事事都为自己着想!

    李治心想:“我得好好感谢一下王平安,可我该怎么感谢他呢?”

    王平安又道:“太子殿下一语惊醒梦中人,臣终于找到了预防天花的方法,并和太子殿下说后,太子殿下便示意长孙大人,让长孙大人处理此事,臣便又和长孙大人说了这件事,得到了长孙大人全力的支持……”

    长孙无忌点头道:“不错,正是太子殿下授意给老臣,老臣详细去问的王平安,事情的前因,便如无病说的一般无二,此后事宜,老臣对皇上和诸君都说明了。”

    李世民点头道:“原来如此,朕实没想到,原来事情的起因竟是这样的!”他摸了摸胡子,对李治道:“治儿,以后这样的事情,你要多做些才好,为父皇分忧。嗯,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大臣们立刻又开始歌功颂德起来,大拍皇帝和太子,这爷俩的龙屁,顺带着也给自己表表功。可从头到尾,不管是皇帝太子,还是群臣,谁也没有夸王平安一句,连半句都没有,甚至连要夸的意思都没有,就如同王平安是个局外人一般,他所说的事情,和他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但是,就如同史忠臣和王平安说过的一样,你要是独占功劳,有可能只得三分的奖赏,但如你的功劳分出去,那有可能得十分的,而且肯定没有人拖你后腿,都会说你该得!

    李治忽然站起身,道:“父皇,虽然王平安在整件事里,并没有什么功劳可言,但他办事勤恳,能将所有人交待下去的事办好,没有功劳,但却有苦劳。儿臣以为,这样的臣工,当好生嘉奖,为天下的臣子们做出个榜样,只要肯卖力做事,朝廷,父皇,以及诸君就不会亏待他!”

    李世民笑道:“好啊,治儿你说,该怎么奖赏无病?”

    李治道:“关于赈灾新法,利国利民,儿臣以为……应当封侯!”

    长孙无忌顿时就急了,心想:“太子,王平安对你够意思,可你比他更够意思。赈灾新法直接就封侯,那他预防住了天花恶疾,该封什么,封公爵?开什么玩笑,没见过血的人,怎能以公爵许之!”

    他站起身道:“太子所言甚为有理,不过老臣以为……”他看了看李治,这个面子不能驳得太很,又看了看王平安,这孩子确实不错。算了,退一步吧!

    长孙无忌道:“老臣以为,王平安年纪尚幼,虽有些苦劳,做事卖力,却难以服众,不如先封他个伯爵吧,待他日后又立新功,可再行封赏!”

    李治说的,直接给王平安封侯,确实有点太过火了。大唐定爵九等,王、郡王,这两个王平安就暂时不用想了,要么他是李姓皇族,这点他不是,所以不用想;要么就是掌有巨大权力,可以动摇朝廷的军阀,李世民统治时期,王平安想当军阀,那是休想,除非是强势李世民驾崩,糊涂李治上台,这才有可能。

    国公、郡公、县公这三个等级,需有军功,要见过血的人才能得封,李世民统治时期,还没有例外,王平安也不用想。

    剩下的侯、伯、子、男,是可以封给王平安的。但是,一个无爵之人,又尚无巨大的功劳,直接就跳过伯、子、男三等,直接封侯,却是极难的,要是因为赈灾新法封了侯爵,那天花一事,就没法再往上封了!

    在封建社会,有个习惯,当臣子的功劳,大到无可再封的地步时,那么下一步,往往便是杀掉这个功臣。赏不了你,那就不赏了!

    所以说,李治直接要给王平安封侯,是好心,但好心不一定会办出好事儿来,他当皇帝后,想怎么封就怎么封,别人没法管,可他不还没当皇帝呢嘛,封谁当侯爵,岂能是由他说了算的,那不等于直接把王平安架到柴堆上去了。而长孙无忌出言反驳,却是为了王平安好,把他从柴堆上拉了下来!

    其实两个人都是好心!

    别的大臣们却都沉默了,心中都想:“封伯爵,也有点大了,先封个男爵还差不多!”

    李世民看了眼李治,又看了眼长孙无忌,再后看了眼王平安。见王平安额头上的汗水滑下,捧着茶杯的手都哆嗦了。他心想:“有畏惧之心,便是好事!”

    李世民道:“王平安确实没有什么功劳,但苦劳确是有些,既然太子为他讨赏,那朕便赏之。”他顿了顿,又道:“封王平安为伯爵,封地折柳县,食邑七百户,良田千亩!”

    王平安呆住了,自己成了伯爵了?有了一个县的封地?自己提出了赈灾新法,有功劳,但没被封,被别人忘了,自己献出消炎药水的方子,让大唐府军全部受益,有功劳,可别人干脆就想不起来这回事,没有被封,自己提出天花预防的方法,全是别人的英明,别人的睿智,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好吧,我承认,和我一点关系没有,不封就不封吧,大不了我回家种地去,功劳全都给你们!

    大家都说他没功劳,功劳全是大伙的,而他顶多出点汗,有那么一点苦劳……结果呢?

    王平安心想:“我成伯爵了,真的假的?”

    就听史忠臣道:“王平安,还不上前谢恩?”

第二百七十四章 选人,选地方

    王平安啊地一声,回过神来,要我谢恩,那是真的了!他连忙将茶杯放下,从椅上站起,来到大殿的中央,撩起衣襟,给李世民跪下!

    “臣,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谢恩,只好学着现代影视剧里的桥段,叫出了谢主隆恩!

    李世民莞尔一笑,心想:“他一定不知道谢恩的方式,更是没有人教过他。很好,这说明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事先没人告诉过他,受到的嘉奖,竟然是获得封爵!”

    李治也笑了,谢主隆恩?怎么想起这么一句!

    大臣们也都笑了,这是谁教给他的话,谢主隆恩?他连谢恩的规矩都不懂吗?

    史忠臣咧了咧嘴,心里有点后悔,当时在车上,应该教他这套谢恩的规矩的,一时没有想得周全,竟然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

    皇帝要封赏臣子,臣子不能直接说谢谢,要先推辞,说自己不行,自己不配得到这样高的奖赏,如果泪腺发达,还可以掉下几滴眼泪,然后皇帝一再要封,这才能接受,而且就算要接受,也要一个劲地说自己不行,再然后表忠心,指天划地地发一通感慨,愿为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样才对。皇帝一说有封赏,直接就谢主隆恩了,这也太猴急了吧!

    可李世民还偏偏就喜欢王平安这样的,他什么样虚套的礼数没见过?什么样的他都见过了,可唯独直接就说谢谢的,他是头一回见到!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王爱卿免礼,你下去后,要好生做事,不要辜负了……”唉了声,叹气摇头,表忠心的话,该你对我说才是啊!

    史忠臣忙接过话茬儿,道:“王大人,皇上让你起来。你下去以后,要先去吏部报备,然后再找个地方,建牙开府,去户部报备。你是县伯,为武职世袭,但只是食禄,无实际差遣。因你同时又是代太医令,所以如能转正,你便是正四品上的武职世袭爵位,走文职从六品下的差遣。”

    说到这儿,他看向李世民,见皇帝微微点头,他这才又道:“下去后,好生为皇上效力,为朝廷办事,莫要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一片苦心栽培,可听明否?”

    王平安这时才知道,原来太医令是从六品下的实职,这官好象小了一点儿!他连忙道:“臣敢不从命,一定尽心竭力,报效皇上,报效朝廷!”

    李世民呵呵笑了两声,转头对李治道:“这个王平安,是治儿你发现的,而且一直由你一手栽培,以后仍归你管,你有什么话要嘱咐他的吗?”

    他的这话很明显,王平安这个人,父皇我是不打算用的,留给你用,他今天所受封赏都是因你之故,你要收他做心腹,有什么话,现在就对他说吧,让他感激你一辈子!

    李治呃了一声,想不起来应该对王平安说什么,只好道:“预防天花恶疾的事,就交给你办了,孤信得过你,相信你一定办得好!”

    说到这里,他没话了,可又感觉说得太少,便用眼睛去看舅舅。长孙无忌忙冲他打了个眼色,李治这才道:“时时向孤汇报,让孤随时知道预防天花恶疾的进展。”

    王平安忙道:“臣一定每日写奏章,呈给殿下,让殿下知道事情的进展!”

    李世民用手一指李绩,道:“辨证如何预防天花恶疾之事,全权交给茂公主持,无病以后你听茂公的差遣便是!”

    王平安一愣,怎么此事并非是我来主持吗,竟是交给李绩来主持?啊,明白了,我的肩膀不够宽,如果事情办砸了,这个黑锅我背不动,而皇帝又舍不得处罚我,所以找个肩膀宽的,替我背这个黑锅,李绩肩膀够宽,就算黑锅再大,他也背得动!

    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温暖,看来皇帝对我着实不错啊,竟然在事先就替我把退路想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真心实意地给李世民叩了个头,道:“皇上对臣的关爱,臣感激不尽,就算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万一!”

    他又冲李治行礼,道:“太子殿下,臣对您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向所有在座的大臣们挨个行礼:“感谢各位大人的支持,平安无以为报,只能记在心中,这里只能向你们行礼了!”

    他实在想不出词儿了,只好这么说出来,反正意思到了就行呗!

    殿上君臣哈哈大笑,这小家伙真有意思,竟然还冒出句滔滔江水来,这些话都是谁教给他的啊!

    笑了笑,李绩咳嗽了几声,往座旁的痰盂里,大大地吐了一口痰,这才对王平安道:“辨证如何预防天花,需要找人参予才行,这就等于是要人家的命了。照老夫看,一来可以从牢中提取死囚,但我大唐国泰民安,近来被判秋后处斩的死囚数量不够,那么不足的人数该当如何凑出来,你有何主意?”

    殿上君臣立时不再出声,静悄悄地看向王平安,等着他的回答。

    王平安想了想,道:“臣闻皇上三日后,将于承天门告天,将此事昭告天下,百姓得知,必会人人支持,消灭此害人瘟疫。臣以为,当从民间征集志愿者,男女老幼皆可。”

    大臣们一起皱起眉头来,心想:“你说的轻巧,天花恶疾,躲都来不及,谁肯往前凑,这要付出的可是性命!如果你说派出一支精锐部队,去高句丽,或者别的地方,劫回一批番邦蛮子,拿他们来做辨证,这还象点儿话,可从民间征集,这就纯属是扯淡了!”

    李世民眉头也皱了起来,道:“自愿者?怎么能让他们自愿呢?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谁能愿意参予呢?”

    王平安道:“可从牢中提取死囚,但死囚多为成年人,即便是数量够,也只能是代表一部份人,还需要有老幼才成。臣认为可以先从奴隶中征集,只要愿意参予辨证者,可以脱去奴籍,改成良家子,如果这人不幸死去,他的家人可以改为良家子,从此再不做奴隶!”

    “好,这个法子可行!”大臣们一起点头,以一人之命,换全家脱离奴籍,从此不再做奴隶,这点一定有很多人愿意,人数一下子就可以凑齐。

    可程知节却忽然说话了,他道:“奴隶和死囚都是贱命,在他们身上就算是辨证好了,可也不见得平常百姓,也能从辨证中得到益处啊!”

    封建社会的人,和现代人想法不一样,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人分三六九等,就算是患了同样一种疾病,因为贫富不同,身份高低有别,那么结果也是不一样的。这是社会局限性,这个社会就有这个社会的特点,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在座的人,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几乎没有出身贫困的,俱是豪门贵胄的出身,象长孙无忌,乃是鲜卑皇室后裔,李绩家中豪富,房玄龄家中豪富,褚遂良家中豪富,就算是王平安,都是家中豪富。殿上各人,非富即贵!

    王平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真是阶级社会啊,人跟人不一样都到这种程度了!他道:“如果要让良家百姓参予进来,那最好是普通良家子可以得到土地,如果士子们主动参予,那就请礼部记档,科考时只要不是太差,就录取了吧!世上人人都有需求,按他们所需求的事,进行满足,以便让他们参加辨证!”

    褚遂良道:“那明科可要录取很多人了,万一出现了上百的进士,那可怎么办?”

    李世民摆手,道:“这个无所谓,他们能为国分忧,理应得到奖赏,他们舍得出命,难道朕就舍不得进士名额吗!”

    房玄龄呵呵笑了几声,道:“那士子们可要大大地感谢王平安了!”

    王平安忙道:“是感谢皇上和太子殿下,还有各位大人,小臣有什么地方值得感谢的。”

    房玄龄摸了摸胡子,心想:“挺会做人,你以后肯定官越做越大,今天只是个伯爵,可封国公的日子一定不远!”

    李世民道:“好,就这么办,那地方呢,选在何处?”

    李绩道:“离长安百里之外,有个石坑村,四面环山,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可以将村中百姓全部迁出来,咱们去村里辨证就好,封锁道路,如果辨证失败,放火烧村,把山也一把火烧了,便可保无忧。”

    李世民道:“好,就这么办。”对王平安摆了摆手。

    王平安这才站起身来,退到绣龙墩上坐好,腿都麻了,下次再进宫奏事,看来得准备两个护膝,免得再跪得膝盖生疼。

    君臣们又说了好一阵子的具体事宜,这才散了。

    一出宫,尉迟恭便拉住王平安,笑道:“有没有想老夫啊,无病小子,这回你可风光了,你得请老夫喝酒!”

    王平安却道:“尉迟大人,你还欠我一套宅子呢,我一直都没管你要,现在给我吧,我要建伯爵府了。对了,我的封地折柳县,到底在哪里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封地在玉门关外

    尉迟恭笑道:“你还记着这事儿哪!老夫刚刚从外地回来,还没来及去找你,而你又不去老夫家索要,自己非要去住和尚庙,有好房子不住,这能怪得谁来?”

    王平安咦了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和尚庙里?”

    “你的事,老夫都知道!”尉迟恭得意洋洋地道。他看到李绩正在宫门口上马,小声道:“以后一段时间,你就要跟着李老头儿混饭吃了,还不赶紧去拍他的马屁。正好,等会咱们去喝酒,带上他,套套近乎,以后办事,他也好不会为难你!”

    王平安看向李绩,道:“他很喜欢难为别人吗?”

    尉迟恭摇头道:“不喜欢,他为人一向随和,但世上的事难说得紧,万一你马屁没有拍到位,他难为你一下两下的,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平安立时快步上前,来到李绩的跟前,道:“李大人,下官……学生今日与你相见,深为你的风采所折服,所以想请李大人吃酒玩耍……”

    李绩刚刚坐到马背上,没等王平安说完,马屁尚未拍完整,他便哼哼两声,道:“不必了,老夫喝不得酒,更不喜玩耍。你和尉迟老头儿去就成了,他这辈子最喜欢三样事,一是在背后叫人老头儿,二是喝酒,三是抱女人,你们味道相近,相投亦是正常!”说罢,打马便走,根本就不理会王平安的邀请。

    王平安心中好笑,说得真准,三样事儿他一样没说错,尉迟恭可不正是如此!他跟在马后小跑,道:“关于如何预防天花恶疾,学生尚有些疑问,还想请教李大人,是有关如何调理身体,服食药膳的,正好学生开了一家药膳坊,想请李大人实地……那个辨证一下,免得耽误了正事儿!”

    大帽子先给你扣上,你要是不去,就是耽误正事儿,我看你去不去!

    李绩一勒马缰,心想:“小兔崽子,圈我是吧!”

    不等他回答,王平安直接回头,冲尉迟恭叫道:“尉迟大人,李大人不愿意与咱们一起去辨证有关天花的食疗方法,咱们自己去吧,如何辨证,只能请你多帮忙了!”

    他喊得声音不小,宫门口尚未离去的大臣们全都听到了,一起看了过来,心中都想:“李老儿竟然不愿辨证天花,难不成在宫里那副主动请缨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

    尉迟恭叫道:“那咱们去吧,有什么困难,老夫帮你!”

    王平安哦了声,正要转身离开,却听李绩大声咳嗽,“惊诧”地道:“你们要去辨证有关天花的食疗方法,快走快走,让老夫指点你们一二,免得你们辨证错了,误入歧途,耽误了皇上的大事!”

    尉迟恭哈地一声,低声道:“李老头儿,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吃得挺多,也不怕呛着!”让手下随从让出一匹马来,交给王平安乘骑,三人打马离了宫前广场,赶去东市药膳坊!

    东市离此不远,过不多时便到。来到药膳坊门前,李绩抬头看去,摇头道:“竟然如此奢华,能在长安东市,开这么大的一家酒楼,看来王平安你家中着实富有。老夫为官多年,可就算要开这么一家酒楼,怕也是困难得很啊!”

    尉迟恭则道:“这里以前不是八重天嘛,长安城里有名的大酒楼,怎么改成药膳坊了,还成你家的了?无病,老夫虽知你家阔绰,可充其量也就是个乡下土财主,把家里的地都卖了,也置办不起这么大一座酒楼吧,这里可是东市,寸土寸金之地!”

    王平安很是得意,竟能把两个国公爷给震住,那是很值得得骄傲的一件事,他笑道:“我一文钱没出,都是朋友打的本儿,我只是提供药膳方子罢了!”

    李绩转头看向他,心想:“看来你不当官,也饿不死啊!我年轻时,光着膀子上阵杀人,现在都当国公了,却都没你活得滋润啊!”

    尉迟恭道:“一文钱的本儿不打,空手套来这么大一家酒楼,看来老夫以后得常来,吃喝开销,统统记到你的帐上!”

    店门口的伙计,见王平安来了,又惊又喜,这位东家不同别位,他是从来不到药膳坊的,只等着坐地分钱,那是相当地有派头了!

    一群的伙计拥了过来,叫道:“王东家,您来了,让小的伺候您老人家!”他们见尉迟恭和李绩都穿着紫色官服,都知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官了,更是着意的巴结!

    三人进了酒楼,哈米提快步迎来,叫道:“无病,今儿怎么有空来,可是有事儿?”

    还没等王平安回答,尉迟恭却笑道:“怎么是你,原来这药膳坊是你打的本儿啊,好大的脑袋!”

    哈米提一愣,随即喜道:“仙长,尉迟爷爷,您怎么也来了?”

    尉迟恭道:“给无病庆祝来的,他刚刚被皇上封了伯爵,折柳县伯,真正巧得很,就在你们家边儿上!”

    哈米提大喜,虽不知详情,但尉迟恭说的话总不会错的,他一把抱住王平安,差点没跳起来,笑道:“无病,你做伯爵啦,还是在我们哪里,恭喜恭喜,这是大事,要好生庆祝一番才行!”

    哈米提和伙计们,众星捧月一般,将三人迎到最高一层,最高层并无其他客人,这里是招待重要客人的,正好给王平安做庆祝。

    待三人坐下后,哈米提叫道:“给王爵爷上菜了,换大师傅掌勺,用心伺候着!”

    上上下下,一片答应之声:“给王爵爷上菜啦……”整座药膳坊里,尽是这种呼声,闹得食客们全都听见了!

    有食客拉住伙计,问道:“王爵爷,哪位王爵爷啊?”

    伙计得意洋洋,大是自豪地道:“王爵爷是谁,那就是我东家啊!平安小神医,你知道吧?”

    食客道:“知道啊,他可是长安医术第一,文采第一,医诗双绝的人物,他就是你们东家啊?”

    “王双绝是你们的东家?”有的食客叫道。

    “大圣安是你们东家?”又有人叫道,这人属于神棍一流,靠着王平安的名头,也不知怎么靠上的,反正活得挺滋润。

    “送子小观音是你们东家?”这个嗓门更大。

    众人齐声道:“他当爵爷了,什么爵位?”

    伙计得意的,脚后跟都抖起来了,大声道:“是伯爵,皇上封的!”

    食客们一起蹦了起来,叫道:“大喜啊,这得赶紧给王爵爷敬酒去!”呼啦啦,都往楼上窜去!

    楼上,李绩咳嗽声渐大,王平安看着他,心想:“他有可能患的是哮喘,不过看他的样子,明知我医术……这个号称第一,但却不来求我,那我也别上赶子给他看,等他求我时,咱再给他看!”

    李绩道:“王平安,你说的天花恶疾,要吃什么样的药膳才成?”

    王平安道:“这个不急,一会再说吧。”他转头问尉迟恭,道:“那个折柳县到底在哪儿,你刚刚说是在哈米提他家那里,那不是在突厥吗?”

    尉迟恭道:“其实你一听这个县名,就应该猜到啊,肯定是在边关。折柳,送人走时,才折柳,柳和留谐音嘛。这折柳县挺远呢,比玉门关都远。送行时,送出玉门关,还舍不得分手,再送一程,就是折柳县了,送到这里已是关外,不能再送,所以折柳告别,这城也就得名了。”

    李绩哼了声,道:“那里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民风剽悍,遍地都是强盗,当地百姓不喜种地,专门靠打劫过往行商为生,皇上将此地封给你,只是给你个爵位罢了,你休想从此地收上一文钱的税来!”

    尉迟恭道:“那里离高昌不远,虽然我大唐将高昌纳入了版图,但对那里的掌控却是微弱,那里的百姓……唉,那里哪有百姓,全是强盗,专靠打劫行商为生,来去如风,想派兵镇压都不成。”

    他顿了顿,拍拍王平安的手,道:“皇上只是给你个爵位罢了,要是直接给你个富裕地方,怕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等你把天花的事情办好,肯定是要改封的,你放心好了!”

    王平安哦了声,李世民封了这么个地方给他,倒是可以理解。不过看来折柳县应该属于强盗窝,遍地都是四十大盗。可如果这个县靠近高昌的话,那不就是唐玄奘回国的必经之路吗?唐玄奘不会被我家封地上的人给劫了吧,就是不知他有没有阿里巴巴那种好运气,能干掉强盗,自己跑回来!

    哈米提一直在旁听着,插嘴道:“要说折柳大盗,那名头可真是响彻西域,别说行商,就连我们突厥人,小一点的部落,都不敢到附近去游牧,如果部中男子少于一千人,那就完了,这个部落必会被他们抢得精光,连张羊皮都不能给剩下!”

    王平安笑道:“强不强盗的,我倒是不在乎,反正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去封地的,也不在乎那几个税钱……”

    三人一起摇头,心中都想:“话可别说得太满,那可是不一定的事儿啊,万一皇帝不改封呢,把你从折柳伯升一格,变成折柳侯,然后给你个都督当,派你去镇守边关,你去还是不去?”

    正说话间,就听楼下一阵脚步声,涌上来一大群的人,手里都端着酒杯,叫道:“王爵爷,我们给你敬酒来啦!”

    李绩转过头,大大咳嗽了几声,气道:“这都是些什么人,跑上来想要干什么!”

    呼呼呼,一口气窜上来四五十人,把顶楼挤了个满满登登,而楼梯上同样挤满了人,都在扬着脖子,往楼上看,嘴里大呼小地,王爵爷王爵爷的叫个不停!

    王平安咝地吸了口凉气,心想:“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啊,他们为什么跑来向我道喜?”

    食客们全都是两眼放光,挤到了王平安的桌前,端着酒杯,要给王平安敬酒,一个食客挤在最前面,叫道:“王王,王爵爷,小人给您敬酒来了啦!来来,咱们干一盅!”这人好象有点儿喝多了,满脸透红,泛着油光,说话还有点大舌头。

    他还没把酒杯递过来,旁边就有人将他推开,又有人挤上来,叫道:“王爵爷,还是我陪你喝一杯吧!”

    人人都在往王平安的身边挤,都想和他说话。可人一多,难免推开推去,竟把吃饭的桌子,给挤得挪动了地方!

    尉迟恭和李绩就在桌边坐着呢,他俩都是身穿官服,可食客们没人巴结他俩,却都争先恐后地巴结王平安,当然他俩是不在乎的,就当看笑话了!可这些食客们把桌子给挤得挪了地方,把他俩给磕着了!

    尉迟恭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喝道:“混帐东西,你们想干什么,没大没小的!”

    李绩也是相当地不痛快,这帮家伙都喝多了,看到我身上的官服,还敢往跟前凑乎,简直就是想要讨打!

    咳嗽了几声,他和尉迟恭一样,将桌子往旁边一推,也站起身来,可没等他怒斥呢,却感一阵口干,胸口气闷,呼吸困难!

    李绩扶住桌子,嘴巴张开,喉咙里象拉风箱一样,咯咯响个不停,他突间犯病了!

    王平安一见他这个样子,连忙叫道:“稳住,稳住,不要慌!哎呀,你们挤在这里干什么呀,让开让开!”

    他推开上来巴结的食客,扶住李绩,叫道:“李大将军,你没事吧?全身放松,慢慢坐下,放松放松,全身放松……你就想自己正在泡澡,你正躺在澡盆里,在泡热水澡,就这么想,就这么想!”

    李绩身上的肌肉原本硬邦邦的,听王平安在耳边大吼,他试着想自己在泡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水中,渐渐地,情绪平静下来,坐回到了椅上!

    王平安道:“做吞咽动作,象我这样做吞咽动作!”说完,他做了个示范,让李绩照着学。

    李绩艰难地学着他的样子,嘴里开始吞咽起来!

    王平安看了一眼大厅,感觉人也太多了,他只好道:“李大人,我来给你按摩一下,你不要紧张,越放松越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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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好医生介绍:
王平安,现代中医世家的子弟,一次偶然机遇下,他的灵魂穿越到了唐朝,那个中华医学大放光彩,同时开始向世界传播的辉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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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传统医学博大精深,以阴阳五行为理论基础,用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探求病因,依靠辨证论治原则,制定汗、吐、下、和、温、清、补、消等治法,使用中药、针灸、推拿、按摩、拔罐、气功、食疗等多种治疗手段,使人体达到阴阳调和而康复。
中华传统医学是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为中华民族的繁衍昌盛做出了巨大贡献。唐朝好医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好医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好医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