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李治登基
王平安看着宰相们的眼神,嘴一咧,心想:“干嘛,想要栽培我么,把我当好苗子了?算了吧,这么好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他点了点头,毅然决然地道:“各位大人所想,下官很是明白,你们对下官充满了期待啊!”
宰相们一起点头,这孩子不错,很聪明,值得栽培,把力气用在他身上,比用在别人的身上强,我们这帮老头子,后继有人啦!
长孙无忌点头微笑,道:“无病,很好,你很好!”
李治这时转过头来,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众人的谈话上,只是在发愁自己以后该怎以办,虽然当皇帝是件好事,可怎么当啊,要是当不好该怎以办?他正在为这事发愁呢,忽然听到长孙无忌夸许王平安,便转头道:“无病,你很好,孤一向都认为你很好的!”
王平安露出感激的表情,道:“多谢殿下的错爱,多谢长孙大人,多谢各位大人的看重。承蒙各们这么看得起,那下官绝不能辜负了各位的厚爱……”
宰相们又点起头来,心中都想:“你自己说出来领兵渡海,去突袭高句丽,比我们说出来要好,免得日后你说是我们逼你去的!”
王平安郑重地道:“那么就由下官推举一人吧,外举不避仇,内兴不避亲,下官有个好朋友,名叫苏定方,他的武艺了得,而且熟读兵法,所以派他去突袭百济,那是再好不过了!”
宰相们就象刚才的王平安一样,也都把嘴咧开了。小样儿的,跟我们玩这个,我们看得起你,才要你领着兵去,不是让你推荐别人去,你故意歪解其意……看来我们只好对你语重心长一番了!
长孙无忌道:“无病,你看看咱们老夫这些人里,是不是少了谁啊?”
王平安看了看几个老头儿,呃了声,道:“是少了一位,是东台的相爷吧?要不要下官去叫他?”
刚才他出去叫长孙无忌,而长孙无忌则叫了几个老友进来,大家都是宰相,可大唐朝的宰相却并非他们这么几个,其中东台,也就是门下省的宰相没有跟着进来。由此,也可以看出,东台的宰相和长孙无忌并非是亲密战友。
皇帝在位时,门下省的宰相可以平衡一下朝堂的势力,可现在皇帝不在了,长孙无忌全都说了算,那自然要先清洗掉和自己关系不太好的那位门下省宰相了,这是很正常的事,不要说长孙无忌会这样做,换了谁,都会这样做的!
长孙无忌摇头道:“叫他干什么,如果要叫,老夫早就叫了,何必现在才让你去叫?”
马周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暗示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吧!无病,你是老夫的弟子,做为你的师傅,就让老夫和你来说几句!”
王平安看了一眼李治,却见李治面无表情,正对着火盆发呆。他只好转头看向马周,等着听马老师的教诲,不愿意听,也得听!
马周道:“那位相爷,办事糊涂,丢三落四的,一件事情,往往办好几遍才能办好,总是搞不清楚他在干嘛呢!”
王平安心想:“官僚嘛,不都这样么。你们还说他们,其实你们也不比他强多少的,只是你们喜欢凑一块商量,却故意孤立那样相爷罢了!”
他点头道:“恩师说得对,确实是这么回事!”反正,那位相爷马上就要被排挤出朝堂了,也犯不着替他说什么好话。
马周又道:“所以呢,长孙大人打算撤换了他……”
长孙无忌忙道:“别别,马兄,你可别这么说,是太子殿下要撤换了他。太子殿下,老臣说得对吧?”
李治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来,有些莫名其妙,可他却什么反对的话也没说,道:“对,舅舅说得对!”
长孙无忌对马周道:“你看,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和咱们没有关系的!”他又对王平安道:“如果门下省出了空缺,你恩师的意思……就是内举不避亲了,打算推举你入主门下省!”
马周赶紧道:“别别,无忌公,你可别这么说,老夫是想要推举他,但不还得各位都赞成嘛!是不是,这不是老夫一个人的意思!”
褚遂良嗨了声,他一向对王平安很好,有些生气地道:“这个时候,就别磨叽了,别互相推来推去的了,行不行啊!话就直说吧,无病,你要是这次带着兵去突袭百济,回来就让你当门下省的宰相,你愿不愿意,给个痛快话吧!”
王平安道:“这个下官,这个小侄,这个……”说心里话,谁不想当宰相啊,尤其是他没到二十岁呢,如果能当上宰相,那可真是千古美谈了,而且权力一大,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可以多多的造福百姓,甚至能让盛世大唐,早一日出现!
但话又说回来了,渡海作战,在现代是没啥,坐着军舰就过去了,可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却是困难重重了,毕竟这时候的中央帝国,以陆军为主,还没有海军一说,渡海作战很容易在半道就翻船的,王平安自认水性不够好,万一船翻了,没法靠游,自己游回来的!
见他吞吞吐吐,长孙无忌便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也没啥,不如就由你去一趟幽州吧,带着那里的府兵,去攻打营州,把李恪抓住砍头,如果抓不住他,让他跑了,那也没啥大不了的,我们就砍了你的头也就是了,你不用担心别的!”
王平安心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啊!还不用我担心别的,连脑袋都没了,我想担心也没东西可担心了!”
他皱着脸,脸上的表情苦雨凄风,道:“小侄,很想突袭百济的,只是怕责任重大,万一战败,那可怎么办啊,岂不是要耽误了大事么!”
褚遂良却道:“没关系,就算战败,你带着兵,登船回来就成了。反正只要咱们的大军到了百济,就能把百济国王给吓尿了裤子,自然也就不敢再派兵攻打新罗了,新罗之难自解,然后我们从营州方向进攻,那么高句丽也会从新罗撤兵的。高句丽小国也,我大唐徐徐图之,必要灭此恶獠之国!”
长孙无忌也拍着王平安的肩膀,道:“对啊,无病,你怕什么呀!打不过,大不了就跑呗,你小小年纪又怕丢什么面子了?”
房玄龄叹了口气道:“无病啊,你年纪不大,不可能太过爱慕虚荣啊,要脚踏实地地办事,办好事,这样才是一个臣子的本份啊!”
马周身为恩师,出主意的是他,做总结的也是他,他道:“无病,这是朝廷对你的信任,是太子对你的栽培,是我们这些长辈对你的栽培啊,你不可辜负了大家的一番美意啊!”
王平安哭丧着脸,道:“感谢大唐,感谢太子,感谢各位叔叔伯伯……下官,压力很大啊,但是为了各位的期望,下官豁出去了,一定要把百济给灭了!”
说罢,他转过身,扑在皇帝的灵前,放声大哭,叫道:“皇上啊,您怎么就抛下臣走了呢!”
长孙无忌等人互相一眼,纷纷道:“哭吧,让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皇帝驾崩之后,新君登基之前,最先要解决的就是高句丽那边的事情,既然找到了解决的方法,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办得多了!
数日之后,皇帝驾崩的第七天,李治举行大朝会,在大臣们的山呼声中,登基称帝。由于皇帝是在新年之后驾崩,这一年并没有过完,所以暂时不能定立新的年号,要等明年才能定,今年仍然沿用旧的年号。
李治登承天门告天,向天下宣布,得百姓拥戴,正式成为大唐的皇帝。此后,大赦天下,赦免囚犯,并加试恩科,选拔人才!
一切,都在礼部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王平安借着这几天的功夫,写了书信回庆州,告知父母,但怕父母担心,所以没有说他要出兵百济的事,只是说因为新君登基,国务繁忙,所以他得留京,帮着处理朝政。
而由他举荐的领兵将军也进了长安,就是苏定方大倒霉蛋儿,他先参加完了李治的登基大典,而后便被长孙无忌叫了去,亲自给他“做了思想工作”,告诉苏定方,派他跟随王平安去突袭百济,是朝廷对他的考验,考验他是否对大唐忠心,是否可以堪当重任……
苏定方在尚书省里一个劲地感谢长孙大人的信任,可一出门,见了王平安,他就哭了!
两人去了兵部,找了个没人的小院子,苏定方拉着王平安的手,哭道:“王公,打仗俺不怕,可坐船去打仗,还要渡过大海,这就太难为人了。也不知是哪个混蛋,竟撺掇着长孙大人选了末将,这不是要末将的命嘛!”
王平安叹道:“唉,你我兄弟,说别的都虚了。虽然一同倒霉,被派去突袭百济,但好在我们就算要死,也会死在一块,全了我俩兄弟之义啊!”
苏定方擦干眼泪,道:“也只能如此了。可出征之前,总得做好准备,末将却不知那百济具体在哪儿,他们的国都叫啥名字啊?”
第七百二十九章 出海坐船
如果是放在十年以后,那么灭掉百济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苏定方苏大将军,对百济的了解,怕是很少有人能超过苏定方的了。
可现在却不行,苏定方从一个落魄的将军刚刚开始发迹,还是借了王平安的东风,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中层以上的将军,象东征这种大战事,是论不到他领兵的,顶多只能做某个大将军的副手。
当然,这次他仍旧是做的副手,可却是做的王平安的副手,要说对百济的了解,他还不如王平安呢,现在冷丁听到要他带兵远征,还是渡海远征,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能不着急么!
王平安见他哭丧着脸,只好也陪着唉声叹气起来,道:“不瞒苏兄说,我也不清楚百济国都在哪里。不过,听马恩师说,是靠近海边,我军只要能靠成功登陆,当天就能打进城去。”
苏定方道:“国家的都城建立在海边?这怎么可能啊!为什么要建立在海边啊?”
王平安一摊手,道:“我哪儿知道,可能是国王爱吃海鲜的原因吧!”
两人均是无可奈何,只好叫人找来一名兵部官吏,拿来地图,并让官吏解说详情。
初唐的兵部对于番邦的地图,都是有准备的,而番邦要想臣服大唐,认大唐做宗主国,那么在进贡时,第一份贡品就会是本国的山川图志。百济虽然阳奉阴违,但总也认了大唐是宗主国,所以曾经献过地图,在兵部都是有备案的。
兵部官吏拿了地图来,向王平安和苏定方指明百济的位置。百济在新罗的南边,高句丽的东边,地盘不大,但比新罗要大些,算是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中排名中间的一个国家。
百济的前代国王在隋炀帝征讨高句丽时,看出来如果高句丽灭亡了,那么很快就会轮到百济,所以前代国王一边对隋朝称臣,一边支持高句丽,算是两不得罪,但对于隋朝只是名义上的臣服,实际上这个百济对高句丽,是给予实质上的帮助的,是唇齿相依的关系。
新罗是三个国家里最弱的一个,随时都有被高句丽和百济吞并的危险,所以新罗为了自保,便真正的臣服隋朝,为隋朝牵制高句丽和百济,但由于国家弱小,而离隋朝又远,得不到隋朝的物质支援,所以对高句丽和百济的牵制,实在有限得很。
进入大唐之后,这三个国家的形势没有太大的变化,对待大唐和对待前隋差不多,同样的方针政策。
兵部官吏把三个国家和大唐的关系,说了一遍之后,又指向地图的一边,道:“百济的国都叫做泗沘城,在熊津江边上,这座城据说里面有十万以上的百姓,算得上是番邦中,一个比较大的都城了!”
“十万人?那也不多啊!”苏定方皱着眉头说道。
王平安却问道:“为什么百济把国都建在海边,如果遭遇攻击,敌军岂不是直接就能攻到城下,难道他们的国王不明白这点吗?”
兵部官吏道:“回王公的话,把国都建在海边,和建在江边是一个道理。战时,以大海为天险,可以加强防守的力度,而没有战事时,却可以出海做生意,外地的物资可以走水路,降低成本,运往国都。”
王平安哦了声,道:“以大海为天险,还真够有气魄的。”
兵部官吏又道:“而且百济的援军可以从海上来,这点王公你在攻打百济时,得千万要小心。百济和倭国有宗亲,如果百济一旦遭受攻击,高句丽不见得会派兵支援,倭国却有可能派兵的。但倭国派兵的理由,不会是帮着百济打咱们大唐,只能以帮着百济打新罗为理由,所以如果王公一旦占领了泗沘城,最好不要和倭国的使者提新罗的事,那样倭国派兵过海的时间便会推迟,您得了时间,后缓大军一到,危险自然解除!”
王平安呸了声,道:“这关倭国什么事了,他们干嘛要派兵来?他们和百济到底是啥宗亲关系?”
兵部官吏想了想,道:“这个还真不太清楚,想来就是和亲那种事吧,两个国王的妹妹和女儿乱嫁,大家都是表亲,互相帮帮忙,也属正常!”
苏定哼了声,道:“有啥屁用,来多少杀多少!”
王平安嗯了声,心中暗道:“就算倭国派了援兵过来也没用,现在是大唐,又不是晚清,他们要是敢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来了就留下,别回去了!”
领兵出征的事情已成定局,再多想也没用,王平安一挥手,很有气势地道:“如此,我便要领兵东征了,这是大事,还望兵部的诸位同僚,多多帮忙啊,等我凯旋归来,定有重谢!”
兵部官吏笑道:“这是自然,王公可是本朝第一大红人,咱们平常想巴结都没机会,现在您要出征,下官们要是再不倾力相助,那以后还想不想吃衙门口的饭了。王公你就尽管放心吧!”
王平安和苏定方又问了不少关于百济的问题,兵部官吏一一解答,并且还拿出备用地图,在上面圈圈点点,给王平安出谋划策,帮他制定作战计划。
又忙乎了数日,遇到大朝会,王平安进了皇宫,参加议事。
新朝初立,正是朝臣大换血的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看着顺眼的臣工,新皇帝不一定看着顺眼,而新皇帝看着顺眼的人,长孙无忌不一定看着顺眼,要想提拔顺眼的人,那就得让不顺眼的人,挪梛地方了!
所幸,王平安属于新皇帝和长孙无忌都看着顺眼的那种人,而且长孙无忌为了让王平安能“心甘情愿”地去攻打百济,特地向李治进言,要给王平安的爵位升一级,由县公升为郡公!
李治当然答应,将王平安的爵位升成了折柳郡公,连带着折柳县也升了一级,变成了州了!
先把王平安犒赏了一番,紧接着李治便派王平安“回转”庆州,并且将倭国派来的遣唐使都集中起来,来一个密封似的学习,要他们好好学习一下孔孟之道。
就如那个兵部官吏所说的,一旦百济发生战争,高句丽不见得会支援百济,但百济的宗亲之国倭国,却是极有可能派兵支援的,兵部官吏能想到的,长孙无忌他们自然也能想得到。
千万别以为表哥表妹的关系不靠谱儿,在古代这种关系,往往比什么纸上同盟更加牢固。盟约为什么要写在纸上?那就是为了撕的,可亲戚关系却不一样了,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谁能保证表妹听说表哥被砍了,不会发疯的?万一吹点枕头风,把表妹夫给吹晕了,派兵出来搅合一顿,大唐虽然不怕这种小小的麻烦,但终究也是麻烦啊,麻烦越少越好!
突袭百济属于军事机密,对于兵部是不用保密的,但对于倭国来的遣唐使,还是要保密的,让他们集中去学习,就等于是软禁,免得他们跑回去报信,报不报给倭国无所谓,要是万一报给了百济,那岂不是等于让百济事先做了准备么!
王平安奉了圣旨,假意离开长安,回转庆州,但一出城,他却取道东北,赶向莱州。突袭百济的精锐大唐府军,将在莱州那里集结,并登船出海。
另一方面,李治又传下圣旨,命令折柳的突厥兵集结,赶往营州,去讨伐李恪。对于突厥兵出征的事宜,和突袭百济正好相反,大张旗鼓地进行,深怕高句丽不知道。李治还命人写了国书,痛斥高句丽为粪土之邦,让他们立即退出辽东城,将辽东的土地归顺大唐王朝。
至于大唐皇帝骂高句丽为粪土之邦,这倒不是中央帝国喜欢这么称呼番邦,而是高句丽曾向前隋称臣时,自称为粪土,这是高句丽国王自己说的,倒不是别人这么骂他们!
大唐朝廷高调对付营州方面,把高句丽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而王平安带着苏定方和一众侍卫,在十数日之后,便赶到了莱州。
在初唐时节,莱州算不上军事重地,但莱州却面对着百济,从这里登船是再好不过的了,而且莱州背后便是青州,有青州总管府,驻有府兵两万余人,而且青州兵向来敢战,不管古代还是近代,都是战斗力极为强悍的一支军队。此次突袭百济,便由青州兵出海作战!
后世人赞美青州兵,有诗为证:云梯一搭上城头,火箭横空射不休。若问何人能战死?最怜兵苦是青州!
王平安秘密到了莱州,立即派人找来青州总管府的将军,取出圣旨,把要去突袭百济的事说了一遍。
青州总管见了这道圣旨,出乎意料地,大拍胸脯,叫道:“渡海作战,小事一桩,俺们青州兵向来敢战,天下闻名,死都不怕,还怕坐船么?就让俺给王公当个先锋官吧,咱们一起出海,干了百济!”
王平安赶紧道:“别着,您可是镇守地方的大吏,您要是走了,在海上出点啥问题,那青州这么大一块地方,不得乱套么,您还是留在这里吧,再说圣旨里也没说让您出征啊,你说是吧?您要是私自出战,那就不好了,会让皇上怪您的!”
“这倒也是。可俺要是不打战,就浑身不自在啊!”青州总管道,不过他也只是说说,要是真让他跟着王平安渡海作战,那他就得找借口不去了!
青州总管又道:“俺把渡海用的船和士兵,都给王公您准备好,五天就成。船咱们这都是现成的,咱们青州水军算不上天下第一,但第四第五总能排得上,一两千艘的战船凑不齐,但商船却是不缺,五天之内肯定凑得出来。但士兵要从青州往这里开拔,却要费些时间,得先把士兵的家给安置好了,再加上登船,怕是得再等三天。算起来就是八天……十天吧,时间宽裕些好,十天之内,俺定能把王公送上船,带兵出海!”
见他答应得爽快,王平安心想:“山东大汉,就是豪爽!”他问道:“总管大人,这次出兵仓促了些,会不会影响兵将们的战力啊?这可是渡海作战,万一兵将们不愿意去,那可怎么办啊?”
青州总管嘿了声,脸上露出不快之色,道:“王公,您这么说话,俺可是不爱听了!俺们青州兵没有怯阵这一说,刚才俺就说了,连死都不怕,还怕坐船么?想当年,三国时,曹操……王公知道曹操是谁吧?”
王平安道:“知道知道,这个历史上的故事,总管大人倒是不必和我说了,我看看书也就成了。只是不知总管大人,想派哪员大将,辅助我出征呢?”
要想领着青州兵渡海作战,必须要有青州的军官才成,王平安可以统领全军,苏定方可以统兵作战,但具体的战斗,还得人家本府的军官指挥才成。
青州总管笑道:“派谁?当然要派自己人了,俺把儿子派出来,跟着王公出征,这样您就可以放心了,不用怕兵将们不听话,让他们怎么打,他们就怎么打!”
“那可多谢总管大人了!”王平安大是感谢,这位总管大人真够爷儿们,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竟肯把儿子派出来跟着自己,实是够意思了,圣旨上可没指明派谁去,只是说便宜行事。
青州总管告辞离开,去准备出海的各项事宜。这位总管大人确实了得,说话算话,要不然人家也当不上镇守一地的大官,要再过个几十年,人家可是节度使一样的人物呢,没点真本事能行么!
第九天上,海船便都集中到了莱州,足有四百多艘,本来用不着这么多船的,但由于这次出征的都是骑兵,战马占地方,所以船才多些,还有要准备至少一个月的粮草,不光在海上要吃,等到了百济,如果无法就地取粮,那就只能自己带足了。
一万青州兵也都集结到了莱州,由将领们带着,等在码头,只等王平安一声令下,便即登船远征。
青州总管亲自带来一员小将,介绍给王平安,道:“这是犬子,在家排行老二,因为俺媳妇家没有男丁断了香火,这老二便随了娘姓,继承他外祖父家的香火。所以,俺家这二儿子姓薛,叫薛仁……”
王平安大吃一惊,道:“不会吧,他一定不叫薛仁贵!”
青州总管一愣,道:“俺也没说他叫薛仁贵啊,俺家老二名叫薛仁毅,乃是俺青州排名第一的神箭手!”
第七百三十章 找不准登陆地点
王平安哦了声,点头道:“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叫薛仁贵呢,叫薛仁毅好,这名字一看就是仁德果毅,好名字!”
青州总管笑道:“那是,这个名字可是俺想了快一年,才想出来的好名字,特地找的算命的,把方方面面都算到了,才取出的这个好名字!”
苏定方在旁也笑道:“薛仁贵大将军位高权重,就算和他重名,那也是对他的仰慕,薛大将军不会怪罪的。”
青州总管叹道:“生俺家老二时,薛大将军不还没出名呢嘛,俺给这孩子起的名,现在要是算起来,倒有点和薛大将军象哥俩儿了!”
王平安很是惊讶地道:“你们都认识薛大将军?我倒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
苏定方也挺惊讶,道:“王公,您怎么能没见过他呢,他就是北衙的将军啊,守卫玄武门的!”
青州总管道:“是没经人介绍过吧,听说薛大将军不喜交友,更是少和文官来往。”
王平安这才知道,原来这年代守卫玄武门的将领,竟然就是薛仁贵!他笑道:“以后回京,倒要和薛大将军好生交往一番!”
小将薛仁毅道:“听闻薛大将军擅射,所以小将也苦练箭法,算是小有所成,只希望以后能见到薛大将军,得到他的指点!”
王平安嗯了声,道:“只要你在百济好好杀敌,立下战功,那么进京耀武时,自会见到薛大将军了,咱们一起去见他!”
带上薛仁毅,王平安告别青州总管,下令军队上船,启航渡海。
船队出了莱州,扬帆进入大海。此时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光。乘坐海船出征,一路上就见碧海蓝天,晴空万里;晚上则是水天一色,夜空星光点点,景色极是壮观!
不一日,大唐远征军便到了百济的近海。百济军民尚不知唐军来到,渔民还照常出海打渔,有些技艺高超的渔民甚至离开岸边百余里打渔,以期待能打到更多更大的鱼来。
唐军的船队,大的战船连成一线行进,而小一些的快船则散开,四下扑捉百济的渔民,只要抓住渔民,一律收押,如果碰上敢逃跑的,那就放箭投石,将对方的船击沉。以此手段,来确保大军的行踪,不被暴露。
这日,王平安上了甲板,看着远处的天空,道:“应该是快到百济了吧,离陆地还有多远,怎地不见海鸟?”他对于航海不太了解,但却知道只要看到海鸟,比如海鸥啥的,那就代表离陆地近了。
苏定方手里拿着地图,边看边说道:“这张地图太简单了,就在岸边画了个圈,然后写着泗沘,在长安时看着还感觉不出啥来,可现在快到地头儿了,竟然发现,这个圈在哪儿啊?图上一个圈,可岸上就得好几十里啊,这要是登陆登错了地点,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王平安叫过薛仁毅,问道:“你在青州时,有没有看过百济的地图,知不知道那个泗沘城,具体位置在哪里?”
薛仁毅摇头道:“这个泗沘城具体在哪里,末将也不知道,以前没去过百济啊!要是王公问的是俺们青州附近的地方,那末将倒是全都清楚的。”
王平安嘿了声,道:“我这可真是问道于盲了,我以前也没去过百济,其实以前连青州也没去过,莱州更加没有去过,可还不是一找就找到地方了!”
苏定方看着地图直摇头,道:“要是按小薛将军你的话来说,没去过的地方,就不应该知道在哪儿了?”
薛仁毅想了想,点头道:“是吧,地方都没去过,怎么能知道在哪里呢?”
其实,这也怪不得薛仁毅,他不知道泗沘在哪里,完全是情有可原的。这年代的普通老百姓,对于他们来讲,离家一百里以外的地方,那就是另一个世界了。而象薛仁毅这种当兵的来讲,只要是青州总管管辖的地方,他都知道,这就相当地不错了,至于说到百济……如果不是这次跟着王平安出征,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理会什么百济,还是千济的!
王平安拿过地图,看了看,心想:“古代人画地图,未免太过粗糙了,这怎么看啊,根本没法从地图上计算出正确的登陆位置来!”
他对苏定方道:“你在兵部时,看没看到更详细的地图?”
苏定方道:“没有,这就是最详细的了,是百济人自己画的,当做贡品献入长安的。不过,末将以为,百济人自己画的地图,他们自己看还成,要是给咱们大唐的人看,那没准儿他们会故意画错的,画得有偏差,以免咱们拿着他们画的地图,去打他们,就象现在这样!”
王平安点头道:“这倒也对,你说的很有道理!”
百济人怎么画地图,大唐又不会去派人查证,还不是随他们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么。可他对泗沘城在哪里,确实不清楚,在现代时,他没有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顶多是在影视剧里看到过,可影视剧里也不会具体演这些的啊!
见王平安和苏定方一起发愁,薛仁毅小心翼翼地道:“要不然咱们先派船过去,探查一下?把登陆的地点找好了,这不就行了么?”
王平安和苏定方一起摇头,苏定方道:“咱们这次出兵,太过匆忙,象这种远征,事先要经过一两年,至少也得几个月准备的,哪有象现在这样的,说一声出征,带着兵坐船就出来,结果现在可倒好,连登陆地点都找不到!”
王平安一拍船舷,道:“抱怨这个有什么用,抱怨了有何益处?”他看向薛仁毅,道:“如果派小船过去,那么很容易被百济人发现的,如此一来,我们的突袭就不太可能成功了。要是十万大军压境,那他们准备也没用,可现在咱们只有一万人,如果突袭失败,只能往莱州返回,说不定还得被百济兵追上,痛打一顿,那岂不糟糕!”
薛仁毅想了想,道:“这个……也对啊,王公您说得太有道理了!”
苏定方气道:“你这个人啊,真真的莫名其妙,什么事都说有道理!可现在问题是,我们在哪儿呢?我们现在在哪里都搞不清楚,如何登陆,如何突袭?王公,依着末将的意思,干脆把那些抓来的百济渔民拷打一番,让他们领路,这样最好!”
薛仁毅年轻气盛,被苏定方抢白一番,心中不快,他虽然是名将军,但父亲却是青州的总管,他当公子哥都当习惯了,听苏定方说他莫名其妙,便反驳道:“苏将军,王公的话有道理,但你的话就没道理了。从那些百济的渔民口中,是问不出什么的。咱们去攻打他们的国家,上岸之后便会血洗当地,为了家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实话的,反而会有意欺骗,胡乱指路的!”
王平安心想:“我现在是侵略军的大头子,看来这侵略军也不是说想侵略谁,就能简简单单地侵略成功的啊!”
他道:“不要吵了,现在没别的办法了,咱们缺少向导,根本找不准方位,只能靠问百济的渔民了,前几天不是抓了十几个么,把他们都带上来,问一问!”
薛仁毅见王平安发话,不敢再说什么,连忙传下令去,让青州兵把那些百济的渔民都带上来!
带到王平安所乘的战船上后,青州兵把百济渔民一溜按倒,叫过一名通译,让他翻译王平安的话。
王平安道:“只要他们当中的谁,愿意为我们指路,那就可以饶他不死,我大军登陆之后,可以饶了他的家人,并允许他们成为我大唐的子民,从此享受天朝上国百姓的待遇!”
通译边听边说,把话翻译了过去,那些被抓住的百济渔民却人人都不吱声,看向王平安等人的目光中,满是仇恨!
王平安皱起眉头,又道:“子孙后代永远免税,而且可以参加科考。只要他们谁愿意指路,那么我就立即给他个官做,等攻下百济后,让这个人当一个县的县令。”
通译又把话传了过去,可这些百济的渔民还是都不吱声。
王平安看向通译,道:“你是不是翻译错了,或者你的口音不对?他们怎么啥反应都没有?”
通译大是尴尬,道:“回王公的话,下官对他们说的是高句丽话,至于百济话,下官不太会说啊!”
薛仁毅赶紧为通译开脱,道:“这不是太匆忙吗,在王公到来之前,俺们青州都不知道要出征的事,一忙乎就把通译的事给忽略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咱们又不是去百济做生意,会不会说他们的话,倒也无妨。”
王平安大感头痛,这次突袭确实是太过仓促了,朝中的宰相们只想着凭借唐军的武力,去突袭百济,却忘了武力再重要,也得上岸才能使用啊,可现在该从哪里上岸都找不准,还不能派人去侦察!
见王平安脸上露出恼怒的表情,薛仁毅忙道:“这个好办,语言不通没关系,刀把子却是人人都认识的!”
说完,薛仁毅抽出腰刀,抓过一个百济人,向北边一指,问道:“愿意不愿意?”
通译忙用高句丽话翻译了过去,这百济人很惊人地,他竟然摇了摇头,这表明他能听得懂高句丽话!
第七百三十一章 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平安等人大喜,这个人竟然听得懂高句丽话。王平安赶紧道:“快和他说,我们是唐军……不不,我们是……好人,是去帮助百济的,要去和百济人做生意,让他指路给我们,只要能到泗沘城,我给他一百两黄金,让他终生吃穿不愁,还能给儿孙留下一笔财富!”
通译把话翻译了过去,可这个人却仍旧摇头,还说了句话。通译很失望地转过头,道:“他说他是高句丽人,不是百济人,所以不是不愿意指路,而是不知道泗沘城在哪里!”
这话一说话,在场众人大失所望,好不容易碰上个肯配合的,却又不知道泗沘城在哪里!
薛仁毅怒道:“不知道泗沘城在哪里,那还留着他干什么,浪费粮食吗?”一挥手,便将这个高句丽人砍死,尸体扔进了大海!
那些被抓的百济渔民一起惊叫起来,他们早知道落到唐军手里,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可现在亲眼见到杀人,却是人人害怕,都惊叫起来,躲着薛仁毅!
薛仁毅又抓过一人,问道:“你是哪国的人?”
这人说了句话,不过听语言似乎和刚才那人差不多。通译道:“他也是高句丽人,也不知道泗沘城在哪里!”
薛仁毅一刀将其杀死,又扔进了海里。他再次看向那些百济渔民,奇怪地道:“怎么搞的,咱们不是去百济么,怎么碰上的尽是高句丽人,难道咱们现在在高句丽的海域内?”
他又抓过一人,问道:“哪国人?”
这人吓得全身发抖,一阵臊臭味传来,他竟吓得屎尿齐流,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词!通译失望地道:“和前两个一样!”
薛仁毅又是一刀了结,把尸体扔进了海中!
这回,那通译问道:“你们谁是百济人?”他是用高句丽话问的。
剩下的同时点起头来,刚才的情景他们又不是没看到,谁说自己是高句丽人,就得被砍了扔海里啊,谁还敢说自己高句丽人了!
薛仁毅气道:“都听得懂高句丽话,那刚才为什么不应声?”
百济平民只能听得懂极少数的高句丽官话,再加上通译的话很有些外国口音,所以他们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怕答错了,搞得丢掉性命。可现在怕也没用,已经开始杀人了,他们只好顺着通译的话,反正通译说什么,他们点头就成了。
通译又问道:“你们谁愿意指路?”
百济渔民又一起点头,谁都不敢摇头!
通译笑了,看向王平安。王平安面无表情,而苏定方则哈哈大笑,冲薛仁毅一挑大拇指,笑道:“好样的,你砍了三刀,就把他们都镇住了!”
薛仁毅笑道:“都是一群贱骨头罢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以为咱们是吃素的呢!”
王平安道:“问问他们,去泗沘城,该在哪里登陆?”
通译把话翻译了过去。这些百济渔民稍稍停顿了下,有的人低着头不吱声,而大多数人却慢慢向西边转了下头,但随即又转了回来,只有一个中年汉子,指着东边,大声说了几句话,只有他一个人与众不同,脸上尽是谄媚的表情!
通译道:“这个人说泗沘城在东边,让咱们往东走,他愿意指路!”
王平安嘿地一声,道:“不见得吧!”
苏定方也道:“那些人都往西看,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只有这个家伙却说往东走,这个家伙看来对百济很忠心啊!”
薛仁毅笑道:“他是想故意骗咱们,把咱们往错的方向上引!”
甲板上的唐军将领一起点头,连那通译都点头,表示赞同,这个一脸谄媚的家伙定是想故意指错路,他是最忠于百济的,想假装投降,然后引着唐军大绕圈子,找不到泗沘城。
在他们的眼里,这世上没有谁会出卖自己的国家,就算是在刀剑之下屈服,也不见得会实话实说。看那些百济渔民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很恨唐军入侵,所以才都不说话,至于先顿了顿,这才往西看,说明他们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才往泗沘城方向看了眼,而后又马上把头转了回来。
薛仁毅把带血的大刀又举了起来,道:“好啊,竟敢欺瞒我们天朝大军,俺剁了你!”他挥刀砍下这人的手臂,在这人的惨叫声中,提起来把这人扔到了海里,让他慢慢地死!
通译横眉竖目,大声地呼喝了几声,那些百济渔民全都吓得哭了起来,可却仍旧没人说话。
通译陪着笑脸,对王平安道:“王公,下官警告他们,谁要是敢再欺骗咱们,刚才那个人就是榜样!”
王平安摆了摆手,道:“全军往西,全速前进!”
号角声呜呜响起,王平安的战船首先向西开去,而整支船队也都调转方向,一同往西边行驶!
确定了往西,那便一切好说,四百多只战船向西全速前进。可一直过了两天,却仍是没有找到登陆的地点!
到了第三天拂晓,海上起了大雾,并开始刮起南风,风疾浪高,船队已然无法正常航行。而青州兵大多数都没有出过海,一大半的人晕船,而士兵们又不敢上甲板,都窝在船舱里,恐慌情绪逐渐蔓延开来。
薛仁毅找到王平安,见王平安也吐得唏哩哗啦地,他道:“王公,不能再这么走了,无论如何也得靠岸了,要不然不等到泗沘城,咱们就都得沉到海底去!”
王平安忍着恶心,问道:“那些,那些百济向导呢?他们有没有说离,离那个……有多远了?好吧,那就靠岸吧!”他说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心中也是害怕!
薛仁毅再顾不得别的,就算是被百济兵发现,也在所不惜了,他跑到甲板上,亲自用号角传令,命令船队向北行驶,无论如何也要靠岸了!
唐军是来突袭的,为了避免被百济人发现,所以离海岸线相当地远了,但大致方向却是都知道的,只要向北,就一定能靠岸!
大雾中,船队全然失了队形,一窝蜂似地向北行去!
日出东方,海上的风小了,大雾逐渐散去!
王平安感觉晕船症状好了些,他登上甲板,向北方望去,就见远处有一条黑线,并且海上传来海鸟的鸣叫声,他们已经到达百济,不用多长时间,就能登陆!
在海上航行了这么多天,终于见到陆地了,青州兵都冲上了甲板,放声大叫,释放心中的喜悦!在海上受风浪之苦,那是无可奈何之事,可一旦登陆,那兵将们就啥也不怕了!
就算被百济人发现又能如何,强攻过去也就是了,实在不行,干脆直接攻过去,一直往北打,北边可就是新罗了,那是忠于大唐的属国,只要到了新罗,就一切平安。兵将们是真的再也不想坐船了,太难受了!
苏定方站在船头,忽然他大叫起来:“看啊,那是条大河,是条大河啊,定是熊津江无疑!”
青州兵将一起拥到船舷处,向北望去,果然看到一条大江,流入海中,如果江的后面就是泗沘城,那就证明他们准确地到达了目的地,并且找到了登陆的海滩!
王平安手搭凉棚,看了一会儿,大笑道:“好极了,果然是百济国都的所在地,虽然看不到城墙,但一定就在这条江的附近!兄弟们,全速前进,打百济一个措手不及!”
青州兵齐声大叫,把风帆全都扬了起来,向那条大江方向驶了过去,打算顺着这条大江,进入百济,寻找到泗沘城,直接攻进去!
看着不远,其实挺远,船队直到中午时分,这才驶进了大江之中。就见百济的老百姓都跑到岸边来看热闹,他们还不知这是敌军呢!
四百只战船,拉开距离,那真是只能看到队头,却看不到队尾。
王平安传下命令,让兵将们把早就准备好的高句丽的旗帜挂出来,冒充高句丽兵,麻痹百济兵,应该能蒙混过关的,至少王平安等人是这么认为的!
岸边那些看热闹的百济百姓,见这支庞大的船队,忽然升起高句丽的旗帜来,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呼,欢迎友邦战船到来,反而开始后退起来,纷纷远离岸边!
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岸上百济人的表情,但从百济人后退的速度上来看,应该是把青州兵认成了敌人,要不然哪有往后退的道理!
苏定方惊疑地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认出我们来的?”
王平安却道:“不见得是认出了我们,可能是高句丽和百济并不象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和睦。我们一挂高句丽的旗帜,这些百济人就以为我们是来攻打他们的!”
薛仁毅叫道:“可咱们也不能挂百济的旗啊,百济有没有这支军队,他们百济人自己不清楚么?咱们一挂百济的旗,他们立即就知道我们是冒充的了!”
苏定方拍着船舷,大声道:“我就说了,这次突袭太过仓促了,为了不让百济人做准备,连咱们自己都没准备好。早知如此,那就应该多准备些倭国的旗了,他们不是宗亲之国么!”
王平安气道:“这种时刻,你们还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啊!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不如干他个丫挺的!靠岸,登陆!”
苏定方和薛仁毅都听不懂什么叫干他个丫挺的,但估计着不是好话,他们一起叫道:“干他个丫挺的!”
号角声声,唐军的船队向大江的岸边靠近,打算强行登陆,虽然还搞不清楚泗沘城到底在哪里,可只要能登陆,就没有哪个兵将愿意在船上待着了!
这时,岸边上的百济人能跑的都跑了,可从远处却奔来不少的青壮,这些青壮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人人手里都拿着武器,看样子象是衙役一类的人!
见来的人不过几十个,青州兵根本就不在乎,也没放箭压制,待战船离岸边近些,不少会水性的青州兵竟然跳下水去,淌着水往岸边跑,挥舞兵器,大声叫喊!
那些奔来的百济青壮,这回可看清楚了,下船的敌兵竟然是唐军,而且还是装备精良的部队!这些百济青壮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青州兵!
王平安所带来的战船,并非都是大海船,仓促之间,哪可能凑齐几百只的大海船,有相当一部份是河船,虽然外表巨大,但其实吃水并不深。用这种河船渡海,是很危险的事情,如遇大风浪,直接就能把船吹翻,弄个全军覆没。可好在王平安运气极佳,只是在今天早上才遇到大风浪,而且风浪来得快,去得也快,并没有给唐军造成损失!
这种战船靠岸,那可比海船快得多了,没过多一会儿,就有数十艘战船驶近了岸边,而成百上千的青洲兵开始登陆,速度奇快,很有铺天盖地的架势!
那些拿着武器的百济青壮目瞪口呆,被青州兵给吓住了,不知谁发一声喊,转身就跑,而其余的青壮也跟着转身就跑!
青州兵没有受到任何抵挡,先头部队成功上岸,按着建制排成方阵,等着百济兵的大部队到来。战船靠岸,后面的兵将则拉着战马下船!
一时之间,这条大江的岸边人喊马嘶,兵枪耀眼!
王平安从船上下来,叫来那通译,问道:“那些百济的向导呢,让他们带路,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必须马上进攻,打到泗沘城去。不是说那城就在海边吗,怎么看不到啊?”
放眼望去,视线所及,方圆数里之内,别说是泗沘城这种国都了,就连个中等的镇子都没有!
那通译看着四下的景物,犹豫道:“这……这好象不是那条熊津江吧?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就在这时,远处尘土飞扬,奔来一队骑兵,数量过百。这些骑兵大半穿着盔甲,看样子象是正规军,但人数不多,估计是得到消息后,立即赶来阻击的,大部队还没来得及集结!
通译看到那些奔来的骑兵,忽然他叫了起来:“王公,这事儿不对啊,那些兵不是百济兵啊,怎么看上去象是高句丽的士兵!啊呀,真的是高句丽的骑兵!这里……这里不是百济,是高句丽,咱们登错了陆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 将错就错
王平安和诸将均是大惊,他们一起看向那队奔来的骑兵,见果然都是高句丽士兵的打扮,竟然不是百济兵!
苏定方叫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咱们怎么跑到高句丽来了?这条大江不是那条什么熊津江吗?”
薛仁毅也叫道:“怪不得看不到泗沘城,这里竟然是高句丽!”
王平安连连跺脚,气道:“上当了,那些百济人太过狡猾,竟然把咱们给骗了!”
众人回想起那日审问的情景来,人人都是叫苦,可不是上了那些百济人的当么!那天只有一个百济人满脸谄媚地说是往东走才对,而别的百济人却都是想了一下后,才一起往西边看。当时还以为那个谄媚的百济人,是忠于百济的,现在才明白,只有那个人才是真正投降的,而大多数百济人,并没有出卖国家!
薛仁毅抽出大刀,叫道:“来人啊,把那些百济人提出来,全都砍了!”他转身就往船上跑,要去找那些百济俘虏泄愤!
而王平安则叫道:“弓箭手准备,把那些高句丽兵都射下来!”
对于青州兵来讲,是在百济登陆,还是在高句丽登陆,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要打仗的,敌人都是一样的!
江边的几个方阵的青州兵纷纷拿起弓箭,对准奔来的高句丽兵,开弓放箭,上千枝羽箭,如漫天的蝗虫般,向高句丽兵射去!
那些奔来的高句丽兵显见不是什么精锐部队,还未等冲锋到近前,便被铺天盖地的箭雨射中,足足有一半的骑兵扑到在地,连他们的战马也被射中!
而没有被射翻的高句丽兵,竟然又有一半的人紧提缰绳,把马速降了下来,不敢再往前冲了;只有最后剩下的一半人,还在奋勇冲锋,嗷嗷大叫着!
不待王平安下命令,青州兵里指挥作战的校尉便大声下令,青州兵的第二波箭雨,紧接着就冲那仍旧在冲锋的高句丽骑兵射去,又有一队青州兵骑上战马,左右包抄,向高句丽骑兵的后方兜去!
继续冲锋的高句丽兵不过才二十几个,上千的青州兵一起放箭射他们,那这些高句丽兵只能是在一眨眼的功夫,由高句丽骑兵变成了高句丽刺猬,还是死刺猬!
后面那些胆小不敢冲锋的高句丽兵见状,直吓得肝胆欲碎,发一声喊,转身便逃!而包抄过去的青州兵则边追边放箭,又把十余个高句丽兵射得从马上掉下来!
站在岸边观战的苏定方道:“还是有几个高句丽兵逃掉了,这回可糟糕了,他们必会引来大股的高句丽兵,咱们陷于危险之中了!”
王平安眯起眼睛,望着逃掉的那几个高句丽兵,低声道:“咱们虽然上了大当,但也没关系。估计高句丽和百济也差不了太多,而高句丽可能情况还要更差些。他们的军队大部份要放在辽东,少部份要去和新罗开战,单算留守的军队,应该也没有多少的!”
苏定方嗯了声,道:“王公说得对。只是不知这里到底是高句丽的哪里,如果是小长安那就好了,咱们猛扑过去,没准真的能打进城去呢,就算旋即被赶出来,那也能吓他们个好歹,一把火放了,咱们转身就跑,上船离开,估计他们也不敢追!”
王平安点头道:“不错,高句丽人不了解我们的真正实力,是不敢立即追来的。咱们的情况看起来危险,实际上却安全得很!”
正说话间,薛仁毅回来了,他满身是血,面色狰狞,叫道:“那些该死的百济人,俺把他们一刀一个,全给剁了,让他们欺骗咱们,该杀,不可留!”
王平安冲他道:“地图呢,拿来没有?”
旁边一直在懊悔的通译忙道:“那份地图在下官这里!”他从袖子取出地图,展了开来,道:“要说百济,下官倒是不太了解,可要说高句丽,那下官却是多有研究了。眼前这条大江,似乎是高句丽的浿水,如果逆流而上,那么一百多里之外,就是高句丽的国都小长安了!”
隋唐时代的浿水,即是现代的大同江,高句丽的国都平壤,时人称之为小长安,其建筑格局,是完全仿照前隋的大兴城造的,大兴城就是唐朝的国都长安。如果要进攻小长安,都不需要看地图,只要是长安有的,那小长安就都有,只是规模小了很多而已!
王平安看着地图,道:“一百多里?一百零一里是一百多里,一百九十九里也是一百多里,可其间却差得多了。到底多少里,说个实诚数儿出来!”
通译想了想,道:“大概是一百四五十里吧,在浿水的北岸,反正咱们顺着这条大江走,就肯定能到达那里!”
苏定方皱眉道:“咱们的士兵下船集结,休息一下,恢复体力,这就得到明天了,然后再赶一百四五十里的路去攻打小长安,胜算不大,几乎没有胜算啊!”
薛仁毅虽然莽撞,但却也跟着点头,道:“是啊,如果要突袭小长安,那怕是得三日之后的事情了。照现在的情况,估计高句丽人已经把咱们登陆的消息,报给了高句丽的小朝廷,咱们到了城下时,怕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苏定方叹气道:“莫说咱们兵力不足,就算是兵力足,围攻小长安怕也得一个来月的时间,各种攻城器械还都得充足,可现在咱们是什么都没有的!”
他俩说着话,一起看向王平安,等着王平安拿主意。事实上,苏定方敢于冒险,擅长以少胜多,打突袭战是他最拿手的本事,可现在他还并非是独自掌军的大将军,使用的是青州兵,要说直接去打,怕是薛仁毅会不答应,拖拖拉拉的反而坏事!
而薛仁毅却怕被包围,他奉命出征,是去打百济的,不是来打高句丽的,高句丽兵多将广,比百济强得太多,万一他被包围了,不能把青州儿郎带回家去,那可真是太对不起兄弟们了!
王平安咬了咬牙,看着远处,就见青州兵抓了两个活口,拖在马后,正在往他这边跑来!一摆手,王平安道:“就算是他们得知了我军到来,却也不可能立即得到具体数字的,而且各地的援军也不见得在一两天之内就赶到小长安。咱们既然来了,就得干一票再走。胆小不得将军做,要想得功劳,就得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
苏定方道:“要是王公决意突袭小长安,那末将就啥也不说了,誓死跟随!”
薛仁毅想了想,知道如果这时候反对王平安的决定,即使现在没啥,可回了大唐之后,也没他的好果子吃,说不定还得连累父亲。他挥了挥手里的大刀,道:“末将也跟随王公马后,去突袭小长安,最多也就是打不过上船就跑,胜败乃兵家常事,日后再来便是,没什么好丢人的!”
青州兵将那抓来的两个高句丽活口拖来,扔到王平安的跟前。王平安道:“通译,问他们知不知道咱们是谁?”
通译立即用高句丽话问道:“我们是百济兵,你可知晓?”
被抓住的两个高句丽兵,都是不敢冲锋,又半路逃走的,胆子本来就不大,又被抓了俘虏,心中害怕。其中一个竟用中原话叫道:“阿奴的父亲是大隋人,当初来攻高句丽,娶了阿奴的娘亲,生下了阿奴。阿奴是大隋人,不是高句丽人,将军饶命啊!”
他这么一喊,另一个高句丽兵大惊,也叫了起来,叫的却是高句丽话,不过看样子也是在求饶,想要投降!
王平安咦了声,道:“怎么还弄出个隋朝的爹了?通译,他们要是肯投降,就让他们带路,领咱们去小长安!”
通译却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王公,这些高句丽人的话不能信啊!从前隋开始,他们就反复无常,打不过就投降,咱们一接受他们的投降,他们转眼就又反!当年隋炀帝就是上了这个当,玩什么仁义道德,不肯杀虏,结果闹得咱们中原死的人,比他们高句丽人还多,你可万万不能再上这种恶当!”
那个说有隋朝爹的高句丽士兵大哭哀求,表示他绝对不敢耍奸卖滑,甘愿给大唐军队带路,只求不死!
王平安想了想,道:“小长安离此有多远,怎么走最近,城里有多少守兵,守将是谁?”
高句丽士兵道:“小长安离这里有三百来里,建在丘陵之中,有守兵十二万,守将是渊盖苏文!”
通译把话翻成了高句丽语,说了一遍,那个不会说中原话的高句丽士兵的回答,竟然是小长安离这里有二百五十里,建在江边,有守兵二十万,守将是渊盖苏文!
他们两个的回答,竟然只有一处是吻合的,那就都是守将是渊盖苏文!
这两个高句丽兵回答完后,有隋朝爹的那个满脸死灰,一言不发,而那个不会说中原话的高句丽士兵,却仍在叽里呱啦地求饶!
通译道:“他俩都在说谎。下官所料不错,这些高句丽人和百济人一样,都喜欢说谎骗人,欺骗我天朝大军!”
王平安嘿了声,道:“换做是我,也是不会说实话的!”冲薛仁毅一摆手,薛仁毅立即上前,挥刀将两个高句丽士兵一起砍了!
苏定方看着王平安,道:“王公,这两个人虽然都没说实话,可却从中可以得出结论,那就是现在的小长安,是空城一座!”
第七百三十三章 狂奔百余里
王平安哼了声,道:“这两个贼兵都是小人物,只会耍些小聪明罢了,他们根本不了解现在的实际情况,所以夸大其词,想要吓退咱们!”
高句丽现在是主攻新罗,大部队肯定是在新罗,这是绝对不会错的,高句丽的小朝廷想打个时间差,联合百济一鼓作气把新罗给灭了,而打完了东边的仗,正好西边大唐兵也集结到了营州,高句丽可以派兵去西边作战!
苏定方嘿然道:“高句丽人也过于狂妄自大了,以为前几次东征没把他们灭了,他们就有了和我大唐对抗的本钱,当真是自不量力!”
薛仁毅后知后觉地啊了声,道:“末将也明白了,那个小长安的城里现在肯定没有军队,要不然这两个家伙不会乱吹,吓唬咱们。而且那个冤盖子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应该是个打仗很厉害的人,可现在他也一定不在城里,要不然干嘛提他?”
王平安大声道:“想吓唬咱们,老子是被吓唬长大的么?他们不撒谎还好,一撒谎反而泄露了机密!来人啊,传令下去,全军快点下船,埋锅造饭,吃饱了休息一会,然后便启程顺着江北上!”
薛仁毅答应一声,立即把命令传了下去。
苏定方却道:“不如咱们让船队也顺着这条江北上,吸引开高句丽人的注意,以为咱们还是坐船去攻打他们呢,船队行的慢,这样他们便以为准备的时间充足,放松警惕,不等他们准备好,咱们从陆地上就打到了!”
王平安道:“好,就这么办!”
大批的青州兵不断地从船上下来,战马和粮草也都运了下来。一万名士兵,光是下船就用了快两个时辰,又要做饭休息,竟然一直忙乎到了天色快黑,这才都准备好了。
其间,青州兵又打退了几次高句丽士兵的攻击,前来江边阻击的高句丽军队越来越多,最后一次前来攻打的军队,竟然达到了五百人,而且还是铁甲军。从数量和装备上估计,这差不多是本地高句丽所有的精锐部队了!
高句丽的最后一次攻击,以全军覆没告终,薛仁毅亲自上阵,放箭射死了领兵的高句丽将军,青州兵纵马冲锋,将所有高句丽兵全部杀死!
令人遗憾的是,最后这一批高句丽兵没有投降的,直至战死到最后一人!
待到天色擦黑,王平安这才带着青州兵上路,他留下了一千士兵,一来督促随军的船夫顺江北上,二来这些士兵还要看管辎重。王平安深怕吃了败仗,到了逃跑时,万一登上了船,却没了粮草,那也是无法逃回大唐的。
九千青州兵顺着大江,纵马快奔,往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小长安疾驰而去。
虽然全是骑兵,可多日来的海上生活,士兵算是能忍耐得了,可战马的体力却严重受损,甚至有些战马和人似的,竟然脚步虚浮,无法快速奔行。
前三十来里,还看不出什么,算是一切顺利,可过了三十里,就有大批的战马无法再骑乘,只能沿途舍弃,青州兵开始变成一人双骑!
奔行时间越长,这种情况越严重。夜半赶路,又是没走过的路,本来就没法用最快的速度行军,而不停地还有战马被舍弃,这就造成了大批的骑兵变成步兵。当奔到一百里开外时,战马的损耗竟然达到骇人的七成!
不知前面还有多远,可这支骑兵部队已经快丧失机动性了,跑不动了!
薛仁毅心疼自己的军队,他追上王平安,求道:“王公,跑不动了,歇歇气吧!现在咱们的儿郎损失掉的战马,多的吓人,而光靠人跑,就算是跑到了小长安,也都得累垮了,到时还怎么打仗啊,高句丽人只要一个反冲,就能把咱们全都给消灭了,那到底是咱们去打他们,还是等着他们全歼咱们啊!”
王平安骑在白龙马上,要说累,谁不累啊,他也累啊,而且头疼得要命,可现在却是马入夹道,想回头也回不了了!
王平安怒道:“当年,先帝征战四方时,曾一夜追敌二百余里,边打边追,获得胜场胜利。咱们这才奔出一百里,可现在天就要亮了,就算咱们远不及先帝,做不到边行军边打仗,可光行军也做不到么?这才一百来里,就要放弃?”
薛仁毅苦着脸道:“可先帝当年,不是坐了好多天的船,渡过大海,然后才去追敌的啊!咱们的儿郎刚刚下船,便要狂奔,连马都受不住了,何况是人?”
苏定方跑了过来,他听到王平安呵斥薛仁毅,也说道:“小薛将军,现在万万不可停止前进。一旦止步不前,我军士气立即会变得低迷,我们身处险境,敌众我寡,如果没了士气,那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王平安又道:“如果我们不战而退,退回船上,高句丽人立知我军实力,自会派出水军追击。小薛将军,在陆地上你都要退却,那么我问你,到了海上,我军对海战不熟,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全都战死呢?”
他把马鞭一挥,道:“退,只有死路;进,不但有一线生机,而且说不定还能获得胜利,而且我们大战一场,高句丽兵必不敢追,我军可从容退兵。此中道理,不可不明!”
苏定方叫道:“跟随王公,前进,前进!”
青州兵向来坚韧,以悍勇名闻天下,听了苏定方的高呼,也跟着叫了起来,有马骑的大叫,而那些失了战马的,也纷纷跟上来,大声呼喝,竟没有谁想退兵回到船上!
薛仁毅心想:“看来坐船是太难受了,兄弟们不怕死,竟怕坐船!”他也叫了起来:“俺们青州的爷儿们,就没有怕的事情,跟随王公,干了高句丽那帮丫挺的!”
“干了高句丽,干了那帮丫挺的!”青州兵跟着大叫,紧紧跟在王平安的马后,甩开大步,向前进发!
一口气又奔出了二十来里地。经过长达一夜的强行军,不管这支青州军里的兵将有多么强悍,体力总有达到极限的一刻,待到了拂晓时分,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整只军队再也跑不动了,落队的兵将越来越多,到了最后,能跟得上王平安的,只有一千人不到!
薛仁毅又追了上来,这回他真的哭出声来了,叫道:“王公,求求你了,儿郎们真的是跑不动了,现在掉队的人多到数不清,就算是你赶到了小长安的城下,也没法打仗了啊,兵都没了,靠谁打啊!”
王平安回头看了眼,黑夜之中,却看不清什么,他有心接着赶路,苏定方却也过来相劝。
苏定方道:“王公,此时当真是不宜再前进了,那小长安不知在何处,离此多远尚不清楚,可我军却已筋疲力尽,无法再战,还是休息一下吧,等天明时分,寻找村落,抓些高句丽人来,让他们带路便是!”
他作战的经验远超王平安,自然知道现在没法再行军了,可他也知道,名闻天下的青州兵,并没有这么脆弱的,就算是强行军太过劳累,也不至于掉队这么多!
说得直白些,就是王平安的威信不够,没法完全控制住这支青州军!
历史上,长途奔袭的战例比比皆是,比这奔得远的,条件比这艰苦的,要多少有多少,横穿沙漠的,雪夜狂奔的,不比现在的情况要恶劣得多么!
为啥青州兵不愿意玩命?凭啥让人家玩命啊?王平安的命令?王平安是谁啊?名闻天下的小神医?可他不是名闻天下的大将军,更不是给青州兵发饷的那个人!
这要是换了王平安的突厥兵,谁要是敢不跟上来,王平安一瞪眼睛,跟不上的都是废物,要废物有什么用?全都砍了!看谁敢不玩命地狂奔!
可王平安要是现在敢砍哪个青州兵的脑袋,那是很容易引发哗变地,让青州兵先把他给砍了!
王平安喘着粗气,无可奈何,只好一指前面一座黑乎乎的小山,道:“去那里休整吧,让兄弟们跟上来,咱们天明再赶路!”
薛仁毅大大地松了口气,道:“多谢王公体谅!”他赶紧把这个命令传了下去,让兵将们去那座小山下休整。
王平安也只好去了小山那里,见这座小山周围有不少的树,他下了马,找了一棵大树,坐在树下,默不作声。
他心里焦急万分,这次出兵,渡海作战,根本就是朝廷里玩弄政治的大佬们的“杰作”,属于长孙无忌打击李恪的手段之一,而他自己则不幸成了牺牲品。
当然了,对于大佬们来讲,王平安是不会真的“被牺牲”的,打不过,逃总逃得回来,就算要死,也是死的小兵,而小兵死多少,那只是纸面上的数字罢了!
可他急的是,自己竟到了高句丽,而明知城中缺少守兵,却又无法当真的去攻打,到现在连小长安在哪儿,都没找着呢,这要是拖上两三天,等高句丽援军到来,那他可就真得登船逃命了,这将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洗刷掉的奇耻大辱!
被百济人给骗了,登错了陆,找错了国家,对方是座空城,而自己都没攻下来……这事要被记到史书上,他都得成了大笑话,后半辈子都没脸抬头做人了!
王平安长吁短叹,他的侍卫们一起围了过来,欧阳利小声道:“主人,莫要担心,如果真的事情不可办,咱们要走人却是不难的。我们兄弟背了您,抢了船返回大唐,这个不难办到的!”
王平安摆手道:“我死不了的,这点在出征之前就知道了,可问题是丢人现眼啊!”他摇了摇头,把眼睛闭起来,不愿意再说话。
欧阳兄弟们不敢再劝,只好围在他的身边,保护着他。
青州兵不住地向小山这里集结,不少士兵大声抱怨,对这次急行军不满,不但人累,连马都跑没了。大老远的渡海过来,带了那么多的马,容易么,刚一上岸就给丢了大半儿,这谁受得了啊!
就如同苏定方料想的一样,青州兵没那么脆弱的。这支军队从三国时代起,就是名闻天下的强兵悍卒,而且现在更是武力强悍的初唐,既非积弱的王朝,又不是疲软的士兵,让他们狂奔一夜,丢些战马,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但兵将们心里不痛快啊,王平安又没许下什么好处,比如让他们攻进城后烧杀抢掠一番。大家辛苦地渡海作战,又得不到什么实质的好处,这谁能愿意?又不是保卫青州!卖力气可以,但不能全卖光啊!
拖拖拉拉的,待到了天明时分,九千青州兵全都赶了上来。不得不说,强军就是强军,虽然抱怨的屁话多到没法再多了,可做为一个战斗团体,却仍旧没有失去军纪,竟没有士兵临阵脱逃……当然,也没地方可逃!
东方现出鱼肚白,拂晓过去,天亮了!
王平安睁开眼睛,道:“反正已经这样儿了,不如就多休整一刻吧,让兄弟们吃些干粮,然后我们再赶路……”
没等他把话说完呢,忽听有人叫道:“他奶奶的,这是座什么山?兄弟们快抬头,看看这是座什么山?”
这人喊话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怒,简直有暴跳如雷的架势!
王平安心中奇怪,不就是一座小山包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先向四周望了望,见小山的周围种满了树,这些树不是野生的,是人工种植的。他又抬头向小山看去,这一看之下,他嗷地就蹦了起来!
与此同时,无数的青州兵也都跳了起来,破口大骂,群情激动,不少人抽出大刀,象发了疯似的大骂高句丽!
就见这座小山,山下填石培土,上面建着一座石塔,而石砖中,竟然堆嵌着无数的骷髅头!
苏定方就在王平安的身边,他头上青筋暴起,双眼赤红,手里的大刀也抽了出来,骂道:“这些该死的高句丽人,竟然用我中原子弟的头颅,建起了石塔!”
青州兵眼前的这座小山,正是高句丽人用昔年隋朝东征兵将的尸首,建立起来的一座所谓佛塔,用以夸耀他们武力,这是对中原军队,最大的羞辱!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为中原子弟报仇
王平安极度震惊,他看着人头塔,呆呆地说不出来话来。他以前多多少少的也听过一些关于高句丽和前隋的战争,而且也听说过关于人头佛塔的事情!
但当时他气愤的是隋炀帝的愚蠢,明明可以灭掉高句丽,却不但没灭得了,还损失了无数的兵将,并且搞得最后隋朝亡了国,怎么想怎么都是愚蠢之极的事情!
前隋时,隋军和高句丽军作战,每当到了高句丽军支持不住的时候,他们就会投降。
而隋军受了隋炀帝的命令,只要敌兵一投降,就算是他们攻进了城去,也只能放弃胜利,把军队撤下来。以至于高句丽军得到了喘息的时间,隋军一撤退,他们接着夺回城墙,再和隋军接着打!
如此反复,隋军损失极其惨重,最后由于诸多事情,比如粮草和医药等接济不上,隋军拖不起时间,只好被迫撤退!
然而,隋炀帝愚蠢,他和敌人讲仁慈,却对自己的军队变成了残忍。在隋军撤退时,高句丽军紧跟着就反扑过来,致使无数中原子弟丧生在辽东!
隋炀帝跟敌人讲仁慈,敌人却不肯和他讲仁慈,反把隋炀帝搞得亡了国,而隋兵跟着失去生命,国家也跟着大乱!
高句丽的小朝廷从没有过如此的“战功”,竟然打败了天朝大军,他们极度兴奋之下,便糟践隋兵的尸体,砍下尸体的头颅,送入国都耀武,并且用头颅修塔,称为佛塔,用以纪念他们的“胜利”!
由于高句丽的这种行为,不仅导致了唐朝对他们的仇恨,而且还导致日后唐军在攻灭高句丽后,所进行的一系列强硬政策,甚至李世民在生前,对高句丽开战,用的理由直接就是“为中原子弟报仇”!
现在,王平安和青州兵所处的这座小山,就是当初高句丽军修的人头佛塔之一,而且是最大的一座。几十年过去了,头颅已经变成了骷髅,这使得整座石塔看上去,极是恐怖,震撼人心!
薛仁毅暴跳如雷,他抢过一柄大锤,咆哮着奔上小山,抡起大锤便开始砸那座石塔!下面的青州兵见状,也都大叫着,提着兵器冲上小山,对着石塔便是猛砸!
成百上千人一起动手,没过多一会儿,石塔便轰然倒塌!
挤不上去山的青州兵放声大叫,个个眼珠子通红,对高句丽兵当年的暴行充满仇恨!
苏定方见王平安张大了嘴,看着冒烟的小山,他急忙凑到近前,小声道:“王公,士气可用啊,不如我们再赶路吧,昨晚行了一百余里,听那通译说,小长安应该就在附近,离此不见得会有多远了!”
王平安回过神儿来,他心中同样愤怒,以前只是在书本上看到,听别人说起过,感触并不怎么深刻,可现在亲眼目睹了什么叫人头塔,他心中被激起的暴怒,不比青州兵少!
没等他回答,就听薛仁毅在小山上叫道:“看,看那边,那里有一座大城!那是不是就是小长安啊?”
山上的青州兵刚才的注意力都被人头塔吸引去了,现在人头塔倒掉,他们又听到薛仁毅的叫喊,纷纷转过头去。就见远处,大概三四里的距离,矗立着一座大城,足足有长安城数个里坊之大,城池墙高河宽,很有气势!
王平安在山下听着一愣,说道:“此处的人头塔,是用来夸武的,那么小长安说不定真的就在附近!”边说着话,他小跑上山。
苏定方也在后面跟上来。
王平安站到小山上,向薛仁毅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远处果真有着一座大城,而城外正有无数的百姓,拖家带口,赶着牛羊牲畜,背着大包小包,正在往城里跑,城门尚未关闭!
苏定方大喜,叫道:“必是小长安无疑!王公你看,如果我们这时奔过去,说不定能直接攻进城去,城门那里可正乱着呢!”
虽然距离不近,但大致的情景还是看得清的。就见成千上万的高句丽百姓拼命往城里跑,而有一队高句丽骑兵正在往外面跑,似乎是要出城列阵。一出一进之前,城门虽然宽阔,却也是不堪重负,士兵和百姓都挤在城门那里,当兵的用马鞭和刀背抽打百姓,而不少百姓却往下拉士兵,乱成一团!
此情此景,竟有点打内战的架势!
王平安道:“看来消息早我们一步,被送进了小长安里,里面的小朝廷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想派出军队来阻击!”
苏定方兴奋地道:“王公,我中原军队和高句丽作战时,野战无所谓,难在攻打城池。高句丽人往往把城门用石头和土袋堵死,城墙上又安置上栅栏,将城墙分割成无数小块,分块拒守,增加我中原军队攻城的难度。可现在他们竟然没有做任何的准备,城门并没有堵死,如果我们一口气打过去,他们怕是连城门都关不上的!”
王平安脸色发红,也很兴奋,道:“咱们来得太快了,高句丽人绝想不到我们刚下船就强行军,一夜就到了他们的国都之下!”
他刷地抽出随身宝剑,对着青州兵叫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兄弟们,高句丽人如此辱我中原子弟的遗体,此暴行你们能忍吗?”
青州兵齐声叫道:“不能忍!”
王平安高举宝剑,又叫道:“高句丽人该不该杀?”
青州兵又叫道:“该杀!”
王平安一指城池,又叫道:“高句丽人的国都该不该被烧!”
“该烧!”满腔怒火的青州兵人人放声怒吼,似乎要把所有的怒火,一股恼地发泄到高句丽的国都上去!
王平安挥舞着宝剑,向小山下奔去,边奔边叫:“为中原子弟报仇!”
青州兵跟着他,向城池那边冲去,边冲边叫:“为中原子弟报仇,报仇!”
九千兵将齐声大吼,声势何等浩大,只片刻间,报仇之声四下响起,兵将们有马的骑马,没有马的大步奔跑,向大海的巨浪般,向高句丽的国都撞去!
王平安奔下小山,跳上欧阳利给他牵过来的白龙马,一手执缰,一手举剑,高呼着报仇,当先向小长安方向杀去,青州兵身体里强悍的血性被激发,跟在王平安的身后,一起冲锋!
三四里的距离,看起来不近,可真正奔起来,并没有多远。不大会儿的功夫,士兵们便奔到了距城门一里之处。而这一里的空地上,正拥挤着几万名高句丽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青州兵在入海口登陆,本来高句丽的百姓没有察觉这是敌人,可偏偏青州兵按着原定计划,打起了高句丽的旗帜,用来麻痹百济人,可问题是这里不是百济,而当地的高句丽人岂有不知自己国家水军有多少的道理?
高句丽和百济不同,百济地盘小,所以偏向海上发展,与倭国有着海上的联系,可高句丽和大唐差不多,都是以步兵为主,兼顾海上。如果青州兵打是百济旗,那没准还真能蒙得过一时,可他们打出的是高句丽的旗帜,这就不是蒙人,而是示警了!
高句丽的百姓第一时间得到敌兵登陆的消息,立即逃离江边,而高句丽的地方守兵立即飞报小朝廷,路上为防止百姓受到敌军的屠戮,边跑边喊,再加上不少海边的富户乘车骑马的向小长安避难,只一天的功夫,四乡八村的高句丽百姓就全都知道敌人来了!
与中央帝国的作战经验告诉他们,只要中央帝国的军队来了,除了往城里逃之外,再没第二条路可走。虽然小长安附近的百姓没有遭受过攻击,可经验这东西却不一定非得亲身经历后才能得到,所以百姓们赶紧就往城里跑,想要进城避难!
小朝廷得知唐军来袭之后,震惊之下,竟没有立即做出反应,不知是去求救兵,还是先阻击唐军。高句丽国王早就被权臣渊盖苏文架空,是个不折不扣的傀儡,他根本就拿不出主意来,或者说他拿得出主意来,城里的守军将领也不会听他的。
渊盖苏文此时已然带着大军去了新罗,联合百济军作战,临走之时,他怕高句丽国王在他背后折腾,所以带走了所有的军队,只留下守卫皇宫的一千名士兵,而且这支军队的领军将领,还是渊盖苏文的亲信。
王平安出了个大乌龙的糗事,他竟然登错了陆,连攻打国家的国都都没找准,登陆的地点竟然相差了好几百里!
可是,高句丽人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要说找错个城,那倒是不稀奇,可稀奇的事是,竟然找错了国家,这大唐的领兵头子,是干嘛吃的啊?
不管是去新罗的渊盖苏文,还是留在小长安的高句丽国王,谁能想到堂堂天朝上国,竟然出了这么个糊里糊涂的将领,谁也想不到啊!
既然想不到,那自然就什么准备也没有了!
呐喊声中,青州兵已然冲进了高句丽百姓的人群中,刀光剑影,只眨眼的功夫,就放倒了上千人!
“为中原子弟报仇……”呼声震天,已然传入了城里的王宫之中!
第七百三十五章 冲入王宫,抓住国王
城里,高句丽王宫。
宫女环绕,哭声一片。高句丽的现任君主宝藏王趴在床上,身上盖着几条厚厚的背子,他的全身都缩在被子中,不停地打着哆嗦!
宝藏王已经十五岁了,登上国王的宝座已经好几年。当初,在渊盖苏文造反,杀害荣留王时,他还是个小孩子,并且是荣留王最小的侄子。
渊盖苏文弑君自立为大莫支离后,为了能长久地保住权力,便不立成年君主,而是立了宝藏王这个小孩子,把宝藏王当成了汉献帝一样,养在了宫中。
渊盖苏文不许宝藏王的身边有男子,或者类似男子的人,怕他变得刚强,长大后反抗自己。所以在伺候宝藏王的人中,连个宦官都没有,全部都是女子,而且还全都是幼稚无比,没有处世的经验,遇到事情时,只会尖声大叫的那种女子!
估计渊盖苏文在选宫女时,宫女们首要的入选条件就是,看谁能喊,谁的嗓门越尖,越响,那谁就能入选,给国王当宫女,陪着国王睡觉,顺便生孩子!
宝藏王在这种环境下,身边尽是女人,自然脂粉气重了些,胆子小了些,孩子生得多了些……他虽然只有十五岁,可儿子女儿却生了一大堆,为高句丽的王室做出了莫大的贡献,儿女极多,后继有人!
一个快二十岁的宫装女子,扑到了床上,叫道:“王上,王上,唐军打过来了,有好几十万人,个个都拿着刀子,那些刀子可长呢?”
这一叫起来,宝藏王更害怕了,他紧紧拉着被子,不肯把脑袋伸出来,只是在被子里叫道:“你们去抵挡,快去快去,也拿刀子,还有勺子筷子大碗什么的,都拿出去!”
宫女们一起哭了起来,叫道:“王上是想让我们出去,向唐军要饭吗,奴婢们又不是乞丐?”
这时候,跑进来好多个宫装女子,她们的怀里都抱着孩子,领头的一个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她怀里抱着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她便是宝藏王的王后。
王后跑到床边,叫道:“王上,你怎么自己躲进被子里了,你不要臣妾了吗?”
宝藏王听见王后的声音,这才伸出头来,道:“要不你也进来躲躲?”
渊盖苏文深怕宝藏王成年后掌权,灭了自己,所以他不但把宝藏王圈养在宫里,而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饲养了。
每当渊盖苏文发脾气,脾气暴躁的他就会殴打宝藏王,而宝藏王不管往哪里躲,都会被渊盖苏文抓出来痛揍,可唯独宝藏王要是象个小姑娘似的,躲到床上,钻进被子里,他就不会再打宝藏王了,反而哈哈大笑,转身离开!
这种恶意地饲养方式,使得没有接触过外界的宝藏王,从小就认为,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床上的被子里,所以他一害怕,就跳上床,往被子里钻!
王后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却也是个不明世事之人,是个幼稚的女子,她听宝藏王这般说,便道:“被子里不见得是最安全的地方,唐军又不是大莫支离,他们会上床来找你的!”
宝藏王恐惧地道:“那,那怎么办?天底下还有比被子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王后想都没想,便道:“不如去柴房,臣妾以前路过那里时进去过,知道那里有安全的地方,保准唐军找不到!”
宝藏王啊了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道:“柴房?那是什么地方?比被子里还安全?”
王后连忙点头,道:“安全,安全,特别的安全,咱们一起去吧!”
宝藏王跳下床,叫道:“给本王穿鞋!”宫女们忙上前,七手八脚地给他套上鞋子,簇拥着他,向柴房跑去!
他们刚离开不大会儿的功夫,外面狂奔进来一名高句丽士兵,叫道:“王上,王上,你在哪里?”
正常情况下,成年男子除了渊盖苏文之外,别人是不许进宫来的,可现在渊盖苏文不在,而城里宫里又乱成一团,哪还有人管这个命令,士兵慌急之下,便跑了进来,给宝藏王送信!
可此时寝宫之中,哪还有人在,都逃走了,一个人也无!
这高句丽士兵叫道:“王上,你在哪里?哎呀,兄弟们挡不住了,唐军攻进城了,王上快跑吧!”
喊完这句话后,他算是尽到了义务,完成了对高句丽国王的忠心,左右看了下,见殿里无人。这高句丽士兵一咬牙一跺脚,他扯下一片帷帐,抓起一只铜炉扔到了帷帐里,又拿了不少的贵重之物,打了一个包裹,背在肩上,撒丫子就逃出了王宫!
宫里犹如王国的未日来临,而宫外王国的末日正在上演!
青州兵挥舞刀枪,冲进了高句丽的人群之中,放手乱砍乱捅,杀得血流成河,而高句丽人被青州兵逼迫着,发出惊天动地的惊叫,拼了命地往城门那里挤,想赶紧进入城门,似乎只要能进入城门,那就安全了!
城门口,那队高句丽兵既是第一支出战的军队,也是最后一支,他们是高句丽国都唯一的防守力量,原本守城的军队,早被渊盖苏文抽调一空,没人会想到唐军能突然到来,连唐军自己都没想到!
混乱中,高句丽兵进退不得,即无法冲锋抵挡青州兵,也没法退进门去固守城墙!急切之间,领兵的高句丽将军已近绝望,他叫道:“杀,杀出一条血路来,退进城去,堵死城门,守城墙,守城墙!”
他身边的小校也叫了起来:“唐军没有梯子,没有攻城锤,他们攻不上城墙!退回去,退回去,只要把门关上,咱们就能打败唐军!”
高句丽士兵眼珠子都绿了,如是两军对阵,那还好说,大不了提刀冲锋,好歹还能靠着勇武拼杀一番,运气好的能活着回来,就算运气差些,总也能在临死前,拉一两个唐兵垫背。
可现在倒好,唐军离这里还远,两军并未开战,可他们却要被本国的百姓给拉下马去了,本国百姓的武器不是刀枪,而是大脚,高句丽士兵只要一落马,无数只大脚就踩上去,别说是血肉之躯了,就算是铁盔,也能被踩成铁片!
不过,不幸之中的万幸,有了高句丽百姓的阻挡,虽然高句丽兵进不去城,可青州兵一时半会儿的也冲不过来。
外围。王平安已经被侍卫们拉得远离战场,站在远处观战,而苏定方和薛仁毅则冲了上去。
苏定方见高句丽的百姓太多,挡住了道路,青州兵无法靠近城门,他便叫道:“放箭,不要射近的,往远了射,就往城门那里射,不停地射,不要停止!”
薛仁毅就在他的身边,跟着也叫了起来,可他们身边的喊声,震耳欲聋,就算他俩喊得再大声,也没法把命令传达出去,只有身边的一小堆的士兵能够听到!
薛仁毅见叫喊无效,哼了声,他从马背上取下弓箭,搭长箭拉满弓,对准城门口一名高句丽兵就射了过去,那名高句丽兵穿着闪亮的盔甲,手里拿着厚背砍山刀,一看就是个当官的,说不定还是领军的将领呢!
箭去如流星!城门口那名高句丽兵眼前一花,劲风扑鼻!
薛仁毅射出的长箭正中这名高句丽兵的鼻梁,长箭力道奇大,骨碎声中,箭尖由鼻梁射入,从后脑穿出!这名高句丽兵哼都没哼一声,一个倒栽葱,掉到了马下!
无数只大脚踩了上去……
城门口的高句丽兵见他掉下马去,无不惊骇得大叫!这人不是别个,正是他们领军的将领,渊盖苏文的心腹手下,现在国都里最高的军事长官!
远处的青州兵不少人也见到这一情景了,薛仁毅的这一箭,提醒了大家,跟近前的高句丽人起什么腻啊,杀得再多又有何用,该杀不进城去,还照样杀不进去!
青州兵纷纷从背上取下弓箭,对准了城门,便是一通乱射!
高句丽的百姓之所以拼命往城门那里挤,就是因为他们认为进城就可以安全了,而进城就必须得走城门口,所以他们才往城门口挤!
可青州兵的箭雨不往别处射,全都往城门口招呼,只一波箭雨过去,城门口那里就放倒了好几百人!城门口那里人挤人,而且人人全无防备,那还不是一射一个准么,而且有的箭力道大些,往往还能射穿一个,再射中一个!
城门口由最安全的地方,变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高句丽百姓大声惊叫,再也不敢往那里挤了,转过方向顺着城墙就开始乱跑起来,有的人太过慌张,甚至还掉进了护城河里!
青州兵感到前面的高句丽人迅速变少,他们赶紧收起弓箭,往城门口那里杀去!
待奔到吊桥那里,城外的高句丽兵已经跑了进去,而城上也开始绞动绳索,想要把吊桥升上去!
薛仁毅手舞大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吊桥吱吱嘎嘎地升起,刚刚离了岸边,他一提缰绳,战马嘶鸣,直接跳到了吊桥的上面!
将大刀抡圆,薛仁毅砍断了一根拉着吊桥的绳索!轰隆一声大响,吊桥侧歪到一边,落到了地上,冲力太大,薛仁毅从马上被震得掉了下来,扑倒在吊桥上!
后面的青州兵立时放箭,压制城墙上的高句丽兵。一队青州兵紧接着就冲上了吊桥,砍断另一根绳索,扑到了城门口!
说来话长,可事情发生的却快,兔起鹘落,转眼间的事情!此时,城门并没有完全关上,只关上了半扇门,另外半扇还在关的过程中!
青州兵纷纷把刀枪投了过去,夹在门缝中,再又一拥而上,冲到门口,打开了城门!门后面的高句丽兵人数太少,而且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唐军来得实在太突然,而且战场转眼就转移到了门口,高句丽兵也是人,也害怕的。不能说因为他们是高句丽人,就会傻到不知道被砍脑袋是很疼的!
见城门被攻破,领军的将军又阵亡了,门后的高句丽兵发一声喊,转身就跑,全无抵抗之心,转眼就跑了个干干净净,而城墙上的高句丽兵见状,连城都不敢下,顺着城墙就疯跑起来,打算从别的城门逃出去!
青州兵攻入城去,薛仁毅从吊桥上爬起来,也不骑马了,捡起大刀,嗷嗷叫着,随着军队冲入城中!
苏定方骑马赶到,一进城门,他就见青州兵窜进了大街小巷之中,连砍带刺,而且有的性子急,竟然已经开始放起火来!
苏定方叫道:“先不要放火,去找王宫,去找王宫!”
可战斗中,如果没有传令兵,又是在乱哄哄的时刻,他的命令根本传不出去,就算他想通过薛仁毅传令,也来不及了,薛仁毅自己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不知跑进哪条巷子里,放火去了!
苏定方大急,心想:“真是要命,就算打进城来又能如何?如果抓不到国王,让他给跑了,那还不一样是白费力气么,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啊!”
正焦急间,王平安带着侍卫和一队青州兵跑了过来,他也进城了。
苏定方赶忙过来,叫道:“王公,仗可不能这么个打法啊,得有目标才行,四下乱窜是没有用的,我们得冲入王宫,抓住国王才行!”
王平安嘿了声,道:“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我们又没围城,估计那国王早就跑了,就算冲入王宫,也没什么大用处!”
他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边的手下,除了欧阳兄弟之外,不过才五六十人,这些人都是精锐,是负责保护他的,可再是精锐之士,人数也未免少了些!
王平安转过头,对苏定方说道:“就这么点人,攻打王宫怕是不够吧?别咱们打过去了,高句丽兵一围,国王没抓成,反倒把我给抓起来了!”
苏定方道:“那总得试试吧!说不定我们到了王宫,那里的人都跑光了呢,咱们到时只要找到了玉玺啥的,也算立了一功,可夺高句丽人的士气!”
王平安嗯了声,一挥手,叫道:“弟兄们,跟着我去找王宫,烧民宅没意思,咱们烧王宫去!”当先纵马,顺着大道便跑了下去。
既然这座城号称小长安,那格局应该和真正的长安城差不多,在长安城顺着朱雀大街可以直达皇宫,顺着这条入城大道,应该也可以到达王宫吧!
一路狂奔,不多时便到了大道的尽头,放眼看去,果然见王宫就在前面!
而且,王宫的大门是开着的!
第七百三十六章 宝藏王的藏身之处
奔到了王宫的门口,王平安勒马止步,回头看了眼。就见后面又跟上来一百多名青州兵,加上先前自己的卫兵,大概能有两百来人。
苏定方也勒住战马,看了眼后面的兵将,他问王平安道:“王公,你看咱们要不要打进去?”
如果是强攻,苏定方还真不怎么害怕,可现在宫门大开,他就有些犹豫了。按常理来讲,这时候高句丽兵应该死守王宫,王宫可是先祖们留下来的基业,是高句丽的象征,别说现在遇到的是突袭,就算是唐军压境而来,千军万马的扑城,那也不能扔下王宫不管啊!
一个国王要是混到这种地步了,连王宫都不肯守一守,那就算是逃过了这次突袭,以后他的王位也坐不稳了,连自己家都保不住的国王,还想能保护住子民么?如果保护不住子民,那子民的想法可就会多起来了,比如:换个国王!
王平安顺着打开的宫门,向里面望去,见王宫里面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士兵守卫,别说士兵,连宦官和宫女都没有!他喘了口气,道:“不会是在唱空城计吧?里面有伏兵!”
苏定方也道:“空城计?哦,王公说的是里面有陷阱吧?依末将浅见,似乎是有陷井!”
欧阳利打马上来,道:“主人,要不要属下先进去探探?”
正说话间,忽听后面有人叫道:“王公,末将来也!今天杀得痛快,痛快啊!”一人哈哈大笑着奔来。
王平安回头看去,见是薛仁毅。薛仁毅不知从哪里弄来匹劣马,连鞍鞯都没有,直接就骑了上去,手里拿着把砍坏了的大刀,只剩下半截了。他全身是血,正咧着大嘴笑着,露出的牙齿也都是血,也不知是他嘴破了舌头,还是咬了别人!
薛仁毅的身边跟着三四百的青州兵,俱是剽悍之人,个个都是浑身是血,面目狰狞!
这么多兵将到来,王平安立感安全,他把宝剑一举,叫道:“高句丽的王宫就在眼前,弟兄们还等什么,跟着我冲啊,活捉高句丽粪土王!”一夹胯下白龙马,猛地向王宫里面冲去!
后面的青州兵一起发喊:“活捉粪土王!”舞刀执矛,杀进了王宫之中。
王平安和青州兵兴奋异常,纵马直接闯进了大殿,可大殿里面却没有高句丽人,一个都没有,看样子是跑光了!
王平安一指后宫,笑道:“走,咱们看看去,替粪土王点点数,看看他有多少个美貌的嫔妃!”
青州兵兴奋得嗷嗷直叫,眼睛里全是色彩,又一起向后宫奔去,劲头十足。对于当兵的来讲,什么快乐都没有比破城之乐,更加能乐的了,而破城之乐,又岂能和破宫之乐相比!
王平安夹在兵将当中,到了后宫,可后宫里却也没有人,仍旧空空荡荡的!这下子他也火了,有没有搞错,这高句丽国王是干嘛吃的,就这么跑了啊?如果他就这点小胆,又是怎么和大唐抗争这么多年的呢?
苏定方骂道:“什么狗屁粪土王,未免太没有骨气了,就算不要自己家了,好歹也派几个士兵守一守,尽尽孝道啊,就这么跑啦!”
薛仁毅也叫道:“混帐王八蛋,跑得这样的快法,也不说留几个宫女给咱们,让咱们也乐呵乐呵,咱们大老远的跑这来,容易么!”
青州兵好不容易攻进城来,又打进了王宫,却什么人也抓不到,恼怒之下,立即开始放手大抢,一边抢,一边还放起火来!
没过多一会儿,小半个王宫便冒起黑烟来!
王平安下了白龙马,亲自在寝宫里搜查,想找出玉玺或者金印一类的东西,粪土王没抓到,可如果能抢回印信去,这算是立了一点小功劳!
后宫里,一个青州兵骂骂咧咧地跑向一座宫殿,他看出来了,这地方好象是御厨房,他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而且他知道厨房里肯定有名贵的瓷器,或者金碗银碗啥的,这些东西不大,又好拿又值钱,而且没人跟他争,现在大部队都在宫殿里忙乎呢,一时半会儿的还到不了这里!
这名青州兵飞起一脚,将院门踹开,闯进了院子,可他刚进去,便哎呀一声叫了起来!就见院子里一大群的女人冲了过来,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拿着扫把,还有的拿着擀面杖,最可气的是有的女人竟然连锅都端出来了,也不知里面装的是啥!
这些女人象是早就埋伏好了似的,待这名青州兵一进院子,女人们一起冲了过来,擀面杖和扫把搂头盖脸的就打了过来,幸亏拿菜刀的女人跑得慢了点,而且刀柄太短,没能及时招呼到这名青州兵的身上,要不然这名青州兵身上非得少点东西不可!
这名青州兵突然遇袭,吓了好大一跳,他退后一步,呼地就把大刀抡了起来,一通乱舞,把女人们赶开。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就见眼前水光一片,哗地声一锅热水便浇了过来!
被烫得嗷嗷大叫,这名青州兵连连后退,他脸上身上被热水烫着了,睁不开眼睛,只能后退躲避,可一不小心,被后面的门坎给绊着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摔出了院门!
这青州兵惊骇万分,受到袭击倒是没什么关系,可被热水烫着了,却让他难受之极!心慌意乱之下,他连滚带爬地起身,狼狈不堪地逃走了!
这座大院子,正是厨房,厨房的后面自然就是柴房,高句丽末代君主宝藏王正在这里避难,而宫里的大部份宫女,只要没逃走的,都陪着宝藏王,在此处藏身!
宫女们见打跑了一名唐兵,兴奋得无不大叫,抱在一起欢呼,又赶紧把院门关上!几个宫女争先恐后地跑到后面的柴房,叫道:“王上,奴婢们打跑唐兵啦,把唐兵打得落荒而逃,咱们大获全胜!”
一个大大的草垛里,探出一个脑袋,正是宝藏王!
宝藏王惊喜交加,叫道:“你们打败唐兵啦?你们真的打败唐兵啦?”
宫女们欢天喜地叫道:“奴婢们真的打败唐兵啦,把唐兵打得连滚带爬,嗷嗷叫着逃跑了!”
为了增加兴奋的效果,有的宫女拿着菜刀,使劲抡了抡,给宝藏王看看她们的威武!
宝藏王一听安全了,忙从草垛里爬出来,整了整衣衫,回头道:“王后,你可以出来了,唐兵已被击退,我们可以回寝宫了!”
王后从草垛里也探出了头,道:“可算是把唐兵打跑了,在草垛里躲着,当真让臣妾喘不过气来!”
宫女们连忙上前,把王后从草垛里拉出来,王后出来后,她屁股后面又有人出来,是专门给她抱孩子的宫女!
就在宝藏王端起国王架子,打算起驾回寝宫时,就听外面传来呼喊声,而且脚步声极沉重,似乎有无数的人跑了过来!
王后大惊,叫道:“男人,男人,男人……”一听这种脚步声,就知道是男人,而且是很多的男人!
宫女们也惊叫起来,叫道:“男人,好多男人!”
宝藏王大吃一惊,道:“你们不是说把唐兵打跑了吗?怎么又有人来?”
宫女们叫道:“打跑了一个……”
宝藏王差点儿没晕过去,只打跑了一个啊?这未免太少了点儿!惊恐之下,他又钻回了草垛,王后也跟着他钻了进去!而宫女们则壮起胆子,拿菜刀的拿菜刀,拿扫把的拿扫把,甚至有人又去烧开水了,准备再以用水泼人!
王平安在寝宫里忙得满头大汗,他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高句丽的传国玉玺,反倒累得直喘气!
欧阳利见状,说道:“主人,会不会是藏在枕头底下?不少人藏东西,都喜欢藏在枕头底下的!”
王平安气道:“那高句丽的国王又不是小孩子,堂堂国王怎么可能把玉玺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到枕头底下,开什么玩笑……”一边说着话,他一边走到大床前,随手拿起了枕头!
话没说完呢,一口气他就没喘均,枕头底下竟然真的放了一只小小的木盒子!
王平安顿时就愣住了,怎么回事,那国王还真象个小孩似的,把玉玺藏到了枕头底下?
欧阳利在他的身后一摊手,心想:“看,我没说错吧!”他怕王平安的面子下不来,便道:“这个国王很聪明啊,竟在把玉玺藏到最不可能被搜的地方,如果不是主人仔细,当真就要被他给骗了!”
王平安嘿了声,笑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他伸手拿起木盒,见盒上有锁,顺手就往地上一砸,木盒破碎,里面滚出一个黄绫包裹。
欧阳利俯身捡起布包,打开一看,笑道:“是一方金印,原来粪土王不用玉玺,而是用的金印!”
王平安接过金印,看了看,刚想收起来,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进一名青州兵。这名青州兵叫道:“有埋伏,终于找到了高句丽兵的埋伏地点了,在厨房里!”
他这么一喊,宫里正忙乎的青州兵立即抄起刀枪,向看王平安,等着他下令!
王平安看向这名青州兵,见他的脸上手上红一块,紫一块的,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被打成了这个样子,伏兵用的是什么武器?”
这青州兵气急败坏地道:“这帮女人,她们用的武器是热水,差点把俺给烫秃噜皮!”
“女人,女人,有女人啊!”青州兵眼里放光,不等王平安下令,一起朝后面奔去!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不能就这么走了
王平安把金印往欧阳利手里一塞,道:“收好了,这颗金印要带回长安,献给皇上的!”
欧阳利答应一声,将金印揣入怀中,问道:“主人,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属下还没见过高句丽的美女,不知她们到底美成个什么样儿呢!”
王平安笑道:“估计好看不到哪儿去,都能拿热水泼人了,想必都是些悍妇,一点都不懂温柔!”
欧阳利嘿嘿笑道:“属下就喜欢剽悍的,温柔的不合胃口啊!”
王平安拿起宝剑,道:“走,看看去,我估计着那个高句丽的粪土王,说不定也藏在厨房里呢!真是奇怪,难不成这个国王喜欢做菜?嗜好倒也当真奇怪!”
历史上的皇帝和国王们,往往有些奇怪的嗜好,比如法国的路易十六喜欢当锁匠,明朝的天启皇帝喜欢当木匠,而这个高句丽国王最神奇,竟然当厨师,连避难都避到厨房里去!
提着宝剑,王平安带着侍卫也往厨房那边奔去。
厨房的院子里,一群宫女们严阵以待,她们听到外面的呼声越来越近,唐兵喊的竟然是:“女人,女人,女人!”
宫女们的文化水平还算高些,不少人会说中原话,她们听到唐兵的这种呼声,无不惊骇,有的人竟然叫了起来:“男人,男人,男人……来了!”
青州兵的人群里,跑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英勇无比的薛仁毅,他跑在最前面,到了院门口,叫道:“就是这里吧?竟然还把门关上了!”他飞起一脚,对准院门就踹了过去!
咣的一声大响,院门并没有被踹开,可里面却传来了惊叫声,而且全部是女子的呼声,听语音,似乎还全都是年轻的女子!
瞬间,院子外面的青州兵集体失声,全都安静了下来!但也只安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间,紧接着青州兵叫道:“有贼兵,高句丽的贼兵都躲在这里呢,兄弟们加把劲儿,打进去啊!”
一窝蜂似的,青州兵尽数冲了上去,几十个人去撞门,就听轰地一声大响,那院门就被撞开了……厨房院子的大门而已,又不是城门,哪会多难撞,何况这么多兴奋的大老爷儿们去撞!
大门被撞开之后,青州兵向里面看去,而门后的宫女们也正往外看来!
青州兵们狂喜,叫道:“这么多的女人啊,太好了!”猛地扑了进去!
而宫女们则叫道:“这么多的男人啊,真可怕!”转身就跑,菜刀扫把什么的,扔了一地,那口装热水的大锅也被扔到地上了!
青州兵冲进院子,见宫女就抓,管她们叫女贼兵,而宫女们却拼命乱跑,大叫王上救命!
王平安紧跟着就到了,见院子里乱成一团,他叫道:“住手,都住手!”
薛仁毅正一手拖着一个宫女,另一手里还抱着一个,听王平安叫嚷,他笑道:“王公,俺们把最漂亮的留给你……”
王平安怒道:“再敢胡闹,小心回去后我告诉你爹!”他跑进院子里,叫道:“抓她们有什么用,问问国王在不在,先把国王抓住了再说!”
薛仁毅悻悻然地放下了宫女,道:“谁知道那个粪土王在不在这里!”他还真怕王平安告诉父亲自己在高句丽胡闹的事。他低头问道:“俺说小宝贝儿啊,你们知道国王藏在哪里不?”
宫女们对国王很是忠心,而且又怕得厉害,竟然都说不出话来,都趴在地上大哭!
薛仁毅忙道:“不要哭,一哭就不漂亮了,俺会好好待你们地!”
王平安见院子里乱得不成样子,估计国王不会藏在这里,他跑向后面,叫道:“堵住出口,不要让人逃了!”
厨房的后面就是柴房,小院子里有一个大大的草堆,全是干草,这个草堆是用来引火的,很是巨大,里面藏十来个人,没啥问题!
王平安冲进后院,见到了这个大草堆,心想:“当初拿破仑逃命时,还藏过草堆呢,那个国王会不会也藏在里面?他有拿破仑那么聪明么?”
提着宝剑,他就要去捅捅草堆,可这时柴房里忽然奔出来几个宫女,非常英勇地挡在了草堆的前面,叽里呱啦地说着高句丽话,看样子是在大骂王平安等人!
王平安哈了一声,叫道:“看来那国王就藏在草堆里,真是太有创意了,但比之陈后主,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陈后主被前隋灭国时,想如果自己躲起来,让隋兵看不到,那就能躲过一劫,等隋兵撤退了,他再出来,接着当国君,所以他就很鸵鸟地带着美女,钻进了一个大篮子里,躲入井中,结果被隋兵一吓唬,说要往井里扔砖头,就把陈后主给吓哭了,主动出声,被拉了上来!
陈后主的行为成了历史上的大笑话,可没想到,只不过几十年的功夫,王平安竟然也见证了一次,高句丽的宝藏王不往井里躲,竟然草堆里钻,与陈后主的避难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真是废物所见略同!
王平安站着没动,可后面冲进来的青州兵却不管不顾,直接就冲了过来,叫道:“呀喝,这几个小娘,竟然美得冒泡!”
薛仁毅正在外面安慰那两个宫女呢,听到叫声,也跑了进来,叫道:“给俺留两个,让俺先挑!”
苏定方也进来了,一看草堆,他大步走上前来,问道:“王公,那国王不会不躲在草垛里吧?”
王平安哼了声,叫道:“来人啊,举火,给我把草堆点着了!”
青州兵赶紧放下宫女,拿出火石,就要放火烧草堆!
忽听里面有人叫了起来,接着一个女人从草堆里爬出,体态丰满,满头满脸全是草沫!这女人不停地用中原话叫道:“饶命,饶命啊!”随着这个女子爬出来,草堆里传出小孩子的哭声。
王平安大喜,道:“通译,通译哩?”通译没能跟上来,并不在跟前。
就见草堆里又爬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小孩也就一岁多点,正在哇哇大哭!
王平安吃了一惊,茫然地道:“高句丽的国王不会是个小孩儿吧?怪不得把金印藏在枕头底下!”
话刚说完,就见草堆动了动,里面又钻出一个女人来,这个女人也抱着个小孩,这个小孩看样子,竟然也只有一岁多点,而且穿的衣服和前一个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差别,就连小孩子的表情都一样,也是在哇哇大哭着!
乱吵吵的院子里,忽然间就静了下来,青州兵都不再抓宫女了,一起看向那两个小孩子,人人都感惊奇。高句丽的国王如果是一个小孩子,虽然奇怪,却也不算是太奇怪,毕竟权臣当政的国家,立一个小孩子为国君,是很正常的事,可要是同时立两个,那就太离谱了!
王平安目瞪口呆,喃喃地道:“不会一个是国王,另一个是候补国王吧?”
他的话又是刚说完,就见草堆又是一阵晃动,里面又钻出个女人,而这个女子竟然也抱着个小孩,这个小孩竟和前两个还是一样,年纪差不多,衣服一样,表情一样!
院子里的青州兵都傻了,连宫女们趁机逃脱都顾不得追了,他们看着三个小孩,都说不出话来,人人大是惊讶,不会这三个小孩子都是高句丽的国王吧?
王平安奇道:“难道是三王并立?应该不是!啊,明白了,这是要迷惑我军,想让咱们分不出谁才是真正的高句丽国王!”
苏定方和薛仁毅都是呆若木鸡,搞不清楚状况,听了王平安的话,一起微微点了点头,感觉有可能是这样的!
众兵将还在发呆中,就见草堆又是一阵响动,里面又钻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还抱了一个小孩,新出来的这个小孩和前三个又是一模一样!
这回,连王平安都说不出话来了,眼前的事情,当真是超出常人的理解范围,现在大家除了目瞪口呆之外,也干不了别的了!
幸亏城池和王宫都被攻下来了,要不然如果是在野外战场,女人们一个一个地把高句丽的“国王”抱出来,青州兵也同样地被震惊到呆,那高句丽兵一个冲锋,非得把青州兵给打回船上去!
四个国王吗?不见得,大大地不见得!
草垛里又是一阵响动,里面又钻出一个女人来,怀里竟然还抱着个小孩,这小孩的年纪前四个差不多,但衣服不一样,象是个女孩,只是看年纪稍小了点,还不到一岁,是个小小的娃娃!
当啷啷,几声响动,不少青州兵的兵器掉到了地上!
王平安啊地一声,苏定方嘴巴张大,几乎能吞下四个鸡蛋,而薛仁毅则道:“俺是不是眼花了啊……”
就在这时,草垛又是一阵响动,里面又钻出个女人,这个女人相当地有魄力,她竟然跑了两个孩子出来!
王平安再也忍耐不住,叫道:“我地个天爷呐,这个草堆里,到底藏了多少个国王啊?”
苏定方道:“头疼,真想晕一会儿!”
薛仁毅则叫道:“开什么玩笑,这些孩子都是干嘛的?”
就在大家都被快气疯的前一刻,草堆又是一阵响动,里面又钻出一个女人来……万幸,她没抱孩子!
王平安大怒,道:“干什么,是在消遣我们吗?来人啊,放火把草堆烧了!”再也忍耐不住了,干嘛呀,这里到底是厨房啊,还是幼儿园啊!
草堆又是一阵响动,青州兵们几乎晕倒,不会又钻出一个女人来吧?这个草堆真是个好东西,竟然能大变美女,还是一变一大群!
这回钻出来的,是个少年,不过看样子年纪也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胖乎乎的,穿着很华丽,只不过满头的草屑,但脸上的表情和那些小孩子一样,眼泪鼻涕一大把!
这个少年一出来,那些先出来的女子一起围了上去,拉着他大哭起来,而院子里那些宫女,原本正在趁着青州被惊呆的空档,想要溜出去,而且有几个宫女已经成功逃出了院子,可一见这个少年出来,她们竟然一起又跑了回来,围在少年的身边放声嚎啕!
王平安奇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个高句丽的少年,是这些小娃娃的什么人,是哥哥吗?”
薛仁毅被气得直跳脚,叫道:“管他是谁呢,先揍一顿再说,真是把俺气坏了!”他把大刀一扔,举着拳头上前,喝道:“这里是厨房,正好让俺请你们吃顿拳头,这可是来自大唐的拳头,味道大大的不一般!”
见这名唐兵凶神恶煞般地走过来,女人们竟然全都勇敢起来,围成个圈子,把那少年围在当中,冲着这名唐兵大声喝骂起来,甚至有两个女人还冲上来撕扯!
薛仁毅叫道:“呀喝,还敢动手……”
王平安大声道:“行啦,都住手吧!问问这个少年是谁,再问问高句丽的国王跑到哪里去了!”
巧得很,外面拖泥带水地跑进来一人,背上还背着个大包袱,满面通红地,正是那名通译。通译听到王平安的话,赶紧翻译了过去!
女人们竟然一起大叫起来,说了堆高句丽话!
通译啊了声,很吃惊地道:“王公,这个少年就是高句丽的宝藏王,这些孩子都是他的子女,全是他生的!”
啊!整个院子里一阵哗然,连正和女人们撕扯的薛仁毅都退后几步,返身回来!众人全都看向那个哭得唏哩哗啦,还往女人背后躲的少年,他就是高句丽国王?不可能吧!
王平安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看向苏定方,见苏定方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极是难看。苏定方也看向王平安,他道:“完了,这个国王虽然抓到了,可除了把他带回长安夸武之外,再无半点实际用处!”
王平安阴沉着脸,道:“那个什么盖的权臣,随时可以再立一个新君,甚至我们烧了这座都城,他也可以迁都,并且以此来激发高句丽人的反抗之心,与我大唐对抗到底!”
他们俩在说话,而那边青州兵已经把宝藏王和他的女人孩子们,全都给抓了起来!
苏定方问道:“王公,这事你看?”
王平安咬了咬嘴唇,道:“要是这么退兵,那就等于白来一趟。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底,咱们等一等再走!”
第七百三十八章 围点打援
苏定方不能说了解王平安的为人,但王平安做事的态度他还是清楚的。这要是换了别的大臣,虽然突袭百济不成,但把高句丽的国都给烧了,又俘虏了高句丽的国王,这场功劳那是相当地大了,足够吹嘘一辈子的了!
但是,这场突袭虽然给高句丽带来巨大的损失,可这个损失却并不致命,因为高句丽的主力军队并没有被消灭,而且真正主政的权臣也没有被消灭。
这就意味着高句丽很快就能有一个新国王,而且权臣会利用国都被毁的事,激发高句丽人对抗大唐的决心,进行疯狂报复,从而给大唐造成比想象中还要更大的损失!
换了别的大臣,突袭一下,立完了功,拍拍屁股走人便是,后继战事由别人去办吧,反正也是别人头疼。可王平安不是这样,功劳对于他来讲,意义已经不大了,要办就办实事,既然打到高句丽了,不把高句丽给打趴下,再也站不起来……对他来讲,那真的就算是白来一趟了!
苏定方明知王平安是不肯只抓个傀儡国王就走的,但做为副手,他还是要尽一下义务,提醒王平安。他道:“王公,我们攻占了小长安,在新罗方向的高句丽军,必然会不顾一切的赶回来,而且各地的援军也会到来,不出十天,高句丽举国之兵都会聚集到此,那时怕得超过二十万的军队,而我军只有一万人,并且没有后续部队的支援,孤军深入敌国,胜负难料啊!”
薛仁毅这时也过来了,他听到苏定方的话,立时明白,王平安这是要留下来围点打援了,但他对这种方法,却是赞同的。他道:“王公,您要想留下来,大干一场,末将绝对支持,反正来也来了,不干个够本,那回去多可惜啊,说不定以后再没机会来了!”
王平安哼了声,道:“再没机会倒是不见得!苏兄说得有理,不消十天,高句丽的援军就会陆续到来,说不定会达到二十万。可是二十万大军又能如何,总不能一起上阵,而且又不可能一起到达,单场战斗的实力,高句丽军和咱们差不多的,而且说不定还弱于咱们。今天扫他一万,明天杀他五千,咱们就在这小长安的城外,来个血肉磨盘,把高句丽军磨光,直到那个盖什么的权臣回来,再给他来一下子狠的!”
薛仁毅呵呵笑道:“然后咱们就拍拍屁股,登船走人吧!”
王平安道:“然也,这么就办了!”
苏定方道:“末将誓死追随王公!”双手抱拳,给王平安行礼,薛仁毅也同样行礼,宣誓效忠!
这时,通译指着被抓住的宝藏王,还有他的一众嫔妃和儿女,问道:“王公,那他们怎么办,可是要就地处决,还是送到船上去,押回大唐?”
王平安嘿然道:“送回大唐,不过就是养着罢了,虽可震慑番邦,却也意义不大。让他写道求救书信,给那个盖什么的东西,让他速带兵回救。记住,信里要说明,他没有被抓,而且逃到了城外的乡村中,而我大唐军队,突袭成功,已经撤退了!”
苏定方嘿嘿笑了起来,道:“王公这条计策使出,还不得遛死那个盖什么的东西啊!”
“遛死的就是他!”薛仁毅笑道。
通译得了王平安的命令,立时大展神威,腆胸叠肚地在宝藏王的跟前站好,一挥手,青州兵立即把宝藏王给按趴下了,跪在通译的脚前!
通译这个骄傲啊,看看,当通译的,小吏也,可哪个小吏能混到咱这样,竟然能让堂堂的高句丽国王,跪倒在自己的脚下!
带着征服者的表情,通译很傲然,而骄横地道:“那个谁,嘿嘿,说你呢,抬头看俺,也让俺看看你!”
王平安嘿了声,心想:“这通译的模样,竟然还挺傲骄的呢!”
青州兵抓着宝藏王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正对通译。通译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高句丽话,然后又横眉怒目地大声呼喝几句!
宝藏王本来就胆子小,又被渊盖苏文从小就开始“饲养”,早就什么骨气都没有了,被通译大喝几声,他被吓得哇哇哭了起来,而他的那些老婆和孩子也被一起吓哭!
通译转过头,陪着笑脸,对王平安道:“王公,这宝藏王好吓唬得很,他已经答应了,愿意写封求救书信,给渊盖苏文送去,让渊盖苏文赶紧回来救他,可他说自己的金印没了,没法写信!”
王平安哼了声,道:“让他写信,是因为他没死,那个盖什么的东西就没法立新君,也没法迁都,还真当他自己仍是国王呢!不需要用什么金印,把他的手指割破,让他写血书,这样就可以了,还能显得更加紧急些!”
通译忙道:“好咧,下官这就让他去写!”
王平安道:“写好以后把他押起来,记得换身衣服,不要让他被抓的消息走漏。”说罢,不再理会宝藏王,他出了院子,打算去处理进城事宜。
可一出院子,却发现现在的高句丽皇宫,已经着起大火来,有一半的殿宇在着火,火烧得极大,看样子是没法救了!
王平安当然也没打算救火,可却心里生气,道:“怎地这么性急,战利品还没拿够呢,就把王宫给烧了,真是一群败家的玩意儿!”
薛仁毅笑道:“王公放心,兄弟们手底下快着呢,不会拉下啥的,再说拿得太多,咱们也拿不了啊,总共才来了多少艘船,东西太多也没法往回运的!”
王平安嗯了声,道:“这倒也对,就算再找到船,怕也是凑不齐水手了!”王宫里大火越着越猛,他不打算再待下去了,领着苏定方和薛仁毅出了王宫。
可王宫外面,却并不比里面强多少,全城大火已经开始着了起来,青州兵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破坏力,满城都是为中原子弟报仇的呼声,青州兵四下乱跑,把繁华的小长安变成了火海地狱!
王平安骂了一声,心中无奈,这帮青州兵不怎么听他的话,打仗倒是很猛,可却并非是自己的直属部队,身为主将竟然无力约束部下,实是很让他不痛快的一件事!
他调转马头,道:“出城。还有,赶紧吹号角,让弟兄们去城外集合。”
薛仁毅答应一声,打马离开去传令了,王平安则出了国都,去城外找地方休息。
可王平安出了城,一直等到天黑,青州兵也没退出来,相反倒是有无数逃难的高句丽人,从城里逃了出来,四下逃散,人数越来越多,最后多到王平安都害怕了,只好在侍卫的保护下,又再进城,等在城墙上!
王平安坐在城楼里,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而苏定方也是火大,两个人一个是主帅,一个是副将,却指挥不动军队,连集结的命令传下去,底下的兵将也要阳奉阴违,这未免也太不象话了!
军队成功打破高句丽的国都,胜利已经得到,可两名主将竟然因为身边侍卫人手不足,怕被成千上万的高句丽流民给踩了,只能躲避到城墙上,这份狼狈,这份憋气,换了谁,都得是一肚皮的火啊!
苏定方道:“王公,这个薛仁毅不堪大用啊,竟对您的命令置若罔闻,这还了得?这种部下没人敢用的,顶多也就能在他的父亲手下混口饭吃,可青州总管之职却非世袭,依末将看,他早晚得倒大霉!”
顿了顿,他看看左右,见青州兵离得都挺远的,他小声道:“王公,我大唐虽然要灭高句丽,可朝廷一向的宗旨是宽厚待敌,尤其是不能焚毁敌国之都。可您看看,现在这个样子,咱们回去之后,怕是得被朝中的老头子们,狠狠地参上一本啊。要不然,咱们先参薛仁毅一本,把责任推一推?”
王平安望着火光冲天的高句丽国都,皱起眉头,道:“幸亏风向不是冲咱们这里刮的,要不然咱们非得成了熏肉不可!说到参他一本,没这个必要,也没法真的先参,咱们现在可是在高句丽呢,就算要参他,也得派船回去,却是抽调不出人手的!”
苏定方之所以多年困顿,原因就是被别人给连累了,所以他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见王平安不在乎,他只好又道:“那就等咱们回去后再参,反正得把焚毁这里的责任推出去,要不然后患无穷。”
王平安嘿了两声,心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前是老皇帝当政,自然要讲讲所谓的仁义,可现在是新皇帝坐龙庭,他才不在乎这些呢,高句丽如何,干他屁事,他连高句丽在哪儿,恐怕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呢!”
王平安不置可否,苏定方见他不表态,只好闭嘴,可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怎么能和薛仁毅撇清关系,以后要是出了事,可千万不能再被连累了!
又等了好久,城里的大火越来越大,全城冒烟,这时才听见城里吹响号角,大批的青州兵开始撤退,退出了这座城池,而王平安也不用在城上躲着了,出了城和军队汇合。
第七百三十九章 袭击渊盖苏文
青州兵陆续出城,九千人集结,如果是在平常,小半个时辰就够了,可今晚集结别说小半个时辰了,一直等到天亮都没能集结好!
天亮之后,王平安赤红着眼睛,站到了一处土坡之上,他身后是浓烟滚滚的高句丽国都,而面前是连喊带叫的军队!
还好,青州兵就算再乱七八糟的,还算是保持住了建制,而且还把损失的马匹超数额地补充了回来,不但人人有了座骑,甚至大多数人还是一人双马,一匹自己骑,一匹装财物!
青州兵无不欢天喜地,此次突袭,收获大到无法想象。高句丽的国都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攻破,里面高句丽人的财物没有及时转移走,大部份落入了他们的手里。别人搜刮战利品,是见着啥抢啥,而青州兵就算要抢,还得先挑剔一番,不好的还不要呢,城里的富户,全都他们洗劫一空,所获财物,足够他们吃上一辈子还有剩余了!
薛仁毅大笑着奔上土坡,叫道:“王公,这次可真是没白来啊,就算朝廷不赏咱们,所得的战利品也足够了!真没想到,高句丽竟然如此的富足,末将来之前,还以为他们连年打仗,早穷得没裤子穿呢,不成想竟富得流油,全都便宜咱们了!”
王平安冲他一瞪眼睛,喝道:“薛仁毅,你可知罪?”
薛仁毅啊了声,吓了一跳,脸色大变,再不敢兴奋地大叫,害怕地看着王平安,道:“末,末将何罪之有……不不,末将有罪,只是不知身犯何罪,还请王公明示!”
王平安大怒,指着身后冒烟的城池,喝道:“我叫你去集结军队出城,可你竟然拖拖拉拉的,直到现在才把军队集结出来!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危险,我身边才一百来个侍卫,可跑出城的高句丽人成千上万,四下乱跑,害得我身陷险境,只好躲到了城墙上,大失主帅的面子!你说,你有没有罪,你该不该死!”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大吼了!
王平安心里清楚,这种时刻,要象苏定方那样,挑薛仁毅的毛病,指责他不听将令,再说他为什么要乱抢乱烧,那是很容易引起薛仁毅反弹的。他还需要薛仁毅打仗,如果弄得将帅不和,那后面的仗还怎么打?
可既然又要把薛仁毅给吓唬住,不能再让他这么胡闹,又要给薛仁毅台阶下,不能让他太丢面子,他只能从自身上找借口,指责小薛这个混蛋了。要不然怎么办?如果顺着薛仁毅,那后面会更加指挥不动,可要是大加指责,那同样会指挥不动的!
离得近的青州兵,听到王平安的话,无不哈哈大笑,但却没有人笑话王平安的狼狈。把主帅陷入险境,那可是要杀头的罪,所幸主帅聪明,躲到了城墙上,说起来可笑,笑一笑得了,可要是真的出了事儿,那他们也不用回大唐了,就地逃亡吧,失了主帅,回大唐后也是个死,非得被集体处解了不可!
薛仁毅心中一松,他就算鲁莽,却也不是个蠢蛋,王平安话里的意思,他还是懂的,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要是再不知趣,怕是下次就没台阶给了,直接让自己跳进万丈深渊!
他扑通一声就给王平安跪下了,爬着上前,抱住王平安的大腿,哭道:“王公,末将该死,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末将也后怕得很,差一点就铸成大错!王公,求您饶了末将吧,末将再也不敢了!”
苏定方在旁边一咧嘴,心想:“要说为人处世,我照王公差得可太远了。同样的问题,看看人家是怎么解决的,我得跟人家好好学上一招!”
王平安依旧不依不饶,喝道:“你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吧,不可离开,有什么事叫传令兵去传令就可以了。如果再敢乱跑,让我找不到你,回青州之后,定要告诉你的父亲,看他怎么收拾你!”
薛仁毅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了,只要王平安不向朝廷说他的过错,那就万事大吉,至于说到告诉父亲,那还算好吧,自己都挺大个人了,父亲总不会打自己的屁股,暴骂一顿倒是有可能!
薛仁毅赶紧惶恐不已地道:“末将再也不敢了,求王公莫要告诉末将的父亲,要不然他会重重地责罚末将的!”
“那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王平安哼了声,抬脚踢了他一下,道:“起来吧,老大不小的人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想学那个粪土王么,没出息的东西!”
薛仁毅连声称是,表示自己要努力做个有出息的人,爬起身来,站到了王平安的身后。
王平安冲着青州兵,又大喝起来:“列队,各校尉管好你们的手下,把队伍都排起来,清点人数!”
领兵的薛仁毅都被训哭了,校尉们自然不敢再拖拉,赶紧招士兵们列队,先把战利品都放在一边,免得再惹王平安发怒!
只要行动起来,青州兵的速度还是不慢的,不大会儿的功夫,便集合完毕,按着序列,排成一个个的小型方阵,等着王平安训话!
王平安站在小山坡上,高声叫道:“我们来到高句丽,烧了他们的国都,俘虏了他们的国王,还得到了无数的战利品,可你们却还缺少一样东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青州兵将们互相看看,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小声议论起来,缺少东西?也不缺少啥啊,功劳到手了,财物到手了,名利双收,已经很满足了,差不多就行了呗,也别太不知足!
有的青州兵叫了起来:“缺少女人,可高句丽的女人长得再好看,咱们也带不回去啊,那得多少船啊!”
众兵将一起笑了起来,都有同感,女人好啊,越多越好,可问题是带不回去啊!
王平安喝道:“胡说八道,怎么会是女人,你们立了战功,得了赏赐,有了名气,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干嘛非得从高句丽往家里运!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可外来的女人却不见得能生儿子!”
众兵将又笑了起来,有人小声道:“那也不一定,能不能生儿子,得看屁股的大小……”
王平安大声道:“咱们,还缺少一颗人头,就是那个盖什么的东西……叫盖什么玩意儿来的?”
身后好几个将领,连忙一起巴结地答道:“叫渊盖苏文!”
王平安嗯了声,接着道:“叫冤大脑袋,脑袋上面还盖着黑锅的那个混帐王八蛋!咱们得把他的冤大脑袋砍下来,这才算是成功完成任务,才能返回大唐!”
青州兵大多数都不知道渊盖苏文这个人,而且就算别人告诉他们,他们也记不住这种名字,但冤大脑袋这个称呼,却是人人都能记得住的,这名字太普遍了,他们总这么称呼别人,或者被别人称呼……
众兵将轰然大笑,一起叫道:“对对,得砍了那个冤大脑袋,咱们才再回大唐!”
王平安叫道:“兄弟们,冤大脑袋就是让人宰的,让咱们砍的,你们有没有信心,砍了这个冤大脑袋啊!”
众兵将们齐声大叫道:“有!”
王平安侧转头,手拢在耳后,叫道:“什么,你们说什么,我听不见!”
众兵将高声大叫:“有,有信心砍了这个冤大脑袋!”
王平安抠了抠耳朵,摇着头,大声道:“没听清,你们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众兵将嗷嗷大叫起来:“有,有信心!”
王平安还是摇头,叫道:“什么,我还是听不清,你们有力气吗,你们的力气都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说话跟些娘们儿似的,声音这么小啊?那些高句丽的女人,尖叫起来,都比你们的声音大!”
苏定方心想:“还听不见?这么大声音你还听不见?是耳朵被震聋了吧,所以才听不见的!”
薛仁毅则心想:“再叫,就算咱们的耳朵不被震聋,兄弟们的嗓子却要喊哑了!”
青州兵将们这次都把喉咙放开了,玩了命似的,扯脖子大喊:“有,有信心!”声可震天,周围好几里的距离,都能听到他们的喊声!
王平安这才道:“好,这次还算差不多,象个爷儿们!但是,你们现在还只是象个爷儿们,却不是真正的爷儿们,因为你们还没有砍下冤大脑袋的人头,还没能把胜利带回大唐,现在你们全是娘儿们!为了不当娘儿们,都给我好好准备,咱们再战一场,把高句丽兵打得稀巴烂,砍了那个冤大脑袋!”
青州兵将们刚刚打破了高句丽的国都,虽然是捡了个大便宜,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战斗,而且胜得轻松之极,兵将们正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听王平安竟然叫他们娘儿们,自然要反对,不承认自己是娘儿们!
众兵将脸红脖子粗地叫开了:“俺们青州兵,从来都是最强的,王公莫要看不起人。是不是娘儿们,等那个冤大脑袋来时,俺们就让王公你看看!”
王平安叫道:“好,那我就等着看!”他转过头,小声道:“派人去看看,我们的船队到哪里了,让他们快点到这里,然后把战利品都运到船上去,还有战马也都运上去,我们全部改为步兵,带够干粮和弓箭就足够了!”
苏定方小声道:“是要做出全军撤退的样子么?”
王平安嗯了声,道:“声势大一些,我们附近肯定全是高句丽人,他们现在不敢过来,等咱们走了,他们会进城灭火的……”看了眼燃烧着的高句丽国都,心中明白,所谓灭火,不过是句空谈罢了。他又道:“咱们全军上船,然后向海边行五十里,再全部下船,绕个大圈子,绕到北边去,我们在那里等着,伏击高句丽的援军!”
苏定方点头道:“王公英明,只是估计着高句丽的援军要几日后才能到达,我们的行踪不见得能保住那么长的秘密,只要伏击一只军队,他们就知道我们没有真正的撤走了!”
王平安稍稍沉默一下,又道:“把我军埋伏的地点控制住,不去袭击附近过来的援军,只打从新罗回来的军队,打完之后,立即上船!”
苏定方又问道:“那船队藏在哪里呢?要接应我们,必须是要停在这条江上才行啊,否则我们无法登船,也无法出海!”
王平安想了想,道:“让船队先出海,在海上等几天,保持联络,然后我们抓住了那个冤大脑袋,让船队回来,接我们回大唐便是!”
苏定方啊了声,很是惊诧,道:“王公,如此一来,我们便要身入险地了,如果万一没有抓到那个渊盖苏文,该怎么办?”
王平安大声道:“如果抓不住那个冤大脑袋,我们便无法登船,那还有什么该怎么办的?只能一起死在这异国他乡了!”
他这话说得声音极大,附近的将领们都听到了,就连离得近的兵将们都听到了,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一起看向王平安。
王平安一挥拳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胜利,必须抓住那个冤大脑袋,听清楚了没有!”
兵将们没有听到他和苏定方的对话,听他这么叫,自然用巨大的声音回答听清楚了!
苏定方目瞪口呆,他凑近王平安,耳语道:“王公,真的要这样吗?那时可没退路了!”
王平安嘿了声,道:“苏兄,糊涂了不是,我们手里可抓着那个粪土王呢,就算那个盖什么的东西再嚣张,他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让国王死了。咱们只要告诉他,粪土王在咱们手里,如果要换回粪土王,就得让我们登船,你猜猜他会怎么做?”
苏定方立时明白了,那个渊盖苏文就算再怎么嚣张,敢杀国王,但却不能让国王死在唐军的手里,国王死在他手里没关系,证明他够铁腕,可要是死在敌人的手里,那就证明他没有能力保护国家了,小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们,立即就会放弃他,高句丽会从此走向分裂,国势一落千丈!
苏定方笑道:“实际上,不管杀不杀掉盖什么的东西,只要我们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哪怕一箭未放,高句丽也从此完蛋了!”
王平安道:“然也!不过,这个先别说出去,要不然兵将该不打仗了!”
第七百四十章 凶残的渊盖苏文
苏定方自然了解,而站在旁边的薛仁毅也听了个大概,他本来还挺担心的,怕自己的军队受到损失,一听王平安早有办法,便即放心。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而现在这里个儿最高的,当然就是王公了,只要他有办法,那就一切都没问题了!
王平安传下令去,让军队在江边扎下营盘,等待船队的到来。
新罗,吉祥山城。
吉祥山城位于新罗的西北边界,离高句丽和百济都很近,而且地势险要,算得上新罗西北地区的门户。此时的吉祥山城,和它的名字可是沾不上半点儿的边,半点都不吉祥,反而凶险得很!
山城不大,面积不过一里多些,就算是全城皆兵,也只不过才两千士兵左右。可山城的地势很险要,修建在一座山上,而通往新罗腹地的道路,便在这座山城的脚下。
道路之上,早就被大石和巨木堵死,而新罗兵据守在山城里,居高临下,正在向下面拼命的射箭!山上山下,喊杀声震天价响,三个国家的士兵正在呼喝厮杀!
高句丽和百济的联军统帅,正是在高句丽说一不二的权臣渊盖苏文。渊盖苏文坐在一座楼车里,旁边陪着百济军的大将军,两个人正在观战。
此次进攻新罗,已经耗费了很多的时日,可是进展却是极慢,直到现在为止,联军只不过才攻克了七座新罗的城池,而在吉祥山城之下,已然围攻了十余日,却始终无法攻下这座小小的山城。
百济大将军望着半山腰的战斗,表情上露出了少许的不耐烦,他站起身走到楼车的栏杆处,指着半山腰,道:“大莫支离,如果三日之内,再攻不下这座山城,那此次征讨新罗的战事,便即做罢吧!我们百济此次与贵国合兵作战,损失了足足五千的兵将,百济国小力弱,再也坚持不住,如战事再无进展,只能退兵了,大莫支离莫怪!”
渊盖苏文今年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年纪,正是一个大臣最好的时光,既有执政的经验,年纪又不大,精力旺盛。他的父亲曾是高句丽的东部大人,在小朝廷里做到了大对卢一职,大对卢相当于宰相。渊盖苏文接了父亲的班,也做了高句丽的大对卢,把持朝政。
几年前,高句丽的国王荣留王打算除掉一批和他不对付的大臣,第一个想要除掉的就是渊盖苏文,只是可惜,这个消息走漏了,荣留王的身边有渊盖苏文派去的奸细。
渊盖苏文得知了消息后,决定先发制人,摆下宴席,邀请荣留王和大臣们喝酒,荣留王傻了吧唧的就去了,还带了上百名的大臣。渊盖苏文在酒宴上翻脸,一摔酒杯,刀斧手冲出,把大臣们尽数砍死,而荣留王在侍卫的保护下,逃回了王宫。
渊盖苏文一不做二不休,带兵追入王宫,抓住了荣留王,将荣留王乱刀砍死,大卸八块!之后渊盖苏文便封自己为大莫支离,相当于摄政王一类的官职,并且还立了个傀儡国王,也就是被王平安抓住的那个宝藏王。
他对宝藏王进行了饲养,把宝藏王养成了一个只会生孩子的超级大废物,而他自己则成功的掌握了高句丽的朝政。
但是,由于高句丽这个国家的地方势力强大,诸侯众多,所以渊盖苏文的统治基础并不牢靠,这使他不敢自己称王,只能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他却在逐步的剪除敢和自己作对的地方势力,比如,这次进攻新罗。
渊盖苏文也站起了身,走到百济大将军的身边,和颜悦色地道:“大将军,你们百济兵损失得大,可我们高句丽损失也不小。开战以来,你们损了五千人,我们高句丽也损失了三四千,而且都是精锐之士。所以说,还是再坚持一下吧,已经损失了这么多的人,如果现在撤兵,半途而废,那岂不是白损失了吗?我倒是好说,可是大将军你回了百济之后,怕是要受到责罚的!”
百济大将军哼了声,他和渊盖苏文不一样,渊盖苏文是权臣,可他不是呀,只不过是领兵的大将军而已,如果当真损失惨重,却又没得到相应的好处,那他回国后,怕是真得受到惩罚了。
百济大将军道:“大莫支离,你有什么损失啊?你们高句丽损失的那些兵将,怕都你的对头吧,你盼着他们多死些呢!”
渊盖苏文嘿嘿干笑两声,道:“大将军这话说得可不对了,都是高句丽人,哪有敌我之分。”
渊盖苏文为了剪除自己的对手,在进攻新罗时,他特地让地方诸侯,也就是高句丽的那些城主们先带兵打头阵,他自己则在后面督战,城主们的军队损失越大,对于他来讲越好,城主们的势力衰弱了,他才好真正的统一高句丽,为他的篡位大业,铺好道路!
百济大将军摇了摇头,摆手道:“大莫支离,咱们借用一句中原的俗语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此次入侵新罗,你是得到好处了,可我们百济除了折损兵将外,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如果三天之内,再攻不下吉祥山城,我们就要退兵,而且先前攻下的那几座城池,都要划入我们百济的版图。你,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个痛快话吧!”
渊盖苏文见百济大将军有翻脸的先兆,可却半点不在乎,他又不是被吓大的,难道还怕别人的威胁么。他笑着说道:“我答应能怎么样,我不答应又能如何?”
百济大将军阴沉着脸,道:“如果大莫支离答应,那以后再要对新罗用兵,那么我们百济仍会出兵协助,如果不答应,那就没有下次了!”
渊盖苏文笑眯眯地看着百济大将军,轻声慢语地道:“这样啊,那我就答应好了。咱们高句丽和百济乃是兄弟之邦,区区几座城池罢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可是,如果三天之内,能攻下这座吉祥山城呢,大将军有何打算?”
百济大将军道:“这能有什么打算,那就接着打呗!”
渊盖苏文拍手道:“好,有大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用不着三天,今天就能攻下此城!”
百济大将军吃了一惊,奇道:“今天就能攻下这座山城?大莫支离既然有妙计,那为什么不早早地使出来,却让你我两军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
渊盖苏文哈哈大笑,道:“这个嘛,因为时机未到。现在时机到了,自然也就使出来了!”
百济大将军怒从心上起,心想:“什么叫时机?不过是因为你的那些对头们,兵力损失得没让你满意罢了!可你只想着自己受益,却全不顾我百济兵将的死活,真真的混蛋之极!”可他敢怒不敢言,毕竟高句丽的兵力在百济之上,谁的拳头大,谁说话的声音就可以大,他就算不满,可也不能真的和渊盖苏文对着干!
渊盖苏文一挥手,冲楼车下面道:“把那些抓来的新罗狗崽子押上去吧!”
下面的高句丽传令兵答应一声,骑马离开。过不多时,就听阵前铜锣响起,高句丽和百济的军队同时撤退,退下半山腰!
山城里的新罗兵早就筋疲力尽了,见敌军突然撤退,无不欢呼,以为又胜了一场!
而退下来的百济兵破口大骂,刚才轮到他们在前面冲锋,梯子都架到城墙上了,可却突然鸣金收兵,他们只好撤退,以至于先前那些冲锋的士兵,全都白死了,这次冲锋他们足足死了四百多人,如果再想攻上去,还得死同样多的人,甚至更多!
高句丽兵默不作声,他们都是城主的军队,不属于渊盖苏文的直属部队,被命令打头阵,实是无可奈何,听百济兵骂他们的大莫支离,竟无一人出声反驳,更别提骂回去了!
两支军队刚刚撤退下来,就听阵后鼓声又响,这次出战的竟是渊盖苏文的直属部队!
城主的军队和百济兵都感惊奇,渊盖苏文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新罗兵还没有被打残,城池离被攻破还早着呢,怎以他就急着摘果子了,这可和他的性格不符啊!
就见后阵中高句丽兵左右分开,中间却出现了三四千的新罗百姓,这些新罗百姓都是高句丽兵在附近抓来的,尽是老弱妇孺,并无成年男子在内!
高句丽兵驱赶着这些新罗百姓,把他们往山上赶,如有百姓敢逃跑,他们就挥刀砍杀,逼着百姓上前,替他们挡住城上射下来的箭矢!
渊盖苏文这一招使出来,三国军队无不大哗,城上的新罗兵破口大骂,骂渊盖苏文不是人,太过凶残暴虐,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而城主们的高句丽兵再也忍耐不住,也大骂起来,如果早用这招,他们至于死那么多人么,吉祥山城早就被攻下来了!
百济兵骂得更响,渊盖苏文干嘛不早用这招,非要强迫大家攻城,押出来的新罗百姓不过三四千,可百济兵只刚才一场战斗,就快死四百人了,他们百济人的命,难道和新罗人一样不值钱么?
属于渊盖苏文的直属部队也在大骂,他们是替渊盖苏文骂回去!
吉祥山城之下,骂声和哭声响成一片!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只穿着高句丽军服的骑兵队伍,象发了疯似的,向这边奔来!
第七百四十一章 败相已现
山上山下乱成一团,没有谁会去关心这支奔来的骑兵队伍,甚至有些在后阵的百济兵还挽弓放箭,对着他们射了起来!
这只高句丽骑兵队“嚣张”地奔过来,连人都不躲,撞倒了好几个百济兵,而高句丽和百济虽然是盟国,但有时也不怎么和睦,大仗没有,可边境上小仗却是不断,经常互相跑到对方的国家筹集粮草,说白了就是打劫。而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下,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啊,你敢撞我,我就敢射你,反正法不责众,甭想知道是谁射的箭!
混乱当中,这队奔过来的高句丽骑兵竟然被射翻了七八个,只剩下了三四个还在狂奔,而这三四个骑兵吓得大叫,喊他们是信使,有急事禀报大莫支离,还求友军手下留情!
渊盖苏文听到后面的喊声,在楼车上转了个身,看向那几个继续奔过来的骑兵,轻轻咦了一声,心想:“看军服上的标志,这些人是京畿附近的守兵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国都出了事?嘿,我就知道,那个小崽子不会消停的,只不过不知这次是谁支援的他,是辽东方面的城主?”
那几个骑兵奔到了楼车下面,向上叫道:“大莫支离,我们从小长安来,有战报,有紧急战报!”
渊盖苏文哼了声,心想:“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有战报,这般狼狈难不成还是来送喜报的吗?”
百济大将军也转过身,见了下面那几个骑兵的狼狈相,他笑了,很幸灾乐祸地道:“是从小长安来的战报?哎呀,大莫支离,看来你临出征之前,没把家里的事料理清爽啊,这是后院着火了,你还是赶紧让他们上来,听听那火是谁点起来的!”
渊盖苏文大怒,竟然敢对他说风凉话,真是岂有此理!可他总不能一脚把百济大将军给踹下车去,只好道:“必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手下人就喜欢大惊小怪罢了!”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倒底还是不安,一招手,让领头的骑兵上来。
一名骑兵下马,奔上了楼车,从怀里掏出一方布片,哭丧着脸道:“大莫支离,末将是环京城的,五天前得知国都被唐军给烧了,出兵支援时,在路上发现了几具我军的尸体,都是被唐军砍死的,在他们的身上找出了这封血书,是王上写给您的!”
渊盖苏文大吃一惊,叫道:“什么,什么唐军烧了国都?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辽东方面没有战报过来,唐军怎么可能越过辽东,打到了咱们的国都!”
这骑兵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无非就是唐军渡过大海,突袭了小长安,还一把火把小长安给烧了。他们在出兵支援时,在大道上发现了几具本国士兵的尸体,找到这封血书,他们便赶紧跑来给渊盖苏文送信。
渊盖苏文拿过血书来观看,他的手都哆嗦了,国都被烧,这是天大的事情,高句丽立国以来,遇到过无数的危险,但却以此次最大,什么危险还能比国都陷落更严重呢!
旁边的百济将军也蒙了,再不敢幸灾乐祸!百济的国都和高句丽的国都差不多,离大海都不远,甚至百济的国都还要更靠近大海些,如果唐军渡海突袭,那么可以焚毁高句丽的国都,那就同样代表着可以把百济的国都也给一把火烧了,而百济的主力部队却还在新罗!
百济大将军不去看那封求救的书信,看不看没用,高句丽国死不死的,跟他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他只关心那些唐军在哪里!
“唐军来了多少人,现在还在你们的小长安吗?有几支唐军,他们有没有去我们百济?”百济大将军急得直跳脚!
这骑兵道:“唐军已经撤退,顺江入海,听我们的斥候说,是往东边去了!”
“东边?那不是我们百济吗?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百济大将军吼叫起来,事情太重大了,他没法不急了,什么大将军的风度都顾不上了!
这骑兵回道:“具体人数不知,唐军来得极快,而且撤的更快,他们登陆之后,第二天就攻进了小长安,放完火之后,便又登船撤退了。来了多少人,我们根本就不清楚!”
高句丽各地的援军到达小长安时,大火已经灭了,不是被救灭的,而能烧的都烧光了,大火自然停止!
渊盖苏文看了几眼信,听到这骑兵和百济大将军的对答,当真是又急又怒。这个当兵的脑袋坏掉了吗,怎么和外人说起这种事来了!
渊盖苏文喝道:“住口,军情重大,一时之间如何能说得清楚。你下来,我们去大帐里说。”他转过身,对百济大将军道:“大将军,这里便由你指挥作战吧,等攻下这座山城,便送给你们百济了,还有先前那几座,统统送给你!”说罢,他三步并做两步,便往楼车下面跑!
百济大将军顿时急了,不管不顾地跟着往下跑,叫道:“我指挥?干嘛要我指挥,现在攻城的是你们高句丽的军队,我指挥得动么!”想甩掉我,没门儿!
渊盖苏文和百济大将军一前一后,奔向中军大帐,两军士兵看得莫名奇妙,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而远处的山上,战斗愈发的激烈,新罗百姓被驱赶着,已经到达了山城之下,哭喊声中,新罗兵不忍放箭,已经停止抵抗,眼见着就要投降了!
奔回中军大帐,渊盖苏文见甩不掉百济大将军,只好由他跟着进来,他坐到床榻上,又看起这封血书来了。
百济大将军把头凑过来,也跟着看信,明知渊盖苏文烦他,他也不走,这种事情要是不搞清楚,他岂肯罢休!
血书写的很长,真是难为宝藏王了,如果是用他的血写的,那得多少血啊!不过好在血流得多些,事情却能说得更明白!
宝藏王在信里写,唐军突然攻进了小长安,他在侍卫的保护下,逃出了王宫,躲到城外的小村子里。唐军火烧了国都之后,正在四下搜捕他,但万幸还没有搜到他的藏身之地,求渊盖苏文赶紧回军救他,晚了就来不及了!
渊盖苏文看完信后,叫过报信的骑兵,问道:“这封信你们是从尸体上找出来的?那些尸体是王上的侍卫吗?当时可有人活着,你们问到王上现在在何处了吗?”
这骑兵道:“看军服是王上的侍卫,可却没有人活着,早就被砍死了,尸体都硬了。弟兄们四处寻找,但直到末将出来报信时,还没有找到王上,很多去寻找的弟兄们,还没有回来呢!”
渊盖苏文哦了声,心想:“那么这封血书不会是假的吧?死无对证的求救书信,极有可能是唐军设下的陷阱!”
他又问道:“那么,你们确定唐军上船走了吗?可曾在京畿地区搜查过,有无唐军的伏兵?”
这骑兵忙道:“很多人都看到唐军上船了,他们带走了无数的财物,为了装东西,还把咱们的船抢走不少,连水手都抓走一批,估计是不会留下什么伏兵的!”
“估计?这种事情怎么能用估计!”渊盖苏文怒道,万一唐军用的是围点打援的计策,那他回去,岂不是正好中招!
这骑兵是经过战阵的,明白啥叫围点打援,他又道:“回大莫支离的话,虽是估计,但却是可以确定的。咱们的援军都回去好几支了,而且人数都不多,却都没有被唐军袭击过,所以唐军应该是全都撤走了!”
没等渊盖苏文说话呢,百济大将军却更加着急了,他叫道:“打完就跑?这招太损了吧!唐军的船队确实是向东走的吗?你们可看清楚了?”
这次骑兵不肯再快言快语地回答了,他看向渊盖苏文。可他不看还好,这么一看,百济大将军立时就要晕了。不敢回答?为什么不敢回答,那肯定是情况极糟啊,对百济大大的不利,所以他才不敢回答,要看渊盖苏文的眼色!
百济大将军一蹦三尺高,叫道:“唐军如此突袭,谁能抵挡得了?他们一定是在小长安得手后,又向东突袭我百济,我百济国都危矣!我要退兵回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渊盖苏文大急,从现在的情况上看,他是必须要回救小长安的,可只要他一退兵,新罗兵必会追击,而且这种大事岂能瞒得住,新罗那边肯定也很快就得到消息的,得知大唐援军到来,他们要是不追击,那才叫不可能呢!
可一旦新罗军追击,高句丽军就等于把后军全都暴露了给敌人了,损失必然大到无法想象,他还指望百济军能在后面,替他挡一挡呢,要是百济兵先跑了,那不就等于变成高句丽军给百济军打掩护了嘛,那损失更得大了!
渊盖苏文忙道:“大将军莫急,反正唐军都已经退走了,危机已解,而你还要接收那些攻下来的新罗城池,不如等等再退兵吧!你放心,所有情况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不会有意外发生的,一切有我!”
高句丽人都怕渊盖苏文,可百济大将军怕他啥呀,又不是一个国家的人!百济大将军怒极而笑,讽刺道:“不会有意外?你的国都都被人给烧了,这叫没有意外?你连自己的国王都保护不了,还敢说一切有你?你能管得了谁?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一甩袖子,百济大将军大步出了中军大帐,去集合自己的军队了。还在新罗打什么呀,高句丽的国都都被烧了,而百济的国都随时也有被烧的危险,他哪敢再留在新罗,得马上跑回去守卫国都才行!
渊盖苏文从木榻上站了起来,不停地在帐中转着圈子,他方寸大乱,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他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自从掌权以来,高句丽的大小政事,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而且还拉拢到了大唐的吴王,又联合了百济攻打新罗,并且在这场战斗中,把各地城主的军队消耗了不少,眼看着就要成为百济实质上的君主,形势一片大好!
可不成想,却突然跑来一支唐军,竟然渡海作战,还烧了国都,把国王弄得下落不明,形势由一片大好,变成了一片大坏!
渊盖苏文心想:“就算宝藏王是个傀儡废物,但死在我的手上可以,却不能因为唐军的突袭死掉,我必须救回他,哪怕是找到尸体也成。要不然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就连百济人都因为这个看不起我了,何况是本国人呢?那些城主必会想办法推翻我,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保护不了国家,不配做护国大莫支离。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渊盖苏文跺脚道:“只能退兵了,传令下去,让各城主的部队断后,咱们自己的部队先走,赶回国都。至于原因,先不必说出去,等咱们走了,再通知城主们不迟!”
骑兵答应一声,连忙出去传令。
然而,消息哪可能保守得住,渊盖苏文不说,想瞒着城主,可那百济大将军岂有替他隐瞒的道理!
此时的军中,已经乱成一团。百济大将军下令立即退兵,什么辎重都不要了,立即退兵回国,而高句丽的城主们自然要问,百济大将军直接把原因说了出去。你们的国都被唐军给烧啦,还在这里起什么腻呀,赶紧回国得了!
于是乎,两军大乱,百济兵忙着退兵离开,而高句丽的城主们又惊又怒,一起拥来,找渊盖苏文询问!
山上,新罗兵已然决定投降,里面的士兵正在搬开堵城门的木料和沙袋,却不成想,高句丽军突然不攻城了,而且拼命往回跑,扔下了那些被他们驱赶的新罗百姓。这还不算,百济兵竟然乱哄哄地撤退了,连帐篷和大车都不要了!
新罗兵大吃一惊,人人心想:“怎么回事,我们拼死抵抗,他们攻起个没完,什么狠招都用,可我们一要投降,他们却先跑了,难不成我们的援军到了?”
战场上,讲究的是你不打我,我就要打你,你攻过来,我就守,可你要是跑,那不好意思,我就得追了!
新罗兵见敌军大乱,机不可失,他们正好打开了城门,士兵们冲出山城,居高临下的冲锋,杀向联军的营地,而联军此时正在大乱之际,竟然让人数远远少过他们的新罗兵,给冲退了一里来地,连渊盖苏文的楼车,都被新罗兵给砸了个稀巴烂!
第七百四十二章 再强壮的野猪也斗不过猎人
高句丽军队退守大营,关上营门,弓箭手们一起上前放箭,这才止住了新罗兵的反扑。可新罗兵只是略略退后,见高句丽的大营守得紧,他们便跑去了百济军的大营。
百济和高句丽可不一样,高句丽军乱虽乱,但全军撤退的命令还没有正式下达,主要原因是没有下达出去;可百济全军撤退的命令却传达下去了,而且百济大将军焦急之下,不敢耽误时间,已经带着精锐部队走了,能早回去一刻是一刻。
在这种情况下,新罗军很容易地就打进了百济大营中,一边和百济断后的军队乱打,一边开始放起火来!过不多时,百济军营里便冒起了浓烟!
百济大将军带着精锐部队风驰电掣跑出了四五里地去,他回头向后一望,见自己的大营那边冒烟,心中更加急躁,他想:“这是不是预兆啊,预兆我百济的城都,也在冒烟?”
这么一着急,他跑得更快了,而百济军跟在他的后面,如大海退潮般也疯跑起来,只不过奔出二三十里,便失了建制,就象是打了大败仗似的,全军不是在急行军,而是在落荒而逃了!
高句丽兵将们等在自己的营盘里,望着不远处乱成一团的百济军营,人人惊惧,他们都得知国都被焚毁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难道高句丽的末日,就要来临了吗?
中军大帐里,渊盖苏文被一群愤怒的城主包围着,他左手拿着宝藏王的血书,右手按在刀柄上,和城主们对峙!
城主当中,一名势力较大的城主,指着渊盖苏文,喝问道:“大莫离支,国都被焚之事,可是事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连百济人都知道了,你却不让我们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有几名脾气暴躁的城主,同时也是这场战争里损失最大的,刷刷地抽出刀来,一起指着渊盖苏文,喝道:“说,你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你勾结了百济人?”
渊盖苏文大怒,他位高权重,在高句丽说一不二,几时受过这种质问,大大的伤害了他的面子!他怒道:“诸位,稍安勿躁。国都被焚之事,尚未得到查证,有可能是新罗为了使我们退兵,所以故意散播的谣言。百济人愚蠢无比,他们相信了,所以逃走,可你们怎么也能相信这种谣言呢?竟然还要对我拔刀相向,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虽然盛怒之下,但他仍旧有条有理地说话,并且反过来质问各个城主,说他们和百济人一样的呆傻,竟然上了新罗人的当!
城主们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不少人迟疑了,他们还是很相信渊盖苏文的能力的,这么多年来,渊盖苏文办事一直很“英明”,从没出现过错误,而且使高句丽的国力有所上升,这都是有目共睹的,要不然他们这些世袭的城主,也不可能这么听话,接受渊盖苏文的命令。
那几个拔刀出来的城主,互相看看,点了点头,又把刀收了回去。那名势力较大的城主,态度又恢复了恭敬,问道:“大莫离支,国都被焚的消息,有可能是假的,但也有可能是真的,但不管真假,现在百济军已经撤退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是继续进攻新罗,还是退兵回国?还请大莫离支拿个章程出来!”
渊盖苏文嗯了声,他将手里的血书扬了扬,道:“不管真假,新罗都达到了目地,他们吓退了百济军,现在只剩下我们了。而我们最好也退兵,不能独自同新罗作战。”
城主们一起点头,新罗虽小,可凭高句丽一己之力,灭掉新罗还是不够现实的,否则早就灭掉了,何必还要联合百济呢!
渊盖苏文又道:“虽然事发突然,但一切情况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新罗人骗得了百济人,却骗不到我们高句丽人。我估计着新罗人下一步的行动,就是趁我军撤退时,衔尾追击。不过,他们的恶计既然已经被我戳穿,那自然我也就有了应对之法,诸位大人,可愿听我一言!”
城主们一起点头,当然要听了,你是首领嘛,不听你的听谁的!
渊盖苏文胸有成竹地道:“我打算带着一部份的军队,佯装退却,引新罗兵追赶,而诸位大人你们则领兵在后面埋伏,如有少数新罗兵追来,先不要理会,放他们过去,而等新罗大部队到来之时,你们再从后切断他们的退路,而我立即带军反扑,咱们前后夹击,把新罗军包围起来,就地全歼!诸位大人,这条计策如何?”
说罢这番话,他很得意地哈哈大笑,似乎计策已经成功,他全歼了新罗军队一样!
见大莫离支这么有把握,城主们也都点头,这条计策听起来还是满有道理了,而且既然是渊盖苏文带兵佯退,那么新罗兵要追也是追他,有什么损失,都是由他去能承担。自己的军队只要埋伏着就行,正好趁机休整,不用承担更多的损失了!
渊盖苏文见城主们只是点头,却没有表态,他便笑道:“要不然咱们换换,由诸位大人带兵诱敌,由我负责埋伏,如何?”
城主们顿时摇头,别开玩笑了,诱敌这种事情,由你来就成了,我们还是埋伏着吧!他们当即一致表示,愿意留在后面埋伏,由渊盖苏文负责诱敌!
渊盖苏文一拍手,道:“好,那就这么办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带兵先走。百济兵已经走了,我再带兵走,估计着新罗兵很快就会追来的。诸位大人注意,敌军要是少,那么就放他们过去,如果多你们再切断退路,我们狠狠地给新罗人一个教训,让他们后悔散布谣言。”
城主们都笑了起来,纷纷道:“用中原话来讲,新罗人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渊盖苏文笑道:“正是,就是这句话!”他立即招集自己直属部队的将领,让将领们集结军队,立即撤退,辎重什么的都不要了,和百济军一样,轻装行军,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渊盖苏文带着自己的直属部队,快速异常的离开了军营,返国高句丽。城主们目送大军离开。
等渊盖苏文走了,城主们才开始议论起来,不少人城主都说大莫离支的计策肯定好使,新罗人再怎么会算计,也是算计不过大莫离支的,这回就算他们没有攻下新罗多少的城池,可同样会给新罗带来重创,没个几年的功夫,休想缓过这口气来。
议论了一会儿,忽然有一个城主说道:“大莫离支说国都被焚的事是假的,所以才想出这么个计策来。可是,万一这个消息是真的呢,真的有唐军渡海来攻,把咱们的国都给焚了,那该怎么办?”
到底还是有脑袋清醒的,这个城主把话一说出来,别的城主立时想到了这点,顿时就都傻了。是啊,如果消息是假的,那么渊盖苏文的计策当然好使,可如果是真的呢?那么他们该怎么办?
沉默了好半晌,城主们突然集体跳脚大骂,如果消息是真的,那渊盖苏文就太缺德了,一下子就把在场的城主都给忽悠了,把大家陷于险地,这不得害死他们大家啊!
如果真的有唐军突袭,把国都给焚了,那么渊盖苏文必会一路跑到底,直接回去,去救国都和国王,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诱敌之说。可从新罗方面来讲,不管消息真假,只要敌军撤退了,都会派出大军追击,这种大便宜,凭啥不让人家新罗捡啊!
可要是新罗军队来捡便宜,那在场的这些城主……可就都成了便宜了,他们将独自面对新罗大军,而且是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面对气势汹汹的新罗大军的!
一个城主暴跳如雷,他跳脚大叫:“要是咱们等在这里,听渊盖苏文的话埋伏着,那么新罗军不得包抄上来吗,把咱们给包围住!这哪儿是咱们全歼他们,是他们全歼咱们啊!”
城主们全都怒了,可不是嘛,幸亏他们当中还有明白人,看穿了渊盖苏文的险恶用心,要不然大家傻乎乎的埋伏在这里,还不得被全部歼灭么!
那势力较大的城主叫道:“渊盖苏文这个畜生,他想借新罗人之手,把咱们全都解决掉,咱们不能当这样的傻子,咱们也撤退,直接回咱们的地盘去,渊盖苏文这个畜生,咱们不伺候了!”
“回国,回国,咱们不伺候了!”城主们纷纷叫道,他们各回营盘,带着自己的军队,也迅速撤离了新罗。
整个战场上,只剩下了新罗兵。新罗兵都是大感惊奇,互相询问:“怎么了这是,这到底是怎么的了?”
小长安。
王平安带着青州兵躲在官道附近的一片大森林里,这片森林极大,而且离官道很近,有时候,都能看到高句丽来救援的部队。但此处离小长安却稍有距离,大概有四五十里的距离,一般来讲,这里不是设伏的好地点,因为离江边有半天的路程,伏击之后,没法迅速撤离。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这句话用在这个时候,算是应景了!
王平安下令,让青州兵抓人,只要有高句丽百姓,或者兵靠近林边,就一起抓来,整片林子只许进,不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