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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全文阅读

作者:何事公     重生之大科学家txt下载     重生之大科学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二八、生民何计乐樵苏

    好在那几架飞机也不为己甚,轰炸完军装局之后没有再继续投掷炸弹,而是绕着长沙城飘飘洒洒扔下无数张劝降的传单,这才扬长而去。

    很快军装局局长就哭丧着脸出现在谭延闿面前,不出他所料,仓库中花费巨资购买的枪支弹药几乎全部毁于轰炸之中,完整者不足十分之一。听闻消息,谭延闿在叹息之余心中竟然泛起几分轻松: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与北军开战了!只是北军南下之后,自己该如何自处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谭延闿送走了已经光杆司令的军装局长,正准备回到书房找几个幕僚商议如何应对当前局面,门房突然来报:“启禀老爷,议会副议长左功先左老爷、财政厅厅长曾广锡曾老爷前来拜访,声称有要事相商。老爷您见是不见?”

    谭延闿有些纳闷:这两个人都是湖湘世家子弟,在本省颇有名望,故而得以跻此高位。但他们政治态度却非常令人难以捉摸,既不拥革,也不依袁,甚至对自己这个都督也只是公务上的往来,并无太多瓜葛,颇有些特立独行的味道。今天他们突然联袂来访,而且口称商量要事,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尽管心中疑惑,谭延闿还是客气地把两人迎进了书房。寒暄之后问道:“执中兄、厚臣贤弟,听说二位有要事相商,不知所为何事?”

    左功先却不答反问:“祖安兄自督湘以来裁军节用、勤政爱民,使得湖南在大乱之后能得以复苏。全省上下无不感念。如果假以时日,祖安兄未必不能建立一番功业,只是天不假时。今年春夏之间先是暴雨成灾,继之以冰雹严寒,致使人民流离失所,饿死沟渠路边者无数,真是困苦到了极点。这些属于天灾,祖安兄尚可托辞避罪,可是眼下的**呢?

    “湖南自曾文正公练勇平乱以来素称善战。荡平发匪、殄灭捻军、剿除回乱,湘军所在立功。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湖南唯有赵夷午(赵恒惕)所率的湖南陆军第一师以及新近编练的三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营。新兵既不足恃。老兵总数不足万人,还要驻防全省各府道州县,如何应对北方的虎狼之师?只怕战端一开,三湘四水之地将生灵涂炭。其悲惨程度更百倍于之前的天灾。请问祖安兄到那时将何以面对全省两千万父老?”

    谭延闿苦笑道:“谭某怎该轻开衅端?事情变成如今这番田地。实在是情非得已啊!谭某目睹如此时局,想要竭力维持,则如同身处荆棘丛中,根本无法施展手脚;想要主动辞职,又怕都督之位为奸人所踞,荼毒三湘父老更甚。只能学着前朝的李文忠公(李鸿章),拼尽全身气力做个裱糊匠罢了!”

    曾广锡插话道:“李文忠公的悲剧命运也正在于此!他老人家其实早就知道大清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只是恋着清室旧恩。舍不得那些砖砖瓦瓦瓶瓶罐罐,拼尽力气勉强维持。直至油尽灯枯含恨而逝。可最终结果又如何呢?文忠公仙逝十年之后,大清王朝便土崩瓦解灰飞烟灭。所以智者不仅要有所为,更要审时度势,择其善者而从之!”

    审时度势?择其善者而从之?

    谭延闿猛然想起面前这两人不仅出自湖湘名门,而且还是经世大学第一批毕业生,可谓孙元起的嫡系弟子。难道他们是替孙元起来做说客的?

    尽管情报表明,他们与孙元起之间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联系,可谁知道他们私下里有没有沟通联络?即便没有联系沟通,这份师生情分也是割舍不掉的。而且两人在省内中庸不党的政治态度,也完全可以理解成韬光养晦、待时而动。

    谭延闿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下便叹息着低声答道:“说到底谭某只是一介书生,官至都督亦非自己所能想及,当初不过是恰逢其会,被他人推到了这个位置上。我这个都督根本名不副实,手中不仅没有一兵一卒,身体言动也不能自主,任人摆布形同傀儡。就比如此次宣布独立,谭某就是极端不赞同的。论及本心,鄙人对于袁大总统和孙总理万分尊敬,根本无意对抗中央。

    “只是自宋遁初遇刺案、善后大借款案发生之后,党内暴烈之徒奔走呼号,迫令鄙人通电反抗中央。谭某见他们丝毫不顾及湖南情势,企图以牺牲全省民众来换取革命胜利,也曾数次出言反对,他们根本不予理会,还视谭某为‘党奸’,甚至以炸弹、暗杀相威胁。后来见威胁无效,他们又想更换掉谭某,推举年轻气盛的唐圭良(唐蟒,清末著名政治活动家唐才常之长子,此时年仅27岁)为都督,从而达到挥兵北上的目的。后来因为部分党人担心临阵换督会导致民心不稳,自乱阵脚,才否决了这项提议。但为了防止谭某与北方的联系,他们竟然将我府中的差役全部更换,时时刻刻加以监视,以使在下不能与中央通气。只怕此时此刻,书房外面就有人在逡巡偷听!

    “在决定是否独立的政务会议上,长江巡阅使谭石屏(谭人凤)竟然带着手枪参会。会议甫一开始,他便拔出手枪拍在桌子上,说‘今天谁要是不赞成独立,我就把这个东西送给他!’见他如此作态,谁还敢做声?只好草草通过了独立的决议。

    “现在事已至此,都督府外都挂上了讨袁军的大旗,想后悔也噬脐莫及了!但鄙人实在不想与中央对抗,更不想让湖湘民众遭此兵燹荼毒,如果中央政府的大军兵临湘界,谭某将命他们放下枪械不予抵抗。谭某已经准备好药水,如果以后党人再行逼迫,谭某便服毒自尽以谢天下!”

    曾广锡冷笑道:“在拜访谭督之前,曾某刚刚听说咱们湖南军装局遭到北军飞机轰炸,所有枪支弹药已经损毁殆尽。现在采购一来没钱、二来时间不够,只怕谭督不令他们放下枪械放弃抵抗,他们也无枪可持、无弹可用,又何来抵抗之说呢?”

    谭延闿顿时面红耳赤,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尽管军中无枪无弹,可是咱们湘军依然不容小觑。难道厚臣贤弟没听过‘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古训么?”

    左功先挥手止住了曾广锡的反驳,冷静地说道:“口舌之争徒劳无益,我们还是说说湖南上下对于北伐讨袁的民情民意吧!先说军界,北军之精锐不容左某饶舌,尤其是孙总理麾下的飞机,曾在征蒙之战中荣立殊勋,即便骁勇善战如俄**士对之都要退避三舍。而我湘军兵员之多寡能否,祖安兄心中也有一杆秤,自忖胜算几何?今日飞机投掷一弹,已令我湘军所有枪械弹药化为飞灰,士气也随之一落千丈。如果将来两军相接,祖安兄以为该如何对敌?”

    谭延闿默然无言。

    左功先接着说道:“次说商界。商界一来惧怕开战之后社会秩序混乱,骚扰劫夺之事在所难免,影响到商铺的正常运营;二来如果举兵北伐的话必须加强军队,靡费大量军饷,这批数额巨大的军饷最终会通过苛捐杂税转嫁到他们头上。所以他们必定会对北伐讨袁一事极力反对。”

    曾广锡道:“不是‘会’,而是‘已经’!听说前几日长沙商民数千人召开大会,公开反对独立讨袁,声称如果以后有助饷、助捐之事,他们将抵死不认,抗争到底!”

    左功先又道:“再说学界。孙先生在学界声望无人能敌,尤其是兴办义务教育,造福湖湘数以万计莘莘学子,进而惠及万千家庭,如此恩德无异于再造,颂扬之声天下共闻。现在只怕孙先生登高一呼,全省学子都会投笔奋戈,起而与祖安兄为敌。祖安兄以为然否?”

    听闻是学界,谭延闿都不由得点点头。

    左功先继续说道:“还有农界。孙先生在四川、陕西、甘肃蠲免赋税,大力兴利除弊,创办无数工矿企业,显著改善了各地的民生。据消息称,湘西大批贫民因此移居到了四川。而且投资兴办的义务教育,不仅使得无数农家子弟得以入学求知,实打实的现金补助也从另一方面改善贫困家庭的生活。眼下湘省饱受水灾、饥饿之苦,左某断言,全省大部分农民是企盼孙先生接管湖南的,甚至用‘大旱之望云霓’来形容也不为过!”

    随即左功先话锋一转:“当然,国民党能在湖南立足也有它自身的根基。在左某看来,主要是政界和工界。政界不消说。工界之所以大力拥护国民党,主要是因为龙研仙(龙璋)等人大力组织宣传的功效,其中龙研仙个人的声望又占据大部分,很大程度上工界是由于相信龙研仙才支持北伐反袁的。而且他们宣传本身并无太多实质性内容,不过是画了个大饼让他们充饥而已,迟早会有饿醒的时候。”

    “总的来说,政界和工界虽然在省城颇有声势,但放在全省来说,根本无法与人数众多的商、学、农界相比。而且力量高于一切宣传,在军界不堪一击的前提下,就算政界、工界再怎么大造声势,最终依然难逃惨败的命运!”

    历数优缺点,无非就是为谈判做准备。既然要摊牌,也就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谭延闿想到这里突然轻松起来,好整以暇地问道:“执中兄把湖南形势剖析一过,可谓针针见血、鞭辟入里。但你说这些,究竟是所为何事?”(未完待续。。)

四二九、日趁花忙向南拆

    左功先客气地答道:“在下恳请谭督审时度势,尽早改旗易帜弃暗投明,以免战事一开,三湘民众生灵涂炭!”

    谭延闿道:“我省对于独立反袁一事争论可谓旷日持久,直至数日前才尘埃落定,全省民众方期旌麾北指直捣黄龙,如果现在突然又宣布取消独立,难免会人心浮动,恐有朝令夕改之讥。而且兹事体大,容我细细思量数日!”

    曾广锡冷笑道:“思量数日?只怕那时长沙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都督府存不存在都还是两说,您还想再思量数日?”

    左功先也道:“实不相瞒,就在和祖安兄谈话之时,屯聚在湖北长乐、鹤峰、来凤、宣恩一带的湖北陆军第二师已经越过边界,直扑我省澧州、永顺府。尽管之前祖安兄也曾调整湘西北军事部署,应对湖北方向的来敌,但是无论兵员数量还是武器装备,该处防军都无法与有备而来的湖北陆军第二师相匹敌,一旦正式交战,溃散只在弹指之间。

    “澧州距离长沙不过六百里,中间并无雄关天险,加上现在军装局的枪支弹药已经损毁殆尽,军队的抵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如果不出意外,数日之后已经足以让北军兵临长沙城下!到那时候就不是祖安兄您愿不愿弃暗投明的事了,而是大家都抢着把你连同湖南一起卖给北军!”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谭延闿一脸的大义凛然:“彼时被缚送北军阵前不过一死。此刻投降亦不过一死,同样是死,何不保全名节举身以殉革命?千载之下。尚不失为忠臣烈士!‘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曾广锡暗暗撇了撇嘴:如果你真是忠臣烈士,辛亥革命爆发之后就该自杀殉清,何至于苟活到现在,还死乞白赖地坐上湘督的宝座?

    左功先连忙劝道:“祖安兄此言差矣!众所周知此次湖南宣布独立并非祖安兄本意。而是祖安兄为党人所迫不得不如此,实属情非得已。所谓‘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而况祖安兄有大恩泽于三湘民众乎?再者说,现在中央正朔是在北方,而非孙逸仙、黄克强等人。纵使祖安兄此时以身相殉,百年之后亦难逃乱臣贼子之名。安能称为忠臣烈士?”

    谭延闿默然无语。似乎左功先所言对他颇有触动。

    左功先赶紧乘热打铁道:“祖安兄放心,孙先生素来爱惜人才,从不拘囿于门户之见。比如前清护理陕西巡抚钱干臣(钱能训)钱大人,如今官至四川民政长;前清禁卫军第二协协统姚志善(姚宝来)姚将军,现在是陆军第四十七混成旅旅长。祖安兄文章风流天下闻名,若是能揆情度理,及时改旗易帜,必然能获孙先生的青眼!”

    谭延闿佯惊道:“怎么是向孙百熙总理投诚。而不是袁大总统?”

    曾广锡霍然站起身来,怒声说道:“执中兄。咱们走吧!斧刃加颈尚不知悔改,小弟倒想看看这位谭大都督能否活着见到袁项城!”

    “厚臣稍安勿躁!”左功先伸手阻止正在暴走边缘的曾广锡,继续和声对谭延闿说道:“祖安兄问得非常在理,只怕大多数人都有此疑问。左某不敢大言炎炎以欺方家,只想列举四条事实请您自己评判。第一条,袁项城生于文宗咸丰九年(1859),如今已五十有五;而孙先生是光绪二年(1876)出生,现在才三十有八。两者相差17岁。

    “第二条,袁项城所以横行天下,是因为麾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八万北洋精锐;孙元起麾下士卒尽管没有北洋六镇那么精锐,但人数也不少于八万,此外还有飞机助阵,应该勉强可以一战。当然,孙先生之所以扬名天下不在于武功,而在于文治。举凡现今天下青年学子,有谁没有读过孙先生的著述?又有谁没有受过孙先生的恩泽?

    “第三条,袁项城的生财法门除苛捐杂税之外,唯有以国家主权为抵押向外国银行团借款。而此次闹出四省独立、联军讨袁,主要原因之一正是借款。孙先生不仅不依靠苛捐杂税,对于正常的赋税都有所蠲免,他的财源来自于他本人创立的众多实业,像味精、电灯、广播等物件已经走进千家万户,华熙银行发行的纸币、铸造的银元流通全国,各种价比黄金的特效药物更是行销全球。

    “第四条,袁项城此次南伐的主要目标是江西、安徽、江苏三省,此刻北洋军正尾随白狼匪军进入安徽,准备与皖督柏烈武一决高下,一会半会儿根本无暇顾及湖南。而现在孙先生的湖北陆军第二师已经进入澧州和永顺府,距离长沙只有不足十日之程。

    “这四条事实,不知祖安兄是否认同?相信您在认同之后,定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谭延闿思忖良久才颓然叹息道:“弃暗投明之事就依执中兄高见,只是鄙人还有几个小要求,希望百熙总理能够俯允!”

    谈判正式进入讨价还价阶段。

    ————

    孙元起最初接到左功先、曾广锡的联名密电还有些诧异,旋即便放下情绪,赶紧派人请来杨度、陈训恩、杨永泰、蒋志清等人过来商议。

    杨度看完电报,随手递给身边的杨永泰,然后摇着折扇说道:“谭祖安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不仅想继续把持都督之位,还要保留原有军队、截留五成税款、自己任命官吏,不准中央政府干涉地方政治。他这哪是投诚?分明就是占山为王啊!”

    “他是当惯了婆婆,做不了媳妇!”杨永泰做了内阁总长之后,神气明显张扬许多,“像他这种不识抬举的地方军阀,分明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非得咱们给他一点厉害尝尝不可。比如让飞机在长沙、常德轰炸上三五日,保管让他服服帖帖!”

    “正如畅卿所言!”蒋志清也道:“先生不用跟他费那么多口舌,反正刘、尹的湖北陆军第二师已经攻破澧州、永顺,夺下长沙应该易如反掌,顶多就是多耽误几日工夫、多浪费几颗炮弹。若是通过谈判解决,湖南必然会变成夹生饭,为将来留下偌大隐患。这又何苦来哉?”

    杨度望向孙元起:“百熙,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孙元起道:“虽然湖南之前遭受大灾,枪械弹药又因轰炸而损失九成,加上湘军只有一个师又一个新编旅的战力,由刘伯承、尹硕权二人指挥部队平定湖南应该易如反掌,但是在我看来,能不打仗还是不打为好,能通过谈判解决还是走谈判途径。因为打烂了湖南容易,顶多只要一两个月;但要重新建好,那就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工的,至少也得三五年才能恢复元气!”

    众人都知道孙元起的脾性,只好无奈放弃武力攻湘的念头。

    杨度徐徐说道:“杨某理解诸位想通过武力彻底得到湖南的想法,这也确实是长远之见,只是眼下局势千变万化,时机稍纵即逝,根本不允许我们随心所欲地使用武力。就好比眼下的安徽,虽然皖北的北洋军杀气腾腾、跃跃欲试,江南的讨袁军也誓师北伐,准备旦夕渡江,似乎大战一触即发,然而根据机密情报显示,袁项城早已派人与驻扎安庆的安徽第一师师长胡万泰联系,倒戈只在须臾之间。只要胡万泰叛变,安徽将不攻自下。

    “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袁项城在湖南联系了什么人,又准备什么时候发动。万一袁项城策动之人率先夺下长沙,并被大总统府策立为都督,难道我们还能继续进军攻打长沙不成?现在事机紧急,百熙所言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当然,和平解决湖南、尽量保存元气也符合我们长远利益。”

    众人这才有些释然。

    杨度接着说道:“还有关键的一点,就是现在时机难得,一旦此间事了,将来我们不知何时才能有此合理兴兵征伐的机会,所以我们决不能止步于湖南。此次袁项城将一举囊括安徽、江西、江苏、上海等地,实力为之大涨,如果我们只满足于夺取湖南一省,未来形势将对我们大为不利!”

    蒋志清闻言起身,迈步来到地图前:“不能止步于湖南?那皙子先生准备向东与袁项城争夺江西,还是向西攻略云黔,又或者向南谋取两广?”

    杨度摇着扇子答道:“江西是李协和(李烈钧)的地盘。李协和号为知兵,而且麾下的赣军战力不弱,连袁项城对他都不敢小觑,算是块硬骨头。我们又何必招惹他?再者江西四面多山,土瘠民贫,得之不足以增益,不如就让给袁项城!

    “至于云黔两省,土地狭窄、民风彪悍,贫困更甚于江西,而蔡松坡(蔡锷)的军事才能又远出李协和之上,论起来还不如攻打江西。而且如果我们挟不战而取湖南之威以攻两广,两广下则云、黔自在囊中。所以我们应该向南谋取两广,而且最好是先取广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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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〇、一从恩谴度潇湘

    谋取两广?先取广东?众人不由得齐声惊叹。

    这个答案让孙元起都觉得惊悚,杨度却犹自不觉:“两江(含现在的江苏、安徽、江西以及上海)是天下人文渊薮、财赋重地,在前清唯有直隶才能与之一较高下,故而素来南、北洋并称。北洋之重在于地位、精兵,南洋之重在于人才、财赋,两者相得益彰。北洋系此次若是占据两江,则如虎添翼,不可复制,所以袁项城对于两江是志在必得。如果我们不乘机扩充地盘,将来相争必定落于下风。

    “我们北有陕甘、山西,中有四川及半壁湖广,好比是围棋中大龙有一真一假两眼,死活尚在未知之数,必须另造一个真眼才能全盘皆活,而这个真眼就是两广(包括现在的广东、广西、海南)。两广面朝南洋,占有外贸之利,洋行林立,外商云集,在前清道光以后已经跻居湖广之上,成为八大总督中的探花。其中广东又最为形胜,如果我们据有此地则南北连成一气,袁项城反而束手束脚,难有腾挪的空间!”

    蒋志清道:“皙子所言大妙。若得两广,我们还可以北连闽浙,据说孙先生已经在江苏布点,如此袁项城不足虑也!只是长沙至广州不下两千里,就算一路畅通无阻,等咱们赶到那里黄花菜也该凉了!而且一旦攻略两广,则北起晋陕、南至湘粤,防线长达万里,需要处处驻扎重兵。时时提防袁项城的鬼蜮伎俩。恐怕我们力有未逮啊!”

    杨度笑道:“先回答第一个问题。虽说安徽讨袁军覆亡只在须臾之间,但袁项城要想全取两江却并非易事!刚才说过,赣省的李协和不是易于之辈。在江西颇有威信,赣军又悍不畏死,恐非旦夕所能解决。此外江宁是原临时民国政府驻地,柏烈武、黄克强等自安徽溃退之后必然在此固守,此处有长江天险,境内河流沟汊密布,北洋军一时间也难以措手。所以近一个月内战事应该不会结束。

    “长沙虽然距离广州有近两千里路程。不过长沙至株洲、韶关至广州皆已铺设铁路,所需步行的是从株洲到韶关之间不足千里的路段,快速行军半月时间足以抵达。集中优势兵力。用半个月时间涤荡广州及周边地区,相信应该绰绰有余。至于粤省其他府县,不烦等到确立粤督之后再慢慢剿平。”

    陈训恩此时提醒道:“皙子先生,据我所知广东现有正规军两个师又一个混成旅。兵力达三四万人;而我军现在攻入湖南的只有湖北陆军第二师万余人。两者人数悬殊,只怕短期内难以集中优势兵力涤荡广州及周边地区吧?”

    “不错,广东现在确实编有广东陆军第一师、第二师及第五独立旅等,只是彦及对广东军事部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杨度胸有成竹地答道:“首先,广东驻军虽然很多,但是驻扎在韶关、广州一线的兵力并不多。根据前期调查,驻守韶关的是张自操(张我权。我权自操,名字好霸气!)的独立旅。驻扎广州的为钟伯庵(钟鼎基)第一师的三个步兵团,苏子奇(苏慎初)第二师的两个步兵营及炮兵团、工程辎重营。其余各部均驻防在惠州、高州、廉州等地,而且这些军队并非师旅长们所能调遣驾驭。

    “其次,广东虽然兵员众多,但军合力不齐,这些部队的师旅长大都无意讨袁,有些甚至与袁项城早有勾结;至于中下层军官,第一师中并无革命党人,第二师中虽有而不多,唯有独立旅中最多。然而粤督胡展堂(胡汉民)应赣督李协和之情,准备将第一师、第二师及独立旅各自抽调兵员编成三个支队,由陆路赶赴江西支援讨袁。其中独立旅驻韶关,距离江西最近,近日即将开拔北上,无形中为我军减轻不小压力。

    “第三,打广东主意的并非只有我们一家。据悉袁项城准备委任龙子诚(龙济光)为广东镇抚使,率所部‘济军’由广西梧州东下戡乱。济军是龙子诚的私兵,兵员逾万,颇有战力,这势必又将牵扯广东的部分兵力。而我们此次之所以要通过谈判手段解决湖南问题,其中就有借用湖南陆军第一师南下的意思在里面。否则咱们对着湖南都督府、军营一番狂轰滥炸,如此解决湘省问题岂不简单易行?”

    蒋介石道:“还是刚才那个问题,皙子先生把湖南兵员全部借用南下,一旦袁项城翻脸,湖北、湖南、广东之地岂不是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杨度摇摇头:“此战过后,战前储备的弹药粮饷将消耗殆尽,一年之内袁项城将无力再次发起战争,因为他的钱袋子只能维持打这一战,而且这还是在他挪用部分善后大借款的前提下。如果他强行发起战争,只要我们勉强撑住一个月,他就将不战自溃!

    “当然,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袁项城身上。《孙子兵法》中也说过:‘用兵之法,勿恃敌之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勿恃敌之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等与谭祖安达成和议之后,百熙可以发布命令召集湘鄂两省学生,重新组建湖南陆军第一师,彻底根除该省的隐患。”

    孙元起微微颔首:“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尽快与谭祖安达成和议?”

    杨度点头道:“正是如此!此次攻略广东的重点就在一‘快’字,裹挟湖南陆军第一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广东,在袁项城察觉之前占领广州,强迫省议会推举为都督。如果咱们在湖南纠缠太久,致使龙子诚先据广州,我们将前功尽弃!”

    孙元起凝思片刻答道:“对于谭祖安的和议条件,依我看,都督之位给他也无妨,其他条件也都可以谈,只是我们有三个原则:首先,此次南下广东,湖南陆军第一师必须配合湖北陆军第二师的行动,具体作战方案可由皙子会同刘伯承、尹硕权以及赵夷午详细商议。此战结束,湖南全省的军队必须进行甄选改编,其中湖南陆军第一师的师长可以由赵夷午继续担任,也可以由谭祖安另行推荐人选,但是副师长和第一旅的旅长必须由我们委派!

    “其次,湖南全省税款,都督府可以截留三成作为地方自用财力,另外七成必须上缴。在这上缴的七成中,会有一到两成作为义务教育资金返回地方,其他将全部上缴国库,咱们一点儿不沾。免得袁项城以为咱们是中饱私囊、图谋不轨。

    “第三,湖南都督府对于全省官吏,县级以下可以自行任命,然后报我们存档;但县级以上官员,他谭祖安只有推荐权,没有决定权,最终结果需要咱们拍板认可才行。皙子、畅卿,你们觉得如何?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杨度摇着折扇答道:“军权、财权、人事权,只要这三样我们把持得牢固,想他谭祖安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其他的东西不过都是细枝末节,不提也罢。”

    杨永泰却道:“大人,咱们要不要规定谭祖安必须加入新中国党?”

    孙元起一愣:“让谭祖安入党?”

    “正是!当初大人在赵智庵内阁出任教育总长的时候,国民党不就以实行纯粹政党内阁相要挟,逼迫大人加入国民党么?最终是大人和蛰翁愤而宣布退出内阁,张季直则选择叛党。既然他们国民党做得了初一,我们新中国党就做得了十五!”杨永泰说得理直气壮,“何况谭祖安加入新中国党后,我们还可通过党纪加以约束,为湖南的长治久安多添一道保险呢?”

    不得不说杨永泰的提议很诱人,但孙元起思考再三还是否决了他的议案:“强扭的瓜不甜!咱们可以建议谭祖安加入新中国党,但不能强迫,免得让他生出逆反心理。”

    众人议定之后,由陈训恩拟好电文,迅速发给远在湖南长沙的左功先和曾广锡,委托他们出面与谭延闿交涉,尽快谈妥投诚反正事宜。

    在随后的几天里京、湘两地电文来往频繁,基本上每项条款都要在南北之间走上好几个来回。当然,谈判在进行,突入湖南境内的湖北陆军第二师也没有闲着,而是以急行军的速度星夜兼程直扑长沙,终于在开战后第六天的下午前锋抵达长沙城外,并架起迫击炮象征性地向城内发射了的一枚炮弹。

    这声蓦然炸响的炮声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最后一刻,谭延闿终于签署了和谈协定。随后他通电全国,正式宣布湖南改旗易帜,取消独立拥护中央,湖南全省士兵将放下武器,向进驻本省的湖北陆军第二师投诚并接受改编;并且声称自己从即日起退出国民党,加入新中国党。

    消息一传出,顿时全国为之震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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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一、谁来五岭拜云车

    刘明昭率领大部队赶到长沙时已经是湖南省宣布取消独立的第二天,此时前锋连还依然驻扎在城外,对长沙方面保持高度警戒。他不顾车马劳顿,亲自对长沙周边军事要点进行实地勘察,重新调整军力部署后,才准备回营休息。

    刚回到城西驻地,就听随从来报:“旅长,湖南省议会副议长左功先左大人、湖南省防守备队司令官余道南余将军来访!”刘明昭在入湘途中接闻电报,已经知道左功先是自己人,但这个余道南是何等人物,就不太了解了。当下他强打起精神,整肃军容迎了出去。

    左功先似乎明白刘明昭心中所想,甫一见面便介绍道:“刘旅长,这位余司令是谭都督昨日刚刚委任的,奉命前来与你接洽长沙防卫事宜。”

    刘明昭赶紧敬了军礼:“请余司令指示!”

    余道南很随意地冲刘明昭拱了拱手道:“刘旅长莫要客气,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话不必如此见外。话说刘老弟真是年轻,估计才二十出头吧?已然官居旅长,不愧是英雄出少年!老哥我虽然痴长几岁,不过才能实在有限,昨日刚被谭都督委为湖南省防守备队司令。这个司令其实就是个虚职,手下才七八百号人、五六百条烂枪,根本无法与刘老弟麾下的精兵相提并论。恐怕老哥以后难免有仰仗之处,到时候还请刘老弟多多帮忙!”

    刘明昭心道:见面刚说上一两句话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这个余道南倒是自来熟!只是不知这一团和气的表象之下。心思是否也一样忠厚老实?

    在堂中坐定,左功先率先问道:“孙先生关于南伐两广的指示,想来伯承旅长已经收悉了吧?不知您意下如何?又有何意见?”

    刘明昭点点头:“三日前刘某在常德府收悉孙总理的电报。知道在底定湖南之后将会同湖南陆军第一师等迅速南下攻略广州。电文中称,具体作战方案由北京的杨皙子先生会同赵夷午师长、尹硕权旅长及在下详细商议,只是目前在下还没有接到杨皙子先生关于此次行动的进一步通知。预计明日尹硕权旅长就会率部抵达此处,到时候应该会有具体方案下来,刘某将与赵师长、尹旅长仔细筹划南下计划。总之,刘某一定坚决执行上峰的命令!”

    左功先道:“那伯承旅长对赵恒惕这个人了解多少?”

    刘明昭道:“在预备入湘之前,情报系统曾送来一份湖南军政要员的具体资料。作为湖南陆军第一师的师长,赵夷午将军自然也名列其中。据上面介绍,他是湖南衡山人。少年科举不第,遂考入武昌方言学堂,毕业后赴日本留学,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炮科学习。与阎百川都督、赵行止都督、蒋介石总长等系同届校友。

    “回国后。他随蔡松坡主办广西陆军小学堂,历任广西常备军协统、广西督练公所会办。1911年革命爆发,他率新军拥立同为湖南老乡、时任广西巡抚的沈幼岚(沈秉堃)宣布独立。在沈都督被王铁珊(王芝祥)、陆干卿(陆荣廷)排挤出桂后,他随沈幼岚率部北上驰援武汉,被黎黄陂任命为左翼军总司令,驻守孝感与南下的清军对峙。直至南北议和,所部奉命开往南京。

    “民国成立后,赵夷午将军被任命为第8师第16旅旅长。授陆军少将军衔。随即中央政府北迁,袁大总统宣布裁减军队。所部军队遂撤回原籍广西整编。结果他为陆干卿遂不容,只好滞留湖南境内。谭祖安都督爱惜英雄,便征得时任南京留守的黄克强同意,将赵夷午将军所部留在湖南,并驻扎长沙。随后委任为湖南陆军第一师师长。

    “情报上关于赵夷午将军的履历大抵如此,刘某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不知左议长有何见教?”

    左功先称赞道:“伯承旅长博闻强识,左某佩服!只是情报上注重赵恒惕这个人的生平仕宦,却忽略了他的师友交游和政治倾向。刚才伯承旅长提到他与阎百川、赵行止、蒋介石等人同学,其实他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同学,便是现任江西都督、江西讨袁军司令的李协和!

    “此外,他在日本留学期间便加入了同盟会和黄克强的铁血丈夫团,一直与黄克强关系莫逆,当初他率部开往南京、撤回广西、留驻湖南全都出自黄克强之命。所以他自黄克强、李协和宣布独立讨袁之后,便秣马厉兵,极力鼓动谭督率军北伐。好在贵部入湘之时率先炸毁军装局,才使得赵恒惕无计可施。

    “但他一直心怀怏怏,尤其是在谭督宣布取消独立拥护中央、命令湖南全省士兵将放下武器之后,更是怒形于色,私底下经常与省城内外革命党人勾结串连,意图不轨。故而谭督才临时委任余兄为省防守备队司令,预作提防,免得出现意外功亏一篑。”

    刘明昭心中震惊,面上却波澜不动:“此时孙总理和杨皙子先生知道么?”

    左功先从怀中掏出一封密电递给刘明昭:“他们自然知道,左某此前已向孙先生汇报过此事。他们的意思是让谭督与在下会同伯承旅长你一起处置此事,前提是不影响南伐大局,尤其是不泄露攻取广东的方案、不耽误南伐两广的时间、不动摇湖南陆军第一师的军心、不破坏湖南全省的稳定大局!”

    刘明昭看完电报,心中默默思忖应对之策。

    余道南补充道:“老哥我虽然才能平平,但是在湖南军中时日颇久,耳濡目染之下对一些人和事了解稍多,希望对刘老弟有所裨益。现在的湖南陆军第一师主要以原南京第8师第16旅为主,再加上辛亥革命前后湖南省的部分新军组成。而第16旅的老底子又是赵恒惕从广西带出来,其中不少中层军官都是他在广西陆军小学堂任教时的学生,所以赵恒惕在全师威望极高,甚至于有‘只知赵恒惕,不知谭延闿’的说法。再加上赵恒惕一直以来刻意笼络心腹、排斥打击异己,现在湖北陆军第一师已经成为赵氏的一言堂,刘老弟在处置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

    左功先也说道:“余司令并非危言耸听,而是赵恒惕在军中经营日久,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处置起来实在是马虎不得。当然,如果赵恒惕不是如此势大,也不用麻烦伯承旅长。”

    沉思片刻,刘明昭字斟句酌地说道:“此前孙总理和杨皙子先生让湖南陆军第一师与我们湖北陆军第二师共同南下,是鉴于广东有两师又一旅的兵力,我们孤军南下难免双拳难敌四手;有湖南陆军第一师帮衬,至少可以在兵力上不落下风。但从目前来看,很显然没有料到湖南陆军第一师中错综复杂的局面,也没有料到对该师武器装备进行补充的难度,更没有料到两军协同作战可能存在的巨大隐患。

    “如左议长所言,赵夷午将军与黄克强关系莫逆,现在湖南的枪支弹药俱毁于轰炸,就算他们有心举事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我们与他们协同作战,不装备武器则无异于一批青壮民夫,于战力并无大补;若是给他们补充武器,一旦他们与赣、粤方面勾结而临阵倒戈,反而容易战线奔溃全局糜烂。权衡得失,反而不如让湖南陆军第一师留驻原地,等待战后改编!”

    “伯承师长准备孤军南下?”左功先不禁惊讶失声。

    “刘老弟打算对湖南陆军第一师不管不顾?万一赵恒惕发动叛乱怎么办?”显然余道南最关心的是湖南省的安危。

    刘明昭解释道:“在下并不打算孤军南下,更不是对湖南陆军第一师不管不顾,毕竟湖南是攻粤的大后方,若是湖南局势糜烂,我们岂非成为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孤军?如今我们第三旅经过六七天的长途奔袭,疲惫已极,准备在长沙休整数日再南下。在此期间,我会根据谭督之前宣布的命令,对驻扎在长沙及周边地区的驻兵进行整编,并把他们手中的枪支弹药全部收缴,让他们变成没牙的老虎。

    “此次攻粤要诀在于一个‘快’字,很可能三十天左右就底定战局,但这个时间节奏不全由我们掌控,而赵夷午所部能否发动叛乱,这个时间节奏却可以由我们决定。因为他们想要发起叛乱,所需枪支弹药不会是个小数目,所要花费的金钱更不会是个小数目,只要余兄这个省防守备队司令官加强稽查,他们短期内绝对很难补充到足够的武器装备。没有足够的武器,叛乱又从何谈起?”

    见余道南欲言又止,刘明昭继续说道:“再者,稍后尹硕权旅长也会率所部经由长沙南下,左议长和余司令可以电请孙总理让第四旅留下一部分兵力,协助谭督维持长沙局面。而且孙总理很快就会发布命令召集湘鄂两省学生,重新组建湖南陆军第一师。那时候该部被孙总理掺了那么多沙子,只怕赵夷午想发起叛乱也有心无力。

    “左议长也不用担心我们南下兵力太少。虽然广东有两师又一旅的兵力,但四下分散,加上援赣调走部分兵力,龙子诚又牵扯住部分兵力,我们当面之敌很少有超过一旅兵力之时。再加上有飞机助阵,应该可以勉强一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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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二、任从骑取觅封侯

    送走半信半疑的左功先和余道南后,刘明昭不顾自己困怠欲死,急忙派人请来副旅长朱代珍、旅参谋长但懋辛、第五团团长邓锡侯、第六团团长吕超等人,共同商议南伐方案。

    听刘明昭介绍完情况,邓锡侯便率先说道:“旅长这是兵行险着啊!粤军战力虽然未知,但毕竟人数在那里,我们孤军深入,兵员、弹药、粮饷都无从补给,如果所向披靡,可以因粮于敌,这些问题自然毋庸担心;一旦战事不顺,前有强敌,后无援兵,只怕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朱代珍目光从地图上挪开,缓缓说道:“所谓‘未虑胜,先虑败’,晋康之言颇有道理。只是兵凶战危,打战哪有不冒险的?而且如旅长所说,并非咱们非要逞英雄,而是湖南陆军第一师实在靠不住,带上他们,还得留足兵力时时加以提防,反倒不如孤身南下来得轻松自在。万一他们在战场举事,那我们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呢!”

    刘明昭道:“诸位不必多虑,其实广东情势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恶劣。首先我们并非孤军作战,在我们后面至少还有尹硕权的一团兵力提供支援,保障我们后顾无忧。此外,刘某还会恳请孙总理派遣飞机帮助我军侦查敌情,必要时甚至可以动用飞机对敌军的战略要点进行轰炸,让他们张皇失措顾此失彼。飞机的威力想来大家都已见识过,在新疆、外蒙交界的布尔干河之战。两家飞机便让上千叛军灰飞烟灭;在我们攻打湖南之时,数枚炸弹即可让湘军手无寸铁。

    “其次,尽管广东兵多。但他们是在本省作战,必须处处防守,兵力势必分散,这已经处于劣势。而且根据此前情报,粤军内部派系林立,军令不畅;部分精锐兵员已被胡展堂借去支援江西,一时间很难撤回广东境内;还有广西梧州龙子诚也打算浑水摸鱼。也能牵制粤军的很大一部分兵力。由于这几个原因,我们当面之敌很少有超过我们自身兵力的时候。

    “再者,此次攻粤最重要的要求就是一个‘快’字。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非常有限,估计从今天算起只有一个月左右,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不知大家听过《庄子》中‘庖丁解牛’的故事没有?故事里说。庖丁手中的刀用了十九年。杀了数千头牛,刀刃依然锋利得好像刚磨好一样。为什么呢?因为他对牛的骨架结构了如指掌,刀锋在空隙之间运转,自然毫发无伤。

    “有了飞机这只天眼,咱们此次在广东境内作战就可以效法‘庖丁解牛’的策略,批大郤,导大窾,避实就虚。在攻到广州城下之前。除非万不得已,尽量避免以力相争。这样就可以尽最大可能地保存我军的战力。为底定广东奠定坚实基础!”

    但懋辛却道:“纵使飞机可以升天入地无所不能,说到底,咱们还是属于兵法上的‘客军’。想要以一支客军,在人生地不熟的湘、粤两省穿行数千里,最后顺利直捣黄龙探骊得珠,只怕殊非易事!旅长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旅长之所以要勇挑此重任,怕是还有别的苦衷吧?”

    刘明昭微微叹息道:“怒刚所言不错,刘某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诸位应该都知道刘某起家发迹的经历吧?”

    吕超道:“属下曾有所耳闻,据说辛亥年保路运动兴起时旅长弃笔从戎,从官立中学加入学生军,因缘机巧护送冯自由先生北上拜见孙总理,结果孙总理一见旅长便惊为天人,极力挽留您担任他的警卫队队长,从此旅长便一飞冲天,先是以弱冠之龄担任第四十六混成协第92标标统,在川军援湘后,又担任湖北陆军第二师第三旅的旅长,成为民**中最年轻的将军。

    “因为故事颇具传奇色彩,川军上下几乎无不耳熟能详!每当大家说起此事,一则是盛赞孙总理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出旅长的卓荦不凡,短短两年把旅长从普通兵士擢拔成旅长,不愧‘当世圣人’之誉,也不愧能有今天这番局面;一则是盛赞旅长英姿不凡,弱冠之龄便先平蜀中、再平鄂西,端的是英雄出少年,丝毫不亚于汉代十九岁就封骠骑将军的霍去病!”

    刘明昭苦笑着说道:“孙总理对在下屡有不次之擢,如此知遇之恩,刘某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只是刘某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而且忧更甚于喜,日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有什么闪失,有损孙总理识人之明。”

    朱代珍道:“誉之所至,谤亦随之。旅长本也不必如此担心!”

    刘明昭摇了摇头:“尽管西部军中将领与北洋相比,素来年纪轻、资历浅著称,但刘某又与赵行止都督、程虎臣都督、蒋介石总长等人不同,因为在下既不是经世学校一系出身,也不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更不是孙总理府上所出。只不过孙总理抬爱在下,刘某这才有今日。孙总理以国士待我,我自当以国士报之。何以报答?唯有在战场上奋勇争先、浴血杀敌而已!”

    众人一时间默然无语。

    刘明昭顿了一顿又说道:“在座诸位都是川中子弟,毫无家世背景可言,若是寻常时节,安能有此飞黄腾达?如今两三年间得以洊升至此高位,难道不心存感激,渴望有以报效国家?现在湘赣粤皖四省不顾国家贫弱和国会反对,为一己私欲肆意宣布独立,挑起南北战争,我辈正当鸣鼓而攻之,岂能因祸福安危而畏怯退缩!”

    但懋辛则用另一种方式鼓舞大家道:“旅长所言极是!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此言不虚,辛亥年以来各省更换都督有如走马灯,其中不乏负贩屠狗、引车卖浆之辈,便充分印证了这一点。本来以为吾生也晚,错过了大好时机,现在看来,上天根本没有厚此薄彼,如今机会又来到咱们面前,就看大家能不能抓住!

    “本来旅长率领咱们第一个攻到长沙,湖南都督之位应该是咱们旅长的,各位团长也能弄个师长、旅长当当,让祖坟上冒冒青烟。谁知那个谭祖安居然是个软蛋,热他个仙人板板的,一看咱们大军降临便乖乖举旗投降,让咱们美梦全都泡汤了!好在湖南之后还有广东,咱们一定要咬紧牙关,一鼓作气拿下广州,也不管胡展堂那个锤子投不投降,咱们定要把他拉下台。都督轮流做,今天也该到咱家了!”

    邓锡侯、吕超等人一齐笑道:“正是、正是!让胡展堂那个龟儿子给老子爬,都督之位该让咱们旅长坐了!”

    “莫要乱讲,让别人听了笑话!”刘明昭也是哈哈大笑,旋即正色说道:“虽然咱们不惧怕粤军,但也不能轻视,尤其是在作战部署上更要慎之又慎。若是这般信誓旦旦而去,结果却吃了败仗回来,那才真是贻笑大方呢!”

    众人连忙收起嬉笑之意,挺胸收腹做好:“请旅长示下!”

    刘明昭道:“虽然谭祖安都督宣布改旗易帜,但湖南作为国民党巢穴之一,革命党激进分子在在皆是,此辈素来擅长破坏暗杀之事,恐怕近日长沙城内难有安宁;而且湖南陆军第一师师长赵夷午倾向革命,与国民党元老黄克强关系莫逆,难保其中不会发生没有什么勾结。所以在与尹硕权旅长交接防务之前,第五团必须做好长沙城内外防务,玉阶旅长负责此事。

    “在此之前,我与湖南省议会左执中副议长、湖南省防守备队余道南司令商议妥当,为防止赵夷午及麾下官兵发起叛乱,必须对驻扎在长沙及周边地区的驻兵进行改编,进一步收缴手中的枪支弹药,让他们有心无力、无计可施。改编收缴之事由第六团来做,我本人负责与赵夷午等人交涉。”

    “属下的职责呢?”但懋辛奇道。

    刘明昭道:“明日一早你便联络长沙车站,准备尽快南下。一旦有空闲车皮,你便率领炮兵营、工程辎重营以及医护、军需、通讯等单位先期南下。在株洲下车后,可让炮兵营、工程辎重营等按照计划前进,你则带领工兵连和军需、通讯等部门,沿着衡山、衡阳、耒阳、郴州、宜章一线铺设道路,筹备粮草,安排驻地,等待随后主力南下!各位有何疑问?”

    “没有!”众人起身一齐答道。

    “那就各自忙去吧!”

    送走部属,刘明昭心怀惴惴地把自己对于攻粤的大致设想拟成电报,连夜发送给北京的孙元起和杨度,请求他们予以批准。不只是孙元起也别无他法,还是出于对刘军神的盲目信任,居然很快就回电批准了他的作战计划。刘明昭也再一次感受到孙总理对于自己的垂青。

    就这样,攻粤战役徐徐拉开了帷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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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三、五岭逶迤腾细浪(一)

    从株洲南下,到湖南与广东交界的宜章县城,其间陆路距离大约七百里,如果步行的话至少也得**日工夫。好在这段路程大部分可以借助湘江水运优势,而且此时雨季刚刚过去没多久,行船颇为顺当,不仅可以极大减轻士兵徒步行走的劳累,而且可以免去雇佣民夫搬用枪械弹药、粮秣军饷的麻烦。

    尽管一路顺风顺水,等刘伯承率部赶到宜章时,时间也差不多过了九月中旬。此时天下已经乱成一团:

    在华中地区,鄂督段芝贵似乎料定鄂西北的张凤翙、蒋作宾不敢乘人之危袭取武汉三镇,亲率王占元、李纯等出湖南攻打江西。赣督李烈钧也毫无示弱,指挥欧阳武、方声涛等部与北洋军在九江湖口一带展开激战。虽然李烈钧死战不退,但部队伤亡惨重,弹药兵员补充无着,颓势开始逐渐显露,退守南昌只是时间问题。

    在华东地区,皖督柏文蔚正准备亲赴颍上,迎战来犯的北洋军,不料安徽陆军第一师师长胡万泰叛变,并反戈一击,率部进攻都督府,并与讨袁军大战于城郊的狮子山。讨袁军接战失利,柏文蔚只好率领少数随从突围到芜湖、当涂附近,与黄兴商议死守江宁事宜。

    而在江苏,为了策应倪嗣冲、赵倜攻皖,冯国璋率雷震春、张勋等部由山东南下,与守卫徐州的中央陆军第三师大战一场。在柏文蔚败走之后,徐州守军为了避免被围歼。不得不放弃这一华东门户,一路撤到长江边上才止住脚步。

    至于华南地区,龙济光接受袁世凯授予的“广东镇抚使”之职。也祭起刀兵,率领济军从梧州顺西江而下悬赏讨胡,声称要荡平粤乱。龙济光一出梧州,吓得胡汉民赶紧命令心腹亲信汪道源为肇(肇庆府)罗(罗定州)绥靖处督办,统率巡防营及十艘军舰,堵截济军东下。不过胡汉民临时搭建的西江防线十分脆弱,随时有溃败之虞。

    眼看全国胜负之势已经日趋明朗。刘明昭也是心急如焚,赶到宜章之后连夜召开军情会议,研讨入粤具体作战方案。

    会上。但懋辛首先介绍前期获得的敌军大致情况:“韶关左挟东江,右带武江,控扼广东与湖南的交通要道,是粤省的北大门。自古就有‘湖湘唇齿。交广咽喉’之誉。早在秦汉时期,南越王赵佗便在此置关戍守,对抗中央王朝。也正是凭借着这些关隘,赵氏割据岭南达一百馀年之久。其后历朝历代南伐广州鲜有不经由此地者,是当之无愧的兵家必争之地。

    “对于我们来说韶关,更是必争之地,因为韶关不仅是广韶铁路的起点,还有北江水路之便。只要攻下韶关。则可以一路直抵广州城外。我军此次南伐虽然极力封锁消息,但六七千人分批南下。盘踞在此蛮荒之地,加上飞机隔三差五在连州、韶州、南雄上空盘旋侦查,隐瞒行迹根本无异于掩耳盗铃。所以广东方面早在两三日前已经猜测到我们的大致用意,开始逐步增添兵员、加强防卫。”

    邓锡侯急忙道:“旅长,咱们应该尽快出兵,免得当面之敌越积越多!本来他们身处主地据险死守已占尽优势,若是他们再在兵员数量上处于上风,那咱们入粤岂非遥遥无期?”

    刘明昭摇摇头:“没用的!你莫要忘了怒刚(但懋辛)先前说的,韶关有广韶铁路和北江水运的优势,只怕三两日工夫已经足够广东方面完成调兵遣将的动作。我们刚刚抵达宜章,兵士非常疲倦,武器弹药还没有分发,如果贸然进攻折了锐气,反而更加不利。”

    但懋辛又道:“龙子诚突然出兵攻粤对我们来说其实是有弊有利,弊端是他迫使胡展堂放弃援赣计划,撤回所有援赣士兵,使得驻守韶关的张自操(张我权)独立旅几乎恢复完整建制,对我军压力不小;好处是济军东下德庆、肇庆,逼着胡展堂把手中能用机动的兵力全都派往粤西,咱们当面也只有张自操的那个独立旅,毋庸担心再有其他援兵。”

    吕超道:“既然粤军主力现在主要猬集在粤西肇庆、粤北韶关以及省会广州三地,那我们何不遵照旅长之前避实击虚的策略绕开面前的韶关府,改道直扑广州府?”

    “难!”但懋辛马上便否决了吕超的提议,“粤西北五岭逶迤高入天际,适合大兵行进的自古只有四条路,一条是从江西龙南、全南一带在连平附近入粤,然后由从化直趋广州。此路虽然没有重兵防守,但路途遥远,只怕我们还没绕到江西,龙子诚就该直取广州了。

    “第二条是向南绕到连州,由阳山关入粤,亦有水路交通之利。问题是阳山关险峻异常,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誉,而且与韶关近在咫尺,想来张自操不可能不驻兵在此。一旦我们受阻于阳山关,那才真是入粤遥遥无期!

    “第三条路是绕道江西南安府,越过梅关或小梅关进入广东南雄州界,可这条路终究还是要经过韶关才能享用广韶铁路和北江水运的便利。所以综上所述,还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第四条路最为轻便,只要歼灭或击溃张自操的独立旅,便可一路畅通无阻!”

    朱代珍此时插话道:“怒刚,根据你们前期侦查,韶关的军力部署大致如何?”

    但懋辛拿着铅笔在地图上圈画道:“根据飞机侦查和我们密探搜罗的情报,当面的张自操独立旅大约有5500人左右,下辖第一、第二两个团,此外还有旅属迫击炮连、通讯连、辎重营等部门。武器装备以汉阳造为主,还有部分老旧的日本村田式步枪,平均每个营有三四门60mm口径的迫击炮,弹药相对充足,至少有两个基数。

    “韶关虽险,但险不在韶关府城,而在其西北的乐昌县,所以张自操的兵力也主要部署在乐昌。乐昌兵力包括第一团两个营、第二团一个营以及旅属迫击炮连等,共计3200人左右。其余兵力部署在韶关及其周边战略要地,包括风门关、火车站等。可以说只要打下乐昌,张自操要么不战自退,要么引颈待戮!”

    见众人都在打量乐昌,但懋辛又介绍道:“乐昌与我们现在所在的宜章接壤,但中间却横亘着平均海拔**百米的南岭山脉。尽管南岭最窄处直线距离只有七八公里,但悬崖峭壁在在就是,我军要想全副武装翻越此山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所以只能选择从庆云、两江、九峰等地相对平坦的山路前行,或者取道武江河谷。

    “这两条路尽管能够勉强走下马车,但回旋余地极小,遇到战斗根本无法展开队形,只能被动挨打。而且路两侧都长有茂密的植被,极易埋伏敌军,无论飞机侦查还是派人搜索都极难发现。所以,这两条路基本上相当于是天造地设的绝佳设伏地!”

    听完但懋辛的介绍,刘明昭的脸色几乎阴出水来,沉声问道:“在这种地形地貌作战,咱们第三旅成军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诸位有何良策?”

    邓锡侯道:“依卑职所见,咱们在这两条路中选择一条相对较短的,以排为单位分段、分批次快速通过,遇到袭击前后支援,避免被人一网打尽;还可以集中飞机、炮火加以轰炸,定点清除敌军埋伏。”

    但懋辛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两条路最短也有二十多公里,再怎么快速通过也要一天多的时间,而且很容易首尾不能相顾,弄不好晋康此计就会变成添油战术,被敌军各个击破。那时候要壮士断腕起来,才叫痛彻心扉!”

    吕超试探着说道:“旅长,进入乐昌不是有两条路么?咱们结合晋康兄的以排为单位分段、分批次快速通过的计谋,来个声东击西,您看如何?”

    不待刘明昭回答,但懋辛便抢答道:“还是不行!如果张自操在乐昌只有一两千人,那声东击西之计倒不失为一条妙计,可现在乐昌有三千多人,完全可以做到处处防守。无论怎么声东击西,他完全可以按兵不动,静待其变!”

    吕超不服道:“三千多人剖成两半,也就每边一千五六百人,何况张自操还能在乐昌城中一兵不放?以一千五六百人来包剿咱们六七千人的大部队,小心撑破他的肚皮!”

    但懋辛翻翻眼睛:“见到四面是敌,全军上下心惊胆战手脚发软,人数多又有什么用?战场之上,不是人数多就能一定获胜的!如果真是这样,咱们还打什么仗啊,直接在宜章城内招兵买马,压死张自操便是,何必如此辛苦?”

    邓锡侯又道:“如果采取夜袭呢?”

    但懋辛道:“夜袭?如果打火把,等于自报家门;如果不打火把,一路悬崖峭壁,只怕摔死的比战死的还多!”

    刘明昭怒道:“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但懋辛道:“属下这几日辗转反侧,想遍各种法子,最终还是觉得用火攻最好。现在是中秋时节,山间草木颇有凋零,是较为适合用火攻的节气。而且据说空军有一种威力奇大无比的燃烧弹,直径五十米内无论山石铜铁,沾染即烧,不尽不休。如果在道路两侧隔着一两公里施放一颗燃烧弹,管他有没有埋伏,保准都化为一堆灰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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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三、五岭逶迤腾细浪(二)

    众人闻言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

    乐昌虽是粤西北的山区小县,但也有数十万人口。国人素来以勤劳著称,加上清末人口暴增,土地兼并严重,谁知在这穷山恶水之间见缝插针开荒辟地的民众有多少人?都说“水火无情”,一旦火势绵延,又谁知有多少人会遭此无妄之灾而葬身火海?

    邓锡侯道:“此计虽然可行,但杀戮未免太重,纵使现在有功国家,将来只怕也难逃史书讥评吧!”

    但懋辛冷冷地说道:“邓团长,兵凶战危,古往今来哪有打仗不死人的?而且‘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古有明训。若是你我真有‘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慈悲心,又何必远涉千里来此异地?干脆在家吃斋念佛,高诵‘天下太平’岂不是更好?”

    刘明昭对但懋辛的讥诮不置可否,而且转过头问朱代珍道:“玉阶旅长有何高见?”

    朱代珍答道:“刚才晋康、汉群两位团长的提议都颇有可采,但我们也看到无论是从山路还是从河谷,都危机四伏,弄不好就损兵折将;怒刚参谋长建议火攻更具启发意义,让朱某受教良多。姑且不论火攻是否有干天和,只怕在实际操作中就困难重重。一是该种航空燃烧弹重达500公斤,转运极为不便,现在咱们手中只有寥寥几枚。若想烧尽二十多公里山路周边的丛林植被,少说也要十多二十枚。那咱们还得现在从陕西转运。现在广东局面一日千变,是否允许我们等到那个时候呢?

    “其次是该种航空燃烧弹威力极大,山石铜铁也沾染即烧。经过如此烈焰焚烧。想来各处必定石酥土软,能不能再行人尚在两可之间。若是发生山石崩塌,阻断道路,咱们又该如何应对?所以依我之见,咱们现在的策略应该用《孙子兵法》中的那句话:全旅为上,破旅次之。”

    刘明昭这才会心一笑:“玉阶旅长说得不错!‘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所以咱们对付张自操应该是镇之以静、晓之以理、威之以兵。”

    但懋辛有些疑惑不解:“旅长的意思是?”

    刘明昭解释道:“尽管咱们对广东志在必得,但对广东志在必得的却并非只有咱们一家。现在意图比较明朗就有恋栈不去的胡展堂、挥兵东下的龙子诚,暗中垂涎广东都督一职的更是不计其数,像手握兵权的粤军第一师师长钟伯庵(钟鼎基)、第二师师长苏子奇(苏慎初),你们觉得他们会不会动心?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估计咱们当面的张自操老兄心中也有几分欲念!这是我们要镇之以静的原因之一。

    “根据此前情报,龙子诚率军东下悬赏讨胡,兵锋直指罗定、肇庆,距离广州不过三五百里。胡展堂充满搭建的西江防线根本不堪一击,随时有溃败的可能。而张自操与龙子诚之间并不融洽,一旦西江防线被突破,无论张自操与胡展堂关系如何,都会率军回援广州。到那时我们可以养足精神。轻取韶关,并直下广州。这是我们要镇之以静的原因之二。”

    吕超奇道:“旅长。张自操为什么一定会回援广州?据我所知,张自操并非胡展堂嫡系,两人关系也仅限于公务往来。”

    不待刘明昭回答,朱代珍便主动解惑道:“原因很简单,如果张自操固守韶关,无论是谁上台执政,他终究不过是个坐观成败、心怀异志的旁系旅长,待政权稳固后必定会遭到更换清洗;若是他率兵回援广州,则可以待价而沽,败亦不过率兵他走,胜则可以飞黄腾达,甚至乘便夺得都督之位也未可知。权衡两者得失,汉群你会做出如何选择?”

    “自然是回援广州!”吕超也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懋辛却质疑道:“一旦西江防线溃败,龙子诚可以率兵直取广州;而我军必须在宜章静候西江方面的消息,待张自操回援广州后才能越过云岭,由韶关而趋广州。从韶关到广州的距离本来就比肇庆到广州远一倍不止,又让龙子诚占得先机,这仗还怎么打?万一张自操再在路上弄出什么意外,只怕我们会前功尽弃!”

    刘明昭道:“胡展堂毕竟在广东担任一两年都督,加上广东又是革命党人的老巢,怎么他也能在军中网罗一批死忠之士,绝不会让龙子诚直接就攻进广州城的。如果真要那么顺利,恐怕龙子诚该怀疑是不是胡展堂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了!再者,差不多龙子诚攻破西江防线之时,张自操估计就该接到胡展堂的命令回援广州了,这已经给我们留足时间。而我们越过云岭抵达韶关不过也就一两日工夫,由韶关奔赴广州有火车之便,一天也就可以抵达,时间上完全来得及。至于张自操在铁路上做什么手脚,这倒不得不防,所以我们还要晓之以理、威之以兵。”

    邓锡侯道:“那旅长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如同小说演义中那样,先派个巧舌如簧的说客去陈述祸福、晓以利害,如果张自操执迷不悟,咱们再悉起大军给他们个厉害尝尝?像咱们之前平定湖南,就是孙总理先派人游说湘督谭祖安,再是派飞机炸掉他们的军装局,最后是我们大兵压境,甜枣与大棒齐飞,炸弹共威胁一色,三拳两脚便全取湖南全境,省却无数麻烦。”

    吕超也道:“何况咱们孙总理待人素来不薄,前清护理陕西巡抚钱干臣(钱能训)钱大人、原第六镇参谋官张育和(张世膺)张都督、原禁卫军第二协协统姚志善(姚宝来)姚将军姑且不说,眼下湘督谭祖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没准儿张自操一时心动就举旗归顺,至少还可以落个善终。”

    刘明昭笑道:“晋康、汉群所言大体不差,咱们确实要先礼后兵。不过劝降张自操就困难了些,毕竟他心底里还对粤督职位存有几分觊觎之心,估计孙总理开出旅长、师长的价码他都难以动心,又怎么能看上咱们开出的条件?”

    但懋辛道:“那咱们不妨电请孙总理,先允诺把粤督的席位让给张自操,然后我们两个旅兵合一处底定广东全省,再慢慢商议后续事宜。到那时候,可以把他上调到中央某部担任无关紧要的次长,也可以平调到西北某省担任有名无实的都督,还可以把他软禁在家、驱逐出省、流放出国乃至刺杀于位。搓圆捏扁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刘明昭、邓锡侯等都有些心动,朱代珍却泼了一盆冷水:“此事万万不可!谭祖安之所以可以继续担任都督,是因为他是文人,虽位居都督却不掌控军权,孙总理自然可以放心使用。张自操却不同,他本身就是军人出身,手中握有一旅兵力,而且他是广东人,在粤省关系盘根错节。一旦他当上都督,在粤省纠合整编其他各部兵力,便有如游龙入海。我们一旅孤军身处客地,根本无法掌控驾驭。那时候谁除去谁还是两说呢!

    “退一步说,即便张自操温良恭俭让,与我们和平相处,他在粤省的强势地位一时间也是难以撼动的。广东距离京城千里万里,对于将来孙总理的调令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逼急了他还可以改换门庭,投入到袁项城的怀抱。

    “此次荡平革命党后,国内只剩下孙总理和袁项城两家独大。袁项城地盘自两江而北,囊括中原,以至东三省,尽得南北洋精华,实力较以前增长不啻数倍!为了制约袁项城,孙总理这才汲汲于南攻两广。现在湘督谭祖安留任,已经使得湖南变成了夹生饭,如果广东再弄得半生不熟,两省政令不畅、阳奉阴违,将来如何与袁项城相抗衡?所以只有将广东变成十二成熟,才能反逼湖南百依百顺!”

    众人听罢不由得连连点头。

    邓锡侯又问道:“旅长,不是说还要威之以兵么?现在我们与张自操的独立旅之间还隔着云岭山脉,就算想教训他们一顿,也是鞭长莫及啊!”

    但懋辛道:“怎么邓团长又换了性子?刚才还是菩萨低眉,现在变成金刚怒目,准备摩拳擦掌大打一仗?”

    邓锡侯道:“我们第三旅自成军以来尽管也曾打过几场小战,但都规模不大,而且大多数时候是以武器、人数、巧计取胜。虽然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部队伤亡,但卑职总觉得没有经过大战、恶战的洗礼淬炼,部队缺少一种内在的精气神!这种精气神越早具备,对部队就越有利;越是拖得迟,对部队的危害也就越大。可以这么说,没经历死亡与炮火考验的部队甚至不是一支合格的军队。”

    “想打大战、恶战还不容易?关键是什么时候打。”说着刘明昭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广州位置,“我们在这里必将有一场恶战,所以在此之前必须尽最大可能保存战力,包括部队兵员和枪支弹药。至于一山之隔的独立旅,如果他们不识抬举,不妨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飞’来横祸!”(未完待续。。)

四三三、五岭逶迤腾细浪(三)

    果然不出刘明昭等人所料,张我权心中对粤督之位还有几分念想,对于劝降完全是不屑一顾。但不知是威胁起了作用,还是张我权故意在虚与委蛇,总之对不破坏广韶铁路的条件满口应允,声称:“为修通此段铁路靡费六七年之功,耗尽全省士绅心血。张某不才,不能施恩惠及全省民众;但身系粤人,断不敢因一己之私拆毁铁路,成为万夫所指!”

    得到张我权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后,接下来大家都秣马厉兵,静候肇庆西江防线局势发生变化。

    说到西江防线,那就不能不说到龙济光和他的“济军”。

    龙济光出生在云南省蒙自县的一个土司家庭,因为在兄弟中排行老三,承袭土司之位基本无望,成年之后只好到省城昆明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经过钻营他还真跟一位大人物搭上了关系,那就是时任云贵总督岑毓英的三儿子岑春煊,而且两人关系迅速升温,很快便变得非常密切。尽管随后岑毓英殁于任上,岑春煊扶柩离开云南,龙济光也返回故里办理团练,但他与岑春煊的结识,成为他顺利走上仕途的敲门砖,也成就了他辉煌但不光彩的一生。

    曾国藩在家乡大练乡兵,最终率湘勇平定太平天国之乱,博得生前富贵死后哀荣。这个生动的事例曾激励了晚清无数的野心家,包括袁世凯,或许也包括龙济光。他借助土司工资的身份和家资在家乡也编练了两个营的乡兵,并耐心地等待时机的到来。经过漫长时间的等待。他终于等来了自己的春天。

    光绪二十九年(1903),距离蒙自不远的个旧发生锡矿工人暴动,随即蔓延到临安、石屏等地。龙济光乘势而起。率军参与围剿,并驻守蒙自参赞军机。在暴乱平定后,他以守御之功被擢升为记名知府,加盐运使衔,从没有品阶的乡兵头领一跃成为厅级干部。这也让他初次尝到了“平贼剿匪”的甜头。

    此后不久,当年故交岑春煊被朝廷委任为署理两广总督,并严令他迅速平定广西民乱。以免滋蔓。——毕竟那里有太平天国的前车之鉴。岑春煊觉得广西官军完全是兵匪一家,既不可靠,又没什么战力。所以奏经清廷同意,另调云南、广东等外省军队到广西会剿,并且以滇军为主、粤军为辅。

    话说回来,滇军的战力在清末至民国确实享誉一时。使得蔡锷、唐继尧、顾品珍、龙云、卢汉等滇系军阀都有底气、有实力与中央政府叫板。而且四川一直处于内乱状态。川军无暇南顾,同时分裂的四川可以作为云南的屏障,抵御中央政府对于西南的掌控,也使得滇系军阀可以明目张胆地不服王化。

    在岑春煊调遣的滇军中,自然少不了他的昔日好友龙济光,并允许龙济光在云南招募10个营5000人进入广西参加围剿。龙济光大喜过望,极力扩军后,率部开往广西开始了大肆剿匪。短短几年时间。他先后剿平了广西会党起义、镇南关起义、河口起义等暴乱,他的帽顶子也由记名知府最终升至署理广西提督、广东陆路提督、新军第25镇统制。而他麾下的“济军”更是由最初的10个营扩充到30个营。兵力达到一万五千多人,成为两广地区赫赫有名的一支武力。

    辛亥革命爆发后,广东也是蠢蠢欲动,但龙济光却极力抗拒,声称自己世受皇恩,要竭尽臣职以报圣主,企图凭借手中的济军和新军第25镇杀尽革命党人。最后全国形势急转直下,民国大势已成,龙济光才不得不表示赞成革命。

    尽管革命党人已在广东掌权,心里对之前血腥镇压革命起义的济军仇恨万分,必欲除之而后快,但民党手中兵力根本不足以与济军匹敌,无奈之下,只好反过来极力笼络龙济光,并不断给济军拨付优厚的粮饷,以保持两者不发生冲突。龙济光也知道两者仇隙颇深,难以久安,日久必然生变,所以主动带着济军离开广州,驻扎于现在的广西梧州。

    龙济光的济军主要以从云南带来的土司乡兵为骨干,这些土兵没有经过严格的现代军事训练,也没有多少文化,甚至就是文盲,但他们久经沙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每个人手中都有三五条人命,打起仗来毫不畏死,杀起人来更是毫不手软,战力实在不容小觑。这些人年龄大的跟随龙济光已有一二十年,小一些的也有七八年,对于主帅有着盲目的迷信和极强的愚忠,也难以分化离间。

    还有一点,就是这些年来济军主要就是在两广活动,杀的也大多是两广民众以及革命党人,所以济军在桂、粤两省凶名昭彰,“能止儿啼”绝不是一句空话!此刻听说济军东下,从粤督胡汉民到普通士兵无不胆战心惊,显然大家都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但要说最害怕的,自然要数位于粤军与济军交战前线的罗定、肇庆一带兵士民众,毕竟炮弹可不长眼睛。要是济军杀红了眼拿他们泄愤,又或者想借此立威恐吓下游各地不要反抗,他们还能有活路么?还是趁着大战没有爆发,赶紧撒丫子跑吧!从传闻济军出师到济军兵临德庆,罗定、肇庆两地民众已经逃得十室九空。

    胡汉民委派的肇罗绥靖处督办汪道源也晓得龙济光的厉害,知道仅凭自己手中的那点巡防营根本无法在陆地上防御住济军的进攻,唯有凭借麾下十艘军舰在西江水道纵横自如的优势,以点带面,声东击西,才能勉强堵截济军东下。打定主意之后,当下便找来德庆县知事梁迈、肇军第一团团长李耀汉商议详细方略。

    汪道源也不掩饰,开门见山说道:“梁知事、李团长,现在济军前锋已经逼近德庆,形势已经万分危急,汪某便长话短说。肇庆为省城的西大门,德庆又为肇庆的西大门,所以咱们必须在德庆与济军一决高下,御敌于大门之西。想来二位都知道,济军人数有两万之众,而且久经沙场凶名远扬;我军巡防营加上李团长的第一团总数也不过万人,还大半是缺乏训练、装备不全的民兵,听闻枪炮之声已经吓得手足发软,如何能与济军掘壕对垒、战场冲杀?

    “好在德庆水道纵横,东西有西江贯穿,南北又有麻墟水、南江汇入,最适合水战,而且汪某在赴任之前胡都督专门拨付十艘江防舰艇,给我们助阵。至于济军,谅汪某孤陋寡闻,从来还没听说他们有什么炮舰,顶多就是几艘小木船而已。如此,我们在水面上已经稳操胜券。此外我们还可以利用水道便利纵横往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济军固守,我们可以避而不战;若是济军冒进,我们则可以断其粮道,袭其辎重,使他们不战自溃。此乃取胜之道也!二位以为如何?”

    梁迈与李耀汉对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督办大人,计是好计,只是德庆县城该怎么办?”

    汪道源一挥衣袖:“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么?咱们要放开陆路,专注于水路,至于德庆县城,不烦就让给龙济光。如果梁知事觉得把县城平白无故让给龙济光有资敌之嫌,咱们可以学诸葛亮火烧新野,把德庆城付之一炬。对!就算咱们不要,也不能便宜了龙济光那个匹夫。”

    听说汪道源打算火烧德庆,梁迈和李耀汉吓得魂飞魄散:汪道源是外地人,在德庆无亲无故,自然可以不管不顾放开手脚,可他们俩可都是本地人,妻儿老小、财产家业都在附近,哪敢付之一炬再一走了之?再说,龙济光的“屠夫”绰号可不是白叫的,惹毛了他,杀人放火都算轻的!

    梁迈又道:“敌军未至而自毁城池,使得民众无家可归,士卒心生怨怼,只怕有些不妥吧?”

    汪道源答道:“这也是出于万不得已!此战近则关乎肇庆得失、省城安危,远则关乎共和存亡、革命胜败,关系重大,咱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争取胜利。为了争取胜利,就不能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革命胜利、民国成功,到时候国家必然会有所补偿!所以梁知事一定要和民众做好解释。”

    梁迈心道:这个解释怎么向民众说得清?什么肇庆得失、省城安危,德庆民众根本不关心;至于共和存亡、革命胜败,普通民众更是做梦都梦不到;革命胜利、民国成功,谁知道是猴年马月?相较之下,房屋财产才是实打实的。

    李耀汉也说道:“说服民众实非易事,而且济军前锋已近,恐怕烧城不是上策。不如督办大人再看看有无其他办法?”

    汪道源道:“唯有如此方是上策!二位不要事事求易避难,想当初清廷威权正重,我等革命志士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发动革命,终究能推翻满清建立民国。纵使龙济光杀了我无数革命党人,最终还不是向我们低头?所以只要不怕死,万事可成。此次德庆之战亦然!”

    李耀汉与梁迈再次对视一眼,这才答道:“是,属下遵命!”

    ————

    注: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编辑通知何叔必须辞退朱代珍同学。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叔只好让朱同学光荣下岗,回家疗养去了。本来还有朱同学前世今生的番外篇,结果只能就此打住。朱同学空缺出来的职位由蛮干将军杨伯坚出马顶替,让他与水晶猴子邓锡侯搭伙共事,也算是一番佳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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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三、五岭逶迤腾细浪(四)

    梁迈与李耀汉一起告辞离开,出门之后见左右无人才低声问道:“子云老弟,看来这位汪督办是铁定心肠要火烧德庆啊,咱们该如何才好?咱们若是助纣为虐,别说死后留下千古骂名,只怕咱哥俩的宗族祖坟都不得安生!”

    李耀汉冷笑数声,不以为意地答道:“燕伯兄不必在意,此人不过是想牺牲德庆乃至肇庆,以换得民党在广东的一时苟安,我们又岂能让他称心如意?须知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强龙另有其人,他汪道源不过就是条走狗爬虫而已!燕伯兄是德庆行政长官,小弟则奉命驻守德庆,你我兄弟的职责是奉法履职守土安民,此外安知何为共和、何为革命?至于谁是都督,与我等何干?终究不过是同样当差纳粮!若是有人胆敢借共和、革命之名,行戕害民众之实,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理?”

    “老弟的意思是?”

    李耀汉道:“若是兄长不反对的话,小弟想与你共同联系龙子诚将军,派人迎接济军入粤!”

    梁迈心中一惊,见李耀汉紧盯着自己,赶紧说道:“若是此举能够拯救德庆民众,愚兄自然愿附贤弟骥尾!只是刚才汪督办提到他手中有十艘江防舰艇,若任由这些舰艇在西江游弋,无论对于咱们德庆还是济军都是心腹大患。而且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即便投入济军也难保德庆安宁。”

    “小弟正要和兄长说那十艘江防舰艇的事!”李耀汉却胸有成竹,显然对此事谋划已久:“自前清光绪末年。济军便纵横两广所向披靡。此次龙帅奉大总统之命东下讨贼镇抚广东,名正言顺。只要他能顺利入粤,必能执掌都督之位。我们此时若能与他结下善缘。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当然,咱哥俩要是就这么空着双手去投龙帅,他老人家只会当我们是自忖不敌、望风投诚的普通地方官员,当然难获青眼赏识。可咱们要在大开方便之门的同时,奉上十艘江防舰艇作为投名状,助龙帅从水路经肇庆入粤,那又将如何呢?”

    梁迈觉得自己有些手脚发软:“贤弟想打那十艘江防舰艇的主意?”

    “正是!”李耀汉点点头。“小弟想请兄长明天以劳军的名义去江防炮艇驻地拜访,小弟麾下的精兵则扮作搬运酒肉粮饷的民夫,乘其不备一举击溃水兵。夺下舰艇,然后与近在咫尺的济军前锋联系。到那时候,失去最后倚仗的汪道源必然闻风溃逃,德庆得以保全。而你我兄弟也是龙帅底定广东的最大功臣。何愁将来不平步青云?”

    梁迈毕竟是个文官,听说要由自己亲自出面诈关夺营,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说话都有些哆嗦,连连摆手道:“贤弟想让愚兄去犒军?不行、不行,愚兄只是一介书生,没有经历过战阵,见不得厮杀流血。只怕一见到刀枪。说话都不利索,若是耽误了贤弟的大事。岂非——”

    “哼!”李耀汉冷哼一声,语气变得有些阴恻,“兄长既然听到了小弟的计划,只怕您参加也得参加,不参加也得参加。若是兄长三心二意,别怪小弟不顾往日情面!”

    梁迈见李耀汉杀气毕露,自己已无后路可退,只好牙一咬心一横:“也罢!都说‘富贵险中求’,愚兄这次就跟着贤弟赌上一局!”

    梁迈心中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谁知第二天的夺船计划顺风顺水。原来这位汪道源汪督办对革命满腔热血,对胡汉民也是满怀忠诚,唯独对军事是一窍不通。大战将至,各营防守居然形同虚设,对于德庆方面更是没有丝毫防备,这让梁迈、李耀汉一举夺得了六艘舰艇,其余舰艇见状只好顺流而下,以免全军覆没。

    梁迈、李耀汉二人开门揖盗并夺舰资敌,致使广东的西大门彻底洞开。原本汪道源倚为致胜之途的西江水道,如今成为济军进攻广州的捷径。眼看大势已去的汪道源,无奈之下也只好率领手下的心腹亲信一路撤回广州另做打算。

    但西江防线的溃败好像是一个信号,彻底揭开了民国二年(1913)的广东乱局。

    在龙济光入驻肇庆的当天,被袁世凯收买的广东陆军第二师师长苏慎初突然命令所属炮兵团调转枪头,炮击胡汉民的都督府。胡汉民眼见广州城内众叛亲离,自己又回天无力,只好仓皇出逃。省议会也算识趣,半天之后便选定苏慎初担任广东军政府的临时都督。

    但苏慎初当选临时都督不仅无助于安定政局,反而惹得龙济光和张我权两人大动肝火,一边指责苏慎初武力胁迫议会,觍颜选举自己为临时都督;一边即日挥兵直扑广州,誓要苏慎初决一高下,看看到底谁才是粤督的最佳人选!

    这些日子临时驻扎在宜章县城的侦察机几乎天天起飞,在韶关上空盘旋侦查。此刻一见张我权有撤兵东下的迹象,赶紧将情报告知鄂军的第三旅。等邓锡侯率领所部小心翼翼翻越云岭山脉抵达乐昌时,昔日驻兵数千人的县城此时已经变成一座空城。

    张我权虽然有东下的意图,但具体行动计划不得而知,现在猬集在韶关的很可能是一个整编旅,邓锡侯也不敢贪功冒进,只好在乐昌加强警备,并询问旅部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刘明昭等人都觉得张我权此时急于东下与苏慎初争夺粤督之位,应该尽可能保存战力,肯定没有闲心设计暗算第三旅;不过,既然张我权肯定要走,鄂军也就没必要逼得太紧,免得两下擦枪走火。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对方还是堂堂的一旅之长?

    等第二天下午飞机侦知广东独立旅已经完全撤出韶关,邓锡侯才将乐昌城防交给后续部队,与吕超一起直奔韶关。等分头占领火车站和码头之后,两人才同时道一声“苦也”:这张我权倒是信守承诺,既没有拆毁铁路,也没有破坏码头,只不过他将附近所有火车头和船只全部搜罗一空,然后随军带走,让鄂军只能看着铁路和码头望洋兴叹!

    但懋辛等听闻消息也都是一脸无奈,唯独刘明昭毫不在意:“诸位不必介怀!韶关境内河流纵横,各种船只在在皆是,想来张自操不可能将所有船只全部搜尽带走,我们只要出得起价,肯定能找到不少漏网之鱼。退一步说,即便张自操真有那本事,在韶关挖地三尺把所有船只全部搜罗一空,咱们也可以另想他法。比如这韶关城内外林木茂密蓊蓊郁郁,就地取材扎些大木排运送辎重武器,应该不难!

    “本来韶关至广州之间有铁路,可以免掉咱们步行之苦,现在看来只能让咱们省去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麻烦,步行的考验却免不掉了。好在咱们也不着急去广州凑热闹,不如先让张自操会会龙子诚,看看他们俩谁更有做封疆大吏的福分。”

    但懋辛道:“依属下看来,张自操有铁路之便,从韶关到广州不过一天半的工夫,肯定比龙子诚早到。龙子诚能不能尝到都督的甜头,就要看张自操如何对付苏子奇(苏慎初)。苏子奇在广州左近只有两个步兵营、一个炮兵团以及工程辎重营,论实力稍稍逊色于张自操。若是苏、张二人大打出手,张自操的独立旅也能获胜,但是惨胜,之后该如何应对龙子诚的虎狼之师?

    “若是苏子奇顾大局、识大体,又或者张自操足够聪明,能够派人说服苏子奇的话,二者兵合一处,只怕济军再凶悍,也不敢轻易撄他们的虎须,除非龙子诚拿得出拼尽济军的狠心!站在我们的角度上,自然希望苏、张能握手言和,与随后到来的龙子诚决一死战,这样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但具体情况会如何发展,属下却不敢随便妄言!”

    刘明昭捏了捏眉头:“是啊,现在广东的局面已经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么简单了,反而有点像打麻将,苏子奇是庄家,张自操、龙子诚还有咱们都想和牌。大家一个个都是傻子,心里都在默默算计着上下家,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肯把自己的底牌轻易露出来。谁最先露出来,谁就最先出局!”

    杨伯坚道:“无论如何,已经明牌的苏子奇肯定最先出局。至于张自操,虽然先下手为强,只怕很难笑到最后。在广东这张牌桌上,最后还是龙子诚和咱们的!”

    刘明昭却摇了摇头道“若是单打独斗,咱们确实有很大的赢面,关键是其他三家会不会串通作弊?比如张自操与龙子诚合作,或者龙子诚与苏子奇联手,那局面就对我们大为不利了。而且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全力猛然扑上的话,更容易促成他们联手!”

    但懋辛道:“旅长不用太过担心,说到底都督之位只能由一个人来坐,总不能苏子奇、张自操、龙子诚他们三个拈阄决定吧?而他们都是一时豪杰,自然不肯居于人下,否则也不会如此急吼吼地赶往广州。大不了咱们就在广州城下一见真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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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四、秋风欻吸吹南国

    刘明昭道:“广州城下确实要见真章!无论是张自操占得先机,还是龙子诚后来居上,等咱们到广州的时候都不可能以言辞说动,最终必然要兵戎相见。而我们旅自成军以来,从湖北到湖南,从湖南到广东,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倒是不少,小打小闹的战也打过几场,都是以泰山压顶狮子搏兔之势一举击垮对方,这种两军对垒攻城野战的大场面真还没经历过。

    “再者,咱们对于广州人地生疏,已经处于不利位置。加上那里又是粤省精华之地,人烟辐辏,商贸云集,攻城巷战所受限制必多,甚至飞机都不能随便轰炸,以免炮弹无眼殃及无辜。那个时候,咱们只怕真得拼尽全力、赌上性命才行!”

    但懋辛道:“既然飞机在广州难以施展拳脚,咱们何不早作打算,歼敌于城外呢?”

    刘明昭奇道:“怒刚参谋长的意思是?”

    但懋辛道:“眼下此刻张自操和龙子诚想必都在赶赴广州的路上,我们应当乘其不备,命飞机对他们展开轰炸,尽量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免得他们顺利进入广州,以后龟缩在城内占尽地利优势。”

    杨伯坚却摆了摆手:“不可、不可!万一此举激怒张自操和龙子诚,促使他们联起手来对付咱们,咱们岂非是作法自毙?估计明天午时张自操就能抵达广州,两三天之后龙子诚也差不多能望见省城,不如我们就这样慢慢缀在张自操后面。且看他们两人如何自处。

    “至于飞机能不能用,不在于它是否会殃及无辜,而是要看战事进展顺利与否。如果咱们真的被阻挡于城外。短时间内难以突破,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又或者忍痛命令各团拿着人命往里面填?到那个时候,就算孙总理有命不准使用飞机,咱们也要拿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劲儿忤逆他一回!”

    刘明昭道:“子惠所言甚是,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当下他便命令第五团沿着铁路迅速南下。第六团则在韶关附近搜罗船只、伐木编筏,准备东下。就在鄂军第三旅分头忙碌的时候,张我权沿着广韶铁路顺利抵达广州城外。

    尽管驻守在广州城外的第二师并不完整。只有两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又一个辎重营的兵力,但与来犯的独立旅之间差距并不太大,何况苏慎初还拥有都督之威、地主之利呢?最初大家都以为两下会爆发一场激烈的龙虎斗,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在关键时刻。苏慎初不知是不想祸害桑梓之地。还是无法掌控麾下的兵力,居然很干脆地放弃了到手的都督之位,携带国库巨额逃之夭夭。

    就这样,张我权顺利接管广州,坐上了被苏慎初弃之如敝屣的临时都督宝座。可张我权的宝座还没坐暖,龙济光便率领济军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广州城外。

    俗话说得好:“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着胡汉民、苏慎初两位都督做榜样,再加上城外杀气腾腾的济军有一万五千多人,独立旅明显不是对手。张我权也很光棍,毅然抛弃到手的都督之位和手中的军权。带着广东国库中仅存的百万大洋溜之乎也。

    短短几天之内,广东便以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更换了三任都督,尽管没有爆发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战,但这走马灯似的换人却把国库搜刮得干干净净,造成的损失不比爆发大战小多少!

    但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

    当志得意满的龙济光正准备接管广州,并进而当选广东都督之时,闻知张我权携款潜逃消息的刘明昭立即命令空军对此刻正驻扎在广州城外的济军展开最严厉的打击,同时命令已越过花县的第五团加快脚步,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对济军展开攻击,必须阻止龙济光踏入广州!

    是的,刘明昭是不可能让龙济光踏入广州的。现在的广东省议会如此没节操,可以想见,只要龙济光踏入广州,明天就能获得临时都督的任命。偏偏龙济光是袁世凯新近任命的广东镇抚使,遵命率兵东下荡平粤乱,足见龙济光的政治倾向以及袁世凯对他的倚重。只要广东省议会通过都督选举,大总统府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承认的。——到那时候,孙元起的攻粤计划真的会彻底泡汤!

    随同攻粤的西北空军第一、第二大队也知道事机紧急,得到命令之后所有的轰炸机倾巢出动,在两架侦察机的带领下由韶关直扑四百里外的广州城。

    此时济军听闻张我权不战而逃都放松了警惕,各营官兵都簇聚在一起,迫不及待往省城方向汇聚,熟识的人一边行军,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进入广州城该怎么开洋荤:“等老子进了广州城,一定先找家上等的福寿膏店好好抽上一晚上!梧州那些憨包实在太豁人,烟土都敢掺假,抽起来还不如烟卷得劲。真是背时!”

    此话顿时惹起周围人一片赞同声:“梧州人太鬼道!”

    “梧州的烟土真是整不成!”

    “要老子说,还是咱们云南的云土最板扎!”

    周边马上有人反驳道:“烟泡哪里不能烧,何必要去福寿膏店?依我蔡三之见,咱们应该去谷埠的花舫上住上一宿,躺在牙床上抽着烟土,听着小曲,逗弄着粉头,岂不是逍遥快活?”

    “蔡三,怕你是想你在谷埠的那个相好吧?话说咱们都离开广州快一年了,你那个相好还能认识你么?”

    “还相好?我呸!没听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只怕蔡三前脚刚离开广州,那个烂屎就勾搭上了别人。她认识蔡三是哪个?”

    “她不认识蔡三,可认识蔡三手里白花花的现大洋,而蔡三呢,也就认识那个粉头白花花的胸脯肉。两下都是只认识白东西的白眼狼!”

    “哈哈哈哈。”周围一片笑声。

    领队的营官也是含笑不语,没有加以呵斥。即便要劝又怎么说?自己手下的这些粗猛汉子都从军七八年,对于他们来说,干的是刀头舔血的活儿,今天脱鞋还不知道明天穿不穿,家中又没有妻儿老小,所以只图自己逍遥快活,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赚来的饷银大半花在妓院、烟馆和赌场里。这次开拔上头又发了一笔钱,凭什么不让他们花销出去?

    就在这群人嬉笑打骂的时候,十多架飞机带着低沉的“嗡嗡”声由远而近。最初他们都在热火朝天的斗嘴,没有任何人在意,直到飞机的身影在视野中变成鹰隼大小,众人才不由得抬起头打量这奇怪的物什:“蔡三,你说那是什么玩意?”

    “大鸟?风筝?老子瞅着都不像啊!管带大人,您老说说那是什么?”

    “老子以前也没见过,啷个晓得?”虽然飞机已经在北京、外蒙、长沙等地数次逞威,但在济军这支近乎文盲的军队里,从上到下对于飞机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个个都跟呆头鹅似的驻足打量着在两广难得一见的飞机编队。

    轰炸机上的驾驶员却没有丝毫犹豫,在圈定各自的轰炸目标之后,迅速拉低高度,将重达500公斤的航空炸弹毫不留情地砸向地面。几秒钟或许足够身姿敏捷的士兵为扔下的炸弹腾出一个落地的空间,但他绝无可能逃出四五百公斤tnt炸药的杀伤半径。

    “呜——嘭!”

    以落点为圆心的一两百米范围都是杀伤半径,在圆圈之内济军官兵三成死于爆炸的弹片,四成死于爆炸造成的冲击波,剩下的三成也都失去了战斗力。

    要说济军的装备真是不差,因为早在前清光绪末年就被朝廷倚为南国柱石,武器粮饷都是从优供给,所以兵器是一水儿的汉阳造,甚至广东正规军中难得一见的马克沁重机枪都有近二十挺,像迫击炮、山炮等也都有装备。但是他们的战术思想却一直停留在冷兵器时代,打仗拼的是一拥而上的血勇之气,以及云南土著“赌钱不怕输,喝醉不怕醉,赌钱不怕死”的蛮横劲儿。

    这或许这和他们一直以来的主要作战对象有关。

    从济军光绪二十九年(1903)参与剿灭云南个旧发生锡矿工人暴动开始,到后来的广西会党起义,他们面对的大多是手持大刀长矛的乡间愚民,最先进的武器也就是鸟枪土铳。无论拼武器还是拼气势,济军都稳操胜券。之后又有镇南关起义、河口起义等,革命党手中偶尔会有一点新潮的武器,但在人数上却远处下风,济军凭借着人海战术想要取胜也不困难。

    正是因为这一场场胜利,既局限了统帅龙济光的治军方式,也僵化了各种军官对于战场冲锋的理解。如果他们面对的是缺乏武器弹药的其他军队,还有很大的胜机。若是敌人装备更先进的武器,他们在战场上的行径无疑等同于送死。

    偏偏孙元起的部队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更先进的武器,于是济军就悲剧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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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五、肠断入城芳草路

    话说飞机轰炸时,龙济光正在前军之中与兄长龙觐光谈笑风生,尤其眼看广州遥遥在望两人更是心花怒放。龙觐光忍不住对前几任粤督大加贬斥:“胡展堂、苏子奇、张自操这几个憨包,生得一副土贼像,还想觊觎粤督之位!我们济军不发一枪、不放一弹便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乖乖让出广州城,哪有一点像有卵蛋的样子?”

    龙济光心中也是暗暗得意,嘴上确实老气横秋的口气:“他们啊就是图样图森破,萨姆太姆拿衣服!——哦,这是洋文,你们听不懂的。”

    话音未落,便听见飞机的呼啸声由远而近。龙济光作为一军之帅,自然不会像军中普通官兵那样毫无见识,当下指着天空惊疑不定地问身边的参谋长龙明藻道:“明藻,难道这便是孙百熙麾下的飞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想染指广东?”

    龙明藻既是济军的参谋长,也是龙济光的族弟。他虽然没见过飞机是什么模样,但想也能想到这些在天上飞的是些什么东西,当下急促说道:“大帅,那些应该就是飞机!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它们如此大规模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想对我们不利。还请大人暂时脱离部队,寻找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躲避,以免出现不测!”

    龙济光一愣神,马上问道:“那我军官兵又该如何?龙某执掌军队数十年,未尝须臾离营。视军中袍泽如骨肉兄弟,安能因为一时安危而弃全军于不顾?大丈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龙某宁愿与军中兄弟生死与共。不愿如此苟且偷生!”

    “大帅,济军可以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大帅您!”龙明藻当下对周围卫兵喝道:“还不快带大帅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至于其他军中兄弟,我自会去通知处置,毋庸大帅挂念!”

    眼见龙济光等人打马走远,龙明藻才对各营官兵厉声高呼道:“各营官兵速速散开。小心天上炸弹!”

    官兵听见他高声呼喊都有些面面相觑:天上有炸弹?天上怎么可能有炸弹呢?还没有等他们想明白,硕大的航空炸弹已经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天而降,然后是山崩地裂的爆炸声。尘土硝烟直冲云霄,瞬间天地为之颤抖,日月为之变色。弹片掠过之处,人体马上变成一堆糜烂的血肉。随着爆炸气浪漫天飘洒。仿佛是下了一场血雨。

    巨响隆隆,惨叫阵阵。

    随着炸弹不停地落地爆炸,不断地有人倒在血泊中,终于在济军中引起极大恐慌。全军上下都感到发自心底的恐惧,好像死亡就在眼前,甚至能看见黑白无常抖着铁链往自己身上套来,一个个都吓麻了手脚,疯了似的扔下武器。四下寻找庇护场所,期望可以躲避天上降下的惩罚。水潭里、树底下、草垛旁。在这些以往躲避战火的最佳场所附近都蜷缩着无数瑟瑟发抖的兵士。但很快这些庇护场所又成为轰炸机新的目标,济军官兵不得不在弹片纷飞中再次逃命,在逃命的过程中又有更多的人被炸死炸死,暂时苟活的人也只能向满天神佛苦苦哀求。

    好在轰炸机载弹量有限,短短几分钟内就扔完了所有炸弹。十多架飞机在绕着自己的狩猎场巡视一圈之后,才满意地扬长而去。对于轰炸机上的飞行员来说,这场血腥的游戏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对于地上的济军官兵来说却无异于度日如年,直到飞机飞走将近十分钟之后,他们才试探着走出来,胆战心惊地觇视同袍的生死。

    尽管济军官兵都久经沙场,肠流满地、尸横遍野早已司空见惯,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们毛骨悚然:原先部队行进的道路上横七竖八地出现了几十个巨大的弹坑,每个弹坑都有五六米深、十多米宽。弹坑周围弹了一地的尸体,却没有几个是完整的,没死透的人还在血泊里抽搐着身体。再往周围一看,发现原先茂密翠绿的榕树早已枝折叶落,上面七零八落地挂着被炸飞的各种人类器官组织。

    侥幸逃得性命的济军瞧见这一场景都惊恐万状,无不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神经脆弱的甚至直接跪倒在地,剧烈呕吐起来。

    此时龙济光也返回军中,虽然看见战场如此惨烈也觉得难以入眼,但损兵折将更让他悲痛万分,当下哽咽道:“军中兄弟跟随龙某十余年,转战滇黔贵粤四省,百战余生,本期此次东下共享富贵,没想到居然遭此劫难。一念及此,便觉肝胆俱裂。龙某在此发誓,如不为兄弟报此大仇,龙某誓不为人!”

    没想到龙明藻居然躲过轰炸,而且还五肢齐全。见到龙济光他便劝道:“大帅,小弟此前曾听闻孙百熙派遣鄂军第二师第三旅入粤,现在他又派飞机掩袭我济军,足见他也想插手广东。现在鄂军第三旅距离我军远近尚不可知,而且张自操弃城而逃,省城无主,所以大帅此时应当勉强收拾起情绪,尽快率领数营精兵入主广州,迫令粤省议会选举大帅为都督,报袁大总统认可。”

    龙济光有些意动,龙觐光却急忙劝阻道:“三弟,不可!刚才明藻老弟提到‘鄂军第三旅距离我军远近尚不可知’,现在我军经过飞机轰炸死伤惨重,士气低落,本已岌岌可危,若是你再带走几营精兵,一旦鄂军出现在左近,城外的近万兄弟岂非全军尽墨?”

    “怡庭大哥所言甚是!只不过大帅要是担任正式粤督,孙百熙他未必有胆量与我济军全面开战。”龙明藻随即解释道:“大帅、怡庭大哥,孙百熙虽然位居总理之尊,但其鄂军第三旅南下之时,袁大总统却委任大帅为广东镇抚使,命率军东伐荡平粤乱,足见袁大总统并不希望孙百熙据有广东。大帅只要将粤省议会选举结果报至大总统府,必然很快获得粤督任命。

    “尽管孙百熙与袁大总统政见上颇有龃龉,此时两人携手对付革命党不过是‘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但他们势力相若,在处理纷争时又都颇能以大局为重,尤其是孙百熙,他的处事手段更是素来以润物无声、笑里藏刀著称,不可能因为粤督一事和袁大总统闹翻,结果只能是默认事实。到那时候大帅身居粤督之职,即便济军只剩下几个营,东山再起也不是难事!”

    “纯粹是胡说八道!”龙觐光对龙明藻的说辞不屑一顾,“想当初胡展堂、苏子奇、张自操这几个憨包,哪个不是粤省议会选举出来的都督?一旦有大军临近,一个个都比兔子跑得还快。这说明什么?说明议会选举就是粉头,只要有本事就谁都能上,关键还得手里有枪!只要有枪,即便三弟不做广东都督,咱们也同样活得逍遥快活;要是没枪,就算三弟坐上都督宝座,那又能坐几天呢?”

    龙济光觉得龙觐光说得也颇为在理。

    眼见两人又要争论,龙济光急忙和稀泥道:“现在天色已晚,再过一两个小时就天黑了,天黑之后飞机应该再无用武之地,鄂军也不可能那时候出动,而且我们距离广州也就不过二三十里路,不如现在趁着天光尚明先整顿军队、搜救伤亡,待天黑之后再率数营精兵入城,其他兄弟稍后跟上!”

    “大帅!”龙明藻急忙上前一步。

    龙济光低声说道:“明藻老弟,愚兄何尝不知道先入省城的好处?只是龙某若为了争权夺利而罔顾死伤遍地的将士,岂不是要寒了全军兄弟的心?咱们能有今天,关键就在于咱们手中这支忠心耿耿的济军。要是人心散了,咱们还能干啥?怡庭大哥有句话说得没错,只要有枪,做不做粤督咱们也同样活得逍遥快活;要是没枪,坐上粤督又能怎样?”说完拍了拍龙明藻的肩膀,然后和龙觐光等人沿着轰炸的痕迹向前走去。龙明藻只好垂头丧气地跟在他们后面。

    只听龙济光不时喝令各营将士整军列队,检点手中武器装备,时而对受伤官兵温言慰劳,鼓舞士气。等他把随军的二十二个营全部巡查一遍,心中对于伤亡情况也大致有数。

    别看飞机轰炸声势浩大,其实丢下来的航空炸弹只有四十枚左右,准确命中的还不到二十颗。但由于济军上下对飞机轰炸都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该如何躲避,而且当时正在行军,各营都挤成一团,所以伤亡比较惨重。据龙济光的大致估计,有2个营几乎全军覆没,5个营受到重创,7个营被波及,其他个营都被吓得半死。保守估计,至少阵亡一千四五百人,轻重伤员也有近两千人,伤亡近乎三成!

    要知道古代的普通军队伤亡一成,就会畏缩不前;伤亡两成,几乎百分百溃败。像济军这种还没有完全现代化的军队,伤亡超过3成还没有溃败,已经算是当之无愧的精锐了。难怪在剿灭广西会党起义、镇南关起义、河口起义时屡获胜绩!

    龙济光满怀愁绪,正准备率领没有收到攻击的几个营杀向广州,突然哨兵紧急来报:“报告大帅,西北方向发现有不明军队行进,番号暂不清楚,人数在两千以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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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六、古来征战几人回

    龙济光心猛地一沉,连忙问道:“距离此处还有多远?他们有何意图?”

    哨兵答道:“距离此处不足十里,意图尚未可知。”

    龙济光抬腿就踢:“那还不赶紧去探?”

    哨兵刚走,龙明藻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大帅,那支来历不明的军队毫无疑问就是鄂军第三旅!纵观整个广东,能够不惧咱们济军只有粤军第一师、第二师和独立旅,现在第二师、独立旅都散了,第一师师长钟伯庵(钟鼎基)是闲云野鹤,对于政事漠不关心,而且此刻正在广州城中。眼下能够出现在我军西北而且丝毫不惧的,只能是鄂军第三旅。事情紧急,还请大帅早作决断!”

    龙济光正懊悔为何刚才没有听从龙明藻的建议先夺下广州,闻言急忙问道:“若依明藻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现在夺取广州还来得及么?”

    龙明藻道:“大帅,咱们现在不能去广州!我们刚刚整队完毕,军中上下惊慌初定,若是两军对垒,未尝没有一战之力;而且鄂军长途奔袭,必定疲倦不堪,咱们以多击少、以逸待劳,甚至可以战而胜之。如果大帅带着几营精兵趁着夜色夺取广州,全军官兵还以为大帅弃军而逃,加上左近突然出现敌军,惊惶之下很容易一触即溃。假如鄂军再尾随追击,就算咱们顺利夺取广州,也将陷入战无可战、守无可守,那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龙觐光却道:“不然!自古以来夜战就是兵家大忌。即便兵力强盛、将帅多谋,稍有不慎也会全军尽墨,何况我军现在已经惶惶如惊弓之鸟?三弟乃是全军之主。又安能以身犯险?不如三弟先率没有受损的8个营赶赴广州,愚兄率残部在此拦截敌军!”

    随着两军之间越来越近,各种情报也流水价地报到了龙济光的面前。果然不出龙明藻所料,来者正是鄂军第三旅。刚才两人的计谋中已经高下立判,此时龙济光再不犹豫,当下传令道:“各营就地筑防,准备迎敌!”

    话说早在济军发现之前。鄂军的第五营营长邓锡侯已经知道当面之敌的大致情况,但他丝毫不敢大意。虽说经历飞机轰炸之后济军的战力会大打折扣,毕竟济军上下有一万多人。而第五营只有两千多人,就算飞机再多轰炸几次,残存的兵力也依然不容小觑。

    待迫近济军五六里路左右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昏黑。淡淡的下弦月发出昏暗模糊的清光。愈发显得地面的幽暗漆黑。邓锡侯命令先头部队停下脚步,随即迫击炮向济军所在位置发射了数枚照明弹。照明弹从天空冉冉落下,耀眼的光芒照得济军阵地明明如昼。借助手中的望远镜,可以发现济军正在原地构筑工事,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如果望远镜足够先进的话,或许还能看到济军官兵在照明弹骤然亮起那一刻惊悚的表情。

    等照明弹湮灭在无边的昏黑中,济军阵地上也此起彼伏响起了沉闷的迫击炮声,间或还掺杂着几声克虏伯75毫米山炮尖锐的呼啸声。

    对于济军的火力侦察。邓锡侯没有命令部队还击,而是派出侦察兵对济军与广州城之间的地带侦查。侦查的结果却令邓锡侯大喜过望。不知是龙济光思虑不周,还是他兵力不济,居然在那个要害位置只摆了一个营。他马上命令部队在夜色隐蔽下悄悄地向济军与广州之间的地带移动,以便阻止济军在天亮后转身夺取广州。

    在鄂军发射照明弹后,对面的龙济光等人都以为接下来应该是场疾风暴雨般的剧烈战斗,谁知对方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即便炮击也没有任何反应。可惜济军手中没有照明弹,那可是兵器科学研究院为西北军量身定做的武器,所以他们只好在心里暗暗揣测:难道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龙济光、龙明藻等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战事的来临。

    谁知这一等就是十多二十分钟,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龙明藻都按捺不住性子,试探着问道:“大帅,鄂军一直没有反应,不知是已经脱离接触,还是准备以逸待劳。不如咱们派一个连上去试试深浅,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龙济光也等得心焦,闻言点了点头:“也好,那就派一个连过去探探情况!”

    等那个连队深一脚浅一脚摸到五六里外再传回消息,时间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传回的消息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从地面痕迹来看,鄂军第三旅已经脱离接触,去向不明。在一旁郁闷难平的龙觐光此时嘀咕道:“难不成鄂军趁着天黑在此虚晃一枪,拖住我军,然后直接奔袭广州?”

    话音未落,就听见靠近广州方向传来几声零星枪响,紧接着一名参谋快步跑进营帐,气喘吁吁地禀告道:“启禀大帅,我营正前方发现大队鄂军踪影,经过侦查,发现敌军正在构筑防御工事,意图阻挡我军入城。营长命卑职前来请示,我营该如何处置?”

    龙济光气哼哼地说道:“还能怎么处置?时至今日,唯有集中全军力量冲破鄂军阻拦,夺取广州城再做计议。如果不能冲破阻拦,便当尽快撤回肇庆,以免为鄂军所围祸生不测!”

    龙觐光马上答道:“三弟所言甚是!”

    龙明藻也道:“大帅言之有理!”

    难得龙明藻与龙觐光保持意见一致。龙济光见状迅速下定决心,开始调兵遣将,企图趁着鄂军立足未稳进行拼死一搏。

    济军的兵士都出生贫苦人家,因为饮食结构不合理,致使大多数人都患有夜盲症,一旦夜间大规模军事调动必须打着火把。否则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还没打战自己就先乱了阵脚。而点起的火把则会在无形中把调动信息告诉对方。

    一见济军方面火把乱动,邓锡侯马上就明白他们要孤注一掷。一方面命令各连排尽快布置好火力点,做好战斗准备;一方面再也顾不上节俭,命团属重迫击炮连对济军集结地进行重点轰炸,打乱济军的进攻节奏。只是迫击炮的威慑力明显小于航空炸弹,对于济军来说完全有种“飞机过后不怕炮,五岳归来不看山”的感觉。

    等各营渐次抵达前沿阵地,龙济光立即命令战力相对突出、建制相对完好的三个营同时发动冲锋。想以人海战术一举突破鄂军的防线。在并不算宽阔的战线上同时杀出一千五百人,确实算得上声势浩大。在两营济军跃出战壕冲向对方之时,在后方督战的龙济光都觉得血脉贲张胜算十足。

    济军刚冲出几十步。各种口径的迫击炮便先后开炮,随后西北军制式的中工1911式步枪也加入其中。眼看胜利在望,龙济光又一次性投入了两个营的兵力作为后援。等前面冲锋的济军距离鄂军战壕只有一箭之地时,鄂军阵地两侧突然响起七八挺马克沁重机枪清脆的噗噗声。济军顿时就像一捆捆稻草横七竖八地扑倒在地。再也没站起来。

    这就是西北军另一个独创绝技:机枪交叉火力战法。不过是首次在实战中使用。

    其实早在孙元起用飞机从美国手中换取马克沁重机枪专利之初,北平铁厂便开始大批量生产马克沁重机枪,兵器科学研究院也开始研究马克沁重机枪与中工1911式步枪的协同战法。他们针对欧洲、日本乃至中国大部分旧式军队都非常流行的集团冲锋战术做了一个有趣实验:

    他们用250个气球代表冲锋的士兵,每个气球都悬浮在0.5米至1.8米之间的不同高度,每个气球相距2米,散布在一个100多米宽、纵深数米的范围内,然后由一名熟练的机枪射手在400米外用马克沁重机枪从正面射击。机枪手共发射250发子弹,结果仅仅打中了37个气球。很多子弹都打到了气球间的空隙中。并且机枪手在每击中一个气球后都要重新瞄准一次,浪费了大量的宝贵时间。在真正战斗中敌人早已经很快冲了上来。

    随即他们换了一种方法,把机枪摆放在这250个气球的侧翼,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放眼望去,250个气球组成一个0.5米至1.8米宽的密集平面,窄正面,长纵深,大大增加了目标的密集度。同样的机枪手,同样的机枪,同样用250发子弹,结果击中了240个气球!

    据说在真实历史中,德**队利用马克沁重机枪和这种机枪交叉火力战法,在索姆河战役的首日就打死了6万英军(一说是2万)!整个人类历史中,死于马克沁重机枪之下的生命更是以百万计,是鼎鼎有名的“寡妇制造机”和“剩女生产商”。好在马克沁重机枪造价非常昂贵,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这才没有造成更多的杀孽。——不过这“普通人”中绝对不包括孙元起,凭他的财力和他的兵工厂足以保证每个团装备10挺这样重机枪,远超过了北洋精锐的6挺,笑傲全国!

    黑夜掩饰了残酷的杀戮,观战的龙济光只能看见七八条火链不停地在战场上穿梭摇曳,耳畔传来各种声嘶力竭的惨叫声,甚至隆隆的炮响都遮掩不住。在如是十分钟后,重机枪停止了嘶鸣,但刚才冲锋在战场上的五个营士兵却没看到有人返回。微风吹过,只有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龙济光有些疑惑:冲锋的五个营两千多人呢?怎么没有半点动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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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七、 一谒征南最少年

    邓锡侯也是首次率部夜战,对于战场突然陷入死寂有些吃不大准。很快几颗照明弹在战场上空骤然亮起,照得地面纤毫毕现,只见原先长满茂密野草的战场已经变成尸山血海,战死的济军官兵布满战场每个角落,有些地方甚至三四人叠摞在一起,鲜血汇聚成小溪在地面上肆无忌惮地汩汩流淌。

    见此场景邓锡侯固然倒吸一口凉气,龙济光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手脚发软。光亮刚熄灭,他便颤声下令道:“明藻,留下两营在此掩护,其他各部迅速向肇庆方向撤离!”

    龙明藻有些迟疑:“大帅,现在撤军?”

    “那你说该什么时候撤?”龙济光不答反问。

    龙明藻马上醒悟过来:是啊,此时不撤更待何时?诚然现在月黑风高对济军撤退大为不利,但对面鄂军想要追击同样困难重重。白天撤离确实方便许多,不过对于鄂军来说显然更具优势,上有飞机轰炸,后有大军追击,那时候济军才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是,大帅!现在就撤!”龙明藻马上答道。

    尽管济军撤离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但邓锡侯见对面乱成一团又迟迟不发动攻势,惊疑之下发射几枚照明弹出去,龙济光意图马上昭然若揭。邓锡侯摸着有些扎手的胡茬寻思道:既然对方要走,自己怎么也得起身送送吧?当下便集中炮火对准正在撤离的济军大肆轰炸,并命令一个连兵力在火力掩护下向对面的济军阵地发起冲锋。

    照明弹不仅让鄂军看到了战场的惨烈和济军大部的撤离。同样场景也落在掩护撤离的两个营官兵的眼里。下午飞机轰炸造成的心理阴影尚未消去,五个营兄弟的尸横遍野更让他们胆战心惊,如今全军主力又要不告而别。只留下他们在后面送死。该怎么吧?难道就这么洗干净脖子等着?

    就在他们脑袋里天人交战之际,对面鄂军突然火力全开,在枪弹隐约的光亮下可以看见数百名鄂军士兵正弯着身子向阵地冲来,模糊中仿佛还能听见他们脚步落在血坑中的哗啦声。在重重压力下,终于有士兵受不住惊吓而精神崩溃,扔下武器跳出战壕逃离了战场,不待营官拔出手枪便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成功的例子让无数人看到生还的希望。很快便出现了第二、第三个效仿者,尽管他们都马上死在早有预防的连排长枪下。但随着鄂军的脚步越逼越近,连排长们无暇顾及。临阵脱逃者再次出现,而且有些人为了逃出生天,干脆在逃跑前先打连排长的黑枪。几分钟之后,逃跑的规模就变成一个班乃至一个排。眼看整个防线已经千疮百孔。被突破只是时间问题。连排长们也无心弹压士兵的逃跑,有的干脆是自己带头脱逃。就这样,龙济光留下两个营防守的阵地在鄂军发动冲锋不久便迅速崩溃沦陷。

    消息传来,听闻一个连兵不血刃就突破了济军的后防线,连邓锡侯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他只好一边打出更多的照明弹,努力看清阵地上的形势,以免中了敌方圈套。一边赶紧命全团整体压上,防止济军反扑夺回阵地。

    看到自己后方防线分分钟就被鄂军突破。无数敌军蜂拥扑来,本来就已经慌了神的济军被吓得六神无主,撒开脚丫子就开始狂奔,再也顾不上什么长官命令、行军章法。而黑暗中慌不择路的狂奔不仅让其他人心里更加紧张,顺带着还把所有队列搅成一锅浆糊。混乱造成了恐慌,恐慌则在很短时间内让济军的撤退变成了溃逃。

    眼见敌方溃不成军,鄂军也是得理不饶人,不顾长途奔袭的疲倦尾随狂追近二十里,在邓锡侯五次三番严令下才勉强刹住脚步。

    在此役中,鄂军第二师第三旅第五团在飞机协助下,借助制空权优势、战法优势乃至兵器优势,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两千六百人彻底击溃了有二十二个营、一万两千多人的济军,成为后世军事史中又一经典战例。根据战后统计,第五团共有137人阵亡、214人负伤,而济军方面死难者达到惊人的4629人,负伤保守估计在两千人左右,被俘虏的也有两三千人,完整返回肇庆的不足千人。

    是为广州大捷。

    经此一役,济军元气大伤,在两广地位一落千丈。此后不久,便被肇军司令李耀汉借故吞并,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而凭借此战,西北军武器精良、骁勇善战的名声也由塞北传到岭南,与西北军接壤的广西都督陆荣廷、贵州都督唐继尧、福建都督孙道仁等更是惴惴不安,唯恐孙元起把下一个目标对准自己,不得不私下向孙元起输诚纳款,表示屈服之意。

    ————

    遥在北京的孙元起听闻鄂军第三旅占领广州时,粤省局面已经被刘明昭大致掌控。尽管孙元起一早就对军神横扫光广东信心百倍,但听闻夺取广州时依然是喜不自胜,对身旁的杨度说道:“此次夺取广东,皙子当居首功!”

    杨度难得谦让一回:“杨某不过是信口开河,伯承旅长、晋康团长等人自湖北挥军南下,首先逼和湖南,接着千里跃进,兵指两广,横扫济军,底定广东,他们才是劳苦功高!”

    孙元起笑道:“你哪是什么信口开河?分明就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顿了一顿又说道:“伯承旅长、晋康团长等人确实是劳苦功高!此次济军东下分明出自袁项城指使,意图阻止我们染指两广,没想到伯承、晋康等人居然如此神勇,数月之间由湖北而湖南、由湖南而广东,连滇军名将龙子诚在他们面前也不是一合之敌,果然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杨度摇着折扇说道:“伯承等人固然厉害,但更厉害的还是百熙你!据说当初伯承不过是一介新兵,百熙初见便青眼有加,先破格任用为亲兵队长,再破格提拔为新军标统,当时还引起不少非议。现在看来,百熙识人的眼光真是万不可及,仅此一项袁项城就当退避三舍!”

    孙元起没有接话,而是接着说道:“本来袁项城有望在全取两江的同时再暗地里黑我们一下,让我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没成想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成就了我军在南方各省的赫赫威名,对黔、桂等省甚至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功效。不知他听到咱们夺取广州的消息后会不会跳脚大怒?”

    杨度道:“此时袁项城钱袋已空、弹药已尽、兵马已疲,无论他心中如何气愤不平,也不可能再次发动战争,也只能暂时默认这个事实。此战过后全国格局已大致划定,短期内不会再有变动,接下来大家该好好坐下来谈谈如何和平共处了!”

    孙元起突然叹息道:“袁项城不愧是一代枭雄,真是不容小觑!他的厉害之处不仅在于治军有方,还在于非常具有政治手腕,简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比如这次攻取苏、皖、赣三省的行动便是智计百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表明是武力攻取,实在上在暗地里不知使了多少法子分化、收买革命党人士,像安徽第一师师长胡万泰、北伐第二军军长徐宝山、九江要塞司令陈廷训,还包括广东的龙子诚等。真是防不胜防!说不定咱们新中国党内部,现在就有不少袁项城的细作!”

    在后世,孙元起通过电视、网络等接触到不少民国时期国共两党间谍活动的解密文章,尤其以马教更胜一筹,地下党人几乎密布国民党的各个机关,什么常凯申同志侍从室高级参谋、国防部作战厅厅长、傅作义将军女儿,处处都是红五星。即便如此,马教还是隔三差五地整风肃反,清楚自己内部的特务。孙元起一想到自己党内要搞这些事情,就觉得头痛欲裂!

    杨度却犹自不觉,依然悠悠地摇着折扇:“不是‘说不定’有,而是‘肯定’有!如果新中国党内没有袁项城的细作,那反而有些奇怪了。而且不止有袁项城派来的,估计还有孙逸仙、黎黄陂等人的。不过百熙也不用担心,只要不出大乱子,有几个细作也无妨。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嘛!”

    孙元起有些释然,不过还是说道:“话是这么说,可真要闹出什么大乱子,那就不好收场了。好比现在四处逃难的柏烈武,如果不是胡万泰整这么一出,他何至于如此狼狈?皙子有空的话还是要和畅卿他们说说,看看能不能整肃一下党内和各省军政要员!”

    杨度点点头:“也好,这事杨某会和畅卿商议的。不过这还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圈定广东都督、民政长等职务的重要,免得粤省政府陷于瘫痪。百熙你是不是有了腹案?”

    孙元起道:“粤督人选不如就刘明昭吧,皙子以为如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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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八、堂上平分落日低

    “伯承?他才刚过弱冠之年吧?”杨度有些不可置信,旋即又道:“诚然伯承是天纵奇才,在征湘和征粤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百熙擢拔他为广东都督,确实能起到千金买骨的作用,也足以彰显你的眼光独到,有识人之明。只不过伯承未免太年轻些,难道百熙你就不担心程颂云(程潜)、陈公洽(陈仪)等人有‘陛下用群臣如积薪耳,后来者居上’之叹?而且他现在已经是旅长,若是委任他为粤督,跨步未免太大,升迁未免太速,如果将来再立功勋,岂非升无可升?”

    经过杨度的提醒,孙元起也觉得对刘明昭有揠苗助长之嫌,当下问道:“若依皙子,那该如何处置?”

    杨度道:“程颂云如何?当年程颂云和赵行止、阎百川、蒋介石都是经世大学第一批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学,其余三人都已官至都督,甚至稍后的又铮(徐树铮)都成为封疆大吏,唯独作为老大哥的程颂云因为因缘际遇一直困居师旅长之职,心中难免有些羞愤不平。百熙何不趁此机会,让他一吐胸中郁塞之气?”

    孙元起点头道:“这几年确实苦了颂云!早在第四十四混成协成立之初,他便是步兵第87标标统,而同期的标统、副标统全都升任都督之职,唯独他怀才不遇默默无闻,想来一定愤懑不已吧?只是程颂云出任粤督,伯承又该如何安排?”

    杨度道:“不如委任他为粤军第二师师长?按照参谋本部和陆军部制定的章程。广东应该有两个师又一个混成旅的编制,经过此番动荡,原粤军第二师师长苏子奇、独立旅旅长张自操都逃亡在外。平白空出两个职位,只好由征粤功臣刘伯承、邓晋康替补。如此提拔也算是不次之擢,足以安慰军心!”

    孙元起马上醒悟过来:“皙子的意思是由刘伯承担任粤军第二师师长,邓晋康担任独立旅旅长?”

    “正是如此!”杨度猛然合上折扇,“虽然刘伯承等人已经底定广州,但粤省其余各府道州县依然桀骜不驯,肇军、济军残部依然不容小视。有待大军戡定。现在以原鄂军第二师第三旅为基础,整合原粤军第二师,成立全新的粤军第二师。由刘伯承任师长;以原鄂军第二师第四旅入粤的第八团为基础,整合原粤军独立旅,成立全新的粤军独立旅,由邓晋康任旅长。如此既可以赏功酬勋。也可以乘整军之机彻底平定广东。并为将来北夺闽赣、西取桂黔做好准备。

    “至于留在湖南的原鄂军第二师第四旅一个团,可以以此为基础重组湘军第一师,由旅长尹硕权(尹昌衡)出任副师长,也算是奖励他平湘的功劳,同时也是对当年四川新军统领的补偿与安抚。现在湖南兵力空虚,赵夷午又三心二意,咱们需要有足够强大的掣肘力量才行。”

    孙元起喟叹道:“如若当年没有咱们率兵入川,尹硕权、张列五(张培爵)等人现在都应该是威震巴蜀的响当当大人物吧?正是由于孙某作梗。他们才大材小用寄人篱下,至今不过官拜旅长。而且相继背井离乡,一个远征西藏,一个由四川而湖北、由湖北而湖南。咱们确实应该对他们有所补偿,不如就让他出任湘军第一师师长吧!至于赵夷午,让段芝泉(段祺瑞)在陆军部胡乱给他安排个职位便是。”

    “这样也好!那广东民政长一职百熙属意于谁?”杨度随即提醒道:“现在南方各省盛行本省自治观念,刚才粤军都督拟定是程颂云,而程颂云是湖南人,民政长必须是粤省本土人士才好,免得惹起广东士绅不满,以为咱们是猛龙过江,非要压住他们那些地头蛇。”

    孙元起微微皱眉:“粤省本地人士?咱们身边真还没几个。据我所知,薛伯陵(薛仰岳)倒是广东人,可他才二十不到,一直在军中任职,明显不是担任民政长的料儿!詹眷诚(詹天佑)也是广东人,不过他能胜任民政长之职么?貌似现任外交部美洲司司长的唐介臣(唐国安)也是广东人,之前我和他曾有过接触,貌似还不错,不知究竟如何?”

    杨度却道:“百熙何必舍近求远,莫非你已经忘了故人?”

    孙元起脑袋里灵光一闪:“难道皙子说的是唐少川(唐绍仪)?”

    “正是!”杨度笑嘻嘻地说道:“听说唐少川辞去内阁总理职务之后,先是在上海筹备实业团体,意图效法张季直(张謇)做个富家翁。无奈商场复杂程度丝毫不亚于官场,他又没有张季直那么圆滑世故,差点儿就血本无归。后来宋遁初遇刺,他又未能忘情政治,积极奔走南北,调停袁项城与孙逸仙之间的矛盾,结果两头也都没落着好,只能沦为上海滩栖栖遑遑的一名政客。

    “百熙与他都曾留学美国,又曾是内阁同事,在其落魄之际理应稍加提携,想来他必定会感恩戴德,在政坛也是一段佳话。而且他又是民国第一任总理,虽然如今已经日薄西山江河日下,但在粤省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视。再者他是袁项城的故人,百熙提名他为粤省民政长,想来袁项城也不会多加阻拦。”

    孙元起不禁想起当初与他同船北上时的情景,当时两人萍水相逢,他却如此推心置腹,对自己百般指点,这般恩情确实应该涌泉相报:“如果唐少川不嫌弃,孙某倒是愿意请他出山。只是他曾官至内阁总理,孙某又在他手下任过职;如今孙某侥幸获任总理,转而让他担任粤省民政长,他会答应么?恐怕他当惯了婆婆,做不得媳妇!”

    杨度笃定地答道:“他会答应的!所谓‘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现在他连富家翁都做不安稳,又怎么会对官职大小挑肥拣瘦呢?”

    事实也是如此。在真实历史中,到1930年左右唐绍仪已经褪去所有光环“泯然众人矣”,可他依然觉得自己没有施展出胸中抱负,为此他曾先后担任广东中山县训政实施委员会主席、中山县县长,编印《中山县发展大纲》,企图用25年时间将中山县建设成为全国各县的模范。一个连县长都愿意做的人,又怎么会嫌弃省民政长(相当于后世的省长)的职位呢?

    “也罢,等会儿我就请彦及草拟一封电报,恭请唐少川出山!”孙元起说完斜靠在太师椅上,“湖南、广东渐次平定,所幸各军并无大损,我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杨度也长舒一口气:“是啊,袁项城也该消停一段时间,来慢慢消化得来的苏皖赣三省,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咱们可以趁此机会把湖南、广东两省局面完全理顺,然后开始对福建、广西、贵州等省布局,等待下一次机会的到来。”

    孙元起却凭借自己的先知先觉否定了杨度的推论:“袁项城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快他就会向北京国民党本部和在京的国民党议员施压,进而逼迫国会早日选举他为正式大总统。国民党北京本部原本就和上海交通部关系不睦,此前孙逸仙、黄克强等人宣布独立北伐时他们便严词斥责,此时为了挽救危局,他们必然会主动向袁项城示好,尽快选举袁项城为大总统的。”

    杨度思虑片刻才慢慢说道:“百熙的意思是,国民党北京本部负责人和在京国民党议员张镕西(张耀曾)、谷九峰(谷钟秀)、吴莲伯(吴景濂)等人会主动与南方革命党人决裂,从而避免遭受牵连?若是国民党分裂,对咱们倒是利弊参半,好处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新中国党在国会中一家独大,可以避免许多麻烦;坏处是失去国民党这个绝佳的挡箭牌,新中国党必然身处政党斗争中心,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孙元起道:“迫使国民党分裂可不是袁项城的最终目的,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彻底取缔国民党,取消国民党籍议员的资格,从而使得国会因为不足法定人数而无法开会,达到他大权独揽的意图!”

    杨度一惊:“袁项城想废弃国会?虽然他的借口也算冠冕堂皇,而且挟攻占三省之威、驱逐孙黄之势,确实能吓倒一些人。不过他想仅凭一己之力废除四万万人刚选出来的国会,只怕未免有些自恃过高了吧?他就不担心百熙你鼓动议会,把他哄下总统宝座?”

    孙元起摇摇头:“在废黜国民党籍议员之前,他就主动会和我商量这个问题,争取我们新中国党同意的。皙子你应该知道,取缔国民党、废除议会对于咱们新中国党来说并不是没有好处,尤其是新中国党发展一日千里、我这个党首还在总理之位的时候。”

    “袁项城所言不为无理,诚然议会对政府颇多掣肘之处,尤其对总理而言更是如此。不过现在国民党已经残败,新中国党一家独大,议会已经无法成为我们的桎梏,反而是咱们制约袁项城最有效的手段。为何要轻言废弃?而且,”杨度语气微顿,“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啊!”(未完待续。。)

    ps:  补齐昨天的三千字!!

四三九、胜负干戈似局棋

    孙元起道:“正是如此。所谓‘伐柯伐柯,其则不远’,若任由袁项城胡作非为,今日之国民党便是明日之新中国党!当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咱们对于国民党也不必太过包庇,他们沦落到今天这番田地也是咎由自取,应当略施惩戒以儆效尤。在孙某看来,可以关张国民党上海交通部,也可以革除部分国民党激进派议员资格,但取缔国民党、废弃国会就未免做得太过了。”

    杨度赞道:“百熙所言才是正理,不施薄惩无以见国法深峻,株连太广亦无以见公道人心。不过话说回来,明年若是爆发大战的话,全部罢黜国民党籍议员的提案倒是颇为可取。商鞅有云:‘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胡文忠公(胡林翼)也说过:‘谋议可资于众人,而决断须归于一将。’如果彼时国会尚存,言人人殊,只怕日军已经打到家门口,是否对日宣战还在商议之中!”

    孙元起道:“国会虽然人声鼎沸各执一词,但有新中国党居中主导,控制局面倒不算难事,尤其国民党在此之前已经四分五裂,此次南征又被打得落花流水后,更加不足为患。相对而言,袁项城素来雄心勃勃不甘人下,得到两江三省之后更是如虎添翼,恐怕今后会成为咱们难以掌控的腹心之疾。”

    杨度叹息道:“袁项城的确是咱们平生劲敌!他在各省军政两界盘根错节,麾下北洋劲旅天下无匹。双方对阵短期内根本难以力胜,唯有智取一途,但如何智取却要好好计议才行。——幸好这世间最公平公正而又令人最无奈的莫过于时间!若是百熙你不急于参加明年的大战。咱们可以暂避袁项城一头地,不与他计较这一日短长,且让他得意两三年,耗到他油尽灯枯撒手人寰,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两三年便撒手人寰?”孙元起一怔,旋即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根据历史书记载,二次革命后不久袁世凯就变内阁制为总统制。随后修改总统任期,宣布可以连任,达到他合法担任终身大总统的目的;但他还有些不满足。又在身边亲信怂恿下建立洪宪帝制,进而登基称帝,引发全国上下一片声讨,最终忧愤成疾在1916年驾鹤西去。照这么算来。袁世凯的寿元岂不是正好还剩两三年时间?

    “正是如此!”杨度笃定地答道。“前段时间杨某曾因公事拜谒过袁项城,得以近距离察看他的神色,虽说他看上去步履轻健、面色红润、精神清朗,其实却不然。就我所见,他面红目赤、舌红苔黄、血不华色、性急易怒;交谈之时不时啜饮高丽参汤,间或以手扶额、以拳捶胸,想来定然是口苦咽干、头晕目眩、胁肋灼痛。凡此种种,皆是进补无度、急于求成而造成的恶果。

    “据闻袁项城每日必进人参、鹿茸、海狗肾等物。俗话说:是药三分毒。那些尽管都是补血强身、滋阴壮阳的名贵药材。但若大剂猛进、时时进补,也会变成伐性伤和的虎狼之药!袁项城如今已年逾五旬。韶华不再,一旦什么时候他的身体虚不受补,便会很快病入膏肓回天乏力!”

    孙元起摇摇头:“纵使咱们知道袁项城大去之期不远又能如何?关键是如何度过眼下这至关重要的两年。袁项城身边名医如云,现在情况严重到连皙子都能看出一二,难道他自己就不知道?世间很多人越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作所为越是肆无忌惮。这才是我们最要担心的!”

    杨度缓缓说道:“是啊,数千年前孔子就说过‘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但自古以来权臣在将死之前行篡夺之事的便史不绝书,比如南朝宋武帝刘裕便是称帝建国两年而薨,齐太祖高皇帝萧道成也是篡位三四年之后驾崩于位,此外还有陈高祖武皇帝陈霸先、后汉高祖刘知远、后周太祖郭威等等,莫不如是!谁知道袁项城会不会步他们后尘?那百熙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孙元起道:“袁项城不是打算罢黜所有国民党籍议员,进而取缔国民党么?那孙某就先发制人,在国会选举大总统之前先向他建议制裁国民党以及国民党籍议员,看他如何处置。如果他不答应,则正中我们的下怀;若是他答应孙某所请,那他在未来两年内将一直以临时代理的尴尬身份君临全国。大总统一职对于袁项城至关重要,他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继续这么不尴不尬下去的!如此则可以勉强保全国民党性命,为同盟会一系留下些许火种,聊以告慰建立民国的先烈。”

    杨度思忖片刻道:“百熙想以退为进,逼迫袁项城做出暂时保全国民党的选择,确实用心良苦。只是袁项城若施以缓军之计,等到国会选举完大总统后再表态怎么办?到那时候他完全可以声称自己是应国务总理孙百熙之请取缔国民党、革除国民党籍议员,你岂不是平白无故替他背了黑锅?

    “或许百熙你会说,现在国会中新中国党占据三分之一的席位,应该可以主导议会议程。殊不知在皖赣湘粤四省相继平定之后,那些国民党籍议员便已经惶惶如丧家之犬,为了苟全性命早就想好该如何向袁项城讨好献媚了,其中的重头戏毫无疑问就是大总统选举!而且其他党派中也不知有多少是袁项城的亲信,如果他们在议会召开时突然提议选举大总统,国民党人乘机附和,难道咱们新中国党人还能冒得得罪大总统的风险严词反对不成?”

    孙元起仔细琢磨一下,觉得袁世凯确实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可能,当下虚心问道:“若依皙子之间,那该如何处置?”

    杨度摇着折扇答道:“刚才百熙提到‘先发制人’,倒是颇具借鉴意义!此次国民党倡乱于南方,不少国民党籍议员也在国会中信口雌黄,响应独立,于情于理都应加以惩戒。百熙你可以在国会选举大总统前面见袁项城,提议惩罚国民党,革除部分有不当行为、不当言论的国民党激进派议员。与此同时,新中国党也在国会中迅速提出驱逐违宪议员的提案,湖南、广东两省议会则开会建议参众两院罢免部分本省议员。中华广播、《政经日报》等在朝野推波助澜大造声势,营造必须先处置国民党、革除某些议员才能选举大总统的舆论。

    “如百熙所言,袁项城对于大总统职位看得非常重,不容有半点差池。眼看外界舆论甚嚣尘上,他必然快刀斩乱麻,在保证国会能够正常选举大总统的前提下对国民党施加惩处,开革部分国民党激进派议员,并责令国会尽快选举大总统。自古以来法律就有‘一事不二罚’的原则,袁项城既然被迫对国民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纵使他心中不满,这次也只能就此作罢。如此,国民党可以暂且苟延残喘,国会也可以勉强维持运转。”

    孙元起笑道:“要是按照皙子的主意来办,孙某岂不是变成孙黄等人的生死仇敌、革命党最大的眼中钉?据袁项城查证,黄克强的血光团可是密布华北京津各地的,若是哪天有热血青年冲孙某扔两个炸弹,孙某一定分一个给你才行!”

    杨度也不含糊:“那记得把大的那个给我!”

    两人不禁相视大笑。笑完之后,杨度才接着说道:“现在袁项城虽然已经大致戡定两江三省,但局部地方还在鏖战之中,我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把咱们的利益最大化,也为将来相争设下劫材与胜负手。等袁项城腾出手来,咱们再轻举妄动的话,弄不好就演变成一场生死大战。”

    “劫材?胜负手?”孙元起虽然已经极力融入清末民初这个大社会,但在琴棋书画这些传统士人雅好方面还是拍马难及。

    杨度连忙解释道:“劫材和胜负手都是围棋中的术语。所谓劫材,指的是在双方劫争时迫使对方不得不应对的关键要点,谁的劫材多、机会先,谁就可以占取主动;而所谓的胜负手,则是指关键时刻下出的、可以一举决定胜负的非常手段。袁项城夺取两江三省之地,相当于在中腹和一边占据优势;我们攻占湖南广东,则相当于占据两角和一边。现在双方大致势均力敌。在中盘局势已经日趋明朗的时候,唯有依靠劫材和胜负手,才能锁定胜局!”

    孙元起道:“那咱们的劫财和胜负手在哪里?难道是苏北淮安、海州及扬州之地?”

    二次革命之初,在袁世凯拟定的三路南下方略中,本来有借助海军由海路攻占上海的打算。谁知孙元起在组阁时任命自己的学生蒋志清担任海军总长,袁世凯对蒋志清不熟悉,自然也就不放心把辛苦培养的北洋精锐性命交到蒋志清手里。就这样,原本打算三条腿走路的袁世凯愣是被孙元起硬生生给掰掉了一条。

    不过海军在二次革命中也丝毫没有闲着,蒋志清奉孙元起之命,在冯国璋率雷震春、张勋等部与守卫徐州的中央陆军第三师大战之时,率兵舰夺取海州,并一路南下乘乱占领淮安、扬州等府县。

    杨度答道:“苏北淮扬之地固然是绝佳的劫材,但却不是决定胜负的非常手段。杨某所说的胜负手,是指福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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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介绍:
一个穿越故事。
一个研究生穿越到清末的故事。
一个物理学研究生穿越到清末创办大学的故事。
最初,他只想活下去,只想传播自己的知识。
清末民初,救国图存是社会的最终问题,任何一位中华子弟都肩担此责,不容推卸。
如何救国?这是每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必然要思考的问题。
学术救国?教育救国?实业救国?……
历史的浪潮推动主人公,一步一步前行;他也努力挣扎,试图改变一些东西。
本文宗旨:有yy,有限yy。重生之大科学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大科学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大科学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