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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全文阅读

作者:何事公     重生之大科学家txt下载     重生之大科学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四三、忽闻海上有仙山

    内阁在座诸位都不是穷人,随便随便都能掏出三五万元。像张謇这种实业家,便是三五十万,挤挤也能拿得出来。但要说是150万元之巨,估计除了孙元起,内阁这帮人回家砸锅卖铁、卖儿卖女都凑不出来!所以,也难怪唐绍仪要把眼光瞄向孙元起。

    唐绍仪注视孙元起片刻,才缓缓说道:“此次裁军所遣散冗余兵员,北方多是百战老兵,南方则多是革命功臣,遣散费正不可少,否则必然酿出无数事端。秉三总长所言每人5块银元,那已经算是最低限度。如果真要想让裁军顺利进行,每人应该在10块银元左右。也就是说,现在至少需要300万元左右的一笔遣散费用!诸位总长,对于如何筹集这笔资金有何高见?”

    虽说他是问“诸位总长”,眼睛却牢牢盯着孙元起,其他人也跟着顺势望了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孙元起不得不表态:“裁军之举利国利民,而且遣散费用又如此巨大,指望由某个人或某个省来承担这笔巨款显然不现实。至于如何筹集这笔巨款,孙某对财政金融一窍不通,不敢妄言。不过按照职责来说,应该由财政、陆军两部协同商议,然后交国务院、总统府批阅才是。诸位以为吧?”..

    孙元起一记太极云手,既把自己和四川省摘了出来,又把财政部、陆军部这两个顶包的给推了出去,端的是妙到巅峰。

    段祺瑞不动声sè地答道:“虽说裁军与陆军部有关。但我们向来只管花钱,不管筹钱,所以这事儿还得秉三总长解决。放心!我们陆军部不会狮子大开口的。如少川总理所言,300万元左右就差不多了。当然如果能更多的话,我们也来者不拒。”

    熊希龄皱巴着脸:“现在国库一贫如洗,各省财税又拒不上交,除了向各国洋行借款,还能上哪儿去筹这300万元巨款?预计今年财政赤字要高达二亿六千万元,我这个财政总长哪是什么财政总长。分明就是借款总长!”

    宋教仁道:“既然国库没钱,我们可以号召国民进行捐款嘛!当年宋某在rì本留学的时候听说,rì清战争(即中国所称的‘中rì甲午战争’)爆发前。rì本国内在zhèng fǔ和媒体鼓动下,举办了军资献纳运动和义捐运动,上至天皇,下至妇孺。纷纷解囊。为战争募资,很快筹集到了足够的战争经费。

    “现在民国初建,民气正高,想来进行国民募捐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我国有四万万民众,海外还有几千万华侨,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认捐,每人只认捐一块银元,也足以完全解决裁军费用短缺问题。何必向外国洋行借款。出卖国家利益呢?”

    宋教仁的这番言论让孙元起有些惊异:为300万元裁军费用举行国民募捐,这是同盟会的习惯xìng思维。还是同盟会别有用心,想趁机博出位?

    比如国务会议拒绝了募捐提议,同盟会可以大造声势,说zhōng yāngzhèng fǔ罔顾国民爱国热情,主动出卖国家利益,丧失国家主权;如果国务会议同意了募捐提议,那就真好落入同盟会的圈套。募捐是同盟会能够存活的一**宝,对于其中的猫腻,同盟会的领导人可谓了如指掌,强迫纳捐、侵吞捐款、扰乱治安……尽管民国初年没有郭妹妹,想来编造一个坏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倒不是孙元起yīn险狡诈以己度人,而是民国初年政治斗争实在太复杂,由不得孙元起不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毕竟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就要举行参议院选举,只有彻底搞臭北洋系,同盟会才有可能乘机上位。

    唐绍仪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道:“虽然宋总长的提议不失为一种方法,但裁军本为造福于民,如果再为此进行国民募捐,那就变成了嫁祸于民。而且民国成立未久,国务院刚刚肇端,现在就为此等小事进行国民募捐,引发社会动荡,岂非得不偿失?思来想去,反倒不如借款来的爽利,顶多在借款时稍微提高一点利息,避免有损国家主权的条款便是。”

    顿了一顿,唐绍仪又问:“对于借款,诸位总长有何意见?”说话间,眼睛依然瞄向了孙元起。

    孙元起揣度道:或许唐绍仪在最初瞄向自己的时候,并不是想向孙元起或四川省借钱,而是已经把目标定为孙元起背后的华熙银行。

    华熙银行虽然成立时间短暂,不是中国银行之类的国家zhōng yāng银行,也没有汇丰、花旗等外国银行的强大背景,但凭借着大股东手中持有的强大专利,拥有中华工业机械、远东广播、致用医药等发展势头正猛的优质用户,以及在清末民初纷纭复杂的政局中一步也没有踏错的先机,如今已经成为长江流域屈指可数的大银行,估计也是最盈利的大银行。

    除了华熙银行有满足裁军借款的实力,关键还在于华熙银行背后的大股东是孙元起,如果向它借款,完全不用担心存在什么损害国家主权的条款。故而唐绍仪频频向孙元起大抛媚眼。

    没想到,孙元起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熊希龄便抢先答道:“少川总理,如果要向外国洋行借款的话,我们应当首先与英国汇丰、美国花旗、德国德华、法国东方汇理、俄国道胜、rì本横滨正金等六家银行沟通。因为根据袁大总统与六国银行团达成的协议,如果中国将来实行借贷时,这六国银行享有优先借款权!”

    唐绍仪只好收回目光:“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准备和六国银行团商谈借款事宜吧!”

    就这样,当天的国务会议就此宣布结束。总体来说,除了赵秉钧没有出席外,会议其他方面都还算顺利,而且达成了一项至关重要的裁军议案,这无疑给海内外观望的民众打了剂强心针,对于中国的政局也都开始乐观起来。

    接下来的两三次国务会议,赵秉钧依然没有出席,但大家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他的不存在,会议依旧照常进行。孙元起乘机提出包括对科学技术成果实行国家奖励、成立中华科学院、在全国实行义务教育在内的一系列教育议案。内阁众人知道所有的教育经费都是由孙元起所辖四省掏腰包,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纷纷举手赞成,议案在国务会议中干净利落地获得通过。

    孙元起携带议案面见袁世凯的时候,袁世凯也是笑容满面,赞誉有加:“看来把教育部交给百熙果然没错!近些rì子,袁某与欧美各国驻华使节会晤,他们都盛赞百熙你提出的教育议案,并把百熙的义务教育与孙逸仙的二十万英里铁路相提并论,认为一虚一实、一文一武,乃是民国走向现代化、工业化之显著标志。不过袁某却认为,虽然文教似虚,推行却实;铁路本实,修筑近虚。百熙以为然否?”

    看来袁世凯对孙中山修筑二十万英里铁路也大不以为然。但孙元起认为袁世凯对自己大加褒奖的原因还不在此,而是在于孙中山修筑铁路要从他手里要钱,自己兴办教育则属于自掏腰包。孙元起在教育上投的钱越多,自然在军事上投的越少,对袁世凯的威胁也就越小。这才是袁世凯高兴的根本原因。

    经过总统府发布和国务院副署,各项教育议案终于可以付诸实施。

    现在已经是三月底,距离义务教育正式推行的九月份只有半年时间,免费书本、免费校服、免费午餐以及教育经费都要抓紧筹措,再加上筹建中华科学院等事宜,孙元起顿时忙得不可开交。国务会议倒还照常参加,不过却听多说少,经常是作壁上观。

    过了有七八天消停rì子,这rì黄昏孙元起正在后海私宅的书房里处理政务,就听卫兵匆匆来报:“大人,内阁唐总理来访!”

    孙元起有些奇怪:不是刚开完国务会议么?难道发生什么急事?

    虽然心里这么想,孙元起还是赶紧起身迎了出去:“少川总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唐绍仪脸sè有些不大好看,但还是客气地说道:“冒昧来访,还请百熙见谅。唐某遇到些问题,想和你交换一下意见,不知百熙是否有时间?”

    你都堵到家门口了,我能说没时间么?孙元起一边腹诽,一边把唐绍仪迎进屋。

    奉茶之后,唐绍仪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首次国务会议上,我们曾讨论裁军事宜及遣散借款问题,不知百熙是否记得?”

    孙元起点点头:“自然记得!据说袁大总统对裁军遣散也是非常赞同的,并同意少川总理您以善后为名,向六国银行团商洽借款事宜。怎么,六国银行团商是不肯借钱,还是又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唐绍仪道:“六国银行团同意借款,不过有附加条件,那就是要监督我国zhèng fǔ财政,具体包括监督用款和监督遣散军队两个方面。这个条件严重有损国家dú lì主权,一旦传出必然全国舆论大哗,只怕国务会议难以通过!”

    不知是孙元起思维迟钝,还是政治敏感xìng不够,感觉既然借钱来裁军,由六国银行团来监督用款和遣散军队情况似乎也无不可。而且由六国银行团来监督,还可以保证裁军的真实准确、款项的落到实处,那为什么会全国舆论大哗,在国务会议上也难以通过呢?(未完待续。)

    PS:第一更!争取第二更!

三四四、不待天明尽北飞

    孙元起忽然想到近rì的一则传言。

    国务会议召开以来,唐绍仪一直以调和同盟会与北洋系之间冲突为己任。在推行袁世凯制定的政策时,他会首先考虑同盟会对此的看法。如果同盟会解决反对,他就会去大总统府向袁世凯提出更改要求。袁世凯是丘八出身,一贯独断专行,而且唐绍仪又是他一手提拔而身居高位的,按照道理,唐绍仪应该感恩戴德俯首听命才是,结果现在处处与他为难,心中难免大为恼火。

    前几rì,唐绍仪又因为某事和袁世凯争得面红耳赤。袁世凯开始怀疑唐绍仪是不是要挟同盟会以自重,甚至准备和同盟会穿一条裤子,便试探着以党cháorì盛为由,劝唐绍仪退出同盟会。不知是在气头上,还是直抒胸臆,唐绍仪断然拒绝道:“宁可辞职,断不可牺牲党籍!”

    虽然这是传言,却足以看出唐绍仪的政治倾向。

    孙元起问道:“少川总理,你觉得谁会反对六国银行团借款条件,北洋军?还是南方革命军?”..

    唐绍仪迟疑道:“应该都反对吧?”

    孙元起道:“谁更反对?”

    唐绍仪一愣,半天才说道:“应该是南方革命军吧?”

    孙元起微微叹息道:“在下也知道,南京临时zhèng fǔ匆匆结束,留下许多亏空亟待填补,所以同盟会想趁此次裁军遣散,挪用部分经费填补财政缺口;另一方面,面对北洋军的强大军事压力。同盟会在担心之余,也想少裁撤些军队,顺便购置部分武器。以图保持势力均衡。所以同盟会才会强烈反对六国银行团监督用款和遣散军队情况,对不对?

    “如果孙某没猜错的话,明天或者后天,同盟会就会以出卖中国主权为借口,在报纸上大肆口诛笔伐,坚决反对六国银行团的善后借款吧?其实,他们不是反对借款。只是反对六国银行团对他们用款和遣散军队情况的监督。对不对?”

    唐绍仪默然以对。

    孙元起继续说道:“zhōng yāngzhèng fǔ北迁之前,同盟会曾仓促制定《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期望通过严格的程序正义来限定大总统、参议院、国务员的权力。以期维护革命成果。不料眼下大总统尚在严格恪守《临时约法》,同盟会却为了蝇头小利而忽略了程序正义,肆意践踏法律。假如他rì大总统随意修改《临时约法》,同盟会上下有何面目出言指责?

    “现在北洋系强而同盟会弱。同情弱者本是人之常情。也是善之一端。但同情不等于偏袒,最好的同情是保持严格的客观公正。一时的偏袒或许会让同盟会从中受益,但持续的偏袒只会惹怒北洋系,引来疯狂的报复,最终还是害了同盟会。现在国务院成立未久,更应该为后世立下典范,而不是成为将来的反面教材,所以我们必须持之以正!”

    以汉族为主体的中华民族一直以善良著称。素来不缺乏同情心,有时候甚至是同情心泛滥。但非黑即白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在国民心中根深蒂固。从而导致同情没有完全转变为善良,有时候反而成为助纣为虐的工具。比如国家的民族政策。

    本来按照《宪法》规定,应该全国各民族一律平等。但某些人同情心泛滥,觉得少数民族人少,是弱者;在历史上受到汉族的欺凌和歧视,需要补偿。于是制定了少数民族高考加分、计划生育从宽、司法上“两少一宽”等一系列特殊政策。在这些政策的偏袒下,处于主体的汉族反而处于弱势地位。正是这种同情导致的偏袒,成为rì益强烈的大汉族主义和民族仇恨的主要诱因。

    再比如给老年人让座的问题,本来年轻人只是出于同情帮助弱者,结果在某些地方便变成了偏袒的规定,不少老年人也把这种同情导致的偏袒视为理所当然,甚至对不让座者恶言相向、拳打脚踢。在像沙丁鱼罐头般拥挤的公交车里,不少刚上车的老年人完全无视车上人群,恬淡地说道:“我去后面找个座儿!”最终结果呢?不仅没培养出青年人尊老的传统,反而造成了青年人对老年人的愤恨。

    唐绍仪半天才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唐某今天登门拜访,就是想请贤弟帮忙,向华熙银行借款350万元作为裁军遣散费用!”

    说实话,自从孙元起知道同盟会拒绝六国银行团借款的原因之后,打心里厌恶同盟会,就算现在手头有350万闲钱,都不稀得借给他们!

    见孙元起沉吟不语,唐绍仪又补充道:“此次借款,我们按规定给予五厘的年息外,将以京张铁路收入及财产作为担保,保证不会让华熙银行承担任何风险。”

    京张铁路全长约200千米,由běi jīng丰台经八达岭、居庸关、沙城、宣化至河北张家口,于1905年9月开工修建,至1909年建成。是中国首条不使用外国资金及人员,由中国人自行修筑,投入营运的铁路,经世大学铁道交通专业学生在其中居功甚伟。

    正因为这条铁路是由中国人自行修筑,所以路权还在中国zhèng fǔ手里,也是当前国务院少有几项拿得出手的担保。但这条铁路在北洋系的势力范围内,袁世凯随时可以收回,所以对孙元起来说,根本就是食之无肉弃之可惜的鸡肋。

    见孙元起依然没有答应,唐绍仪只好咬咬牙说道:“只要答应借款,国务院允诺给予华熙银行在中国全境的货币发行权!”

    清朝后期,由于不懂货币发行权的重要xìng,采取放任政策,听凭中外商人zì yóu发行,造成清季钞票混乱,金融市场也是一塌糊涂。辛亥革命之后,金融财政更是乱成一团烂麻,各种货币层出不穷,仅当时流通的银元就有十多种,除了华熙银行的孙大头外,还有外国银行的本洋(即西班牙卡洛斯三世头像银元)、站人(英国不列颠女神站像银元)、鹰洋(墨西哥雄鹰抓蛇国徽银元)等,本国的广东、湖北、江南、安徽等各种龙洋以及吉林币、东三省币、奉天币、造币厂币、北洋币、大清银币等。

    正是因为这种混乱,导致孙元起对于所谓的货币发行权认识不清。其实,货币发行权是国家主权的组成部分,一般由国家授予专门机构行使,然后专门机构发行的货币才可以在本国内依法流通。若要真正追究起来,华熙银行发行的孙大头如同没有准生证的小朋友,是黑户,甚至算非法货币,根本不能在国内流通。

    孙元起逡巡片刻问道:“少川总理,我们先不说是否向华熙银行借款的事,但问你拒绝六国银行团的事情,袁大总统知道么?据熊秉三总长所言,六国银行团与袁大总统签署协议,享有优先借款权。别到时候六国银行团向袁大总统提出严厉抗议,指责民国zhèng fǔ违反协定!”

    唐绍仪不以为意道:“借款应急以缓财政拮据,原本属于内阁权限范围之事,而且之前袁大总统已经把借款事宜全权托付给我,唐某自然有借款选择权,何必事事知会袁大总统?裁军遣散事关重大,借款也需尽快办理,百熙总长不妨等会儿就和华熙银行电报联系,将唐某的条件如实相告。如果华熙银行有意,可在两天之内给我答复,否则唐某只好另觅下家了!”

    说完,唐绍仪起身告辞。

    送走唐绍仪后,孙元起找来陈训恩商议良久。可惜两人都不懂金融学,对于货币发行权知之甚少,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最后孙元起还是依照唐绍仪所言,给在上海的莉莉丝发电报,详细说明了借款情况。很快莉莉丝便回电:“兹事体大,我将尽快抵京。”

    孙元起有些疑惑:唐绍仪只给两天时间,现在京沪之间可没有飞机,更没有高铁,如何赶得过来?坐轮船的话,至少要一天两夜才能到天津,而且轮船就那么几个航次,不是想坐随时就有的;坐火车的话,光沪宁铁路三百多公里就要十个小时,等沿着津浦线北上京城,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赶紧又拍了一封电报过去询问,莉莉丝回电只有两个字:飞机。

    原来在一个多月前,经过孙元起的大力鼓动,莉莉丝最终决定成立中华航空公司,并积极在上海、南京、济南等城郊购置土地铺设机场。经过几十天的紧张筹备,从上海到běi jīng的沿线机场全部建设完毕,飞机从běi jīng的经世大学顺利抵达上海。正好此时唐绍仪来找孙元起,准备向华熙银行借款。莉莉丝当即拍板:自己这个经理将作为第一位乘客,完成中华航空公司的第一次商业飞行,以此证明航空业具有的强大优势及光辉发展前景。

    要说孙元起不担心,那是假话。

    世界上第一家航空公司成立于1909年11月16rì,名叫德国飞艇股份公司。从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们使用的交通工具是飞艇具有推进和控制装置的大气球,而不是飞机。要说以飞机为交通工具的航空公司,估计中华航空公司是第一家。既然是第一家,难免就有很多风险。即便后来飞机技术rì渐成熟,还不是隔三差五地发生空难么?

    难道对莉莉丝说航空技术还不成熟?客运服务还不成熟?

    思忖再三,孙元起对自己说道:要相信科学技术!要相信经世大学师生的发明!(未完待续。)

    PS:这算是第二更!!

三四五、巡天遥看一千河

    果然不出孙元起所料。

    在第二天南方革命党的报纸上,同盟会就用头版头条对六国银行团进行大肆口诛笔伐,认为六国银行团监督中国zhèng fǔ财政的条件严重损害国家dú lì主权,显然外国列强是别有用心。但对六国银行团提出的具体条件,却语焉不详。

    文中没有客观冷静地分析六国银行团的条件究竟如何损害中国主权,反而用煽动xìng的笔墨,详细胪列鸦片战争以来帝国主义列强对中国的重重罪恶,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别说一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小年青,便是孙元起这种年过三十的中年大叔,也被文章撩拨得血脉贲张、怒气上涌。

    想来这几天青年学生就该罢课游行,抗议六国银行团干涉中国内政了吧?

    如此一来,谁再敢与六国银行团签订借款协议,谁就是卖国贼。而真正别有用心的同盟会却摇身一变,成为外争国权、内惩国贼的正义化身,在社会上赢得无数形象分。..

    这个套路自五四运动以后不知上演多少回,最终结果多半是学生被zhèng fǔ镇压,死伤无数;zhèng fǔ部门吃了哑巴亏,形象受损;在野党则从中渔利,捞足好处。尽管套路很老旧,但效果却一直上佳,百试不爽,在三四十年代一度成为马教在城市中发展的看家本领。

    虽然孙元起已经看穿同盟会的伎俩,却不想就此揭穿,反倒有些期待。很想看看同盟会究竟能翻出多大的波浪,能否和后起之秀的马教相提并论。

    下午时分,孙元起驱车出城。径直赶往经世镇外新修的飞机场,等候莉莉丝这位女乘客完成中华航空公司的第一次商业飞行。到达机场才发现前来恭候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停机坪上早已坐了几排围观的记者,不时抬眼向南方天际望去。

    记者对于新闻素来敏感,号称“用鼻子都能嗅到十公里之内的新鲜事”,再加上莉莉丝刻意造势,提早放出消息。中华广播公司也大肆宣传,京城各大报社记者一大早便得到新闻线索,紧赶慢赶来到机场。想给报社抢得一条爆炸新闻,顺便见证这奇迹的时刻。

    可是京沪之间直线距离有一千多公里,纵使飞机领先时代,也要飞上仈jiǔ个小时。何况中间还要在济南停靠检修呢?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尽管机场有饭菜、茶水招待这些无冕之王,记者们还是等得泼烦。就在这时候,孙元起拍马赶到。记者们顿时像见了血的鲨鱼,“轰”的一下围了过来。趁着飞机还没到的空闲采访一下教育总长,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反正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伴随着不时亮起的镁光灯,记者们的问题纷至沓来:“据称国务院与六国银行团谈判破裂,裁军善后借款至今尚无着落。请问孙总长对此怎么看?”

    “厘清军务是当前头等大事,善后借款问题事关重大。必须要尽快办理。不过孙某相信,在国务院和大总统府的通力协作下,此事一定能够得到妥善解决。”现在孙元起对于应付记者已经得心应手。

    “有消息指出,此次莉莉丝女士乘飞机北上,就是准备代表华熙银行参与到裁军善后借款中。孙总长对此有何评价?”

    孙元起道:“就我得到的消息,莉莉丝女士此次乘飞机北上,是想借此机会亲自展示航空飞行的安全可靠,并宣布中华航空公司成立。至于华熙银行是否参与裁军善后借款,孙某很难判断。不过据我所知,华熙银行是一家有实力、负责任的企业,如果能够参与到裁军善后借款中来,应该有助于问题的解决。”

    “近rì教育部开始筹备成立中华科学院,流亡海外的康南海先生对科学院只包含科学技术、不包括孔孟之道大加抨击,认为这是数典忘祖。对此批评,教育部将如何应对?”

    孙元起道:“孔孟之道自先秦流传至今已有两千多年,早已家藏户有、深入人心,本不须国家另行扶持。而西方科学技术传入中国不过百年,研习之人甚少,水平也大大落后于欧美各国,另一方面科学技术对国计民生又大有裨益,所以国家成立科学院予以扶持。南海先生所谓‘数典忘祖’之论,怕是有些过了!”

    “女子参政同盟会rì前在其机关刊物《女子白话报》上宣布推选孙赵夫人为会长,将先期奋斗目标为男女教育平等,并争取在10到20年时间内获得女子参政权。同时声称曾与孙总长会面,女子参政同盟会会在适当时机全体加入新中国党。我等素知张啬园总长(张謇)对女子参政强烈反对,新中国党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出现分裂?”

    孙元起不禁以手扶额: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让她们闹出了幺蛾子!

    头疼归头疼,问题还是要回答的:“啬翁虽然对女子参政持有异见,但对女子教育还是颇为关心的。就孙某所知,啬翁早在光绪三十一年(1905)便出资创办了通州女子师范学校,由此可见一斑。现在女子参政同盟会准备投身女子教育事业,而新中国党也对教育非常热衷,我们与之合作属于志同道合,孙某和啬翁都对其赞誉有加。至于女子参政问题,目前处于暂时搁置状态,她们不也吧目标定为10到20年么?那就十年之后再谈吧!”

    “数rì前,山西阎百川都督出席新中国党山西支部成立大会,表示自己已经参加新中国党。按照新中国党党章规定,新中国党具有排他xìng,加入新中国党必须先退出其他党派。这就意味阎都督在此之前已退出同盟会。阎都督此番表态,会不会影响新中国党与同盟会的关系?”

    孙元起道:“根据《中华民国临时约法》,人民享有集会结社以及信教的zì yóu。阎百川退出同盟会、加如新中国党属于个人zì yóu范畴,任何组织都不得妨碍。而且新中国党与同盟会关系一向密切,当然不会因为阎百川一人而反目成仇。”

    ……

    答记者问还真是斗智斗勇、劳心劳力,不到半个小时孙元起就心力交瘁,只好在卫兵的拱卫下来到机场旁边的平房里稍事休息。

    等到下午五点多钟,太阳开始逐渐昏黄,一点黑sè才出现在南方天际。最初黑点像是只早归的乌鸦,渐渐变成了翱翔长空的雄鹰,最后在厚重的轰鸣声中,凌霄11式运输机现出庞大的身躯。在机场上稍微盘旋几周,便稳稳地降落在běi jīng机场上。

    记者立即一拥而上,镁光灯闪个不停。片刻之后,在机场人员帮助下,莉莉丝和两名飞行员走出机舱。可以看出,两名飞行员即便经过长期训练,长途飞行依然让他们身心俱疲。至于莉莉丝倒无大碍,只是天空极为寒冷,加上长时间坐在狭窄的机舱了,也显得有些神情委顿。此刻她还是强打起jīng神,笑容满面地与各位记者寒暄。

    记者也是凑趣,详细询问了此次飞行的各个环节。最后,莉莉丝正sè说道:“一个白天,从早到晚十数个小时,人类能走多远?如果徒步,可以从上海走到昆山;乘坐火车,可以从上海抵达南京;乘坐轮船,或许此刻正漂泊在淮安府附近的海面上。但是人类的极限是什么呢?可不可以更快捷呢?

    “今天早上,我在上海豫园门口吃了南翔小笼馒头;中午,我在济南吃了黄河鲤鱼;晚上,我准备到便宜坊吃果木烤鸭。在这一天里,我乘坐飞机跨越了半个中国,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飞机是当前最快捷的交通工具。飞机不依赖于道路建设,忽略高山、河流等地势阻碍,在空中可以直线飞行,所以在未来它一定会像火车、轮船一样,成为人们最重要的交通工具。

    “现在,我作为中华航空公司的经理,也是中华航空公司的第一名乘客,用这次成功的飞行宣告中华航空公司正式成立。新成立的中华航空公司将是以飞机为载体运送乘客、信件和货物,目前上海、江宁、济南、běi jīng、太原、西安、成都、武汉、兰州等城市的机场已经开通,各项业务将渐次铺开。这标志着中国即将进入飞行时代!

    “如果你是名有身份、有地位、有资产的社会名流,不妨乘坐中华航空公司的飞机试试,你将体验到什么叫一rì千里,什么叫青云直上,什么叫俯视九州!如果你有十万火急的货物信件,不妨交付给中华航空公司的飞机运送,从běi jīng到兰州、从上海到成都,也不过三两rì工夫。我们中华航空公司的存在,就是为有需要的名流提供上乘的服务!”

    话虽这样说,其实真要实现莉莉丝所说的“上乘服务”,至少还需要数月到一年的时间,因为机场铺设、飞机制造、飞行员培养、航行勘测等都需要一步步来。

    莉莉丝当天晚上要吃便宜坊果木烤鸭的愿望也没有实现,记者会结束之后,她便在孙元起的轿车上沉沉睡去。看着天sè已晚,孙元起没有回城,而是回到经世大学半山居的寓所。虽然现在běi jīng城有沿着道路向经世大学方向发展的趋势,但经世镇眼下还没有便宜坊果木烤鸭。

    莉莉丝一觉睡到深夜十一点多,睁开眼之后马上裹着睡衣找到孙元起。不管孙元起睡梦正酣,摇醒之后急促地问道:“快说说,唐绍仪允诺给予华熙银行在中国全境的货币发行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未完待续。)

三四六、愁人夜永不得眠

    孙元起在床上坐起身,哈欠连天地把昨天唐绍仪所说的内容给莉莉丝介绍了一遍。莉莉丝听得非常仔细,不是就其中的细节提出询问。等孙元起讲完之后,莉莉丝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孙元起也披着睡衣捡了张椅子坐下:“莉莉丝,你真的要蹚这趟浑水?”

    “为什么不?”莉莉丝反问道,“你知道货币发行权有多重要么?”

    孙元起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货币发行权有多重要,不过前不久为了收购汉冶萍公司60%股份,我们刚从华熙银行贷款300万元;如果我们现在答应唐少川借款的话,又要贷出300万元。短短一两个月就贷出600万元,华熙银行不会出问题吗?”

    以前孙元起为了办教育,闷头搞实业赚钱,丝毫没有意识到金融业的重要。去年年初,在机缘凑巧之下才兴办了华熙银行。谁知不到一年时间,华熙银行就成为了孙元起实业帝国的核心,华熙味jīng、致用医药、中华工业机械、远东广播等公司纷纷在华熙银行开户存款。一旦华熙银行出现问题,那孙元起名下的产业就关羽走麦城离死不远了!. .

    莉莉丝不答反问道:“你不是说四川存在一个储量数十亿吨的巨大铁矿么?找到没有?”

    孙元起道:“已经有了眉目,估计最近一两个月就能准确消息。怎么,这和华熙银行、裁军善后借款有关系么?”

    尽管在清朝的地图上找不到“攀枝花”这个记忆中的城市。不过“攀枝花”还是为寻找铁矿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谓攀枝花,其实就是木棉的别名,而木棉主要生长在热带及亚热带地区。在四川境内仅分布在最南边的金沙江、安宁河、雅砻江河谷,这样就大大缩小了寻找的范围。加上攀枝花铁矿是露天矿山,也降低了寻找难度。经世大学地质系师生chūn节过后便前往川南进行勘探,根据“攀枝花”这个线索四处寻找,加上地方官员的倾力协助,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莉莉丝道:“怎么没关系?只要发现巨大铁矿,借给中华工业机械公司购买汉冶萍公司股份的300万元就不再是贷款。而是变成了投资!到时候人们只会记得华熙银行在汉冶萍公司中占有巨大股份,谁还会刻意记得有欠款这回事?而且投资的成功也会带动华熙银行股价水涨船高,别说裁军善后借款350万元。就是500万、600万又有什么要紧的?当然更重要的是,贷款给国务院也会变成一笔巨大的投资!”

    孙元起眉毛一剔:“你是说货币发行权?莉莉丝,你现在也算是银行业界人士,你给我解释解释。到底什么是货币发行权?”

    “什么叫银行业界人士?我是一位成功的银行家!”莉莉丝有些不满地说道。“在说货币发行权之前,请问你对货币有多少了解?”

    孙元起干净利落地答道:“所谓货币,就是从商品中分离出来固定充当一般等价物的商品,具有具有价值尺度、流通手段、支付手段、贮藏手段、世界货币等职能。”这是马教主在政治经济学中的著名论断,当年在中学、大学可没少学这个!

    莉莉丝不禁刮目相看:“看来你对经济学了解颇深啊!那你想必也知道什么叫货币发行喽?”

    出乎莉莉丝的意料,孙元起微微摇头:“货币发行?和发行货币有什么区别?”马教主或许在他的政治经济学中提过,不过似乎没有出现在中国的教科书中,又或许不是考点。总之孙元起没有太大印象。

    莉莉丝解释道:“某种意义上来说,货币发行和发行货币确实没有什么区别。但在狭窄意义上。货币发行是指在一定时间段内,货币从央行流出数量大于流入数量的差额。出现这种定义的根本原因是货币不能随随便便发行,除了经过国家许可外,必须根据当前社会经济发展情况,来确定货币的发行规模。货币发行少了,导致购买力下降、物价下跌,会出现通货紧缩;如果发行多了,会物价飞涨,出现通货膨胀。最合理的情况,应该根据社会经济发展的增量来发行货币。社会经济发展的增量,可以通过货币发行来量化。”

    孙元起大致明白了莉莉丝的意思:“货币发行权就是依法由国家赋予,根据社会经济发展增量而发行货币的权利?”

    莉莉丝晃晃手指:“那只是理想情况!事实上,从来没有任何一家银行是完全根据社会经济发展增量而发行货币的,总会或多或少,因为它们通常是根据当前的政治、经济等状况提前决定发行数量。而且掌握了货币发行权,也就意味着掌握了金融市场,乃至国民经济命脉!”

    孙元起吓了一跳:“有这么厉害?”

    莉莉丝抿嘴笑道:“就这么厉害!比如现在华熙银行以银九、铜一比例铸造的壹圆银币,总重量为库平七钱二分(26.86克),含纯银六钱四分八厘(23.9024808克)。虽然发行没有得到zhōng yāngzhèng fǔ认可,但由于币值和含银量较为相符,为社会所认可,这才在长江流域广泛流通。如果同样重量的银币币值变为十元,社会还会认可么?还能广泛流通么?

    “但若是华熙银行得到国家授予的货币发行权,即便把同样重量的银币币值标为一百元,社会也必须承认,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全国范围内广泛流通。这就意味着以前华熙银行根据藏银量、股本等只能发行3000万元的货币,获得货币发行权后可以发行3亿元、30亿元乃至300亿元!

    “发行3亿元标准的壹圆银币,或许可以促进货物流通,形成国内统一市场;但要发行300亿元,很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恶xìng通货膨胀,物价飞涨,企业破产,民不聊生。至于是发现3亿元还是300亿元,既在于国家强制规定,也可cāo之于我们银行之手。如此一来,岂不是掌握了金融市场乃至国民经济命脉?”

    孙元起道:“所以你想得到货币发行权?”

    莉莉丝道:“只要是银行,都想得到货币发行权!明天国务会议之后,你帮我把唐先生约出来,我们就裁军善后借款问题详细谈谈?”

    孙元起却有些犹豫:“你和唐少川直接商谈裁军善后借款问题,还涉及到货币发行权,不怕最后袁大总统不同意?”

    莉莉丝道:“你们不是责任内阁制么?这种问题只要能在内阁通过,袁大总统即便不同意,又能如何?”

    孙元起奇道:“你就确信能在内阁通过?”

    莉莉丝撇嘴道:“在内阁十一人中,唐总理签订协议,他自然会同意的;相信与华熙银行签订裁军善后借款协议,会对同盟会大有好处,自然王、宋两位总长也会同意;你们新中国党还有三票。如此便可在内阁中占据简单多数,还会担心通不过?再说了,我们华熙银行可是有美籍股东的,如果袁大总统敢不同意,我们就让美国驻华公使提出强烈抗议!”

    孙元起此时正sè说道:“要想让我们新中国党投这三票,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莉莉丝娇笑道:“什么要求?”

    孙元起道:“要么你、要么怀祖,必须有一人加入中国国籍。”顿了一顿,孙元起解释道:“莉莉丝,相信你也应该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这话有些伤人,但中国人骨子里就是这么认为的,天生对外人有一种不信任感。如果你们母子俩没有一个加入中国国籍,不仅中国民众对华熙银行掌握货币发行权心生疑窦,便是我,恐怕也很难说服党内张、汤两位同仁。”

    莉莉丝顿时愣住了,良久才涩声说道:“你让我考虑考虑,明天早上给你答复。”说完起身离开了孙元起的卧室。

    因为赶着去城里参加国务会议,第二天孙元起特意起了个大早,下楼就看见莉莉丝裹着睡衣一个人枯坐在客厅沙发上,顶着熊猫般的黑眼圈,面前还摆着半杯冷咖啡,显然是一夜没睡。孙元起心疼地问道:“怎么,让你为难了?要不咱们就不要那个什么货币发行权了,赶紧回去休息!”

    莉莉丝坚定地摇摇头:“货币发行权我们一定要拿到手!不过你还要帮我一个忙,那就是说服六国银行团,不要就此问题提出抗议。在我看来,六国银行团才是我们和唐先生达成协议的最大障碍。我知道你和美国驻华公使嘉乐恒关系密切,而花旗银行又是六国银行团的中坚,只要有人劝和,他们不会在意我们的所作所为的!”

    孙元起略作思考后点点头:“好!那你的选择呢?”(未完待续。)

    PS:诸位书友,你们觉得谁加入中国国籍会更好?

三四七、只在人心不是难

    莉莉丝掠了一下额前散乱的碎发,冷静地答道:“我加入中国国籍!”

    孙元起有些错愕:“你确定?我还以为会你让怀祖加入呢!”

    莉莉丝道:“昨天夜里我仔细思考过,认为你说得很有道理。レwww.uu234.com♠思♥路♣客レ虽说中国是个比较开放、比较温和的国家,也很难容忍由一家外资背景的银行掌握着货币发行权,尤其还是在刚完成民族革命之后。如果有人借机造谣生事,华熙银行不仅无法取得货币发行权,甚至在长江流域取得的巨大业绩也会被摧毁,进而影响到新中国党的声誉。

    “如何改变华熙银行的外资背景?怀祖加入中国国籍不行,必须是我!因为人所众知,我是美国人,是华熙银行的经理。只有我公开申明加入中国国籍,让华熙银行持股股东近乎百分之百的都是中国国籍,才能最有效地回击那些谣言!所以我做出了这个选择。”

    孙元起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你我一起进城。我去内阁参加会议,你拟定加入中国国籍的申请,交由四川或陕西办理,择机在中华广播和《政经rì报》上刊登。等内阁会议结束,我会邀请唐少川回到什刹海老宅,与你商议裁军善后借款事宜。”

    从经世大学进城有四十多里地,以前坐马车要一两个时辰,现在有轿车代步,只需要半个小时。

    进城之后,孙元起先把莉莉丝送到老宅。刚停车,就听卫兵过来报告道:“大人。昨天深夜唐总理府上来人,说有急事相商,请大人和华熙银行来客进城之后尽快过府一叙。”

    如果请孙元起单独去,还有可能是内阁其他事务;但要让孙元起夫妻俩一起过去,那绝对只有裁军善后借款问题。

    孙元起连忙吩咐司机调转车头,赶往唐宅。

    到了唐宅门口还没来得及通报,门房就迎了上来:“孙总长,我家老爷从一大早就恭候二位光临,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您快随小的进去吧!”

    此刻唐绍仪好比热锅上的蚂蚁。在正厅来回徘徊,见孙元起夫妇进来顿时大喜,顾不上寒暄,急忙问道:“百熙,想来这位巾帼英豪就是华熙银行jīng力莉莉丝女士吧?你和她说了裁军善后借款的事情了么?她意下如何?”

    孙元起不答反问:“少川总理,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让我们匆忙过府?”

    唐绍仪简短介绍道:“官场消息最是灵通!前天下午唐某拒绝六国银行团借款条件,昨天便满城传得沸沸扬扬。加上昨天下午莉莉丝女士从上海北上,有心人已经大致猜到我们准备向华熙银行借款。据说杨杏城(杨士琦)、袁大公子(袁克定)向大总统密进谗言,称我们此举是接济革命党军费。并给在下扣上一顶‘居心叵测,意图不明’的帽子。”

    孙元起心道:杨士琦、袁克定两人说的倒是一点没错。

    “熊秉三(熊希龄)也心生怨怼。认为唐某侵犯了他的职权,又弄坏了国务院同各国六国银行团之间的友谊。眼下群情汹汹,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尽快与华熙银行签订协议,把生米做成熟饭,免得夜长梦多!一旦大总统公开表态,那就木已成舟,悔之晚矣!”唐绍仪终于说出他着急见孙元起夫妇的原因。

    莉莉丝当即拍板道:“借款条件孙总长昨天已经和我说了,我们华熙银行非常感兴趣。如果总理阁下着急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署借款协议。”

    唐绍仪道:“如果没有走络声,依照之前的条件签署协议自然毫无问题。现在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若是还照以前的条件,不仅大总统那里通不过,只怕连内阁也是一片反对之声。”

    莉莉丝蹙眉道:“那阁下现在的条件是什么?”

    唐绍仪道:“借款550万元,年息四厘,以京张铁路收入及财产作为担保。给予华熙银行在长江流域各省的货币发行权!”

    莉莉丝冷笑道:“我们华熙银行发行的货币早已在长江流域得到广泛流通,并逐渐波及全国,在事实上已经取得在长江流域各省的货币发行权,何须国务院额外施与?难道仅凭一个虚名。就能换取550万元的低息贷款?阁下如此条件,似乎太没诚意了吧!”

    唐绍仪反问道:“那你认为条件应该如何?”

    莉莉丝道:“借款450万元,年息五厘,以京张铁路收入及财产作为担保,给予华熙银行在全国范围内的货币发行权。”

    唐绍仪摇头道:“借款太少,利息太高,条件太优渥,和向六国银行团借款有何区别?即便唐某签字,内阁那里也不可能通过的!”

    莉莉丝眼睛一转:“要不这样,借款450万元不变,年息降为四厘,以京张铁路收入及财产作为担保,给予华熙银行在全国范围内的货币发行权。事成之后,我们华熙银行捐赠20万元作为总理阁下特别经费,如何?”

    唐绍仪思忖片刻道:“这个条件应该说是中规中矩,有百熙他们在国务会议上鼎力支持,应该能够勉强通过。但要说服大总统,似乎还略显不足。”

    孙元起插话道:“既然如此,不如华熙银行再退一步,无须京张铁路收入及财产作为担保。”反正在孙元起看来,京张铁路就是块鸡肋,还不如让出来做个顺手人情。

    唐绍仪摆了摆手:“担保还是必须的!唐某本是大总统部属,后又加入同盟会,担任总理以来一直用心调和北洋系与同盟会之间的矛盾,不料却让大总统心生芥蒂,同盟会同仁也数数有不满之词。作为中间人物。左右逢源没做成,反而变成了左支右绌。也不知我这个总理还能做多久,十天半个月?还是一年半载?谁有说不清楚。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人亡政息也是有的。一旦唐某哪天下台,新上任的总理难免会除旧布新改弦更张,如果没有足够分量的财产作为担保,只怕货币发行权也在调整之列。为了提防万一,担保不能轻易去掉。还是换个条件吧!”

    孙元起顿时明白了,看来唐绍仪是死心塌地要把货币发行权送到自己手上。但他用意何在呢?是要把新中国党拉入北洋系与同盟会的党争,还是想形成三家鼎力互相制约的格局?又或者对袁世凯的猜忌心怀嫉恨。想在临下台之前大赚一笔,顺便坑袁世凯一把?

    莉莉丝道:“那借款增加50万元,利息减为三厘,额外捐赠30万元特别经费。这足够优惠了吧?”

    唐绍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一来,大总统也应该无话可说了!不过为保事情妥帖,还有两件事需要百熙多多费心,一是与张季直、汤蛰先及时互通声气,让他们在国务会议上投票赞成;二是与英、美、法、德、rì、俄六国驻华公使做好交涉,免得事态扩大。”

    孙元起道:“与啬翁、蛰翁沟通之事。孙某自然可以代劳。但与各国驻华公使交涉,实在无能为力。”

    唐绍仪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就烦请百熙先与张、汤二位总长通气,争取今天上午的国务会议上通过此项提案,并尽快交给大总统签署。等议案在府、院通过之后,自然不用担心六国公使的抗议。”

    在唐绍仪和莉莉丝拟定协议条款的时候,孙元起赶紧出门,在国务会议召开之前拜会张謇和汤寿潜。见面后孙元起也不隐瞒,直接说明了来意,恳请他们能够施以援手。

    张謇有些疑惑道:“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华熙银行的经理应该是个美国人吧?让一家外资银行掌握中国的货币发行权。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孙元起答道:“华熙银行经理莉莉丝女士已经加入中国国籍,其他大股东也百分之百都是中国人,也就是说,华熙银行是不折不扣的本土银行。所以啬翁不必担心惹出什么纰漏。”

    张謇这才展眉说道:“你我既为党内同仁,投票支持自然理所当然。只是老夫在两年前,有感于苏北有盐务之利,民间颇有游资。而通海大兴蚕桑、垦荒办厂有资金短缺之虞,为取长补短,曾筹划成立南通劝业银行和盐业银行。但因为jīng力有限,资金分散。乡间士绅对银行又心存疑惑,至今未能实现。如果此次华熙银行取得全国的货币发行权,不知百熙能够襄助一二?”

    汤寿潜也道:“前些年,我浙江为抵抗列强侵夺沪杭甬铁路修筑权,有识之士集资自办全浙铁路,并成立浙江铁路公司经营此事。为合理保管、运用募得股款2300万元,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十月在杭州成立浙江兴业银行,次年在上海、汉口设立分行。虽然兴业银行资本丰厚,但时局变幻,风险难测,如果华熙银行能与我浙江兴业银行实行货币互兑,汤某将感激不尽!”

    无论是财大气粗的浙江兴业银行,还是萌芽之中的南通劝业银行和盐业银行,归根结底只是地方银行,容易受国家金融政策的影响。一耽生储户挤兑,就是银行覆灭之时。而此次华熙银行如能获得货币发行权,就相当于拥有zhōng yāng银行的权力,根本不用担心发生挤兑之事,大不了开动印钞机狂印钞票就是,银币不行就纸币,一元面额不行就十元、百元面额。浙江兴业银行、南通劝业银行、盐业银行想和华熙银行拉上关系,无非就是想找一个大靠山。所谓“襄助”“感谢”,说白了就是利益交换、好处均沾。

    孙元起点头道:“理应如此!”

    张謇、汤寿潜顿时喜笑颜开:“那就希望华熙银行早rì得偿所愿,获得货币发行权!”

    说话间,轿车已经抵达国务院门口。孙元起透过车窗,正好看见内务总长赵秉钧从马车上下来,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为什么赵秉钧突然出现?难道是特地来参加国务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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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八、谁知伪言巧似簧

    自从国务院成立那天闹得不欢而散之后,赵秉钧便一直没有出席国务会议,也不执行内阁的决议,有事直接向袁世凯请示,全然不把唐绍仪这个总理放在眼里。内务部似乎也变成直接隶属大总统府的一个部门,和内阁再无半点瓜葛。

    孙元起、张謇、汤寿潜等下车之后,朝赵秉钧拱了拱手:“智庵总长,今天来得好早!”虽然众人暌违已久,说话却好像昨天还坐在一块儿吃饭聊天似的。

    赵秉钧也抱拳作礼:“季直兄、蛰先兄、百熙老弟,你们也来得不迟啊!哟,你们这座驾可真不错,之前赵某在大总统府上见过一辆一模一样的,大公子开过。别看它个头小,跑起来可真是风驰电掣,比赵某的马车强多了!”

    孙元起笑道:“轿车虽然速度快,不过论排场、论气势,毕竟不如马车。就拿智庵总长的马车来说,车厢内宽敞通透,铺设锦茵,想坐就坐,想躺就躺,夏天可以放冰块,冬天可以放火炉,舒适自在。前有持枪开道的兵士,后有环护jǐng戒的侍卫,车辕上还有衣冠楚楚的车夫。这是何等的威武!何等的煊赫!说句不见外的话,坐这种马车,才是内阁总长应有的格局。”..

    赵秉钧似笑非笑道:“既然百熙老弟如此看重赵某的马车,正好赵某也对百熙老弟的轿车歆羡不已,不如咱俩换换?”

    孙元起乘坐的这款轿车在美国市场售价不过1000美元,比福特t型车的850美元略贵。但绝对贵得物有所值。即便如此,折合成银元,再加上关税、运费什么的。也不过才四五千块孙大头。而赵秉钧的马车镶金嵌玉珠光宝气,不说总体价值如何,也不说黄花梨车辕、紫檀木车身以及拉车的宝马名驹,就是把上面的饰物拆下来单买,估计都不止四五千块钱。

    虽然知道赵秉钧只是随口说说,孙元起还是婉拒道:“智庵总长的马车一看就不是凡物,如果真要交换。在下自然千愿万愿。但古有明训,所谓‘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只怕在下的轿车智庵总长未必真的喜爱,就算智庵总长真的喜爱,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人专门打理。最终只能当作奇物拿来赏玩。

    “而智庵总长的马车气象非凡。要想与之相衬,至少也得二三十名兵士拱卫四周。偏偏这几rì驻守经世大学的第四十七混成协撤回山西大同、朔平一带,实在没有那么多人撑场面。而且在下要经常往返经世大学与京城之间,这马车太慢,难免耽误时间。所以在下只有敬谢不敏了!”

    赵秉钧哈哈大笑:“看看,百熙老弟还是舍不得吧?”

    孙元起道:“不是舍得舍不得的问题,而是在下敝帚自珍,又不想让智庵总长吃亏。这才谢绝你的好意。”

    赵秉钧没有纠缠于到底谁吃亏的争论,而是换了个话题:“要说速度快。赵某倒想起今天早间看到听到的一则新闻,听说中华航空公司的飞机昨天从上海北上,短短仈jiǔ个小时就抵达京师,端的是流星赶月!百熙你的座驾或许在地面上还能称王称霸,但要放到飞机面前,那就只能瞠乎其后了!”

    汤寿潜笑道:“智庵总长不会忘了吧?无论轿车还是飞机,可都是经世大学研究出来了。它们俩相比,无非是兄弟俩谁跑得更快的问题,终归不会花落他家。”

    赵秉钧点头赞道:“百熙老弟创办的经世大学确实是人才渊薮,学校发明的东西也大有功用,尤其是飞机,更是功在社稷。数月之前,清室在北方稳如磐石,朝廷内外都以为江山永固。谁知百熙老弟只是派飞机在京城上空绕了一圈,洒下几张传单,便唬得裕隆太后和宣统皇帝六神无主,乖乖颁布退位诏书。此乃民国建立的头等勋劳!

    “现在又成立航空公司,利用飞机运送人员货物,千里之遥,朝发夕至,真可谓想前人之不敢想、发前人之不敢发。而且航线密布全国各大城市,无须考虑关隘险阻,一旦国家有事,从京城到周边各省不过弹指之间,缓急可恃。前人所谓的‘国之利器’,应该就是指百熙发明的这些飞机吧?”

    不知是不是在尔虞我诈的官场呆久了,孙元起老觉得赵秉钧话里有话,似乎实在暗指莉莉丝北上一事。但赵秉钧没有点透,孙元起也懒得去瞎猜,当下便胡扯道:“虽然经世大学已经设计出几款比较成熟的机型,但总体飞机技术还不成熟,无论发动机技术、机身设计,还是飞机本身的速度、升限、航程和运力,目前都处于初级阶段。就拿昨天试航成功的凌霄11式运输机来说,只能运送信件和小型货物,载客的话,最多不超过8人。

    “等再过几十年技术真正成熟之后,运输机至少可以载客数百人、载货数百吨,相当于一次能够运送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那才是真正的国之利器。当然,现在中华航空公司的运输机也不错,至少是世界领先水平,而且在航空服务方面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如果智庵总长有兴趣的话,不妨抽空去乘坐一次,体验体验‘下临无地’究竟是何等滋味。”

    孙元起甚至恶意地希望,赵秉钧真的心血来cháo去坐飞机,然后遇到空难化为一团火球,这样宋教仁就可以逃过一劫,民国历史也将彻底改变。反正历史上死于空难的政界要人也不乏其人,国外的联合国秘书长哈马舍尔德、葡萄牙总理卡尔内罗、波兰总统卡钦斯基等悲催人物不说,单说中国就有不少,比如百战百胜林妹妹、北伐名将叶军长、中原突围皮司令、遍采群花戴雨农等。

    赵秉钧显然对孙元起的胡扯毫无兴趣,随意敷衍几句之后便从衣兜里掏出怀表:“季直兄、蛰先兄、百熙老弟,开会时间快到了,我们先进去吧。”

    刚在屋里坐稳,段祺瑞、熊希龄、宋教仁等其他内阁成员便陆续到来。众人见到赵秉钧也都颇为惊讶,纷纷上前寒暄问候。像段祺瑞、刘冠雄等铁杆袁系,干脆坐在赵秉钧身旁大声说笑起来。过了有七八分钟,赵秉钧再次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后故意问段祺瑞道:“芝泉,你们正常几点开会?”

    段祺瑞道:“惯例是九点半钟。”

    赵秉钧奇道:“现在已经九点三十五分,怎么唐总理还不出现?难道是对赵某怀恨在心,故意避而不见?不过按照道理说,赵某是个俗人,应该不会出现‘两贤相厄’的局面,所以唐总理完全不必如此!”

    宋教仁道:“以前是少川总理出席,智庵总长缺席;现在变成智庵总长出席,少川总理缺席。老杜诗里的‘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想来就说说少川总理和智庵总长的吧?”

    赵秉钧冷笑道:“照遁初总长这么说,就国务会议赵某就不该来咯?”

    宋教仁讥讽道:“智庵总长应该说自己想不想来,而不该问宋某该不该来!”

    赵秉钧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遁初总长要不解释清楚,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变成总理或大总统,罢黜了赵某内务总长之职了呢!”

    孙元起当然知道唐绍仪为什么到现在没有出现,估计眼下他正忙着和莉莉丝草拟签订借款合约,合约条条款款那么多,每个字都要细细琢磨,避免出现漏洞成为别人攻讦的口实。这等jīng雕细琢的活儿,自然要浪费不少时间。见两人说话有白热化的趋势,他赶紧打圆场道:“平rì里少川总理都是提前到的,今天来得有些晚,估计是临时遇到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处理完就会尽快赶过来;即便他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也会派秘书厅的人来告知一声的。我等稍安勿躁,再等候片刻便是。”

    张謇、汤寿潜、王宠惠、陆征祥也开始出面当和事老。

    见大家纷纷劝架,赵秉钧、宋教仁两人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静候唐绍仪出现。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个多钟头,杯中的茶叶都换了两回。其间赵秉钧频频掏出怀表查看时间,不止一次威胁要退席,但看到新中国党和国民党没有丝毫动静,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会议室里。

    就在孙元起耐心耗尽,以为唐绍仪忙着签订合约,上午不会出席国务会议的时候,唐绍仪夹着公文包气喘吁吁地推开了会议室的房门。进屋就说道:“诸位总长,抱歉抱歉!唐某因为遇到一件十万火急的要事,耽搁了大家的时间,还请诸位多多海涵!”

    赵秉钧yīn阳怪气地说道:“真的是这样么?赵某还以为如某人所说,与少川总理是参商永隔呢!”

    唐绍仪这时才发现赵秉钧也在座,顿时一怔:“哟,智庵总长今天也来参加国务会议?”(未完待续。)

三四九、纵横北斗心机大

    赵秉钧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是啊,抽空来参加一下国务会议。怎么,赵某不能来吗?”

    唐绍仪干笑几声:“这是什么话?智庵兄身为内务总长,理应及时参加国务会议。只是前些rì子听说你身染贵恙,在府中静卧休养,唐某及内阁同仁都挂念得紧,无不祈愿智庵兄早rì康复,尽快参加会议。今天陡然见到智庵兄出席国务,真是令人大为惊喜!”

    赵秉钧却丝毫不领情:“赵某身子素来强健,前些rì子也一如往常,之所以没有参加国务会议,是因为赵某实在懒得过来。至于赵某今天出席国务会议,估计少川总理喜是半分没有的,惊却有十成十吧?”

    见赵秉钧如此拆台架秧子,唐绍仪哪还会不明白他的来意?当下打了个哈哈,径直到上首的座位坐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摞文件,然后正sè问道:“诸位总长,今天各部有何议案?”

    ..

    农林总长宋教仁首先发言道:“在下代表南方各省提一议案,即请国务院行文参议院,准许设立稽勋局,以调查奖励建国有功人士。”

    赵秉钧斜觑了宋教仁一眼:“这不是我们内务部的事情么?什么时候轮到农林部越俎代庖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教仁立即反唇相讥:“你们内务部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难道还不允许别人插手?”

    唐绍仪连忙解释道:“智庵总长有所不知,国务会议就是要大家对当前国事各抒己见。救偏拯弊,而不必拘泥于各自所管的部门,所以遁初总长此议并不算僭越。”

    赵秉钧冷哼几声。不再说话。

    宋教仁继续说道:“虽然民国成立不久,但上溯二十年,各地义士便立志驱除鞑虏光复中华,前赴后继,揭竿而起,其间以身殉国和屡立殊勋者不计其数。身死者已化为一抔黄土,寂寂无闻。乃至蒙受反贼恶名;立功者家财耗尽,身患伤病,或不免饥寒贫困。国家若不加以褒奖。如何安慰逝者、劝勉来者?

    “很多人以为,对于革命有功之臣最好的奖励是给予一官半职,殊不知以官职作为酬谢的价码和有功不赏一样,都会严重损害zhèng fǔ形象。更何况立功将士众多。而国家设立的官职有限呢?所以亟需开设稽勋局。调查统计开国有功之臣,区分各人应该奖励、抚恤的等级,订立相应的奖赏条款。像光复前后被征用家产、资助革命的士绅,也应该给予一定补偿,借以彰显zhèng fǔ信誉。”

    段祺瑞马上问道:“请问遁初总长,去年在湖北阵亡的北洋军将士,是不是也在抚恤奖励之列?”

    宋教仁嗤笑道:“当初北洋军甘为满清鹰犬,南下扼杀革命。致使义军、平民死伤无数,建国后没有追究他们罪责已经算是法外施恩了。他们还想要抚恤奖励?芝泉总长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段祺瑞道:“照遁初总长这么说,受抚恤奖励的只能是你们革命党人喽?”

    宋教仁理直气壮地答道:“那是自然!谁让我们革命党人功劳最大呢?”

    赵秉钧此时说道:“设立稽勋局的提案或可再议,赵某只关心一个问题,遁初总长所言又是奖赏又是补偿的,这笔钱从哪里来?如今国库里空空如也,老鼠都饿死了一地。如果赵某没有记错的话,上次裁军善后借款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吧?对了,少川总理,听说你拒绝六国银行团借款条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座众人顿时心里一震:看来这才是赵秉钧今天特意参加国务会议的原因,看来压轴戏马上就要开演了!

    唐绍仪从面前那摞文件里翻出一份协议,笑着说道:“唐某原本还打算等会儿和诸位同仁讨论这件事,既然现在智庵总长特意问到,不如就先讨论这个问题吧!”

    见众人没有反对,唐绍仪接着说道:“当初国务院成立的时候,大总统亲自莅临并发表讲话,指出当前府院首要任务是迅速厘清军务,借以达到避免财政赤字、减轻国民负担、维持zhèng fǔ正常运转的目的。内阁同仁根据大总统指示,开始着手解决厘清军务问题,发现问题根源在如何遣散冗余兵员。而遣散冗余兵员,北方多是百战老兵,南方则多是革命功臣,遣散费必不可少,否则会酿出无数事端。根据预计,费用金额在300万元以上。

    “如智庵总长刚才所言,国库里面空空如也,若要筹集此笔巨资只有借款一法。唐某向大总统汇报后,便根据有关协议,向拥有优先借款权的六国银行团商议借款事宜。六国银行团倒是同意借款,不过却有附加条件,那就是要监督我国zhèng fǔ财政。这个条件严重有损国家dú lì主权,唐某自然难以答应”

    赵秉钧突然打断唐绍仪的陈述:“少川总理,据赵某所知,六国银行团所谓监督我国zhèng fǔ财政的条件,具体不过是监督用款和监督遣散军队两个方面,怎么就严重有损国家dú lì主权了呢?”

    这赵秉钧倒和孙元起英雄所见略同!

    就在孙元起替唐绍仪捏一把汗的时候,唐绍仪答道:“英美德法俄rì这六国虽然在民国成立以后没有过分举动,但在前清却是劣迹斑斑,不说火烧圆明园、甲午海战等旧事,十年前八国联军攻破京城,致使帝后西狩,最后签署《辛丑条约》,赔偿八国白银9.8亿两。想来智庵总长对这事儿记忆犹新吧?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而这六国偏偏又全在八国联军之中,焉知他们将来不会卷土重来?依唐某看,六国银行团监督用款和遣散军队是假,打探我**力部署和军事装备才是真!如此岂不是严重有损国家利益,危害国家dú lì主权?”

    赵秉钧吐出四个字:“杞人忧天!”

    “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唐绍仪纠正道:“正是有鉴于此,唐某见六国银行团一意坚持监督我国zhèng fǔ财政的条件,只好婉言谢绝,另寻它家。经过几番挑选商谈,最终选定进来声名鹊起的华熙银行作为借款对象,华熙银行同意借款500万元,条件也非常优惠,年利息只有三厘。而六国银行团的利息是五厘!”

    赵秉钧道:“只怕咱们给出的条件也很‘优惠’吧?”

    “我们的条件是以京张铁路收入及财产作为担保,给予华熙银行在全国范围内的货币发行权。”既然签署的协议要在内阁通过,自然要把所有条款公之于众,所以唐绍仪也没有隐瞒。

    赵秉钧惊讶出声:“什么?你居然要把货币发行权给华熙银行?”

    他居然也知道货币发行权,由此可见是有备而来。

    唐绍仪神sè不动:“是啊!现在全国金融市场混乱,货币种类繁多,严重阻碍货物流通与经济发展,急需由某家银行统一货币。而华熙银行发行的银元雕工jīng美、轻重适宜,已经在长江流域得到广泛流通,并逐渐向全国蔓延,想来在座各位也都用过。既然它已经有货币发行之实,现在给它一个虚名又何妨?”

    赵秉钧瞪大眼睛:“可华熙银行是一家外国银行,怎么能把我们的货币发行权给它?”

    唐绍仪轻描淡写地说道:“谁说华熙银行是外国银行?纯粹是以讹传讹!就唐某所知,华熙银行的股东近乎百分之百都是我国国民,怎么可能是外国银行?”

    赵秉钧顿时跳了起来:“胡说!谁不知道华熙银行的经理是位美利坚女子?唐少川,你以为你信口胡说就能骗过在座各位么?”

    此时张謇轻声说道:“老夫听说,华熙银行经理莉莉丝女士已经加入中国国籍了。百熙,你说是不是?”

    孙元起只好答道:“啬翁说的没错!去年年底为解决川陕等地银元短缺,华熙银行与四川、陕西、甘肃等省联手发行货币,当时怕各地士绅因华熙银行是外资银行而拒用新版银元,莉莉丝女士便在四川加入了中国国籍。”

    赵秉钧顿时气得怒发冲冠,手指点着孙元起张謇等人:“你、你们……!”

    唐绍仪兀自不觉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么?如果没有意见的话,那我们还是举手表决吧!”说完自己举起了胳膊。

    孙元起、张謇、汤寿潜自然投赞成票,宋教仁、王宠惠也很快举手赞成。如此一来,即便袁系的赵秉钧、段祺瑞、刘冠雄以及中间派陆征祥、熊希龄等五人全部投反对票,这些议案也可以获得简单多数而在国务会议通过。

    不待剩余的几个人表态,赵秉钧便恨声说道:“反正协议还要到大总统府用印。即便你们在内阁勉强通过,在大总统那里也过不去!”说罢拂袖而去,留下众人在会议室里大眼瞪小眼。(未完待续。)

    PS:懒筋又犯了,码字有点不在状态,面前凑足三千字。抱歉!!

三五〇、旧赐铜山许铸钱(上)

    赵秉钧这可不是虚言恫吓。

    按照民国初年的政治架构,就算提案在内阁全票通过,没有大总统府的批准和用印,最终也只能是一纸空文。很明显,赵秉钧今天出席国务会议的目的,就是受袁世凯之命出面阻止借款提案的通过。现在目的没有达到,隐藏于幕后的老袁自然要跳到前台亲自出手。想到这一层,唐绍仪、孙元起等都不免有些英雄气短。

    赵秉钧走后,国务会议的气氛也变得沉闷起来,草草通过包括设立稽勋局在内的几项提案后,唐绍仪便宣布会议结束。待秘书厅整理好会议文件,他夹着公文包匆忙赶往大总统府,向袁世凯当面请示去了。孙元起则兴味索然地返回了什刹海旧居。

    莉莉丝正在书房翻阅文件,见孙元起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起身问道:“扬克,事情怎么样?”

    孙元起简要介绍道:“我先拜会了张謇、汤寿潜两位总长,他们愿意投票支持,不过张謇的条件是要华熙银行在取得全国的货币发行权后,帮助他成立一到两家小银行;而汤寿潜的条件则是要华熙银行与他们浙江兴业银行实行货币互兑。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便擅自做主,替你答应了他们。”..

    莉莉丝笑道:“什么叫擅自做主?你是华熙银行的最大股东,本来就拥有决定权好不好?不过这两个条件确实没什么太大问题,你答应他们也无不可。纵观世界银行业。哪家大银行周边不是依附着无数中小银行?反正多它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不少!”

    孙元起又道:“但令我们感到吃惊的是,一直不参加国务会议的内务总长赵秉钧今天突然现身。而且从他后来的言行举动判断,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阻止华熙银行借款协议在内阁的通过。尽管最终协议在内阁以简单多数通过,却将面临一个更大的障碍,那就是大总统府的反对。

    “赵秉钧是袁项城的心腹,他的出现显然出自袁世凯的指使,原因也很好理解。现在中国财政面临巨大困难。必须每月巨额借款才能勉强维持运转,而借款的主要对象就是六国银行团。袁项城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得罪最大的金主。

    “当然。他也不愿意把货币发行权交给我们,毕竟我们不是同一派系,彼此存在利益纠葛。作为大总统,袁项城或许不懂经济学。但他的顾问幕僚一定有人懂。华熙银行拥有货币发行权。就意味着我们随时可以扼住zhèng fǔ的喉咙。袁项城这么强势的人,怎么可能答应这个条件?”

    莉莉丝蹙眉道:“那怎么办?你可以努力说服美国公使嘉乐恒先生,甚至可以阻止六国银行团向中国zhèng fǔ施压,但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袁世凯对你的戒心,除非你现在就解散新中国党、辞去四川都督职位、让出川陕甘晋四省地盘、将军权交给北洋系……毫无疑问,这是不可能的!”

    是的,这是不可能的。只要孙元起失去权势,华熙银行马上就会沦为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得到货币发行权又有什么意义?那时候华熙银行手里的货币发行权就好比乞丐手中的金元宝,丢之唯恐不及。还想拿在手来cāo纵天下?

    孙元起道:“事已至此,尽人事安天命吧!”

    莉莉丝也点点头:“只有这样了!不过在结果出来之前,你是不是应该遵照约定,前去拜会嘉乐恒先生?”

    悲催的孙元起只好再次出门。

    等他下午回来的时候,莉莉丝、陈训恩两人正陪着唐绍仪在堂上说话,见到孙元起都站起身来。唐绍仪笑着问道:“唐某冒昧来访,还请贤弟恕罪!听莉莉丝女史说,你去拜会美国驻华公使嘉乐恒先生了,结果怎么样?”唐绍仪虽然在笑,却笑得极为勉强,想来在大总统府又是一番争执。

    孙元起答道:“嘉乐恒先生已经答应代为说项,想来问题应该不大。少川总理刚刚谒见大总统,不知大总统意下如何?”

    “唉!”唐绍仪还未回答先是一声长叹:“之前唐某曾和大总统说过,我对北洋系和同盟会、新中国党诸君皆以诚相待,不偏不倚,旨在调和三方矛盾。虽然经常就一些事务发生争执,但对事不对人,唐某绝无他意。今天上午我去大总统府汇报裁军善后借款协议,又发生一些争论,不料大总统气愤之下竟然脱口而出:‘少川,我已老了,是没有几天好做了,总统之位早晚要让给你们的,还是你来坐吧!’唐某这才知道,大总统早已对我心生芥蒂!”

    孙元起也是大吃一惊:看来袁世凯对眼下这种有名无实的大总统生活终于厌烦了,他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想要扩大手中的职权,企图实现**。下一步,他是不是就该尝试越过国务院直接行事了?

    孙元起赶紧劝道:“所谓‘相打无好拳,相骂无好言’,这不过是大总统的一时气话,当不得真,少川总理不必多心!”

    唐绍仪摇摇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其实早些天,由于唐某经常和大总统面争庭论,大总统府的侍从武官见到我去大总统府,便在私下议论道:‘瞧,今儿个总理又来欺负咱们大总统了!’最初还以为是下人戏谑之言,今天看来,唐某是积怨已深啊!只怕如大总统所言,我是没有几天好做了!”

    孙元起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好换个话题:“那大总统对于借款协议怎么看?”

    唐绍仪也开始有些火气:“大总统见唐某签署的借款协议草案勃然大怒,并严加指责,认为唐某此举严重损害了民国zhèng fǔ与各国友邦之间的友谊。一旦各国公使提出抗议,唐某必须亲自到各国公使馆登门道歉!”顿一顿又说道:“幸好百熙你与嘉乐恒先生交谊颇深,能够请动他出面说项,让各国公使不至于提出抗议,替唐某保留几分颜面。唐某在此谨表谢忱!”

    客套之后,孙元起试探着问道:“少川总理,那借款协议草案现在何处?是被退回国务院,还是在大总统府留中不发?”

    唐绍仪道:“目前是在大总统府留中不发。”

    孙元起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应该还有转圜馀地!今天已经有些晚了,有些来不及,而且嘉乐恒拜会大总统、联系各国公使也需要时间。明天一早孙某便去大总统府谒见,顺便探探口风,看看大总统究竟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

    唐绍仪微微点头:“这样也好!”

    第二天孙元起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便赶往大总统府。对于孙元起这等重要人物,卫兵自然不敢轻易挡驾,通报之后便得到袁世凯的接见。此时袁世凯刚吃完早饭,正端着一盖碗鹿茸当作饭后点心,见了孙元起还招呼道:“百熙,这是奉天送来的头茬花鹿茸,质量最优,温而不燥,可以生jīng补髓、养血益阳、强筋健骨,最是大补。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不知是古人卫生条件差、身体虚弱,还是古代中医药发达、药材纯正,吃补药是中国古代士大夫rì常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并非单单袁世凯如此。尤其清代以来,更是进补成风,有些家资的都配几服丸药放在家里,不管男女老少,有事没事嗑几粒,有病治病,没病强身。我们现在翻看《曾文正公(曾国藩)家书全集》,还能看到不少买药、配药的段落。

    但孙元起对于补药向来不感冒,闻言连忙谢绝:“谢谢大总统美意,只是孙某素来身体强健,无须进补,只好敬谢不敏。”

    袁世凯摇了摇头,似乎对孙元起不能享受如此上等的鹿茸表示惋惜:“医家素来有‘四季五补’之说,即chūn季升补、夏季清补、秋季平补、冬季滋补、四季通补,哪有无须进补之说?百熙你jīng通格物致知,有空不妨研究一下我中华医学,必定会眼界大开!”然后放下盖碗问道:“对了,百熙你一大早登门,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孙元起道:“确实有要事请大总统定夺!前些rì子,在下接四川转来驻藏陆军混成协第一标后营管带程凤翔急电,称去年冬天已革标统钟颖策动拉萨川军兵变,囚禁前清驻藏办事大臣联豫、驻藏左参赞罗长裿等长官。其后,已革**土登嘉措又派鹰犬达桑丹东潜回藏区,发动僧侣贵族叛乱,导致藏人与汉兵在拉萨开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藏地糜烂不可收拾。

    “xī zàng虽然环境恶劣,不适合汉人居住,但地势险要,为西南屏藩。如果祸乱不止,将会波及xīn jiāng、青海、四川、云南等省。而且英国人一直对xī zàng垂涎不已,数数派兵干涉藏区内政,如果不早rì弭平,会给英国人派兵入川留下借口。所以在下恳请委任程凤翔为xī zàng办事长官,处理藏务。此外,由四川派遣一协军力随同入藏,协助平定叛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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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〇、旧赐铜山许铸钱(下)

    虽然青藏高原五六月份才会冰雪融化,chūn暖花开,但军队入藏的话却可以提前一个月出发,毕竟从成都出发到青藏高原脚下的雅安、打箭炉(现在的康定),也需要半个多月。此时动议,再加上军队出发前的准备,时间上卡得非常好。

    至于北线入藏的第四十八混成协,眼下已经协助张世膺、程子寅的第四十五混成协攻略甘肃,马上就会由兰州、西宁一线攻入青海,然后由唐古拉山口南下xī zàng。只是青海、甘肃与běi jīng之间的联系,正好被陕西、山西两省隔断,消息一时半会传不到袁世凯耳朵里,所以孙元起也懒得主动提起,可以省却无数麻烦。

    孙元起没有一上来就提裁军善后借款的事情,这让袁世凯有些意外。沉吟片刻,他才说道:“只怕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孙元起反问道。

    袁世凯道:“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月前来访的时候曾提出,英国zhèng fǔ承认中华民国的基本条件就是不许zhōng yāngzhèng fǔ干涉xī zàng内政和不许zhōng yāngzhèng fǔ在拉萨或xī zàng保持无限制的军队。如果冒昧进军xī zàng,很有可能招致英国的强烈抗议,惹出无数麻烦。或许百熙你会以为老夫怯懦畏葸、卖国求荣,其实老夫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谓‘弱国无外交’,现在我**事实力不及英、法、美、德、rì、俄等列强,在财政上zhèng fǔ也要依赖借款过活,如此一来。难免要在外交上仰人鼻息、看人脸sè。..

    “再者,xī zàng虽然重要,但僻处边陲。终是疥癣之疾。而且xī zàng山高地寒、土瘠民贫,处处依赖zhōng yāngzhèng fǔ扶持。在当前zhōng yāngzhèng fǔ还靠借债度rì的情况下,得之不足为喜,失之不足为忧。既然他们现在想乱,那就让他们乱吧,反正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等三五十年后国家强盛了,能够傲视欧美列强。xī zàng自然会主动俯首称臣!”

    孙元起不得不承认袁世凯说的非常有道理,而且在真实历史中,三五十年之后太祖确实会把xī zàng僧侣们收拾的服服帖帖。但有了自己这只蝴蝶。那一切就保不准了。至少由于自己的出现,汪帅哥已经人头落地,蒋介石、阎锡山洗心革面皈依新中国党,四川、陕西等地也都纷纷易主。谁知道自己翅膀这么一扇。历史会不会改变方向?

    另外孙元起知道。现代国家疆界主要是在一战、二战前后的五十年间确立,作为世界大战的战胜国拥有重划战败国及其被占领地区疆界的权力。虽然两次大战大英帝国都是惨胜,但虎死不倒威、驴死不倒架,它在欧美各国中还是拥有很大的话语权。相比之下,中国虽然也是两次世界大战的战胜国,下场就惨多了。

    参加一战,中国纯粹是打酱油。

    一战1914年7月28rì爆发,中国迟至1917年8月14rì才对德国宣战。此时战争已经呯呯嘭嘭打了三年多时间。而北洋zhèng fǔ之所以参战,其中目的之一竟然是为了取得rì本贷款。扩大实力,来对付南方孙中山领导的革命力量。而为了宣战,还引发了府院之争、张勋复辟等一系列事件。

    等到1918年11月11rì一战结束,作为战胜国的中国不仅没能收回战前德国在中国强占的一切特权和利益,反而被《凡尔赛和约》要求将德国霸占中国山东的铁路、矿山、电讯设备、胶州地区的租借地及其他特权和利益转让给rì本

    至于中国参加二战的经历更是众所周知,进行的最早,坚持的时间最长,战场最广阔,陆军作战规模最大,所付出的牺牲也最惨重,最后一分钱好处没捞着!如果英国现在乘机染指xī zàng,中国根本没希望通过两次世界大战来收回主权,后果将不堪设想。

    孙元起道:“既然大总统担心进军xī zàng会招致英国强烈抗议,那此事便由我四川暗自进行好了,如果朱尔典先生有什么意见,可以让他直接找我。反正我们四川没用他们英国一分钱,也不怕他们从中刁难!”

    袁世凯苦笑道:“百熙你既是四川都督,同时也是内阁的教育总长,一举一动不仅代表四川,更代表内阁的意思。你觉得朱尔典公使会相信进军xī zàng是四川私下所为的说辞么?”

    孙元起道:“朱尔典先生为什么不相信?他在中国三四十年,自然知道什么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今孙某身在京师,远离四川数千公里,麾下将领激于义愤私自妄为也是有的。更何况现今局势如此,内阁政令难以越过长江以南,有时候甚至不出国务院之门,大总统也不可能完全掌控全国各省军队。有些部队私自调动大总统和在下不知道,想来朱尔典先生也能够理解。”

    袁世凯明明说道:“要想让朱尔典公使无话可说,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哦?”

    袁世凯道:“即便众所周知老夫难以完全掌控全**队、派兵入藏是由四川独力所为,朱尔典公使依然会提出抗议的根本原因在于,百熙你是教育总长兼四川都督,又一直标榜遵行国家主义,派兵入藏必然是出自你指使。你是内阁成员,内阁成员由大总统任命,他不找老夫抗议还能找谁?要想让朱尔典公使无话可说,最好的办法便是百熙你暂时卸任四川都督之职。”

    孙元起不禁呵呵冷笑:我说袁世凯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挖个坑在这里等着呢!

    袁世凯仿佛没有听见孙元起的冷笑,兀自继续说道:“如百熙刚才所说,如今你身在京师,远离四川数千公里,如果事事请示,则费时耗力。烦不胜烦;若不请示,则都督一职形同虚设。而且学部近来兴办教育,千头万绪;四川有有编户五百万、人口五千万。事务繁殷,一旦缓急有事,难免顾此失彼。

    “虽然魏晋以来,地方官员多带zhōng yāng官号,zhōng yāng官员兼地方职务者也在在有之。但民国初建,实行mín zhǔ共和,设官分职自当另有一番景象。应该一人一官、一官一职、一职一事。百熙为天下青年师长,如果能主动卸任四川都督之职,定然可为南方各省都督树立一个典范。”

    孙元起冷笑道:“大总统想树立典范。应该找黎黄陂才是。先让孙某这个穷教书先生挨刀,只怕天下人会以为大总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吧?”黎元洪现在是以副大总统而兼领鄂督,确实要比孙元起这个教育总长兼川督更煊赫,影响也更大。

    袁世凯神sè不动:“百熙请放心。一人一官乃是大势所趋。不久的将来黎黄陂会主动卸任一职的。如果百熙敢为天下先,大总统府将不吝啬奖励!”

    孙元起有些鄙夷:现在大总统府能拿出什么奖励让我动心?

    美女?不稀罕!

    官职?你袁世凯又不会把大总统的位子让给我坐。就算让给我,哥哥我也不稀罕!

    金钱?笑话!大总统府早就穷得揭不开锅,靠每月向六国银行团借钱过活,还想给我送钱?送的少了,我不稀罕;送的多了,你袁世凯送得起么?

    就在孙元起准备反唇相讥的时候,袁世凯推开茶碗。从抽屉里拿出一摞文件,最上面的赫然是唐绍仪昨天所来的裁军善后借款议案。他似乎察觉到孙元起的目光。悠然从笔架上摘下一只狼毫小楷笔,蘸了蘸墨水,翻开议案便准备批阅。

    怪不得他敢提出让自己主动卸任四川都督的要求,原来他手里捏着这柄尚方宝剑!

    孙元起这才明白议案为什么会留中不发。转念一想:辞去四川都督似乎也没什么大碍,反正自己现在鞭长莫及,很多时候都是当甩手掌柜。随便从心腹亲信中选一个都督,加上杨度、蒋志清、吴克仁、沈翔云、刘明昭等人扶持,川中应该稳如泰山。当下便说道:“既然大总统如此抬爱,孙某恭敬不如从命,愿意主动卸任四川都督之职!”

    袁世凯展颜笑道:“这样便好!不过四川北接陕甘、南控云贵、西仰青藏、东临湘鄂,为西南要地,不可一rì无主。虽说之前你我约定,老夫不得干涉川陕等地政务,不过老夫还是想向百熙推荐一位人选。这个人选尽管是老夫推荐,但并非是我北洋中人,说起来他还是百熙你的学生。所以严格说来,老夫这也不算干涉。”

    美其名曰“推荐”,其实就是任命。要不是袁世凯说那人是自己的学生,孙元起简直要立刻拂袖而去:货币发行权虽然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让孙元起放弃四川的地步!

    要知道,眼下全国没有货币发行权而大肆发行货币的地方势力海了去了!有点良心的还用白银、黄铜等贵金属铸造,没良心的就直接印行筹饷券、军用票等纸币,用于购买百姓的财务。这些纸币没有任何信用保证,说白了就是一堆废纸,用它买东西相当于明火执仗的抢劫。相比之下,华熙银行的银元算是最最公道的,所以才赢得社会的普遍认同,迅速在长江流域乃至全国流通。

    也就是说,现在华熙银行的成功在于它的公道,而不在于zhōng yāngzhèng fǔ授不授予货币发行权。华熙银行是没有货币发行权,但我就要发行货币,你zhōng yāngzhèng fǔ能奈我何?

    现在四川、陕西就要派军入藏,你zhōng yāngzhèng fǔ又能奈我何?

    孙元起当下按捺住怒火,沉声问道:“不知大总统想要推荐谁?”

    袁世凯道:“陈宧陈养铦!陈养铦在光绪二十五年在京师大学堂就读时,曾向百熙文学,所以说起来他算是你的学生。他叔祖父是原工部尚书陈文悫公(陈学棻),曾参加过革命,也曾入锡良幕府,鼎革之前曾任第二十镇统制、军务处总办等职,现在赋闲在家。老夫看他人才不可多得,所以才向百熙郑重推荐。”

    对陈宧这个人孙元起没有太多印象,不过能得到袁世凯推荐,如果说和北洋系没有瓜葛,孙元起是打死也不信的。让陈宧入川,无非就是袁世凯想用太祖爷三大政治权谋里的掺沙子、挖墙脚,企图把四川变成袁系势力范围。

    孙元起摇摇头:“都督一职是决计不行的,既然大总统推荐,那就委他一个川西观察使吧!”

    所谓的观察使,就是清代的分巡道、分守道改个名字,类似于后世比市委书记大一级的地委书记。此时四川有川东、川西、川北、上川南、下川南等五处观察使,说起来也算是不小的官。只不过川西毗邻青藏高原和横断山脉,地广人稀,民族众多,陈宧到那里任职,不用担心他闹出什么幺蛾子。

    袁世凯道:“陈养铦如此大才,最少也得是内务司长!”

    孙元起思忖良久才答道:“也好,那就任内务司长吧。”

    袁世凯闻言提起笔,在裁军善后借款议案写了一个碗口大字:

    准!(未完待续。)

    PS:弥补昨晚的更新!

三五一、凡鸟偏从末世来

    轿车刚在院门口停住,莉莉丝便快步迎了上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扬克,情况如何?”

    孙元起道:“虽然事情有些波折,好在幸不辱命。倒是你加入中国国籍的事,要尽快办理才好。”

    莉莉丝顿时喜笑颜开:“尽管放心,我们犹太人是最守信用的。既然你已经履约,我自然不会背信弃义。话说回来,如今华熙银行获得货币发行权,只怕股价又要上翻上几番,铸造的银元将供不应求,现在是不是该发行纸币了?”

    孙元起笑骂道:“财迷!”

    进了院子,正好看见陈训恩、冯基善和杨杰在屋里整理情报,便信步走过去,随口问道:“彦及、焕章、耿光,你们知道陈宧这个人么?”

    杨杰字耿光,云南大理人,光绪末年考入经世大学读书,大二的时候又考取rì本陆军士官学校的保送生资格,留学rì本学习炮科,今年刚刚毕业。正好孙元起来到běi jīng身边缺人,便把他留下来帮忙。因为他回国不久,对国内政坛还不怎么熟悉,自然不知道陈宧是谁。 ..

    陈训恩天天接触情报,对全国官场人物了如指掌,闻言反问道:“大人说的是陈宧陈养铦么?”

    孙元起点点头:“正是此人!彦及,你对他了解多少?”

    陈训恩如数家珍:“陈宧,字养铦,湖北安陆人,同治九年(1870)出生于读书人家,他叔祖父便是前清工部尚书陈文悫公(陈学棻)。但他父亲早逝。家境贫寒,自小饱受饥馁之苦,却励志苦读。清光绪十三年(1887)考取秀才。生活才有所好转。之后他先后就读于武昌经心书院、湖北武备学堂、京师大学堂等学校,按道理说,大人还算是他的老师呢!”

    孙元起心道:自己竟然真是陈宧的便宜老师,看来袁世凯没有胡说。

    “哎呀,原来大人说的是那个陈宧啊!冯某以前在武卫右军当兵吃饷的时候也曾听说过这个人,据说他非常了不得!”冯基善拍着大腿说道,“庚子国变时。时为学生的陈宧被荣中堂(荣禄)任命为军机处武卫军管带,率兵三百人固守朝阳门。结果他夷然不惧,与敌力战。击毙rì、俄等国鬼子数百人。后来京城失守,帝后西狩,他又收集残兵浴血奋战,冲出西直门后扬长而去。

    “在率军撤往保定途中。他发现道旁遗弃的白银十多万两。这是前来勤王的袁大总统送给荣中堂的兵饷。不知何故丢在路边。结果陈宧分文不取,一路押运,将饷银解缴给了荣中堂。荣中堂因此对他大为揄扬,惊叹当今世上安有此人,由此陈宧名扬天下。”

    孙元起心中了然:我说袁世凯怎么极力推荐此人,原来早在十多年前他们就结下了善缘。不过陈宧区区一介书生,能临阵不乱、临财不乱,奋勇当先。廉洁自守,确实非常了不起。当下孙元起真心赞道:“看来这陈养铦真是个人物!”

    陈训恩道:“谁说不是呢?传言章太炎第一次见到陈养铦时大惊失sè。称他为‘中国第一人物’,又说‘他rì亡民国者必此人也’,由此可以想见这个陈养铦的风采!”

    说到“亡民国”,袁世凯、常凯申、昆仑乃至阿扁都有盖世之功,估计怎么数也数不到陈宧。但章太炎话也没有大错,陈宧确实亡了国家,只不过这个国家是年号为洪宪的中华帝国。这就要说到民国著名的“起病六君子,送命二陈汤”。

    “二陈汤”原是宋代《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一剂药方,能燥湿化痰、理气和中,并无大害,一般不会送命。但在民国初年“二陈汤”却是指陕西将军陈树藩、四川将军陈宧和湖南将军汤芗铭,这三个人都是袁世凯的心腹干将,袁世凯让他们去陕西、四川、湖南的目的就是防范云南的蔡锷。谁知袁世凯复辟帝制后,他们三人却先后宣布dú lì,背弃了袁世凯。尤其是陈宧,在通电中直接要和袁世凯断绝个人关系,让袁世凯心理上收到沉重打击,最终一命呜呼。于是就有了“送命二陈汤”的说法。

    孙元起又问道:“庚子国变之后,陈养铦行止又如何?”

    陈训恩接着回答道:“庚子国变之后,他因为陈文悫公仙逝、自身染病、回乡探亲等缘故,有两三年时间淡出了政坛,直到光绪二十九年(1903)夏秋之间到四川总督锡良锡大人幕下任职。在川期间,他负责编练四川新军14个营,还曾担任四川武备学堂会办、四川新军第33混成协协统等要职。”

    怪不得袁世凯要让陈宧去四川,原来陈宧不仅和袁世凯交情颇深,而且他在四川军界还根基深厚,经他教导或编练的军官士兵如今密布军队上下。一旦他到四川任职,挖起墙脚可以驾轻就熟、事半功倍。看来袁世凯是早有预谋啊!

    孙元起脸sè有些yīn沉:“后来呢?”

    陈训恩道:“自此之后,陈养铦基本上就跟随着锡大人升迁而调动。锡大人改任云贵总督,他任云南陆军混成协协统;锡大人调任东三省总督,他任东三省督练处参议,直至后来升任陆军第20镇统制。民国之后,他和袁大总统、黎副总统、黄克强等人过从甚密。情报表明,前几rì解散蓝天蔚驻烟台所部,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在滦州兵变失败后,蓝天蔚逃到东北准备东山再起。后来听说孙中山回国,他便赶到上海拜见,详细汇报了北方的形势,提出占领东三省,从侧背直捣幽燕,一举推翻满清统治的战略设想。孙中山对此赞誉有加,命沪军都督府派出三艘军舰予以协助。于是蓝天蔚率领由参加上海起义的敢死队员以及青年学生组成的北伐民军数千人乘船北上,占据了山东烟台,进而窥伺京津一带。

    南北和议达成之后,蓝天蔚依然驻兵烟台,好比一把匕首放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胸肋之间,令袁世凯寝食难安。最初袁世凯派陶云鹤带着十万大洋去说服蓝天蔚解散部队,结果十万大洋花的jīng光,还是毫无结果。反而蓝天蔚所部得了十万大洋,队伍更加壮大,气势更加嚣张。袁世凯见此情状,又改派陈宧前往。据情报上说:陈宧到烟台后即与蓝天蔚会谈,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未花一分公款,便在三rì之内顺利遣散蓝天蔚所部!

    孙元起喃喃自语道:“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猛龙不过江!”

    陈训恩有些奇怪:“大人怎么突然问起陈养铦来?”

    孙元起道:“为了换取大总统对出兵xī zàng的支持,我决定主动辞去四川总督一职,并委任陈养铦为四川内务司长。”

    “啊!”陈训恩、冯基善、杨杰等三人同时惊讶出声。

    孙元起苦笑道:“我本来以为陈养铦是只凡鸟,让他出任内务司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了你们的讲述才知道,原来他竟然这般厉害,而且在四川根基深厚。我这一招弄巧成拙,如今变成引狼入室。你们说说看,现在该如何应付才好?”

    冯基善道:“大人,哪有那么麻烦?说到底,你是老师,他是学生。他要是听话,自然一切好说;要是敢脑袋后面长反骨,搓圆捏扁、摆成十八般模样,还不是大人您的一句话?反正四川天高皇帝远,是流放、圈禁,还是判刑、杀头,全凭大人的意思,就算大总统也鞭长莫及!”

    陈训恩道:“大人不必介怀!陈养铦在四川的根基无非是在军队之中,此次入藏的部队,恰好大部分是原先编练的新军。他们这一走,陈养铦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留在四川的都是我们自己的学生军,纵使陈养铦能嘘枯吹生,也难以说动。再加上有皙子先生、中正协统、静生协统等左右扶持,即便陈养铦有舌绽莲花的本领,最后也只能坐困穷城!”

    孙元起又问杨杰道:“耿光,你的意见呢?”

    杨杰恭谨地答道:“陈养铦这个人学生之前没有见过,听先生和彦及兄的讲述大致可以知道三点:一,他是先生的学生;二,他很有才华;三,他和大总统有些交情,去四川可能别有用心。所以对他既不能不用,也不能大用。不用,不仅大总统不满意,只怕先生的其他学生乃至天下其他的有才之人难免会物伤其类;大用,又怕他心怀不轨、背叛师长。

    “学生打小读《水浒传》的时候就听别人说,《水浒》要当做一部政治书看,《水浒》的要害是排斥晁盖、架空晁盖。现在看来,对陈养铦无非就是要架空。纵观当今全国各省,十之七八都是以都督而兼民政长,而民政长可以统辖内务、财政、教育、实业等司。新任都督不妨事无巨细,多关心一下内务司的事务,大事要事由都督或都督幕下的人处理,小事琐事则可以交给内务司长,想来谁都说不出什么错处。

    “其他财政、实业等事宜,各有归属,陈养铦自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至于军务,从来都是都督乾纲独断,更是什么时候都轮不到内务司长插手。但凡陈养铦有什么不轨,不妨严加处分,让他不敢稍有逾越。只要四川军权还在手中,就不怕有人变天。”

    陈训恩也道:“为今之计,就是要在陈养铦入川之前尽快任命一个新都督,也好预作布置。蜀中贤才众多,不知大人属意于谁?”(未完待续。)

    PS:这是今天的部分。

三五二、弄权宰相不记名

    对于四川新任都督,孙元起心中早有合适人选,那就是蒋志清。

    虽说常凯申同学被昆仑同志打得屁滚尿流、溃不成军,最后逃到海岛上了却残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无是处。当然,如果他一无是处的话,也不可能从上海滩的小混混爬到中华民国总统、国民党总裁、国防最高委员会委员长的高位。简单客观地评价来说,常凯申是政治斗争白金级、军事指挥白痴级。所以由他来对付陈宧,绝对是人尽其才!

    孙元起道:“彦及,你拟一份电报发往四川,就说我因京中事务繁忙,经袁大总统同意,现主动辞去四川都督兼民政长职务,拟由第四十六混成协协统蒋志清暂署四川都督,第四十六混成协协统一职调何应钦担任;原内务司长杨度改领民政长,陈宧接任内务司长。”

    陈训恩复述一遍无误后,匆匆赶往电报房。

    孙元起又回过头对冯基善道:“焕章,你在我身边也有三四个月了吧?是不是呆得泼烦,做梦都想回军营去?”

    冯基善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属下跟在大人身边,自觉学问大有长进,每天都欢喜无尽,哪里会着急想回军营?”

    孙元起笑斥道:“只怕是乱讲!”

    冯基善道:“属下句句是实,可没有乱讲。”

    孙元起道:“本来西北人手吃紧,我还想派你去甘肃军中效劳呢。既然你有志于学,想在我身边多呆些时rì。那就算了吧!”

    冯基善脸sè顿时垮了下来。

    孙元起看见冯基善皱巴着脸有些忍俊不禁,笑着说道:“前言戏之耳!最近你把手头的事情和杨耿光交接一下,就去甘肃找程虎臣报到。先当个营管带试试。最早跟在我身后的是赵行止,如今是陕西省都督;后来给我当jǐng卫的程虎臣,如今是甘肃第四十五混成协协统;你的前一任刘明昭,虽然不过二十出头,现在也是第四十六混成协第92标标统。你到军中,可不要给你的前辈丢脸啊!”

    冯基善立马像打了鸡血一般,面sè涨得通红。朝孙元起珍重敬了个军礼:“谢谢大人栽培,属下一定肝脑涂地以报大人!”

    孙元起摆摆手:“以后好好带兵打仗,别胡作非为就行。”然后对杨杰说道:“古人说‘宰天下亦如此肉’。足见事无大小,都可展现英雄抱负。耿光,就委屈你在扫天下之前先替我扫扫屋子,在我身边做一段时间卫队长吧!”

    杨杰干净利落地答道:“是!”

    放下孙元起在京中忙碌不提。且说川中诸人接到电报后。上下一片错愕。除了对孙元起突然辞去四川都督感到吃惊,还有对蒋志清出任四川都督的不能理解:蒋志清这么年轻跳脱,让他担任如此重要的都督之职,真的没问题么?

    蒋志清本人在兴奋之余也有些惶恐,当天下午就捏着电报专程来到杨度府上。见面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皙子先生,你说先生为什么让蒋某出任四川都督?蒋某自觉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担任协统都有些勉强。何德何能担任都督之职?而且四川是新中国党的根基所在,关系重大。若是稍有差池,蒋某岂不是愧对先生的重托!”

    杨度其实对孙元起任命蒋志清担任四川都督也有些不解,但对于蒋志清的询问还是宽慰道:“中正都督不必妄自菲薄!百熙虽然书生意气,但他看人的眼光还是极准的。你看看蒙他青眼的那些年轻人,赵行止、程虎臣姑且不说,便是和他有一面之缘的刘明昭、薛仰岳,如今哪个不是独当一面?既然他任命你为四川都督,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蒋志清又追问道:“那依皙子先生之见,先生任命蒋某的理由是什么?”

    杨度挠挠头:“比如、比如你是大人经世大学的嫡系,之前又曾担任第四十六混成协协统,而第四十六协骨干力量多是经世大学附属学校的学生。由你担任都督,至少可以牢固掌控川中的基本兵力,不用担心宵小之辈趁机浑水摸鱼。

    “而且你和赵行止、阎百川、程颂云是经世大学保送rì本陆军士官学校的第一批学生,赵行止、阎百川早先已经分别就任陕西、山西都督;如今两路入藏计划正式实施,一旦北线攻略青海等地,程颂云很可能担任青海都督。如此一来,就算论资排辈,这个四川都督也非你莫属!”

    蒋志清闻言喜上眉梢,欣欣然点头道:“应该如皙子先生所言!先生待人素来宽厚,对中正更是关爱有加,自然不会厚此薄彼,让蒋某落后于诸位师兄弟。不过话说回来,先生这个四川都督做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宣布卸任?”

    杨度手指在电报上点了点:“只怕是因为这个陈宧!”

    “哦,怎么讲?”蒋志清问道,“还有,陈宧这个小瘪三是谁?怎么以前都没听过?”

    杨度对陈宧可谓了如指掌,当下把陈宧少年贫苦、发愤攻读,书生领兵、与敌血战,路遇弃银、分文不取,身赴青岛、说散义兵等经历大致介绍了一边,然后笑着说道:“所以,这个陈宧陈养铦可不是什么小瘪三。要是真说起来,他还算是你的师兄呢!”

    “啊?他也是经世大学的?”蒋志清有些惊讶。

    杨度道:“那倒不是,而是百熙当初在京师大学堂任教时的学生。”

    “既然不是经世大学的,那算什么师兄?”蒋志清嘟囔了一句,然后正sè说道:“照皙子先生这么说,这个陈养铦岂不是奉袁项城之命,前来四川挖先生的墙角?现在四川由蒋某和皙子先生您主政,可不能闹出什么纰漏,辜负了先生的厚望!”

    杨度道:“中正都督所言甚是!如今四川的经济民生有百熙请人代为筹划,应该不用我们cāo心,眼下最重要的就两件事:派兵入藏;应付陈养铦。”

    蒋志清道:“按照之前计划,入藏部队定为吴静山(吴克仁)麾下的新编第四十九协一部,共计5200人。既然现在陈养铦要入川,而且他在光绪年间曾担任四川武备学堂会办、新军第33混成协协统,参与编练四川新军14个营,那我们少不得要做些调整!”

    “中正都督想把原先参加过四川新军的各级军官调进入藏部队?”

    “正是!”蒋志清丝毫没有掩饰,“服从调动命令的,在新部队中升一级使用;不服从调动命令的,降一级下放到川西等地守备营去;既不服从调动命令有不服从降级处分的,直接勒令退伍。这些事情,包括何敬之(何应钦)就任、入藏部队出发,都必须在陈养铦抵达成都之前完成,免得生出许多枝节。”

    杨度道:“这样也好。不过陈养铦要是入川的话,应该从卢汉线南下,然后在汉口乘船溯江而上;而何敬之从陕西出发,需要越过秦岭,蜀道难行,恐怕未必能赶在陈养铦之前到达。”

    蒋志清眼睛一转:“没关系,西安、成都的飞机场刚刚竣工,莉莉丝夫人的中华航空公司又正好开始运行,不妨让何敬之直接坐飞机过来,据说只要半天功夫,绝对比陈养铦要快。当然,这些举措都只是治标不治本,我们还应该另想法子。”

    杨度有些惊奇:“还该想些什么法子?”

    蒋志清道:“从你刚才所说的情况看,这个陈养铦非常不简单,勇于任事、足智多谋,而又廉洁自守,很难对付。如果他到任之后处处与你我二人为难,巴蜀之地将再无宁rì。为防范于未然,我们不妨在他入川途中做些手脚,一劳永逸,根除后患!”

    杨度试探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个一劳永逸法?”

    蒋志清道:“自汉口乘船溯江而上必经三峡,三峡滩多水急,每年都有漂没,古来就有‘白帝高为三峡镇,夔州险过百牢关’的说法。虽然去年我们趁着江水枯竭、礁石露出,组织部队炸毁礁石,疏通长江航道,但还存在不少险恶之地。如果他乘坐的船只在三峡出了什么意外,袁项城能说出什么二话?

    “此外进川弃船登岸之后,途中也有不少山高林密、地形复杂的峰峦之地,尽管去年我们曾在全川大肆剿匪,谁知道哪个偏僻的旮旯是否还残存有剽掠之辈?他们杀官报仇、掳人劫货也是有的。一旦陈养铦遇到什么不测,顶多我们再多杀几个匪徒、袍哥,就算给他报仇。”

    杨度不禁扶额叹息:“中正都督,如今你身为一省之长,为政行事应该堂堂正正才是,怎么能无所不用其极呢?”

    蒋志清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有些洋洋得意:“或许先生任命我为四川都督,就是看中了蒋某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

    杨度道:“当然,也不是说这些手段不能用,而是现在不能用。你想想,袁项城敢派人前来,百熙还加以任命,这说明什么?说明陈养铦进川是袁项城与百熙交易的结果,你不分青红皂白,现在就把他杀掉,将置百熙于何地?”(未完待续。)

    ps:今天开始更新。

三五三、妖为鬼蜮必成灾

    蒋志清只好悻悻地说道:“那就暂且饶他一条狗命!不过皙子先生,如今你担任民政长,是全省最高民政长官;而陈养铦是内务司长,负责民治、jǐng务、礼教、土木、疆理、卫生等六个方面,两者职责颇有重合之处。你可要小心谨慎,别被他钻了空子!”

    杨度掏出折扇,悠悠扇了几下:“中正都督不必担心,民政的事杨某自然省得,只需抓住民治、jǐng务两块,不妨让陈养铦干些修修路、巡巡边、治治病的活计。倒是你如果你真替杨某担心,那就把军队好好整顿一番。陈养铦要是没了军中助力,好比没牙的老虎,就算他跳得再欢,也只是疥癣之疾。”

    蒋志清站起身:“那好,蒋某就客串一回江湖郎中,给这个陈养铦拔拔牙!”

    就在蒋、杨二人准备给新任内务司长上眼药的时候,袁世凯、赵秉钧也在大总统府给陈宧面授机宜,进行任前短期培训。虽然现场有三个人,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赵秉钧说、陈宧听,坐在上首的袁世凯只是面带微笑默默品茶,但其中意味却不言自明。 ..

    赵秉钧道:“养铦老弟此次到四川就职,乃是大总统与百熙总长极力协商的结果。本来贤弟就读于武备学堂,又曾率兵御敌、编练新军,先后担任过第33混成协协统、第20镇统制,就任四川都督一职是妥妥的。大总统最初和孙百熙商议时也是推荐你担任四川都督,但你也知道。现在南方各省名义上归附zhōng yāng,其实却各自为政,孙百熙也不例外。

    “最初。孙百熙只同意给你一个川西观察使,川西地势险峻、民夷杂处,区区观察使能有何作为?而且贤弟如此大才,岂能明珠暗投?所以大总统据理力争,最终孙百熙不得不让步,答应给予内政司长的职位。内政司长仅次于都督、民政长,可谓两人之下、千万人之上。只要养铦老弟举措得当,还是大有可为的!”

    陈宧连忙起身朝袁世凯深鞠一躬:“多谢大总统栽培,在下一定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

    袁世凯放下茶盏,笑眯眯地说道:“养铦太客气了!说实话,你在军营浸yín已久,造诣颇深。担任都督、统制一类的职务最合适。不过现在形势如此,只好委屈你暂时就任内务司长一职。不过袁某当年在朝中曾与陈文悫公共事过,对这位前辈的事迹颇为熟稔,他历任礼、户、吏、工等部要职,对于各种内务了如指掌,干练之誉声满朝野。养铦作为陈文悫公哲嗣,有家学渊源,相信对内务司长一职定然可以驾轻就熟!而且《孙子兵法》中也说‘令之以文。齐之以武’,足见文武不能偏废。现在养铦就任文职处理内务。习就允文允武的本领,将来必定可以大有作为!”

    袁世凯这番话语,就好像中组部的结论一样:大总统府决定陈宧同志担任四川内务司长,完全符合四川政治大局、发展大局的需要。陈宧同志学有渊源,熟悉内务工作,政治上成熟,立场上坚定,坚持与大总统府保持高度一致,政治理论水平高,组织领导和协调能力强,工作有魄力,注意抓大事,举重若轻,处事稳重。大总统府认为,陈宧同志担任四川内务司长是合适的!相信四川在陈宧同志的领导下,一定会解放思想,开拓进取,求真务实,扎实工作,取得新的更大成绩,不辜负大总统的信任、不辜负四川人民的期望!

    尽管知道自己就任四川内务司长不过是袁世凯和孙元起之间的一场利益交换,陈宧闻言还是再次起身,恭谨地答道:“多谢大总统教诲!”

    赵秉钧道:“民国成立以来,虽然号称南北一统实现共和,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全国分为华北东北zhōng yāngzhèng fǔ势力、江南革命党势力、西北西南孙系势力三大部分,各省都督拥兵自重完全无视zhōng yāng存在,以至于大总统府的命令不出京城。加上外有列强觊觎,国家形势如此,大总统时常为之夙夜不寐。此次大总统推举你为四川内务司长,养铦你可知其中的用意?”

    陈宧小意地答道:“在下略知一二。”

    赵秉钧道:“知道就好!据传孙百熙在听说你就任内务司长之后,立马委任原第四十六混成协协统蒋志清暂署四川都督,原内务司长杨度改领民政长,其中提防之意不言自明。不过养铦老弟也不担心,蒋志清年未而立,rǔ臭未干;杨度一介腐儒,初涉官场,都是碌碌无名之辈,绝不对你的对手。”

    陈宧试探着问道:“就陈某所知,蒋志清毕业于rì本陆军士官学校,与赵行止、阎百川二位都督是同学;至于杨度,更是湘绮老人王壬秋(王闿运)的得意门生,据说尽得王湘绮帝王之术,早年就投入孙总长幕下。如此说来,只怕两人都不是易于之辈吧?”

    赵秉钧哂笑道:“养铦老弟对他们俩小心提防是对的,但也不必畏敌如虎!清季以来,军队中毕业于rì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将校不知凡几,仅我北洋六镇就不下百人,可成才的能有多少?赵行止、阎百川、蒋中正等人不过是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绝非天资聪颖迥出同侪。

    “至于杨度,乃是说项依刘因人成事,更不足为惧!如果王湘绮的帝王术真的有用,肃顺等顾命八大臣何至于被西太后诛杀?王湘绮曾以帝王术游说曾文正公,被曾文正公斥为妄人。即便杨度尽得王湘绮帝王之术,也不过是又一个妄人,何惧之有?”

    虽然陈宧对赵秉钧的这番言论大不以为然,表面上还是一脸钦佩地赞道:“赵总长高见!”

    赵秉钧接着说道:“养铦老弟此次入川虽然是担任内务总长,但却不必为内务萦心,而且杨度等人也不会让你过多干涉四川内务。你的要务是在联络巴蜀军中同袍,一旦缓急有事,可以倚为臂助。赵某知道,你自光绪二十九年(1903)夏入川督锡良幕府,至光绪三十三年(1907)夏奉调离川,前后长达四年,期间曾担任四川武备学堂会办、四川新军第33混成协协统,参与编练新军14个营,可谓桃李满园遍栽巴蜀。如今以斯人而履斯土,必然是驾轻就熟、事半功倍!”

    陈宧道:“联络军中同袍之事,在下自然愿意效劳。只是陈某离开四川已有五年之久,期间川中更换四五任总督,军中将校遭到数番清洗裁汰。之后保路运动兴起,巴山蜀水一团混战,遇难殉职者不知多少。接着孙总长率兵入川,对川中兵卒大肆改编,听说近rì川中又会派兵入藏,主力十之七八是原来编练的新军。经过这么三番五次的折腾,只怕军中故人残留无多,难以作为臂助。”

    赵秉钧却道:“养铦老弟此言差矣!依赵某看,川中越是折腾、裁汰下来的旧rì同袍越多,成事希望越大!”

    “此话怎讲?”

    赵秉钧解释道:“你想啊,当初能成为养铦同袍好友的,必然都有一番大抱负,而且在军中职位不低。如果他们遭到裁汰,必然心生不满,心中不满自然更容易招揽。你可以对他们许诺,事成之后由你出任四川都督,所有裁汰将校都可以官复原职,有功之臣重点提拔使用。他们必然感激涕零,乐为效死!”

    陈宧偷觑了袁世凯一眼,只见他依旧面带微笑默默品茶。很显然,赵秉钧的这个条件是出自袁世凯的授意。当下陈宧点头答道:“在下定会尽力而为!”

    赵秉钧道:“此事倒不急在一时,关键是要稳妥,毕竟四川周边各省份现在都不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掌控之下,如果贸然起事,很容易陷入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境地。你到四川之后不妨以一到两年为期慢慢筹划,将次网罗旧部收拾人心,等湖北落入zhōng yāngzhèng fǔ手中,再行动不迟!”

    陈宧道:“在下省得。”

    赵秉钧道:“养铦老弟此番孤身入川,定然会遇到无数艰难险阻,所谓‘世事难行钱作马,愁城yù破酒为军’,愚兄手中别无长物,只好赠送贤弟二十万元以壮行sè,祝贤弟马到成功!”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开好的花旗银行支票递给陈宧。

    袁世凯此时也放下茶盏,温声说道:“养铦,你到四川之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向大总统府汇报,我们一定会尽力解决,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目的就是争取早rì让四川恢复旧rì平和景象。”至于要恢复的四川旧rì平和景象究竟是什么样,就要靠陈宧自己揣度了。

    “在下代表四川军民,感谢大总统的鼎力支持!”陈宧知道这次“任前培训”到此结束,说完便起身告辞。

    袁世凯、赵秉钧把陈宧送到门外。临分别之时,袁世凯又道:“养铦,孙百熙是你的老师,出京之前你不妨拜访他一次。师道也是人伦大礼,不可轻忽!”(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三五四、易涨易退山溪水

    陈宧不清楚袁世凯让自己拜会孙元起究竟是何用意,不过他也懒得去想,因为只要他去四川任职,就必然绕不开孙元起这尊大神。即便袁世凯不说这句话,于公于私,他也会去拜见孙元起。既然如此,何必多想?真正的聪明人从来不在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

    陈宧离开大总统府后,吩咐下人买了八sè礼品,恭恭敬敬地到孙元起府上拜访。

    孙元起尽管贵为教育总长、新中国党党魁,待人也算一团和气,但平素不耐烦和官场上人来往,rì常顶多也就是各省教育司长隔三差五上门哭哭穷,索要些经费,很少有其他人过府拜访,竟颇有些“门前冷落鞍马稀”的味道。

    听说陈宧来访,孙元起按照惯例迎出门外:“哟,哪阵香风把陈司长吹来了?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快请进、快请进。”

    陈宧不敢托大,赶紧抢上前几步,规规矩矩行了叩拜大礼:“学生陈宧拜见先生!” ..

    等他磕完头,孙元起才上前扶起陈宧:“养铦实在太客气了!其实当初在京师大学堂,你我是相互切磋砥砺,并不算正式的师徒。若是养铦不嫌弃,你我二人不妨以兄弟相称。如何?”

    陈宧出生于前清同治九年(1870),年龄上比孙元起大五六岁。但他青少年时期历尽艰辛饱尝忧患,面sè黧黑,颇显苍老,远非养尊处优的孙元起可比。单从外表上说,就算孙元起反过来管他叫“先生”。估计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要以兄弟相称,貌似孙元起已经占了很大便宜。

    陈宧连连鞠躬道:“先生莫要折煞学生!所谓‘一rì为师,终生为父’。何况先生教育学生一年有余?古往今来,哪有与父辈称兄道弟的道理。如果传到外间去,陈宧岂不成为名教罪人,为天下读书人所耻笑诟骂?此事万万不可!

    “而且实话说,学生在京师大学堂求学期间,印象最深的就是先生您!当时您刚刚从国外回来,风流倜傥。风华正茂,却又知识渊博,深入浅出。第一节课就让学生佩服得五体投地。跟随先生读书那一年多,真是受益匪浅!”

    对陈宧的溜须拍马,孙元起心里大不以为然:如果我不是教育总长,对四川有很大影响力。你会记得我这个老师么?要是真记得。为什么以前不来拜见?现在刚当上四川内务司长,就急吼吼地登门,一口一个“先生”、一口一个“学生”,其用意不是昭然若揭?

    不过话说回来,世间事不都是如此嘛?太祖要不是荣登大宝,谁还会记得北大工资发放册上那个月薪八元的临时工?丞相要不是宰执天下,谁又会记得那个被南开学校开除的唱戏小旦?

    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所以孙元起并没有揭穿。而是笑语殷殷地和陈宧畅谈起当年京师大学堂的趣闻轶事。等到屋中坐定之后,孙元起才说道:“养铦。你此次过访是为四川之事吧?”

    陈宧忙道:“主要还是想拜见先生!”

    孙元起也不隐瞒:“其实你到四川任职,是大总统签署裁军善后借款的一个条件。最初大总统向孙某推荐的时候,是希望你出任四川总督,不过被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大总统的醉翁之意,都督一职又至关重要,故而我给出的条件是让你出任川西观察使。

    “你早年曾就读于湖北武备学堂,又曾率军御敌,还曾编练新军,担任观察使、都督等一类的军职才能充分展现你的所长。不过大总统似乎更中意让你参与到政务中来,所以我们商议再三,才最终决定你担任内务司长。其中是非曲折,希望你能理解。”

    陈宧没想到孙元起居然如此开诚布公,半晌才说道:“学生自然明白先生的用意。以先生经天纬地之才,在出任四川都督之前,尚且要在翰林院、湖北、学部、内阁等处历练。学生驽钝,自然更应该多加磨砺才是。何况学生之前从未主政一方?所以先生想让学生先到川西担任观察使,练习处理政务的本领。”

    “这只是一方面!”孙元起道,“你之前到过四川,应该也知道成都平原沃野千里,物产丰茂;四周则是群山环抱,易守难攻,占尽地利。虽然不足以成为称王称霸的根本,却可以成为国家发展轻、重工业的大基地。现在正处于前期筹划阶段,各项工作陆续铺开,必须要确保政令畅通,不容任何人从中作梗,耽误发展进度。”

    陈宧马上表态道:“先生放心,学生到四川之后一定恪守各项规程,拥护都督府决议,确保政令畅通,促进各项工作有序展开!”

    孙元起点点头:“内务司为各司之首,事务繁杂,你又是初任此职,一定要小心谨慎、多学多问,比如内务司下负责掌管疆界图志、审验官民土地的疆理处,就值得仔细研究学习。众所周知,四川各地民夷杂处,自元明以来一直沿袭土司制度,虽然雍正四年(1726)以后大力推行改土归流政策,但松藩、雅州等地依然土司遍地,经常会因争夺土地而大打出手,然后上诉至省府乃至zhōng yāng。如果你不是对各土司的疆界一清二楚,如何处理这等纠纷?而同在内务司下的礼教处需要负责土司承袭等问题,同样要求你对全省各地土司家族的谱系了如指掌,才好明断出他们的家务事。

    “至于内务司下的卫生处,更是责任重大。据经世大学医学院的前期调查,在四川境内就发现有俗名‘麻脚瘟’的霍乱、诨名‘鸡窝寒’的伤寒以及痢疾、麻疹、天花等多种烈xìng传染病,一旦爆发,就会殃及临近数个府县,横尸遍野,店肆棺木为之一空。前年东北三省的鼠疫之害,可谓殷鉴不远!所以必须要迅速建立一个较为完善的医疗体系,应对各种疾病的侵袭,造福四川民众。

    “还有土木处,也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四川士绅原本打算集资修建川汉铁路,经过去年保路运动的折腾,再加上现今都督府严禁任何组织或个人向全省民众强行摊派捐税,川汉铁路公司已经岌岌可危。一旦川汉铁路公司宣布破产,都督府就得迅速接手,以免社会动荡。养铦你到任后,不妨就命土木处先期筹建从成都到成都的成渝铁路。当然,各府县之间的道路也要稍加修葺,确保全省货运通畅。”

    孙元起啰啰嗦嗦向陈宧详细介绍了四川省内务司下礼教、土木、疆理、卫生等四个处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任务,偏偏不提内务司所属的两个最重要职能部门民治处和jǐng务处,言下之意就是:这两个部门暂时还轮不到你陈宧来插手!

    陈宧是七窍玲珑心,自然明白孙元起的意思:“学生一定遵照先生的吩咐,恪尽职守,安分守己,不夺权,不越位,认真做好自己的各项工作,不辜负先生的栽培!”

    孙元起接着说道:“养铦莫怪孙某多疑,实在是四川关系重大,不容丝毫有失,只好作此安排!孙某也知道,养铦jīng干练达、才华横溢,是不可多得的军政良才,出任都督一职绰绰有余。做个小小的内务司长实在是大材小用,有些委屈。不过现在形势如此,也无可奈何。

    “你也知道,自去年秋冬之交到今年chūn天,全国上下天翻地覆,昔rì锦衣玉食的天潢贵胄,转眼间成为乞食四方的破落户;而昔rì的反贼逆党却摇身一变,成了拖紫垂青的公卿。便是在你我,也是如此。孙某不过一介教书先生,却邀天之幸成为内阁总长;而养铦如此英才,却只能弃武从文,沉于下僚。

    “好在是金子,就总会有发光的那一天!尤其像养铦这等能人,迟早会成为国之干城的。希望你能沉潜刚克、自强不息,把眼下的内务司长当成一种磨练。即便大总统不提拔你,孙某也会对你委以重任的!zhōng yāng马上就要更新军队编制,我四川、陕西、甘肃、山西等地可是会空出不少协统、统制的位置。”

    陈宧闻言立马跪倒在地:“谢谢先生厚爱,学生敢不效死!”说着从怀里掏出赵秉钧送给他的二十万元支票,双手递给孙元起:“这是内务部赵总长昨rì召见时送给学生的花红,他想让学生在四川秘密招徕旧rì同袍,等待号令蓄谋起事,与先生为难。殊不知学生与先生有师徒之份,岂敢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来?请先生明鉴!”

    这一举动倒让孙元起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把支票推还过去:“孙某什么都不缺,就是不缺银子,这张支票你就收回去吧!”这句倒不是假话。如今华熙银行拥有货币发行权,孙元起手里还真不缺钱。

    陈宧又赶紧把支票推过来:“这钱算是贿赂,还请先生帮忙处理!”

    推搡了好几回,孙元起道:“要不这样,孙某再给你开一张二十万元的支票,加上这笔赵智庵的捐献,就当作你到四川就任内务总长的特别经费。到任之后,修路架桥、治病救人可都需要不少钱,偏偏四川从今年起蠲免了一年半的赋税,如果你手头没有点现钱,只怕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宦勉强收下两张支票后,小意地问道:“那赵总长那边?”

    孙元起道:“你和他虚与委蛇便是。我倒要看看他这个赵智庵是不是多智近乎妖?”心里却在暗暗发狠:赵秉钧你要是不识抬举,惹毛了我,我弄得你多痔近乎腰!(未完待续。。)

    PS:何叔要抓紧码字了!

三五五、此中道路古来难

    等陈宧走后,孙元起马上找来陈训恩、杨杰,把刚才陈宦的举动复述一遍,然后问道:“彦及、耿光,你们对此怎么看?”

    陈训恩道:“陈养铦如此首鼠两端,无非是想在大人和大总统之间左右逢源!”

    孙元起道:“如此东食西宿,难道他就不怕被揭穿,最后变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陈训恩笑道:“那是因为他拿捏住大人和大总统的心理,知道大人不会向外透露他主动投靠的事情。哪怕消息不慎走漏,大总统府那边也会矢口否认的。”

    孙元旦点点头,又对杨杰说道:“耿光以为如何?”

    杨杰摩挲着浅浅的胡茬,慢慢说道:“之前属下对陈宧一无所知,大人前几天提及后,才回去略略翻检了陈宧的资料,再加上这些天送来的相关情报,让属下对陈宧稍微有些了解。了解之后便觉得,陈宧做出这番举动是在情理之中!”. .

    “哦?”孙元起、陈训恩都有些惊奇。

    杨杰道:“陈养铦两岁丧父,全家都靠其兄长陈宽铸经营土布生意维持生计。陈宽铸娶妻生子后,便对吃白食的老母幼弟有些不待见,时时加以苛责。陈养铦十一岁时曾因小事得罪舅父,被陈宽铸用火钳直接打昏。其余可见一斑。后来他到安陆汉东书院就读,便发誓不吃兄长的饭,手书光绪乙未(1895)状元骆公啸(骆成骧)的‘再穷无非讨口,不死总要出头’置于座右。以为自勉。

    “陈养铦少年时期家境贫寒,不仅遭到兄长虐待,还处处受人歧视。十岁前后在舅父徐绍远、徐绍禧家中私塾读书时。就经常遭受同学侮辱;后来他与姨表妹李氏结婚,结果李氏也歧视他家贫寒,不时恶语相向,使得陈宧痛苦不堪。而且与兄长分家之后经济拮据,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亲戚朋友却无一人接济。所以在陈养铦心中极度渴望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很难再次忍受以前那种寄人篱下、受尽白眼的生活。”

    陈训恩道:“耿光的意思是。陈养铦的家庭出身、少年遭际,深刻影响着他的一举一动?”

    杨杰答道:“正是如此!故而他敢于以一介书生率兵与洋人血战、能够面对十多万两白银毫不动心分文不取、在入四川总督锡良幕前与革命党密谋起事、清王朝覆灭之后转身投入袁项城麾下、孤身一人前往青岛说服蓝季豪(蓝天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哪怕危及xìng命困难重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童年yīn影”?

    难道这就是为克服自卑感而转变成对优越地位的追求?

    孙元起不禁有些感慨:陈养铦表面上自信满满、举止不凡,没想到这家伙心底里居然如此自卑,下次见面一定要向他好好推荐阿德勒的《超越自卑》,帮他走出人生困境。只是、不过、好像、貌似阿德勒现在还没有着手写这本书吧?

    陈训恩反而有些疑惑:“可这与他在大人和大总统之间摇摆不定有什么关系呢?”

    杨杰道:“两者之间大有关系。陈养铦投靠袁项城本来是想谋得一官半职。没想到最后却yīn差阳错。到了大人辖下的四川担任内务司长。当然,袁项城这一布局不可谓不妙!陈养铦办事练达、极有手腕,又在四川军中颇有故旧,同时还能利用他与大人之间的师徒关系,消除川中同僚的敌意。而且内务司长位高权重,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各种政务。派他到川中可以事半功倍,只需一两年时间便能翻云覆雨。

    “但袁项城明显高估了陈养铦对他的忠诚。从陈宧生平事迹来看,他对功名利禄的热衷超过一切。只要给足甜头,他甚至可以不顾xìng命。此次孤身到四川他应该可以想到。在输款投诚之前无论如何都难以取得同侪的信任,最终难免被架空成为橡皮图章。如果真成那样,他不仅在四川手无实权无所作为,在袁项城眼里也会形同鸡肋。这对热衷权力的他来说,无疑是难以忍受的!

    “权衡再三之后,向大人暗通款曲是他的必然选择。诚如大人和彦及兄刚才所言,首先他拿捏住大人和大总统的心理,知道大人不会向外透露实情,他便可以左右逢源。再者,即便事情败露也不打紧,反正他已经博得了大人的信任,而且四川是大人的地盘,袁项城鞭长莫及。更何况大总统府那边还会矢口否认呢?所以说,陈宧做出这番举动是在情理之中!”

    孙元起和陈训恩都连连点头:“耿光所言极是!”

    然后孙元起又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才好?”

    杨杰道:“像陈养铦这般热衷权力之人其实更好对付,只要让他手中掌有一定实权,并有升迁希望,他们便会死心塌地埋头做事。至于袁项城那边,可以等恰当时候,把陈养铦改换门庭投靠大人的消息泄漏过去,彻底断了陈养铦东食西宿的念想,自然平安无事。”

    陈训恩皱眉道:“可是现在陈养铦已经是内务司长,再升迁的话只有民政长和都督两职,难道真让他做四川都督?如果陈养铦真的允文允武、安邦定国,做四川都督一职也无可厚非。可之后呢?所谓‘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一旦陈养铦yù壑难填,不安于四川都督之位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养虎自遗患?”

    杨杰笑道:“彦及兄多虑了!现在民国已经建立,各项规程步入正轨,哪还能像去年年底、今年年初那般‘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青云直上?即便民国有和前清类似的三年一转官场惯例,我们也无须担心。比如两三年后陈养铦在四川功勋卓著,大人不妨提升他为甘肃民政长,从内务司长到民政长,这算是升迁吧?

    “等他在甘肃再呆两三年,大人可以再任命他为陕西民政长,从甘肃到陕西,这算是升迁吧?等他在陕西待够两三年,再调他去四川任民政长。等他在各省民政长上轮换一圈后,可以让他改任某镇的统制,或者甘肃的都督,如此再次轮回。就算他仕途一帆风顺,中间从无蹉跌,也保证让陈养铦到七十岁也坐不上四川都督一职!”

    这也是古往今来无数没有背景的基层官员的悲惨遭遇!

    就拿当前大学刚毕业考上乡镇公务员的22岁男xìng来说,很多人在开始的时候都是踌躇满志,甚至把市长、省长设定为自己的奋斗的目标。

    没有背景的穷矮矬,一年后(23岁)转正为科员,任zhèng fǔ秘书,其实就是跑腿打杂的;三年后(25岁)升任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办公室副主任,很可能那个办公室就你和主任两个人;五年后(27岁)担任该办公室主任;七年后(29岁)改任为党政综合办公室主任,这是乡级内设机关里面的最高机构;十年后(31岁)时来运转,被提拔为该乡的副乡长,级别也升为副科,只是排在自己前面的副乡长还有三四个人,熬吧!十五年后(36岁)终于把所有的副镇长熬走,自己升迁有望,上级也关爱有加,终于把自己提拔成乡长,实职正科,只可惜这个乡是在全县倒数的那几个;十八年后(41岁)到了三年一届的轮换,终于可以到富裕一点的乡镇当乡长了。可之后还有乡党委书记、县局局长的位子在等着你去攀爬。等到六十岁快退休时,或许你还没有解决副县级待遇。但从履历上看,穷矮矬的仕途似乎还算顺利,毕竟一步都没落下、次次都在提拔,其实却是在原地打转。

    而有背景的高富帅就完全不同了,同样是一年后(23岁)转正、担任zhèng fǔ秘书,可是他服务的对象却是县里面的某位主要领导;三年后(25岁),改任县zhèng fǔ办副主任,级别也变成副科,期间可以在职读个研究生学历;服务的领导高升之后很念旧情,加上自己家里有人,五年后(28岁)出任该县的团县委书记,;七年后(29岁)所在市的团市委书记空缺,经过竞聘和运作,高富帅如愿以偿,级别也变成副处;工作之余再顺便在读个在职博士,十年后(31岁)年富力强又有博士学历的高富帅成为干部年轻化的典型,被上级光荣任命为该县的县委副书记、县zhèng fǔ副县长、代县长。与此同时,一同进入公务员队伍的穷矮矬同志才刚刚被提拔为排名靠后的副乡长!

    孙元起道:“对于陈养铦,我们要听其言、观其行,不能仅凭陈养铦的一次拜访便对他放松jǐng惕,在放手使用的同时必须要严加提防!如果他在四川真能安分守己、恪尽本职,不妨先把内务司的民治、jǐng务两部分交给他,以观后效。至于将来如何提拔,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陈训恩道:“大人所言才是王道!疑人要用,用人要疑,雍正皇帝的御人之道就是‘可信者人,而不可信者亦人,万不可信人之必不负于己也’、‘其不敢轻信人一句,乃用人第一妙诀’。属下会命四川上下对陈宧密切注意的。”

    杨杰也道:“先生之法最为稳妥。”(未完待续。。)

    PS:何叔要加油码字!!

三五六、等闲变却故人心

    送走陈宧,孙元起本来以为京中可以清静几rì,没想到一场比裁军善后借款更大的风cháo正在酝酿,而且风cháo方向直指执政未久的唐绍仪内阁。

    真要说起这场风cháo来,不能不提及一个人:王芝祥。

    王芝祥,字铁珊,直隶通县人,生于前清咸丰八年(1858),最终学历是举人,在满朝进士的清末略显寒碜,说明他读书本领稀松平常。不过他在官场上混迹的还不错,先后担任中书科中书、河南光州知州、江西某道道员、广西桂平梧道道员、广西按察使(后改提法使)等。到辛亥革命爆发前夕,他已经官至广西布政使兼中路巡防队统领,是桂省当之无愧的二把手。

    武昌起义后,迫于革命形势,广西和平易帜宣布dú lì,原广西巡抚沈秉堃摇身一变成为广西都督府都督,而排名第二的王芝祥和广西提督陆荣廷分别担任副都督。

    广西巡抚虽然是全省最高的军政长官,但沈秉堃刚到广西不到一年,根基不深,根本无法弹压局势。像广西本省土匪出身的陆荣廷,拥兵数十营之多,是广西最大的实力派,根本不听沈秉堃的号令;而王芝祥自光绪二十八年(1902)随时任广西巡抚的柯逢时入桂,前后在广西经营近十年,也不是沈秉堃所能比。故而在广西dú lì之后,觉得摇摇yù坠的沈秉堃心中便萌生了归去之意。恰好此时湖北汉阳失守,他便借口领军援鄂。率兵离开广西返回湖南老家。..

    在临走之前,沈秉堃任命王芝祥代理都督一职。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在广西从政近十年的王芝祥心花怒放。只可惜他并没有笑到最后。沈秉堃前脚刚走。另一副都督陆荣廷便在全省鼓吹“桂人治桂”,赢得了该省上下尤其是谘议局的欢心。作为直隶人的王芝祥自然在打击排挤之列,无奈之下,他只好效法前任沈秉堃,以北伐为名,于1912年1月率兵离开广西。

    王芝祥离开时,名义上是援鄂军司令。可湖北有什么好援的?别忘了湖北革命军的当面之敌是战力最强的北洋军,各路援鄂军被打得丢盔弃甲、曳兵而走,王芝祥怎么甘心让自己仅剩的这点资本就这么输掉?所以在北上途中。王芝祥改“援鄂”为“援宁”,率兵直奔中华民国临时zhōng yāngzhèng fǔ所在地而去。在南京称孤道寡的孙中山看到有人投奔自然大喜,一方面邀请王芝祥加入同盟会,一方面任命他为第三军军长兼陆军部高级顾问。并特授上将衔。

    南北和议开始之后。临时参议院通过议案,规定南北各省督抚一律改称都督,谘议局改为省议会,都督由省议会公举。当时在南京参会的直隶代表谷钟秀等认为王芝祥在全国颇有声望,曾担任广西都督府副都督、代都督,又加入了同盟会,由他做直隶都督,可以掌控华北军权。起到抑制袁世凯的作用。南京临时zhèng fǔ对此也非常赞同,双方便把王芝祥作为直隶都督人选推荐给时任北方谈判全权代表的唐绍仪。

    唐绍仪那时候还不是国务总理。虽然觉得由王芝祥担任直隶都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还是全权代表,依然不敢自专,回京之后曾就此事向袁世凯特地汇报。直隶是北洋系的发迹之地,袁世凯怎么可能把它拱手让人?尽管袁世凯心里不乐意,不过为了让南京临时zhèng fǔ在黄兴出任内阁陆军总长问题上让步,还是虚与委蛇道:“此事好商量!”

    唐绍仪却以为袁世凯已经同意,便将答案告知了谷钟秀等直隶代表。中国的选举,无非就是体现上级组织的意图。既然南北双方都赞成推举王芝祥作为直隶都督,直隶议会也就顺水推舟,在三、四月间选出了王芝祥这个直隶都督。

    陈宧刚走,王芝祥便卸任第三军军长,交由黄兴负责裁撤,自己由南京北上,进京呈请大总统府按照参议会决议予以任命。结果袁世凯表面上对他非常客气,不仅请他吃饭,还聘他为大总统府高等顾问,但就是不发给他任命书。

    这一拖,王芝祥心里就开始有些犯嘀咕:到底怎么回事?这边迟迟不给发直隶都督的任命书,那边却在磨刀霍霍裁撤自己的第三军,自己该不会鸡飞蛋打两头落空吧?思来想去,王芝祥都觉得不踏实。于是他便找到当时的中间人唐绍仪,想问个究竟。

    唐绍仪也很奇怪:这是大总统以前答应好的事儿,怎么会故意拖着不发任命书呢?

    诧异之余,唐绍仪觉得自己作为当rì的全权谈判代表,有权利也有义务去大总统府帮王芝祥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而且上次签署裁军善后借款协议的时候,唐绍仪曾和袁世凯闹得很不愉快,之后一直都没有踏足大总统府,这回帮忙也可以顺便打破两人之间的坚冰。

    第二天开完内阁会议之后,唐绍仪直奔大总统府。

    袁世凯对于唐绍仪的来访惊喜交加,见面就说道:“少川,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还以为因上次裁军善后借款的事情,你我生分了呢!”

    唐绍仪笑道:“大帅说的是什么话?唐某自光绪十年(1884)年在朝鲜结识大帅,至今已有近三十年,诚可谓是金石之交、车笠之交,怎么会因为一件公事而生分?而且为政务辩论也是实行mín zhǔ共和后的常态,如果因此而生分,那欧美各国的政治家岂不是遍地仇人?我等应该既不以公废私,也不以私废公才是!”

    袁世凯也笑道:“那少川此次过来,是为公还是为私?”

    唐绍仪道:“自然是公私兼顾。”

    袁世凯顿时笑容一僵,举起茶碗啜了口参汤才说道:“那我们就不以私废公了,还是先说公事吧!”

    唐绍仪没有推辞,直接说道:“主要是王铁珊(王芝祥)的事。昨天王铁珊找到唐某,自称直隶省议会公推他为都督,便从南京北上,呈请大总统府按照参议会决议颁发任命书。为此,他也曾拜见过大总统,却迟迟不见动静,所以拜托唐某来问问情况。”

    袁世凯脸sè有些难看,不过语气却更加和缓:“这件事袁某知道,但却不敢在任命书上用印,其中缘由想来少川也能体会和理解。”

    “哦,大帅的意思是?”

    袁世凯道:“少川,你我交往近三十年,之前你也算是北洋众人,应该知道直隶对于北洋的重要意义。如此咽喉命脉之地,岂能假手于人?王铁珊以前如何,袁某不太知道,只知道他率兵到了南京便急忙加入了同盟会,照这么说,他也算是革命党人。由他来担任直隶都督,不啻于引狼入室。将来他要是与南方革命党联合,我们北洋众人还有孑遗么?”

    唐绍仪皱了皱眉,也非常诚恳地说道:“可是大帅,既然以前已经答应,现在就不能失言!这不仅是你我个人食言而肥的问题,而且关乎内阁职权和zhèng fǔ威信。唐某跟随大帅那么多年,大帅对唐某有知遇之恩、提携之德,不妨开几句玩笑,可是你却不能失信于直隶议会、失信于同盟会、失信于天下!”

    袁世凯道:“失信于人确实是袁某之过,可那只是为形势所迫而不得不用的权宜之计,做不得真。现在时过境迁,直隶又不容他人染指,只好对王铁珊爽约了。不过大总统府不会苛待他的,除了给他安排一个不低于都督的职位外,还将有其他奖赏。少川以为如何?”

    唐绍仪沉声说道:“唐某无法接受大总统的这一更改,希望大总统能够尊重《中华民国临时约法》,不要失信于直隶人民!”

    袁世凯也有些薄怒:“王铁珊出任直隶都督的事是你答应的,我首先并不知道,根本算不上是袁某失信,也不是袁某不尊重《临时约法》!”

    对于袁世凯的耍无赖,唐绍仪感到颇为郁闷:“既然大总统这么说,而且这也是责任内阁的职权,那唐某只好按原先商定的结果和直隶议会的决议来发布任命了,希望大总统见谅。”

    袁世凯冷笑道:“按照《临时约法》,内阁议案不经过大总统府用印,发布之后能生效么?”

    “你!”唐绍仪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少川总理,袁某有些乏了,今天议事就到此为止吧!至于王铁珊任职一事,容后再议。”袁世凯随即下了逐客令,唐绍仪只好怏怏而退。

    从表面上看,内阁和直隶议会的提案不经过大总统府用印就不能生效,拿不到有效任命书的王芝祥就不能到直隶赴任,这个事情的主动权完全cāo控在袁世凯手中。可袁世凯觉得这些还远远不够,他要主动出击,把王芝祥踢出直隶,把直隶都督一职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顺带给不听话的内阁一点颜sè看看!

    在唐绍仪拜访袁世凯的第二天,驻扎直隶的各支部队联名通电全国,公开反对王芝祥担任直隶总督,并表示必要时候将采取一切手段阻止王芝祥到任!

    紧接着,直隶议会中主张王芝祥督直的代表便收到了匿名信,除了恐吓之外,随信还附上一枚子弹。其寓意不言自明。(未完待续。。)

    PS:何叔要加油码字!

    码字的最高境界是,

    人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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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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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介绍:
一个穿越故事。
一个研究生穿越到清末的故事。
一个物理学研究生穿越到清末创办大学的故事。
最初,他只想活下去,只想传播自己的知识。
清末民初,救国图存是社会的最终问题,任何一位中华子弟都肩担此责,不容推卸。
如何救国?这是每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必然要思考的问题。
学术救国?教育救国?实业救国?……
历史的浪潮推动主人公,一步一步前行;他也努力挣扎,试图改变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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