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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梦与君同VS诸葛     三国第一鬼才txt下载     三国第一鬼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五章:伏兵起,遭遇死地

    日头西斜的更加厉害了,天空中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光亮,战场之上,徐晃的手下点燃了早已准备好了的火把,将半边阵地照的通红.

    “你也不错,关云长?我记下了,来日我等再战。”将手中大斧一挥,只见跟随在其身边的棋使将令旗依着顺序摇摆几下,徐晃阵中顿时响起了呜呜的鸣金之声。

    “大军回营。”一声爆喝至徐晃口中喊出,还不待关羽有何反应,手下的士卒顿时调转方向,中间除了一些甲胄碰撞之声外,再无其他嘈杂之声,整个队伍显得井然有序。

    “我们也撤。”关羽身边的副将,乃是裴元绍,这个当年随同周仓一道追随张宁归降了诸葛瑾的汉子,如今在军中已经熬成了一个将军,虽然是一个杂牌将军,比之其之前追随张角却是好了许多,对于诸葛瑾,他心中由衷的感激着,更何况北方汉子从来都是崇尚武力,对于军中仅次于黄忠的关羽,他与周仓二人敬佩不已,关羽请领先锋之时,他便央着随了过来。

    “诺!”裴元绍大声应诺下来,只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转身去下军令,反而立在那里许久未动,面上犹豫着,好似有些话想说,却又不大敢说。

    “恩?”裴元绍的异状,顿时引起了关羽的主意,若是一个文人谋士,也许他理也不会去理,换做手下的士卒将领,他却没有过多的蔑视,丹凤眼微微张开,一股气势顿时凝起:“男儿大丈夫,自当豪爽干脆,何必做这些扭捏之态?”

    重士卒,轻文人,这便是关羽,如同历史上的那个关羽一般,无论是性子还是那份傲气,都深入骨髓,不过还好,对于诸葛瑾之言他很能听进去,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心中自有一个疙瘩难以解开,两人这才有些疏远了起来。

    “回将军,我手下的斥候探知,此处计有敌军五千余人,绍刚才看了一下,之前徐晃带出的,却只有两千余人,而且营寨中也没有太多的人,会不会?”裴元绍其实也并不能肯定,是以话只说了一般,却没有下定结论,只是带着犹疑猜测道。

    “无妨,我有三千健儿,天下自可去得,不须担忧,吩咐大军迅速行军,此地有徐晃驻守,想要攻下肥城,主公还要多费一番心思了。”关羽口中,带着无所谓的语气,在他看来,别说只是少了些许人,即便是徐晃亲自带领五千士卒与其对阵,也只是有些麻烦而已,还不能让他感到担忧。抬起头看看天色,此时日头已经落下山了,夜色渐渐浓了起来,他领兵前来之时,并没有准备火把之类的照明之物,远处稍远的地方,早已看得不大清楚,三千大军便踏着夜色,摸黑沿着原路向回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小山丘上徐晃的营寨中,几个斥候模样的人悄悄地自另一处寨门翻了出去,向着之前徐晃布置伏兵的地方奔了过去。

    昏黑的道路上,关羽大军有些嘈杂的行进着,不少的士卒仍旧停顿在之前那短暂的交手当中,兴奋的与身边的胞泽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毕竟曾经走过一次了,虽然夜色很黑,他们仍旧走的飞快,若只是来看现在士卒的情绪,很明显,作为先锋的关羽已经做得很好了,等到这些士卒回营之后,刚才的战斗便会经他们的口,传遍营帐,对于士气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激励。

    “将军?”关羽一马当先,行走在最前方,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双眼微眯,细看之下眼中竟是没有焦距,任由坐下马匹带着前进,裴元绍落后关羽半个马身,微微有些仰视一般看着关羽,轻声出言叫了一声。

    其实,他比起关羽来说,并不低矮多少,生长在北方,常年又奔波劳碌,他也是生得虎背熊腰,个头近乎九尺,只是由于关羽那超出常人的武艺,让得他不由的不去仰视,就连平日里说话,都显得小心翼翼。

    “恩,怎么?”就在裴元绍以为关羽不会回答的时候,却见到关羽头颅微微转过,双眼中带着疑惑,看着他吐声问道。

    “绍虽然不知缘由为何,将军这些日子状态却是不大好,如今大战将开,将军这样,实在是让绍担忧。”裴元绍眼神有些飘移,不敢与关羽对视,声音虽然低沉,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坚定,还有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关心。

    关羽神色变幻一下,随即稳定下来,到了他这般成就,几乎很少再听到过这样的劝说,一时间竟心绪难平,过了良久才轻声一叹,半个身子转过来,看着裴元绍沉声问道:“元绍,当年起兵从贼,你可曾后悔过?”

    “从贼?”裴元绍面色顿时变了,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了当年那些一道的兄弟,片刻之后才出声说道:“后悔?不,从来不曾。”

    裴元绍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可知当年我们这些百姓是何样的生活?若是哪怕有一丝生存的希望,谁也不愿铤而走险,他们称呼我们为蚁贼?哈哈……谁可曾想过,我们也只是为了生存罢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些我们都可以忍受,蝗灾、虫害,干旱、洪涝,这些天灾对于我们来说早已饱受,我们不曾怨天怨地,可是你可知道,就是在这样一种境况里,那些世家大族,那些官员大夫,那朝廷的一切一切,逼迫的我们连一丝生存的希望都没有,不可生,为何我们就不能为自己争取一条生路?”

    关羽之言,彻底将埋藏在裴元绍,不,或者应该说是所有当年“从贼”之人心中永远之痛,说道最后,裴元绍情绪顿时有些失控,对着关羽嘶声吼叫起来,声音低沉、嘶哑,好似一头走上绝路的野兽,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觉察到危险兽性。

    裴元绍的气势,没有给关羽带来一丝影响,却也让关羽心中轰鸣不已,当年,他奉命留守,在琅琊附近的山林间练兵,对于黄疆贼所了解不多,很多都是自百姓口中听闻到的,黄巾所过之处,渺无人烟,让得百姓深恨之。此时看着裴元绍的表现,关羽心中知道,很多东西,他其实还不明白,对于裴元绍的人品,几年时间接触下来,他心中即便是不能全部了解,却也差不了多少,对其所言自然深信不疑,更何况,这种事情根本经不起打听,裴元绍又如何敢欺骗与他。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关羽,早在很久之前,关羽便被诸葛瑾寻找到,将尚未经历过苦难的他接到了琅琊居住,诸葛瑾对琅琊的控制一直很是严谨,自然不会出现多少不平之事,缺少着一段经历的他,根本无法体会到生存在底层的百姓,是如何的困苦,若是换成历史上的那个他,便不会产生这些迷茫。

    是啊,顺从是死,反抗也是死,更何况,反抗起来,谁又能说不会是一条生路?如今的裴元绍、周仓等人,不正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关羽心中,好似懂了些什么,两人身边,一时间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嗖……嗖……”刺耳的破空之声猝然响起,夜光下,无数只闪着寒芒的箭簇冲着先头部队席卷而来,更多的箭矢冲向的,正是关羽二人。

    “将军小心!”裴元绍早在一番话说完,情绪便渐渐平复下来,是以在第一时间便已发现了飞来的箭矢,情急之下,他也不顾自己会有怎样的结果,自马匹之上腾空而起,一下子便将关羽自马匹上扑到在地,用自己的身子将关羽护在了身下。

    就在两人倒下的一瞬间,噗噗地入肉声便响了起来,箭雨来的突然,顿时将众人给打的懵了,谁也没有料到,在回军的路上,他们竟然会遭受到埋伏,不过还好,看着箭雨密集的程度,来人肯定不是很多。就在众人心中暗自庆幸的时候,处在队伍最前方的士卒大乱了起来:跟随在关羽身边的,乃是关羽的贴身亲卫,各自都有自己的坐骑,遭受箭雨之后,不少马匹受惊了起来,或是嘶鸣的悲叫着,或是原地不停的转着圈,更有着不少的士卒连人带马倒在血泊中,凄惨的叫着,却再也没有起来。

    “将军?”片刻之后,醒悟过来的亲卫纷纷惊呼了起来,昏暗的夜色下,平日里关羽最爱的那匹枣红马,此时早已断了气,其浑身插着数之不清的箭矢,连叫也没有叫出声,便死透了过去。

    只是,关羽呢?他们的将军呢?

    躲过第一波箭雨的一众亲卫没有丝毫的停顿,纷纷自马匹上跳下来,噌的一声将腰间长刀抽出,飞奔着奔向关羽的马匹,身为亲卫,一旦主将战死,他们怎肯偷生?对于可能再次到来的箭雨,他们早已抛之在外。

    “中埋伏了,冲锋,兄弟们,只有冲出去,才有一丝活路……”大军中,不见了关羽与裴元绍,士卒仍旧顽强的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军中另外一员副将昂步走出,嘶吼着对着全部士卒吼道,至于其自己的身形已经凸显出来,他似乎浑然不觉。

第一百九六章:万幸事,徐氏公明

    夜色好似也不忍见到这样一幕人间惨剧,漆黑的乌云缓缓飘至,将原本就不甚明亮的星星遮挡起来,视线能见度更加短了起来.

    “唔……”最前方,脑袋有些昏沉的关羽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对于身体上压着的百多斤的重量,他心中只有淡淡的感动,若不是身上这个汉子,此刻的他只怕早已面见阎王了吧?

    “元绍……”甩了一下仍旧有些眩晕的头颅,关羽有些着急的唤着裴元绍,生怕会面对一个他不想去面对的事情。

    “好痛……”似乎是牵扯到身上的创伤了,几乎上已经昏迷的裴元绍被疼痛折磨的又清醒了过来,随即回忆起自己还压在关羽身上,不由得撑了一下身子,想要站立起来,动了几下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感触,好像这个身子已经不在属于他了。

    “你现在浑身是伤,先不要动。”关羽轻轻的将裴元绍抬起了一下,自己闪电般的自其身子下面换了出来,借着昏黑的夜色,他早已见到裴元绍身上满是鲜红的血迹,显然伤口不少。

    “嘶……”自地上爬起,低低的蹲在一旁,关羽转眼看向裴元绍的后背,这个从来不曾惧怕过什么的汉子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来,裴元绍的背上插着不下三十支箭矢,整个后背好像成了一个刺猬一样,浑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若不是身上专门设计的盔甲将重要部位都互助,这一轮箭矢之下,即便是再来十个他,也早已玩完了。伤口处不断有着鲜血渗透流下,还好,箭枝都被镶嵌在肌肉之上,若是不然,单单只是流血,也早将这个壮汉给流死了。

    “将军……”正在此时,后面残余的亲卫也赶到了两人身边,见到关羽无事,众人纷纷激动的叫了一声,这短短的一段距离,他们见到了太多的惨剧,不少刚刚还在彼此交谈的胞泽倒在血迹中,浑身抽搐着,显然已经没有救了,让得这些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哭个什么?”关羽忽然间发怒了,一股子怒气勃然而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看看你们,还是个男人吗?男儿征战沙场,便早已将性命抛之脑后,哭哭啼啼得,让人心烦!”一番话,说的声色俱厉,让得这些亲卫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再出一声。

    “杀杀杀……”没等几人再次说话,军阵后面的士卒喊杀着冲了起来,这些近前的亲卫忙围拢成一个圈子,在关羽身边护了起来。

    “快去将军医叫过来,裴将军受伤了。”冷静下来,关羽顿时想起了还躺在地上的裴元绍,忙吩咐亲卫去找军医,再低头看时,裴元绍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对外界的一切早已没有了知觉。

    亲为中吩咐两个人向着后阵跑去,去寻找军医去了,另外又分出几人,轻轻的将裴元绍身上的箭矢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因为常年征战,而诸葛瑾又注意对士卒的培养,即便是普通的士卒,也大致学了一些简单的战场救治,更别说这些关羽身边的亲卫,对于这些更是不陌生。

    一刻钟之后,就在军医手忙脚乱的为裴元绍医治的时候,带队冲锋的副将奔了回来,直接来到关羽身边出言道:“禀将军,袭击我们的,应该是徐晃营中的弓弩手,约有千余人,属下领着兄弟冲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得不见了踪迹,在我军南面的一个小凹中发现曾有他们停留的痕迹,他们定然是趁着我们与徐晃军叫阵的时候绕到我们身后的。”

    关羽此时懊恼不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在他看来一个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就出了这等变故,而且还折损了不少人手,就连副将裴元绍如今也陷入昏迷,能不能救治过来,还不能肯定。越想越气,越想越远,在联想到肥城施行的坚壁清野的毒计,关羽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并且越来越烈的冲击着他的心神。

    “传令整队,所有士卒原地休整一刻钟,派人统计一下损失,将受伤的士卒先行治疗一下,至于阵亡的将士,全部带回去,不能将兄弟们死后留在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关羽强自压下心头的怒气,今日战场之上见到同乡的欣喜之情,早已不知被抛到了何处,仍旧沉稳的下着一条条命令,将混乱的队伍再次凝聚了起来。

    将乃兵之魂,关羽无事,迅速便传遍大军,突然遭受袭击后慌乱的军心很快便安定了下来。

    “走!”一刻钟之后,关羽不在骑马,步行着走在了队伍的前面,枣红马乃是一匹极品汗血,乃是诸葛瑾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自草原上运回来的宝马,诸葛瑾座下几员重要的大将基本人手一匹,需要花费的代价太大,即便是到今日,也没有在将领中完全普及。来不及心痛马匹,此时他早已收起了轻视之心,斥候早在休整之时,便被他派遣出去,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将手下这两千多人带回大帐。

    漆黑的夜,掩盖了敌人的行踪,让得斥候的探测增加不少麻烦,但同样的,也将他手中大军的行迹掩盖了起来,关羽没有再走之前来时的道路,而是向北偏移了许多,一路无事,一个时辰之后,大军总算是安然回返了大帐。

    “什么?徐晃?徐公明?”营帐中,早有人将关羽遇袭之事报给了诸葛瑾,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便被诸葛瑾招到了大帐之中,听其讲述完事情的经过之后,诸葛瑾不由吃惊的大叫了出声。

    诸葛瑾有些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徐晃,按照历史原有的进程,既然徐晃身在此处,那么肥城的县丞难道是杨奉?想到这里,诸葛瑾不由的更是迷惑了,按理说,区区一个杨奉,是不会想出这等计策的,肥城,越来越有意思了,诸葛瑾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刚刚诸葛瑾那一声惊呼,自然引得关羽很是好奇,即便是他与诸葛瑾因为一些理念相处的不大好,他仍旧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双眼炯炯的看着诸葛瑾,听着那声惊呼,怎么都感觉好似熟知一般,事实证明,只要是人,就有着八卦之心,诸葛瑾顿时有些无语了。

    “恩?徐晃,能够让云长吃上一个小亏,看来也有些本事。”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诸葛瑾自然也知道自己刚才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了,以他如今的地位,早已见识过不少的历史名将、谋士,以及枭雄,按理说怎么也不该因为一个徐晃而这样吃惊,这也是为何让一向不大爱理事的关羽都升起了探究之心。

    提起徐晃,就不得不提起有关于他的一些事情,历史之上,徐晃与张辽、乐进、李典、于禁四人并称为曹操手下“五子良将”,“五子”之中,又隐隐以其为先,追随曹操征战多年,性俭约畏慎,又有勇有谋,可谓是一员智勇双全的将才。长安城乱之时,诸葛瑾也曾派人寻访过,只是可惜,其早已追随杨奉逃离长安,一直无缘得以相见,能够在此地遇见,虽然为其拿下肥城增加了一些变数,却也算的上是一个意外之喜吧!诸葛瑾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道,其心中早已在思考着,要如何才能将徐晃收入手中,既然曹操都可以,他自己为什么不行呢?

    见诸葛瑾不愿多说,关羽也不再多言,稍待片刻之后,便出言告辞,诸葛瑾此时早已陷入了如何收拢徐晃之中,哪里还顾得上想要与关羽好好再谈论一番的念头,挥挥手便让其退下了。

    “咚咚咚……”第二日清晨,修整了一日的大军再一次的恢复了精神,毕竟是精锐之士,昨日关羽的遇袭好似没有在营中激起丝毫波澜,天刚刚以放亮,雄浑的战鼓声便自军营中传递而出,在这寂静的清晨中一直传出很远,很远。

    早操,这几乎上可以说是诸葛瑾大军中早已形成的一个规矩了,对古人来说,他们一日只食两餐,因古人遵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方式,早餐与午餐他们吃的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是以从来没有晨起操练这样一说。诸葛瑾开始接触练兵之后,很不习惯其他诸侯的这种练兵的操练方法,他早已习惯了一日三食,而且有着甄、糜两家之助,再加上在很早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运作,几乎上没有钱粮之危,他便强制将两餐改为三餐,并且将后世军中的一些方法加进了操练之中。

    迎着朝阳,这雄浑的战鼓声,正是诸葛瑾大军开始晨起操练的一个信号。

    果然,在不久之后,原本寂静的大营中,顿时变得嘈杂喧嚣起来,一二一二的口号声也被士卒给喊了起来。

    “文和,可有肥城最新的消息传来?”揉着有些惺忪的眼睛,诸葛瑾面上带着疲倦,对着早早便已赶过来的贾诩出声询问道。

第一百九七章:城下论,怒气勃发

    “竟然真是他们!”诸葛瑾听罢,沉吟良久,忽而叹息一声.

    其实也怪不得贾诩,原本天堂对长安是有所掌控的,虽然不能说将长安城给拿下,但是知晓其中发生的种种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怪就怪,当年诸葛瑾为了营救貂蝉,将长安城中天堂的精锐折损殆尽,有着毒士之称的李儒也不是吃素的,除去保护貂蝉的几人之外,引开追兵的大队人马最终被李儒派去的人给围了起来,百余人咬破嘴中的毒药自尽身亡。也是因为此事,让得在长安城经营多年的天堂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直到今日也未能完全恢复过来。

    当年长安城乱,出走的不止杨奉、杨定、董承三人,还有着许多在王允身死之后,对汉室江山再无期望的忠贞之士,对于这些人,诸葛瑾曾经很是渴望,找寻了良久也未曾发现踪迹,最终只好放弃下来,这三人身处刘岱手下,想必也是因为着刘岱身上,这个响亮的宗亲身份。

    “此次出计之人,乃是董承。”这一次出兵,对于兖州的情报还都是之前的,整个青徐上下,不单是贾诩没有重视起来,就连一向谨慎有加的诸葛瑾也是大意了,刘岱?在其眼中,不过是一个龙套类的诸侯,只是却没料到,这才开始的第一战,便差点将关羽折损在肥城城郊,经验主义害死人,贾诩便连夜将肥城的情报再次打探了一遍。

    “董承?此人到是个人物,还有这徐晃,文和可有良策,为瑾将这徐晃招募过来?”几人中,杨奉最是无用,却又是最为有用的一个,杨定、董承二人稍微能够引起诸葛瑾一些兴趣,当然,最让诸葛瑾欣喜的,便是徐晃,对于其,诸葛瑾可以说是野望了许久。

    “徐晃若在主公手中,也许会让诩觉得有些棘手,如今身在肥城,不过是明珠暗投罢了,主公欲得,易如反掌耳。”提起徐晃,不止诸葛瑾赶到欣喜,对其所有知之甚详的贾诩也是欣赏不已,轻声对着诸葛瑾笑而出声。

    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跟什么样的人,学什么样的本事,跟随诸葛瑾久了,这个历史上最以毒计著称的毒士,却几乎将其自身改了一遍,就连气质都有着翻天之变。

    “呵呵……”看了眼贾诩,诸葛瑾没有在问什么,却是呵呵的笑了。

    辰时终,诸葛瑾整兵拔营而走,巳时一刻,大军再次行至徐晃驻兵大寨,这一次,诸葛瑾大军未曾停歇,分出五千人与关羽统领,与徐晃对峙起来,其余两万多人直奔肥城。

    肥城,初一听这名字很是怪异,若是按照古人的习惯思维,定然会以为肥城一地不是土壤肥沃,便是物产丰富,古人命名,无论是地名还是一个小山,或者是一条河流,总是依着其特性来命名,而肥城却恰恰相反。

    因为毗邻黄河,在洪水泛滥的时节,黄河决堤不断,将着无数的良田冲作一片汪泽,若仅仅是如此也还算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是天灾,偏偏肥城周边的土壤呈现红色,是碱性土壤,对于农作物有着天生的害处,多次被冲作汪泽之后,碱性土壤彻底在此处沉淀下来,称号肥城的县城,百姓自给自足尚且不足,何来富足之说。

    “城头何人当值,某乃大汉当朝驸马,青州牧琅琊侯诸葛瑾,与我唤杨奉、董承出来见我。”肥城下,诸葛瑾挥手止住兵马,只带了几个亲卫徐徐前行,直至护城河前才一牵马缰,驻马停下,对着城头上凝声喝道。

    一连串的名头顿时将城头守将唬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急急的派人去请杨奉几人。

    诸葛瑾大军拔营之时,徐晃已经得知了消息,只是没想到诸葛瑾没有按照情理出招,直接避过了他直奔肥城,一时间也没来得及将消息传递回来,也是由于此,一直到诸葛瑾大军兵临城下,杨奉几人也没有在城头上露面。

    一刻钟之后,三人匆匆行上城头,向着城外望去,果然见到城外几骑矗立,三人嘀咕几声,杨奉将身子探出半个,对着城外高声喊道:“欲要答话,先行退兵三里,某出城与你言。”

    “幼平,去传我将令,让戏忠暂统大军,留下汉升并五百亲卫。”诸葛瑾扫了一眼城头,丝毫不作停顿,直接对着身边的周泰发下命令。

    “是,主公。”周泰接了命令退回去,很快地,大军便动了起来,肥城城下,只留下了黄忠五百余人,拍马赶到诸葛瑾身边。

    就在此时,原本紧闭的城门轰然一声,吱吱呀呀的打了开来,紧接着,护城河边上悬着的吊桥徐徐落了下来。

    “砰……”沉重的木制吊桥坠落地面,激起地面上无数的尘沙,让城门看着也模糊了起来。

    “驸马不在青州纳福,跑来这兖州又有何事?”杨奉三人三骑,身后更是跟随者千余士卒,说话之人仍旧是杨奉,三人中,手中有着兵马的杨奉,隐隐为三人之首。

    “将军此言差矣,为将者,当要效仿卫、霍,北驱匈奴,保卫家国,为官者,当上拥朝廷下护百姓,造福一方,似刘岱这般丧心病狂之徒,何以得存世间?”诸葛瑾眼神在三人脸庞上逐一扫过,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庞倏然冷了起来,对着三人发出了不屑的冷笑。

    “你……”论起口舌,杨奉乃是一武将出身,本就是嘴笨,哪里能够说得过诸葛瑾,顿时被诸葛瑾给噎的脸色难堪,气的他指着诸葛瑾的手臂直抖不止。

    “不然,刘州牧贵为汉室宗亲,自然要有些特权,试问,整个天下之中,世家大族中哪一个不是糜烂如此?”杨奉身边,一个壮年文士拍马向前一步,为杨奉出言解围道。

    “汝乃何人?”诸葛瑾斜眯其一言,马背上的身子微微向后缓了一下,这才出言问道。对于几人,除去杨奉一身武将的装束比较好认一些,对于杨定、董承,诸葛瑾并不大能分得清楚。

    “弘农杨定。”历史上,其实还有着另外一个杨定,乃是武将出身,曾经与杨奉、韩暹欲劫持天子,失败后逃至荆州,而此杨定乃是弘农杨氏宗族的旁支中人,饱受儒家熏陶,对于汉室忠心耿耿,曹操占领长安前,一直誓死维护汉室尊严,无奈力微,逃至兖州投奔了刘岱。

    诸葛瑾自马匹上对着其施了一礼,这才出言道:“此一拜,乃是敬你多番维护汉室尊严,于你之言瑾却不敢苟同,似你这般说来,这天下岂不再无一处乐地?危言耸听。”说道这儿,诸葛瑾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怒哼了一声接着说道:“瑾不才,治下青州却从来不曾发生这般之事,况且刘岱行径,早已颠覆了伦常之礼,你为其辩驳,便是帮凶,为官不能造福一方,反而危及百姓,便是天理不容。汝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还说出这般之言,实在是可恶、可恨,瑾来问你,若是那幼童乃是汝之幼女,你可还能说出这般之言?”提起此事,诸葛瑾便觉得胸中一股怒气冲天而起,顿时让他有些失去了狼,指着杨定大声叫喝起来。

    “哼……”杨定气的浑身战栗,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满腔怒气化作一声怒哼,对着诸葛瑾再次说道:“不管怎样,刘州牧乃是先帝钦点的兖州守牧,汝今日竟敢擅自出兵,莫不成要造反不成?”

    “造反?好大一顶帽子,黄疆乱时,某转战青、徐、兖、冀、司五州之地,董贼弄权之时,某血战汜水、虎牢两关,为的是什么?蒙先帝不弃,招瑾为当朝驸马,瑾多年来,为了汉室王朝兢兢业业,从来不敢稍懈,汉室不幸,历经李、郭之乱,如今又被曹操弄权,这些时候,如又在何为?还请慎言之!”诸葛瑾怒极而笑,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悲愤,更多的,是对这个时代的控诉,对这个乱世的控诉,他毕竟曾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现代人,何曾经历过这般残酷之事,这么多年来,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这种情绪,早已深入在其骨髓中,抹也无法抹去。

    “驸马此来,想必不单是为了教训我等吧?有何事但请吩咐,还望驸马以兖州百姓为主,莫要轻起战端。”诸葛瑾突然间的发作,将杨奉、杨定二人稳稳的压制了下去,不管是其有意也好,还是意外也罢,情势对于他们顿时变得不好起来,董承自后面再也呆不住了。三人中,董承最有智谋,一开口便直接绕过诸葛瑾正盛的气势,将话题绕了开来。

    “汉室蒙尘,何其不幸?诸侯征伐,百姓何辜?刘岱贵为宗亲,不已光复汉室为己任,反而放任自己残害百姓,置伦常于何处?汝等若是聪颖,还是莫要自掘坟墓,与其做了陪葬……”

第一百九八章:初攻城,戏忠有某

    “汉室蒙尘……”这简短的四个字,道之不尽的心酸,似杨定这般对汉室忠心耿耿之人,忍不住转头对着西方长安城方向,呜咽起来.与其相比,杨奉与董承二人却要好上许多,尤其杨奉作为统兵之将,若是得遇时机,说不定他也会学着曹操的模样,挟持天子以令诸侯,天子,这个无上的字眼,处于乱世中不过是他人追逐的目标而已,可怜,可悲。

    “瑾虽不是汉室宗亲,然公主刘玥乃是先帝长女,若论身份瑾自然不落人后,如今天下哪处还有一地净土,曹操势大,岂是刘岱之辈可以威胁得到的?又如何能够救天子于危难?”字字诛心,可以说,诸葛瑾此言若是在帝威强盛之时,定然会被诛连,可惜,乱世之中,最多也就是遭受些口诛笔伐,隔靴捎痒罢了。

    诸葛瑾之言没有让三人有多少动心,古人有着自己的坚持,或者说是一种傲气,自认有着身份,有着城墙之阻,谁肯在阵前为人招降:“话不投机,若有胆量,尽管来破我城池。”董承害怕再说下去,让得军心动摇,连施礼也没有,一句话说完,当先便往城中走了。

    “哼,主公,让末将领兵冲击吧,如此人物,五百人足矣。”将几人无礼,自过来诸葛瑾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黄忠忽然间怒了起来,对着几人的眼神中闪烁着寒芒,显然,几人蔑视诸葛瑾的行为,将这个不擅言辞的汉子给彻底激怒了。

    “暂且回去再说。”诸葛瑾听了,心神不由的跳动了一下,抬眼扫了一眼城头上戒备着的弓弩手,最终叹息一声,挥手阻住了黄忠,说完,当先便转马回身,望着本阵大军行去。

    “既然几人不识好歹,主公便安心留在后方,让忠先行试探一番。”众人回返之后,黄忠仍旧不忿城中几人的态度,叫骂着要充作先锋,带兵攻上城头,戏忠几人简单询问了几声,便将事情的过程只晓的差不多,戏忠与军中几人低声嘀咕一阵,对着诸葛瑾出言说道。

    “也好。”诸葛瑾点点头,同意了戏忠之言,直到如今,他武艺也一直停留在战天戟第六招处,作为一个武者,对于战场也有着渴求,作为一个君主,却不容他自己亲自上阵,这些年来,他对于战天戟的使用已经越发的圆润,只是缺少一个契机,让得他一直未能突破,被专为武艺而生的吕布给甩了开去。

    其实他心中明白,若是不能经历生死挣扎,他的武艺这一生也只能停留在这个程度了,小心谨慎是他的优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没有血与火的磨砺,他终究只是一个雏鹰。自打决定走上征战天下之路,他便小心的将心中那一丝成为天下第一武将的念头埋藏在了心中,为君者,可以没有天下无敌的武艺,却不能没有坦坦荡荡的心胸,以及一个帝王应有的枭雄之姿,这些才是他一直在学习追求的,至于武艺,不过是业余强僧术,毕竟,冷兵器中,偷袭、刺杀乃是最为常见的,君不见,即便是曹操,也有着一身不错的武艺。

    “军师何用亲自出马,末将不才,愿为先驱,三千人足矣。”见诸葛瑾走远,黄忠便挤着凑到戏忠身前,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其嗡声说道。

    戏忠与黄忠二人,平日里关系十分不错,两人一道镇守泰山多年,彼此间相互熟悉,对于黄忠请战,戏忠也没过多出言,直接点点头应允了下来:“那董承也有几分智谋,城中定然也准备充足,无与你五千人马,只有一点你需答应与我……”说道这儿,戏忠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是双目有神的看着黄忠,等着其答复。

    “好,俺答应了。”黄忠也知道,自己乃是一武将,论起计谋自然不比戏忠,既然他这样要求,定然有着其道理,暗自咬了咬牙,沉声答应了下来。

    “五千人马不要一次投入战斗,分成梯队进行进攻,千人或者五百人一队。”攻城拔寨,自然要有一个能够镇住场面的将军,在进攻受挫的时候身先士卒鼓舞士气,此次随军大将,也只有黄忠最为适合,见其答应,戏忠也不由的吐了口气。

    “好,区区一个小城,何须五千人,军师放心,忠定然将此城攻下。”黄忠语中带着豪气,对着戏忠几人拜了一拜,转身自去点兵去了。

    “志才用计,越发高明了。”戏忠身边,一身儒服的程昱,眼睛微微眯起,一手捋着胡须,笑呵呵的看着戏忠,出言称赞道。也许是受着身边人的影响,程昱论起心智,本就与贾诩相若,两人与李儒一样,俱是心思狠辣之人,对人性的把握要比起田丰、戏忠几人强上不少,就连一些习惯也渐渐有着相似之处,微微眯起的双眼中,隐藏起了无数不为人知的东西。

    程昱将自己计策看透,戏忠不觉得有多少吃惊,几人相交多年,对于彼此的心思自然能够猜出几分,转眼扫了一眼贾诩、陈宫二人,只见二人神色均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有眼角偶尔闪过的一丝喜意,才将二人心中一丝的情绪透漏而出。

    “程公取笑了。”戏忠无语的对着几人笑笑,转身准备去了,大战一触即发,他们几人到是清闲,自己却不如他们这般,想及此处,戏忠忽然又暗含感激,诸葛瑾虽然以其名义统兵出战,军中事务却基本上都是由他来完成的,单是这一份的信任,便不由他不感动,士为知己者死,这也是戏忠一直以来不断督促自己拼命工作的由头。

    一直以来,诸葛瑾手下,他的身体最是不好,虽说经过张机、华佗的调理,不至让他如同历史上那样英年早逝,他的身体却是一直没有怎么好过,也不是诸葛瑾不疼惜属下,而是他自己闲不住,习惯了早晚忙碌,让他清闲下来,还真是一种折磨,至于能够活上几年,他早已置之度外了。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自诸葛瑾军中响了起来,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士就是不同,这才刚刚过去不久,黄忠便点完了兵马,急急的领兵出发,一通鼓声之后,只见黄忠带着出去的五千人的阵营中,一队约有五百人的士卒扛着沙袋奔向护城河,每一个士卒身边跟随者一个盾兵,巨大的木盾将士卒上身的要害部位护了起来,在护城河岸边立了起来。

    城头上,自几人回返之后,便登上城楼,此时见到诸葛瑾大军出战,杨奉便急急的开始指挥着手下士卒开始反击。自城头上,居高而下,弓箭手的射程顿时远了许多,护城河原本就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内,如此一来,箭矢的威力便大了许多。

    “精确射击,凡射杀敌军五人者,升官一级。”肥城城小,即便是董承早已开始收罗物资,箭雨、滚木之类的守城物资仍旧是不多,杨奉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了,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在节省物资的前提下,大量杀伤敌人。

    果然,杨奉军令一下,城头上顿时爆发出一阵阵震天的喝声,原本还有些散漫的士卒好似吃了什么兴奋之物一样,爆发出了无尽的热情。短兵交接尚未开始,诸葛瑾手下便开始出现了伤亡,巨盾虽然挡住了大部分的箭矢,却仍旧有着几支顽固的箭矢擦着缝隙,直接钉在扛着盾巨盾的士卒身上,噗噗的鲜血迸射而出。

    千余人协同,仍旧花了近乎两刻钟的时间,将护城河给填上了一段,直到这个时候,仍旧完好的士卒才开始将受伤仍旧未曾死透的胞泽给扛着带回了后方,能够安然回去的,只余下八百人,短短的时间里,便伤亡了二百余人,直将后面的督阵的黄忠看的心疼不已,要知道,这些可都是百战之卒啊,比起守城那些人不知要精锐了多少。

    城头上,看着有序退却的敌军,杨奉一脸凝重,从军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锐的士卒,让他不由得为出城在外的徐晃担忧。一直以来,徐晃出身寒贫,最为主要的一点,其才能太过光彩了,将身为主公的杨奉都盖了下去,怎能为杨奉所喜?与此同时,却又不得不重用其,一者其人对自己忠心耿耿,再者他之手下,也只有徐晃能够担当大任,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将军果然不凡,片刻间便将敌军第一次进攻给打退了。”城楼上,杨定见诸葛瑾士卒损伤退却,不由的哈哈笑了起来,开战前的那种沉闷一扫而光。

    与杨定的喜悦不同,有着出色眼光的董承也觉察到了危险,他也没有想到,诸葛瑾的士卒竟然如此精锐,比起当年号称精锐之师的西凉兵不知强了多少。当然,单单从这短短的时间里做出这样的判断,显然有些武断了,西凉兵不擅攻坚,对于他们而言,最为擅长的,乃是马上作战,无论是西凉骑兵,还是并州狼骑,亦或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这三支名震天下的骑兵将塞外游牧挡在关外无数年,也能够说是真正的骑兵精锐。

    “这下糟了……”董承也是一脸凝重之色,城楼上,杨定喜悦的笑声如同被卡住了一样,戛然而止……

第一百九九章:攻城战,惨烈拼杀

    “咚咚咚……”雄浑的鼓声再一次自诸葛瑾军中响起,杨定笑声顿住,只是因为一件事情,只见对面军阵中,一队只有五百人的士卒昂然站立,身上只是在重要部位才着了衣甲护住,后背上背着一柄长刀,刀柄处,一抹红缨轻系其上,五百人分作十队,每一队扛着一架长长的云梯,行进间五百人如同一人一般,应和着战鼓声,同时迈进,在行至城头上弓箭手射程范围处,霍然加速.

    城头上,为着城下敌军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待杨奉的叫骂声响起之时,攻城的士卒已经临近城墙,只是短短的一会失神,敌军竟然如此迅速,城头上,即便是有着杨奉的督促,士卒的手仍旧是缓了一下。

    “杀……”喊杀声,第一次自诸葛瑾的士卒中响亮而起,长长的云梯被递着一点点爬上城头,刚刚竖好的云梯上,动作迅速的士卒已然爬了近半的高度,距离城头也只是十几步之遥。

    “滚木,滚木……”杨奉也是吃惊,随即脸色更白了一分,见到手下仍旧有人在举着弓箭,心中不由的哀嚎不已,顿时大声叫喝起来。

    攻城之地,黄忠没有选择攻其几面,只是单单对着一面开始进攻,城墙下,因为攻城的人手不多,十余架云梯相距老远,分散的人群让得城头上的士卒不知该怎样进行攻击。迟迟到来的滚木轰然而下,对着云梯之上砸了下去,灵巧的士卒翻身倒在云梯之下,却仍旧有着士卒被滚木砸中,惨叫着坠向地面。

    胞泽的惨叫更是激起了士卒心中那一抹暴戾,再一次叫喝一声,翻身回到云梯之上,向着城头冲锋而起。城墙底下,原本扶着云梯三十余人再次分出了二十人,沿着云梯攀爬而上。

    士卒的勇悍,让得城头的气势又弱了一分,杨奉无法,挥刀将几个怯战的士卒一刀砍杀,脸上因为疯狂,显得有些扭曲,顿时将城头的守军震慑住了,在生死之间,守军也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一时间城头上滚木、沸油仿若是无穷无尽一般,倾泻着丢往城外。

    “杀……”在死伤了近一半人手之下,终究还是有着士卒,顽强的冲上了城头,最先冲上去的,乃是军中的伍长,作为勇猛之士,他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身边只有一个人在战斗,拔出背上背着的长刀,嘶叫着冲向敌军。

    短兵相接,锋利的唐刀便将迎面而来的敌军连带着兵器一道,砍作两半,鲜红的鲜血砰然喷洒,伴随着一些零碎的“零件”,还有那士卒临死前,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见红了……”这是城头上守军心中,同时响起的一句话,原本还有着惧意的眼神,渐渐变得猩红,如同血液的颜色一样,闪烁起疯狂的红芒。

    “啊……”尖锐的嚎叫声,将心中最后一抹恐惧自心中排挤而出,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对着那伍长砍杀起来。顿时,伍长只觉得压力骤升,原本充足的闪躲之地,变得开始拥挤起来,就在此时,伍长身后又一声吼叫传出:“援兵到了……”

    伍长心中欣喜,有些麻木的手臂好像被注入新的力量,刀势再次锋利起来。

    “好!传我命令,再上五百人,一定要给我占下城头一片地方。”远处,黄忠见只是一次冲锋,便有着士卒冲上了城楼,不由的大喜,战鼓声自攻击开始便没有停歇过,正好将再次冲锋的士卒给掩了下来。城头上,百余士卒牢牢占据下云梯口处,身后,幸存的士卒不断的自云梯上爬着涌上城头,越来越稳固的战场,急的杨奉嚎叫不已,甚至不惜亲身冲了上来,浑然将城下更多的敌军,选择性的忘却了。

    没有干扰的第二批人很快的也冲了上来,杀红眼的杨奉见到原本力竭的敌军再次涌出许多生力之军,霍然间给惊得醒了过来,眼神中不由闪烁起暴戾之色,恨恨的盯着云梯口处源源不竭的士卒,杨奉霍然转身对着身边的亲卫嘀咕一番,那亲卫吃惊之下惊呼一声,抬眼间正见到杨奉猩红的双眼,到口的话生生给压力下去。

    杨奉恨恨的瞪了一眼亲卫,旋即再次冲在了最前面,将杀得兴起的伍长给拦了下来,那亲卫再犹豫了片刻,狠狠的转身跑了。

    城外,黄忠见机不可失,第三波千余冲锋的士卒被派遣了上去。城头上,正与伍长杀得难分难解的杨奉在听到一声将军之后,手中大刀凶狠地对着伍长就是一刀,浑然一副以伤搏命的姿态,吓得伍长条件性的向着旁边闪了开去,哪知杨奉这招乃是虚招,一晃之后便脱离了战斗,伍长再要追时,被填补上来的士卒给挡了下来。

    这便是戏忠最先想要达到的目的,这也得益于诸葛瑾的士卒单兵作战能力比起天下诸侯要强上不止一线,才让得这五百士卒将城头冲开了一个口子,随后赶到的士卒正好将胜利果实扩大了起来,这也是戏忠第一次用这样的计谋,谁也没想到,效果比起一拥而上的攻城,要好了不少,很有一种精兵作战的意思。攻城时,士卒人少,敌军的滚木、火油的杀伤力便达不到预定期望,而且只是很少的士卒,消耗的守城物资却几乎相同,也为的后军的进攻增加了不少胜算,即便是这五百人全部阵亡在城墙下,目的已经达到了。

    “放箭……”城头上,蓦然间,一声刺耳的叫喝声传遍城头,就在众人还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时候,漫天的箭雨对着云梯口处倾泻而下,匆忙之下,不论是正在攻城的诸葛瑾士卒,还是嘶吼着与敌军拼杀的杨奉军,顿时间成片的倒了下去,更有些人被箭枝射得如同刺猬一般,浑身插满了箭矢,片刻之间,情势急转而下,城头上出现了一大片的空白之地,满满的一地或死或尚未死透的士卒躺在了那里。

    此时,除了几个已经杀的丧失了意识的士卒仍旧在拼杀着,杨奉手下的士卒,也纷纷惊叫着往回跑起来,任凭督战之人如何叫嚣也没人理会,这一番不分敌我的箭雨,让得这些士卒心神俱丧,哪里还有胆量上前一步?

    城头上,仍旧能够站立的诸葛瑾手下士卒只余下了二百余人,有着整整四百多人,倒在了这一轮箭雨之下,刚刚取得的优势,一瞬间便已失去。

    如此惨烈的战斗,哪里是一个文人可以承受的,杨定早已不复之前的镇定,趴在一边哇哇吐个不停,好似将苦胆都吐了出来,身边护着其的几人见此,便将其架起,护着他与董承二人奔着下了城头。

    城外,如此大片的箭雨,即便是城墙下面也漏出不少,正在冲锋的千余士卒不由的顿了一下,凝神之下只听得战鼓声阵阵,在各部伍长的带领下,瞬间爆发出了身体中的潜能,向着城头冲了起来。

    远处,远远看着城头进展的黄忠在第一时间便已发现了城头的情况,不由气的他叫骂一声:“好狠的心,好狠的人!”旋即转身,一把自亲卫手中将自己的长刀抓过来,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城头上,第一波儿箭雨停顿下来之时,城头上顿时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边仍旧有着几千的士卒密密麻麻堆积在一处,一边只有零落的二百余人。对于尚未完全死透的胞泽,他们心中没有升起一丝怜悯之情,在战场之上,所有的怜悯都是稀缺的,战争之初,他们便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最为害怕的,他们最怕的,是没有完成任务,没有能够攻下城头。

    “结圆阵,受伤未死者在前,挡下箭枝,所有人保护好要害,在坚守一刻钟。”队伍中,几个幸存下来的伍长纷纷开始收拢士卒,伤兵在外,这一次才是更加直面的死亡,没有人退却,即便是浑身战栗,他们仍旧坚定的站在了战阵的最前方,战场上,尤其是在攻坚战中,若是失败了,他们这些伤兵也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也是人,也是怕死的,而他们心中的信念,却支撑着他们直面生死,只有让胞泽活下来,战斗才能胜利!他们坚信,一直坚信。

    看着对面再次集结起来的敌军,杨奉心中不由的颤了一下,在这一瞬间,他心中升起了一种无法战胜的感觉,奔波征战几十年,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士卒?伤兵在前?这分明就是拿人肉作盾牌,为后面的士卒争取生存的希望,心如钢铁的他,也在这一瞬间,发觉嘴角牵扯着苦笑……

    “放箭……”战争,从来不会因为什么而变得良善,任何的战争都是杀戮堆积而成的,谁能够让自己直面生死?杨奉不能,他手下的士卒也不能,所以他下令再次放箭,所以他手下士卒再次放出箭矢,对着对面二百余人的战阵冲击而出……

第二百零零章:血铸躯,百死不悔

    战争中,没有怜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知自何时起,诸葛瑾手下的士卒早已养成了一种习惯,为了活下去.

    最前排受伤的士卒稳稳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退怯,比之城头上的守军,诸葛瑾这二百余士卒显得少不起眼,但是身处于箭矢之下,这二百余人却又显得太过多了,单单靠着受伤的士卒已经不能将完好之人挡在身后,有人害怕,却没有人畏惧,缺口处,只是瞬间便堆满了奔涌上前的士卒,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迎着面前的箭矢拨弄起来。

    “杀……”血肉之躯,铸就人墙,为的,就是要让身后的胞泽哦下去一声声爆喝自他们口中喊出,每一声喊出,便应和着鲜血,自城头上绽放开来,凄美、悲壮。

    城头上,守城的士卒看着这样一幕,也不由的心神震荡,这才是真正的男儿!他们心中如是想着,随即便又想到了他们自己,面对生死时,他们何曾如此将生的希望让给胞泽?在他们心中,最是不解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信念,让得对方这二百余人能够做出这种选择?

    伍长身边,一层又一层的人倒下,却又有一层又一层的人迎在前面,伍长口中,早已没有了声音,竟是在刚刚短短的时间里,彻底喊破了,只余下口型仍旧翕动,恍然间如同一个杀字。

    箭雨停下之时,二百人的战阵,只余下了三十几人,幸存下来的伍长,更是只剩下了两个,其余之人,全部倒在了城头之上。

    “弟兄们,为了身后的亲人,压上,快点压上,将敌人赶下城头。”城头上,侥幸退下来的士卒早已看得呆住,就连杨奉也惊呆的不知身在何处,一直在指挥着放箭的副将最先发现了战机,呼喝一声带着亲卫冲了上来。

    “血铸我躯,百死不悔……”面对着冲杀上来的敌军,这一瞬间,伍长眼前飘然闪过无数曾经熟悉的面庞,最后定格在一张英气的脸上:“末将无能,来世再报主公大恩。”

    “血铸我躯,百死不悔……”三十余人,声音直冲霄汉,嘶哑,凝重,又带着一往无前的无悔,这一刻,再无一人将自己当做活人,缩小了无数倍的战阵涌动着迎了上去。

    “杀!噗……”伍长发出了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个声音,这一生喊杀,如同自灵魂深处嘶吼出来的一般,带着无尽的意念,直冲前去,之后尚未等他长刀挥出,便一口心血吐了出来。

    城下,黄忠虽然出发的比起千人队晚了一些,奈何坐下的“追云”马快,几乎只是一息之间,便已到了城墙下方,黄忠丝毫没有拉扯缰绳之意,就在追云迎面将要撞在城墙上时,与黄忠有着默契的它霍然间停了下来,一瞬间,黄忠好似被抛飞一般,腾空而起。

    “砰……”一声沉重的声响自云梯上响起,整个云梯好似要散了架子一样,吱吱呀呀的呻吟着,云梯上几个仍旧专心向上攀爬的士卒一个不稳,如同落石一样轰然向着城下坠落,被扶着云梯的士卒合力接了下来,再抬头向上看时,哪里还有黄忠的身影。

    “贼子敢耳……”炸雷,如同天际间忽然响起一样,自城头守军的心头响起,让得吼叫着进攻的士卒脚步为之一顿,正惊疑间,只见一道身影噌的一声自城墙边高高飞起,好似倏然间飞升上来的一样,惹得守军士卒纷纷惊叫出声。

    正是黄忠,在这个最为危急的时刻,当先一步赶了上来。

    “将军上来了,援兵上来了!”阵型一直未曾混乱的诸葛瑾手下中,不知是谁当先喊了一声,霍然间竟是有些紊乱了起来,只是旋即,便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喊杀声,对着敌军冲了起来。

    死亡,在这一刻显得是多么悲壮!天下间再也找不出第二支如此悍不畏死的士卒了!

    “损我大军,拿命来!”两军相对,只是短短的距离,黄忠卜一落地,丝毫没有停顿,对着敌军阵中便冲了过去,手中的长刀好似电闪一样,眨眼的功夫间,便已在七人的脖颈间划过,无声无息,随即将身子一矮,自几人间穿梭过去,良久之后,七人才轰然一声坠到地面。

    刀再快,也只有一人,守军士卒知晓黄忠厉害之后,便开始变得滑头,只围不攻,黄忠攻来他们便闪开,很快地,黄忠便陷入到了敌**军中心,战况再一次僵持起来。那幸存的三十几人,此时尚还能够站立的,只余下了两人,与黄忠一样,陷入了重重围陷。

    将残余几人围了起来之后,副将便立即调派兵马,再次涌到了汝墙旁边,与正冲到城头的诸葛瑾士卒战到了一起。站稳脚跟之后的诸葛瑾士卒,很快的便展现出了什么样的士卒能够称作是精锐,很快便将城头的守军自此压制了起来。

    战斗进行的这时,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回过神来的杨奉对着如此境况显得很是无奈,一次,只是一次的进攻,诸葛瑾竟然就要将肥城攻打下来了,简直是不可思议。再是无奈,杨奉也不得不承认,原本他以为十拿九稳的守城战,在刚刚开始之时,他便已经输了。

    最先开始攻城的千余人几乎损失殆尽,第三次派出的千人队正将城头的战果一步步扩大,随着后续三千余人冲着上来之后,战争已经再无二果,虽然杨奉仍旧有着三千多的士卒,却已经不可避免的要失败了。

    “去将我等家眷取出,自南门出,如今也只能暂时退却,另作他想了。”杨奉深深呼出一口气,小心的扫了一眼身边,对着身边的亲卫队长轻声耳语道。

    “是将军。”能够混到这个地位,亲卫队长也是不傻,战争打到这个时候,他们这方的士卒遭受了诸葛瑾手下士卒的影响,此时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在支撑着,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没有必要留在此处做了陪葬,杨奉的命令,正中他心中所想。

    亲卫转身悄然离开了,副将谨慎的守在杨奉身边,招呼着众亲卫将其层层的围在了中间,那亲卫队长下了城墙,迅速回至杨奉府中,将全部东西均舍弃掉不要,一众家小迅速的乘坐了马车,望着南城行了过去,路途上,正好遇见已经赶过来的董承、杨定二人及家小,作伴一道当先走了。

    战斗在继续着,一会儿的时间,诸葛瑾大军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杨奉早已带着亲卫躲到了城梯旁边,三千多人还剩下了不到两千人仍旧在苦苦挣扎,好似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覆没。

    “将军,夫人们已经送出城了,杨大人与董先生也已经送了出去,大人还是先行走吧。”亲卫队长匆匆自城下奔上城楼,行自杨奉身边低声如此如此,然后对着其劝说道。

    “好,我们走!”杨奉脸上,阴晴不定,脸色不停变幻着,这一撤退,这辛苦组织起来的大军便算是彻底完了,不过再想到诸葛瑾手下士卒的强悍之后,杨奉恨恨的咬了咬牙,很是识趣选择了撤退,至于城头上仍旧再战斗的士卒,他已经无暇去管了。

    一转身,杨奉毅然走下城楼,很快地,他身边跟随的亲卫便走了十之六七,其手下带走的,还有那一面面上书着杨字的大旗。

    黄忠身边,早已经倒下了不知多少人,中间有人欲要行之前之策,以弓箭将黄忠射杀,哪知黄忠见事不对,迅速的穿梭到了敌人士卒中,他们面对同为胞泽的战友,可没有杨奉那般的狠心,无奈只好放弃了使用弓箭,一番动作,非但没有伤到黄忠,反而被其趁乱斩杀了不少,那一直冲在前面的副将便是其中之人。

    “杨奉狗贼,哪里跑!”杨奉的主旗最是显然,突然间少了不少,自然引得了黄忠的注意,一见杨奉没了踪影,黄忠心中便已明了,顿时便大喝着叫了出声。

    “杨奉跑了?将军跑了?”只是片刻间,城上守军的士气再也鼓不起一丝,残余的,只有浓浓的悲哀,他们,竟然被杨奉无情的舍弃了!再想及刚刚诸葛瑾手下士卒那种相携赴死的慷慨,顿时有人承受不住打击,兵器咚的一声便坠落在地,哽咽的哭了。

    这声音如同是一个信号一般,更多的士卒将兵器扔到了地上,就连冲杀在最前面的士卒,也有不少人将兵器仍在了地上,浑然不觉对面的长刀仍旧劈着奔向自己。

    是啊,他们浴血奋战,为了哪般?他们悍不畏死,为了哪般?杨奉的逃走,成了压死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泄了气的守军,再也没有人愿意去砍杀征伐,这一刻的他们,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与诸葛瑾手下士卒心中信念不灭不同,他们心中,早已心死如灰!

    “投降不杀!”军阵中,在无数的伍长、什长、都尉的指挥下,一声声响亮的叫喊声响彻城头……

第二百零一章:肥城安,杨奉出逃

    “主公小心着点.”肥城,厚实的城门再也不能成为阻碍,黄忠攻下城头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城门打开,让后续大军进入城中。城门口处,尚未来的及怎样清理,地面上插着不少的箭矢,滚木更是交错横亘在城门处,诸葛瑾身边,周泰谨慎的注意着周围,轻声的对着其劝说着,早有士卒奔着向前,开始清理战场。

    对于周泰的谨慎,诸葛瑾心中很是感动,周泰,也不愧其名头,单是这一份谨慎,与陈到、典韦相比,丝毫不弱。微微点下头,诸葛瑾迈开步子径直往城中走去。

    “汉升呢?”战争,基本上都集中在城头,是以城中到是没有受到多少的破坏,诸葛瑾被手下引着到了县守府中坐下,半晌未见黄忠过来,便对着身边之人询问道。

    “主公,汉升将军去追击杨奉去了,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攻城之时,戏忠乃是三军主将,黄忠的去向自然早有人向其禀报,听到诸葛瑾询问,不慌不忙的起身回道。

    “公台,肥城乃是我们攻略兖州的第一个要地,我军随后的物资便会转运过来,待大军走后,一切便全拜托公台了。”见左右无事,诸葛瑾便将心中早已想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诺!”虽然有些不愿,陈宫还是很快接下了将令。

    陈宫脸上的表情,诸葛瑾自然看在眼中,怕其心中留有疙瘩,想了一下还是出言解说道:“肥城往北,便是冀州,公台也是知晓,这次出兵兖州,一者乃是为了去除刘岱,再者便是剑指袁绍,一旦与袁绍开战,肥城便是前站,公台还需小心谨守,对袁绍的注意也不要放下才是。”

    这一下,陈宫脸上才又露出笑容,诸葛瑾军中,也只有田丰能够安心守在后方,向陈宫、沮授他们,更多的乃是一个谋士,若是留守后方,还能有多大的用处?战阵之争,才是他们心中所向往的,建功立业,不仅仅只是武将们的期望,天下之人,谁不想名留史册?

    轻轻吐出一口气,诸葛瑾心中,更为深处的一点却没有说出,肥城距离泰山不过一日的距离,一旦平原等地事情有变,有陈宫在,也能减缓钟繇、李儒两人不少的心力,他们二人,一个经历事情太少,一个为人太过阴狠,诸葛瑾总是觉得心中不大放心。当然,这种话,诸葛瑾却不能对陈宫明言,只能找个理由,将其留在肥城,兖州之地,地域并不算小,现在还很好说,毕竟离得不远,一旦深入兖州境内,对于泰山等地便有些鞭长莫及了,由不得他不早做打算。

    戏忠为人耿直,对于此事也没有多想,在他看来,陈宫留守后方,他在前方出兵后,就更安稳了,自然是一件好事。贾诩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对于屋中发生的一切,都好似没有在意一样,只有从其手中晃动着的时快时慢的的羽扇便可看出,他的心中,此时也十分不平静。

    几人中,若是论忠心程度,程昱也许不如贾诩,若是论对诸葛瑾的关心程度,却是程昱最优,当年孩童时,程昱便爱才心切,明知诸葛瑾想要让其辅佐,仍旧任由其拜他为师,算是迂回的答应了诸葛瑾,这些年来,虽然他能够教给其的东西越来越少,见到诸葛瑾一步步成长起来,他心中最是欣慰。诸葛瑾心中这点小算盘,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一二,在他看来,诸葛瑾行事手段,处事方法,都是越来越成熟了。

    又等了良久,仍旧不见黄忠回来,诸葛瑾便再也坐不住了,对着几人缓缓说道:“肥城刚下,你们便先留下处理事情吧,我去城外云长处看看。”提起关羽,诸葛瑾便不由的想到了被关羽拖住脚步的徐晃,眼神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炙热,带着浓浓的渴望。

    “诩不擅处理这些政务,便随着主公一道过去看看吧。”诸葛瑾话音刚落,贾诩便起身接口说道,手中羽扇缓慢摇晃着,本就很小的眼睛眯的几乎成了一条线。

    对贾诩,几人是彻底无语了,滑不溜秋,除了掌控天堂收集情报之外,什么事情也别想将他拉下水,不过再联想到那些堆积如山的情报时,几人脸色不由微微变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估计也只有贾诩这样的人,才能在那如山的情报中乐不彼此吧!这样想着,心中忽然又平衡了许多,笑着与其打趣了几声,便不在多言。

    “不知自何时起,我竟然也习惯了与人相处?”贾诩有些自嘲的笑了,随即便想到诸葛瑾身上越来越浓厚的君王气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谨小慎微!想到此,略微收敛了一下心神,迈步跟随在诸葛瑾身后,行着远去。

    众人赶到城外关羽处时,两军仍旧在对峙着,士卒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椭圆,阵中心处,不时的爆发出一声喝彩,哪里有一点两军对战的气氛,诸葛瑾见了,不由的微微皱眉,不知道阵中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周泰眼尖,见此忙上前分开人群,诸葛瑾随在其身后,向着阵中走去。

    “好气力,没想到这些年没见,当年瘦弱的你也长得这般魁梧了。”还没走到近前,诸葛瑾便听见一声响亮的称赞声,一听便知是关羽在说话,心生好奇,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长生大哥,晃这些年,可是以着长生大哥为目标的,哪里敢放松自己。”正在疾步向前的诸葛瑾不由的一愕,长生?又是哪个?

    “让开!”诸葛瑾走神间,在前开路的周泰不由的沉声喝了一声,双腿发力,对着前面挡着的士卒撞了过去。原来,越往里面走去,士卒拥挤的越是厉害,以着双臂之力,周泰拨了几次,也没有将身前的人拨开,不由的便气了起来,喝了一声用力挤了过去。

    “砰……”

    “哎呦……”

    “谁推老子……”

    正看着热闹的士卒不干了,周泰用力很猛,最前面的士卒收不住脚步,碰的一声倒下了许多,骂骂咧咧的叫嚷了起来,推搡半天,才重新站了起来,对着刚才推挤的地方出口便骂了起来。

    周泰脸上神色顿时黑青了起来,很多年了,自从他当上亲卫统领之后,哪里有人敢这样骂过他?更何况,他身后跟着的,便是诸葛瑾。士卒的闹腾,让得正在交手的关羽、徐晃二人顿时停了下来,本来以为是谁不小心被推倒了,还想着笑骂几声,哪知一回头,关羽便见到黑着脸立在那里的周泰,目光其向身后一瞟,果然,诸葛瑾正面上带着笑意,翩然的站在那里。

    好像是心情不错的吧?关羽心中带着侥幸的猜测着。

    “主公!”也不管徐晃是否反应过来,关羽忙自马上下来,紧走几步至诸葛瑾身前便拜道,正叫骂的欢畅的士卒顿时傻眼了,主公?他们只觉得脑袋好像不够用了,刚刚还带着怒气的脸上,顿时白了一片,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刷的一下便出来了。

    “无妨,幼平力气太大,你们如何能够扛得过,都起来吧!”能够见到周泰吃瘪,诸葛瑾心中暗自偷笑,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快乐了,诸葛瑾的心神顿时想到了后世,朋友间相互聚会时,哪一次不是恣意放纵,可惜,终究是离我远去了!诸葛瑾叹息一声,随即面露笑容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士卒,为着几人开脱道。

    “多谢主公!”关羽一见诸葛瑾面上并无不悦,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这些士卒早已没了性命,起身对着跪在他身边的人踹了一脚道:“还不赶快谢过主公!”

    “谢主公不杀之恩!”

    “谢主公!”

    能够成为精锐的,哪一个不是老兵油子,被关羽踹着的人非但没有抱怨,自地上打了个滚再次跪倒,对着诸葛瑾便拜谢,那些跪着的士卒也纷纷出言拜谢,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都起来吧!”诸葛瑾笑了,让众人起身,随即对着关羽说道:“刚才可是很热闹的,云长不知,瑾可是被这热闹吸引过来的!”

    这一次,也许是因为士卒的一番吵闹,关羽并没之前面对诸葛瑾时那种不自在,不过,原本就红郁的脸上,更是红了起来,诺诺半天才带着羞愧回道:“主公不是让羽拖住公明吗,羽与其乃是旧识,本字长生,后改为云长,公明不知,羽便将此事告知其,主公来时,我们两人正在比武呢!”

    “比武?”诸葛瑾注意到一个词,是比武而不是斗将,怪不得两边的士卒纷纷叫着喝彩,却全然没有一点争斗的气氛,而且还真是一个意外之喜,两人竟真的是旧识,这下事情好办了!诸葛瑾心中欣喜,望向徐晃的眼神更是炙热了。

    “云长竟与公明乃是旧识吗?不知可否将公明劝说过来,与云长一同共事……”

第二百零二章:遇明主,纵论开解

    关羽与徐晃乃是同乡,原本在诸葛瑾熟知的历史中好像也有提到过,只是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久了,他心中很是明白,历史终究是历史,与自己正在经历的有着很多的差别,关羽不提,他也不好开口询问,没有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直诸葛瑾喜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个武将,拥有着自己的尊严,公明是否能投靠主公,需要主公亲自出面将其折服,若羽去劝说,反而会适得其反。”关羽的话很浅显,却十分有理,顿时让诸葛瑾心中原本打着的算盘打消掉了,炙热的眼神略微清明了一些,对着关羽郑重的点了点头,对于徐晃,他是志在必得,难得关羽这次如此郑重的与其说话,诸葛瑾心中不由的欣喜了许多:“云长放心,公明乃是大才,自然值得瑾亲自招揽。”

    “琅琊侯诸葛瑾?”自关羽下庐后,徐晃便一直注意着他这边的动静,对于诸葛瑾刚刚的表现,他心中很是满意,能够对待手下士卒宽容的人,就值得他去敬重:“既然汝已到此,想必肥城已经被攻下了吧……”

    徐晃一席话,好似一记重锤敲在诸葛瑾心头:“原来,他早已知道了。”心间喃喃低语,诸葛瑾笑着的脸庞上,不由微微带了些苦意,不过在一想到自己即将能够拥有这样的将领,顿时笑的更是欢畅了。

    “哈哈哈……公明果然大才。”定定的看着徐晃,诸葛瑾豪迈的笑了起来,不否认,也不直截了当的开口承认,既对徐晃显示了自己的坦诚,又为徐晃与他之间留下一丝缓转的余地。

    “公明既然知晓,又何必陪某在此处?如今肥城已下,南下之路已然断绝,却不知公明心中作何打算?”关羽脸上,带了些羞愧,他其实知道,早在他带兵与徐晃对峙之初,徐晃的动作很多,也很大,显然已经知晓肥城定然无保,若不是自己说出解良故人,只怕其早已脱出此地了,也不至于被围在此处,即便是原本他不准备开口劝说,此时也不得不出言将话题引出。

    “长生大哥既然身在此处,晃又无处可去,只好随在大哥身边,早晚聆听教诲了!”徐晃看的很开,杨奉对其有恩,这些年他早已还的差不多了,以他之才,杨奉不是其明主,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他一直在等待着其心目中的明主,如今有着关羽之故,诸葛瑾自然成了他的首选。

    “哈哈哈,得公明之助,刘岱何愁不平!”诸葛瑾听了,脸上顿时露出欣喜若狂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周折的事情,居然这样容易便解决了。

    “速速赶回肥城告诉军师,今晚大摆筵席,我要与公明接风洗尘。”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诸葛瑾伸手一把抓住徐晃的胳膊,转头对着身边的亲卫大声说道,言毕,又大笑了出声:“云长真乃是瑾的幸运之人,今晚定然不醉不归!”

    自从那日表露野望之后,诸葛瑾与关羽的关系顿时僵在了那里,这月余的时间非但没有怎么消退,反而有着越加加剧的趋势,没想到如今借着徐晃之事,两人的关系竟然也缓和了起来,对于晚上的酒席,诸葛瑾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了起来。

    “诺!”周泰点头应下,随即转身对着身边的一个士卒轻声吩咐一番,那人明了的点点头,骑了马匹疾驰而去。

    “主公在上,请受徐晃一拜。”见事情了了,徐晃轻轻挣脱诸葛瑾的拉扯,翻身跪倒在地上。

    “公明快起来,非是正式场合,你我可随意一些,不信你可问云长,看看是否是真?”诸葛瑾忙伸手将徐晃拉了起来,此时的他只顾着高兴了,至于徐晃拜是不拜,他根本没有多想,随口又接了一句,见到徐晃脸上闪过的不信之色,不由急着将关羽扯了出来,此时的他,高兴之下,已经有些乱了。

    “主公所言却是如此,日后时间久了,公明便会知晓了。”关羽转头看了诸葛瑾一眼,随即对徐晃确认道,以他的了解,便知道诸葛瑾是真的紧张徐晃,不然也不会如此着急的要其解释。

    “主公且先稍歇,待晃去将手下整顿一下,即随主公回返肥城。”听了关羽之言,徐晃心中明了,心中更加欣喜,再怎么有些智慧,他毕竟是靠着武艺立身的,言行举止自然不可能没有一丝差异,若是因为此为诸葛瑾所不喜,那他简直是冤枉死了。

    诸葛瑾微微颔首,示意徐晃自去,挣扎了一下还是伸手拉住了关羽,两人转身向着外面走去:“没成想,云长竟与公明乃是同乡,此次能得公明,多亏了云长之助了。”

    “主公过奖,公明之才不在羽之下,自然有着与其才相若的自尊,投向主公自然不会因为羽之故,却是主公的雄才大略与人格魅力吸引到其,比之之前,主公越发的耀眼了!”关羽心中,其实还是有些疙瘩的,他是一个纯粹的武将,在他看来,若是诸葛瑾全力辅佐天子,定然可以重现汉室之威,更何况诸葛瑾身为汉室驸马,重振汉室自然是责无旁贷,诸葛瑾的话,没有在他心中产生多少波澜,很是平淡的将话题挡了回去。

    不片刻,两人便走到了战阵的边缘,两人走至一个小的山丘之上,诸葛瑾眺望着远方天际,久久无言,关羽自顾的低着头,沉思着,脑中一片混乱。

    “江山如此多娇!”不知过了多久,诸葛瑾忽然出声一叹,旋即转身,认真的看着关羽道:“云长,我知你心中仍旧有着想法,瑾只是有些问题没弄清楚……”诸葛瑾说到此处,话音倏然顿住,目光炯炯的看着关羽,他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关羽心中的不解解开一些,好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一下。

    “主公不懂,羽自然也不明白。”关羽的眼神没有焦距,脸上仍旧是透漏着淡淡的距离,身为一个绝顶武将,诸葛瑾的目光他自然能够感受到,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好似早已明了一般,诸葛瑾不去管关羽的反应,他刚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为了将他想要劝说关羽的话头引出而已,根本没有期待关羽能够给他怎样的一个回复,淡然的一笑,诸葛瑾将身子转了过去,定定的看着远处轻声道:“天下之乱,看似乃是十常侍弄权所致,天下人皆将此等罪名网罗到他们头上,真要论起来,他们何其无辜?”

    五月的天带着热意,让得两人身上暖暖的,微风自二人身边轻拂而过,顿时将诸葛瑾的长衫吹的摇摆,关羽一直无神的眼中,随着诸葛瑾话音的落下,闪过一丝疑惑。

    “如今乱世已显,诸侯林立,云长定然能够知晓问题之所在。”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诸葛瑾反而又说起了如今的状况,顿时让关羽心头更是疑惑,却仍旧肯定的点了点头,平日里听着戏忠、程昱等人谈论了不少,这些缘由,他心中自然明了。

    “兵权,没错,就是兵权。”诸葛瑾忽然间将声音拔得很高,向着远处空旷之地传出老远:“董卓弄权,他手中有着兵权,是以为天下诸侯讨伐,李、郭叛乱,也是仗着手中握有兵权,即便是此时的曹操,他手中也是有着不少的大军,十常侍,又凭借的什么?”说道此处,诸葛瑾声音中不由带上了些悲怆,却仍旧是坚定的接着说道:“是灵帝刘宏,刘宏,才是天下之乱的源头,宦官也好,外戚也罢,均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个玩物,这个汉室江山,早已自根子里烂掉了,云长起于贫寒,自然能够知晓天下百姓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是他们不够努力吗?不是,是这个朝廷,朝廷没有给他们一丝活路,不然,一个黄巾乱贼,如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起兵作乱?”

    关羽侧头,眼睛定定的看在诸葛瑾脸上,看着那仍旧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庞,一抹晶莹自其眼角酝酿,一时间竟然有些恍神。

    “天下百姓苦矣,如今天子幼小,是否是一位明君暂且不论,如今其身在曹操手中,我们又能当如何?云长可知,废帝刘辩,其实其真名,乃叫何辩?”说这句话时,诸葛瑾脸上显露出郑重,这则消息,原本他是准备烂在心中的,他十分清楚,这个消息对于天下人来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惊雷,只是为了能够彻底解开关羽心中的疙瘩,他便觉得,值了。

    “什么?”关羽脸上,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他的心中如同一道炸雷响起,掀起了惊涛骇Lang:“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不理关羽能不能承受的住,诸葛瑾再次抛出了一个炸雷:“如今刘辩正在琅琊,云长若是不信,待兖州战事平定,瑾便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第二百零三章:再回返,接风喜宴

    五月的天气,炎炎带着热意,关羽却只觉得一盆冷水直浇而下,浑身颤栗不止.

    “不可能?刘辩早已被董卓鸠杀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可能的,不可能……”关羽心头巨震,不由的惊叫了出声,远处戒备着的周泰闻声,迅速往两人处奔了过来,关羽对此好似没有见到,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怒目圆睁。

    “当年得以救下刘辩,乃是一个意外。”不愿关羽对其增添误会,诸葛瑾神情认真的看着其,出言解释道。

    是啊,当年之事,还真是一个意外,一个天大的意外。攻下汜水关后,诸葛瑾手下的骑兵损失惨重,他自然知晓不久之后,便是董卓火烧洛阳,思虑了一番之后,诸葛瑾便将剩余的几百骑兵派往了洛阳,看看能不能趁乱将洛阳城中的藏书偷运回来,哪里想到,太史慈、李典二人,竟然给他弄回来一个皇帝。之后虎牢关下,关羽因为与吕布硬憾,深受重伤,为了将其安然护送回去,连带着让跟随前来的颜良也没有怎么立下功勋,便返了回去。后来不久,讨董联盟各自散去,太史慈、李典二人也随后赶了回来,诸葛瑾在二人带回来的宫女中,意外发现了画过妆的刘辩与唐姬,便对两人下了封口令,这件事情便再没有传递开。

    “主公。”诸葛瑾说完不久,周泰便已经奔至两人跟前,见诸葛瑾无恙后,周泰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身为诸葛瑾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可以说对诸葛瑾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知道一些,对上关羽,他心中也没有多少底气,微微侧了侧身,周泰稳稳的立在诸葛瑾身侧,脚步对着关羽的方向微微错开,随时准备着扑出。

    诸葛瑾冲周泰摆了摆手,示意无事,这才又转头看着关羽,眼神坚定。

    两人对视了良久,关羽没有从诸葛瑾眼神中看到一丝闪烁。原本以他对诸葛瑾的了解,自然知晓诸葛瑾不会拿着这种事情开玩笑,只是事情太过突然了,接连着两次的冲击,顿时将他紧闭的心神冲击出了一道裂缝,让他在一瞬间,不愿去相信这些是真的。

    这也正是诸葛瑾将这件事情说出的缘由,他坚信,只要有着这个引子,他就一定能慢慢扭转关羽心中的执念,让两人之间,再次默契起来。

    “羽累了,暂且告退,主公见谅。”过了良久,关羽才恢复了些心神,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却让他好似经历了数之不尽的年头,他是真的累了。

    关羽说完之后,也不待诸葛瑾同意,自顾的转身走了,原本挺拔如山岳般的背影,此时却说不出的颓废、凄凉。

    “主公……”周泰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一下诸葛瑾,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从说起,不由的顿在了那里。

    诸葛瑾心中,正如周泰知道的那样,难受,带着淡淡的苦意,抬眼看着天空,日头刺着眼睛,他好似浑然不觉一样,很久之后,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对着周泰说道:“我们该走了,公明那边,想必早已整好队伍了,是时候该回肥城了。”

    周泰不言,只是静静的跟随在诸葛瑾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顶着日头迈步走了。诸葛瑾却是不知道,今日的一番话,不但让得他与关羽之间缓和了下来,也让得关羽的视野豁然开阔,造就出了一个另类的“魏征”,何其幸也?

    诸葛瑾回来时,徐晃早已整顿好了兵马,只是不见诸葛瑾、关羽二人回来,便让士卒原地休整起来。徐晃追随杨奉有多少个年头,他自己也已经记不得很清楚了,杨奉手下没有将才,能够练兵的,也只有他自己与徐晃,身为主公,自然不用事事躬亲,练兵之事,自然便落到了徐晃头上。

    分兵驻守肥城之时,徐晃带了带了五千兵马出城,与关羽交手两次,手下士卒无一人折损,如此来看,这徐晃确实有着其过人的才干。这些士卒平日里便是徐晃负责训练,对于徐晃的归属感比之杨奉都要强上不少,也是由此,在听说徐晃决定投靠诸葛瑾之时,五千士卒无一人离队而走,让徐晃在欣喜之余,也是感动不已。乱世之中,人命卑贱,谁又管得了谁?得五千手下追随,徐晃此生,再无遗憾。

    “既然诸事已毕,我们便先行回城吧,大军有着云长照顾,自然可保安然无恙。”诸葛瑾再见到徐晃之时,很快便将心中的忧愁放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拉着徐晃便走,两人很快上了马匹,驱马远去。

    半个时辰之后,肥城城门隐隐在众人眼中显露,城门口处,戏忠、陈宫等人早已立在那里等候,出了吊桥,戏忠一步当先,对着诸葛瑾笑着拜道:“恭喜主公再得大才。”

    “哈哈,同喜同喜,这下志才便不可再寻缺少人手的由头来向我寻人啦。”诸葛瑾这次出征,最为高兴的事情便是得了徐晃这一将才,戏忠之言正搔在他的痒处,话未出,笑声便至。

    “公明将军乃是大才,自然是以一当十,忠却是悲惨,被主公当作无数来用了,若是再多上几个公明将军这样的大才,忠自然再无怨言。”笑着开着玩笑,他哪里有一丝埋怨之意,微微错开身,将诸葛瑾一行人迎入城中。

    “汉升可曾回来了?”一边走着,诸葛瑾将徐晃与众人介绍相识,随即想起先前他离开之时,黄忠追击杨奉去了,还不知结果如何呢,迟疑的看了一眼稍远处正与诸人说话的徐晃,轻声对着身边跟上来的贾诩询问道。

    “回来了,只是追到了杨奉的家眷,杨奉、杨定二人却是给逃了。”之前虽说他开玩笑说自己要随着诸葛瑾一道,却没有真的如此,肥城刚下,掌控着天堂的他,有着太多的事情要做,收集肥城中有用的信息,找寻肥城中属于刘岱的细作,安排天堂在肥城设立隐秘地点等等,自然不能真的走开,只是,在其回答诸葛瑾的询问的时候,眼神不由的闪烁了几下,显然,黄忠之事也有着一些内幕。

    诸葛瑾点点头,没有在说什么,心中却暗自打算着,是不是一会儿要卖徐晃一个人情,对他而言,杨奉根本不在其眼中,即便是放了也不会对其有什么影响,若是由此能够让徐晃再桃心,他自然是乐的其见。

    “嗯,先好吃好喝的款待一下,酒至半酣时,你吩咐人将其带到堂上吧。”忽然间,诸葛瑾笑了一下,对着贾诩轻声吩咐道,没有说太多,他知道,以贾诩的才智,自然能够猜到他要做的事情。

    “好!”点点头,贾诩应了下来。

    很快的,一众人便进到了县守府中,作为杨奉之前居住的地方,自然不会怎样破落,徐晃对此处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过来,轻车熟路的随着诸人进到厅中坐下,没过多久,早已准备下的酒菜便一一端上了桌子。

    见已经准备的差不多,诸葛瑾很是郑重的站立起来,对着屋中的诸人高声说道“诸位,攻略兖州,乃是我们接下来计划中很重要的一步棋,如今肥城顺利拿下,还望诸位再接再厉,待兖州平定之时,我在家中,为诸位摆宴三日,请!”

    “谢主公。”摆宴三日?很是吸引人的一个名头,在坐的的人中,哪一个没有吃过几次,可惜诸葛瑾懒得麻烦,很少会自己动手于家中摆宴,几人顿时情绪高涨,连着说话的声音都高了许多,当然更高兴的,还是拿下兖州。

    兖州,地处于中原,乃四战之地,无论是谁,若是但靠着一个兖州,定然不会有太大的成就,自古以来,想要安然发展,必定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这正是兖州所欠缺的。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接连着冀、司、荆、豫、徐、青几州,正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无论是,袁绍,或者是诸葛瑾,几人都不会放任此处落入对方手中,如今袁绍为刘备之故蒙蔽了视线,这也是诸葛瑾断然决定攻取兖州的一个原因。

    坐拥着青徐二州,如今更是将冀州几个战略要地拿在手中,诸葛瑾的发展,与历史上的曹操何其相似?只不过过程有些反了过来,而且与曹操相比,诸葛瑾手中据有了太多的优势。

    “经年来,晃曾多次听闻主公之名,奈何无缘得见,此一杯乃敬主公。”对于诸人的喜悦,徐晃并不清楚,这些却丝毫不能成为其障碍,就在第一杯酒落下之后,他便急急的站立起来,对着诸葛瑾举杯敬酒说道。

    “公明之才,我也是不止一次听人提起,长安之乱后,还曾遣人多番寻访,没成想竟然在此处得遇,此一本,当饮。”诸葛瑾也不理会徐晃憯越,断然出声接下,豪迈的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之后,更是将后世喝酒时习惯的翻杯动作做了出来。

    感情深浅,尽在杯酒之中……

第二百零四章:情何堪,另类投奔

    “当饮.”诸葛瑾喝的痛快,徐晃也不落后,高声叫了一声好之后,一口气将自己杯中之酒饮尽,连饮了三大杯方止。

    几杯酒下肚,厅中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口中胡乱的说着兖州风情,说着文武之艺,说着升官发财,当然,有男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说着女人,就连一直不曾开过口的关羽,脸上神色也轻松了许多,男人,终究还是要靠酒来联络的。

    酒兴正酣,一个士卒自门外疾步走进,自堂中跪倒:“启禀主公,黄忠将军求见。”

    “哈哈,速速请进来。”这个时候的酒水其实度数很低,很难让人喝的酩酊,正所谓酒不醉人,有些酒意的诸葛瑾暂时的放下了伪装,行为中带着豪爽,高声叫着让其进来。

    “黄忠?”徐晃不知道杨奉如今状况如何,自入城后,诸葛瑾没有提出,他也没有问,这倒不是他太过刻薄,故主之恩难报,两军敌对,并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了得。毗邻泰山,黄忠的名头他也曾听说过,只是其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偏偏此时?徐晃脑中,不由的胡乱想了起来,有些弄不清楚,这一切,是诸葛瑾刻意安排的?还是只是一个意外?

    “砰……”徐晃正溜神间,只听得一声沉闷的甲胄碰撞声响起,抬眼看时,正见一个壮年汉子跪倒在地,他自其身上,感受到了一抹浓重的压力,那是一种来自武者间的感应。

    “一个绝世高手……”徐晃心头,微微震动了一下。

    “忠无能,让杨奉那厮跑了。”匆忙走进来的黄忠,好似没有发现陪在诸葛瑾身边的徐晃一样,轰然一声跪下,对着诸葛瑾请罪道。

    “怎么会?五千对五千,杨奉手中有着大军,岂是容易便被留下,今后可是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汉升的武艺的。”诸葛瑾故作不悦,对于黄忠请罪之言,很自然的无视了,走下几步将黄忠扶了起来,眼角余光却是扫了贾诩一眼,他心中有些不解:“难道说贾诩并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事已至此,他只好顺着往下,略微一思索,便将之前转动的念头打消了。

    “末将此来,带了一人前来。”黄忠拜谢过诸葛瑾之后,眼神有些闪烁,将头微微低下,再次出声说道。

    毕竟是武将出身,比起贾诩的隐晦欠缺了许多,诸葛瑾自然见到了这一抹异样,心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疑惑,不动声色的笑着说道:“哦,是何人?瑾心中却是有些好奇了,不知何人竟然有着这样大的颜面,让汉升为其出言?”

    黄忠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

    “主公,此事诩也知晓,便由诩来说吧。”一旁,自黄忠进来之后,一直老神在在的贾诩忽然起身,为黄忠解围道。

    贾诩一起身,顿时将屋中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谈论声渐渐小了起来,最后消失不见。这样一来,诸葛瑾更是好奇了,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贾诩知晓,却没有对其说起,想来也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

    他猜对了,这件事情要说起来,还真是不怎么光彩,却说黄忠攻下肥城后,顿时变得信心十足,杨奉既然如此不堪,若是被其跑掉,自己脸上定然没有什么光彩,于是将大军留下,只带了千余人追随而去。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已经追上了杨奉的后军,这些人一见黄忠追来,顿时将浑身能够脱掉的东西全部扔了,旗帜、兵器、盔甲丢了一地,纷纷四散奔逃。黄忠对此也没在意,毕竟,攻城之时,他早已摸透了对方士卒的战力,发生这种情况很是正常,对于地上丢掉的东西,他连看也没有看上一眼,打马继续向前追击。

    很快的,他们追到一个小的山坳旁边,副将对着黄忠劝说了一下,怎奈黄忠此时追人心切,什么也听不进去,大队人马丝毫不做停留,追着进了山坳。

    “将军若是向前,必定死无葬僧地。”小山顶上,不知何时一个人影长身而立,将正埋头前行的黄忠大军拦截下来。

    “五千大军据城而守尚且不能阻挡于某,汝凭何而言?”黄忠蓦然双腿一夹马腹,他坐下乃是有名的大宛良马,通体黝黑,与他相处日久,相互间默契非常,轰然间疾驰而出,冲至那人不远处,黄忠才猛然间一拉马缰,马匹霍然间人立而起,双蹄对着那人站立处虚空踢踏,片刻后才轰的一声顿在地上,黄忠的声音如同滚雷,带着无与伦比的信心直冲而去。

    “将军手下确实是精锐之士,自古以来,水火无情,将军可否能挡住这些?”身为一个绝顶武将,黄忠的气势自然不是一个文人模样的人可以承受的,还好距离尚远,那人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对着黄忠出声说道,随即将手一挥,山坳两旁的高地上,顿时涌出了无数的士卒,一半之人高举着火把,高声吼叫着。

    黄忠这时才注意到,山坳中,原本应该是布满青绿杂草的,此时竟然左一堆右一处的堆满了干草,脸色顿时变了。

    “将军,我们中埋伏了。”黄忠正着急间,身后的士卒也发现了谷中的异常,不由的惊叫了起来。随着这一声叫喊,正如同那人所言一样,任凭副将如何叫喊,士卒仍旧是混乱了起来。

    “某乃汉安集将军董承,我知将军勇武无人可当,然我已占据地利,如若要战,不过是两败俱伤之举,不知将军可否听我一言?”竟然是他?黄忠心中暗自嘀咕一声,攻取肥城之前,就是他设下“坚壁清野”的毒计,差点让诸葛瑾的诸般计划付之东流,没成想,如今又无声息间将自己逼到了绝路,真可谓一个狠辣之人。

    “请说。”黄忠也不下马,坐于马僧上冲董承略微抱了抱拳,说话间却是客气了许多。身临险地,黄忠自然不会太过惧怕,大火虽猛,凭着他的武艺,却也可以得保无忧,然其手下士卒却没有他这样的本事,祸事临头,他自然要为他们打算一番。

    董承好似知晓黄忠定然会答应一般,也不惧怕,闻言后徒步自高处走了下来,行至黄忠马前,对着其施了一礼道:“琅琊侯诸葛瑾之名,闻之已久,今欲去往投之,还请将军代为引荐。”

    “哦?”黄忠的脸色,顿时变得更为难堪,设计将他留在此处,竟然只是为了投向自己主公时让自己做一个砝码,任谁知晓后,也不会有个好的脸色,若不是此时黄忠身后有着千余士卒,只怕他已经忍不住扑了上去,誓死要将东城斩于马下。

    “投奔主公之事,我也以代为引荐,至于主公答应与否,我却是不再管了。”权衡比较了一下,黄忠答应下来董承的要求,一句话说完,扭转马头便往回走。

    “将军且先稍待。”董承心中暗暗笑了,抬眼时正见黄忠要离开,赶紧上前一步将其叫住。

    “此事某已答应,汝不要太过放肆,还有何事?”扭头间,黄忠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声音中压抑不住的怒气,对着董承沉声道。

    董承见了,知道自己刚才所为,已经引起了黄忠的怒气,忙再上前一步,摆着手道:“将军误会了,将军如此助我,我自然不是无情之人,叫住将军,乃是有一桩富贵送与将军。”话刚说完,也不待黄忠反对,对着身后之人将手连着挥了三下,不久之后,山坳的另一个口处,隆隆的马车声传了过来。

    黄忠听的疑惑,心中暗自揣度着董承的心思,良久却一无所获,拉住马缰的手缓了一下,不自觉的轻轻抚摸着马首,眼角余光瞥了董承一眼,却见其沉稳不动,心头暗暗凛然。

    “将军请看,这些便是杨奉、杨定与某的全部家眷。”好似知晓黄忠的疑惑,当第一辆马车行进谷口的时候,董承便指着其向黄忠解释道。

    “哦?”一直关注着董承的黄忠注意到,在董承说及自己的时候,身子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心中便知道董承之言乃是真的,只是为什么呢?董承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家眷也一道放在俘虏中?看其表现,他应该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怎么会做如此之事?

    黄忠迷惑了,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开始变得混混沌沌,也正是这个原因,黄忠在回城之后,第一时间便寻到贾诩,将这其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贾诩很聪明,这点毋庸置疑,在对人心的把控上,诸葛瑾帐下除去程昱之外,再没有一个人可以与其比肩,也许李儒能够算上半个,在将董承家中的家眷了解了一番之后,很快便将董承的心思猜出了几分,心中虽然不耻董承为人,却也不由的为其果决暗暗佩服。

    贾诩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便将董承的名字引了出来:“此人乃是杨奉军中的智囊,坚壁清野之策便出自此人之手,曾经为汉安集将军的董承董仲文……”

第二百零五章:突发难,临洮董承

    董承,字仲文,陇西临洮(tao)人,董卓霸京之时,乃任牛辅部将,李、郭霍乱长安之时,送献帝回洛阳,东汉末年汉献帝的岳父,董贵妃的父亲,官拜车骑将军,后为曹操掌权,迎献帝回许昌,临危受命,历史上有名的“衣带诏”便出自其人之手,事泄后,被曹操夷其三族.

    诸葛瑾脑海中,不由的便闪现出了董承这些历史上有名的经历,心头微微震颤,汉室微末,却从来不乏忠心之人。董承当时行事之时,曹操势力之大,无人可以企及,然其如同飞蛾扑火般,毅然投入其中,虽然说这中间他的表现很是一般,甚至还有些怕死,对于此,诸葛瑾却不曾看不起他,趋福避祸乃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以着当时的情况,董承已经相当于决死出头了,对于这样的人,若是能够真正得其心,必然是誓死维护,此时听见其主动来投,怎能让诸葛瑾不欢喜?

    “这肥城,还真是我的福缘之地啊!”诸葛瑾呆愣愣的,良久之后出声叹息道。

    屋中,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诸人开始低头沉思,几人中,出去程昱好似若有所得之外,其他人也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等好事,黄忠为何会难以启齿?至于一干子武将?任他们想破头颅,也不会想出些什么。

    “仲文先生身在何处?”回过神来,诸葛瑾有些急切的对着黄忠询问道。

    “在外面候着。”再次提起董承,黄忠脸色顿时又黑了一分,停顿了一下才满腔不愿的回答道。

    “哈哈,好,快去请进来。”诸葛瑾转身,对着立在自己身后的周泰出声吩咐,接着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云长、汉升真乃是我之副将,肥城之行,能得公明、仲文二位相助,不虚此行矣。”

    诸葛瑾笑的开心,坐上的徐晃心中也是开心,青州的底蕴,他多少知道一些,刚刚投奔,便能够得到诸葛瑾的赏识,才是让他最高兴的事情,心神之中,不由的生出了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此时此刻,徐晃的内心,再一次为诸葛瑾敞了开来,不同于之前投奔时的心情,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诸葛瑾为人到底如何,他本不是一个鲁莽之人,先前却连着两次僭(jian)越,正是他对诸葛瑾进行的试探,胸怀,才能决定一个人最终的成就,他始终坚信着。

    “罪人董承,见过琅琊侯!”诸葛瑾正转动的心事,黄忠、贾诩二人已经退开,大厅中心只余下了他立在那里,董承进来之后,一眼便将其找了出来,口中说的是罪人,用的却是臣下之礼,很明显,在其意识中,已经将自己当做是诸葛瑾的手下了。

    “仲文能够前来,实在是让瑾心中欣喜不已,来来来,正好借着为公明洗尘之际,满饮一杯!”诸葛瑾将董承扶了起来,笑着在其身上打量了一番,拉住其便回到自己的作为旁边,周泰眼快,在旁边加上了一个位置,诸葛瑾端起酒杯,亲自将其倒满递给董承。

    “获罪之身,怎敢劳烦侯爷。”感受到屋中众人射过来的骇人目光,董承满脸诚惶诚恐,连连推辞,却被诸葛瑾强自推到了手中。

    “既然仲文已经是自己人,这‘获罪之身’还是不要再提的好,有仲文来投,即便是十个杨奉也换之不来,满饮,满饮。”诸葛瑾脸上,故意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很是认真的纠正这董承话中的“语病”,随即话题一转,冲着其劝起酒来。

    “观仲文先生之策,用计处处可见毒辣之处,不知先生此来,可是存了置之死地之心?”一杯酒饮下,董承心神顿时放松了下来,诸葛瑾所为,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欣喜不已。就在屋中气氛稍显轻松之时,只见得一人自座位上长身而起,对着董承开始了质问。

    “不知?”心神震颤,董承在一瞬间只觉得好似被人狠狠敲击了一下,身体不由的僵直起来。他心中疯狂嘶吼着:“太狠了,太狠了……”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僵硬着脸庞嘴角扯了扯。

    “不才,东阿程昱。”

    原来,刚才就在诸葛瑾接连劝酒的时候,贾诩侧着头,轻声对着程昱诉说如此如此,两人都是聪明之人,很快便达成了默契,对着董承,程昱当先便开起了炮轰。

    “当年身在洛阳之时,承对琅琊侯便闻名久矣,只恨无缘得见,后来种种变故,便再不成得见,自长安陷落,承借着杨奉将军之助,才得以逃出长安,早欲相投,只可恨并无门路,是以才拖沓至今。”收敛了一下心神,董承并没有因为程昱的责难而高调反击,反而将自己的姿态再次放低,很是直爽的将其中缘由解释了一番。

    程昱不语,却是更加认真的盯着董承看了良久,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拱了拱手后翩然坐下。

    “自古以来,虎毒不食子,我家主公态度不明,安集将军竟然敢将家眷置于俘虏之中,不知将军欲如何解说?”微微眯着眼睛,贾诩如同一条毒蛇一样,狠狠的看着董承,声音轻飘飘的,好似没有多少气力,听在董承耳中,比之程昱之言,却更是狠辣,贾诩清楚的看到,董承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抖着,不知是怒?是惧?亦或是兴奋?

    深深吸了一口气,董承脑袋飞速的旋转起来,一个个念头兴起,而后又被他否决,抬头看去,却见到屋中众人的眼光都停留在了他身上,其中夹杂着各种意味,心中不由再次沉了起来,眼光瞥了一眼诸葛瑾,见他也正……恩?好奇?没错,他可以肯定,那是一种好奇之色,带着浓浓的兴趣,他心中忽然莫名的安定了下来,暗自咬了咬牙,下了一个他一生最为得意的一个决定。

    “偿闻琅琊侯思贤若渴,承早有心往投之。”说完,对着诸葛瑾拜了一拜,诸葛瑾笑着点点头,没有出声,顿了一下,董承接着说道:“承之所为,其实也是在赌,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赌。”说道这儿,董承脸上露出了苦笑之色,显得很是无奈。

    “承之姑母,乃是先帝刘宏之母董太后,看着如今汉室倾颓,承不才,却有心无力,琅琊侯乃是当朝驸马,坐拥青徐二州之地,起兵擒王正是名正言顺,前途不可限量,承便欲要投奔,为汉室江山出上一份力。”提起这话时,董承脸上闪动着莫名的光彩,那是一种信念,义无反顾的信念,让得屋中诸人,都忍不住为之动容,关羽犹为如此,只差拍手叫好了。

    屋中静悄悄的,没有人发出声响,片刻之后,只听董承继续说道:“承将杨奉等人家眷留下,主公自然会去查看一番,若是承不得成功,主公也定然能够见到承之长女董琳,不是承自夸,小女生的虽然比之当年长安城的貂蝉差上一些,却也是国色天香之姿,诗书礼仪也是尽知……”董承说的兴起,有些忘记了自己之前准备说的话,忽然听到屋中几声轻咳,这才反应过来,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扯得有些远了……”

    众人一阵无语,却也为董承的话吸引住了,看董承的表现,显然对其女很是骄傲,在联想到诸葛瑾家中数个妻妾,眼神中好似明了了什么,看向诸葛瑾的眼神顿时有些诡异。

    “咳咳……你们不要打岔,让仲文把话说完先。”诸葛瑾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

    “承厚颜,欲要与侯爷高攀,让小女随侍左右。”话已说开,董承也就不再遮掩什么,紧张的看着诸葛瑾,直截了当的将话提了出来。

    “咳咳……”诸葛瑾为了掩饰尴尬,端着酒杯送到嘴边,无意识的吸了一下,顿时被卡住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良久才缓过一丝气来,看着董承,嘴角处满是苦涩。家中几女如今也有了身孕,他恨不得每日陪在她们身边呢,哪里有时间再搞这些?更何况,若是他的记忆不差的话,董琳今年,才十三、四岁吧?虽然对于古人来说,十三、四岁已经是可为人妻,生儿育女了,可对他来说,却是怎么也过不去的一道坎儿,想了一会儿,诸葛瑾也没有相出一个既不让董承失望,又不用牺牲自己的办法,不由得无奈的看向手下的几位谋士。

    “家务之事,诩不便参合。”贾诩轻摇其首,抬眼看起了屋顶。

    诸葛瑾再转眼间,诸人好似商量好的一般,居然没有跟一个人的视线对上,让他不由的暗自叹息。他心中其实很明白,这些手下,巴不得他多往家中迎娶几个呢!

    其实想想,这些人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对古人而言,传宗接代乃是天大之事,何况古时的孩童,夭折的太过多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一日间,幼小的子嗣便会亡故,见得多了,自然便想要越多越好,再者,在他们看来,女人不过是他们的私有之物,哪会管他们的悲喜欢愁。

    无奈,眼神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诸葛瑾不由有些挠头了,脑中念头飞快的转动起来,忽然间,他心中想到一事,眼睛不由的明灿灿,越想越觉得有戏,不由的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哎呀,我怎么将他给忘记了……”

第二百零六章:结联姻,兵指昌邑

    诸葛瑾这一声惊诧,顿时将屋中所有人的眼光吸引了过来,被众人看得有些不自在,诸葛瑾尴尬的笑了下,旋即对着董承说道:“仲文之意,瑾已明了,另千金年岁尚幼,瑾心中却是另有一个良选,仲文不妨先听上一听.”说话间,见董承欲要插言,诸葛瑾挥手让其止住。

    “想必仲文也知晓,瑾乃家中长子,家中幼弟二人,如今二弟年岁正与董琳相若,若仲文不弃,瑾便做主,为我家二弟攀上一亲如何?”提起诸葛亮,诸葛瑾心中顿时明亮了起来,董琳长得如何他虽然不曾见过,董氏在历史上的名头却是不小,更兼得知书懂理,虽然不如黄氏那样通晓古今,却也是难得的贤良之人,若是二弟本事,到时自可再将黄氏娶进门中,如此不但娇妻可得,也能得到董承的忠诚,何乐而不为呢?诸葛瑾心中爽歪歪的想着,浑然不觉,士族联姻,这个他一直痛恨之事,此时使用起来,竟然浑然天成。

    董承听了,顿时沉默了,他的本意乃是将其女攀上诸葛瑾的,如今却被推到了其二弟身上,让他心中一时拿不下主意。

    也难怪的,如今诸葛家,以诸葛瑾最为耀眼,别说他的两个弟弟诸葛亮、诸葛均,就连父辈的诸葛玄与诸葛珪,也被其深深的遮盖起来,世人对于他们,并无多少关注,这也是为何诸葛亮在外求学这么久,却很少为人所认出的原因。

    “临洮董承,谢过主公。”暗自思虑了一番,又见诸葛瑾态度坚决,董承想,不管怎么说,能够攀亲带故的,总归比什么也没有的好,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就连称呼,也在第一时间改正了过来。

    “好,哈哈,仲文却是不知,我家二弟生得俊雅不发,瑾与其相比,有着云泥之差,二弟天生聪慧,瑾与其相比都相形见绌,你家千金却是有福气了。”对于诸葛亮,诸葛瑾心中喜欢不已,一点也不吝惜的夸耀着,将屋中诸人雷得不行:“哪里有人这样夸自己兄弟的?”

    不管怎样,结局总算是皆大欢喜,至于诸葛亮知晓此事之后会有何等反应,诸葛瑾选择性的无视了,大不了以后再将黄家丫头也给他定下,诸葛瑾心中,有些无耻的想着。

    此时,被众人忽视掉的徐晃霍然间起身,至诸葛瑾面前跪拜道:“主公,晃有一事相求。”

    “起来,快起来先,说便可以了,不须这样。”诸葛瑾有些挠头,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只有自己被蒙在鼓中一样,只觉得脑袋不大够用了,虽然不知道刚才还好好坐着的徐晃为何会这样做,却仍旧尽量保持着他的仪表,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故主之恩,不敢相忘,晃闻之杨奉家眷尽皆被俘,还请主公开恩,饶其等一命。”徐晃说完,再次跪地顿首,诸葛瑾只顾着去拉徐晃,没有注意到董承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却原来,黄忠见董承被众人责难,心中才觉得一口气顺了好多,及至后来董承直爽道出自己之前的谋划时,想着自己竟然成了别人手中的一个筹码,越想越气,再见到诸葛瑾对董承的态度明显的变化,心中更是怒意勃发,正巧戏忠出言为其介绍起徐晃,一句话便不由的道出。

    “呃,还有此事?”诸葛瑾不由的疑惑了起来,这件事情,他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闻言不由的将头转向黄忠,若是真有此事,也只有能是黄忠做的了,只是为何,黄忠却不曾提起呢?

    “却有此事,不过杨奉家眷不是忠所擒获,乃是董先生擒来,送于主公的。”黄忠倒也干脆,不愿徒领董承之情,直接便将事情说了出来。之前一句话将杨奉家眷之事说出,他心中便后悔了起来,这样做不但显得自己没有肚量,还会给诸葛瑾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向其汇报,若是换了一个主公,单单此事,便可将自己闲置起来了。

    徐晃跪在地上,头颅却昂扬着,目光殷切的看着诸葛瑾。在他心中,并无多少把握可以将杨奉家眷救出,无论是谁,对于自己的敌人都不会心慈手软,即便是他自己,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只是哪怕有着一丝希望,他都要去试一下,成与不成,总归是尽了力了。

    诸葛瑾脸上,带上了一丝为难,将拉住徐晃的手轻轻松开,在屋中踱起了步子,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的严肃了起来。

    人命轻贱,在争霸天下这条路上,更是如此。作为诸侯的亲近之人,他们享受着平常之人不能享受之福,相应的,却也承担着平常之人无法想象的危险。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与之相若,有争斗,自然就有成败得失,作为失败的一方,从来奉行的便是斩草除根,诸葛瑾虽然有着妇人之仁,对于此事却是渐渐接受了。

    迈着步子,诸葛瑾脑中不停的思索着得失,眼光不时的在黄忠、徐晃、董承等人身上掠过,看的诸人心惊胆跳,尤其是徐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到了喉咙口处,好似只要他稍稍一放松,就能跳出口腔一样。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比起杨奉,徐晃不知要强上多少,如今我的仇家也不算是少了,多上他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如果能够因为此事让徐晃彻底归心,这样的代价显然是值得的。”心神不停,衡量着得与失,良久之后,诸葛瑾忽然顿住脚步,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呼……谢过主公大恩,今身今世,晃定然为主公马前驱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狠狠的呼出一口气,徐晃心中竟然有着稍微的雀跃,他怎么也没想到,诸葛瑾竟然真的答应了他的请求,跪在那里也不起来,慌忙再拜道。

    “就等你这句话了。”诸葛瑾心中翻了个白眼,下了这么大的本钱,要是连句话也得不到,那他不哭死了?脸上不动声色,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诸葛瑾伸手将徐晃自地上拉了起来。

    这一次,徐晃没有在挣扎,忠心表述过了,故主家眷也已救出,诸葛瑾亲自来扶,他自然不能再作坚持,顺势从地上战了起来。

    事情好像完满解决了,屋中诸人却是表情各异,显然各自有着心思在转动着,诸葛瑾这次是真的累了,也懒得再去猜测,冲着诸人劝起酒来。诸事已毕,几杯酒下来,屋中的气氛再次热闹了起来。酒席一直持续到深夜,众人才纷纷散去。

    接下来几日间,杨奉残余好似消失了踪迹,一直未曾再次出现,杨奉几人的家眷被单独安排了起来,由徐晃手下亲卫看守,而董承的家眷,早已被他单独接走了。肥城中,诸葛瑾安排好陈宫暂领大权,留下徐晃、董承两人协助,自统大军再次踏上了征途。

    肥城西南,距离最近的城市便是富城,一路之上,富城、无盐、寿张、东于陆四地毫无反抗之力,迅速被诸葛瑾领兵击败。左右两路中,于禁进兵最为迅速,诸葛瑾大军攻下东平郡的治所寿张之时,于禁大军已行至东郡顿丘,茌平、成县、阳谷、章县、顿丘一线很快便被扫平,若不是担心孤军深入,此时只怕整个东郡,都在于禁的铁蹄之下了。

    与于禁相比,另外一路太史慈、李典二人却是慢了许多,比之诸葛瑾大军又快了一些,进展也很是迅速。李典沿着汶水而下,小战了一场后,蛇丘便为其拿下。半日后,待太史慈大军赶到,简单的处理了一些事物之后,便将此地交给了随军而来的官员暂时管理了起来,他与太史慈却不停留,带着大军直扑刚县、宁阳、瑕丘三地,直逼任城郡治所:任城。

    与此同时,刘勋大军也没有停歇,一番苦战之后,将陈留纳入了袁术的手中,一路屯兵长垣,虎视东郡,一路屯兵济阴,直指刘岱退兵之地,定陶。再加上诸葛瑾出动的三路大军,将刘岱并其手下八万大军,牢牢围困在了济阴、山阳二郡,真可谓是四面楚歌。

    而此时,刘岱也真是欲哭无泪,他招谁惹谁了?不过是出兵占据了袁绍两郡之地,如今却被袁术、诸葛瑾二人围困,何其无辜?此时的他,就算是后悔也已来不及了,兵临城下,再说什么也都晚了,最让他感觉到痛苦的,是手下之人的士气,自出兵以来,他手下的士卒接连遭受到挫折,知道如今,八万大军除了堆积在一起,早已没有一丝士气可言,这样的兵,怎么能够打赢这场战争?

    可惜,他却不知,就在他还在想着怎样打赢这场战争的时候,诸葛瑾的大军悄然发兵,目标乃是山阳郡的治所所在——昌邑,同一时间,太史慈的大军直逼任城,一场决定着他生死的战争,在其后知后觉中,开始了第一波攻击……

第二百零七章:战未止,血迹不干

    天气一日胜似一日热了起来,即便是身处在北国边地,也渐渐能够感受得到自南而来的热Lang.雁门城外,各种杂乱之物堆积如山,远远望去,竟然有着半个城墙之高,让人见了,心头不由的暗自惊骇,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场战争,竟然打的这般残酷。

    城头上,早已分辨不出是城墙的颜色是怎样,满目间沉郁的褐色,好似仍旧未曾干涸,看得人心神发颤,也许是真的疲惫了,士卒均是歪歪咧咧的倚着墙头,沉沉的睡了。

    城楼中心,一个九尺之躯昂然挺立着,英俊的脸庞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却丝毫不损其气质,若非是其浑身褴褛的行装,任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面前这个俊美之人,靠着雁门这座小城,生生将鲜卑八万大军挡住了近乎两个月的时间。

    直至今日,城中尚能战之兵,不足五千,而城墙之外,则是同样疲惫不堪的四万鲜卑精锐。

    鲜卑精锐?倒确实能够算的上精锐之士了。自攻城之日开始,步度根的主力参与的便不足一万人,五万杂兵经受着鲜血的洗礼,直至如今,只剩下一万多人,如何不是一只百战之师?

    “将军,两月间不停歇战斗,将士们实在是太累了。”城头上的苍夷,连日的征战,让得原本风度翩然的田畴仿若是老了十岁,满脸上全是遮挡不住的风霜,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儒雅的文士,究竟靠着怎样的信念,拔剑砍杀向对面敌军的!

    这些日子以来,战争越发的激烈了起来,人手极度短缺,就连田畴,都不得不拿起手中的长剑,冲着杀了起来。

    “先生来了!”直直立着的吕布,听见身边的动静后,头颅缓慢的转动过来,见是田畴,平静的眼神中顿时起了些情绪,轻声出言道。

    声音嘶哑,让人一听只觉得头皮发麻,浑不似人间之音,这还是那个“人中吕布”吗?

    “也不知文远此时到了哪里了?”吕布扬起头,定定的看着天空,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轻微,让人难以觉察。

    “将军放心,文远定然能够打退袁绍回援雁门的,至如今已去两月,相信文远此时已距离不远。”田畴知道,吕布早已有了战死此地的念头,两个月间,他已经记不起有着多少的百姓填入了雁门这个无底之洞,城中,再无多余的精壮,再无一处可以遮挡风雨的房屋,再无一粒可以入食的米粮,雁门城,已经断粮了。只是田畴的话,仍旧坚定,这是一种信念,对于死守雁门的信念。

    雁门之战开始时,吕布由于准备不足,城中并无多少守城的器械,除了加厚起来的城墙,可以说基本上就是短兵相接,新成之军,比起步度根带来的杂乱士卒更是不堪,伤亡比例最高时,甚至曾经出现了一比二的情况,这二,却是吕布军中的士卒。

    身处边地,早已饱受了鲜卑的掠夺,两族之间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百姓见到吕布死守雁门不利,纷纷拿起武器走上了战场,保家卫国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太过宏大,保家却是他们心**同的愿望,他们身后立着的,便是他们的父母妻儿,生死之间不由己,他们唯一知道的,便是将鲜卑大军挡在城外。

    真正的勇士,总是那些敢于直面鲜血之人,而他们,无疑是整个眼们的骄傲。连日的血战中,他们中间有不少人倒了下去,再没有站立起来,他们虽然害怕,却从来誓死不退,他们的信念只有一个:“死守不退,杀!”

    田畴记不得到底有着多少的人感动着他,之前在幽州之时,同样也是面对着外族,只是那时刘虞以怀柔为主,他何曾经历过如此这般,也是这样一种感动,也让他迅速的成长着。

    “将军还是暂且休息一下吧,今日看来,只怕步度根是不会再出兵攻城了。”看着吕布,田畴的眼中闪现出挣扎,这些日子以来,吕布总是冲杀在最危险的地方,那种舍我其谁,一往无前的气势,深深的印在了其心中,更让他感到感动的,是吕布从一开始至今,对他一直的尊重,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心神恍惚着。

    “无妨,我尚且还能撑得住,倒是先生,战事暂歇,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雁门城中,需要仰仗先生之处还有很多,这场战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歇的。”吕布摇摇头,缓慢而坚定的说道,他恨清楚,雁门能够防守至今,田畴在其中有着不可明言的作用,若非是他,此刻雁门城,只怕早已不在他手中了。

    田畴的眼神有些复杂,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点点头,转身离开,风声中,似乎是传递着一声低低的叹息,久久不曾停歇。

    “袁绍,某若得活,定然要将你碎尸万段。”看着田畴一步步走着消失在城头,吕布一直平淡的气势霍然间大变,满是凌厉的冲着四面扩散开来,其心中咬牙切齿的嘶声吼叫着,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丝刚才的儒雅之气,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噬人心魄。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说的便是如此吧!若是此时田畴见到吕布的表现,其心中辗转的挣扎,怕是只会显得可笑、可怜,只是可惜,这一切,他都无缘得见。

    这段时间中,知道自己短处的吕布,很好的将自己性格中暴虐的一面掩饰了起来,将城中一切大权,尽皆交给了田畴统筹,他则安心做了一个守城之将,冲杀在了最前面,这场太过匆忙的战争,让他不得不如此处理。只是,狼终究是狼,再怎么隐藏,也掩盖不住它骨子里透着的野性。

    “呜……呜……呜……”

    沉重的号角声乍然间响彻天空,不一会儿时间,雁门城外,原本已经退却的鲜卑士卒,再一次散乱的出现在城头上众人的视野中。

    “敌袭,敌袭……”城头上反应的很快,几乎在号角声吹响的时候,不少靠着城墙睡着的士卒便跳着惊了起来,口中凄厉的嚎叫着,比之城外的号角声丝毫不弱,很快地,城头上边涌动起无数的士卒,不少的伍长、什长纷纷叫喊着招呼着自己的手下,战争,一触即发……

    “今天情况很反常啊,难道说那些鲜卑畜生打算拼命了?”城头上,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之后,几个小校聚在一处,其中一人不解的嘀咕道。

    不只是他,其他人心中也很不明白,这仗打了快两个月了,鲜卑人每一日临近黄昏之时便会退却,直到第二日重新打过,吕布明显不是一般之人,牢牢的钉在了雁门,让的八万鲜卑大军一步未进,谁也不知道,为何今日间却出了这等变化。

    “嘿嘿,拼命好啊,老子刚刚弄了把精铁锻造的大刀,来了正好拿他们来祭刀,一群畜生而已,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不成。”另外一人浑然不觉得害怕,脸上带着嬉嬉的笑容,对寒门出身的他来说,这些人不过是一大群的战功而已,对他而言,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怕字。

    “行了王勇,你精力是不错,可是你到是看看,弟兄们打了这么久,哪里还有多少精力?”几人中,一个明显年龄长了不少的小校出声说道,眼神在城头上扫了一遍,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是厉害。

    其余几人闻言,也只是无奈的一笑,没人了,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后备士卒了,如今打起来,也只能靠着他们自己,不过,当他们的目光自城头上那些歪歪扭扭站立着的士卒身上扫过之后,心中均是沉重了起来。

    说话这人在诸人中显然有着不小的威望,很快便让众人意识到了残酷的现实,心神不由的紧了又紧,刚才露出的那一抹笑意,好似从来不曾发生过。

    几人不再说话,顿时将眼神凝聚到了城楼中心处,凝聚到了那九尺壮汉的身上,眼神中渐渐有了些炙热。他们心中,吕布那无敌的影子,早已深深的映刻在他们心中,他们坚信,只要那一个身影还在,他们便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城头梯墙处,一道身影急匆匆的奔了上来,众人看时,却是刚刚离开的田畴。这段时间中,他早已习惯了外面鲜卑人的战斗节奏,哪里想到,还不曾走到府邸们口,便忽然间又听见了鲜卑人的号角声,心头一着急,便顾不得仪态飞奔了回来。

    “将军,出了什么事情?外面的鲜卑人又开始进攻了吗?”情急之下,田畴哪还股的了自己的礼仪,奔至吕布身边之后,粗粗的喘息了几声,便接连的问了起来。

    对于鲜卑人什么时候进攻,吕布丝毫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不过是一般子野蛮的蛮子而已,既然敢来,杀了便是,要不是他手中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他又怎会被这样一群人逼上绝路,遂对着田畴傲然说道:“芥藓之疾,先生不必忧心,此处有布足矣。”

第二百零八章:战战战,疫病加身

    空气中,随着战鼓声的响起,顿时如同凝滞了一样,充满着凝重.

    吕布好说歹劝,总算将田畴劝着下了城头,他还真怕了田畴激动起来,再次冲在最前面,士卒死完了,他还可以在招募,雁门关中可是只有一个田畴,若是有个好歹,雁门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坚守下去了,之前作出的牺牲便付之东流,他吕布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呼……”长长出了一口气,直到田畴走远,吕布脸上的骄傲顿时垮了一半,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别说是普通士卒了,即便是他也感觉到满是疲惫,比起城外的大军,他们的人数,总是少了太多。

    “敌人就要再次进攻了,准备战斗。”吕布的声音,透过城外隆隆的号角声,响彻城头,让得城中的守军心头安定了下来,尤其是城头上负责防守的小校,大声叫喊着调派着人手,城头上,守城之用的器械,早已都消耗在了城外,如今的战斗,全部要靠血肉之躯进行近战了。

    “督战队,凡临战后退者,斩……”

    “刀盾兵在前,组三尖阵……”

    此起彼伏的呼喝声,让得城头上显得忙乱不堪,就在此时,城外远处,鲜卑的士卒再次的出现在众人眼中,没有什么队列,临近护城河时,呼啸着发起了冲锋。

    气温逐渐的升高着,两个月的战争中,两方的士卒死伤无数,即便是两边的首领都很是小心的注意着尸体的处理,空气中仍旧残留着腐尸的味道,熏的**气不敢喘息。

    连夜攻城,对于攻城的鲜卑人来说,要付出的代价比起白天要多上许多,原本以步度根的想法,是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的,只是如今,他更多的是无奈,一日,他只剩下了一日的时间,此时他的心中,除去那对于汉军的恨意,便只剩下了恐惧。

    疫病,一场可怕的疫病开始侵袭他的士卒。自一周前开始,与平常一样,在士卒进攻了一日之后,步度根果断的下了撤退的命令,不久,一队专门打扫战场的士卒向着雁门城下行去,将受伤残喘的士卒抗下战场,其余的被他们抬至城郊就地埋了下来,战场上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当天夜间,在众人丝毫不曾觉察的情况下,受伤的士卒中,大约有三百余人口吐白沫抽搐着死去,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件小事,战场之上,受伤,几乎等同于死亡了,除去一些确实无关的皮外伤,没有多少人真正的能够扛过。

    其后不久,伤病营中再次出现了这种情况,其实此时还不能完全算是是瘟疫,若是能够处理妥当,大部分人都能躲过去,可惜,再没有足够的军医的情况下,这件事情便被人忽略掉了,等到有人意识到不好的时候,疫病已经开始扩散了起来,很快的便有其他的士卒染病死去,让得大营中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刀剑加身夷然不惧的鲜卑汉子,面对着疫病这个无形杀手后,开始变得恐慌起来。

    此时的步度根,痛恨的不只是守在雁门的吕布,还有那远在冀州的袁绍,若不是袁绍花言将其引诱来雁门,如何会让四万鲜卑男儿饮恨于此?每每想到此处,步度根便恨得牙根痒痒。

    “大人,不能再呆在此处了,太可怕了,我们不能将这个恶魔带回部落,会让我们遭受灭顶之灾的。”前面战场上号角响亮,鲜卑勇士对着城头再一次发起了决死冲锋,步度根帐中,几个鲜卑部落的首领再也掩饰不中眼中的恐惧,对着步度根哀嚎叫道。

    恶魔?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差的年代,瘟疫还真是一场灾难,他们有理由去惧怕,因为凡是与此沾染之人,没有人可以在这个可怕的病疫中存活下来。

    “混账,你可知道我们在此已经进攻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你可知道这小小的雁门关下,躺着多少我们鲜卑人的骄傲?一日,再给我一日的时间,我一定要用吕布的人头,来祭奠我死去的兄弟。”步度根此时,是真的有些急红眼了,疫病的可怕他是知道的,只是面对着随时都可以攻打下来的雁门,他怎能咽下这一口气。

    “诸位放心,此次派遣出去的,皆是已经身染疫病的士卒,他们已经不可能再跟随我们回到家乡了,此战无论是胜是败,我们都必须要退兵了,我到是要看看,面对着这无形的疫病,他吕布怎么能够躲得过去。”咬着牙,步度根恨声说道“咝……”帐中之人,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谁也没有料到,步度根竟然会狠毒至斯。让身染疫病的人战死在城下,吕布自然会安排人打扫战场,疫病便会随着这些人传播进入城中,任他百万之众,也不能抵得过这一场疫病,想必那时,这雁门城中,只怕是只剩下一座人间地狱了。诸人看向步度根的眼神顿时变了,不再仅仅是尊敬,还有着惧怕,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们谁也不敢想象,步度根竟然敢如此行事。

    “大人既然有此想法,此时还是撤退吧,趁着如今攻城正甚,吕布肯定没有精力对我们追击,大人之策既已实施,雁门关对于我们便再无用处,留在此处,徒耗时日。”另外一个部落族长也是忍耐不住,在他心中,更多的是惧怕,对于疫病的惧怕,年过四十的他,经历的事情自然比起步度根要多上不少,草原之上,疫病可以说是灭族杀手,不知有着多少的部落,因为疫病而消失在历史之中。

    “是啊大人,雁门已经不能再进,否则我们这些人谁也不能再回草原了。”营帐中,另外一个人也出声劝说道,对于草原,这些游牧民族有着深深的情结,若是不能得回,还不如杀了他们来的痛快。

    步度根终于是被说的有些摇摆了,说话也不再如之前那边刚愎:“战斗已经开始,便不再能够停下,更何况他们若是不能够战死在此处,你们中有人敢将他们带回吗?”

    帐中诸人一阵沉默,他们不敢,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做。见无人答话,步度根再次出言说道:“我也知诸位回家心切,诸位且先去收拾行囊吧,待天黑之后,我们即可出发。”

    城头上,冲杀在一起的两军虽然叫喊的厉害,战斗却没有想象中来的激烈,也许是鲜卑人后劲儿不足了吧,吕布如是的想着。攻上城头的敌军中虽然大部分都是伤兵,吕布却没有多想什么,心神中,反而露出浓浓的喜悦,如此这般,雁门城暂时是不用在担忧了。

    “弟兄们杀啊,鲜卑人已经成了软脚虾了,我守敌攻,他们比起我们来说消耗更大,再加一把劲儿,将他们赶下城头。”城头上,一直在后督战的一个小校很快便抓住空隙,对着自己的手下高声叫喊了起来,士卒听到后也纷纷注意到这种情况,平日里嚣张无比的鲜卑人也有这个时候?想到这里,士气不由的为之一顿,随即飙涨起来,死死的将鲜卑人压制在了城头一角,看情况只要在加把力,便可将敌人全部赶下城去,顿时再次爆发出了骇人的战力。

    “我们的名字叫做什么?”忽然间,一员小校向着面前的鲜卑人猛冲了上去,口中高声叫喊道。

    “……”战场上,奋力杀敌的士卒忽然间没有反应过来,挥舞看向敌人的兵器却没有停歇。

    就在所有人以为就这样沉默的时候,一个很是不确定的声音响了起来,只是那语气中,说不出的不肯定:“并州狼骑?”

    有人转过头去看向出声之人,却愕然发现,说话之人竟是开战后在雁门当地招募到的一个普通士卒,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竟然是一个新兵?一群老兵顿时脸色红郁了起来,安逸的太久了,将他们血脉中的野性也消磨了。

    是啊,他们是谁?并州狼骑,那个让人提起,便会瑟瑟发抖的虎狼之师,他们怎么会被一个鲜卑人给战败?

    “狼骑,狼骑……”沉寂的战场上,一声声响亮的呼号声接连响起,最后汇成一个声音,直冲霄汉。

    曾几何时,他们战匈奴,曾几何时,他们战白马,曾几何时,他们战西凉。他们,有着自己的傲骨,他们,有着自己的信念,在这一刻,他们彻底回归:“狼骑,并州。”

    城外大营,正在收拾行囊的鲜卑人纷纷被惊住,目光骇然的盯着远处的关隘,谁也没有想到,在接连奋战了两个月的时间后,敌军反而越战越勇了。

    暗自叹息一声,鲜卑军中的首领纷纷加快了整顿速度,大军准备出发。

    “嗡……嗡……”大地上,一阵轻微的颤抖声远远飘来,听在步度根耳中,犹如是一道炸雷响起,让他霍然间转头,脸色凝重的盯着远处。

第二百零九章:战初定,援兵张辽

    突入其来的震颤声,让得杀声震天的战场瞬间失色,生长在马背上的鲜卑勇士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已经知晓有着大队的骑兵冲着此处奔来,援兵?显然是绝不可能的,想到此处,步度根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妈的,袁绍小儿不是口口声声说能够拖住吕布援军的吗?”

    此时,任何的话语都显得是那么苍白,遥远之处的天际,一抹黄色的光彩铺天盖地般滚滚涌来,即便是已经报了死志的鲜卑伤员,此时也面色惨白,那拼死的意志很快的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战争,在这一刻,已不再是战争,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吕布一方,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士卒,却很快便感觉到,对面的鲜卑人不再是勇猛无前,在小校的带领下,喊杀着将城头上最后一点的敌人赶下城头。

    “大人,撤吧,再不撤就走不了了。”步度根身边,十几个部落的首领跪倒在其身边,苦苦的哀求着。战争开始至今,他们谁也不曾好好休息过一日,怎能会是新到援兵的对手?更何况他们心中很是明白,战争持续到今日,他们的手下早已没有了争斗之心,与拼死守卫雁门的守军相比,他们始终缺少着一股信念,一股可以支撑他们在任何时候都能够不溃退的信念,可惜,从古至今,这种信念从来没有真正的生成过。

    很远处,马蹄踢踏地面荡起的尘沙滚滚飞扬,本就已经接近傍晚的天空更见黑暗了,步度根愣愣的看着天际,握着剑柄的手上青筋凸起,半边身子颤栗不止,额头之上,黑青的筋脉跳动着,双眼睚眦欲裂,面目显得狰狞不堪。

    “撤,撤吧。”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步度根一身的气力,自牙缝中硬是挤着吐出。

    “诺。”首领们接到命令,纷纷退着走了。

    鲜卑的大军,并不是如同汉军一样,以行伍区分开来。就像中部鲜卑一样,他们平日里都在各自的部落中,只有在步度根召集之时,他们才会以部落为单位聚集起来,每一个部落的首领便是一个领军者,统一听命于步度根,在战场上劫掠到的物资,除去需要上交给步度根的份额,余下的便是他们自己的,用以贴补部落。自汉朝立国开始,便一直在劫掠与拜服之间晃动着,大汉王朝的年代史,不如说成是一部与塞外民族的战争史更为恰当。

    “呜呜……”与进攻不同的另外一种号角声响了起来,战场上,声音所到之处,鲜卑的士卒只是留下了一小部分的士卒顽抗坚守,其他人便如同潮水般,纷纷开始了退却,很快的,战场之上的叫杀声渐渐小了小来,只有那远方状如奔雷的马蹄声,越传越大,越传越大……

    “将军,是援兵,援兵到了,肯定是文员的援兵到了……”不知何时,吕布身边,田畴不知自何处钻了出来,激动的在吕布身边大声嚷嚷着。

    “援兵?文远?”吕布只觉得自己的心神有些错乱了,脑海中留下的,仍旧是他正在与鲜卑士卒砍杀之中,此时的他,其实早已是累的没有多少精力了,只是凭着一股意念在支撑着。

    “告诉文远,只许追击三十里立刻回返。”没有了战斗,没有了敌人,吕布终于渐渐清明了过来,也不去管为何此时早已被他送下去休息的田畴会在此处,硬撑着对其嘱咐一声,接着便脑袋一昏,晕着倒了下去。

    “是将军!将军?将军?来人,快来人,快找医生来……”田畴也是激动不已,虽然他一直坚信张辽能够赶过来救援,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时间到底有多久,此时见到援兵已经赶来,让他怎么还能够镇定下来,只是刚刚应下吕布的话,便见到吕布忽然间就倒了下去,心中顿时焦急起来,一把将吕布接住,口中嘶吼着大声喊着,哪里还顾得上失态不失态。

    “将军……”

    “将军……呜呜……”

    吕布刚一倒下,田畴无心他顾,城头上顿时混乱了起来,不少士卒奔跑着过来,胆小一些的士卒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城头上的混乱,城下诸人已经顾不上了,鲜卑部落中的士卒除去被留下阻敌的一部,其他的已经先行开拔,步度根手下副将连忙赶到其身边,下马拜道:“大人,敌人距此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还请大人上马。”

    再次回首凝望了一眼雁门城头,步度根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舍,还有浓浓的愤恨,一转头,上马离开,那副将看的分明,随着马蹄跑动,一抹晶莹轰然坠落。

    步度根心中恨极了袁绍,更多的却是无奈,这一次经久的战争,他第一次意识到,如今的汉朝,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让他们纵横劫掠的地方,再想及如今鲜卑四分五裂的现状,他心中,也是第一次升起了浓浓的不安,鲜卑的未来,到底身在何方?

    带着疑惑,带着仇恨,带着对于大汉王朝沃土的眷恋,步度根走了,就如同他到来时一样突然,轰隆隆的马蹄启动,比之远处奔来的骑兵丝毫不慢,向着草原奔去,那里,有着他的族人,那里,才是他的家乡。

    “驾,驾……”奔涌的骑兵渐渐近前,最前方,一杆大大的“张”字锦旗随风飘展,所有人都没有猜错,此时赶到的,正是吕布的援军,其手下的头号大将,张辽,张文远。

    雁门战争刚一开始,吕布便听从田畴之言,派人去往乐平张辽处让其回兵救援,求援之人尚未到达时,袁绍一直隐忍的手段终究施展出来,当年吕布藏身在太行山中的老对手,黑山军张燕。

    张燕,当年张角手下的一员悍将,张角兵败之后,张燕并不曾在其身旁,而是带人往北支援白波军,张角意外病亡,张燕便率着手下躲藏到太行山脉中。黄巾军中多是被胁迫生存不下去的百姓,张燕也是穷苦出身,啸聚山林间,逐渐的开始收拢周边投靠过来的百姓,很快的便拥众三十万,再加上太行山中大大小小的其他势力,之后被袁绍悄然收编,形成一股巨大的势力。

    张燕一动,便将张辽死死的拖在了乐平,太行山中,以张燕的势力最大,黑山军行进如风,山地中行走如履平地,张辽的手下却多是以骑兵为主,在这一方面上,便吃了不小得亏。如此折腾了月余,也不曾将黑山军消灭掉,想及吕布那边的状况,张辽不得不放弃了乐平、上党两地中靠近太行的地方,将士卒集中到一处,被动防守起来,等到臧霸领兵过来之后,张辽便将两地的防守一道交给了臧霸,自己则带着手下三万骑兵并两万步兵增援雁门,总算是在关键时刻赶了过来。

    “弟兄们,鲜卑狗凶残,你们可还记得,这些年间他们是怎样欺凌我们的?如今他们又来了,你们来说,我们应该怎么办?”隆隆的马蹄声,仍旧遮挡不住张辽浑厚的声音,带着嘶哑,带着悲愤,轰然直冲天际。

    “杀杀杀……”

    “血仇血报……”

    士卒之中,有一些乃是当年跟随张辽自雁门走出去的,雁门作为抵御鲜卑的屏障,经受的磨难远比想象中来的要多,雁门的男儿从来不惧生死,他们怕的,是他们身后那无数的父母妻儿,血仇,深深刻在骨子里的,这是两个民族之间的最为深重的仇恨。

    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的随之而起,冲天的喊杀声在数里之外,便已清晰的传入留守的鲜卑士卒耳中,让得他们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上了几分。他们,身染疫病,已经是不可能在回到草原上了,可以说是必死之人,可是,面对生死,又有几人能够面容不改?

    “阿里吉,冲锋吧,在这样下去,不用汉狗动手,手下便再无战心了。”感受着对面骑兵冲击之威,留守的将领身边,一个受伤的士卒冲着其大声叫嚷了起来。

    是啊,军心若无,战争,还能继续下去吗?阿里吉晃晃脑袋,将脑海中那一片蓝天晃去,这一刻,他才发现,草原之上,竟然有着他无尽的眷恋,只是,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勇士们,你们鲜卑人的勇士,你们是鲜卑人的骄傲,难道你们准备要将这一切抛去掉了吗?战吧,为了家人,为了鲜卑的荣耀,战吧!”

    “荣耀与我们同在……”

    “战战战……”

    阿里吉显然很聪明,一声声的吼叫声,发自灵魂深处的吼叫声,将鲜卑人心中的胆怯驱逐开,几乎是在一瞬间,浓烈的战意自鲜卑人残余的士卒中散发了出来,同样浓烈,同样不屈。

    “杀……”骑兵冲锋,两军接触的很快,只是片刻,便已能看清楚对方人脸上的表情,张辽将手中的长枪固定到马匹上,将随身的大刀拔了出来,一声野兽般的吼叫声,自其口中呼喝而出,刀身上,仿若是有着无尽的血光散发,冲着前面闪动着划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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