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三十六章 古人们的幸福生活(下)
虹睡的时候,并没有盖什么织物,迷迷糊糊之间,有点冷的后背渐渐温暖起来,那是贴近体温的暖和,舒适自然,好像始终都在那里温暖她。
苏虹低沉地发出模糊惬意的鼻音,往背后的温暖里又蜷缩了一下,是熟悉的味道。
“……回来了?”
她没有睁开眼睛,只伸手往后,握住背后的人。
背后的人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清爽的沐浴露道,有点cháo呼呼的,以及有力的拥抱,她已经十分熟悉这一切了。
“赢了么?”她低声问。
“……哼。”方无应只发出很短促一声。
“果然输了。”她着眼睛笑,“看看,小卫宝宝一走,你们就溃不成军了吧?”
“胡说,没他我们照样赢。”无应也笑起来,“就是没胜得让我满意。”
“要要太高啊方无应同志。”苏虹握着他地手摇了摇。“真要赢过人家五十分。下次就没人愿意和你们玩儿了。
”
“哼哼放心。一支冠军队地命运。就是不断遭遇来自各方地挑战!”
方无应说着。又把身体往苏虹那靠了靠。
他们都很喜欢这样搂在一块儿。肢体像藤蔓一样缠在一起。慵懒地享受休息rì地轻松。
音响地音量调得很低。它在唱莫文蔚地《懒得管》。方无应跟着一块儿哼哼地嗓子一直就很好听。
“……不太青chūn却很反叛自命凡反应又慢。啤酒喝了一罐,马路就变得很宽。”
他唱到这儿,忽然噗嗤笑起来:苏虹就是“啤酒喝了一罐,马路就变得很宽”的典型。
苏虹会意过来,转过脸瞪他:“干嘛!”
“唔,我想,这……真是绝妙好词啊,哈哈。”
“还笑!不许笑!”苏虹抡起拳头要打他。
“喂喂,都和谐社会了还不知道爱护老公啊?”
“这两者有一毛钱的联系么?”
“有!主席都说了!足足五毛钱!”
“瞎扯!人家主席可没提这一条!”
“好吧,主席没说过。但是亲爱的无应可怜巴巴眨眨眼睛,“真把我打坏了,晚上谁陪你玩妖jīng打架呢?”
苏虹忍俊不禁:“没脸没皮!”
可没过一会儿,那家伙就又不安分起来了渐渐的,苏虹能感到男人的手在她的腰臀上游弋……
“喂!干吗?”
“你说干吗呢?”方无应贴近她的耳畔说。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他低沉的笑声黏稠如体液,通常,只有男人在赚了不可言说的好处之后,才会露出那样微妙而放肆的笑容。
那本来是个温暖舒适的午后,轻微的困倦感一直困扰着苏虹过此时调动**,对她而言倒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是被那家伙手忙脚乱扒掉衣衫之后,苏虹却想起了点别的东西。
“知道这叫什么?”苏虹低声地笑“昼yín,……夫子们最痛恨的。”
“哼惺惺。”方无应不屑地说,“酸腐汉人都是醋坛子里泡大的。”
“……阿米豆腐,道学家得被你气死了。”
“道学家?老子诅咒他们一辈子靠惯用手解决问题!”
苏虹简直想笑出声来!
但是已经没可能了,柔软的嘴唇堵上她的嘴,方无应亲吻着苏虹,那姿态仿佛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温柔的舌在她唇间优雅游走,有一种粘着的甜蜜感觉弥漫上他们的口腔……
这男人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抚摸起来光滑温暖,像刨光的~木,皮肤纹路jīng密如大理石,黑葡萄一样动人的眼睛,随着**的高涨,会逐渐展现出奇异的光彩……
在那一刻,苏虹几乎是吃惊地看着那双黑眼睛里,清晰地映出的自己:眼角弯成妩媚的弧度,xìng感到恬不知耻的姿态,从未有过的迷人微笑……她完全任由他cāo控。
对于xìng,方无应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喜欢主动,喜欢控制,“给老子躺好!”他常常这样开玩笑似的命令苏虹。他的天xìng原本就是zì yóu而热烈的,遮遮掩掩反而会倒胃口。所以苏虹总说他在人前很“装”,等回到家里就没个正经。
夫妻之间,的确说不了什么正经话,星期六的早上,雨下得滂沱一片,玻璃窗都看不见外头。遇到晦暗的天气人就容易发懒,天气这么糟,俩人谁都不愿意起床,于是就让光溜的身体搂在一起,挤在一个被窝里讲有sè笑话——
“好,这次谁也不许笑!谁笑谁就受罚!”方无应故意正sè道,“再讲一个,被独自丢在山坳里头的老和尚的故事……”
结果两个人总是又笑又闹,把床单棉被弄得乱作一团。
相当无聊,相当低俗,也相当快活。
后来苏虹叹息说他们俩真是荒废人生啊!见天凑一块儿就是玩,吃喝玩乐加上妖jīng打架,尽干些荒唐事儿,这么长时间了俩人一件正事也没做过。
“可是你要干什么正经事儿呢?”方无应眨眨眼睛说,“人生不就是用来荒废的么?唔,倒是想出一件正经事情来——”
“什么?”苏虹瞪大眼睛看着他
“赶紧给我生个孩子吧!”他很热切地说。
于是苏虹说让他一边儿去,她说自己还没玩够。
在苏虹面前,方无应似乎从来不肯掩饰自己的爱恋,苏虹常常说他可以去参加“没脸没皮”大赛,还可以参加“粘糖豆”大赛,肯定都能拿冠军。
但是方无应说,后一项比赛必须让“革命伴侣”苏虹同志和他一起参加因为他坚决不愿和别人粘糖豆。
他们的确像两颗黏哒哒的糖豆家里的时候,半个小时互相看不见,他们就会去找对方。俩人在一块儿多久也不嫌腻味,那种感觉,就仿佛这生活越尝滋味越有味儿。
因为苏虹也喜方无应,无论是可以靠在一块儿开玩笑的那个,围着围裙烧茄子的那个,彻夜整理出工作材料的那个,还是在她耳畔轻轻喘息,用鲜卑语唤她“卿卿”的那个……
知道他们要结婚的女友对苏虹羡慕不已,因为方无应实在可以算个金龟婿。
但如果说,挖这男人的表面,又有多少人的敢去探究那里面的黑暗呢?
没人知道,那是何等漆的渊涂底端!
那心所踯躅多年的地方又是多么凶险而yīn沉,甚至不见一丝生机……
有些么,迄今仍横亘在方无应的心中,它们就像泛着毒气的沼泽,静静潜伏于某处,表面长满了诱人的青草时没人注意到这些沼泽,它们也一声不响仿佛不存在。但是时间久了,它们就慢慢自暗中张开嘴面喷着毒瘴,一面险恶地等待着等这男人随时不慎,一脚踏进去,然后万劫不复……
起初苏虹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方无应心情低落。
往往前一天,俩人还有说有笑,然而一夜之间他就变了:消沉、颓废、沉默、自闭、不吃东西、不搭理人,甚至无法去工作。有的时候这种转变和天气变坏有关;有的时候,即使她非常仔细地观察,却依然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到现在她还记得,那次她俩去公园玩,起初的确很高兴,拍照,聊天,说笑……后来水喝完了,苏虹去旁边的商店,再回来,就找不到方无应的人了。
一个小时之后,她在公园最里面的荷花池边找到了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转到这儿来的,那是个夏天,毒热的太阳顶头晒着,荷花池边没有游客,方无应一个人站在池子边上,盯着那一池的荷花,他好像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
苏虹有些生气他撇下自己独自跑远,唤了他两声,方无应才醒悟过来,她定定望着他失神的眼睛,终于明白自己又得面对一个游魂了。
那天的出游不得不中途折返,回去的路上,苏虹抱着没吃完的饮料和食物坐在副驾驶座上,方无应开车,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等车开到楼下的时候,她听见他说:“先上去好么?”
苏虹抱着东西先上了楼,又在客厅等了约莫大半个钟头,才听见他进来的声音。她扬起脸望着他,期待能得到个合理的解释,可最后却等来一句“我去做饭。”
那天晚上,俩人躺在床上,没有开电视,没有听音乐,没有睡。
黑暗中,她试图和方无应讲话,试图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寻思了许久,终于装作很轻松地说:“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
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有一条胳膊朝她搂过来。
就在那天夜里,他伏在苏虹身旁,用细碎的语调和她说那些消逝了十三年的细节:他那不为人知的过去,数十年的挣扎与屈辱,深陷于家国仇恨中的绝望与痛楚,被无情践踏的梦想和光荣,不为世人容忍的欢乐和哀怮……
方无应是有极深个人痛苦的人,在苏虹和他仅仅还是同事时,就已经隐约觉察到这一点,然而那个时候,他的痛苦虽来势汹汹,却从不狼藉。他很小心地在众人面前掩饰他的痛苦,于是就算如苏虹这般敏感的女xìng,只能间或嗅到一丝湿漉漉的悲哀味道,却从未曾窥得全貌。可是一旦陷入到亲密关系里,他的痛苦也跟着丧失了原先的藏匿空间。
这个男人是坚强的,却又是脆弱的,他是深情的,然而又是冷漠的,他永远有堕落的趋势,可是你在他的身上,只能看见“不屈”二字。每时每刻,你都能听见这个人在用心灵呼喊:救救我!然而,等你真正打算凝神注视他的时候,那声音又旋即消失……
直到相识了这么多年之后的今天,她终于读懂了方无应这个男人,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意义所在。
唯一能够看清他的人是她,唯一愿意陪伴他直到生命终结的人,只有她。
苏虹越来越能肯定这一点: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与他为敌,她都会站在他身边。
和他在一起,即便堕落进阿鼻地狱,她也将堕落得光彩夺目。
《附录》
BGMM:《www.uu234.comiven》,歌手为georgeemichael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uu234.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wWw.keNweN.coM
第百三七章 出乎意料的重逢
空屏蔽的检修工程,随着工期的临近结尾,已经可算|在望”了。这次耗费了他们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期间经历无数风险,但现在终于有希望打上ENDD了。
这一年里,每个人都累得够呛,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儿,出差次数是平rì的三到五倍,大家都说再这么来一趟,早晚得全体趴下。
检查所有修补完善的部分,结果还是挺令人满意的,而且近来乱闯时空的古人,也的确少了很多,辛弃疾那一桩还是半年前的事。
不过仍然有一些让人头疼的问题存在。
极少数的时间点,修补的成效不算太好,最典型的就是隋朝。在一次局内部集中会议上,雷钧专门将隋朝的这个问题拿了出来。
单单在公元5811年,们就进行过两次修补,但是漏洞仍然存在,它并没有多大,可是反复的撕裂令人头疼和不解,似乎有个什么,始终卡在时空壁上,让他们的修补工作永远只能达到90%左右。
“再让控制组跑一趟就没要了。”小武说,“他们最近连个礼拜天都没有,这种计划之外的活儿,我们自己干吧。”
“嗯,但还是得控制组给个人参与。”雷钧说,“不多,一个就行。”
“那我再过去一趟吧。”小说。
苏:摇头:“你该歇着了,不是才从1848年回来没两天么?我去吧,反正就剩了我好久没出去了。”
“你不担心危险啊?”
“危险什么。”苏虹拿过工作单看了看“。就选在陈朝灭亡那年好了。全国统一。兵戈也止了。没问题地。”
“叫小于一块儿吧。我记得好就他还留守在组里。”雷钧说着。拿过联系本翻了翻。“喏。果然是他。
”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商定了。让于凯陪着苏虹一起去隋朝间则定在公元589年就是陈朝灭亡。隋文帝统一全国地那一年。
临走地时候。于凯还开玩笑说要不要让他通知队长。苏虹笑了笑。没说话。
“你们最近不是总碰不上一块儿么?”小于说“队长按计划得到明晚上才回来。”
“咱们也呆不了多久。”苏虹说,“估计也就两天时间。”
当时小于一边整理假发面问:“苏姐,队长说你们去巴厘岛度蜜月啊?”
“是这么打算的,年底吧。”
“其实我和小杨都觉得,不如选个太平盛世的古代。”小于有点兴奋地说,“仁宗时期的汴京啦,武则天时期的神都啦好玩!”
苏虹苦笑:“小子,成天往古代跑没跑够啊?”
“不是呀,那多浪漫呀!再搞个花轿迎娶……”
“嗯是啊得带着定位器饮用水净化器消炎片假发沉甸甸的银子或铜钱,搞不好还得带上防身兵刃……”
“呃……”
“这是度蜜月么?把人都累死了。”苏虹撇嘴“去巴厘岛,只要带张银行卡就OKK。”
“那还是去巴厘岛吧。”小于尴尬地说,“穿越时空的浪漫是需要代价的。”
“没错。”
俩人正说着,雷钧拉开门,探头进来看了看。
“还没走啊?”
“有事儿?”苏虹看他。
雷钧揉了揉鼻翼:“也没啥事儿,蕾蕾说上次买的那件T恤她穿去了学校,好些同学都想要,叫我和你说一声。”
苏虹很愉快:“是么?那太好了!多谢照顾生意。”
“多卖几件是几件,要是能在学校里建立稳固客源那不是挺好么。”雷钧笑了笑,“行了你们准备出发吧。”
他关上了门。
小于问苏虹:“是说苏姐你那家淘宝店啊?”
苏虹点点头:“上次也是雷钧给介绍的生意,赚了不少。”
“芝麻局长人真挺的。”小于说,“我们组里都说他就留在这儿好了,不过,人家早晚得去部里吧?”
“升官?”苏虹摇摇头,“我觉得有点难,雷钧自己根本没那个往上爬的心,如果凌局这次不栽这么大跟头,顺利进入部里,可能往后还帮衬着他一点,现在没这便利条件了。”
“反正他也不怎么在乎不是?”小于笑道。
“嗯,他的心不在这上面……”
想起了简柔,苏虹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到的时候是初chūn。战争已经结束,陈朝新亡,陈地随处可见从北方过来的隋兵。不过百姓的生活没有遭到过度侵扰,本来陈军打这场战争就打得三心二意,隋军完全是在陈军的眼皮子底下渡过的黄河,陈朝天子还沉醉在天险阻隔的安逸中,将官、士兵们也大多因为庆贺新年而喝得醉醺醺的,总之是稀里糊涂做了败者。陈朝,从上至下就没有“打硬仗”的心理准备。
苏虹他们出现的地点是陈朝都城建康,小于扮的是个樵夫,苏虹则扮装成农妇。因为不想搅进历史,他们没有进城,只在郊外的一片树林里进行修补工作。
“看起来还不错,没想象中凄惨。”苏虹瞧瞧四周,“陈叔宝果然全无心肝。”
她用的是隋文帝批评陈后主的句子。
“那也不坏嘛,小武要是也这么‘全无心肝’,恐怕当年还不至于那么痛苦。”小于调侃道。
俩人足足忙了一天,到了下午
落山了,才算把关键部分完成。
“累死人!”苏虹扔掉手套,擦擦汗,“不行,腰要断了。”
小于放下仪器说:“剩下的我一个人干就行了,苏姐你去玩一会儿吧。”
“玩?这儿有啥好玩的?”
“嗯……可以趁机去游览一下大隋朝的风光。”
“哦,那敢情好。”苏:也笑,她站起身,“行,我到前面走走,有事儿叫我。”
步出树林,苏虹一个人漫在土埂道上。
隋朝初年的昏,格外静谧,初chūn的风狂暴地吹着,天sè深蓝得让人不能喘息。苏虹仰起脸视着如血残阳慢慢落入山后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耀眼无比的火红和淡粉sè的光线在云层反shè之下,于穹窿边际展开了一副令人目眩神迷的宏伟画卷。苏虹十分喜欢看rì落,这样的世界一天一天周而复始,人生活其间,却从不厌其烦……
她想起此刻身在三国方无应。
而国正是从汉末开始直到隋朝,度过了整整四百年的混乱期。
他们俩刻,一个在乱世之头,一个乱世之尾。
也许那一个,也正在仰望着一片晚霞,同一个rì暮长空……
和她一样。
眨眼,光年。
正发着呆远的,一队车马往这边走过来苏虹赶紧低下头,扶了扶臂弯的竹篮出赶路的样子,不过她的眼角余光然能看见那一队人马。
前面有两匹马,中间一乘大轿,青sè布幔,遮得严严实实。
“是顶鸾轿呢。”苏虹心想,“里面坐的是皇亲国戚?”
她有点好奇,不禁脚步跟着轿子往前走了两步。此刻苏虹与那一队车马只隔开了三米左右,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风吹过来,前面的布帘微微拂动,苏虹瞥见了一双穿着翠绿绣花鞋的脚。
她的心不知为何,微微一动,脚步略一迟,有那开路的仆从便皱起眉:“边上去!”
苏虹知道是自己太靠近了,她赶紧垂首缓慢下脚步,尽力拉开距离。
也许是这一声呵斥,让轿内的人感到了好奇,一只玉手轻轻拂起轿窗的布帘,往外探看。
那只是一两秒的时间,让苏虹看见了轿里人的脸孔。
事后,过了很多年之后,苏虹一直在想,如果那天她错过了那两秒钟,她这人生接下来的历程,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那一刻,苏虹只觉得浑身僵硬无比!
她看见了简柔。
在持续了不知多久的大脑空白之后,苏虹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快步跟上已经走远的车队,脑子里却已乱成了一锅粥!
那是简柔,绝对没错的,如果说分隔了这么多年仍然能认出来,是因为,轿中的女子依然年轻,她的五官容貌,甚至比离去时更加年轻,像极了大学时与苏虹最要好的那个女生简柔。
那的确是简柔,苏虹在脑子里反复映放刚才的那一瞥,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苏虹的耳畔轰轰乱响,她几乎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是转头去通知还在树林里的小于?还是立即通知在现代的雷钧?……
但那都来不及了,而且说到底,没有确凿的证据,苏虹想,不如自己先跟过去看看,至少,先确定一下这个酷似简柔的女子的身份!
想到这儿,苏虹按开通讯器,小于在那边接通了信息。
“苏姐?”
“小于,我离开一下,可能得一两个小时。”她低声而急促地说,“出了件很诡异的事情……眼下来不及说,晚上回来告诉你。”
“呃……好,你小心点,”小于说,“我就在树林里等你。”
关掉通讯器,苏虹抬头再看那队车马,已经走到前面去了!苏虹心里一慌,扔下臂弯的篮子就往前奔!
她就这么走走停停,一路跟着那车马,大约四十分钟之后,竟然来到了一个军营之前!
苏虹目瞪口呆望着那乘轿子进了军营,眼看它就要消失在大大小小的军帐之中,她一下子着了慌!
“喂!干什么的!”辕门前的两个兵卒,气势汹汹拦住了苏虹。
“我……我……”
苏虹慌了神,她实在找不到理由,慌乱之下,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一见面前女子突然哭起来,那两个年轻的兵卒都觉得诧异他们放下兵刃,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开口问:“这位大姐,你到底要找谁?我们这里可是军营。”
“刚才见了一顶鸾轿,我姐姐……在其中……”苏虹边哭边说。
那俩兵卒对视了一眼,那年轻一点的问:“你姐姐?你姐姐是宁远公主的侍女么?”
宁远公主?苏虹的大脑空白了两秒!
“是!是的……”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点头,“失散多年,刚才瞥见了她……父母过世之后,姐姐她……”
她慌不择言地顺嘴胡说,只巴望着对方能放她一马她跟着进去看看轿子里的人。
不过苏虹这一招还真有效外,也许是看她哭得太真太惨,那两个兵卒倒都迟疑了。
“晋王殿下说勿要扰民,这时节让一个妇人来搅闹总不妥当。”那年长的道,“人家也惨如我去通报宁远公主的下人,或有知道她姐姐的
见个面也好。”
说着,那人就进了辕门。
等候的期间,苏虹在脑子里慢慢寻找关于“宁远公主”的资料,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历史上哪位公主,可当她想到另外四个字的时候苏虹整个人都惊呆了!
起初她一时没想起来,是因为历史上很少对这位公主用“宁远公主”这种称呼多的则是用她后来的身份取而代之,那就是“宣华夫人”。
陈朝灭亡之后叔宝的堂妹,陈朝“宁远公主”被隋军从建康带回了都城长安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也就成了隋文帝杨坚的妃子。杨坚的妻子独孤伽罗是个妒忌心非常强的女人,所以直到独孤皇后去世之后,杨坚才开始真正接近这位被称为“宣华夫人”的宠妃。
宣华夫人的后生十分凄惨,杨坚死后,隋炀帝登基,亡国公主不得不身侍父子二人,史书上说,这种屈辱让她无法承受,不久就郁郁寡欢而死。
……难道说,简柔是“宣华夫人”?!
正发着呆,那去打听的兵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仆从打扮的人。
“跟着他走吧。”兵卒好心地指了指仆从,“让他带你去找你姐姐。”
“要检查一下么?”那年轻道。
“检什么?一个妇人而已。”年长的兵卒倒是满不在乎。
苏虹擦了擦脸上的泪,向那两个兵道了谢。
再看那仆从,似乎也不是等之人,大概国家亡灭了,虽是公主身边亲信,在隋军面前也只得低头。
那仆从带着苏虹进了军营,又满怀惑地看她:“这位大姐,你到底要找谁?刚才那位军爷说你有姊妹失散,又说是在公主近前侍奉——你家姐姐姓甚名谁?”
苏虹犹豫了半晌,才道:“大人,我……我想见公主殿下。”
那人惊住了!
“见公主殿下?你又是何人?为何非要见我家公主殿下?”
苏虹实在无法,慌乱中竟跪了下来!
“……哎呀这位大姐!你这是干什么?”那人慌忙扶起苏虹,又见她满脸泪水,神情凄婉,只当她是没见过阵势的庶民百姓,有什么苦衷一时又说不清,便道,“好吧,我带你进去。”
到了一座军帐前,那人先进去通报,然后转头出来,示意苏虹进来。
走进军帐内,苏虹觉得自己的心,狂跳得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襟,紧张得走路都有点摇晃不稳。
就这么被带到了一位妆容华丽、仪态优雅的年轻女子跟前,苏虹被那人示意行礼。
“是这位姐姐要见我?”女子轻启朱唇,她的声音,与简柔一模一样!
苏虹微微抬起头,望着那张脸。
=了九年,当此刻再见到这活生生的女友时,苏虹终于忍不住心头哀伤,一时痛哭失声!
她这一哭,那女子也被惊讶了!她慌忙从座上起身,走到苏虹跟前弯腰扶起她。
“这位姐姐,为何哭泣?”
她的声音清脆如昔,神情里却是不掩饰的讶然。
她还不认识我呢,苏虹满心悲哀地想:简柔,简柔,原来你竟是宣华夫人……
想到她悲苦的一生,苏虹的泪水更加汹涌!
看她哭成这样,如今仍然是宁远公主的简柔,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这位姐姐,你难道是有亲人失散于军中?”
苏虹哽咽道:“民女……有个姐姐,战火纷乱中失散了,因见公主……像极了我姐姐,所以……”
这么一说,宁远公主才恍然大悟!
“天下竟有那么像的人么?”她苦笑,又叹息道,“天堑已破,大陈已然覆亡,你与你姐恐怕相聚甚难了。”
她这么一说,引得苏虹泪水更多。
看她哭得如此恳切,宁远公主已经对苏虹再无心,她万分怜悯地问:“叫什么名字?”
“民女叫苏虹。”
“……家里还有人么?”她轻声问。
苏虹摇摇头。
宁远公主沉默片刻,道:“既如此,不如就跟在我身边吧。”
她说完,又对旁边侍从道:“先带这位姐姐去梳洗,再给她些吃的。怪可怜的。”
没办法,只得以这种方式接近简柔了。苏虹这么想着,赶紧跪拜谢恩。
刚才领着她进来的那个管事模样的仆从,将苏虹带出帐外,他命人给端来了梳洗的用具,又叫人给苏虹换了一身鲜亮点的衣裳。
本来为了防止被人注意,故意打扮得土里土气甚至有点脏兮兮的苏虹,换下那身灰sè粗布衣裳,重新梳洗打扮之后,已然恢复了她rì常的容貌。
这么收拾了一番,她又被带去见了宁远公主。
“哟,没想到是个美人呢。”宁远公主绕着她上上下下打量,目光里充满惊喜,“山谷里果然也有兰草。”
苏虹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深深谢恩:“……公主搭救之恩,小女子当结草衔环以为报。”
“罢了,那些都不打紧。
”宁远公主说罢,苦笑,“我自己如今,都得听天由命了。”
她的话语里藏着深深的苦涩,苏虹听得心惊,却不敢出声。(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百三八章 不如不见
她下去吃东西的空当,苏虹向一个同伴的侍女打听这么回事。
“……这是隋军大营,公主怎么会来此地?”苏虹问,“其他人又在何处?”
“嘘,轻声……”那侍女示意她小声,又一脸神秘地说,“这是晋王的安排。”
“晋王?”
“晋王要带咱们公主去长安,自与其他嫔妃、王女不同的。”那侍女说罢,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其他宗室亲眷,可就没这好命了。”
好命?……苏虹暗自眉,这是哪里来的说法?
所谓的“晋王”,苏虹对此非清楚,那是隋炀帝杨广尚未登基时的称号,南下伐陈,他便是隋军最高指挥者。此次隋军一鼓作气攻下建康,从而使隋朝统一了中国的疆土,杨广在其父杨坚的心中地位,也就此奠定。
“这里,是晋王行辕?”她轻声问,心里开始忐忑。
……老天,难道要遇见那个君?!
“是。”那侍女放轻声音,“要不是晋王禁止兵士无礼,亲自下令保护公主,咱们还不知得遭什么样的罪呢——晋王真是个大好人。”
好人?杨广?苏虹不由苦笑。
“不说起来。”那侍女突然噗嗤笑了。“咱们公主与晋王。还真是配呢。”
苏虹目瞪口呆望着她!
“……虽然大陈没了。可若是能做晋王妃乎也不坏。”侍又悄声道“千万别说出去哦!”
“什么?”苏虹一呆。
“我看见了那个同心结。”侍女嘻嘻轻笑。粉肤sè地娇憨少女。脸上浮现淡淡地红云。“那次晋王亲自送公主回来。我瞧见了公主手里地同心结。她虽藏在手心里。我也瞧见啦!”
苏虹一时呆愣,可当她回过意来顿时脸都白了!
“……唔,今天既然把公主接到此处,恐怕晚上晋王得过来。”侍女又笑道,“我们可要好生服侍——这可是公主吩咐的。”
她说完这些开帐幔,转身出去。
苏虹对着一盘米饭怔发呆,良久,却滴下泪来。
这就是简柔的命运,亡国,迫离故都,被一个登徒子骗了感情被此人的父亲纳为嫔妃……
她非常清楚,宁远公主并没有如那侍女所言为什么“晋王妃”,眼下这一切的平安喜乐是假象。
从那侍女的话里,苏虹可以推测出基本事实:晋王杨广用花言巧语欺骗了宁远公主“结秦晋之好”的虚假许诺。换得了公主的好感,让公主甘愿委身于他。
但那终究是谎言,回到长安,杨广便将陈朝帝女、嫔妃系数献给了父亲杨坚,自己倒摆出一副洁身自好的假象,博得了最恨男子三心二意的母亲的欢心,使独孤皇后更加憎恶当时的太子杨勇,而彻底转了方向,支持改立杨广为嫡。
而宁远公主,只不过是这一系列宫闱博弈中的一颗棋子,莫说杨广不见得真的爱她,就算真心喜欢,也不可能将这个亡国公主留在自己的王府—他已经娶妻了,那样做只会招致母亲的反感,使他离始终垂涎三尺的东宫宝座更加遥远而已。
苏虹的心,乱极了!
她真想马上奔回现代,将这一切告诉雷钧。他的妻子原来竟遭遇过这么多不幸,如果雷钧知道了,一定会不顾一切冲到隋朝来,将简柔从杨广的魔掌里解救出来吧?因为他是那样一个深情的正义的
可是,要现在就通知雷钧他们么?苏虹又拿不定主意,她不敢确定这么做不会引起历史的紊乱,而究竟简柔为何失踪,到此刻依然原因不明:如今这个简柔,可并不是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多年的那个已婚妇人,就算雷钧此刻真把她救回去,也会引起宁远公主极大的恐慌和困惑吧?
在宁远公主的概念里,她还完全不认识雷钧呢。
苏虹正胡乱想着,忽听外头一阵喧哗,有侍女低低的声音:“……晋王来了!”
苏虹心里一慌,她赶紧推开食物站起身,走到帐门口,苏虹犹豫了一下,但她仍然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有侍从自她面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过去,苏虹一错眼,并未看清那人的脸。
但是望着那个高大的背,苏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某种无法明了的熟悉之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跟着那些走进公主所在的军帐,刚才那给她食物的侍女冲她招了招手。
“是晋王来了?”她小心翼问。
“。”侍女抿嘴一笑,“我要去上茶。”
心里一动,她伸手拦住那侍女:“能让我去么?”
“你?”那侍女惑地望着她。
“我……我没见过晋王,听姐姐你说,心生好奇,黎民百姓哪有机会看见那些当王爷的?”苏虹勉强笑了笑,“好姐姐,就让我去吧。”
那侍女被她这么一央求,只得答应,同时她已经察觉到,苏虹对礼仪方面十分熟悉,举止说话甚有分寸,叫人放心,看来她决不是那等粗蛮放肆的乡下女子。
端着茶盘,苏虹亦步亦趋地走进军帐,她的心,莫名揪成了一个团!
为什么会这么恐慌?!苏虹不明白自己,好像这空气里,存在着某种可怖之极的东西,而她每往前探一步,那可怖之物就离她越近一分……
就这么忐忑不安地走进去,苏虹甚至不敢抬头看帐内的人,而那俩人因为她的进入,本来的谈话也暂时中止。
苏虹小心翼翼奉上茶水,正要往后退出帐内,却听见一个浑厚的男声道:“且慢。”
那声音,如同一道天雷,劈中了苏虹!
“咦?这位姐姐本王可从没见过呢。”那男子缓步走到苏虹跟前,歪着头,仔细打量她,“公主,你是何时又多了一名侍女?”
宁远公主笑道:“哦,她啊?说来奇呢,这位姐姐竟说我像她的一个姊妹,是以一直跟进了军营里。”
“哦?”男子饶有兴趣地盯着苏虹打量,“天下竟有那么像的人?”
“对啊,看她哭得那么凄惨,叫人心生不忍,没办法就留下了。”宁远公主细声细气地说,“我擅作主张了,还望晋王殿下你海涵。”
男子瞅着苏虹笑了笑,又用手指轻轻蹭了一下鼻翼,这才转身道,“哪里。公主宅心仁厚,体恤孤寒,我从旁协助,理所当然。”
苏虹的脑子,轰轰乱响!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退出军帐的,她的心脏,好像要炸开一样的痛苦!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呢?苏虹觉得天旋地转,喘息无力,她几乎连步子都挪不动了。
现在她该怎么办?
——在发现雷钧就是杨广之后。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uu234.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wWw.keNweN.coM
第百三九章 真相是丑陋可怖的(上)
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百三九章真相是丑陋可怖的(上)
晚。于用通讯器联系了苏虹。他的话语里。多少备苏虹到处乱跑。害他跟担心的意思。
“。我现在没事。很安全。”虹只这么回。“但是此刻我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
苏虹无法解释。她只的用万分恳求的语气道:“小于。给我一点时间好么?我现在真的不能离开。你能不能再等我一天?”
“苏姐。”
“事情很重大。我在。处境非常为难。”苏艰难的说。“我把这一切弄明白。”
她诚挚的音打动了小于。对方在沉默了片刻之,。终于答应再等一天。
关上通讯器。虹在黑暗的帐幔内叹了口气。
此刻。她身处|军大营。身则是宁远公主的侍女。
可是她无法和任何人说白这一切。甚至。连苏虹自己都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雷钧是杨广?雷钧是那个|帝?
|'钧他竟然是那个出了名的荒无度的暴君?。
苏虹感觉到逻辑上严重的错乱。
她怎么都无法把这两个人等同起来。在苏虹的眼里。不。甚至可以说在全体平衡处的同事眼里。这两人根本就不一样。雷钧是个真正的好人。热心帮助人。工作能力强。'胸开阔能担重任。对妻子专情如一。爱家爱女儿。xìng格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这并妨碍他受到大伙的欢迎。
这样的雷钧。怎么会是那个杨广呢?。
但又有谁敢说他不?
特别是在亲眼目了两张一模一的脸孔亲听见一模一样的嗓音之后。
甚至。苏虹连那个小动作都捕捉到了:同雷钧一杨广也有用指尖轻揉鼻翼的习惯之前苏虹甚至还笑说。雷钧是是找楚留香学的。
苏虹现在。万分的悔。她悔恨自己不该跟上这车轿。不该亲眼发现这个令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实。而且还弄到如此尴尬的境的。
她没法和任何人说。她不能把雷钧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她不能。也不愿。
这样的打击太严重。如果是其他人也好了如果只是普通的帝王。怎么都。反正也已有三个帝王了。
可那是隋帝是板上钉钉的暴君。是中国历史。少数几个专门拿来做反面教材的典型此人真实所作所为或许不是最糟糕的。然而他被后世渲染的太久。也太过于出名。甚至让那两个有过屠城罪行的短命皇dì dū望尘莫及。
无论是谁。都无法然接受这个事实。
整整苦恼了一夜。晨起来苏觉的自己的眼睛全都肿了。
昨天流泪太多又全没休息好。这叫她看起来别憔悴。
但她此刻是公主的侍女她还的去面对|个一无所知的宁远公主。
一想到这。苏虹便柔肠百转。直到现在。她才看了这桩婚姻的可悲之处:本来有着国家恨的俩人却不知不觉做了夫妻。还生下了孩子。不。何止国仇家恨?从原始的婚姻关系上说。简柔。简柔她是雷钧的父妃。
名义上。她是雷钧母。
就现在的状况来看。'远公主还曾被他严重欺骗过。甚至在遭始乱终弃多年之后。再度被强占。而这也直接导致了此女子在历史上的死因。
有酸楚的泪水涌了来。苏虹陷入到深深的悲哀中。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这对竟有如此复杂纠葛的夫妇。
她至今仍然记的这对年轻夫妇恩爱无比的模样。当时她甚至羡慕不已。觉“只羡不仙”也就是如此了。却没想。这其中却藏有如此惊人的绝望过往。
是杨广生生逼死了宁远公主。而在妻踪九年的如今。忘记了自己是谁的“杨广”。不仅对真相全然不的所知。甚至仍旧抱着对方的幻影苦苦等待。
苏虹开始理解简柔的失踪。虽然她到如今。也不知道那个简柔究竟去了:。
不久后。她这副憔悴的模样便引起了宁远公主明显的诧异。
“这是怎么了?一夜之间。”宁远公主拉着苏虹的手。惊讶的看着她。“怎么眼睛肿成这样?”
苏虹答不出。她垂下眼帘。
“是担心你姐姐吧?”宁远公主好心的安慰道。“没关系。咱们再派人慢慢打听。若有消息。怎么都找的到的。”
苏虹|了许久。悄声道:“公主。您。是要去长安吧?”
宁远公主呆了一下。白她大概昨天听见了什么。她没做声。只轻轻叹了口气。
“您。您是要和晋王去长安么?”
问。“可是公主…现在咱们逃。还来及呢。
“逃?”宁远公主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往哪儿逃?”
苏虹答不出来。
宁远公主苦笑起来:“知你是好心。可是你忘了?咱们大陈。已经败了。”
“。”
“陛下尚且在他们中。我不过是个亡国的公主。能逃到何处去?这天下。已经姓杨了。”
“可是晋王他。”苏说到一。又不知如何下去了。“晋王?”宁远`主松开手。“。他是个好人呢。”
她说这话时。虹清晰的看见她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柔情。
“若不是他。我还不知会遭么罪呢。”宁远公主轻轻叹息。“听说了么?张丽华被斩杀了。”
“呃。”
“只一刀就斩断了脖颈。”宁公主的声音发着抖。“晋王和我说。他本想力保宫内妇|的xìng命。说败和妇人又没关系。可是那个高颍。非要说张丽华是祸水。”
他哪里是想保住张华的xìng命?虹冷冷的想。|男人不过是垂涎张丽华出名的美貌。结果却没能弄到手。这件事也导致他事后始终对高颍耿耿于怀。
“若不是有晋在。我们还不知会落的何种下场。就算侥幸不死。又能比张丽华好到哪里呢。”
宁远公主的语调里满含着感激。这让苏虹愈发不忍。她终于道:“可是晋王他。毕竟是|军的人。”
“那又如何?”宁远公主忽然微笑了一下。“你还要说他是大陈的敌人吧?可是大陈。究竟是亡灭在何人的手里呢?”
苏虹惊讶的望着宁远公主。她没想到作为亡国一方的公主。竟并不为国家覆灭而伤感。
“我屡屡劝皇兄注意沿江防备。但他总说。打仗是男人的事儿。一个公主。cāo什么心?莫坏了赫赫皇族女的好名声。”宁远公主讽刺的笑了笑。“现在倒好。名声虽在。除了名声。咱们还有什么?在我皇兄心里。打仗可没有他的《,庭花》重要。连刀怎么拿怕是也忘了。”
苏虹有点惊讶宁远`主会和自己说这些。但是转念一想也明白了:陈朝已灭。君王被。现在无论她怎么批评陈叔宝。也没人会在意了。
“可是晋王就不同。”提起杨广。'远公主的眼睛都亮了。“男人就该像他那样。哪怕身征尘也比花瓣拂了满怀的好。”苏虹的表情有点怪。见听者如此神情。宁远公主也有些尴尬。但她仍低声说:“我知道我这么想。会被人骂数典忘祖。可晋王他真的不是坏人。一路上他始终下令保护黎民。虽然是要打仗。也总盼望兵不血刃。他和我说。哪怕一条xìng命他都不想伤。这次若不是他父皇强令他带兵。他连这一趟都不来的。”
苏虹已经全然无言了。听着宁远公主这些话。她甚至觉的心脏一阵阵抽痛。
杨广。就是这样一个虚伪的人。他的心机是如此之深。能够瞒过所有人:父皇母后大臣们。见过他的人无不赞扬他英勇神武礼贤下士。甚至连敌国公主都能为他说好话。
太子杨勇最终被这个演技派弟弟给扳倒。再无回力。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公主。”苏虹迟疑了半晌。才道。“晋王。经-了。”
宁远公主看着她。忽然。红霞飞上了俏脸。
“那又如何?”她低声道。“我没能早遇到他。这是没法的事。他说之前他母后就曾替他向我皇兄提亲。后来此事又因种种缘故作罢。唉。若当时真能那样。许这仗还打不起来呢。不过下他。他答应了我。说回了长安就去和他母后说我们的事儿。我虽贵为公主。也总有个先来后到。他虽有正妻在堂。我。我敬她便是。我也不要他休妻。那样的事儿。他这好人做不出。我也不喜欢。”
。傻丫头。你还在做梦呢。
苏虹又气又苦。|想大声喝醒这个犹自在爱情迷梦里的女子。
“公主。你真的信晋王?”苏虹大着胆子问。“若他所说不…”
宁远公主怔怔望着她。突然满面怒容。
“大胆。你怎么可这样说晋王?”
“公主。我是为公主着想。”
“若是为我着想。不要这么说”宁远公主冷冷道。“你这些话传到晋王的耳朵里。时候我也保不住你了。”
苏虹心里一凛。不敢再劝下去了。
第百四十章 真相是丑陋可怖的(下)
虑良久,苏虹仍然决定放弃。
事已至此,自己再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了,她想,虽然自己知道了事实真相,但好像没有任何办法挽回些什么……
只是回去,她如何面对雷钧呢?要不要告诉他,简柔在隋朝?不,不行的,告诉他简柔是谁,势必就得连带将他自己的身份一并曝光。
自己曾经是个人人唾弃的暴君——谁能轻易承受这么可怕的事实?
况且,还有蕾蕾,那孩子又会怎么想?
苏虹叹了口气。
这么想着,她决管怎样,先回现代再说,此刻距离她和小于分手已经快二十个钟头了,总让小于担心也不是个办法。苏虹回到暂时休息的地方,打开通讯器,通知小于自己这就回去。
“得多久?”
“估计最晚一个小时之内能转来。”苏虹说,“我现在想办法脱身,应该很容易……”
她的还没说完,忽然,帐帘一掀,两个兵卒闯了进来。
苏虹愕然:望着他们!在他们身后。是昨天那个管事地。
“是她么?”其中一个兵卒看那位管事地。
“没错。”
那兵卒走到苏虹跟。笑了笑:“这位姐姐。我们晋王殿下有请。”
晋王?!
苏虹打了个哆!她惴惴道:“晋王要见我?……”
“正是。”那兵卒说着往前逼近了一步,“请吧。”
“……”
爬起身来,苏虹不明就里地跟着那俩兵卒,她的心里敲起了小鼓,苏虹猜不出为什么杨广要见自己,莫非是看出了什么?
他不会记得自己,他现在还不认识自己,得等到丧失了杨广时期的记忆,才……
不知为何,苏虹有些心酸。
她是知道那种感觉的,没着没落的感觉。
像他们这种经过冷冻记忆的人,丧失的不仅仅是一段记忆,那也是他们曾经的人生,无论那人生在别人眼里,是多么的不堪入目。
严格意义上来说们是残缺的人,jīng神上有着严重的残疾,哪怕那其实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苏虹深知这一点,所以过去那么多年里,每当在一切jīng神状态完好无损的人面前,她都会不自觉地感到痛楚和自卑,这不是梁所长煞费苦心,为他们模拟出一个常态过去,就能够完全弥补的。
她到现在于彻底明白雷钧对简柔的而不舍和苦苦追寻。
他甚至不光是在追寻他的妻子,而更像是在追寻他的过去……
这么心绪复杂地边想边走,苏虹跟着那两个兵卒进了此役的指挥官杨广的居所。
进去之后,两个兵卒旋即退了出来,苏虹站在当地,一股莫名的寒意袭击了她!
她看见杨广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似乎在沉思什么。
“殿下……”苏虹小声开口。
等了一会儿,她听见了雷钧……不,杨广的声音。
“听公主说是昨天在路上看见了她,才一路跟进军营的?”
杨广转过身,望着苏虹脸上的表情还算温和,倒看不出什么。
那亲近的感觉苏虹无法不想起雷钧。
苏虹行了个礼,垂首低声道:“是奴婢错把公主看成了自家姐姐因与姐姐分别多年,一时想念得紧……”
杨广轻轻点头道:“这么说,你是本地人?”
苏虹轻轻答应了一声。
杨广走过来,似笑非笑看着她:“都说江南出美女,果然此话不虚。我当你们大陈的公主已是人间难得,却没想到,她的帐下还藏了一个绝sè。”
苏虹的嘴唇抖了一下!
这些话,已经十分露骨了,有什么非常糟糕的东西隐藏在它里面,这绝不是单纯的赞美,浓浓的不详预感,出现在俩人之间的空气中……
但是苏虹不敢反驳,她只得尽量做出谦卑胆怯的懵懂样子,说:“昨天公主还训斥了婢子,说不懂规矩……”
“哪里,我可瞧不出来‘不懂规矩’,”杨广轻轻一笑,凑过来,“不过,既然公主嫌你,那今天你就不要再回你们公主那儿了。”
苏虹一愣!
“干脆留在本王这儿,如何?”他说着,竟然伸出手来,轻抚苏虹的脸颊!
苏虹几乎要疯了!
“殿下!”她用力架开杨广的手,“殿下不可如此!”
苏虹这么一用力,倒引起了杨广的好奇!
“嗯?怎么?看起来是练过的?”他饶有兴趣地盯着苏虹,那张和雷钧一模一样的脸,却浮现出从未在雷钧脸上有过的神情,**在他的双眼里闪动,毫不掩饰的贪婪,将这张原本熟悉的脸,扭曲成了一个陌生人的模样。
“本王实话告诉你,现在你再回去,也找不到你们公主了。”他轻笑了一下,“不信,你回去找找看。”
“公主她去了何处?!”
“送回长安了。”杨广淡淡地说,“已经启程,因为父皇在催促了。”
苏虹打了个哆嗦!
“你把宁远公主送给了你父亲?!”
“美人,说话要注意分寸。”他伸手拧了一下苏虹的腮,轻狎地笑了笑,“所以,我找你们公主要了你来——”
“你骗了她!”苏虹一时气急,她又想动手,却不想被杨广捉住了手腕!
“还真有点力气。”他笑眯眯地望着苏虹,“公主嘛,虽然有些可惜,不过送给父皇也没什么,亏得高颍那厮嗦了我一夜。倒是美人你王更舍不得,谁叫你比你们公主更让本王动心呢……”
“放开我!”苏虹开始尖叫!
她完全明白了杨广要干什么!强烈的恐惧袭击了苏虹!
出差这么多次,她从未遭遇过如此险情,苏虹痛恨自己刚才的不察,正是因为在内心中她将雷钧与杨广等同了,所以下意识丧失了应有的防备……
但是已经迟了里是杨广的军帐,外面全都是隋军,没人会来救她。
……有强烈的男子气息喷到苏虹脸上,苏虹被死死按在了榻上,她的两只手腕被人用力固定在头顶,她听见了绸帛扯裂的刺耳声音,“嘶!……”
饶是如此,苏虹仍然拼死挣扎!她用尽了浑身气力,想挣脱这男子的束缚,但所有举动对杨广而言过是搔痒之力。不多时,不仅裙子被蛮横地撕开,就
的衣襟也被撕碎,可怜的胸口完全暴露在男人的视线
男人骑在她身上,用膝盖隔开苏虹的双腿,他按着她的手腕,抑制住她的扭动。
“啧啧,这么暴烈的xìng子,不如换身男装跟着本王去沙场何?”
他俯首望向苏虹的眼睛里,充满了yín邪的恶意!
苏虹终于哭出了声!
她无法容忍那猥亵的手在自己周身胡乱揉摸,她无法容忍这样被钳制着动弹不得、任人凌辱,她更无法容忍闯进视线里的,是原本认识了十几年的亲切脸孔……
所有的挣扎都告失败,苏:完全绝望了,她幻想灵魂能从这具可怜的**里溜出去,她无法预料即将到来的遭遇,她隐约觉得,自己只能以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许是她不再挣扎身上的男人也松开了手。
“啧啧,这又何必?”他看着闭着眼睛,仍然泪流满面的苏虹“乖乖的,本王不会亏待你……”
说时迟那时快!苏虹突过旁边的一个瓷杯用力向杨广砸过去!
“当啷!……”
瓷杯没有砸中杨广,被他一把抓住!杯子生生被俩人捏碎片划破了苏虹的手掌,鲜血着掌心流淌了下来……
杨广大怒!他反给了苏虹一个耳光!
那一下,用力太猛,苏虹只觉得天旋地转!
“贱婢!胆敢伤我?!”
接下来,又是几个耳光。
苏虹的耳边嗡嗡作响,血从她的鼻子里流了出来,她怔怔望着面前这个满脸怒容的男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晦气!这一趟本可以兵不血刃,没想竟被个臭丫头给弄了一掌的血!”
杨广恨恨骂着,他松开苏虹,神情再度变得冷而硬。
走到案旁,男人拽过一块丝绒,擦了擦掌心的血迹。他回头冷冷看看尚在啜泣的苏虹。
“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盯着扔在地上那沾着血迹的丝绒,忽然,杨广又恢复了开始平静温和的表情,“本来想留着你,既然你誓死不从,唔……也罢。”
男人转过身:“来人。”
两个兵卒进来:“王爷。”
“把她**去,沉江。”
那一瞬,苏虹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广的口气,是那么轻描淡写,他脸上的表情安详平静,就好像他下的不是杀人的命令,而只是要人上一杯茶!
如狼似虎的兵卒上前,一把抓过苏虹的胳膊,用力将她拖出了军帐!
……嘴里被塞了麻布,手脚全都被捆得死死的!苏虹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她被拖拽着前行,脚步踉跄,不断跌倒。
这是杨广的命令,让她“沉江”。
他不能留着她,更不能让她去宁远公主那儿多嘴,那样会有损他大隋晋王的清誉。
兵卒们完全不看苏虹的表情,强拉硬拽到了江边,找了个水深之处就将她推搡了下去!
被推进冰冷水里的一瞬,苏虹竟然有了解脱之感。
她已经绝望了,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没有了支持下去的力量,她甚至连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没有——说服自己不要放弃希望。
从来没人说过生命竟有这么多苦难和不堪,但是现在苏虹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自愿放弃生命了,他们被命运神给**于股掌中,除了荒谬,他们能够感觉到的仍旧只有荒谬。
到最后,他们也只有放弃。
苏虹觉得,自己就是在放弃努力,她连呼吸都不再继续,就像一个jīng疲力竭的游泳者,任头沉入水中,液体呛满了肺部,身体不再挣扎,只迅速往下沉。
……有一只手,抓起她后心的衣服!
有个人,正用力试图托起她!
那人死死抓着她的衣服,拼命往水面上游,一边还试图解开她手腕上的绳索。
但是苏虹的身体太沉,她无法zì yóu活动,那人甚至被她带得往水底沉了一沉!
但对方并未放弃,始终试图把她往上拉!
“苏姐!……”
是小于。
不知费了多大的气力,苏虹被于凯连拖带拽,勉强弄上了岸。
一到地面上,她就开始大口呕黄sè的液体,腥腥的江水把苏虹呛得咳嗽不止。
……水都吐了出来,呼吸终于再度变得顺畅,手脚上的绳索也被小于斩断,可苏虹仍然全身瘫软,脸sè青黄。
她浑身冻得冰冷,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拿眼睛呆瞪瞪四下张望!
“苏姐?苏姐,是我!”
看出不妙,小于赶紧脱下外衣,裹紧苏虹,然后按开了求救装置。
“雷局长!我们出事了!赶紧回收!”
回收的结果,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苏虹头发披散,衣衫破烂,浑身湿漉漉的,脸上手上全都是伤痕,若不是小于那件外衣,她身躯的一多半都裸露在外……整个人看起来可怕极了!
“出了什么事?!”
雷钧惊讶极了!
他快步上前,想要去扶起苏虹。
就当雷钧伸出手的一霎那,苏虹突然惨叫起来!她连跌带爬直往后退,就像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别过来!别过来呀!……”
她蜷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胸口,一面凄厉的惨叫,一面拼命摇头,神情如同疯子!
所有人都呆住了!
谁也不敢动了!
方无应慢慢上前,他走到苏虹跟前,蹲下身。
“苏虹,是我……”他轻声说,“是我啊,我是冲儿。”
苏虹怔怔看着他,半晌,忽然嚎啕痛哭!
方无应解下外套,盖住苏虹,他抱住苏虹:“……好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已经没事了。”
搂抱着苏虹,方无应能感觉到她浑身剧烈的颤抖。
苏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依然痛哭不已,却不再挣扎。
看得出来,她的神智已经恢复了。
“我先送她去医院。”方无应抱起苏虹,“一切等她好点再说吧。”
望着方无应的背影远去,雷钧不由喃喃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附录》
不明原因的,觉得王菲的《彼岸花》很适合这章的气氛。
其实,雷钧和苏虹的孽缘……这算是第二次了吧OTL放心,没有第三次了……
wWw.keNweN.coM
第百四一章 一无所知的暴君
会议室里,方无应坐在椅子上,旁边是小于,雷~在窗前。
“现在她情绪还是很不稳定,也愿见任何人。”方无应合上资料,看看雷,“苏虹叫我和大家道歉,说现在心里太乱了,没法和人交谈。”
“嗯,我明白。”雷钧放下手臂,叹了口气,“遭了这种事情,特别是xìng,谁也没法镇定。”
方无应点点头:“其实和我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一直哭,时时就说不下去了。”
“我真不明白苏是怎么被隋军掳去的。”小于抓了抓头发,“她明明说很安全,只去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她没说。”小于摇头,“而且之前,我听她的口气,应该是真的没问题。是到最后一次通讯才感觉不对劲的,那次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吵吵嚷嚷的,我不放心,就按照定位器去追踪她,结果看见两个隋军兵卒把她拖出军营……”
“嗯,苏虹叫我谢谢你。”方无应说,“要不是你救她,得死在隋朝了。”
“真不用谢我,大家平安回来才是重要的。”小于顿了下,“就是不知道她怎么会被弄进隋军大营的。”
三个人沉默了片刻。
雷说:“好歹算是侥幸回来了,方队长,你这两天多安抚她,等情况好转再说。”
方无应答应了,他站起身:“那我先去医院。”
“好。”
等方无应走了,小于又把刚才的资料翻了遍。
“好像以前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小于说着,看看雷,“这次苏倒霉,遇到隋炀帝了。”
雷苦笑:“那段时间就出了这一个祸害,苏虹的运气真可以去买彩票了。”
“是够惊险的,说来这隋炀帝也奇了怪了,苏既不是什么枝玉叶,没打扮得花枝招展……他怎么连个过路的农妇也不放过?”
“战败国,一个无名百,又长几分姿sè,这被他看见了,还不当餐后水果拿来就吃?你当杨广又是什么良善之辈?”雷哼了声,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材料。
“唔,也不能否认其中有后人附会的事情吧?”
“这人吧,起来挺不错,坏起来你可别说,也是真的坏。前期明明还有很多可取之处,后期不知怎么完全脱形变了样,特别是雁门关遇险之后,况愈下破罐子破摔,活脱脱就成了暴君典型。〕”
小于想了想:“可是至少,他修了运河,建了科举,西巡张掖开拓了丝绸之路……虽然人有点神经质,干的几件事还是不错的。
”
“如今的观点和以前不同了,很多人认为他的功绩很大,几乎被拿来与皇帝相提并论。”雷钧停下手,想了想,“这些的确不可否认,这家伙能力挺强,且诗文写得又,《饮马长城窟行》也算千古名篇。”
“‘千乘万骑动,饮马长城窟’,多豪迈啊!所以吧,人一完蛋了,大家就都纷纷泼脏水,墙倒众人推也很常见。”小于想了想,又说,“我记得唐朝最强盛的“开元盛”时期,全国有户820万,是唐朝的最高值;而隋朝“开皇之治”时期,全国就有户890万。终唐一世,各项经济指标都没有恢复到隋朝水平,还真以为杨家父子白吃干饭不干活呀?“
“你说得没错,不过,至少杨广陷害兄长一事属实嘛。”雷不在意地摇摇头,“太子杨勇被这家伙害庭被废,却‘泣下沾襟’,只言自己罪过,拜辞而去无一语反讦二弟,就这一件事,这兄弟俩孰忠孰jiān,已经可以看出来了吧?而且杨勇的儿子最后全都死在他二弟手里竟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兄弟,对外人,他又能好到哪儿去?”
“这一家兄弟五个,像没有一个有结果的?”
雷点头:“废太子被老二造了伪诏赐死,老二嘛,恶名昭著暂且不提,老三被妻子下毒致残,老四被老二以巫术栽赃,囚禁终生歹算没杀掉,老五……我如果没记错,是被老二给活活死的。还剩个小妹妹兰陵公主,李密的檄文里说兄逼jiān妹,那太不堪了不可能。其实是妹夫得罪老二,流放的路上死了,妹坚决不肯改,最后郁闷而终。”
“哇赛!”小于摇头,“这一家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概是教养方面出了问。”雷钧道,“所以养孩子是个大事儿。”
小于笑喷!
“局长,咱这儿关于养孩子的事儿,谁都理论不过您,我们队副那个‘超级好爸爸’都得认输。”他站起身,调侃道,“您这,养孩子都养出学问来了,借喻古今了都。”
“小子,早晚你也会给人做爹的。”雷钧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于笑嘻嘻点头离去。
苏虹出院之后,情绪仍然非常不稳定。
她谁也不肯见,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夜里睡不宁,时时惊醒痛哭。
方无应没想到这件事会给她这么大的打击,他原本以为杨广强未遂,苏虹总算逃出生天,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平静下来,却没想到此事的后遗症竟然这么严重。
方无应当然无法想象,他更不知道苏虹的那些噩梦:沉重的男子身体压在她身上,令她喘息不得。苏虹每都在惊叫和冷汗中醒过来……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事情本身,而在于那个人:那个和雷
一样的男人。
苏虹甚至不敢确定自己还能面对雷,如以往那样的面对。
她不敢再见雷,怕自己只要一看那张脸,就会当场崩溃掉。
她明明无比信任这个人,对这个人充满亲近感,明明和这个人融洽相处了十多年……
然而现在,苏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那张yín邪恶毒的脸,对方在侮辱了自己之后,甚至想如抹去一道灰尘那样,轻易抹去自己的生。
如果是个陌生人,果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倒也好了,或许时间久了就会忘却,可偏偏……是雷钧。
但这一切,苏虹一个字不敢。
她无法坦然说出真相,因为苏虹知道,一旦真相大白,雷那个原本就残缺的家,唯一的温情将荡然无存。
尤其,刚刚上高中的雷蕾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父之间多年的恩怨、母亲与祖父的关系、父亲过去的那些丑陋行径……全都赫然写在了千载史书上,此不堪的事实,叫一个青chūn期的孩子何承受?如今虽流行翻案,可再怎么翻案,隋炀帝也翻不成唐太宗。
而雷钧,旦身份曝光,叫他如何再在局里呆下去?
他和李不同,和慕容冲不同,和黄巢不同。
当世界都知道就是那个隋炀帝,他还能在什么方,寻到立锥之地?
一想到这些,苏虹就想哭。
她不是为自己遭遇的事情而哭,不,甚至那都可以慢慢放开,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今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她了,又该如何面对这个已经变sè的世界?
难道真的要以毁掉雷为代价?
她不能那么做。:〕
是的,杨广是暴君,他的邪恶被后人渲染了千载……可雷是无辜的。
这个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但是,rìrì着这么大的秘密,这也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苏虹被煎熬得难过之极。
最终,苏虹想到了辞职。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方无应时,对方半晌没回过神来!
“……辞职?为什么?”
“不想干了。”苏虹苦涩地说,“做什么别的事情都好,就是……不想再回去了。”
方无应皱了皱眉头,他放轻声:“苏虹,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和我说?”
苏虹垂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摇摇头:“没有。”
看出是坚决不肯吐露实情了,方无应也无法,他想了想,道:“……是,至少得给雷他们一个理由吧。”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外黯淡的昏蓝sè光芒投shè在苏虹坐起的身上,原本弓着的身体微微一动,那深厚稠重的黑暗,便随之轻轻荡漾起来。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苏虹轻声说,“就是不敢去见他……们,我不行。”
方无应叹了口气,轻轻抱住苏虹。
“好吧,暂时不去上班也行。”他低声说,“就在家里休息。反正也不是非要去工作不可。”
苏虹垂下眼帘,半晌,才低声说:“……谢谢你。”
“说什么呢。”方无应笑了笑,“男人养老婆是天经义的,放心好了,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苏虹没有被他这番话逗笑,甚至连那愁苦的表情都没有改变丝毫。
深深的夜晚,苏虹垂头坐在床边,那种沉重的姿态,像是独自沉入了冥想的深海里,无力浮出水面来再望一望。
如方无应所料,苏虹提出辞职的事情,在局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辞职?!有没有搞错?”
雷大惑不解!
“苏到底怎么了?”小武问,“好好的怎么要辞职?”
对着这俩人的一通炮轰,方无应也很无奈,他仍然把苏虹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说是没法再干下去了,也不肯来局里。”他摇摇头,“现在成天坐在家里发呆,一点jīng神都没有我没想到这次受了这么大刺激。〕”
小武和雷钧面面相觑!
“呃,可能是……可能真的是男xìng无法想象的。”雷说,“我说,咱们几个,之前是不是把这事儿想得太轻易了?”
他看看小武。
“或者这样吧,”小武想了想,“辞职什么的,先缓缓再说,头儿,你放苏一个长假。”
雷钧点点头:“这样比较好,方队长,帮忙去和苏虹说说,眼下不要仓促提出辞职,尽量在家里休息,过段时间,情绪彻底稳定下来,果那时候依然无法正常工作,再辞职也不迟。”
方无应也比较认同雷这个办法。
然而晚上回到家中,他把雷的意思表达给了苏虹,却遭到了苏虹的坚决反对。
“这和情绪无关。”她摇头道,“再在家里坐二十年我也是这个决定。”
方无应真有些弄不懂苏虹。
“到底是为什么?”他追问,“就因为这次去隋朝的事?”
苏虹沉默了良久,说:“总之,我要辞职。我不想再去局里了。”
“可是呆家里多闷啊……”方无应想开个玩笑。
“我会出去找别的工作。”她抬头望着他,“放心,我能养活我自己。”
“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方无应摇摇头,“好好的公务员干吗不干?钱虽然不多,歹旱涝保收,人家多少都考不进来……”
“
也不干。”
苏虹一句话,堵住了方无应的解释。
苏虹的这种顽固的坚持,让方无应也有点焦躁,但他并没有再追根究底,只通知了雷钧这结果。
“她说她不想再去局里了,说再在家里坐二十年是这个决定。”方无应说得连自己很尴尬,是苏虹的意思他又不能不告知雷钧,“看样子是彻底下决心了,雷,抱歉,我无法说服她。”
雷在电话那头沉吟了良久,才道:“或者,让我去劝劝她吧。”
方无应迟疑:“可她现在谁都不肯见。”
“……我应该没问吧?又不是外人。”雷又说,“好歹同事这么些年了,难道连我她也不肯见么?”
方无应握着手机,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就说我想找她谈谈。”雷钧说,“我实在不喜欢这种闷葫芦,要辞职,至少我一个理由吧?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认识十多年了,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行,我去和她说说。:〕”方无应说,“我会劝答应的。”
既然答应了雷钧,方无应干脆就告诉苏虹,雷过两天要来家里一趟。
“什么?!”
苏虹当时就从沙发里跳了起来!
她的表情好像被针扎了似的!
“是的,我答应他了。”方无应说,“他在电话里说得很恳切……”
“什么叫你答应了?!”苏虹连嘴唇都发白了!
“苏虹……”
“说了我谁都不见!为什么要答应他?!”她尖声叫着,“我不见!谁都不见!尤其是他!”
她这一下,说漏了嘴。
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
望着眼睛通红、不断喘息的苏虹,方无应轻声问:“……尤其是雷钧?你尤其不想见雷?”
苏虹一**坐回到沙发上,用颤抖的手捂住脸。
方无应伸手轻轻握住苏虹的手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苏虹的指缝涌出,哭得无声无息,连哽咽都听不见。
“是不是这件事和雷有关?”方无应又耐心地问,“苏虹,告诉我,把事情全告诉我。”
苏虹不出声,良久,才带着哭腔,语调细地说:“……别逼我,求求你。”
方无应叹了口气,松开了。
“好吧。可是雷钧……我已经答应他了。”他低声说,“到时候我陪着,苏虹,你别怕。”
苏虹只是哭,既不答应,也没再反对。
次rì正好是个礼拜天,傍晚,雷来访。
他进门的时候,颇有点惴惴,于悄声问给他开门的方无应,苏虹今天的情绪怎么样。
“还行。
”方无应说,“又发了天的呆。”
“……”
“进来吧,在屋里呢。”方无应示意雷,“得先说一声,这次是我勉强答应的,为这,昨天发了|大的脾气”
“啊?!”
“所以,怎么说呢?”方无应有点尴尬,“等会儿她如果真有失礼的地方,雷钧你就多担待吧。”
“咳,瞧你这话说得。”雷钧低声道,“谁跟谁啊咱们几个。大家都这么熟了。”
走上客厅,雷就看见苏虹坐在沙发上,仍然穿着平常的衣裳,但是脸有些憔悴。:〕虽然看见人进来,也丝毫没有起身欢迎的意思。
她的无礼表现,让那俩都有点奇怪。
“苏虹……”
雷打了个招呼之后,有点不知说什么,他看看方无应,那一个也面露尴尬。
方无应走到苏虹身边说:“喂,导都来看你了,你看,你的面子还是很大的。”
他这话一点都没逗乐苏虹,反而她垂下头,目光去了地面。
雷钧见此情景,也好再说多的话,他干脆就在苏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给你带了点东西。”他说着,把手里的布袋放在桌上,“蕾蕾这两天迷什么十字绣,给你织了个娃发饰,非要我带来。”
苏虹沉默片刻,低声说:“谢谢。”
她仍然不肯抬起脸来。
“她的手艺很差的,你别笑话她。”雷钧苦笑,“我以为竹了两条蚯蚓给你,还说怎么绣这么丑的东西,结果人家说绣的是长颈鹿。”
方无应噗嗤笑起来。
苏虹没笑,没动,甚至连姿势也没改。
既然是这样的状况,雷觉得自己不便再兜圈子了,他索直接问:“苏虹,方无应说你要辞职?”
苏虹点点头。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低声说,“我不想干了。”
“可是……”雷迟疑道,“就算辞职,也得打辞职报告吧?理由是什么呢?”
“……”
“是想结婚后留在家里?”雷继续问,“那至少也得把婚前这半年干下来吧?”
“我一天也不想再去局里了。”苏虹突然说,“对不起……请批准我辞职。”
她连个人称代词都没有加。
雷钧看着低垂着头的苏虹,忽然苦笑:“苏虹,是不是有人得罪你了?”
“……”
“是我得罪你了?”他开玩笑道,“多半是的。不然你怎么连看都不肯看我?”
苏虹把头埋得更低了,方无应不禁伸手去搂她的腰,他惊讶地发现,苏虹浑身绷硬无比!
“好吧,虽然我也不明白哪儿
了。”雷钧说,“不管怎样我先道歉吧,苏虹,出气的话……”
“和你没关系。”苏虹颤声说,“辞职……是我自己的事。”
“可工作是涉及到大家的事情。所以我才想问辞职原因。”雷钧耐心说,“另外,也不是逼迫你什么的,你也知道眼下局里人,小卫刚走,现在你再走,就只剩我和小武两个人了,忙不过来。”
“我恐怕……恐怕帮不上你们什么。”苏虹垂下眼帘,“我现在没法工作,去了,也只给大家添麻烦。”
“怎么会,你都干了这么些年了,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可以从别的部分抽调人员的。研究所里应该还有后备人选。”
雷钧叹了口气:“苏虹,你也知道,从生手到熟手得有个过程哪怕是普通的公司,不也得提前三个月递交辞呈么?”
“该缴纳多少违约金,我来出。”苏虹突然说,“一切都按规矩办,我不会争什么的。”
苏虹的话都说到这个上了,雷和方无应也真的诧异起来,直到此时,他们才发觉苏虹是当真要辞职。
雷有点慌:“苏虹,到底出了什么事?”
“……”
“是局里有什么问题,还是我有什么方……”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苏虹突然起身,头也不回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留下那两个呆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到底是怎么了……”雷喃喃道。
方无应沉默片刻,道:“看来是没办法,雷,你们恐怕真得受理她的辞职要求了。”
雷站起身,他万迷惑:“也是说不准辞职,我奇怪的就是原因为什么不肯说清楚呢?”
方无应看着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送走了雷,方无应回到卧室门口,他敲了敲门:“我能进来么?”
里面没有声。
方无应伸手打开门,他看见苏虹坐在床头。
“雷走了。”他说着,关上门,走到苏虹跟前。
苏虹的表情有些呆滞。
“我和他说,叫他开始着手处理你的辞职要求。”方无应说着,挨着苏虹身边坐了下来。
漫长的沉默,后。
“你是不是也怪我?”苏虹突然哑着嗓子说,“怪我乱来,把大家都弄得很尴尬?”
方无应想了想,摇摇头。
“怪你……倒是说不上,只谁都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他平心静气说,“而且大家又都明显感觉到你有所隐瞒。”
“……”
“但是呢,果你实在不肯说,也没人有权逼着你说出真相。”方无应继续说,“我知道有事却不能说的那种滋味,也明白真不能说的苦衷,所以……”
“冲儿,你以前说,你也曾经想过辞职,是吧?”
突然被苏虹这么一打断,方无应不禁一愣。
他点点头:“嗯,去十六国之前,想过辞职。”
“你觉得再呆下去就会完蛋,是吧?”她继续说,“你是因为怕看见最后那个悲惨的结果,才想逃走的,是吧?”
被她这么一说,方无应沉默了几秒,才点头:“你说得没错。”
“我此刻的想法,和你那时的想法是一样的。”她低声说,“你当时有多怕,我现在,就有多怕。”
方无应万分惊讶地望着!
“苏虹……”他试探着问,“是不是雷他……”
“不,你别问了。
”苏虹闭上眼睛,紧咬着牙摇头道,“就让这事儿到此为止吧。”
于最终,谁也没能问出苏虹内心的秘密。
苏虹虽然要急着辞职,一时半会儿手续还办不下来,一是局里人手实在太紧张,二来,还是屏蔽的问。
“这可真是出奇了!”
小于望着显示屏上放大的那张点阵图,惊讶地叫了起来。
“也就是说,你和苏虹上次做的工作算是白费了。”雷钧看看那张图,“不到一个礼拜,撕裂部分再度出现。”
“这不可能!”小于坚决摇头,“我是完全按照规程办的,当时我和苏两个忙了天!就算后来去救她,那之前我也再三检查过,已经修补完毕了的!”
“小于,雷局不是说你干活偷工减料。”方无应抚地拍了拍他,“只现在漏洞又出现了,看来还存在着别的问题。”
“怎么会这样?”小于大惑不解,“这个点,我们已经修补了足足三次,从来没有哪个区域像隋朝这么严重。”
李建国在旁边听到这儿,问:“现在看来,我们在这一时空是没法弄清的?”
小武点点头:“所有的地方都用仪器检查过了,完全找不出原因来。”
“看来过去一趟。”雷钧说,“就到撕裂最严重的那个点去寻找问题的根结,也可能之前的修补没有针对xìng,所以效果不好。”
“也好。”方无应点点头,“既然都已经修补了三次,还是没找到问所在,那这一次就全力以赴找出根源来。”
“这次多带点人过去。”李建国说。
“嗯,这次我和你们一块儿过去。”雷钧说完,看看小武,“你留下,这两天就辛苦点,随时观察传输信息。”
“没问!”
于次rì,他们就踏上了隋朝的旅途,时间,则定在公元604年。
那年,隋炀帝登基。
第百四二章 俄狄浦斯王的隋朝回归
一次,因为是专程奔着修补撕裂最严重的那个点而间和地点都不是事先确定好了的。
这样做,也使得穿越的危险更大了:若是正好去了一个杀戮的场所或者一个绝壁悬崖之巅,岂不是很糟糕?
抱着万分jǐng惕的心态,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等周围的景物稳定清晰下来,他们这才发现,似乎并无什么危险。
不仅没有危险,好像他们身处的,还是一个极安静优雅的环境。
山石树木,流水声,远处的亭榭,但又不是纯自然景观,因为有墙壁。
“这是哪儿?”小杨问出来。
“应该是长安。”雷钧打开仪瞧了瞧,“经纬度……哦,不在长安,在岐州,位于长安西北。”
“歧州?可这儿人。”李建国四望了一下,“难道是哪个官绅的宅邸?”
“这院子可够大的!”小于。
“当院子大。”方无应苦笑,“这是仁寿宫,杨坚家的后院。”
所有人都一愣。
但是旋即他们也都醒悟过。这儿地确是宫殿。从墙壁以及飞檐上地装饰和花纹也可以判断出这一点。
“队。你地反应可真快。”何勇说。
“嗯。和反应快没关系。”方无应停了一下。“同类建筑里呆久了地人。总会有直感。”
他这么说。别人倒是不太好接话了。
“走吧。先看看。”方无应说。“小心避开侍卫。”
大家开始往宫内走钧一个人在后面,目光还在宫墙上逡巡。
“怎么了?”方无应看看他。
雷钧怔了怔:“奇怪……”
“什么?”
“觉得眼熟,这儿。”雷钧慢慢说,“真奇怪……”
“以前见过图片?还是纪录片?”
雷钧呆了半天摇头:“算了计出差太多次,弄混了。”
他快步跟上了队伍,方无应在他身后,神情有些惑。
“怎么会来了仁寿宫?”小田低声说,“难道说撕裂最严重的空间是这儿?”
“既然在这个点上了该是如此。”李建国说着,又四下看看“气氛,似乎不太对。”
“嗯,气氛不太对。”小于也说,“有点……紧张。”
但此时他们并未看见一个人,所谓的紧张,只是大家全都感觉到了空气里的不详是身体的直感。
“现在是什么时候?”小杨问,“杨坚时代还是杨广时代?”
“现在是七月。杨坚应该还没死是也快了。”雷钧迟片刻,又说“他七月驾崩,就是驾崩在仁寿宫里。杨广即刻用伪诏赐死了废太子杨勇月份才护送灵柩回的长安。”
明明是炎热天气,小于却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哥们儿真够狠的。”小杨看看方无应,“队长,如果在这宫里遇上他,咱怎么办?”
后者一时没出声,神情若有所思。
“不能硬碰硬对抗。”李建国肯定地说,“这是关键时刻,要是万一阻碍了他按时登基,那咱惹下的麻烦才大了。”
正说着,前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他们慌忙躲在了一道矮墙后,那儿红艳艳的芍药恰巧遮蔽了来人的视线。
“……启禀大人,太子殿下不在大宝殿。”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
“太子不在大宝殿?”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么紧急的时刻他怎会不在?你们几个,再去找找!”
“是!”
脚步凌乱远去,过了一会儿,四周就安静了下来,老人的自语传来:“……究竟去了何处?”
这几句没头没尾的对白,听在方无应他们耳朵里,似乎是太子杨广一时不知踪迹。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老人也离开了。
小杨小心翼翼直起身,看了看:“都走了。”
大家这才从藏身的矮墙后面出来。
“谁不在大宝殿?杨广?”小于看看方无应。
“大概。”方无应说,“得小心点了,既然他们在找太子,有可能会发现咱们的踪迹。”
“躲在这儿不是个办法,得找个空屋子藏起来才好做事。”李建国说着,远眺了一下,“前面有建筑群,估计能找到地方。咱干咱的,可别和杨家这帮子人犯冲。”
“嗯,总之,先过去瞧瞧再说。”
大家往建筑物所在的东南方向无声前行。
走着走着,方无应就感觉有些不太对,他回头看看雷钧,后者的脸sè愈发苍白,额头挂满汗珠。
“不要紧吧?”他走过去,“脸sè怎么这么差?”
雷钧摇摇头:“没事。”
“中暑了?”方无应又问。
雷钧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有古怪。”
这三个字,把方无应弄愣了。
“怎么?”
“方队长,我……”雷钧忽然凑过来,“……刚才那个老人,我听过他的声音。”
雷钧的声音压得很低,小于他们走在前面,都没听见。
方无应的心猛烈一跳!
“你认识他?!”他也低声说,“你能想起他是谁么?”
“不能。”雷钧摇摇头,“我没看见他的脸,但是那声音……我绝对听过的。”
方无应沉吟不语。
“我说,你是不是……是不是感觉出什么了?”雷钧颤声问,“……是不是苏虹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脸sè白得吓人,他的眼睛盯着方无应,眼神充满惶恐。
方无应看着他,摇摇头。
“她什么都没和我说。”方无应说,“如果她说了什么,我一定告诉你——可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
“雷钧?”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更低“就觉得不对劲,真的,这儿的一切我都觉得眼熟……”
方无应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但是雷钧也不肯再继续说了,他快步跟上李建国他们的脚步东南的建筑群走去。
方无应只得跟上他们的内心,那个可怕的判断渐渐显形。
他们来到了一处回廊。花池里有荷花,树上知了不停地叫,却没有人。那种安静,好像是要出大事之前万物焦虑的屏息。
他们继续走,来到一处建筑前于听见了人声。
方无应做了个手势,所有人猫着腰藏在了墙壁下,他们眼睛眨也不
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人。
那是一群宫装打扮的女子。
其中一个穿淡sè衣裙的低声道:“夫人,咱们得赶紧了!再晚恐怕就……”
她说话的对象,在这句话之后,停了一下脚:“……太子呢?”
“按理此时该就在陛下榻前。”
那听她说话的子,穿着鹅黄sè的衣衫看年龄大约三十不到,容貌端丽动人眉却始终紧蹙,神情忧郁悲伤。
方无应瞧着那女子忽觉得有点眼熟,但这熟悉感实在太淡了,方无应一时无法捕捉到其中的痕迹。
“既是太子在儿,咱们……就迟些去吧。”她说着,停下脚步,意yù转身回屋里。
最开始说话的女子有着急:“夫人?!……”
背身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转过来:“我刚服侍了一夜,应该好多了才是。”
“可是我听王渊说,怕是情形,几个御医都去了。”那女子又道,“昨夜也许是回光返照……”
“不命了?这般胡说?!”
“夫人……”
这番小小的争执之后,鹅黄sè衣衫的女子,终于妥协。
“好吧,咱们这就过去。”
这几个人,到底是谁?方无应想,是隋文帝的妃子么?
他转过脸看看雷钧,刚想问问他的意见,但瞥到雷钧的脸sè,方无应却惊讶了!
雷钧的脸sè青黄,嘴唇不断发抖,汗珠大颗大颗从他额头滑落!
“……雷钧?”方无应慌了,他从未见过雷钧这么失态!
“是简柔……”他像是要断气一样,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那几个全都震惊了!
“简柔?!”李建国望着逐渐走远的那几个女子,“刚才说话的是简柔?!”
接下来的事,完全超出了方无应他们的预料:雷钧突然从藏身的墙下冲了出去!
“喂!雷钧!”
那几个也慌了!纷纷跟了上去!
只见雷钧奔到那几个女子身后,他伸手一把抓住那个鹅黄sè衣衫的女子!
“简柔?!”
几名侍女吓得惊叫起来!
剩下那些人,一口气奔到他身边,李建国一把抓住雷钧的胳膊!
“雷钧你疯了?!”他气得骂那家伙,“快!快藏起来!”
岂料雷钧竟然完全不顾他们的劝说,他大力推开李建国,又死死抓住鹅黄sè衣衫的女子!
“简柔!简柔!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跑隋朝来了?!简柔?!”
他嘶哑着嗓子狂叫,他的神情万分痛苦,他的语调破碎得不成样子……
李建国他们全都懵了!
再看那几个女子,全都吓得做声不得!尤其是被雷钧抓住的那个女子,脸sè死灰,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
终于,有个侍女的神sè出现了反应,然而她没再尖叫或企图逃走,却大出意料地……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
她这么一跪,其他几名侍女也跟着全都跪倒在地!
被雷钧死死抓着不放的鹅黄衣衫女子,终于软软地跪坐在了地上:“……太子殿下。”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小动物的绝望哀鸣。
被眼前这一出荒诞剧给震住了,李建国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太子?谁?”小于还傻乎乎看看四周,此刻除了他们无别人。
方无应收起兵器,他退了一步,抱住手臂,表情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见她们全都跪在地上钧也糊涂了:“……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简柔?她们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远远的方无应看着那女子,他终于想起了苏虹书桌上的那张照片。女子的脸,和照片里简柔的脸,完全吻合。
简柔满脸泪水,却依旧惊恐不已地望着雷钧:“……太子殿下?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隋朝语言钧这才恍然大悟!
“不,我……我是说……”他赶紧改口隋朝的语言“她们跪着干吗?”
那几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呆了。
“……太子殿下在前,岂敢不跪?”简柔颤声道。
“太子?谁?”雷钧更糊涂了。
一片死寂!
李建国他们,互相看看后,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雷钧身上!
控制组的人渐收起兵刃,然后如方无应之前做的,他们也纷纷往后退。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诡异得无法言表!
注意到了他们的古怪举止,雷钧更诧异:“怎么了?李队副?方队长?你们这是干什么?”
“……天啊,这,这也太……”小于从嗓子眼里,逼出了这点声音。
而其余人,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个个拿眼睛死死盯着雷钧,好像他变成了天字第一号的怪物!
“干吗这么瞧着我?”雷钧有点不悦,“我脸上有什么么?”
他甚至伸手,在脸上抹了抹。
方无应叹了口气,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没觉察到么?”
“什么?”雷钧呆呆望着他。
“你是谁。”方无应静静看他,“雷钧,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么?”
“我?我能是谁?我不就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雷钧飞快转身,望着那群依然跪在地上的侍女!
有什么,好像要从空气里撕裂开来!
一秒钟之内,他的脸,变得那么可怕!
“……我……我是杨广?!”
方无应万分怜悯地望着他,他突然想知道,这可怜的男人,为什么没有立即崩毁……
他难道不是应该在真相可怕的腐蚀之下,一块接着一块地碎掉么?
就荒野里惨遭风化的岩石。
“不可能!这不可能!”雷钧狂乱地摆着手,“一定是弄错了!”
那群侍女,惊恐万状地望着他!
有一名侍女趁机扶起简柔:“夫人!……”
“夫人?”他一把抓住简柔,盯着她的眼睛,“什么夫人?!”
那侍女被他可怖的脸给吓得惨无人sè,尖叫起来!
“太子殿下!”简柔拼力想挣扎,“放开我!殿下!你放手!”
雷钧却丝毫不肯放手:“我不是什么太子!我不是杨广!我是雷钧!简柔!你怎么把我
?!”
“嘶!……”
拉扯之下,简柔的衣袖竟被雷钧给扯裂!那几个侍女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惊得不知所措!
看着要出乱子,方无应赶紧上前,一把拉开雷钧:“雷钧!你镇定点!”
终于有个人喊了他的名字,雷钧这才松开了手。
趁此机会,那几女赶紧扶起简柔,她们仓惶地离开。
“……简柔?!”
雷钧还要去追,方无应抓的手腕:“你冷静一下!”
李建国他们个,见状也醒悟过来,纷纷上前!
“……你们才要冷静!”雷钧愤无比地推开他,“说我是杨广?你们全都疯了么!”
他么一说,那些人都不响了。
方无应松开手:“如果你不是广,为什么会看这宫殿眼熟?”
“我……”
“如你不是杨广,为什么能听着刚才那人说话耳熟?他是谁?难道是杨素?”
“……”
“你既不是杨广,她们为何要跪拜你、还口称殿下?雷钧你还不明白么!”
“够了!”雷钧一下打断方无应的话,他脸sè铁青!
“我不是他!我不记得那些!不要乱给我安罪名!”
“苏虹也不记得她是梅妃。”方无应平静地说,“雷钧还要我把上次问苏虹的那些身世问题,再来问你一遍么?”
在一旁,李建国他们几乎都不忍目睹下去了。
呆呆望着方无应,雷钧蠕动了一下嘴唇想反驳却没出声。
看他这样无应也不忍再继续逼问。
“我看,我们先回去……”
“回去?!”雷钧大力摇头,“不行!不能回去!我要去找简柔!”
“雷钧!”
“她就在这宫里!”雷钧嘶声道,“她刚刚才离开!我要去找她!”
他说完,竟顾不得方无应他们自向简柔她们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糟糕了!”李建国慌了神“队长,现在该怎么办?”
方无应咬咬牙,一提剑:“快!跟上他!不能让他乱来!”
他们一路飞奔。
然而出奇的是,竟无人拦阻他们!那些侍卫只呆呆看着,没有一个人冲上来喝问!有几个更是看见雷钧就停住yù行礼,其尊重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方无应的心一个劲往下沉!
雷钧跑得极快无应他们紧紧跟在后面,才转眼功夫看见他冲进了一处殿堂内!
李建国一马当先,冲上去也要往内闯!
谁知两名侍卫用刀阻拦住他!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陛下寝宫!”
“我是太子手下!”李建国也急了他想用手里的剑格开对方的刀,“让我进去!”
“不行!陛下有旨了太子,谁也不能入内!”
眼看李建国要和他们发生冲突,方无应一把拉住他!
“且等一下,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发出女子凄厉的尖叫!
这下大家全都慌了神!
顾不得那两名侍卫,李建国干脆一刀拨开他们的兵刃,率先冲了进去!
方无应他们紧随其后,一群人顺着那尖叫找到了声源,然而眼前一幕,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病榻上,骨瘦如柴的老者正用手死死掐着一个人的脖子!
“阿摩!阿摩!你这畜生!……”
老人不住地荷荷怪叫,病榻一旁,鹅黄sè衣衫的简柔瘫倒在地,她残有泪痕的脸上,惊恐万状!
……被老者掐住脖子的人,正是雷钧!
“雷局长!”
小杨第一个叫了起来!他冲上去,情急之下,一把拽开老者的手臂!
方无应他们也醒悟过来,纷纷奔上前!
被小杨大力一推搡,老人的身体重重跌回到榻上,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轻响!
几秒之后,老人的手臂,无声无息垂了下来。
……他死了。
死寂!
连瘫倒在地上的简柔,也只是大张着嘴,像缺氧的鱼!
雷钧面sè仓惶诡异,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已经断气的老人!
慢慢的,男人跪倒在地,弯下腰去,抱起死者。
“……父皇?父皇?”
他抱着死者轻晃,他用极细小的古怪声音,呼唤着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那是他的父亲,隋文帝杨坚。
雷钧的身体,抖如筛糠!
《附录》
《隋书》卷二《高祖本记》仁寿四年(AC604)记载:“……四月乙卯,上不豫。七月甲辰,上以疾甚,卧于仁寿宫。与百僚辞诀,并握手~。丁未,崩于大宝殿。”
也是说,按照《隋书》的记载,杨坚是寿终正寝的,而且当时百官在旁,一一握手言别。
这个说法比较合理。《隋书》是唐朝人修的史,唐人在原本可以大抹特抹一笔黑的地方,都没有一字提及杨广弑父,因此我觉得杨坚应该是正常去世的。
但是,《隋书》的列传,在卷三六《宣华夫人陈氏传》中,却有如下记载:
“上寝疾於仁寿宫也,夫人与皇太子同侍疾。平旦出更衣,为太子所逼,夫人拒之得免,归于上所。上怪其神sè有异,问其故。夫人泫然曰:‘太子无礼。’上恚曰:‘畜生何足付大事,独孤诚误我!’……太子遣张衡入寝殿,逐令夫人及后宫同侍疾者,并出就别室。俄闻上崩,而未发丧也。”
此种写法,明显是怀杨广因调戏宣华夫人而触怒了父亲,为免皇位有变,他索xìng弑父篡位。但这两个矛盾的言论却同出自《隋书》,并且,逻辑推理可证,第二种说法比较不靠谱。
但世人都偏爱传奇,老头子与臣子们一个个说byebye还要先握手再咽气,这,干笑,这实在很像新闻联播。
所以大家都喜欢第二种说法。
我选择第二种说法,只因为它更好写小说。
另,俄狄浦斯,希腊神话人物,索福克勒斯的著名作品《俄狄浦斯王》,讲述俄狄浦斯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杀父娶母……宿命导致了他悲惨的一生。
BGM:方季惟《恨在今天再相遇》(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uu234.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百四三章 担负起杨广的人生
应看看门外无人,他转身进来,关上了门。
再瞅瞅屋里的人,大眼瞪小眼,全都是一脸沮丧。
“……怎么搞的?怎么又是我啊?”小杨低声嘀咕,“上次杨国忠死在我手上,这次又轮到杨坚我干嘛总是和自己的本家过不去呀我。”
小于狠狠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行了小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嘀咕那些!”
“打我干什么呀?”愤愤抱着头,“我郁闷一下还不行啊?”
“眼下有比你更郁闷的人。”建国闷声道,“想想雷钧吧,你惨得过他么?”
所有人,都做声了。
“……杨坚认出他了?”何勇问。
“看样子是认出来了。”方无,“都叫了他的小名了:阿摩,这一家子全都是佛教徒,名字也都和佛教有关。杨广以前在江南当扬州总管时,就已受菩萨戒。”
“……咱们局长信佛。全楼地人都知道。”小低声道。“之前真相不明。现在再一一核对。其实每个细节都吻合。”
“没想到。竟然隋炀帝共事了这么些年……”何勇地话并没说完。
“隋炀帝怎么了?”方无应淡淡:。“你们队副还和慕容冲共事十年呢。”
“不是啊……队长。换了任何一个别地皇帝。都没这么应地。”何勇苦着脸。“要排暴君恶名榜。杨广稳拿Toppone。就算咱这帮子人不当回事。这……这往后。叫雷局怎么在单位里呆下去啊?”
这个问题。方无应也答不上来。
“对了局去哪儿了?”小杨问。
“被杨素给弄走了,老皇帝一驾崩,新帝登基是头等大事。”李建国叹了口气,“看样子咱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难道他要叫雷局去登基?”
小杨这么一问也没法回答他。
“他那样子,还能登基么。”小田苦笑,“你都没看刚才他那样,跟遭了天打雷劈似的,看起来就是个死人多一口气。”
方无应默默望着雕花窗棂,他突然说:“刚才,杨素找了我的。”
“啊?!”
“问我‘太子是怎么了一句话不肯说’,又说近来太子原本就情绪不稳定,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幸亏雷局说咱是他扬州带来的亲兵然杨素肯定得杀了咱们。”
“哪里,他是看出雷钧……不,杨广只对我们几个有反应。”方无应又说,“另外据史料记载,杨广似乎有严重的jīng神衰弱。”
“雷局jīng神衰弱么?没听他提。”
“所以我也就拿话带过去了。”方无应说,“杨素没起心本来咱们几个的装扮,也是军阶很低的那种,倒是威胁不到他这个未来的权臣。”
“嗯嗯,杨素肯定会让杨广登基的,就算弄个替身他都会把人推上去。他俩密谋那么些年,费尽心思这都走到最后一步了。”
又是一阵难熬的沉默。
“不管怎样,我得去见见雷钧。”方无应说,“总这么卡在这儿不是个办法。”
他说到做到。
方无应去见雷钧时,已是次rì傍晚时分,要不是他辞情恳切说确有“要事”必须面见太子些人根本就不会给他机会。
方无应明白,这是关键时刻钧本身疯掉痴掉都没要紧,眼下有一大帮子人眼巴巴指望他赶紧登基做皇帝呢。他的状态异常。只会更加引起身边心腹权臣的注意让外人轻易接近。
所以,熬到太阳落山无应才被带了去见雷钧。
进了房间,方无应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前的雷钧。
他的衣服全部更换过了,之前从局里带去的那一身兵卒布衣,更换成了一身料子上好的宝蓝sè直,只是表情,仍然是呆呆的。
呆若木鸡。
外人在门口,方无应无法,只得先给规规矩矩行了礼:“太子殿下。”
他的声音,像是一道jǐng铃,把犹如梦游的雷钧给唤醒过来!
他猛然抬起眼睛,看着方无应!
雷钧想要说什么,方无应先使了个眼sè,他醒悟过来。
“你们都退下吧。”
其余人等,都退了下去,方无应看着他们关上门,这才走到雷钧跟前。
“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
“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方无应说。
雷钧重新缩回到椅子里,垂下头,没出声。
方无应看看他:“他们起心了么?”
雷钧摇摇头。
漫长的沉默。
方无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他想了想,才说:“我听杨素的意思,过两天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
雷钧没说话。
“他现在恨不得一天24小时对你严加防守,昨天你把他吓了一跳,杨素担心再出意外”
“……我杀了我父亲。”
方无应一愣,看着雷钧!
“如果我不过来,父亲也许不会死的。”
方无应皱眉:“这不关你事,雷钧,你并不知道会这样……”
“……是,我不知道,我只想找到我的妻子。”他突然,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果妻子说我对她‘yù行不轨’,她
亲说,‘太子无礼’原来我父亲是被我给气死的
“可你可不是故意的呀。”
“……可我还是盼着他死掉盼了很多年。”雷钧停了一下,又说,“还记得李亨么?”
方无应一怔:“唐肃宗?”
“小卫当时批评过我,说我在以人工推动历史发展,说实话我那时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热心。”
“……”
“现在我明白了,知道李亨的急不可耐,因为我自己就曾有过这种**,我自己就曾急不可耐地盼着父亲过世那龙椅早点归我自己……却没料到会以这么糟糕的方式得到这个帝位,还有父妃。”
雷钧的声音极小,但语速快,好像要把这些全都吐出来。
方无应皱眉头:“雷钧清醒一下!你要找的不是你父亲的妃子,而是简柔。”
“嗯,可她此时还不是简柔,是宣华夫人,我的庶母。”
雷钧的声音苦涩无比。
方无应觉得,这个人此刻所需要面的,是远比自己的人生更加可怖的现实。
“……想起来多少?”无应问。
雷钧摇摇头:“不太多,只有一分。再想下去就会头疼。”
也许是因为,见到的关键人物还不够多无应想。
“那么,就留下来吧。”
雷钧猛然抬头看着方无应!
“留下来登基。”
“我?留下来登基?!”他一脸骇然,拼命摆手,“不!我不想登基!”
“登基之rì,你就能见到所有相关人员了,雷钧样你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
“为什么我要想起来?!”雷钧叫着,“我不想记起那些事情!”
“可那是你的过去……”
“那是杨广的过去!”他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我不是……”
他的话,生生断在此处。
方无应默默望着他,闭上了嘴。
“我不是他……我不想是他,如果登基了真的……真的是他了……”
雷钧重新蜷回到椅子里,他弯下腰,紧紧抱住头,他的手背勒出了青筋。
漫长的沉默,后。
“那么想想蕾蕾吧。”方无应突然轻声说,“你想以jīng神残缺的状态回去么?你想每天靠止疼片打发rì子?还是想就这么一知半解、浑浑噩噩过完后半生?”
“我之前……之前也过得很好……”雷钧挣扎着说“我做雷钧做得明明很好……”
“那么,杨广是谁?”
“……”
“他是你钧,杨广就是你可以杀死任何人,但你无法杀死他。”方无应说,“你杀不死你的过去,就如同我杀不死慕容冲。”
“我不想当杨广,我不想当他,我想做雷钧……”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啜泣。
方无应静静望着他,然后,说:“那么,你就当雷钧吧。”
雷钧忽然放下手,惊讶地看着方无应。
方无应表情安详地说,:“之前的杨广,他没得选择,他是晋王是隋炀帝,他做不了别人。可是你不同,雷钧,你比他幸福多了,你已经有了选择,你可以选择回头去做杨广,也可以选择继续当雷钧。”
“可别人会怎么看我?”
沉默。
“嗯,这的确是个要命的问题。”方无应说到这儿,甚至淡淡笑了一下,“我整整问了自己十年知道最后的答案是什么么?”
“什么?”
“我把自己当成方无应,不管别人如何看如何想,我就当自己是方无应,我曾经是慕容冲没错,可我现在只是方无应。
”方无应目光坚定地望着雷钧,“明白么?当你自己坚信这一点时,没有人能够撼动你的信心。”
然后,他看见雷钧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光。
方无应甚至开玩笑地拍了拍雷钧的肩膀:“Comeeonn,buddy。气场得强大起来才行啊!”
但是,雷钧仍然不出声。
方无应想了想:“另外,我甚至怀现阶段立即做转化,不是太可行。”
“什么?”
“我是说,立即把杨广换回来。”方无应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隋文帝驾崩他都没有亲眼目睹,而且杨素说,他近期状况很不稳定……”
雷钧表情里的迷惘仓惶,逐渐消失,它们被一种沉思和严肃的新表情给取代。
“所以老兄,哪怕你是个路人甲,也应该看出这里面存在的问题了吧?和上次一样,倒霉的是我们已经插手了。”
“如果现在让他即刻过来登基,很可能会出状况。”雷钧沉声道,“关键时刻,不容丝毫差池。”
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
方无应笑了一下:“局长同志,接下来该怎么办,有打算了么?”
“我留下来。”雷钧站起身,“完成登基大典。”
这是他的工作,是他的责任所在。
而这,甚至和他是谁都无关。
雷钧完全明白了这一点。(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dim,章节更多,作者,!)
第百四四章 千乘万骑动,饮马长城窟
夏的夜晚,不知何时又落起雨来。寝宫内早已没了
帐外一盏孤灯,烛光摇曳明灭,所有的人都睡熟了,连值守的宫娥小监都不见。雷钧独自躺在榻上,他辗转反侧,睡意全无,绵绵细雨中,他侧耳听着更漏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缕悱恻的幽情不觉浮上心头……
这是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很好的和很糟的。
虽然还不能记起全部的人生,但已经浮现出来的部分,以及这宫殿里的一景一物,都足够提醒雷钧回忆起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白天方无应和他说的那些话,雷钧仍然能记得起来,他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他有选择的权利,但真提到“选择”二字,雷钧又不禁茫然起来:他,真的可以不做杨广,只做雷钧么?
最初那种巨大震撼和抗拒感,现在已渐渐褪去,随着记忆的不断恢复,雷钧已不再抵死拒绝承认自己是谁了,他现在所困惑的是,究竟该如何面对这可怕的过去。
他该如何去面对那些知身份的同僚和朋友?
甚至,他该如去面对蕾蕾呢?
这个简柔给他生下的女孩儿,到在仍然一无所知。
……简柔!
雷钧突然从榻上坐起来!
过去地几十个小时里。他始:沉浸在个人地痛苦之中。几乎忘记了此地。还有一个人也正遭受着相同程度地痛苦。不。甚至那痛苦正是他给对方带来地……
想到简柔。雷钧几乎准备就这么下床去。光着脚一直奔到她身边!
可是……不行。
他不能贸贸然深夜去闯宣华夫人地寝宫。父皇地灵柩还在此处。这种时候去见简柔。只会给对方造成巨大地恐慌因为她此刻仍是自己地父妃。大行皇帝还未下葬。按理说……
一个可怕地念头闯入雷钧地脑海!
按理说,她该殉葬。
冷汗从雷钧的额头涌了出来!
中国自古都有后妃给死去帝王殉葬的陋习,这种可怕的规矩是到明英宗时期才被彻底废止的,而那之前,这甚至是个很好地取消上代遗留的宫闱麻烦的办法,那些想做“孝子”的继承者们只要下一道命令,“沾过雨露”的嫔妃就都没有活路。
再说简柔是亡国公主,陪着自己的父皇殉葬就是她最合理的结局。
雷钧跳下榻来,光着脚在屋子里团团乱转!
他当然不会下这种命令,可是……可是杨广肯放过简柔么?雷钧不能肯定另一个自己也能如此宽宏大量因为他的记忆还未完全想起来,另一部分人格究竟会有何种举动,雷钧自己也不敢肯定。或者简柔因为抗拒而激怒了那一个自己终被勒令殉葬,那样历史也就被改写……可历史究竟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乱闯而被改写呢?这一大群人穿过来,到底会不会改变历史细节?又或者,简柔会不会担心杨广的报复而先行自尽?!
这是一条人命他妻子的xìng命,人家当然可以拿历史打赌说绝对没问题,雷钧却连一丝一毫的可能xìng也不敢放过。
得想个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
他想了好半天,忽然,手指触到了桌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同心结。
雷钧心里一动,他拿过那红sè的结子细端详了一阵,忽然脸sè大变!
是简柔藏在屉子里的那个结子认出来了!结婚好多年了,简柔都还一直保留着这结子钧甚至为这东西吃过醋,他甚至怀疑是简柔从前的男友送给她的……
事实上这结子他在身为晋王时赠与宁远公主的,后来宁远公主成了父亲杨坚的妃子,她知道自己被。一时激愤,又命人将这同心结给送了回来。
“来人!”
不多时,两个小监垂首进来。
雷钧将同心结装进桌案上的玉盒中。
“将此物,送至宣华夫人处。”他对那两名太监道,“告诉她,若肘腋生变,就拿此物来见本王。”
那两名小监面露难sè,太子这夜半突如其来的举动,实在太诡异也太不合规矩。
“愣着干吗?”雷钧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俩人慌了,赶紧伸手接过玉盒,噤若寒蝉地退了出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雷钧这才放下心来,他转回到榻上,躺下,呆呆望着帐顶。
屋内,一丝光也没有,漆黑无边如深海。
他终于,成了人神共愤的禽兽君王:父皇尸骨未寒,就惦记着庶母
无耻地叫人送去了同心结以求欢好。
他这是在逼jiān父妃,他能想象简柔打开玉盒的那一霎,几yù心死的痛苦和绝望。
千古之下,那个红sè的同心结,就是他“有坏人伦”的昭昭罪证。
——但至少,宣华夫人不会再被送去殉葬了吧?
哪怕那个欺瞒君父、柔jiānxìng成却得登大宝的自己,万一真的不顾历史、躁狂症发作,想置她于死地,只要简柔出示这同心结,暴君怎么都不能出尔反尔、再下毒手……
他终于保住了子的xìng命。
在这唯一的安慰中,雷钧知不觉沉沉睡去。
窗外,风雨大,就如同这个已正式拉开灭亡序幕的王朝……
两rì之后,登基大典。
当雷钧穿戴好那身绣着九条龙龙衮之后,他竟有些畏缩,以至于挪不开步子。
那扇帘子后面等待着的,究竟是什么?
应该是一整个帝国了,从现开始,大隋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他是隋朝天子杨广。
……可是,雷钧又该怎么办哪?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礼官在提他的注意,雷钧放弃了继续思索。
厚重的黑sè帐被掀开的那一刻,外头晶莹璀璨的夏季阳光立即映入雷钧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踏出殿外。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宏大场面:广阔的大殿之外,放眼望去,黑压压站满了成千上万的官员,就在雷钧登上皇位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伏下了身躯。
雷钧怔怔望着面前这一切!
这是他一个人的国家。这是他一个人的臣民,这是他一个人要承担和面对的世界。可是——他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方无应,还有那些控制组的人!
他们仍旧站在殿下,扬起脸望着他,每个人的神情,全都复杂难言。
杨素也发现了方无应他们,他一时大怒!
“大胆!你们几个是怎么跑出来的?又因何不跪?!”
“不,他们是……”
雷钧慌了,他想上前说明,但杨素却阻止了他。
“今rì登基大典,太子得登大宝,这种时候来搅乱,该当死罪!”
雷钧慌忙道:“不可!”
会过意来,杨素点点头:“是,今rì大典,不宜见血光。”
他说完,又转向方无应他们:“陛下宽仁,且饶了你们几个!”说完,杨素又威胁道,“还不跪下?!”
控制组的那群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小于和小杨他们先跪了下来。
接着,是何勇以及李建国。
最后,只剩了方无应一人,他立在那儿,岿然不动。
雷钧望着他,那目光不知是欣慰还是悲哀,他内里,五味杂陈!
大殿之上,只听见风声,咻咻吹过!
“队长!……”李建国小声喊他。
又深深看了雷钧一眼,良久,方无应这才撩起袍子,慢慢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雷钧颓丧地退了两步,无力地跌坐在了那张龙椅上。他脸sè青黄,目光怔怔望着那群匍匐在地的人。
那是他的同事好友,是曾共过生死的伙伴,一起把酒言欢的哥们儿,他还记得在过去的岁月里,那些主动伸向他的手。
然而此刻,这群人全都匍匐在自己脚下,姿态如同殿下的每一个臣子。
就在方无应跪下的那一刻,雷钧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孤寒。
那是没有别人,只有,并且将永远只有他自己的孤寒。
一样的句子,从无数个人的喉咙深处喊了出来,在山呼万岁声中,时光汹汹,记忆如破开闸门的洪水,奔涌入雷钧的脑海……
原来,他真的就是那个被自己唾弃和不齿过的千古暴君。
突然间,雷钧恍然大悟,此刻,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帝王。
他就是杨广……
他就是隋炀帝。
《附录》
我突然想,如果宁远公主真的于当晚自尽,那么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雷钧打开转换室的玻璃,发现现代世界里根本就没有简柔,自己的妻子换了一个人?
又或者当他打开门时,连他自己都“发现”不了什么,因为他的记忆已出现了改变?……
时空是个诡异的东西,无人能真正弄清。(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百四五章 真相的信徒
开转换室的门,雷钧看见小武等候在门外。------.--
小武的表情很复杂,他望着雷钧,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没出声。
雷钧明白,他已经知道真相了。
一行人默不作声走了出来,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隋炀帝于几小时之前顺利登基,他们只能维持到这一步,至于剩下的,就必须交给那一个杨广来完成了。
“局长……”小武终于是轻声说。
雷钧没出声,他默默走到衣柜前,慢慢摘下身的佩刀。
所有人都望他,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方队长……”雷钧忽然,开口,“可否请你……请你通知苏虹过来?”
“呃……”
“我道她不肯见我。可我想把当rì地记忆补完。”雷钧低声说。“有些事……有些简柔早年地事情。我必须问她。不然我想不起来。”
他说这些话地时候。始终背对着他。
方无应有点为难。他一时。不该不该答应雷钧。
“……我没法再去找简柔。所以只能再见一见苏虹。”雷钧转过身来。“请你告诉她。我不会再伤害她了。”
他说这句话地时候。面sè惨白如纸。声音却坚定如金石。
方无应暗自叹了口气。他点点头:“好。我这就去打电话。”
基于休假人员不能得知工作进度详情,所以实际朝再度出现漏洞的事情,甚至包括他们又去了隋朝的事情,苏虹一概不得而知。
方无应的电话,把她吓得在那一端尖叫起来!
“……你们又跑去隋朝了?!”
方无应停了停,才道:“苏虹,你不用再隐瞒了,雷钧已经替代杨广登基了。”
他这一句话出来,苏虹在那边,陷入良久的沉默。
“过来,雷钧说有事儿想问你。”方无应继续说“……关于简柔的事情。”
然后听见苏虹在那边轻声说:“好。”
一个小时之后,苏虹来到了局里。
等在局大门口的是方无应。
“他在等你。”方无应说着,又添了一句,“大家都在。”
苏虹没出声,她低着头着方无应进了局里。
可是了二楼,苏虹却又迟起来的脚步停了下来。
方无应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背:“我们是在帮他,苏虹,你不用担心什么。”
方无应的声音很轻,但似乎给了苏虹一些力量。她沉默了片刻,接着往会议室走去。
到了会议室,方无应先推门进去苏虹发现所有人都在:李建国,小武,何勇……
当她瞥见了站着窗前的那个男人时苏虹的脸sè,白了一下。
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某种无言的苦涩东西,在俩人之间流淌。
于是苏虹明白,她再也不必有所隐瞒,而事实,她也无可隐瞒了。
那天晚,苏虹将她在隋朝经历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完完整整的。
从她无意间发现简柔开始,到她混入公主帐下充当侍女,到她被晋王手下带走……
如果可以,苏虹真不想再陈述这一切,是以她尽量谨慎地选择词语,不流露受害者的情感,而借着足够客观的角度来描述。
但她仍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都像利刃一样飞向对面那个男人,狠狠戳在他的胸口!她可以看见雷钧的脸sè愈来愈灰败,但他始终以最大的克制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或者因为崩溃、因为无法承受而逃离此地。
“……我责问晋王,为什么要欺骗宁远公主。他提到了高颍,说……说‘要不是那厮嗦了我一夜,原本是不想送给父皇的’。”苏虹轻轻吸了口气,双手交叉而握,“后来……”
她停了一下。
室内的空气,无原因地急速流动,盖因所有人都知晓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来晋王……他说,公主送走固然可惜,但是……”苏虹垂下了头,“但是能弄到公主帐下美人也不错……”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还是说下去了,苏虹开始轻轻啜泣。
会议室陷入沉寂,只有苏虹微不可闻的啜泣声。
雷钧终于开口:“对不起,苏虹……我向你道歉。”
男人埋下头,他的声音嘶哑,他的手指紧紧捏成拳头,他的脸孔如冰一般缺乏血sè。
方无应把苏虹送出了会议室。
李控制组的人也慢慢起身,事情已经完全结束了。
等到小于他们都离开了房间,李建国又看了一眼雷钧。
他仍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表情如木雕泥塑。
“雷局长?”
李建国试着喊了他一声,但他没有得到丝毫反应。
……轻轻叹了口气,李建国转身出去,带了会议室的门。
之后两天,雷钧没有来班。
情况陷入了僵局,苏虹不肯来班,雷钧也不肯来,现在每天在局里值守的就只有小武一个人了。
雷钧的情况,小武写了完整的材料送了去。平心而论他真不想雷钧就此辞职,但是眼下,他也很难想象出雷钧该怎么办。
方无应他们回来的第三天,苏虹接到了蕾蕾的电话,女孩在电话那端,一边哭一边说,父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从回家那天晚就把自己关起来,我叫他,他不答应,不肯出来,也不吃东西。”
女孩呜呜地哭,她怕得要命,除
她不知道还能去找谁。
苏虹也紧张起来!她在电话里努力安慰蕾蕾,答应她自己立即就过去。
挂了电话苏虹对旁边的方无应说,得过去一趟。
“他这样得出事。”她说,“实在不行就只有报jǐng了。”
“我和你一起去。”方无应也站起身,“报jǐng是最后一步,先看看能不能劝他开门。”
初秋,下午,下着的四点一刻,天sè也是无jīng打采的yīn沉。
俩人飞车赶到雷钧家里,孩给他们开了门。蕾蕾哭得脸都肿了,她这两天没法去学校直在家里央求父亲。
“他怎么都不开门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女孩红肿的眼睛垂下,两串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苏:轻轻搂住蕾蕾,低声说:“先回房间去好么?我们来劝他。”
“苏阿姨……”
“是工作的事儿。”苏虹低声说,“遇到点麻烦,你爸大概有些想不通——先回房间好么?没事的。”
蕾蕾怔怔看她然后点点头。
把她劝回自己的房间,苏虹到雷钧的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雷钧?是我。”
里面,没有声息。
方无应也道:“雷钧,把门打开好么?”
没有反应。
苏虹为难地看了一眼方无应。
“你不能总把自己关在里面的。”方无应又说,“蕾蕾好几天都没正经吃东西,孩子的脸都瘦了。”
苏虹又敲了敲门:“雷钧门打开成么?咱们谈谈。”
还是没有声音。
“要不要报jǐng啊?”苏虹有点担心。
方无应皱了皱眉:“再等等,现在报jǐng就把事儿闹大了。”
他又敲了敲门:“雷钧在局里就小武一个人了,你要把这烂摊子全都丢给他么?”
苏虹迟了片刻:“……我打算去班了,雷钧已经想通了。往后……往后也不会再躲着你了。”
方无应有点惊讶地望着苏虹,他没想到苏虹的念头竟然转过来了。
“再说,咱们还有的忙呢,不能就此放弃。雷钧,你得把简柔找回来……”
在她说了这番话之后,又过了半天,门从里面无声地打开了。
房间里黑洞洞的,光线非常弱,雷钧的身形就映在那微弱的光芒里。
他依旧穿着那天班时穿的那件外套,满脸胡须,脸颊深陷……
苏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痛起来!这么多年了,她从没见过雷钧长须垢面的样子。
苏虹几乎要流出眼泪……
雷钧表情木然地望了望他们,他的眼神有些空洞,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转身,重新回到黑暗的房间里。
方无应和苏虹跟着他进了房间。
卧室里,空气凝滞沉重,厚厚的窗帘在隔绝了光线的同时,也把世界隔绝在了外面。
雷钧坐在桌前,呆呆看着桌的照片,那里面是简柔和他的合影。
“……她不会回来了。”
他忽然开口,苏虹和方无应都一怔。
“找不回她了,她不会想见我的。”
雷钧的声音嘶哑难听,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开口说话了。
苏虹心下一阵惨然!
“毕竟还没找到不是?”她轻声说,“我们所见到的全都是宣华夫人,不是简柔。”
雷钧不出声。
“就算她不想见你,难道连蕾蕾她也不想见?”方无应说,“到现在我们连她为什么失踪都还不清楚。”
“她回去了。我知道的。”雷钧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老子曾经和我说,她回了她来的地方——不是陈朝就是隋朝,她宁可回去再遭一次劫难,也不肯和我生活在一起。”
苏虹和方无应面面相觑。
“好,就算她不肯再见你,也不肯回来,”方无应说,“那么,你也打算跟着她去殉情?”
苏虹皱眉看了一眼方无应。
雷钧的表情没有变化,还是呆呆的。
“这样下去,不吃不喝,你知道是什么结果。”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就停在这儿,一动不动?”
“……”
“是想把这个结果留给简柔看?”方无应又说“想留给也许哪天回来的她看一看?”
“……她不会回来的。”
“嗯,所以你打算拿自己今后的人生,以及蕾蕾的人生去要挟她么?”方无应继续说,“想用这么沉重的代价逼着简柔回来?”
苏虹几乎想打断他的话了!可是方无应做了个凌厉的手势,制止了她的插嘴。
“她不想见你,这是简柔她自己的决定,你是想逼着简柔改变决定?”
“不,我没有……”雷钧挣扎着说。
“那又为什么要用毁掉自己和孩子的方式,来报复她的离去?”
“我没有!没有!”雷钧抱着头,“可你总不能让我把一切都当作从未发生!”
望着他方无应渐渐把语气放得缓和一些:“发生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尤其是咱们这种人。还不明白么?简柔她无法承受真相,她选择离开,除了尊重她的决定,雷钧你不能做更多的事情。”
“可我对不起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
“那是过去的你,雷钧不是现在的你。”方无应叹了口气,“要这么说,你独自抚养蕾蕾长达
加不停寻找了她整整九年,身为孩子的母亲、你的柔对此却视而不见——那是不是她也对不起你而且对不起蕾蕾呢?”
“这……这不是一码事……”
“哪些又是一码事呢?对得起和对不起的标准在何处?公平点看得把事情全都算才行。”
雷钧放下手,他呆呆望着方无应乎被他给说些糊涂。
“没有所谓的标准。”方无应弯下腰,看着雷钧的眼睛。“只有事实而已:你曾经伤害过她选择离去,并且暂时不肯回来——仅此而已。”
“……那我该怎么办?”低声问。
方无应沉默了良久起来。
“得看你的选了:是想做杨广,还是想做雷钧。之前我就曾经问过你这个问题的。”
雷钧沉默不语。
“如果想做杨广,那也行,把以前的恩恩怨怨全都拾起来,一件一件的计算,最后就对着结果怨恨不已,不管是怨恨抚养你、把你塑造成那种xìng格的杨坚夫妇,或者是不肯回来的简柔,还是‘好心办坏事’、出手救了你的梁所长……都可以的,你大可以把今后的时光全都浪费在这面,连蕾蕾的人生也可以漠不关心。当然了,人一旦真觉得自己完蛋了,也就没心思去考虑父母孩子了。”
“冲……”
苏虹实在不忍,她轻轻打断了他。
方无应看看她,然后温和地摇摇头:“不是在批评你,雷钧,刚才那些只是我自己的过去,之前的十年,慕容冲就是那么过来的。”
雷钧怔怔望着他,他的目光乎若有所思。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做雷钧。”方无应继续说,“杨广完蛋了,雷钧他可还没完蛋呢,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有自己的人生……至于具体是怎样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沉默了很久。
久得苏虹都以为时间停止了。
终于,雷钧慢慢站起身来:“……你们还没喝水,我去烧水。”
方无应苦笑,他按住雷钧:“行了,知道给我们倒水这就可以了。”
苏虹也终于笑起来,她擦擦眼角的泪:“你就歇着。我去厨房看看。”
那天是苏虹简单做了些饭菜,又安慰了蕾蕾说父亲没事了,俩人才告辞离去。
天渐渐黑了,路灯一点点亮起来,风依旧呼啸,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样子,云层厚厚压着,雨却停了。他们俩没叫车,只沿着来路慢慢往回走。路的尘土连洗带冲的,早已被弄得干干净净,晚来风雨,没什么人,只剩泛着青sè的一条洁白大道从俩人眼前延伸,好像要铺到天边一样。
两个人静静走在路,青白sè的路面反shè出淡淡的光,整个世界呈现出那种只有电影夜间镜头里才能见到的郁郁的荧蓝sè。
“我刚才,真怕你说得他又要去寻死。”苏虹突然说。
“怎会。”方无应摇头,“人真想寻死,谁都拦不住。”
“眼下这算是劝住了?”
“暂时。外人说一万句,也没有自己想通来的有效。”方无应停住,又说,“简柔这事儿,他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彻底想明白的,后面还有得苦要受呢。
”
苏虹不做声。
“咳,想不明白也得这么过。”方无应说,“只要人能继续过rì子,事情就会有转机。”
“嗯……”
“其实我倒是很好奇你。”方无应停下脚步,看看苏虹,“怎么突然间改了主意?”
“辞职的事情?”
“嗯。”
苏虹有一会儿,没出声。
“觉得可以适应雷钧了?”方无应又问。
“我只是想,不能因为那一件事,就把他这么多年对我的好,全都给否定了。”苏虹低声说,“毕竟雷钧不是杨广,如果连咱们这些亲近的朋,都不肯接受这一点,那还让他怎么振作起来?”
方无应想了想,没再说话。
整个世界静悄悄的,那一霎,它再度被那种蓝荧荧的光给包裹起来,在苏虹的眼里,就仿若不知名的镜头,定格在了一个悲惨爱情片的结尾。
第二天,苏虹又回去班了,小武松了半口气,他问苏虹是不是还要坚持辞职,苏虹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天,清晨。
小武楼走到大楼门口,却发现门锁已经打开了。
他心头一惊!
楼到了走廊,却看见雷钧从局长办公室里提着水壶走了出来。
“局长?!”
小武几乎愣在当地!
“……里面的水垢能吓死人。”他淡淡地说,“我拿去洗洗。”
“呃……”
呆了两秒,小武快步跑去,拿过水壶:“我来!”
就小武所见的,雷钧重新回到局里。事后那几天,对此,平衡处的人们议论纷纷,大家多半在揣测,这男人究竟是以多么大的勇气,重拾斗志。也有人说,雷钧和杨广根本就是两码事,他不是杨广那种一击而溃的人。雷钧做这样的决定,是理所应当的。
对这些议论,雷钧好像并未放在心,他依旧如以往那样工作,只是不知不觉间,沉默了许多。
附录:《eedevil》,歌手Dveette,此歌献给雷钧。我万分喜欢这样坚强的他。
第百四六章 hero from Han Danasty
砰!”……
一声巨响,但没有谁敢尖叫。
所有人都被吓呆了!
子弹打穿了校导的右耳,血顺着他的鬓角流淌到雪白的衬衣领子上。
校导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白人,肥胖的身躯,平rì非常温和,尤其是面对孩子们的时候,口袋里永远装着硬糖。但此刻他的身体却抖成了筛子,校导的两只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甚至整个身躯都扑在上面,除了开车他不敢有任何丝毫别的动作,即便右耳痛得他脑子轰轰乱响,这可怜的好人,也腾不出一只手来探查耳部的伤势。
在他旁边,早已断气的司机尸体非常沉重,他能感觉到那压在脚面上的胳膊,渐渐变得像僵硬的铁块——或许那只是感觉的错误?
杀人的凶手,就在校导身。
那是南部太阳晒得浑身发红的白人,约莫岁左右,手里是一支很旧了的zhèng fǔ型柯尔特点手枪。
枪一直都起击铁,所以刚才,才那么便利地要了可怜司机的xìng命。
“我不想杀你,至少现在不想。”
凶手有着淡淡地南柔软口音。他举枪地动作却老练而纯熟。
“开好你地车。到方我会通知你。”他说罢。又扫视了一圈车内地人:一大群表情惊恐地四年级小学生。三个强忍住尖叫地女教师。还有两个搭便车地旅客中一个是亚裔。
这里是阿巴拉契亚山脉地盘山公路。十月刚刚过。但是公路上地旅游车辆已经不像夏季那么密集了。再晚一些时。密契耳山头就得覆盖上皑皑白雪。到时车辆会更加罕至。
“你们看起来可真听话。”那凶手冲着那些孩童说着。淡淡一笑。“我地玛姬曾经也是个听话地孩子……可是她被杀了。”
“……上帝啊。”一个女老师低声道。
“是啊上帝。上帝让内尔那家伙逃过了拘票上地谋杀指控只因为一件小罪证被污染。结果大陪审团判定安格内尔无罪。哼。无罪。那群家伙就只想保护好他们地臭屁股!”凶手。那个有点苍老地白人晃了晃手里地枪。“于是。我就只能守着冰箱里玛姬被挖出地心脏发呆。
”
另一个女老师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啧啧,得小心,女士。”他又微笑道,“你身上的衣服真漂亮,可是玛姬的漂亮衣服再也不能穿了,衣架上的晚礼服如阁楼里的玩具rì渐陈旧真他妈的令人伤心……”
“你打算怎么办呢先生?”一个年轻的女老师颤声问。
“也许到了下一个公路站,我会想出办法来。”凶手哼了一声,“至于女士,现在我请你闭嘴——我不是你的学生,不需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他说完,回头又用枪托敲了敲校导的头:“不要打鬼主意好么?先生,把你的手机扔出窗外就那么让你伤心?”
他用力很大,校导手里的方向盘不稳,车身往公路外侧猛地歪了一下。
孩子们尖叫起来路外侧就是万丈悬崖!
“谁再吵我就杀了谁!”
一声喊叫,孩子们全都闭上了嘴。
阿尔文脸sè惨白地望了望身边的卫彬,他觉得自己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我现在可后悔了。”他低声说。
“什么?”
“我不该让你在四女王赌场帮我赢那骰子。”
卫彬有点诧异地看看他:“我以为你会高兴,阿尔文,是你说想回阿拉巴马看你的外祖母。”
“说真的,杰斯明,如果没赢那笔钱,咱们上不了这趟死亡班车。”
卫彬不说话,他想了一会儿,才道:“先知道结果的是七肢桶——阿尔文们不是七肢桶。”
“……当然咱们不是,其实我仍然很高兴能赢那么多钱。”阿尔文用极低的声音说。
“但是看样子暂时花不出去了。”
“是的。”
凶手仍然在喋喋不休,倾诉着他可怜的玛姬和那可恶的大陪审团。卫彬把目光转向车窗外sè山壁从车身旁飞快掠过……。
他明明是来旅游的,和工作室里结识的同伴个加州理工的小伙子。
他们从内华达州一直跑到这儿,本来一路都十分愉快祥和甚至在LV他们还赢了一大笔。当然,期间卫彬用了点小小的“技巧”。
可谁也没想到搭顺风车的旅游校际巴士里,他们会遭遇绑架劫匪。
现在的初步判断是,凶手因为女儿被害而对zhèng fǔ不满,妄图以这辆有35个四年级小学生的校际旅行车作为人质,向州zhèng fǔ要求些什么——大概不止要求那个安格内尔的xìng命。
司机已经被杀死了,现在是由校导充当临时司机。
“……他会在州府不予满足要求时一个个杀死咱们。”阿尔文又低声说,“咱俩会比孩子和妇女更优先。那家伙疯了。”
问题是,手头没有武器。
“咱们该在赌场门口就把钱全都花光,然后找两个漂亮妞儿,“阿尔文又说,“天啊外祖母如果在电视上看见我的尸体,她该多么伤心!”
可是你说过她有早老xìng痴呆,阿尔文,她甚至不知道苏联已经解体了——到底有什么是可以用的?
卫彬开始思考行李里面的物件:衣物、三明治、两个苹果、一块巧克力、还有几个蛋黄布丁……上帝!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早知会死,我干嘛非要和你争呢?杰斯明,好吧我现在承认关于奥本海姆的看法你是对的不该指责你是便宜的和平主义者。”
“我这人跟和平可真没啥关系,”卫彬打断他的嘟囓,“先把奥本海姆放一边儿去好么阿尔文,你的包里有什么可用的?”
“可用的?”
“我记得,你从唐人街餐厅偷出来一双筷子。”卫彬轻声说,“它们还在你的包里么?”
阿尔文的脸sè变得难看起来。
那是一双雕花仿象牙筷非常沉,筷子头还包着假的乌金,筷子是纯装饰用品,故意做得古香古sè以吸引毫不懂行的洋人。
“……我没拿那筷子。”
“得了阿尔文,我不是来追讨筷子的餐厅老板。”卫彬低声说,“那筷子在么?把它给我。”
“你要筷子干吗!”阿尔文有点恼怒地盯着卫彬,“还是你认为此刻是美好的就餐时间?!”
“我能制住那家伙。”
“什么?!”
“给我筷子。”
阿尔文在漫长沉默后,慢慢把手伸进他的提包内。
“
会把局面搞得一团糟的。”他的脸活像在参加葬礼德布罗集合图。”
“会比那稍好一点。”卫彬说。
“……你打算干什么!”
“用一根筷子钉住他,另一根我还没想好。”卫彬叹了口气“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从古至今没有中国人会用那么傻的筷子吃饭。”
“……于是你们中国人原来都拿筷子当子弹?!”
“不,并非全体中人——确切地说只有我而已。”
“我会死在你的自行其是!”
“那么会给我的头生子取名叫阿尔文。”卫彬的表情丝毫未变,“以兹纪念。”
“谢谢……”阿尔都快哭出来了。
也知现在再给霍Alvinn还来不来得及,卫彬忽然想。
当然,就算来得及,司迁那个倔老头也不会答应修改他的《史记》……
“别哭,阿尔文,诺尔还等着你呢。”
“……我现在只盼望能活到这届诺贝尔颁奖的时间。”
“筷子!快点给我。”
“好吧。”暗暗交出了筷子尔文想了想,又说,“如果我死了,你得教你那个头生子‘阿尔文’物理和数学,杰斯明,看在上帝的份上,千万别让他太笨。”
“你不能指望基因决定一切,阿尔文,万一他真的很笨……”
“……比如?”
“连直流与交流的区别都不知道……”
“哦我的天!”
他们两个不停的嘀咕,终于引起了凶手的注意。
“嗨!你们!”他怒气冲冲盯着他们“该死的!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们大致探讨了一下状况,先生。”卫彬开口道,“我和我的朋友一致认为论是去找大陪审团的麻烦也好,还是找那个安格尔的麻烦都不该在这儿。”
他这番话,彻底激怒了那男人。
但对方只是冷笑:“很好需要一个亚洲佬来给我上课。天哪,以前这里明明还是个很好的地方可如今人来人往,黑人,亚洲佬,婊子,奇卡诺人……这个原本平静的地方,再下去还会怎样呢?”
虽然被当面侮辱了种族,卫彬却没有发怒。
“也就是说,您其实是某个雅利安秘密社团的成员之一?”他故意讽刺道,“我相当同情您女儿的遭遇,先生,但这并不等于您就可以cāo纵一车人的xìng命。”
他知道他彻底触怒了凶手。
他等待的就是凶手扬起手的那一瞬。
车在高速行驶,凶手要开枪就必须用另一只手扶住些什么。
一秒之间,有什么从卫彬的手中飞了出去,牢牢钉在了凶犯没拿枪的那只手上!
凶手大声惨叫!
沉重的仿象牙箸,戴着假乌金套,它像一枚钢针,把凶犯的手钉在了车门上!
接下来,卫彬凭空跃起!
他竟从前面三排孩童的头顶冲了出去!
年轻亚裔的身影快如水中游鱼,即刻间滑到凶犯面前!
阿尔文坐在椅子上,他感觉到身体一片冰凉!
他从来不知道卫彬还有这种能力!
在一系列目不暇接的快速动作里,阿尔文只能看见人影如飞猿,轻巧灵活却出手凌厉,其中还夹杂着凶犯的惨叫……
几分钟后,动作止息,阿尔文再度将错乱的目光落在车门口:那儿,凶犯已经倒在地上,枪跌在一旁,他不住喘息,另一只筷子插在锁骨上,卫彬完全钳制住了他。
凶手晕了过去。
卫彬仍然按着凶犯,他扬起脸,冷冷命令校导:“停车。”
脸尚凝着血迹的校导这才反应过来,他慌忙踩了刹车!
孩子们开始尖叫!
“开门,让孩子们先下去。”卫彬说。
“天啊!……”胖校导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来报jǐng!”
“不,先让孩子下车。”卫彬盯着他,“明白么?校导先生,赶紧让他们离开车体。越远越好!”
他那双jīng亮的黑眼睛盯着校导,里面藏着另一种含义!
校导怔了怔,突然醒悟!他扔下车载电话,迅速打开车门。
女教师开始组织哭哭啼啼的孩子们下车。
“……杰斯明!”阿尔文踉跄着奔到卫彬跟前,“这太惊险了!他还没死吧?我来报jǐng!”
阿尔文刚想掏出手机,却被卫彬制止。
“下车去,阿尔文。”卫彬喝住他,“离开车体!快点!”
“可是……”
“快!”卫彬盯着他,“还要我说几遍?!阿尔文里普,赶紧下车!Now!”
阿尔文的脑子轰的一响!
“难道说这家伙身上有……”
“快下车!”
阿尔文跌跌撞撞冲下旅游车!
看着最后一个人离开,卫彬松了口气,他能感到手指尖触及的不详凸起……
凶犯身上绑着炸弹。
如果此刻松手,很有可能会引爆装置。
有不易察觉的冷汗,从卫彬的额角渗出,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望了望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死去的司机那沉重的尸体上……
下车之后,阿尔文跟着孩子们往远处跑了好一阵,这才停下脚来。
暮sè中,他焦虑地回望着远处那辆校车,卫彬还没有从车里出来。
“他在干什么!……”
一声惊天巨响!
孩子们全都惊叫了起来!
阿尔文骇然倒退了两步!校车爆炸了!
在呆了几秒之后,他忽然不顾一切往燃烧着的车体冲去!
“杰斯明!杰斯明!……”
天啊!那家伙还在车里!
阿尔文疯了似的往前奔,然而没跑几步,他忽然,站住了。
……浓烟滚滚处,一个单薄的身影,跌跌撞撞从烈焰里走了出来。
“上帝!……”
阿尔文觉得有什么钳住了自己的喉咙!
不远处的这人,浑身漆黑破烂,甚至衣袖和裤脚,还燃着星星点点的火苗。
“他死了,阿尔文。”他静静地说。
阿尔文傻了似的看着卫彬,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附录》
七肢桶:美华裔科幻小说家特德的短篇小说《你一生的故事》,里面描述的某种外星生物叫“七肢桶”,它们是“先果后因”的生命形态,与人类的因果形态相反。(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uu234.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百四七章 letters from American
过确诊,卫彬的背部,胳膊,还有腿,都有不同程
危急时刻,他用司机的尸体代替自己压住了引爆装置,然而因为距离爆炸点太近,尽管用了最快速度逃生,卫彬还是无可避免的受了波及。
不过,同车的35个孩童,四个老师,以及他的旅伴阿尔文,都侥幸生还。
在医院里,卫彬问了前来录口供的FBI,那个杀人嫌者安格尔,如今怎样。
大块头的蓝眼男人耸耸肩:“大陪审团裁决谋杀罪名不成立——这案子当年正好是我经手的,就是这样。”
“这么说,他没死?”彬盯着那男人,“可他杀了一个女孩,女孩的父亲有权复仇。”
“复仇?伙计,你是从阿迦门农代来的么?”那蓝眼探员意味深长地撇了一下嘴。
不,事实,我来自比荷马都要晚八百年的西汉王朝——可,最终卫彬没再说话。
他仍记得凶犯提起女儿时,脸上那古怪的悲悯的笑。
“杰斯明”出院那天,当:报纸再次用大量篇幅报道了此事,标题是:Heeisbackk
下面配上年轻人抱着鲜花。与孩童昵微笑地照片。那是由被救孩童献上地花朵。
他再一次成了人民地英雄。
后来卫彬问阿尔文。如果当时直把车开到公路站。州zhèng fǔ真会和布里格姆谈判么?他们真会答应立即处死内尔?
布里格姆是凶手地名字。
“听起来很像古老地童话呃?”阿尔文耸耸肩。“不与恐怖分子轻易妥协。是州zhèng fǔ地一贯立场。况且不可能立即修改法律判处内尔死刑。但是现在没人为此为难了。杰斯明。你拯救了整个州局和他们地文件系统。”
卫彬没有笑起布里格姆死去地女儿。他仍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知道么?如果可能的话闻机构更愿意在当时给你拍摄一组纪录片,伟大的美国人民就爱看这个。”阿尔文继续开玩笑道,“黑白sè的底片是来模拟孩童的受难情况,黯淡的黄sè胶片呢,适用于描述jǐng员的焦急布里格姆事先寄去州局的那些威胁信件,就用福尔摩斯跳舞小人密码打在镜头的边缘——你知道,一般民众总是对深奥东西里他们仅能理解的那一点儿最感兴趣——然后光影错开,显得它们摇晃yù坠。”
就像当时我的生命,卫彬突然想。
如果他是布里格姆,他决不会走投无路威胁陌生校车里的孩子。
他只会在第一时间割下安格内尔的人头,以祭亡女——在一切陪审团发出噪音之前。
他知道自己干得出来。
出院之后,卫彬又在阿拉巴马住了一个礼拜。之后他和阿尔文一同返回纽约,做结束旅行的各项准备。
他们住在阿尔文在纽约的表弟家中。
这座公寓楼破旧不堪,甚至得烧煤取暖。这是艺术学生们经常转租的一套公寓尔文的表弟是个不同凡响的艺术家,刚从欧洲流浪旅行回来,他痴情于跳蚤市场和路边宝库晓数种讨价还价的语言,并且迷恋东方艺术卫彬一见如故。他给卫彬讲述自己在西里伯斯岛香料市场的奇异经历,以及暴雨中迷失在吴哥窟的雨林里那三天神秘体验。
然后他们就佛学的早期传播做了一番讨论彬则应对方要求,仔细解释了汉大赋和乐府歌的区别,并且用英文翻译了一遍《羽林郎》和《焦仲卿妻》……那两天,他们经常做这类彻夜交谈。
这是一趟不同凡响的旅行,越深入这个世界,卫彬就越觉得奇妙。他的脑子像个无穷无尽的吸收器,有的时候甚至会恍惚不知所处。
夜半,卫彬从黑暗中醒来,天气寒冷刺骨。
这是十一月份的纽约。
他睡不着了,于是坐起身来,点亮台灯。被灯光染成一片金sè的房间里,四周的家什被一点点渲染成柔和细致的琥珀sè,像黄昏的秋雨一般绵软神秘。
桌下,有一个黄sè赛璐璐提手的老式雕花皮箱,那是阿尔文的表弟送给他的礼物。
弯腰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叠信纸,卫彬拿出笔来。
此刻,是清晨还未来到的黑暗。
他怔怔看着远处雨丝中,霓虹闪烁的街,良久,才开始落笔:林兰……
林兰,你好。
我现在在纽约,夜里,三点五十五,下着雨。
明天我就回华盛顿了,这趟漫长的旅行,将于五个小时之后正式结束。
天已经非常冷了,你那儿呢?我常想起你,不知你现在正做什么。同样是深秋,但此时你在午后的光yīn里,在地球的另一面。某一点,某一时。
不过我不会弄
向,因为我心里的罗盘永远都会指向你所在的地方。
此刻,我坐在窗前,对面克林顿街悠扬的提琴声整夜不停,但声音蜿蜒到我耳畔的时候,已经相当细弱了。就好像海水涨落一般,冰冷,静静如鼠。
都写成诗了。
还是谈谈最近的生活吧。
我去了阿尔文的家,见到了他那个有点痴呆的外祖母。老人家对我有点不理不睬,阿尔文坚持说这不是因为她的痴呆,而是她错把我当成了rì本人。于是阿尔文反复和他的外祖母强调我是中国人,是“同盟这边的”。
听见同盟这个时,老太太的脸忽然柔软如蜡。
我好心接受了阿尔文的歉。
毕竟阿文的外祖父二战时死在苏门答腊,rì本人的战俘营里。
对了,关于阿尔文……
我上封信似乎和你提到过他,联合作室里的人都叫他“饶舌阿尔文”,他说起话来像在唱rapp,没完没了,而且越紧张话就越多。虽然他是那种天才物理学家,并且获得过两个博士学位,但仍然很childlike——这是工作室里其他人给他的评价,也许11岁就上大学的人总会如此。阿尔文自己说,这就是过早丧失青chūn期的结果,因为他的整个青chūn期是在大学研究室的chéng rén堆里度过的。
可我觉得与其说“丧失”,如说……嗯,他到现在26岁了,仍然还在青chūn期里。
其实工作室很多人都够得上类似价,但阿尔文就更甚一些。然而我和他很要好。
莫非我和他是同类?这很糟糕。
但是阿尔文这人挺不错,甚至少数时候我们也用中文交谈。虽然阿尔文说的中国话我觉得像从坏掉了的磁带里播出来的。他每次说,“杰斯明你来介太好了”的时候,我就忽略他怎么都发不准的那个音。
我们已经约定明年一块儿去中东旅游,到时候会寄照片给你。
对了,为了方便起见,我有了英文名。
Jasminn。
是工作室的人给取的,他们说,这个名字有东方气质。
我常常怀美国人嘴里所说的“东方”,因为那或许是指的印度……
林兰,你能想象包着缠头巾、吹笛弄蛇的霍去病么?
我到现在也吃不了任何咖食物。
但是这个名字,现在已经被全体工作室的人员接受了,被他们这样长期的叫,我也常常生出一种错觉:我其实真的就叫杰斯明,我其实真的就出生在这个染缸一样的年轻国家,念着ABC长大——JasmiinWeii,于公元1982年出生于美国华盛顿特区——这就是人们假想中的我的ID卡。
名字这东西,像某种魔咒。它总是由别人的嘴里叫出,然后人就借此奠定自己的根基。
反正我已经改名一次了。
可是睡梦中,我仍然能清晰地听见他唤我,去病。
他说,朕之江山,这大汉的天下,无论何时都任你驰骋。尽力去拓宽它,明白么?去病,你那战马的马蹄,它所到之处,不仅有着无上荣光,也将成为大汉新的疆土。
当rì听见这些话的时候,那种无比澎湃的心情,至今我记忆犹新。
可是如今,我却到了地球的另一面,并且,在身边寻找不到哪怕一匹战马。
如果早知这结果,我还会选择曾经做过的那一切么?
—如果人类是先“果”后“因”的生物,就像科幻小说里描述的七肢桶,林兰,那么我们该如何度过这一生呢?
……是否那样,我和你,就会走上另一条路?
……
东方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细雨渐止。
卫彬把信叠好,装进已经贴好邮票的信封,然后在上面写好了复杂的中文地址:……XX区XX~街305箱。
林兰收。
又看了一遍地址,确认没有弄错,卫彬小心翼翼将这封信放进皮箱,两个小时之后,它将被送去邮局,如同它之前的那十几封信。
虽然它们无一例外的,没有收到过一封回信。
做完了这一切,卫彬关上了台灯,打开了音乐。清澈柔软的敲击里,闪烁不定的女声,仿佛来自异世界的一滴泪。
即将到来的黎明微光里,年轻男人静静坐在那儿,似一尊迎接太阳的青铜雕像。
《附录》
BGM:《Teardrops》,MassiveeAtttackk最著名的作品,听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出黑暗中,卫彬独自坐在窗前的景象,镜头慢慢拉远……很灵。(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百四八章 “人屠”的造访
虹从办公室出来倒水的时候,看见他站在办公室门
那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一件很朴素的灰sè夹克衫,戴着老式的黑框眼镜。
“请问……”
苏虹刚一开口打听,对方就递过来一张条。
那是门卫开的“访客进入许可证”,苏虹扫了一眼,看见了排头的“华鑫电源设备厂”几个字。
“您是来找……”
“雷局长在么?”那年人问。
“哦,他在,”苏虹赶紧说,“您有找我们局长?”
那男人点点:“是的。”
“请进来吧。”苏虹把他让了会客室,“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通知他。”
男人依言在沙发上坐。会客室地门开着。对面地小武不由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张文质彬彬、线条有点细致地。来访者身材中等。不算太高。皮肤黝黑。表情和话语都不太多地样子。
苏虹着雷钧进了会客室。然后她关上门。回到办公桌前。
“谁啊?”小武问。
“不知道。”苏虹摇摇头。“好像是什么……电源设备厂地。”
“设备厂?不是该去找设备部么?找局长干吗?”
苏虹想了想:“推销设备?”
“不可能吧……”
俩人在外头闲聊的功夫,雷钧正惑地打量来访者。
“请问……”
见他进来来访者赶紧站起身:“您就是雷局长吧?”
雷钧点点头:“您是……”
来访者没立即回答他,他迟了片刻,才道:“其实,我并不是来找您的。”
这话一说出来钧也愣了。
“那么您是想见谁?”
“……梁毅这个人,你知道么?”来访者突然问。
许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雷钧有点震惊!
“您说的是梁所长?当然了,”雷钧说,“我认识他,我是他的学生。”
“嗯个我知道。可你知道梁所长去哪儿了么?”
被对方这么一问,雷钧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哦,这……”他顿了良久“所长他,五年前就去世了。”
来访者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去世了?!”中年人露出一副万分惊诧的表情!
“是的。”雷钧点点头,“五年多以前去世的,那时候所长刚刚退休以……”
“怎么会?”
雷钧点点头:“呃,我也知道您的心情——您是他的好友?”
来访者皱起眉头:“称不上好友。”
雷钧一时无语。
“我们好多年没联系了。
”来访者继续说,“难怪昨天打电话过来,总机一直强调说这儿没这个人。”
“呃……”
“要不是有为难的事儿,我也不会亲自跑这儿来。”
“那么,请问您是梁所长的……”雷钧试探着问。
来访者看看他才醒悟到自己还没自我介绍。
对方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雷钧。
雷钧接过来上面写着:华鑫电源设备厂,白起。
雷钧被那名字给吓了一跳!
看出他神sè异样中年人问:“怎么了?”
“呃,抱歉。”他笑了一下“很少有人叫这名字。”
“的确。”对方神sè没有改变,“到现在为止,我没遇到过同名同姓的。”
“听起来还是有好处的。”雷钧收好名片,又问:“那么,虽然我们所长过世了,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呢?”
“既然他不在,我的事儿也就没必要说了。”叫白起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头,“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们所长,不会是生了什么病去世的吧?”
雷钧迟片刻,摇摇头:“真抱歉,这我不清楚。”
“咦?怎么会不清楚?”
“据说事情很突然,似乎也不是生什么病……”雷钧停了停,“我只能告诉您这么多。”
“果然。”男人不动声sè地说。
雷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一阵沉默。
“算了,既然他不在。”访客站起身,“看来,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
见对方要离开,雷钧突然心里一动!
“请等一下。”雷钧忙拦住他,“听您的口气,似乎对所长的事情有所了解?”
男人良久地看着他,然后,说:“了解?你是指?”
雷钧顿了半晌,才道:“关于他的死因。”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可是所长死得很蹊跷……”
“你亲眼看见他断气的么?”对方非常利索地说。
“呃……这倒是没有。”
“既然如此,干吗确信他死了?”
“啊?!”
白起说到这儿,似乎厌倦了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抱歉,我得回厂里去了。”
“厂里?”
“华鑫电源设备厂。”他像看傻瓜一样看着雷钧,“刚才给
片的,我是厂长。”
“哦哦,对不起。”雷钧赶紧说,“可是您为什么不相信梁所长去世了?”
“因为我没亲眼确认他的死亡。”中年人又重复了一遍,好像雷钧问的是人为什么要呼吸这种蠢问题。
这下雷钧傻了!
望着他傻瓜一样的表情,对方似乎也诧异了。
“怎么?原来你什不知道?”
“知道什么?”
雷钧呆呆望着他,那个叫的男人静静望着他后闭上了嘴。
静默。
“我得回去了。”突然又说,而且再次拎起包,“时间不早了,下午厂里还得开会……”
雷钧有点抓狂。
“您就……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再走么?”勉强笑着挽留对方“就算我不知道,有什么是您不可以说的呢?”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心里有数。”白起说完,冲他点点头,“告辞了。”
然后他拉开门了出去。
雷钧完全不知该如何阻拦对方。
出来会客室,那个叫白起的人走到他的模拟点阵图前,站住了。
那是空屏蔽检修任务图。
自从上次在隋朝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之后修工程就停顿了下来。
因为他们发现,隋朝的撕裂,怎么补都补不上。
检修工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中,这一两个月内术部的人员想了各种办法,但是成效都不大。
昨天下午,他们刚刚为此开过一次会议,甚至还联系了调去研究所的凌涓。
是因为昨天开会之后就直接下班了,小武忘记收起来,这块图板才会到现在还挂在那儿。
此刻个叫白起的设备厂厂长却站在点阵图前,背着手缝着眼睛仔细看那图板。
小武愣了一下,他站起身走过去:“……先生?”
“隋朝出了点问题。
”他突然头也不回地说“看样子,裂缝无法修补?果然。”
小武大大地惊骇了!
这是一张点阵图只标有特定的符号,外行人根本无法看懂——为什么这个人能一眼看出问题?!
“您怎么知道隋朝出了问题?”苏虹也走了过来,她同样很惊诧。
那人看看他们,他的表情微微有点波动,但那痕迹很快就消失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再见。”
还没走两步,身后雷钧喊住他:“白厂长!”
中年男子停下,转身,皱着眉头望着雷钧。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能看懂这张图。”雷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是内部人员,应该无法看懂才对。”
“原因很简单。”对方说,“因为这种点阵图的最早设计者,就是我。”
办公室里,安静得让人耳膜疼。
“请……请问您是哪位?”小武有点结巴地打破沉默。
看看他,叹了口气,那人从包里又取出一张名片来。
“……华鑫电源设备厂总经理。”小武的目光落到最后那两个字时,也由得一愣,“您叫白起?”
“是的。”
见对方过于平静,小武的表情顿时有点尴尬,他也觉察到自己的不礼貌:不管叫什么,那是人家的名字,唯一有权利对此说三道四的,只有户籍jǐng察。
察觉到他的尴尬,白起摇摇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呃,这是个伟大的名字。”小武试图缓和气氛。
白起有点诧异地看看他:“没有觉得憎恶么?”
“憎恶?为什么?”
“我以为你应该是‘好生戒杀’的……”
小武的脸sè一变!
“干吗这么说?!”
白起看着他,表情似乎有点犯难,又有点头疼:“我觉得你的xìng格,不会因为离开南唐而发生改变。”
小武的脸都白了!
“你知道我是谁?!”
白起颇有耐心地望着他:“看起来我好像不该点破。”
“你到底是谁?!”
那人指指名片。
苏虹一哆嗦,手里的杯子哗啦跌在地上!
《附录》
白起:战国时期秦国将军,外号“人屠”,官至“大良造”(商鞅也曾任过此职),被封“武安君”,此人是行伍出身的战神,真真正正的常胜,至少史料里没发现他有战败的记载。白起以剿灭敌军有生力量为特sè,最著名的长平之战,他坑杀了赵国万降卒,现代考古人员在遗址处发掘出的数目庞大的人骨,足以证明此事属实。
长平之战两年后,白起因故被秦昭王赐死。他死亡那年,秦始皇嬴政刚满周岁。
话说,老头子要是和小卫宝宝见面,会发生什么事呢?
……噢耶!干脆打一仗吧!下注下注我来做庄家!(众:你够了啦!)(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百四九章 人屠不是来杀人的
起看了她一眼。
“对……对不起。”苏虹慌忙收拾地上的碎片。
小武这下可真的慌了!他转头看看雷,才结结巴巴说:“……我……我以为是同名同。”
一怔之后,雷突然去抓电话。
“不用通知控制组的人。”白起冲他摇头,“你们没有义务逮捕我,我在这儿是有公民权的。”
雷抓着电话的手,不知是该放还是该拿起。
“……就像我没权把你送回隋朝一样。”白起竟然微微一笑。
雷终于放下了电,他有点难堪:“不知是武君前来,还请恕罪。”
“可我给你看过名片。”
雷只有苦笑,哪个古人会把自己的名字印在名片上给人看?!
“这没什么。”白起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们几个的反应还行,在B级范围内。”
“啊?!”
“D,完全没听说过;C,听过,所以会诧异有人用这个名字;B,受到一定程度的惊吓;A,闻风丧胆拔腿而逃。〕”
“……”
“以前百之百都是A级,话都还没说完对方就不见了人影。”白起一板一眼地说,“不过这十几年,我遇到的都是C和D,近几年百之九十以上都是D。”
“很难想象有人没听说。”苏虹干笑。
“如果你在我们这一行,娘,你就会遇到无数个D。”白起严肃而认真地说。
“你们这一行?”
“小型机械制造类的民营企业法人,以及很多私营业主,他们不需要知道我,这很好。
”白起说着,表情似乎放松了下来,“当然,我必须说,我们厂改制前是正规的国营企业。”
小武和苏虹他们面面相觑。
“好了我该走了,再晚一点就赶不上开会了。”
“开会?”
“下午厂里有中层干会议。”白起皱了下眉头,“我不能迟到。”
他刚想拔腿走人,雷却突然拉住他的胳膊!
“请等一下!”
白起回头,看了眼雷,后者旋即松手!
“抱歉!既然你全知道了……”雷的脸sè有些糟糕,“感觉上,你似乎了解得比我们要多得多。〕”
白起想了想:“不见得,我只早期参与过一段时间你看,我连梁所长离开了都不知道。”
“但是,就您所知道的内容,我们想了解详情,可以么?”雷看着他,“正您所见,屏蔽出现了问,既然您在早期给过技术支持,我们可不可以讨教一二?”
雷说完,又赶紧加了一句:“当然,绝对是向您学习,且是技术xìng的。”
谁敢找白起“教”?!在古人而言这俩字无异于一场厮杀。
“讨教不是问,问题在于时间。”白起抬手看看手表,“不行我真得走了……”
“但是我们这儿问也很紧急!可否请您通知厂里一声,让会议延迟?”
白起严肃而冷淡瞥了小武一眼:“制度第一,厂长第二这也正是你战败的根源。〕”
小武的脸sè难看到极点!
“可是白将军……”
雷还想说点什么,白起却打断了他的话:“这样吧,后天上午我过来,可以么?到时我再来答疑。”
“呃,好吧。”
等他下了楼梯,雷忽然喊住他!
“白将军……”
“我现在是厂长。”白起更正道。
“……好吧,白厂长,”雷苦笑了下,“你……来这儿多少年了?”
白起想了想:“23年3个月零1。”
“……”
“告辞。”
回到办公室,雷发现小武和苏虹仍然处在震惊中。
“干吗?你们俩。”
“……我觉得他至少该拿把刀。”苏虹的表情仍然留有惊惧。
“你还觉得人家该披盔戴甲呢。”雷哼了声,“人屠已经被现代社会同化了。〕”
“不太好说。”小武摇摇头,“他让我感觉到一股寒意。”
“……”
“……当然,这和他说我战败无关。”
苏虹慢慢点头:“我也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
“像一个人……”
“谁?”
苏虹和小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小卫。”
雷无奈地叹口气:“这是哪门子的结论?”
“真的很像。”苏虹说,“不是说脸,是说xìng格像老年版的小卫。”
“……难道说战神都是这一型号的?”小武也困惑了。
“拉倒吧你!
西又不是量产……”
“在咱们国家不就是量产的嘛。”
雷不管他们的乱说,他拉过椅子,拿过那张名片,开始在网上查找“华鑫电源设备厂”,很快百度就给出了回答。
的确有这个厂,也的确是国有企业,是……
它个福利工厂。:〕
一时间,办公室里都没人说话了。
“真没想到……”苏虹盯着显示器,“或者说,不敢相信?”
小武沉思了片刻,道:“史书上说他‘抚养军士,战必克,姓安集,故号武’,既然是能得百安集的人,个人本xìng总不至于有多么邪恶。”
“我也没说他邪恶,只感觉上太不协调。”苏虹轻轻叹了口气,“人屠怎么会去福利工厂当厂长?还有,这厂到底是生产什么的?”
“电源开关。”雷钧慢慢下拉页面,“就是那种器械上的开关,有红灯显示的。”
“唔……”
然后,雷的鼠标停在了个页面上,那上面是厂长白起的照片,下面有一排小字。
“噢我要错乱啦!”苏虹烦恼地揪了揪头发。
“苏,你不能因为人家是白起,就否定他做劳模的资格嘛。”
“这两个名词能放在一起么?”苏虹极度怀疑地看看小武,然后叹口气,“好吧,既然连你都可以是单位先进个人,当然了,武君也绝对可以当劳模的。〕”
“……”
“是个专门置社会上孤残人员的工厂,有国家的扶持计划。
所以也肯定是正规企业没错,咱们真的不用拉jǐng报了看来。”雷钧也微微叹气,“不过,最近金融危机对这种中小型企业冲击挺大……”
“我觉得这不是雷你该关的重点。”苏虹郁闷说。
“不管怎样,目前我们只能找到这么多资料。”雷关掉页面,回头看看那俩,“而且他在现代社会住了二十三年,比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要久。”
“唔,至少史远征并不是第一个古人。”苏虹想了想,“今晚我和方无应说一声,后天他也过来。”
当晚她就把人屠到访的事儿,说给了方无应听。
如苏虹所料,方无应大吃一惊!
“……是那个白起?”
苏虹点点头:“你这反应和我们仨一样。雷钧拿了人家名片絮叨半天,都没想到竟然是那个白起。”
“他用的本名?!”
“对。神奇吧?我们谁都不敢用本名,就他敢用,而且居然还没人察觉。”
方无应想了想:“这不同。毕竟只有他这名字比较大众化。”
虽然觉得有点,不过苏虹同意他的看法。
“谁叫咱爹娘给咱取这么落后的名字呢?我爹还翻的诗经给我取名。”她叹了口气,“看人家多跟得上时代啊!”
方无应有点不乐意:“谁说我的名字落后了?我那是姓氏落后!”
苏虹噗嗤笑出来!
“他能在这儿生活了二十三年,这还真让我惊讶。”方无应说,“他来的时候,改革开放都没多久。”
“另外,连时空点阵图都是他设计的。”苏虹慢慢说,“不知为何,我觉得这里面……”
“怎么?”
“为什么一个古人能参与到这种核心步骤来?”苏虹皱了下眉头,“也许我们目前所知的,根本就不是真相。”
“你这,算是女xìng的直觉?”
“或许。”苏虹慢慢在沙发上坐下来,又想了|久,“你知道么?我觉得白起说话,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
“……说不上来,音调有点怪,用词什么的……你知道,就是……就是有点很淡的翻译腔那种,像是从国外回来的。”
方无应了下。
“他和我们不太一样,感觉上,嗯。”苏虹把手放在额头上,“怪怪的,而且他身上完全没有战国时期的那种气息,简直是洗干净净……”
“哦,你身上有唐朝气息?”
“不是那个呀,”苏虹苦笑,“他又没有丧失过记忆,这很明显。我说不太清,也许有什么要被颠覆了。”
她的声低沉。
“暂时先放弃的预言功能吧,卡珊德拉公主。”方无应努力抚她,“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你看,至少人屠不是来杀人的。”
后来,过了|久之后,方无应再回望那一天的事情,他终于才明白苏虹心底那无名的担忧。
正是人屠的到来,打破了他们旧有的平静,也开启了局里最为漫长混乱的三年时光。
而当时那刻,那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百五十章 所长梁毅的真实身份(上)
歉,给你们约在周rì上午,我知道大家都讨厌加班看了看手表,“不过我只有这半天空闲,下午还得出差。”
会议室里,一个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雷钧赶紧打破沉默:“不,该道歉的是我们,耽误了您的工作——您要出差?”
“晚上七点的火车,去广州。”白起说,“是为了下个礼拜的广交会。”
“呃,广交会不是chūn天么?”苏虹问。
“chūn秋两季都有。”更正道,“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娘娘。
”
小武默默擦了擦汗。
“好吧,就不耽误您的时间”雷钧开门见山地说,“我不能确定我们有资格询问多少,所以,还是希望您来选择把哪些事情告诉我们。”
雷钧谦逊的度似乎令白起很满意,他点点头,摘下黑框眼镜,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又戴上。
“鉴于今天我们谈地事情比较重。虽然知道各位和我在某种程度上……嗯。是同类。”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
“至少在这个空间。我们个人是同类。所以。”白起扫了一眼他们。“我所讲地某些事情。希望你们不泄露出去——当然。正因为咱们都是同类。你们也应该没有泄露地必要。”
大家都点头。
“好。那么我想先问问各位。关梁毅这个人。你们了解多少。”
他这么兜头一问。倒把那些人给住了。
“梁所长?”雷钧看看小武,“就我所知,是时空隧道的始创者,他也负责我们几个的培养工作。”
“和他打过交道?”
雷钧点点头:“从大学开始,我,苏虹有……简柔,都是由他负责。”
“以及我和卫彬。小卫后期就完全由凌局长负责了。”小武说,“但是我对所长了解并不太多,只是每周报备一次而已。”
“至于我,虽然后来进入军队,但是之前都是梁所长在负责。”方无应说,“前后加起来,差不多负责了五年。”
“嗯就是说,你们几个最早那段时间都和他联系很紧密——觉得他这人怎样?”白起继续问,又扫了一眼大家,“随便说,反正他又不在这儿。”
“很聪明。”雷钧说“才华横溢,实干家,而且……为人严谨。”
“很善良:体察他人,”方无应说,“有耐心、宽宏大量。”
“话有点多,很可亲的一个人过值得信任,其实非常沉稳。”苏虹说。
白起点点头:“基本特征就是如此。这人的确是个天才,或许我该说他天才得太过头了。”
雷钧他们不能懂这话的意思。
“当然,我刚刚被他弄到现代社会来的时候,所感受到的和各位一致。”白起说,“我不是随随便便就服从他人的那种人过我可以服从梁毅,当然决不仅仅因为他是长公子。”
“长公子?”雷钧一愣,“什么长公子?”
“大秦的长公子。”白起说“当然也有称太子、东宫、储君什么的。”
雷钧的脑子凝滞了一秒!
“哪个大秦?”苏虹也糊涂了。
“中国史上只有一个真正的大秦,娘娘。”白起傲慢地看了她一眼“大秦帝国。”
苏虹的脑子,轰地一响!
方无应差点跳起来,“梁所长也是古人?!”
“他既是古人,也是现代人。”白起纠正道,“就这一点而言,他和我们几个都不相同。”
“可他是谁……”雷钧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他看看白起,“梁所长是……是扶苏?!”
白起平静地看着他:“我想,胡亥的确也算不得长公子。”
会议室里掀起了无声的骇浪!
“可是您说,他‘既是古人,也是现代人’,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不是被弄到现代来的。懂么?”白起好脾气地看看他们几个,“从幼年开始,他就同时处于两个时空里。他就是这一切的肇始者。”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可能?”苏虹结结巴巴地说,“人怎、怎么可能既在古代又在现代?”
“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那我就不知道了。”白起说,“扶苏长公子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他从四五岁略懂一些事情开始,就觉得自己的生活状态不太对劲。因为他可以随时进入多个时空,而且是以十分自然的状态,不需要任何仪器和药物。”
那些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就成了这样:他一面在公元前二世纪当长公子扶苏,一面在现代社会做梁毅。”
“两者同时存在么?!”
“那倒不是。”白起摇摇头,“他只能抽空过来做梁毅,尽管他喜欢现代社会,可大部分时间还是得放在秦朝做扶苏。当然,关于梁毅这个人的人生以及他的身份,都是长公子rì积月累慢慢塑造成的,本地对他倒
少怀。早年,他只是对自己的这种特质十分奇,他父皇的那些方士们来往十分密切,也是为了弄明白其中缘故。”
这一点白起没说错,史书记载说秦始皇长子扶苏广泛结交各方人士,包括为他父亲寻找长生不老之法的很多方士。
“据他自己说,青少年时代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想了很多途径去探究,还吞过各种各样奇怪的药丸来测试自己的体质,但是并没有找到原因。”
“……听起来像神农尝百草。”方无应嘀咕了一句。
“没有那么危险。”白起说,“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天才从少年时期就显现出来了。所以最后会变成这样,一点都不稀奇。”
“这样?”
白起停了一会,才说:“如果大秦帝国没有那么快覆灭,如果他父皇能再多活几十年,恐怕事情还不会变成这样。”
“您是指……”
“我是指,秦二世篡位登基件事。”白起看看他们“不用我详细说,你们大家都该对此非常清楚吧?胡亥拟了假诏,赐死太子扶苏与大将蒙恬——历史上是如此记载的。”
“总之,扶苏没:?”
白起点点头:“他只是消失了,因为所言,始皇帝曾单独对他下过一道密令:关键时刻可以不遵从咸阳来的残酷命令——这也是为了防止他的‘呆气’发作,始皇帝似乎对自己孩子的‘呆气’很是了解。所以,事实上没人见过他的尸首弟弟胡~甚至怀是方士们把他带去了海上的蓬莱仙岛。不过,对长公子而言,扶苏既然已经做不成了,那就干脆抛弃这个身份。”
“……”
“对于一个从后世的史上看见了注定命运的人,他还能做什么呢?”白起微微一笑“可这并不表示他真的彻底放弃了。他是大秦的太子,是秦帝国宝座的第一继承人,也是最有资格在始皇帝之后登上皇位的人论世道怎么变,这个事实是不能改变的。”
“秦朝覆灭了。”小武说,“这也是事实。”
他的话似乎并未触怒白起。
“你说得没错。”白起点点头,“覆水难的是事情本身不是大历史——至少长公子不这么想。”
“你的意思……他想改变历史?”方无应问。
“确切地说,想恢复大秦帝国。”白起很自然地说,“让始皇帝复活,让大秦重新统一天下。至少他当时是这么和我说的。”
他的语气平静自然,但是说出来的话,听在那几个人的耳朵里却如焦雷。
“唔唔理解你们的惊诧。”白起摆了摆手,“他当时和我说这些也很惊诧,更何况你们和我不一样们都不是秦人。
”
“可……可他打算怎么做?”小武惊异万分地说,“我完全没有从所长的行为里看出这一点来啊!”
“没人能看出这一点来。”白起沉思了几秒说,“所以,我真不知道是他太天才了,还是其实说到底,是个傻瓜。”
“……”
“好吧,闲话少叙,他在被弟弟胡亥陷害之后,索xìng彻底跑到现代社会来了。这时候按照长公子自己的说法,他有两个宏大的计划,当然它们的目标都指向一个:恢复大秦帝国。”
他说着,掰着手指:“第一,使他的父皇复活。第二,建立一支究极的无敌部队,重新统治这个国家。”
大家默默听着,苏虹突然插嘴:“听起来不太靠谱。”
“你知道么娘娘,所谓的科学家,他们干的事儿全都是不靠谱的。”
苏虹耷拉下脑袋不再吭声。
“所以第一个被他挖出来的就是老朽我,长公子说他纵观秦史,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他觉得我在他的计划上,一定能够成为最最得力的助手。”白起说着,语调有点沉重,他拿下眼镜,掏出布来仔细擦了擦镜片,又戴上,“于是接下来,我整整给他打了十年工,而且没有工资拿。”
小武想乐,又不敢乐出声,表情有点古怪。
“怎么说?”雷钧问。
“起初我们没有呆在国内。按照长公子的说法,既然终于完全过来了,就要认真了解现有的这个世界,而不可狭隘地只限于秦帝国那一块地方。”白起停了一下,“道理很简单,哪怕恢复大秦,你也得考虑到周边国际社会的影响。”
想到从“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夜间改朝换代回了“大秦帝国”,并且还得和欧盟美国联合国交换文书重新建立外交……小武终于乐出了声。
白起倒是不在意他,只继续说:“反正当时我也没什么意见,因为实在搞不清状况,他只告诉我,距离秦昭王时代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周围一切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可他没告诉我变化有这么大。”(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