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生如梦
“雷曼真的破产了啊,”赫尔斯金融大厦的楼前,阿斯利坐在韩冲旁边的副驾驶座上,愣愣的看着前方人群聚集的地方,用恍惚的语气说道。
“嗯,”韩冲默然的嗯了一声,视线与阿斯利一样,也停顿在前方不远处聚集的人群处。
在那里,两辆救护车闪着灯停靠在路边,穿着蓝色大褂的救护人员正围在一辆已经完全报废的轿车旁边,尝试着将那碎了一地的烂肉、内脏收拢起来。
那位从40几层一跃而下的倒霉鬼,正好砸在一辆行驶中的轿车上,巨大的冲击力将轿车的顶棚完全砸扁,整个车的车身都扭曲了,令人黯然的是,那辆车里还有一位带了对双胞胎的年轻妇女。只是砰然一声巨响,四条生命魂飞天外,此刻围观的人群处在一种近乎诡异的死寂里。人群外围,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人站在消防栓边上,一只手里举着一张100面值的美元钞票,一只手里举着一个纸牌,牌上写着一行醒目的标题:“这是一场阴谋!”
“这将是一场灾难,不是吗?”阿斯利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转到韩冲的脸上,问道。
“这个问题我没有资格回答,因为我是受益者,”韩冲笑了笑,伸手指指那个举着牌子和钞票的中年人,说道,“不过你看到那个人了吗?我认为他现在的做法是一种行为艺术。”
“哦?”阿斯利疑惑道。
“如果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牌子上,那你能想到的只有灾难,反之,如果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钞票上,那你想到的就会是一场千载难逢的机遇。”韩冲解释道。
“难道就没有人会把主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吗?”阿斯利朝那个中年人扬扬下巴,反问道。
“呵呵,这就是问题所在,”韩冲笑了,他摇摇头,不无嘲讽的说道,“不管是灾难也好,机遇也罢,谁又会去关注他这种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阿斯利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好啦,不说这些让人不快的事情了,谈点正事,”韩冲重新发动车子,打着方向盘,绕过前方围观的人群,从另一侧预留出来的通道穿过去,说道,“这两天,公司会发布第三季度财报,按照我的估算,第三季度赫尔斯的盈利可能会爆出高值,大概有十五六亿左右,另外,在未来一段时间,公司股价肯定也有一个较大幅度的上扬。在如今这个局势下,这样的业绩很抢眼,也很危险。”
阿斯利点点头,他认可这种说法。
一个好的上司公司的运作,从来不仅仅只是公司本身的事,还要考虑到更多的外部因素。韩冲之所以说赫尔斯金融目前的盈利状况良好,还很危险,是因为他要考虑周围那些逡巡的大鳄会将赫尔斯金融当成吞吃目标。
“我过问了一下,过去公司在反恶意收购方面设置的防御手段很低级,就是一个‘金降落伞’方案,”韩冲继续说道,“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作为公司曾经的最大股东,邓氏估计早就想要以一个不错的价格把赫尔斯卖掉了。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可从未想过要把公司卖掉变现,所以,必须向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提交更详细、更复杂的反恶意收购防御备案。”
“这个问题不大,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阿斯利问道,他对韩冲这种未雨绸缪、先行一步的谨慎作风很欣赏,话说,这才是做大事的样子。
“可以先补充一个认股权方案,另外,下次董事会会议的时候,我会建议加入员工持股的程序,”韩冲想了想,说道。在反收购策略的制定方面,赫尔斯金融存在着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作为公司最大持股方的林曦嬅与韩冲之间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幸好的是,邓超的遗嘱限制了林曦嬅出售股份的选择,如此一来,在韩冲可以对她构成压制的时候,她还玩不出花来。
“好,我会尽快整理出一份申请函,争取在本周末之前提交到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阿斯利说道。
“还有,拉里·弗林特那边要尽快帮我联系,”眼看着就到朗白逊律师事务所了,韩冲放慢车速,对阿斯利说道,“我对他最近计划的一项收购计划比较有兴趣。”
“好的,我会尽快,”阿斯利说道,不过他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这个人的名声不太好,你跟他接触,需要考虑会给你的名声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我会把握好分寸的,”韩冲说道,与拉里·弗拉特的往来,他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将来即便是为他提供融资,韩冲也不会直接以个人的名义操作,当然,这种事要想避开公众的视线也容易得很。
“对啦,邓世荣那边最近又什么动静?”韩冲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咱们之前放出去的消息,对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还是构成了一定影响,尤其是对博尔斯的个人影响很大。”阿斯利将他掌握的情况说了一下,“博尔斯在sec内部也不乏对手,这次他陷入丑闻风波,自然有人在背后推动他下台。最近一段时间,博尔斯正在接受sec审计部门的调查,所以短期内,他还没有精力继续推动邓世荣申诉案的正式调查。”
“那就好,先让他好好地头疼一段时间,等公司第三季度财报下来,投资人的红利下发之后,尤其是在员工持股的政策推动下去之后,我们还可以向投资人联合会,向工会申请援助,如果能让投资人联合会和工会为我们发声,我想即便上了法庭,我们的把握也更大一些。”韩冲将车停在朗白逊律师楼的门外,说道。
“即便短时间获胜的把握不大,我也有信心可以把官司一直拖下去,”阿斯利一只手扶在车门把手上,拧着身子笑道,“拖他个三五年,等到他的信心没了,再谈庭外和解就没问题了。”
“这方面的事情你在行,我相信你能做好,”韩冲打开车锁保险,以便阿斯利能开门下车,“最后问一句,真不跟我一块出海?难得有这么个机会。”
“呵呵,”阿斯利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推门钻出车外。
放下阿斯利,韩冲自己开着车直奔下纽约湾港口,作为一个现实的重生者,韩冲不仅喜欢赚钱,也不仅喜欢权力,还更喜欢享受生活,如果不是为了享受生活,谁有毛病才会整天劳神费心的去挣大把美元。
车到下纽约湾港口,韩冲打了个电话,按照电话中人的指引,找到了14号泊船码头,离着还有一段距离的,他就看到空荡荡的码头上,一艘超大号的游艇停靠在泊位上,游艇高高耸立的前甲板上站着几个人。
韩冲对游艇这种奢侈品也有点研究,他的愿景就是等到赫尔斯金融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自己的贷款还清之后,掏钱买上一艘,可巧,他在计划中想要购买的就是眼前这一款:豪华的meamina游艇。
在码头边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韩冲推门下车,还没得及将准备好的钓具拿出来,就听到有人大声招呼道:“嘿,韩,在这里!”
“还用你说?!”韩冲暗自腹诽一句,从后备箱将钓具全都拿出来,一手提着朝游艇走过去。
在游艇上大声招呼的人,正是已经消失了月余的张海潮,等韩冲走到登船位的时候,他也恰好迎下来。不过月余时间没见,这个当初的骗子加赌徒已经有些发福了,**的上半身都能看到明显的小肚腩了。
“boss,怎么还自己带了渔具过来?”张海潮忙着将韩冲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嘴上说道,“我这边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了。”
“呵呵,这不是渔具,这是道具,”韩冲笑了笑,迈步跨上游艇,说道。
“道具?”张海潮疑惑道。
“行啊,从哪儿搞到的游艇?”韩冲也不解释,他上了游艇,先进了室内仓转了一圈,看看了客厅、卧室之类的地方,等从室内仓出来的时候,才笑着问道,“我给你的那些钱,不会都用在这上边上了吧?”
“哪能啊,这是我借来的,”张海潮嘿嘿一笑,一边领着韩冲从旋梯登上尾门路甲板,一边说道,“你让我去华盛顿过纸碎金迷的生活,我可是完全按你说的去做了,现在,我在那边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败家子了,别人摸不着我的底细,就以为我是个亿万富翁了,这不,就这艘游艇的主人,最近希望能得到一笔融资,找到我哪去了,这游艇就是他用来接待我的。”
“呵呵,就知道你改不了招摇撞骗的习惯,”韩冲笑道,他并不介意张海潮的招摇撞骗,相反,这也正是他当初让这个骗子去华盛顿挥霍的根本原因。
“嘿,我可不是单纯的招摇撞骗,”张海潮将韩冲带到尾门路甲板,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引着他往上走,直奔最顶层的阳光甲板,“这位主的融资项目,我是真觉得可以搞……算啦,一会我跟你详细说,现在,先介绍几位尤物给你认识。”
第三十二章 奇葩老太太
韩冲跟在张海潮的身后上了阳光甲板,才踏上侧弦,抬眼就看到开阔的前方甲板上或躺、或坐、或立的呆着五六个身穿比基尼的年轻女孩。
粗略的看一眼,正如张海潮所说的,尽管肤色不一,甚至还有一个黑珍珠,但这些女孩儿可以说是无一不是尤物。或许是特意挑选的缘故,女孩们的身材都是窈窕偏瘦的类型,一个个身材高挑,最矮的估计也不下一米七,三围比例堪称完美,而且容貌上走的是清纯路线。
听到旋梯附近的动静,几个女孩齐刷刷的看过来,待看到张海超的时候,纷纷娇笑着打招呼,一时间甲板上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华尔街乃至纽约的上流社会就是个外表道貌岸然,内里污秽不堪的地方,类似什么私人party,游艇party的,向来都是放荡絮乱的所在,但凡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总会有一些希望一步登天的女孩穿插其中,韩冲早就见怪不怪了,更多的时候,他也是免不了放浪形骸,逢场作戏。
“怎么样,知道你的口味,专门挑选的,”张海潮也避讳那些女孩,就在旋梯口处指点着几个女孩,淫邪的介绍道,“你看那个苏塞娜,上个月刚从保加利亚移民过来,是皇冠夜总会的热门新星。还有黛丝,有意大利、西班牙、白俄罗斯和印第安的四种血统,是比威廉夜总会的头牌……”
“好啦,好啦,”韩冲伸手拦住他,面色严肃的说道,“你把这些人从华盛顿带过来,不会仅仅是为了招待我的吧?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没去过华盛顿,但韩冲对华盛顿那边的一些基本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皇冠夜总会,那是华盛顿最富盛名的一家绅士俱乐部,说白了就是大夜场,有句话说的就是不到皇冠夜总会,就等于是没去过华盛顿。皇冠夜总会可不像是一般的夜总会或是脱\衣舞酒吧,它是上市公司瑞克斯·卡巴莱特公司名下的一处资产,而这个瑞克斯公司在全美拥有22家绅士俱乐部,每年毛收入超过七千万美元,纽约最大的夜场,rick"scabaretnyc也是其名下的一处资产。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你,boss,”张海潮这段时间在华盛顿瞎混,别的长进看不出来,倒是变得更加油嘴滑舌了,他摸着鼻子,说道,“实际上,这次回纽约还真是有点事,主要是有人希望能给你接触一下,从……”
“你把我的情况透露出去了?”韩冲面色一沉,语气不快的说道。
“没有,绝对没有,”张海潮急忙解释道,“想要跟你接触的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他只是怀疑我有一个来头很大的靠山,很有钱。最近,这人正麻烦缠身,到处……唉,算啦,我从头跟你说,咱们先出海。”
韩冲点点头,算是默许了他的提议。说实话,韩冲将张海潮安排到华盛顿去胡吃海造,自然不是没有目的的,他是希望能够通过张海潮,去勾连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
三教九流是中国人的一种说法,实际上就是不入流,或者是在社会上风评不好但却有一定影响力的人。韩冲不会小看这类人,不管是谁,没准什么时候都会用到他们,但考虑到对个人的影响,韩冲绝不会亲自跟这类人接触,所以,他安排了张海潮这么一枚棋子。看看张海潮这个人的特点:卖相好,口才出众,可算的上是个口绽莲花式的人物,除此之外,他的缺点也很明显,**,好赌,人品无下限,但却很识时务,简直就是充当这个角色的不二人选。
得了韩冲的默许,张海潮兴致勃勃的引着他去了顶层的海景房,甫一进门,他便招呼道:“阿加蒂娅,快去把宝贝开动起来,咱们要出海了。”
等他人从门前闪进去,韩冲才发现宽敞的类似大客厅一般的房间里,竟然还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穿了一身蓝色的连体三角比基尼,与一般的比基尼不同,女人身上的比基尼被做成了制服的样式,腰间有金色带有logo标志的宽幅皮带,从胸前到小腹处,还有两排金色的扣子。除此之外,女人身上还有件乳白色上衣,只是上衣的设计太省布料,前身分部门被整个裁剪掉了,从脖颈下来就只有两个短袖套在胳膊上,而后被部分则是两条如同飘带一般的开叉披风。两条披风开叉很长,一直拖到红色高跟鞋的拌带处。这样的穿扮,再加上女人头顶一领白色带帽徽的船长帽,看上去倒像是cosplay里的船长角色。
另一个女人的穿着看着倒是正规一点,一身标准的大副制服,头上还戴了一顶全白的船帽,再配上一张东欧美女特有的妖艳面容,确实能给人一种英姿飒爽中不乏妩媚妖冶的观感。不过这种观感仅限于正面看,当这女人抛着媚眼从韩冲身边过去,把背影闪出来的时候,韩冲才赫然发现,这身偏于保守的大副制服,竟然只有前面那一半,整个后背,从脖领到脚踝,除了有三五根纤细的拌带之外,竟然是全露的,走动间,挺翘的丰臀,甚至是两腿间若隐若现的毛发都清晰可见。
看到韩冲的目光在追逐“大副”的背影,张海潮一脸淫笑的凑过来,说道:“这两个怎么样?她们可是一对亲姐妹噢,船长是阿加蒂娅,妹妹阿格里皮娜是大副,都是从罗马尼亚偷渡来美国淘金的,会开车,会驾驶游艇,都有管理学硕士学位,精通英语和俄语,罗马尼亚语更不用说。姐妹两个,经纪人开价是一年两百万美元,如果能搞定绿卡,还可以再便宜二十万。”
“你什么时候皮\条客了?”韩冲心动了,嘴上却是笑骂道。
“没办法,这次想要从你这里搞到钱的人本就是华盛顿最大的皮条客。”张海潮耸耸肩,笑道。
“怎么回事?”韩冲露出关切的表情,问道。
“你听说rick正计划收购vcgh公司的消息了吗?”张海潮将韩冲让到绕厅沙发前坐下,一边从水晶茶几上拿了一瓶红酒,一边说道。
韩冲点点头,rick公司就是瑞克斯公司,全美最大的夜店霸主,而vcgh公司则是vcgholding公司的简称,这也是一家经营夜店项目的上市公司。这两家公司素来存在竞争关系,而且竞争的很激烈,**白道的手段一起上,但谁都没能拼过谁。
自从次贷危机爆发以来,全美的物业公司首当其冲的受到冲击,而这两家公司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后者,随着股价暴跌,其公司资产缩水近半,最近其股票甚至还面临着退市的风险。
赫尔斯金融做的就是股市投机生意,对股市的各股行情自然非常关注,不过鉴于这两家公司的臭名声,再加上他们的资产规模实在太小,故而从没被赫尔斯金融放在眼里。韩冲也只是知道瑞克斯公司有意收购自己冤家对头,但更进一步的了解就没有了。
“rick公司对vcgh公司的收购,就是我想为你介绍的这个人牵的线,当初,rick公司曾经许下承诺,如果这件事成了,她能拿到合并后新公司1.5%的股份奖励,”张海潮继续说道,“但是现在,rick公司反悔了,他们提出了一个新条件,那就是要求她拿出五千万美元的资金,以换取新公司5%的股份。这一方面是因为rick公司的确缺少足够的并购资金,另一方面,估计也是希望她知难而退。”
“她?”韩冲听出张海潮用的人称代词是女性的,因此皱眉插口道。
“哦,我要介绍的这个人就是雷欧,雷欧拉·米克康内尔,你应该听说过的。”张海潮拿了一个高脚水晶杯放到韩冲面前,说道。
“是她?!”韩冲吓了一跳,这个人他何止是听说过啊,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名字就是华尔街各种聚会场所最频繁被提到的一个,她已经成了银行家们用来嘲弄华盛顿的利器了,与这个名字相当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三个月前刚刚自杀身亡的“特区夫人”、“华盛顿第一**”黛博拉·帕夫莱。
想当初,黛博拉的一本通讯录,弄得全美不管是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都心惊肉跳,可她好歹还有所禁忌,不敢把事闹得太大,可雷欧拉这娘们就不一样了,她甚至将曝光的目标直接瞄准了白宫。
雷欧拉·米克康内尔可以算是美国政坛的一枚奇葩,她八十年就在华盛顿开了一家“伴护公司”,为华盛顿的政客名流拉皮\条,由此攒取了巨额利润。到了前年,这女人不甘寂寞,改头换面加入了民主党,并作为民主党候选人跑去竞选内华达州的州长,结果输给了共和党籍候选人吉姆·吉本斯。竞选失败的雷欧拉怒了,她把共和党当成了仇敌,先是一篇文章曝光了小布什在80年代初的招妓丑闻,险些弄得身为总统的小布什婚变。紧接着,又将矛头指向竞争对手吉姆·吉本斯,现在,可怜的吉姆·吉本斯已经成了丑闻缠身的倒霉蛋,他不仅涉嫌与前雷诺市长的妻子**,还涉嫌招\妓、性\侵等若干指控,就连他的妻子都宣布跟他离婚,甚至还向媒体曝光了他的更多丑事。
张海潮去了华盛顿不到一个月,竟然跟这么个奇葩老太太扯上了关联,韩冲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了。
(有推荐票的投两张呗,谢啦!)
第三十三章 合法行贿
像雷欧拉这样的人,自然免不了招人恨,可惜的是,在去年和今年的诸多风暴中,尽管有无数的**落马入狱,可人家老太太就是屹立不倒。
究其原因不外乎两点:第一,人家背后有人,用媒体的话,雷欧拉的关系网中包括了华盛顿几乎全部的顶级律师,另外还有众多的游说公司为她撑腰,除此之外,她本人还是民主党籍的名流,奥巴马竞选总统的时候,她可没少摇旗呐喊,而且她曝光小布什等共和党政客的丑闻,也从侧面为竞选出了很大的力。
第二,雷欧拉非常神秘,她很少在公众面前露脸,哪怕是在竞选州长的时候也是如此,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地盘是在内华达州,这是美国为数不多的承认妓\院合法性的联邦州,这也就是说,老太太的一切作为都是合法的,别人要找她麻烦也不容易。
“她需要多少资金?以什么方式划过去?”没有多问张海潮是怎么跟雷欧拉扯上线的,韩冲伏过身,从茶几的雪茄烟箱里拿了一根雪茄,把玩着制作精美的铜管,问道。
“需要五千万,”张海潮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其中三千万可以以入股的方式汇入内华达‘特雷奥伴护公司’的账户,她会出让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另外两千万则分别存入她所提供的12个私人账户。”
韩冲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按照这样的方式投资,那根本就不是投资了,而是**裸的索贿行贿。就韩冲所知,像什么特雷奥这种所谓的伴护公司,实际上都是皮包公司,整个公司唯一的资产估计就是几十部或是上百部的电话,至于公司旗下的伴护女郎根本就不是固定的,大部分人甚至都在若干家伴护公司挂着名,哪边有生意就去哪边。像这种皮包公司,竟然还有股份?而且10%的股份就敢要价三千万?这么算下来,那不成了总资产超过3亿美元的存在了?至于剩下那两千万的支付形式,则是更加的直白了,可以肯定,这笔钱打过去,他连个收款的回执都拿不到。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雷欧拉胆子也够大的,作为一名“受人瞩目”的另类政客,她竟然敢于这么公然缩回,就不怕被人抓到把柄?
拿出五千万来行贿,韩冲并不会觉得心疼,但问题是,这样的行贿能不能给他带来好处,若是五千万花出去,不仅不能给自己带来应得的利益,还会惹来一屁股麻烦,那么他绝对会表现的比任何人都吝啬。
“怎么样,boss,这笔生意有没有搞头?”张海潮见他沉默不语,禁不住在旁边追问道,“在我看来,这个雷欧拉还是很有能量的,我这段时间在华盛顿接触的很多人都认识她,而且……”
“生意有搞头,但是不能这么搞,”韩冲缓缓地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不管你来之前她是怎么跟你说的,但你这笔钱拿回去,她真不一定会要,说不定还会自此切断与你的所有关联。”
“这怎么可能,”张海潮不以为然的笑道,“我这段时间可没少在她那消费,再说啦,这事还是她自己通过人跟我提出来的。”
“消费是一回事,可作为生意伙伴则是另一回事,”韩冲说道,“说不定人家就是要看看你这家伙,嗯,更准确地说,是你背后站着的我,究竟是不是个愣头青呢?不怕神一样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以为单单是有钱就能被所有人看重吗?华盛顿的很多人可能的确非常需要钱,更需要有给他们送钱的伙伴,但谁有资格给他们送钱,也不是没有说法的。”
韩冲越说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以至于到最后他自己都铁铁的认为是真的了。
“这样,你再跟她联系,告诉她,想拿到五千万不是问题,但她所说的支付方案不行,这边不能答应,”韩冲有了决定,他说道,“我们可以换一个支付方式。”
“什么方式?”张海潮疑惑的问道。
“这样,”韩冲想了想,说道,“你告诉她,五千万我们会分两部分支付给她,第一部分涉及金额1500万,第二部分支付剩余部分。回头,你到华盛顿注册一个游说公司,规模不用太大,然后聘请雷欧拉出任首席游说人,年薪100万,五年内,可调度游说资金额度1000万。这样,只要找个会计师把账目做的好看一点,1500万一次支付过去,也不会让人抓到痛脚。”
“那剩下的一部分呢?”张海潮又问道。
“剩下一部分要容易一点,”韩冲的脑子转的飞快,说话的工夫就把整套行贿策略想通透了,“最近有没有看到科罗拉多州12位州议员联名提交的一个议案?”
“我哪关心这些,怎么啦,这个议案跟咱们有关系?”张海潮尴尬的一笑,问道。
“没出息,整天就知道赌,玩\女人,”韩冲骂了他一句,说道,“那个议案跟咱们没关系,但却很有争议性,是关于大\麻合法化的议案。”
“哎,这个我还真知道,”张海潮一听就来了兴致,他兴高采烈的接口道,“何止是科罗拉多啊,现在华盛顿也有人在讨论这个,我常去的几个夜店,就有不少年轻人经常去白宫外请愿。”
作为一个穿越者,韩冲很清楚这场风波闹得有多厉害,而且谁又能想到,这么个奇葩的议题,竟然在几年之后真的得到了通过,美国数个州先后宣布娱乐用大\麻是合法的,让毒\品战争进行了若干年,死人无数的墨西哥政府欲哭无泪。
“你既然有所了解那就更好了,这个议题是民主党人提出来的,与雷欧拉的立场贴合,”韩冲继续说道,“你可以找个人,由其出面组织一个大\麻合法化倡议组织,记住,必须是非盈利的公众组织,然后通过它向雷欧拉提供政治献金……这个办法你只要向雷欧拉提起就可以了,她知道怎么回事。”
“大\麻合法化倡议组织?这个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张海潮眼睛发亮,天马行空的思路又跑偏了,“你觉得我可不可以自己搞?”
“你搞?”韩冲上下打量他半晌,叹口气说道,“如果是你搞得,那你就不能以组织的名义向雷欧拉提供政治献金,这是硬性规定,我说海潮,虽说我让你去华盛顿是吃喝玩乐去了,但你好歹也得干点正事啊,空闲的时候多看点书,多关心点时政,没什么坏处。”
“嗯,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注意。”张海潮说道,这倒不是敷衍,他也不想一辈子做个骗子,做个无所事事的白痴,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想像韩冲那样做个人上人。
韩冲点点头,端过刚刚斟满的红酒,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恰好在这个时候,游艇的马达轰鸣起来,整艘船开始缓缓脱离港口,向海湾驶去。
“雷欧拉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我去给她回个信?”张海潮欠起身子,试探着问道。
韩冲没说话,只是晃了晃端着酒杯的那只手。
“咱们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港,”张海潮朝舷窗外看了一眼,见游艇正驶过防浪堤,便对韩冲说道,“这样,我把阿加蒂娅她们两个叫上来陪陪你,等出了海之后,咱们再进行下一个项目?”
韩冲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会儿,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要是迟到嘴里的东西可就不会吐出来了,你舍得?”
“瞧大哥你说的,我现在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给的?”张海潮笑道,“再说啦,这原本就是给你准备的,我从月初接手就一直盯着,谁都没让碰过呢。”
“行啦,滚你的吧。”韩冲笑骂一句,把他赶出舱去。
人不**枉少年,韩冲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少年了,可毕竟还年轻,他又不是什么卫道士,也从不用高尚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更不会在可以放浪的时候刻意压制自己的欲\望,所以张海潮的安排他还是挺满意的。
张海潮去了没一会儿,韩冲含在嘴里的一口红酒还没咽下去,就感觉着舱里的光线一暗,阿加蒂娅姐妹两个一前一后踩着猫步走进来。两人先是眼波流转的瞄了韩冲一眼,而后穿着船长制服的阿加蒂娅摇摆着身子,走到舱内正中央的位置,抓着一根固定的钢管,表演起了勾人心魄的钢管舞。而阿格里皮娜则径直走到韩冲身边,双腿一分,跨坐在他的身上,脸上带着妖媚的笑意,一边吸吮着手指,一边用另一只手在韩冲的脸上轻柔的抚摸。
一段放浪形骸的海上旅程,由此开始………
就在韩冲放纵自己的时候,远在数千公里外内华达州卡森市市郊,穿梭于内华达山脉的3号公路上,一辆悍马吉普车正飞快的向市区方向行驶。车内的后座上,一个体态妖娆的中年妇人刚刚接通了她的电话。
妇人大约40多岁的样子,说她体态妖娆其实有些过分,因为她的身型已然明显发福,有了白人妇女一过中年后所特有的偏肥,不过这妇人显然保养得很不错,尽管身材有些发福,但也不是肥的那么明显,年轻时的窈窕还能依稀可见。
妇人就是雷欧拉,一个内华达州政坛上的传奇人物,她干过脱\衣舞女,干过**,经过商,拥有两个州的律师从业资格,竞选过州长,兜售过政界要人的丑闻,而现在,她还经营着一家大规模赌场和一家规模更大的妓\院,另外,继上一次州长竞选失败之后,她还打算趁今年这个机会,继续向内华达州长的宝座发起冲击。
第三十四章 重磅消息
电话是从纽约打来的,雷欧拉看了屏幕上面的来显,涂了唇彩的两片厚嘴唇微微一弯,在唇角处勾出一抹浅笑。
让电话响了十几秒钟,雷欧拉才按动手指接听,电话里很快传来那个让她感觉很有趣但却并不怎么看重的年轻人的声音。
“哦?”“嗯。”“噢?”“好。”
接下来的三五分钟时间里,雷欧拉就在通话中重复着这么几个单词,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精彩。
“阿里,”等到挂断电话,雷欧拉坐在后座上沉默了片刻,这才对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的一个中年人说道,“我的竞选纲领要改一改。”
中年人有着一头白发,但脸上却没什么皱纹,看那凹陷的眼窝,稍微有些黝黑的皮肤,可以看出他应该有不是很纯正的印第安血统。
“哦?”阿里扭过头,没问纲领怎么修改,而是简单的哦了一声,等着雷欧拉的指示。
“我需要加上大\麻合法化的议题,”雷欧拉竖起一只手,一边无意识的打着手势,一边看着窗外说道,“纲领里可以这么说,就说一旦我入选内华达州州长,将会在任期内,推动州内大\麻合法化的议案获得通过。当然,我也会推动对娱乐用大\麻交易的高额征税提案,你去给我弄一份数据出来,要尽可能的详细一点,明白吗?”
“夫人,您确定要加入这个条目吗?”阿里不太确定的问道,“要知道,外面现在对您的风评并不好,民意支持度也不是很高,如果再加上这个具有争议性的提案,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有有争议性的提案,才能衬托出我的与众不同,”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雷欧拉便摆摆手打断他,固执的说道,“再说,如果议案获得通过,州财政就能获得一笔额外的税款,嗯,我可以在竞选的演说中,提议以这笔税款来补充养老金和失业保险。没错,就这么做,尽快替我联系州内的几家养老金基金会和承办失业保险的保险公司,我想他们肯定不在乎为这个提议破费一点的。”
阿里心下叹口气,他看的出来,雷欧拉的志向根本不在竞选州长上,更多的,她还是为了捞钱和打知名度。不过再仔细想想,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内华达州历来都是共和党的票仓,拥有民主党党籍的雷欧拉,她能在这边起到的作用,无非是“添沙子”以及在全美大选的过程中,为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拉到尽可能多的基本票。
就在本年度的全国大选中,奥巴马对阵希拉里,雷欧拉就险些在内华达助选奥巴马成功,当时奥巴马在内华达州拿到了几乎两张选举人票,尽管依照“胜者全得”的规则,奥巴马还是输掉了内华达,但雷欧拉的工作还是得到了奥巴马竞选团队的肯定,也正因为如此,在新一届的内华达州州长选举中,雷欧拉依旧代表民主党参选,与共和党籍的布莱恩?桑多瓦对阵。实际上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都清楚,雷欧拉在对阵布莱恩的角逐中占据的是绝对的弱势,而雷欧拉的目的也不是真正的获选州长,这是民主党的竞选策略,他们的目标是在2012年大选中,掀掉内华达这个共和党的基本盘。
“如果是这样的话,夫人,我还是见您先提议大\麻在医用领域的合法性,”阿里思索了一阵儿,提议道,“我想这样的话,您应该能够赢得更多的支持者。”
阿里的提议令雷欧拉眼前一亮,没错,如果率先推动大\麻在医用领域的合法性,无疑能够激发一个重要群体,即医生这个群体的热情,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非常好,就这么做,我的阿里,”雷欧拉笑了,她颇为高兴地说道。
阿里是雷欧拉的竞选顾问,应该算是她的亲信,不过即便是亲信,有很多事情雷欧拉也不会跟他说的,比如说,即将到手的那一笔巨款,以及她最近正在操作的那一笔投资。
雷欧拉倒是不担心接受这笔钱会给她带来什么不利影响,引着对方更改后的支付方式,完全符合美国律法规定,如果按照之前她提出的那种支付方式,这钱她还真不敢要。只要钱过来,到时候怎么从竞选账户转到她的私人账户,那就是一番简单且驾轻就熟的操作罢了,她能做到滴水不漏,自然也不怕有人来查。
“也许可以找机会多跟那个家伙联系联系,”看着车子进了市区,雷欧拉心里暗自琢磨道。
加入一个所谓的游说公司,雷欧拉倒是根本不在乎,游说这种事原本就带有不确定性,无论成与不成,她都会拿到那些钱,而不用为游说的成功或失败负责。
…………………
茫茫的大海上风和日丽,波澜不兴,弦号“威尔玛”的游艇进入自行驶状态,在海面上缓缓的漂移。
游艇的阳光甲板上,刚刚在枪挑船长、大副的争斗中败下阵来的韩冲,正**着身子躺在一把折叠椅上,享受着煦暖的日光浴。两个同样裸身的金发美女,正温柔的往他身上擦着油。
在他身后不远的小游泳池里,张海潮正在与那个黑珍珠鏖战,也不知道是张海潮真的雄风过人,还是那个黑妞在装模作样,那嗷嗷的叫声响的近乎恐怖,令上午才经历了一场战斗的韩冲禁不住又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在折叠椅上翻了个身,韩冲左右看看,选中了右边那个叫苏塞娜的女孩,伸手勾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腹下。
“嘟嘟!”
几乎就在同时,游艇右舷一侧传来两声汽笛的鸣叫,韩冲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只见一艘悬挂着美国国旗和海岸警卫队盾牌、船锚徽旗的红白色快艇从右舷位置划着弧线尾波横穿过来。
韩冲坐着没动,他脸上带着宽大的墨镜,也不怕别人认出他来。
这艘警卫队的快艇显然不是过来检查的,估计就是凑巧从这一带海域穿过。快艇上的人显然是看到了游艇阳光甲板上有几个裸女,快艇在滑过游艇后方之后,又兜了一圈,贴着游艇左舷减速并行,同时,十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大兵涌上甲板,在游艇右舷的位置凑成一堆,一边朝这边猛瞧,一边吹着口哨起哄。
韩冲不喜欢凑热闹,他只是看了一眼便重新躺下,阳光甲板的高度超过对面的快艇,他一躺下,那些大兵也看不见他。
倒是张海潮不甘寂寞,他拽着那个黑妞从泳池里爬上来,光着屁股跑到侧舷栏杆边上,大声冲着那边喊话,问人家是从哪来的,还问人家要不要喝香槟。
美**队的纪律远称不上严格,至少同中**队相比起来,只能说是自由散漫。随着张海潮的吆喝,对面的大兵七嘴八舌的起哄,没一会儿,就有一艘皮划艇放下来,由两个大兵弄了两箱东西搬上去,朝这边划过来。
张海潮带着黑妞噔噔噔的跑下旋梯,过了将近十分钟,才抱着一个大箱子重新跑回来。
这会儿,快艇也开始加速,在一声声饿狼般嚎叫声里飞快走远。
“弄了什么回来?”韩冲躺在折叠椅上,头也不回的问道。
“你瞧瞧,都是好东西,”张海潮把箱子径直搬到韩冲身边,胡乱的掏出十几罐铁盒的蜜桃罐头,最后,才从箱子最底下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密封袋,“瞧瞧,这可都是好货,六瓶香槟就搞定了。”
韩冲摘下墨镜,扭头看了一眼,袋子里是满满的一袋大\麻,瞅那色泽还真是不错。
“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支?”张海潮献宝似的拎着袋子,问道。
“没兴趣,”韩冲摇摇头,撑着身子从折叠椅上坐起来,拽着兀自努力不休的苏塞娜站起身,而后半搂着她走向一侧的船舷。
“真的不来一支?这可是好东西。”张海潮在背后嘀咕了一句。
韩冲也不理他,将顺从无比苏塞娜推着仰靠在船舷上,抱起她的一条大腿,找准位置,将自己已经膨胀起来的部位硬生生挤进她紧夹的身体里。
听着这刚从保加利亚过来的**闷哼一声,再低头看看自己小腹上沾染的一丝血迹,韩冲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来上一轮快攻,就听到身后传来手机的铃声。
“boss,你的电话,是沃特尼打来的。”张海潮招呼道。
韩冲也不理他,继续咬着牙做扭腰运动。
没一会儿,伸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适才陪着张海潮的大黑妞走过来,将手机递到面前。
韩冲示意她抬住苏塞娜的大腿,自己则空出来手来接通电话。
“喂,沃特,什么事?”电话很快接通,韩冲保持着挺腰的速度,微微喘息着说道。
“韩,你在哪儿?”沃特尼的声音听着有些急促。
“我在进攻东欧,”韩冲说笑了一句,反问道,“到底什么事?”
“纽约市政厅刚刚发布了新闻通告,埃利奥特?斯皮策准备近期全力清查华尔街几家主要银行的vie资产。”沃特尼在电话里说道。
第三十五章 坐看风云变
黄昏日落,整个下纽约湾仿佛变成了一片金黄中带着些许玫瑰红的麦田,海风袭来,整个“麦田”层叠浪涌,辉光映人。
韩冲从游艇上下来,站在活动栈桥的衔接部,扭头看看游艇上威尔玛号的漆标,咂咂嘴,扭头对送他和一对姐妹花下船的张海潮笑道:“瞧瞧这船起的名字,威尔玛?威尔玛飓风吗?”
“船主的儿子叫威尔玛,”张海潮笑了笑,说道。
“哦,我以后要是买了游艇,绝不会用这么不吉利的名字,怎么也要起个又好听,又吉祥的名,比如说‘玛利亚那’或者是‘卡特里娜’什么的。”韩冲撇撇嘴,说道。
“呵呵,美国人可不像咱们中国人那么迷信,”张海潮笑着接了一句,旋即腹诽道,什么玛利亚那,卡特里娜,那不还是飓风吗?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华盛顿?”韩冲转过身,一边朝停车的地方走,一边问道。
“就这段时间吧,关键还是要看雷欧拉那边,”张海潮说道。
“这两天吧,我会安排人注册一家公司,”韩冲思索着说道,“等到手续办齐了,就可以着手安排拨款的事情,你那边最好也抓紧一点,尤其是游说公司的申请,如果有什么麻烦,就让雷欧拉给你解决,她总不能干等着拿钱吧?”
“ok,boss,我办事你放心。”张海潮自信满满的说道,这点小事他要是还办不好,那下半辈子还是混吃等死的好。
韩冲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迈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阿加蒂娅姐妹两则帮他提着渔具和便捷袋,一扭一扭的跟在后面——韩冲已经买下了她们未来一年的契约,除了她们背后那个所谓“经济人”的蛇头能拿到100万美元抽成之外,一年期满后,她们也能得到100万的补偿。另外,韩冲也答应了为她们办理绿卡,甚至还答应在一年后为她们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
尽管在未来一年里,姐妹两要成为别人名副其实的玩物,但她们对这样的结果还是感觉很开心,相比起一年后能够得到的收获,她们觉得这一年的付出非常值得。
姐妹两虽然会开车,但到美国时间尚短,还没有机会拿到驾驶证件,韩冲也不敢让她们两开车。主要是这姐妹两随身的衣物,除了穿上那套情趣制服之外,就仅有两条不合时令的廉价裙子,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几美元一套的地摊货,穿着这种廉价的衣服,却开着一辆万分打眼的豪车,实在太打眼了。万一被警察拦住,查到她们不仅没有驾照,甚至连身份都没有,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出入境管理局的那些人可不好打交道。
驱车离开下纽约湾,韩冲带着姐妹两直奔曼哈顿上区,从第五大道转59街,在中央公园放下车,再领着姐妹两在麦迪逊大街逛了一圈,等到夜幕彻底降临,纽约街头遍布霓虹的时候,阿加蒂娅姐妹两已经完成从灰姑娘到公主的转变。
原本那身土里土气的廉价裙子,早就进了时尚店的垃圾桶,专业造型师负责设计的发型,形象设计师负责调配的服装款式搭配,两人从上到下彻底变了个样。脖子上挂着的首饰,手里拎着的手包,脚底下踩着的高跟凉鞋,再加腕表、耳钉、手链,乃至香水、粉底等等等等,任何一样都是价格贵的要死的高档货。以至于姐妹两拎着那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商品袋,心里都疼的流血,要是把买这些东西钱留给她们,她们都不用在美国继续打拼了。
这是韩冲重生后第一次如此大手大脚且毫无功利性的消费,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享受,当然,也是为了让这姐妹两的穿着打扮贴合自己的身份。前世的时候,经常看到国内某某煤老板穿着破衣烂衫,提着整麻袋的现金去买车,这种事在美国不能说没有,但极其少见,就像麦迪逊大街的诸多名品店,即便你再有钱,即便明知道你是亿万富翁,破衣烂衫的人家也不让你进。
购物一番之后,韩冲又领着姐妹两到一家法式餐厅吃了晚餐,这才带着她们一路去了曼哈顿俱乐部。
自从入住曼哈顿俱乐部之后,拉米瑞兹就像搬到这里来了一样,始终都在这里住着,韩冲把阿加蒂娅姐妹两也安排到这里,显然不能跟她住一套房间,只是在另一楼层又给她们开了一个房。作为曼哈顿俱乐部的vvip,酒店提供的绝对是最贴心的服务,他们不仅能安排没有任何证件的阿加蒂娅姐妹两顺利入住,而且韩冲永远都不用担心酒店会有哪个服务生嘴巴大,把这件事告诉拉米瑞兹知道。
办妥了姐妹两的入住手续,韩冲才坐电梯下楼,径直去了拉米瑞兹的房间。
整个宽敞的套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卧室的床上凌乱的扔了几件**,估计拉米瑞兹下午走的时候很匆忙,最贴身的**都没顾得上藏起来。
韩冲在客厅里发了会呆,又拎着一瓶红酒进了浴室。
浴缸正对面的大屏幕开着,里面正在播放橄榄球大联盟赛的一场赛事,费城老鹰对阵华盛顿红皮,双方的比分正锁定在30:27,看来华盛顿红皮队的局势不妙。
韩冲对美式足球不感兴趣,躺在浴缸里拿着遥控转换频道,连着换了几个,最后停在11台的新闻栏目上。此时,新闻中播报的恰好是今天震动了整个华尔街的大新闻:有着“干净先生”之称的纽约州长斯皮策,正式对华尔街动了手,他不顾副州长戴维·帕特森的反对,一力推动了纽约审计部门对华尔街包括高盛、美林、大小摩在内的七家银行、投资机构,展开全方面的审计调查,旨在清理这些银行瞒报的vie资产。
vie这东西韩冲了解,它是spe,也就是特殊目的实体的一种,而所谓特殊目的实体,一般就是公司,它是由银行机构为了执行某一项金融操作而临时成立起来的公司。而vie类公司之所以特殊,是因为银行投资成立这类公司的时候,并不会真正的划拨多少资金过去,而是将其资金支付给某个债券保险商,再由这个债券保险商为特定的vie公司提供信誉担保。
这里面的具体操作很复杂,但是说白了,它就是一个银行规避风险的工具,更准确地说,它就是个做假账的工具。01年垮掉的安然公司,就是死在了这件事上,同时,也正是因为安然公司的倒闭及其内幕的揭露,才让世人第一次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在vie正式曝光之前,各银行、投资公司对那些拿不定主意,或者说是盈利未来不清晰的项目,都会采用vie操作的手法来操作,如此一来,因为这类公司的亏损不会直接计入相关银行的财务报表,所以即便亏损额巨大,也不会在相应银行的季度财报里体现出来。
对于华尔街的银行、投资公司来说,其财报显示的盈利与否是很重要的,它不仅关乎到投资者的信心,也关乎到相关评级机构对它的信誉评级。所以,在安然公司事件之后,尽管美国财务会计标准委员会紧急出台了专门的fin46法案,要求各银行、投资机构必须将vie的亏损状况纳入财报,但真正遵守法令去那么做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这次雷曼公司破产倒闭,其相关的财务问题也彻底曝光出来,很多过去遮遮掩掩的问题也遮掩不住了,就目前已经掌握的信息,雷曼公司在vie项目投资中隐瞒的亏损,高达61亿美元。
一般人可能不知道这个数字所体现出来的真正意义,它意味着雷曼破产后的家底中,有61亿美元的优质资产瞬间化作了劣质的债务,从优质到劣质的简单转换,则意味着有122亿美元的资产被瞬间蒸发掉了。而这个数字,却是雷曼破产后剩余总资产量的73%,再进一步推,那就是雷曼已经足够悲催的投资人们,将赔的更加血本无归。
作为一个重生者,韩冲比大多数人都清楚vie这个窟窿有多大,前世,美国财务会计标准委员会曾经做过一个保守的估算,其公布的数据是,华尔街各主要银行涉及的vie资产,可能高达880亿美元,其中美林226亿,高盛189亿,美银136亿,摩根斯坦利72亿。
尽管美国财务会计标准委员会在公布这个数据的时候反复强调,这些资产只是头寸数据,并不一定都是亏损,但这一事实还是对全球金融市场造成了巨大冲击,同时,也引发了涉及金额最多的美林证券的经营危机,最终导致美林被美银收购。
毫无疑问,这是个巨大的坑,也是一汪能把任何人活埋掉的泥淖,谁敢插足进去,谁绝对要倒大霉,因为要揭开这个盖子的人不仅仅是在与华尔街的几家银行,几家投资公司为敌,而是在于整个美国金融市场,在于整个美国的稳定作对。
究其种种,尽管赫尔斯金融也有vie操作,而且投入的资金量不少,但韩冲却毫不担心,他有的是闲情逸致坐看风云变。
第三十六章 进击的拉米
曼哈顿俱乐部的州长套房里,晨起的拉米瑞兹做了一番洗漱,正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放在客厅里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
嘴里嘀咕一声,也不知道骂了句什么,拉米瑞兹赤身从浴缸里跑出来,迈动着两条惊人的长腿走出卧室,到客厅把手机抓在手里。
客厅的地摊上胡乱的扔了许多的购物袋,有衣服的,也有鞋子的,还有一些别的什么,这是她昨天黄昏时候一番疯狂采购后的收获,为此,她几乎是把过去几年的积蓄花了个干净。
电话是报社总编亲自打来的,这个昨天上午还为一篇稿子的发表而臭骂她和栏目主编一通的老东西,此刻说话的语气却透出明显的讨好意味,东拉西扯一番之后,才交代了最终的目的:让她赶紧会报社参加个会,再准备一个针对韩冲的专访。
“对不起,麦克总编,我想昨天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既然报社不信任我,不信任我的稿子,那我索性就不干了,昨天是我最后一天为《华尔街日报》服务,现在我已经是自由人了,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我。”带着一肚子的气,拉米瑞兹对着电话说出这么一番话,随即便挂了线。
但电话挂线之后,还没等她把手机放下,铃声便再次急促的响了起来,看看来电显,仍旧是报社的电话。
拉米瑞兹看着手机屏幕,唇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从报社辞职,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希望报社那边开出新的待遇条件来罢了。
等了约莫十几秒钟,感觉电话那头的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了,拉姆瑞兹才再次按下接听键。
果不其然,这一次电话那头直接开出了条件,报社将在财经版为拉米瑞兹开设一个专栏,从此以后,她将享有专栏记者所应享有的一切福利待遇——这是拉米瑞兹一直都希望得到的。
在最短的时间里谈妥了条件,拉米瑞兹放下手机,视线扫到地上那些精美购物袋的时候,脸上原本那丝心愿得逞的笑意瞬间化为乌有。她在原地呆了几秒钟,突然恼怒的抬脚一踢,将离她最近的一个袋子远远地踢飞出去。
总的来说,拉米瑞兹虽然也喜欢享受生活,但却并不是那种大手大脚花钱的主,至少,她轻易舍不得动个人账户上那些为数不多的积蓄。昨天之所以会疯狂的购物,以至于把全部的积蓄花了个干净,主要还是因为她看到了她绝不希望看到的一幕:几天前才刚刚把她弄上床的那个男人,正带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在麦迪逊大街疯狂购物。
是,自打跟韩冲上床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想过能跟这个男人有什么结果,她也知道韩冲除了自己之外,肯定还有很多女人,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却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她很生气,甚至当时就想上去跟韩冲大吵大闹一通,可最终她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将冲动化作实际行动,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韩冲给她的,她压根不敢跟那个男人闹翻了。
揣着满腹的心思重新回到浴室,站定在浴室那方水银玻璃镜墙墙面,拉米瑞兹看着自己足以令任何男人为之垂涎的裸\体,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个念头。
再完美的女人也不可能靠上床永远的拴住一个男人,尤其是别想拴住一个事业有成,身价高企的男人。拉米瑞兹相信现在自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想办法让韩冲离不开自己,哪怕他对自己的身子再不感兴趣,也得把自己留在他身边。而另一条则是想办法在他对自己失去兴趣之前,捞到足够的好处。
这两条路貌似哪一条路都不好走,但幸好的一点,在起步阶段,这两条路的方向都是一致的,昨天自己冒险发出去的那一篇稿件,已经为自己营造了一个很不错的开局。
“雷曼破产已成定局,警惕冰岛债务违约!”
以这么一段话为标题的文章发出去,实在是太惊爆眼球了,以至于她在说服主编的时候,都很费了一番口舌。
拉米瑞兹至今记得这篇稿子在昨天给报社引来了多大的风波,从报纸被派送出去之后,早八点一过,报社的十几部电话就没闲着过,来自方方面面的责任、质疑、批评,令主编焦头烂额。八点半不到,在股东那里受了一赌气的总编心急火燎的赶到报社,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和主编叫过去一通臭骂,然后还强硬的要求拉米瑞兹在下一期的报纸上公开登报道歉。
结果,麦克总编的咆哮声还没来得及停歇,轰动的消息从华尔街传过来,由财政部长保尔森亲自牵头,包括华尔街数家银行参与的,旨在挽救雷曼公司的磋商彻底失败,雷曼稍后就会提交破产保护申请。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总编麦克那张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而在一墙之隔的主编办公室外,整个编辑部都沸腾了。
拉米瑞兹不想思考这则评论所蕴含的价值,她只明白一点:虽然这则消息发布的时间,仅仅比雷曼破产成定局的消息传开早几个小时,但就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却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人们评论一则新闻的价值往往喜欢用含金量来计算,那么这则新闻的含金量有多高?如果读者是个普通人亦或是没有相信这则新闻的内容,那么它没有任何价值,可对于一个股民,尤其是一个雷曼公司股份的投资者来说,信与不信之间的距离,可能就是用真金实银的钞票铺出来的,这些钞票可能是几万,也可能是几十万,更有可能是几千万甚至上亿,你说它的含金量有多高?
随后发生的一切就不用再说了,编辑部的电话响的更加频繁了,几乎是一个热线挂掉,另一个热线马上就进来,只是这回没人再批评报社不负责任了,大多数的电话都是打进来询问“冰岛债务违约”详情的。
不仅如此,昨天晚上,华尔街日报的这篇评论还上了bs的财经热点,同时,bs的当家花旦特里什?里根还专门打电话过来,宣称希望能够联合华尔街日报社办一期节目,主要内容就是评论现在冰岛债务违约的可能性。
凭着这一篇评论,火起来的可不仅仅是韩冲一个人,还有拉米瑞兹这个报社记者,她现在已经不是几天前那个半点知名度都没有的小记者了,她的事业已经起步。
也许是该趁这个机会争取更多的收获了!
在镜子前站了半晌,拉米瑞兹咬着嘴唇,暗自下定了决心。她重新爬回到浴缸里,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温烫的池水里,伸手拿过浴池边墙上挂着的无绳电话,随手拨通了一个号码:“嗨,亲爱的,你在哪儿?”
接到拉米瑞兹电话的时候,韩冲正好在沃特尼的办公室里,两人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一人面前摆放着一杯浓香的咖啡。
这段时间以来,沃特尼也学会了享受,比如说他为自己和韩冲弄得这两杯咖啡,就是以每磅近450美元邮购来的鲁瓦克咖啡豆磨出来的。
“好的,你放心,我晚上一定过去,嗯,咱们到时候再细说。”在电话里嗯嗯啊啊的应付拉米瑞兹一番,韩冲挂了线,有些烦闷的拿着手机在自己脑门上敲了敲。
“招惹女人太多总是会有更多的烦恼,”沃特尼端着他的咖啡盏,朝韩冲稍一示意,自己抿了一口,调笑道,“尤其是那种沾上手就很难甩掉的女人,更是麻烦。”
韩冲苦笑一声,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推到一边——这种高档次的东西他享受不来,尤其是一想到那咖啡豆都是某种动物吃下去再拉出来的玩意,他就感觉有种莫名的恶心。
“嘿,特尼,中午需要我给你订餐吗?”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发女孩闪身进来,笑容满面的问道。
“哦,不用啦,我会自己搞定的。”沃特尼很不自然的摸摸脸皮,摆手说道。
“那好吧,”女孩儿转个身,扭着屁股重新走了出去。
女孩穿着裹身的棉质套裙,仅能遮住臀部的裙筒紧紧包裹在身上,显现出完美的臀部曲线和两条纤细的大腿。
韩冲扭头看着女孩的背影,猥琐的吹了声口哨,再回来看沃特尼的时候,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戏谑。
“咳,我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一样,我不会沉迷于**,明白吗?”沃特尼干咳一声,辩解道,“我只是喜欢女孩子年轻的身体,你知道,每当我搂着她们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仿佛也变得年轻了,我只是……只是在追求一种年轻的感悟和回味,是的,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当然,我了解,”韩冲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点头说道,只是话说完没一会儿,他便憋不出的笑出声来。
“好啦,不要说这些了,还是谈谈你现在的想法吧,vie的风波看来是遏制不住了,你觉得将来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沃特尼被他笑得老脸泛红,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第三十七章 再遇
“能有什么后果?”韩冲翘起两只脚,拧着腰,将屁股底下的旋转椅晃得半圈半圈转起来,嘴上则是不屑的说道,“让华尔街再大赚一笔?让投资人赔的更多一点?让这场金融领域的风波蔓延的更远、破坏性更大一些?除了这些,我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到什么其他的后果。”
“哦?”沃特尼皱皱眉,随即很快便舒展开,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有些事情仔细想想也能想清楚。
就目前的局势来说,vie投资这个大窟窿一旦被揭开,华尔街的各主要银行的确将成为最先的受益方。
vie投资剧损的事情,一旦在这个时候被曝光,首先遭受打击的,必然是投资者对股市、对金融市场的信心,华尔街几家银行的股票下跌将不可避免,但与此同时,股票下跌的绝不仅仅是他们,而是全局,是整个大盘。不巧的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唱衰市场的恰恰是华尔街,恰恰是这些大银行、大投资机构,他们必然在背后做空着整个市场。一旦市场遭受重创,他们势必将成为第一批受益者,且不管别的,单说韩冲设计的那两款债券,目前就吸纳了海量的中小投资者入场对赌,一旦市场陷入长时间的萎靡,全美中小投资者将在这两支债券上蒙受超过两百亿美元的巨额损失,而这笔损失将成为华尔街各大银行、投资机构乃至部分券商的收益。
有人或许会说,这笔收益恐怕弥补不了华尔街将要遭受的损失,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个立论或许不错,但问题在于,华盛顿真能眼睁睁看着华尔街变成满地狼藉的颓败之地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华尔街的繁荣从某一个侧面支撑着整个美利坚合众国的繁荣景象,一旦华尔街失去了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美元将何去何从?美国政府那惊人的财政赤字又将怎么办?美国国债是不是会出现违约的风险?这一系列的后续风险是任何一任美国总统都承担不起的,所以,这场风波闹到最后,华盛顿还是得站出来给华尔街擦屁股,于是,焦点等于是又回到了那个7280亿美元的援助计划上。
“都说华尔街是美国的标志,实际上似乎确实是这样的,”韩冲无聊的拿过一份律师杂志,放在膝盖上翻了翻,又给扔回到桌上,说道,“因为就目前来说,整个美国,从经济到政治,从基准国策到战略规划,可以说全都被华尔街绑架了。美国人过惯了信用卡透支的超前消费生活,华盛顿过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举债日子,本土制造业从二战后初期的萎靡发展到现在的萎缩。似乎每美国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投资股市获得一辈子吃喝不尽的财富,庞大的gdp基数似乎也显示着美国能够永久性的这么繁荣下去,每个人都享受着全方位的国家福利,哪怕不工作,也不至于冻死饿死……好吧,我扯得有点远了,其实我想说的话只有一句,实际上,华尔街之对美国,就像美国之对世界一样,大家都是吸血鬼。华尔街在吸美国的血,美国在吸全世界的血,现在,华盛顿要想清算华尔街的旧账,那就得提防全世界都跳出来清算美国的旧账。你觉得,无论是驴党还是象党,谁有那么大的魄力做这件事?”
“更重要的是,”韩冲语气一顿,玩味般的笑道,“vie这个大窟窿里不仅有泥淖,还有地雷,盖子一掀,天知道会炸到谁。保尔森在高盛任职近三十年,而他在职的这些年,恰恰是高盛飞速发展的三十年,谁敢说高盛如今的vie坏账中,没有他的一部分杰作?当然,没准斯皮策鼓捣出来的这场闹剧本就并非针对华尔街,而是另有目标也说不定,可惜的是,他找错了方向,别人是搂草打兔子,他却玩了一手搂草打狼,最后究竟是他把狼打了,还是狼把他吞了,现在还说不准呢。”
“那你觉得……”沃特尼沉吟片刻,还想提一个问题,但话头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手机是韩冲的,而打来的却是赫尔斯金融公司。韩冲接通电话后,简单的说了两句,收线的时候人从椅子上站起来。
“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我过去看一下,”韩冲把手机握在手里,随口说了一句就朝外走。
“对啦,我有个问题想问,”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来,扭过头来问道,“沃特尼,你最近似乎对华尔街的事情很关注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要是我说,我想写一本书,就是关于华尔街的,你信不信?”沃特尼双手举起来,往脑后拢着头发,笑道。
“呵呵,那可是好事,”韩冲笑道,“不过千万别把我写进去,我最近已经够出名的了。”
沃特尼一笑,没说什么。
从朗白逊律师事务所出来,韩冲径直驱车赶往赫尔斯金融公司,刚才接到公司法务部门的电话,纽约南区审计署的一个工作小组突然进驻了公司,宣称要暂时封存公司的财务单据和数据库,以调查公司是否涉入vir投资项目的操作,是否存在瞒报公司亏损的现象。
现在,公司法务部的审计律师找借口暂时将他们挡了回去,但这种伎俩不可能起任何作用,这个工作小组并没有离开,相信等他们拿到全套的手续之后,马上就会杀回去。
作为公司总裁,林曦嬅并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任何经验,而刚刚任命不到3个月的财务主管又在昨天被清退,所以她急着找韩冲回去商量应对之策。
韩冲之前考虑过身为州长的斯皮策不可能只是作秀,接下来,纽约审计部门肯定会对华尔街各银行、投资机构大打出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会这么快就烧到赫尔斯金融的身上,毕竟相比起华尔街那些大银行、大投资机构来,赫尔斯金融只能算是一条小杂鱼。
朗白逊与赫尔斯金融离得不远,再加上路况比较好,韩冲开车不过五六分钟就赶到了地方。
把车在路边停好,韩冲举步走向赫尔斯金融的前门,离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到几个手里拿着麦克,肩头扛着相机或是摄影机的人一路小跑的进了旋转门。
韩冲下意识的皱皱眉,但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放慢,他走上楼前台阶,隔着旋转门朝前堂大厅里看了一眼……好家伙,此刻前堂大厅里就像是在开庙会,密密匝匝的挤满了人,瞅那一支支架着的长枪短炮,就知道这些家伙全都是记者。
且不管这些家伙是为什么而来的,只要被他们堵住,估计再想脱身就难了。
韩冲都没顾得上转身,就那么倒退着往后走了两步,想要从台阶上下去,转到大厦后面的地下停车场,从那里坐电梯上楼。
可没成想,他才刚刚退下楼前阶梯,就感觉跟什么人撞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看看,一张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清秀小脸毫无征兆的突然跳进眼睑。
“小秀!”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韩冲不假思索的脱口喊了一声。
被撞到女孩正是那个酷似徐和秀的亚裔小姑娘,和上次惊鸿一瞥时一样,此刻的她还是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裙子,肩后背着一个长条状的乐器盒。许是刚才被韩冲踩到了脚,女孩正蹙着眉头,一脸责怪的看着他。
听到韩冲用标准的汉语喊了一个名字,女孩蹙着的眉头舒展开,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见身后过往的行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才重新扭过头,看着韩冲说道:“先生,你是在叫我吗?”
韩冲整个脑袋都木了,只是机械性的点点头。
“那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秀,”女孩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说道,“而且你刚才踩到了我的脚,现在还没有道歉。”
“不是小秀?”韩冲似乎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嘴里喃喃的嘀咕一句,只感觉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女孩的嘴张了张,显然对他这种执意不肯道歉的做法很不满意,她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白色凉鞋,上面被踩出来一个大脚印。
“这位先生……”女孩抿抿嘴,带着几分气恼的说道。
“请问是韩先生吗?”她的话才刚出口,便被旁边插进来的一个人打断了,这个突兀出现的家伙身材高大,是个标准的美国大汉。
“真的是韩先生!”大汉一开始还不确定,但随着第一个问题提出来,看到了韩冲正脸,他的嗓门一下子便提高了。他喊了一句,同时将一个话筒递到韩冲脸前,架起来胳膊只是轻轻一拐,就把身材纤弱的小女孩撞到了一边。
“韩先生,我是芝加哥先驱报驻纽约记者,”大汉似乎压根没看到韩冲的迷茫状态,他迫不及待的提着问题,“我想请问,您是怎么预测到雷曼必然会破产的,是有什么内幕消息透露出来吗?”
“你说什么?”韩冲这时候也醒过神来,他愕然看了一眼凑到面前的大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韩先生,我是……”还没等大汉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几个恰好在附近的记者也闻讯飞快的赶过来。
“韩先生,我是……”
“韩先生,请问……”
现场顷刻间乱成一锅粥,从各处赶过来的记者就像是蚂蝗一样,将韩冲整个围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圈子里,一个个问题铺天盖地般的砸过去,至于那个女孩,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儿去了。
第三十八章 橄榄枝 上
站在透明的玻璃墙前,透过鳞次栉比的一栋栋摩天大楼,眺望着远处日渐西歇的红日,韩冲面色阴郁,一对透着冷光的瞳仁涨缩不停,显示出他此刻心头的怒火有多么的旺盛。
前世的时候,国内总有些人把美国看成是多么多么民主,多么多么自由的一个国度,在这个国家里,似乎从来都没有强者凌虐弱小、强权欺压良善的事情发生。可是事实呢?事实当然并非是这样的,人类社会的构成就决定了必然会有强权的存在,而强权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多数倾轧少数的工具。
曼哈顿不大,华尔街更小,但就在这个幅员不大的一片地盘上,却伫立着数十上百家的银行、券商、投资机构,赫尔斯金融在这扎堆的同行中,绝不是最出色的,当然也不是规模最小的,按照概率论来说,纽约州审计部门哪怕是抽签决定下手的对象,也没多大可能会抽到赫尔斯金融。但用数学方法推理不出来的问题,它偏偏就发生了,赫尔斯金融成为首批vie投资清查的六个公司之一,而除了赫尔斯金融之外,pvc投资也赫然身在其中。
今天上,纽约南区审计署的人进驻公司,第一次被法务部律师以他们手续不全为由挡走,但不到一个小时,这些人就补足了手续,正式进驻公司,随后,又封存了赫尔斯金融的全部财会账目。由此,赫尔斯金融的全部投资运作在今天中午之前停了下来,随即,公司股价开始跳水,虽然跌幅不是很大,可也是一笔令人肉疼的损失。
pvc投资家大业大,背后站着的又是高盛这么个庞然大物,人家根本不怕类似这种规模的折腾,可相比起来,赫尔斯金融就不行了,尤其是在最近一段时间,韩冲还有两个盘子很大的项目要操作呢,若是这波调查短期内结束不了,整个后续计划都会受到影响。
“还是缺乏底蕴啊。”也不知道在玻璃墙前站了多久了,一阵大腿酥麻的感觉将韩冲从气恼的沉思中拽回来。
底蕴这个东西很虚无,但它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对于一个有钱人来说,底蕴就是决定他是不是暴发户的关键,而对于目前的韩冲来说,他显然就是个暴发户,游走在华尔街边缘的暴发户。他有钱,而且知道怎么赚更多的钱,但是这些钱可以为他带来物质上的享受,却不能在关键时候让某些大人物站出来为他发声,同样的,也不会有人对他遭遇的不平事“拔刀”。
韩冲明白底蕴的重要性,所以他在某些方面花起钱来毫不吝啬,参加慈善会,送张海潮到华盛顿去过花天酒地的生活,五千万毫不犹豫的就支付给雷欧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挣一个底蕴,都是为了让别人在关键时候替他说话,替他发声。
但话说回来,这个底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挣来的,那需要时间,所以眼下这个麻烦,他还得自己去应对。
丢掉手里明显发烫的烟屁,韩冲转过身,看了一眼始终坐在沙发上的林曦嬅,他感觉得到,这个女人很仇视自己,但也很怕自己,有了昨天的那一番敲打,这女人支棱起来的骨头估计又被敲软了,短时间内,她应该没胆气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两步走到应该是属于林曦嬅的华丽办公桌前,韩冲拿起桌上放着一本财务报表,三两下卷成一个卷,握在手里,说道,“暂缓第三季度财报的公布,至于中下层职员持股的事情,要抓紧时间去做,不要忘了跟工会那边通个气,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让公会做出个表态。如果工会能够发声,虽然不能决定南区审计署的态度,至少也能让他们感受到的一定压力,有些事他们就不会做的太过分。”
林曦嬅哪敢质疑他的决定,慌忙点头应承下来。
“这一段时间公司可能会比较困难,”韩冲绕过办公桌,走到林曦嬅的面前,右手食指屈起指弯,在她光洁细腻的脸上滑动着,最后落到圆润的下巴处,拖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只要调查一天不结束,公司的任何操作都无法进行,估计各个股东也会心存疑虑,所以咱们现在更是出不得半点错。”
林曦嬅的目光有点闪烁,她刻意不去跟韩冲的眼神对视,也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韩冲也不理会她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公司现在涉及到的vie投资项目有24个,账面亏损15亿美元,这个消息一旦公布出去,必然会对公司造成重大影响,股票缩水是一定的,但还不至于把咱们打垮,而且我有信心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赫尔斯金融从这窝浑水里拖出来。也许你心里会觉得这又是个对付我的绝佳机会,可你要是能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你就能意识到这个想法有多么愚蠢。”
抽回手,韩冲弯腰坐在林曦嬅旁边,一边伸手在她裹着肉色丝袜的大腿上轻轻抚摸着,一边继续说道:“我才对赫尔斯金融持股多长时间?满打满算三个月?所以,公司涉及到的vie投资项目,尤其是那些亏损项目跟我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审计署即便是要处罚,也罚不到我的头上,相反,作为股东,我还可以反过来向此前瞒报了这一亏损的股权出让方,也就是邓家索要赔付。至于你,你继承了邓死鬼的股份,就要继承他的负债,你当然可以把这一部分债务向邓家头上推,如果能要到钱算你走了狗屎运,如果要不到,那这笔债就得你来抗。公司的股份你不能转手,不能变现,十几亿美元的债务,我很好奇你要怎么还。当然,你还能拖着你那个宝贝女儿出去卖,嗯,凭你们的条件,倒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就算一天能收入五千美元,让我给你算算……”
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计算器的小软件,韩冲装模作样的就要算一算账。
“我,我已经什么都听你的了,你还想怎么样?”林曦嬅像受了什么惊吓一样,一把抓住他拿着手机的手,不让他继续把这笔账算下去,嘴里哀求道,“要是你还不相信我的话,我把公司总裁的位子也让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我说过,对什么总裁的位置,我一向都不感兴趣,”韩冲漠然道,“相反,只要你能老老实实的,我就保证让你一直这么风光下去,我可是言而有信的。”
“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林曦嬅连连点头,心里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说真的,或许是被韩冲羞辱惯了,她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种生活方式。虽然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尊严全无,可在外人眼里,自己毕竟还是个成功的女人,是个身价数十亿美元的女富豪,所以,哪怕这男人不拿自己当人看,只要他还让自己坐这个总裁的位子,自己就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聪明,我喜欢聪明的女人,记得要继续保持下去。”韩冲笑了笑,摸在她大腿上手开始探进她包身的裙底。
林曦嬅知机的张开双腿,以便为他创造更多的便利,一张性感的小嘴里还可以刻意细细的娇喘。
想想有些日子没碰这个女人了,韩冲心底倒是有几分骚动,可惜就在他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叫唤起来。
一只手上的动作不停,另一只闲着的手把手机掏出来,随意的看一眼,发现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
有心把手机扔到一边不去管它,但犹豫了一下,韩冲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出乎意料,电话是那个接触过几次的艾米打过来的,简短的通话中,这个身在pvc投资的年轻人告诉韩冲,艾多蒙德先生希望能跟他见一面,地点却是订在南安普顿赫赫有名的瑟波纳克俱乐部。按照艾米的说法,艾多蒙德先生已经安排好了交通工具,一架直升机将在五分钟后停落到赫尔斯金融大厦楼顶的停机坪上。
韩冲对这个瑟波纳克俱乐部了解不多,只知道那是个会所性质的高尔夫俱乐部,而且不是个一般有钱人就能加入的私人会所,不说别的,单是每年65万美元的会费,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说到球,韩冲除了会弹球之外,估计也就能在床上玩个奶球什么的了,当然,不计命中率的话,篮球他也会打,不计输赢的条件下,他也能做个足球守门员,但要说到高尔夫球这么高大上的东西,他真是一点都不摸门——他也会表演精彩的一杆进洞,但绝不是在高尔夫的草坪上。
不过考虑到眼下的时机,再想想赫尔斯金融与pvc投资同时受到审计署调查的事实,艾多蒙德这时候的约见,也绝不可能是单纯的为了打球,韩冲自然也不可能因为不会打高尔夫就错过这次会面。
第三十九章 橄榄枝 中
“韩先生,您需要把双脚再向外分,对对,就这样,”平整的草坪上,韩冲手里握着一根球杆,双腿分开站立,听着旁边的年轻女孩为自己指点正确的击球姿势。
女孩很漂亮,也很青春,紧身的球衣将她线条完美的上半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大圆领的衣襟处,露出大片奶脂般雪白的胸脯,那一道深深的事业线以及露在衣外的两半浑圆,几乎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眼神。
偏偏这女孩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在解说中还时不时的蹲下身子,那条刚刚遮过臀稍的白色小短裙每每被两条圆润的大腿撑开,裸露出那条兜底的白色**小裤裤。最要人命的是,小裤裤因为勒的太紧,中间部位明显凹下去一道缝隙,令人看一眼就禁不住有一种流鼻血的冲动。
难怪《纽约时报》曾经发布专栏文章,批评美国形形色色的私人会所,宣称它们纯粹就是富豪们的藏污纳垢之所。
看着女孩借指点自己握杆的时机,又要把身子贴上来,韩冲担心自己出丑,顺势就把球杆扔到一边,朝不远处正在挥杆击球的艾多蒙德苦笑一声,说道:“不行啦,艾蒙,我不打了,对我来说,这根本不是一种消遣,反倒更像是一种折磨。”
艾多蒙德扭头看看他,笑了笑,而后拧身挥杆,一下将面前的球打飞出去,这才倒拖着手里的球杆朝这边走过来,笑道:“那就休息一会儿,正好我前天搞到一瓶年份不错的methuselah‘s,咱们可以尝一尝。”
“那是再好不过了,”韩冲绝不会客气,更不会说什么让你破费了之类的废话,一来,那不是美国人说话的习惯,二来,眼前这位也不会在乎所谓的破费。
两人各自上了一辆电瓶车,由两位美女球童充当司机,一路朝俱乐部球场外围的别墅驶去。
作为一处顶级的私家会所,瑟波纳克俱乐部每年65万美元的会费绝不是没有来由的,不说这高尔夫草坪的优质,仅看那可供会员们免费入住的15栋独立别墅,就知道这65万花的并不是很冤了。
艾多蒙德两天前就在这里预订了一套别墅,今天正好入住进来,一套别墅四个卧室,都被他预定了,换句话说,这里很安静,绝对是个密谈的好地方。
由艾多蒙德领着进了别墅,各自在一楼的大客厅里落座,两人在等着佣人处理酒的功夫,天南海北的一通胡侃,对话没有任何重点核心,完全就是活跃气氛的前奏。
“这段时间,嗯,准确的说,是从韩你接手主导以来,赫尔斯金融的表现很值得赞赏啊,”酒送上来之后,艾多蒙德打发了佣人下去,终将话题引向了正途,“尤其是在卖空雷曼股份这桩操作上,预判的非常准确,我看了jc那边的数据,仅仅是这一个操作,你就为赫尔斯金融扫走了数亿美元的盈利,真是令人艳羡啊。”
“只能算是运气好罢了,”韩冲微笑着说了一句,心里却在暗骂:当初要不是眼前这死老头与jc那边联手施压,他恐怕在这桩操作上的盈利更高。
“我看过你在华尔街日报上的那篇文章了,”见韩冲谈这个话题的兴趣不是很浓,艾多蒙德便猜到他的心里还有些不平,不过他可不会给韩冲任何言语上的安慰。华尔街尊奉的是丛林法则,谁有实力谁说了算,别说这次jc还给了赫尔斯金融足够的补偿,即便不给,韩冲估计也得老实的认头。
“哦?”韩冲摇晃着酒杯,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怎么样,下一步打算把目标放在冰岛?”艾多蒙德倒是兴致不错,他问道,“是冰岛银行,还是克依普辛,亦或是国民银行?”
“是有个初步的计划,”韩冲瞟了他一眼,故作郁闷的说道,“最初我订的目标是克依普辛,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恐怕要落空了,至少在审计署那些该死的家伙离开之前,我不可能做得出任何行动。”
“是啊,这确实是个麻烦,”艾多蒙德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语气舒缓的说了一句。
韩冲心头一动,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操作雷曼股份时自己遭受到的压力,难不成这次赫尔斯金融遭遇麻烦,跟眼前这个老家伙以及他后面那些混蛋有关联?
想想,这似乎有点不太可能,毕竟pvc也有同样的麻烦,不过再往深处想,这种可能性又不能完全排除,毕竟冰岛那个大盘里的蛋糕太诱人了,以华尔街大佬们的嗅觉,估计早就闻到了那边的血腥味。这些混蛋历来都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尿性,要是他们不希望有人进场搅局,只想着等自己吃饱了,再留点残羹冷炙给别人,那自己的一篇文章倒很可能引来他们的警觉,从而在操作之前,先把自己的手脚捆起来。
怀疑就是一枚被水浸透的种子,只要落了地就会自己生根发芽,韩冲是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pvc投资的确也是审计署调查的对象,可问题是这个投资公司是什么样的存在啊?撕开层层表皮去看内里的实质,pvc投资实际上就是高盛推出来的一个vie实体。纽约南区审计署调查这么一个vie实体的vie投资项目,那不是纯粹的扯淡吗?
好吧,想通了问题所在是一回事,怎么表态却是另一回事。韩冲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更没打算当着艾多蒙德的面把这层窗户纸挑破。
在悬殊的实力差距之下,任何抱怨、牢骚都是毫无意义的,除了惹来更多麻烦之外,不会有任何好的效果,所以韩冲忍了,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继续低头喝酒。
“赫尔斯金融短期内应该没有摆脱这个麻烦的可能,我想,如果韩,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暂时放下赫尔斯,跟我玩一局游戏?”见韩冲沉默不语,艾多蒙德索性将云山雾罩的遮挡挑开,直入正题。
“好啊,反正最近无聊的很,如果有游戏可玩的话,倒是有助于挨过这段无聊的时间。”韩冲耸耸肩,语气轻松地说道。
“难道你不问问是什么游戏?”艾多蒙德笑道。
“你会告诉我的,难道不是吗?”韩冲反问道。
“呵呵,当然,我肯定会告诉你的,”艾多蒙德大声笑起来,随即拍拍手。
随着“啪啪”两声轻响,客厅通往休息室的那扇门被人拉开,一个皮肤黝黑,但是相貌俊俏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
这黑妞留着短发,一身橄榄色的长套裙将她装点的知性气息十足。
“放在这里吧,”等到女人走近了,艾多蒙德才指指面前的茶几,对她说道,“我为你们介绍一下,韩,这是苏玛,苏玛,这位就是韩,韩冲。”
“你好,韩先生,”苏玛微微弯着腰,伸手过来,说道。令人吃惊的是,这看上去岁数不大的黑妞竟然说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就这么地道的腔调,没有个几年工夫估计都练不出来。
“你好,苏玛小姐,”韩冲同她握握手,笑道,“苏玛去过中国吗?”
“没有,韩先生,我的华语是跟我祖父学的,”苏玛摇头笑道,“他曾经在桑给巴尔的中资项目里服务过近二十年。”
韩冲会意的点点头,他知道所谓的桑给巴尔实际上就是坦桑尼亚的前身,坦桑尼亚这个国家就是由桑给巴尔和坦噶尼喀两部分组成的,当年中国为支援非洲兄弟国家,在坦桑尼亚投资很多项目,也死了不少人。
“你知道,韩,我的pvc投资是来自于高盛的,不过你应该不清楚,我实际上也是高盛的高级合伙人,哦,当然,我们现在已经不再用这个称呼了,而是管理委员会执行董事。”艾多蒙德双手抱在小腹处,几个手指头来回的弹动着,说道。
“这和我们要玩的游戏有关系吗?”韩冲心里听的有些惊讶,但表情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嗯,应该说有些关系,”艾多蒙德对他这种淡然的表现很满意,“还记得我前段时间向你提出的建议吗?”
“就是那个希望我把赫尔斯金融的股份卖给你,然后加入高盛的建议吗?”韩冲说道。
“没错,当时你拒绝了这个提议,”艾多蒙德点头说道,“我明白,你是个有野心的人,这是你的优点,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所以,这次我准备换一个方式来说服你。”
“我在听,”韩冲说道。
“你瞧,我手里有几个被风险监控委员会否决掉的项目,”艾多蒙德将苏玛刚才放在桌上的那一摞文件夹往韩冲面前推了推,“你可以挑选一个,咱们以四个月为期限,在这四个月的期限内,如果你能使这个项目获得盈利,那么我将引荐你,以初级合伙人的身份加入高盛。”
韩冲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艾多蒙德打断了,他继续说道:“先不要忙着拒绝,我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价,可能看不上一个简单的初级合伙人身份,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听我把条件说完,再作答复。”
第四十章 橄榄枝 下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约你到这来谈吗?”艾多蒙德没有继续说他的条件,而是话锋一转,谈起了这个俱乐部,他随手朝四周指指,说道,“这处高尔夫私人会馆从最初建成到现在,一直遵守着严格的会员制,每年在册会员不超过60个,尽管规定的会费是每年65万美元,但实际上,并不是谁交上这个数字就能加入进来的。”
韩冲微微点点,他能明白这话里的深意。会员维持在每年60人,那就是说每年有人退出,每年也有人重新加入,当然,说得更残酷一点,那就是每年有人被淘汰,每年也有新的竞争者加入。
“不过不管这里的会员如何变幻,大家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好赌,其实话说回来,整个华尔街,乃至于整个曼哈顿,全都是赌徒,这里奉行的规则只有一条:胜者为王。”艾多蒙德抿了一口酒,嘴里啧啧有声的砸了两下,继续说道,“韩,我看得到你的野心,因为你也是一个赌徒,野心勃勃却没有任何筹码的赌徒。现在,我给你的,就是一个博取筹码的机会。在这场赌局里,你有三个选择:第一,赢了它,把你挑选的那个项目做成,争取得到最多的盈利,那么你获取的盈利,将是下一步操作时,你可以直接得到的支持资金额度,换句话说,你赚多少就可以得到多少授信,高盛给与你的授信,有效期五年。授信额度的涨跌,将取决于你在后续操作中的盈利,这是一个很公平的赌局。”
韩冲抿抿嘴,没说话。
“至于你的第二个选择,那就是输了它,没关系,你还可以重新开始,但你现在拿在手里,将再不属于你。”艾多蒙德继续说道,“你还可以做第三个选择,那就是不进场,而对我们这种纯粹的赌徒来说,不进场就等于输。相信我,韩,这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相信你也不会希望你耗费了那么多心血的赫尔斯金融被别人抢走吧?”
“你威胁我?”韩冲笑了,他扭头看着艾多蒙德说道。
“是,”艾多蒙德笑眯眯的说了一个“yse”,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人毫不怀疑他的实力。
“那让我们来谈谈项目的事吧,”韩冲脸上笑容不减,只是将盯在艾多蒙德脸上的目光转到了茶几上,“这些都可以随便选吗?”
艾多蒙德显然没想到他的态度会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脸上的表情禁不住微微一滞,不过他毕竟经验丰富,很快就把情绪调整过来了,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显得愈发的亲切。倒是站在一边的苏玛被噎的不善,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没错,你可以随便选,”艾多蒙德笑道,“不过我建议你做好投入预算,因为你现在能够从我这里拿到的授信资金,只有六个亿,这是因为你在操作雷曼股份时获得过这么大的收益。”
“可我的身价并不止六个亿啊,”韩冲倒像是成了菜市场上买菜的老太太,还学会了讨价还价了。
“我们只看重你在单次操作中的最大获益,不看你的身价,如果比尔来了,他的授信度也远不到你的一半。”艾多蒙德耸耸肩,说道。
不管此时怀的是什么心思,也别去问心里的怒火有多旺,总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韩冲必须得认真对待这一次的选择,既然赌局必须进,那就得保证能赢,而且得赢得足够漂亮。
六个亿的可操作资金,这个限制摆在那儿,韩冲能够做出的选择就非常有限了,更要命的是,他可以操作的时间只有四个月,在这么有限的时间里,要凭着这么点资金赚取足够的盈利,不用问都知道操作难度有多大。
当然,如果这六亿资金能够任他调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做什么项目就什么项目,韩冲也能赚到大笔的盈利回来,可现在他面对的却是“命题作文”,十几个项目都摆在那儿了,他只能从这些项目中挑选一个。
艾多蒙德在一边看着,他喜欢这个场景,因为他很清楚,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种蚀骨铭心的折磨,而当初的他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
“就这个吧,”出乎艾多蒙德意料的是,韩冲在一个不可思议的短时间段里就做出了选择,他甚至都没把全部的项目都看完。
“你应该谨慎的做出选择,韩,”艾多蒙德皱着眉头,他第一次在对韩冲的把握上失了手,或者说,韩冲的做法第一次超出了他的意料——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其实是第二次了。
“我已经很谨慎了,”韩冲将那个文件夹拿在手里,啪啪的拍了两下桌子,笑道,“我就操作这个项目,而且有一定的把握。”
艾多蒙德没说话,他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苏玛。
“这个项目此前是大中华区投资部在做,”苏玛都没看那份文件的编号,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投资对象是中国深圳一家现代生物制药企业。今年年初,该企业开始谋求上市,鉴于其所提供的肝素钠原料药市场前景广阔,一旦上市成功,将有较好的盈利预期,因此大中华区投资部与该企业达成协议,投入1000万人民币获取其百分之五的股份。但进入今年2月份,受百特事件的影响,该企业的盈利前景变得不再明朗,大中华区投资部有计划作出止损决议,撤出先期的部分投资。”
艾多蒙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看了韩冲半晌,再次问道:“你确定要做这个case?”
“盈利前景不明朗,并不意味着没有前景,”韩冲摊摊手,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能决定市场,但是能操控市场,关键在于手法了。是的,我的选择就是这个case,说说我能得到什么辅助吧?呵呵,我相信你总不会告诉我,我需要一切都从头做起吧?“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艾多蒙德不再废话,他扭头朝苏玛看了一眼。
“这个项目过去有一个专门的运作小组,负责人是艾迪?陈,韩先生如果接手这项目,您将可以得到这个运作小组的全面配合,您还将接手目前大中华区投资部所掌握的该公司股份。另外,大中华区在中国的公关、信息部门,也能在有偿的情况下,向您提供一切必要的服务,”苏玛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刻板,就像是一部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另外,风险监管委员会会安排一个三人规模的止损评估小组,对您的所有运作进行监管,这个监管小组不会干涉您的运作,但鉴于您的授信额度为六亿美元,一旦您的投入资金超过这个授信额度,监管小组有权终止您的运作,并进行止损操作。”
“如果我需要美国甚至是欧洲区的配合怎么办?”韩冲抬头问道。
苏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扭头看向艾多蒙德,见他点头之后,才说道:“在正常付费情况下,您可以得到优先的配合。”
“那好,我没有问题了,”韩冲笑笑,说道,“什么时候能办理项目交割?我想跟我的队员们尽早结识一下。”
“韩,你能用游戏的心态来面对这场豪赌,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我还想提醒你,输赢的结果对你来说,绝不像游戏那么简单,所以,你真的确定要选择这个项目吗?”艾多蒙德忍不住又提醒了他一句。
在艾多蒙德看来,这个项目的先期投入只有1000万人民币,相当于100多万美元,按照这个投入来计算,那个目标企业的现有资产恐怕还不到两千万美元呢。现在,韩冲手里掌握着6亿美元的授信额度,却去投资这么一个堪称微小的项目,简直就是一种投资上的浪费。四个月时间,就算他运作的再成功,整个项目获得10倍收益,那才能有多少钱?几千万的样子而已。这个数据是不足以帮助韩冲赢得赌局的。
面对艾多蒙德的好意提醒,韩冲只是一笑了之。的确,100多万美元,5%的控股,即便是获得10倍的收益,也不过千多万美元,远远不足以帮他赢得赌局。但问题是,如果是10%乃至20%的控股,90倍的收益呢?那不就是数亿美元的盈利了?6亿美元的起始资金,四个月时间,获得将近一倍的收益,这样的效益难道还不足以帮助他赢得赌局?
如果韩冲把这种想法说出来,估计这场豪赌就不会继续下去了,因为艾多蒙德会把他当做疯子。但是实际的情况如何呢?毫不客气的说,韩冲现在的手里就掌握了一把“金钥匙”,对他来说这一点很幸运,因为这个项目在他前世的时候就曾经震惊整个华夏,乃至整个全球金融界。
一个总资产不过七千万人民币、员工不过五百的企业,上市之初的股票发行价竟然弄出了个天价的148元每股,该企业老总一夜之间身价超过五百亿,踩着哇哈哈集团老总宗庆后的肩膀登上了福布斯富豪榜中国首富的宝座。与此同时,参与该企业上市操作的高盛银行,也从该项目中获得高达90倍的巨额利润回报。至于说随后不久,该企业股价持续下跌,跌破发行价,跌到百元以下,那就跟高盛没关系了,因为它已经退场了。
而今,时过境迁,随着一场重生,这个项目因缘际会的落到了韩冲的手里,曾经仔细研究过这个项目操作的他,又怎么会没有信心?
第四十一章 大赌盘
见韩冲笑而不语,艾多蒙德也失去了继续劝他的兴趣,甚至在这一刻,艾多蒙德都在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出了问题,竟然找了这么一个目标,还想着把他拉进高盛,培养他成为一名合伙人。
“你的团队苏玛会尽快为你安排到位,”被韩冲搅和的有些意兴阑珊,艾多蒙德有些不耐的说道,“除此之外,你需要什么样的人手,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苏玛都会安排,以后,她会一直与你保持联系,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向她提出来。”
“ok,我眼下还真有一个要求,”韩冲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扭过身子去看身后的小黑妞,“我的麻烦,哦,不,应该说是赫尔斯金融的麻烦,什么时候能得到解决?”
“这个......”苏玛一滞,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艾多蒙德。
“韩,我想,那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我们可以为你提供操作资金,但却不会提供律师行的服务,我想,这个麻烦你应该自己解决,或者,等你把这一个case做完之后,咱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艾多蒙德咳嗽两声,慢悠悠的说道。
“呵呵,我可以理解为,这个麻烦应该由我自己出面解决吗?”韩冲柔和的笑道,“ok,我明白你的意思,人要靠自己。我可以回去尝试一下。”
“没问题,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把主要精力放在手头的这个case上,”艾多蒙德不置可否的摊摊手,说道,“要知道,你选的这个项目起点可是并不高。”
“放心好啦,我有分寸,”韩冲拿着文件夹在桌上拍了两下,探头朝楼上的走廊两端看了看,而后慢悠悠的起身,问道,“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能不能给我安排个房间休息一下,呵呵,虽说刚才没怎么活动,但现在却感觉有些乏了。”
“苏玛,带韩去休息,”艾多蒙德知道今天的会谈有些不太愉快,也没有刻意挽留韩冲。
“韩先生请跟我来,”苏玛后退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朝着艾多蒙德点头示意一下,韩冲跟在苏玛的身后朝楼上走去。
约莫过了几分钟,苏玛安排好韩冲的房间,步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在发现艾多蒙德已经不在客厅中之后,脚步不停地转向一楼左侧的一道回廊,最后才在走廊尽头处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住。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一门之隔的房间里,艾多蒙德正站在客厅角落的一张小吧台前整理几个药瓶子,听到敲门声,他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进来。”
房门应声而开,苏玛走了进来。
“安排好了?”艾多蒙德拿着一个药瓶,往手心里倒了几颗药丸,说道。
“安排好了,先生,”苏玛很自觉地走过去,在一台供水机前面,替艾多蒙德接了一杯热水。
艾多蒙德把水杯接过去的时候,另一只手的手心里已经抓了满满一把的药丸,他就这杯里的水,分四次才把手里全部的药丸吞进肚子,随后急剧的喘息了将近半分钟,才重新恢复了精神头。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艾多蒙德朝客厅中央的沙发指了指,示意到那里去坐,同时说道。
“先生看人的眼光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苏玛言简意赅的说道,她这句回答实际上等于什么都没说。
奇怪的是,艾多蒙德竟然不觉得她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倒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而后又皱眉说道:“那你觉得他挑选的这个项目怎么样?”
“有一定的可操作性,”苏玛说道,“就我们目前在这个项目上所掌握的信息显示,fda正在对这个企业的产品进行标准化认证,如果认证能够通过,那么对其上市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强劲的利好消息。不过若是仅仅只有这么一个利好消息,作用并不是很大,至少,操作其上市可以享受到的盈利并不够诱人。”
“那你认为,要想让这个项目在短期内实现足够有说服力的盈利,可以从哪些方面着手?”艾多蒙德继续追问道,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韩冲的那句话:“我们不能决定市场,但是却能操纵市场。”
“我看不到可能性,至少有一个最大的障碍,短时间内是无法突破的。”苏玛走到老头对面坐下,说道,“肝素钠原料药的生产,首先就取决于其原料的供应,这种原料药的主要提取物是猪小肠,在不计算生产损耗的情况下,其提取比例是2500根猪小肠中,可以提取到1亿单位的肝素钠原料药粗品。而就目前的国际市场来看,欧美主要药品生产商在这方面的采购对象,主要还是乌克兰的波尔塔瓦生物药厂,这是个年产量近5万亿单位的上市公司。而中国这家企业要想在上市中赢得头彩,年产量局不能低于这个数,那也就是说,这家企业至少需要拿到每年不低于1.2亿根猪小肠的货源。”
语气在这里顿了顿,苏玛继续说道:“而就我们所掌握的商业数据显示,目前中国每年的生猪出栏数量不过是6.4亿头,换句话说,这家企业需要拿到中国全国年生猪出栏数量的六分之一强,才能达到这个目标。我不想在这方面做太多的个人评价,但我必须要说,这将是个庞大的工程,毕竟中国的生猪屠宰产业不具备规模性,经营分散,如果想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别说是六亿美元的授信额度,即便是再翻上两番,也解决不了问题。”
“是啊,产能是个大问题,”艾多蒙德似乎有些头疼,他伸手揉了揉鬓角,继续问道,“那你觉得,韩冲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他的成绩单稍微好看一些?”
“这方面倒不是没有什么可操作的,”苏玛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第一,肢解掉乌克兰的波尔塔瓦生物药厂,不过要实现这个目的很难,因为这家企业的控股股东是实力雄厚的俄罗斯农业控股集团,作为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俄罗斯农业控股集团的作风就像俄罗斯总统一般的强势,如果韩冲拿六亿美元去撬它的墙角,只能被对方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成碎末。”
“嗯,这条路似乎走不通,”艾多蒙德摇摇头,又问道,“那别的方面呢?”
“第二点我能想到的,就是不合法的手段了,以虚假的财报骗取中国政\府的出口退税,以高额退税短时间内撑起这家企业的盘子。”苏玛想了想,说道,“不过这种办法会给我们惹来很大的麻烦,中国在出口退税这方面虽然存在漏洞,但现在的中国毕竟不是二十年前的中国了,我们承担不起如此严重的后果。”
艾多蒙德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现在想这些问题很难想通,与其徒劳的耗心费神,不如安静的等待结果。
“现在的业绩还差多少?”苏玛在对面坐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
艾多蒙德先是摇了摇头,又过了十几秒钟,才说道:“现在的差距并不是业绩的问题,而是没有足以拿得出手的精彩操作。你知道现在执委会的态度,情况和当初已经不一样了。”
苏玛当然了解艾多蒙德说的是什么。
这是一场盘子很大的游戏,也可以说,这是一场决定着高盛未来几年由谁决策的游戏,如果说韩冲是这场游戏中的一枚棋子的话,那艾多蒙德充其量也就是比他高级一些的棋子罢了。
高盛的合伙人制自创立之初就存在了,尽管当年上市运作的时候,高盛宣称已经取消了这种落后的制度,但实际上,其中的转变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蜕皮罢了。
华尔街的浮华之下孕育了很多传说,什么洛克菲勒财阀,什么罗斯柴尔德家族等等等等,这些传说或许存在过,这些庞大的家族或许也的确曾经掌握过华尔街的大局,但就目前来说,这些传说早就远去了,至少高盛的背后不存在这些庞大家族的支撑,真正支撑起高盛的,是它结构中那个庞大的合伙人群体。从初级合伙人到正式合伙人,再到高级合伙人,最后是资深合伙人,这么一个金字塔型的结构,牢牢撑起了整个高盛的帝国框架。
次贷危机对高盛并非没有影响,至少来说,两大资深合伙人中的一位,将在四个月后离开他的宝座,这个决定,是由高级合伙人组成的止损监管委员会与同样由高级合伙人组成的执委会决定的。而另外一个决定,则是由两大委员会共同推选出来的四个高级合伙人竞争这个空出来的位子,艾多蒙德只是其中之一。
要在上百名资深合伙人中获得超过半数的投票,艾多蒙德必须拿出一份足够耀眼,至少要能让剩余三名竞争者相形见绌的成绩单来。
艾多蒙德看中韩冲,希望他能玩这一场游戏,实际上只是希望韩冲的操作,能给他的成绩单上添一抹亮色罢了,而与韩冲一样,同期在玩这场游戏的人现在都不说上有多少。
过去一段时间,艾多蒙德一直在关注韩冲的运作,他对这个年轻人有信心,但是现在......这种事变得有些不好说了。
第四十二章 市场之外
近乎奢华的客房卧室里,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和莫名液体搅动的声音,急促抖动了好久的宽厚床垫骤然停顿,整个卧室似乎陷入了一片静谧,只是墙壁上那面大屏幕电视里的声音却似乎更大了。
床上,韩冲将挂在自己肩头上那两条汗津津的长腿推开,甚至略一偏转,直接躺倒在绵软的枕头上,一边深深嘘口气,一边将视线投向对面墙壁上那部大屏幕。
“亲爱的,你真让人迷恋,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拉米瑞兹扯过床边那件被撕扯烂的白色衬衣,团成一团,在双腿间胡乱抹了一把,而后嘴里一边讨好的呢喃着,一边翻身钻进韩冲怀里。
韩冲笑了笑,压根没把这话当真,一个男人的魅力虽然与他的外貌不无关联,但最主要的还是事业上是否成功,至于在床上的表现,呵呵,至少来说,那也得有个跟女人上床的机会才能表现出来不是?
拉米瑞兹可是不知道韩冲现在的想法,她一厢情愿的拿着那些讨宠的话往韩冲耳朵里灌,也在想方设法的将话题往她感兴趣的那方面引。
“亲爱的,我不想继续在这儿住下去了,”前提的废话说了一大通,感觉着时机差不多了,拉米瑞兹转口说道,“我想自己买一套房子,哪怕是一套单身公寓呢。”
“哦?为什么,这里的环境不好吗?”韩冲心不在焉的说道。
“你也知道啦,我现在在报社里的地位不一样了,已经有了自己的专栏,报社那边还要给我分派个助手,”拉米瑞兹把早就想好的借口翻出来,说道,“我要是还在这里住着,难免会被人家发现的,到时候,有些话说不清楚,不是吗?”
“这倒也是,”韩冲一早窥破了这女人的心思,不过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懒得点透,只是顺着她的语气说道,“那你有看好的地方了吗?咱们可以过去把它买下来。”
“我倒是留意了一下,”拉米瑞兹赶紧说道,“现在比较中意的有三处房产......”
韩冲眼睛盯着电视,心不在焉的听拉米瑞兹介绍她看中的三个地方。
不得不说,这女人还是有点心机的,她说的三处房子都是单身公寓,而且地方偏远,有一处竟然远在布鲁克林,既然是单身公寓,那面积肯定就大不了,就是一居结构的出租房。纽约有不少这类房子,一般都是出租用的,住户也都是一些收入较低或是尚没找到工作的年轻人。韩冲甚至可以肯定,如果自己较较真,真让拉米瑞兹去买一套这样的房子,她定然又会说房主不肯出售什么的,这女人不过是在以退为进,扮出一幅小可怜的样子,期盼着自己主动给她买豪宅罢了。
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蓄养了一个小三的男人,更多的时候就不能太较真,钱嘛,该花的时候就得大大方方的花出去,要是这一点都做不到,凭什么让小三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
“这样的地方怎么行?”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拉米瑞兹把她看中的所谓几处房子介绍一遍,韩冲似模似样的皱起眉头,否决道,“就没有更好一点的选择了吗?”
“那也不是没有,”拉米瑞兹心头暗喜,嘴上却说的很犹豫,“还有一处,离着南区这边也比较近,条件也好一些,只是价格上贵了点,而且税也高。”
“我记得瑞克大街那边似乎有不少待售的独栋别墅吧?”韩冲伸手朝离床不远处的衣架指了指,说道,“为什么不在那边买上一套?钱的事不用你操心,去把我裤子拿过来。”
“瑞克大街?”拉米瑞兹心头狂喜,瑞克大街是与百老汇大街交叉的一条路,那边都是豪宅,只是在次贷危机中,那边的原住户有不少破产的,所以待售的房子比较多。
其实美国的房子并不贵,主要是税额很高,高的让人牙疼,拉米瑞兹很清楚,如果韩冲要给她买房子的话,肯定要顺便帮她把每年的税金承担下来,要嘛就得一次性给她一大笔钱。
四肢着床,拉米瑞兹爬下床去把裤子给韩冲拿过来,嘴上却故意说道:“瑞克大街那边的房子太贵了,而且物业也不便宜,就算买下来,我也住不起的。”
“啪!”韩冲随手在拉米瑞兹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道:“我说过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说着话,他又回手去掏裤子口袋,将钱夹拿了出来。
“这两张卡你拿着,”从钱夹里拿了两张卡出来,随手扔给拉米瑞兹,韩冲指着卡说道,“这张卡里应该还有几百万的样子,你先拿着用,至于这张卡,你拿去刷就好,每月自然会有人去还款。”
“这......”拉米瑞兹一脸犹豫的表情,似乎还在为收不收这两张卡而迟疑。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了,”韩冲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搂到自己怀里,说道,“卡的密码就是卡号的最末六位数,记得别弄丢了。还有,房子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估计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去那儿,”韩冲笑了笑,信手朝对面墙上的大屏幕指了指。
拉米瑞兹愕然扭过头,朝大屏幕上看了一眼,却发现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竟然是热点新闻的欧洲一周局势快报,而此刻播放的内容,则是来自格鲁吉亚的报道。
这两年的欧洲局势,尤其是东欧局势始终不甚平稳,而进入今年以来,随着格鲁吉亚和乌克兰申请加入北约的呼声越来越高,两国与俄罗斯的关系也愈发紧张化。
就在九月份,随着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单方面宣布独立并得到俄罗斯承认,俄格关系更是火上浇油,几乎到了直接断交的境地。不过,就在各方都认为南奥塞梯与阿布哈兹问题只能用一场战争来解决的时候,那种愈演愈烈的矛盾,却似乎随着中国一场奥运会的举办而得到了缓解。俄罗斯方面甚至还宣布,愿意就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问题,与格鲁吉亚、北约以及南、阿双方的代表坐下来,举办一个四方会谈,彻底解决分歧。
就在这种局势下,国际社会甚至都认为这场矛盾很快就会得到解决的时候,就在前天夜里,格鲁吉亚突然出兵袭击南奥塞梯,并在短短不到20小时的时间里,占领了南奥塞梯近三分之二的领土,甚至一度占领了南奥塞梯首府茨欣瓦利。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很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出人意料,要知道格鲁吉亚可不是什么军事强国,其国内常备军力甚至不到三万人,要对付南奥塞梯是没问题,可问题在于,南奥塞梯的后面还有个俄罗斯。
或许格鲁吉亚现任总统萨卡什维利是得到了美国以及北约的某种承诺,所以轻率地认为俄罗斯没有对其动武的可能,但事实证明,近几年经济得到很大恢复的俄罗斯,并不在乎与美国乃至北约开战。于是,就在格鲁吉亚挥兵南奥塞梯的20个小时后,俄第58集团军在北高加索空军第4集团军的配合下,对格鲁吉亚展开了果决而迅猛的反击。
电视上正在播报的,是时下正在进行中的格鲁吉亚科多峡谷战役,就在昨夜凌晨时分,俄第74空降师在阿布哈兹反政\府军武装的配合下,在科多峡谷将格鲁吉亚一支上千人的武装包围。俄罗斯人向国际媒体开放了采访绿色通道,因此,有大量的国际记者涌入这一地区采访,电视画面上,格鲁吉亚的军人正在向阿布哈兹反政\府军缴械投降。
拉米瑞兹眨巴着眼睛,想不明白韩冲为什么要到格鲁吉亚那个兵荒蛮乱的地方去,但韩冲心里却非常清楚,这一场战争对他即将要操作的那个项目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在国际社会上,一个地区热点问题永远都不会仅仅局限于某个一点,它是带有发散性的,会在整个地区甚至是全球范围内引来一连串的震动。
韩冲很清楚,格鲁吉亚战争中,美国和北约的确没有直接插手,但也并不是说他们什么事都没做,而俄罗斯的确是赢得了这场战争,而且赢得干净漂亮,但它也不是毫无损失的。至少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受这场战争的影响,乌克兰局势在粟子花革命之后形成的微妙平衡,被彻底打破,平静了不到四年的乌克兰,即将再次陷入混乱。
韩冲绝不会去关心乌克兰的未来,那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真正关心的,是那家由俄罗斯农业控股公司持股的波尔塔瓦药业公司。按照前世的所知,如果不出偏差,由尤先科主导的基辅,用不了多久就会与莫斯科产生正面冲突,而乌克兰国内的亲俄派、亲美派也有由此打成一团。在这个过程中,波尔塔瓦药业公司将会被基辅强行收归国有。
苏玛看问题看得很准,她知道韩冲挑选的那个项目要想获得成功,最佳的一个选择就是搞掉最大竞争对手波尔塔瓦药业,但因为有强势的俄罗斯农业控股公司存在,她认为这个计划很难实施。可她并不知道,或者说是无法预料的是,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即将脱离俄罗斯农业控股的控制,落到一群乌克兰政客的手里。
第四十三章 项庄舞剑
进入十月份的基辅已经有了几许寒意,尤其是在清晨的时候,徐徐微来的晨风裹夹着白杨树上飘落的枯叶,更是给这份寒意中平添了一丝萧瑟。
才刚过七点,邮局广场前的安德烈国际酒店门前缓缓驶来十几辆小轿车,车子依次停靠在酒店门前的双道平台上,几个穿着酒店制服的侍应生急匆匆跑上去,殷勤的替每一辆车来开车门。
从前数的第三辆车上,穿了一件黑色呢料风衣的韩冲从车里钻出来,站稳身子后,伸手推了推脸上的金丝边眼镜,扭头朝左右两侧看了看,这才把手伸进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
一支烟卷取出来,刚刚叼进嘴里,旁边适时的伸过来一只手,咔的一声打燃一枚火机。
韩冲扭头看看,给他点燃香烟的人赫然是那个表情刻板的小黑妞苏玛。
“谢谢,”韩冲凑过去把烟点燃,说了一声。这次来乌克兰,苏玛名义上是他的助理,实际上却是一个负责统筹安排一切的角色。
尽管依照艾多蒙德的说法,韩冲目前公告的身份是新晋的初级合伙人,但高盛的全球业务都是按大区划分的,再加上高盛内部矛盾重重,各种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权力争夺纷繁复杂,一个没根没底的初级合伙人,不见得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得到有效配合。所以,在正式确定项目运作之后,艾多蒙德将苏玛安排过来,配合韩冲今后一段时间的项目运作。
在韩冲运作的项目中,苏玛并不参与任何决策,她持中立立场,主要工作就是在韩冲需要的时候,为他牵头联系各种辅助力量,当然,这些辅助都是需要付费的,全部费用都会从他的授信额度里如数扣除。
比如说这次前来乌克兰,韩冲的目的是准备拿下波尔多瓦药业集团的项目运作权。按照韩冲制定的项目计划,整个项目运作中包括向波尔多瓦药业注资2.7亿美元,包括游说乌克兰相关方面的官员,包括在乌克兰的衣食住行等等细节,全部的花费大概在0.7亿美元左右,这些费用全都要从韩冲的授信额度中扣除。
仅仅向波尔多瓦药业集团的投资就高达2.7亿美元,怎么可能全部花费算到一起,却只有0.7亿美元?说开了,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这个所谓的投资项目不过是画在纸上的大饼,韩冲压根就没打算在这家企业身上花多少钱。
苏玛将会把韩冲在乌克兰期间的全部花费都罗列成详细的账目,提交给高盛的相关部门,这些账目上体现出来的支出,将来会折算成韩冲在这个项目中的运作成本。最后,项目总收益减去这个项目成本,就是他在整个项目运作中所得的纯收益。
随着韩冲点燃第一支烟,几辆车上陆续下来二十几个人,这些人中,有的是韩冲运作团队的成员,有的则是其在乌克兰期间配合工作的人员。这些人都是高盛的雇员,他们中,乌克兰人与美国人各占半数,另外还有五个中国人,可以算是一个完整的团队,今天,是这些人与韩冲第一次见面。
嘴里叼着的烟卷吸了两口,看到车上的人都下来了,韩冲当先迈步朝酒店里走去。
酒店是早就订好的,现在过来不仅仅是正式入住,一会儿还要开一个小会,将今后一段时间的具体工作安排下去。
由于乌克兰这几年的局势动荡,而且经济始终处于高速滑坡的状态,所以,安德烈国际酒店的营业业绩非常不好,酒店管理层对这次高盛团队的入住非常重视。这会,酒店里不仅是安排了大批的侍应生、服务员站堂迎接,酒店的经理和各部门主要负责人也都迎了出来。
韩冲不懂俄语,又懒得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过多纠缠,所以,他只是在酒店门前与这些酒店的管理人员握了握手,通过翻译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谢意,然后就径直穿过大堂,上了一部电梯。客套的事,自有团队中一名乌克兰籍雇员去打理。
这次来乌克兰,韩冲预定的行程是七天,正好一周,在这七天时间里,他将以高盛投资代表的身份,与乌克兰国有资产基金管委会的几名官员会面,还要同乌克兰工商会、乌克兰跨部门出口委员会等若干个政府部门的主要官员会面,另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还计划与乌克兰执政联盟的几位议员见个面。除此之外,他要做的就是推动一下他的所谓运作项目。
自从乌克兰爆发粟子花革命以来,上台的尤先科政府及其领导的乌克兰执政联盟与美国的联系日趋紧密,因而,这些年也有大量的美国资本进入乌克兰,其中,高盛在乌克兰的活动尤其活跃。这样一个大背景,为韩冲的乌克兰之行创造了很大的便利。
不过不巧的是,目前尤先科在乌克兰的统治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他曾经的好伙伴、现在的竞争对手,乌克兰政府总理季莫申科刚刚给了他沉重一击。曾经由尤先科领导的执政党之一“我们的乌克兰”突然宣布退出执政党联盟,转而与季莫申科联盟,从而在议会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近一周来,总统与议会的矛盾不算升级,基辅市内乃至整个乌克兰游行示威不绝,社会秩序崩坏,尤先科不仅面临着季莫申科一派的逼宫,还面临着来自亚努科维奇领导的反对派的强大威胁。所以,现在尤先科先生可以说是顾不上别的什么事了,一门心思都沉浸在政治斗争里。
正如韩冲所知的那样,在格鲁吉亚战争爆发之后,于颜色革命之后上台,并立场倾向西方的尤先科立刻向莫斯科发难,他不仅在公开场合屡屡向俄罗斯开炮,而且将一系列苏联解体之后,仍旧由俄罗斯控制的乌克兰企业收归国有,波尔多瓦药业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就在一周前,波尔多瓦药业集团被乌克兰国有资产基金正式接管,其企业账户也被暂时封存,作为反制措施,俄罗斯农业控股集团切断了波尔多瓦药业集团的原料供应。乌克兰的生猪产业在苏联解体后遭受重创,尽管这些年有所恢复,但仍旧无法满足波尔多瓦药业集团的生产需求,其原料中的百分之四十都是从俄罗斯进口的。目前,波尔多瓦药业基本处在半停产状态,其股票价值大幅缩水,只是因为其实力雄厚,故而还没有出现太大的危机。
韩冲这次在乌克兰操作的项目,具体内容就是对刚刚被乌克兰政府国有化的波尔多瓦药业进行投资,投资的由头是提高波尔多瓦药业的胆酸钠提取产量。
在过去若干年的经营中,波尔多瓦药业的主要生产项目除了一个肝素钠原料药之外,还有一个项目就是胆酸钠提取,这两个可以说是波尔多瓦药业的拳头产品。只不过相比起来,胆酸钠项目在该药厂的生产比重中占据下风,而且这两年萎缩的趋势愈发明显。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原因是很简单的,因为技术含量比较高,因此国际上肝素钠的下游供应商很少,波尔多瓦药业在这其中占据绝对优势,所以竞争实力雄厚。而胆酸钠这个东西,提纯的技术要求不是很高,在国际上,新西兰、澳洲、中国等地的同行厂家有很多,竞争激烈。
韩冲的运作项目,就是要抬高胆酸钠提纯生产在波尔多瓦药业整个生产领域的比重,使其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将更多的精力投放到胆酸钠项目上去,继而使得波尔多瓦药业在肝素钠原料药上的生产能力萎缩。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韩冲设计了一份很有**力的投资意向书,在这份意向书中,高盛将对波尔多瓦药业进行持续的四次投资,其中第一期投资总共3500万美元,以此换取波尔多瓦药业2.7%的股份。作为反向要求,波尔多瓦药业在拿到第一期投资之后,将在3500万美元的基础上,追加2000万美元资金,用以更新其现有的胆酸钠生产线,以扩充产能,改进生产工艺。
如果按照项目书的承诺,后面三期的投资额度,将会达到2.7亿美元,但问题是,波尔多瓦药业要想拿到这些投资,必须将胆酸钠产能提高到一定标准,这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对赌协议,波尔多瓦药业只要进了赌局,不管输赢,都将付出丢掉肝素钠这个优势产业的沉重代价。
不过,这份协议对乌克兰国有资产基金来说却是很有**力的,因为一旦这个协议谈成了,乌克兰不仅能够拿到近三亿美元的外汇,还能使波尔多瓦药业摆脱对俄罗斯的依赖,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如今的乌克兰与当年中国的情况何其类似,一大批不懂经济的人在主导经济建设,为了引进国外资本不择手段,参与这次谈判的乌克兰官员估计永远都想不到,操作这个项目的韩冲其实是项庄舞剑,他运作波尔多瓦药业的真正目的,其实并不在乌克兰,而是在近万公里之外的另一个地方。
第四十四章 事无巨细
setfontsize;
//("content")nerhtml = addurl(("content")nerhtml);
←
→
| |
向朋友推荐 |
| | |
|
--起点广告阅读页右侧边栏广告一-->
--
精彩书评 [发表本章书评]
-->
var allyes_siteid='143', allyes_output=1, allyes_channedid='771',allyes_ad_width='160',allyes_ad_height='600',allyes_adspaceid='203-01', allyes_host_addr='',allyes_cross_domain='';
--起点广告阅读页右侧边栏大长条一-->
var sndaadaltern2538 = new sndaadaltern(["
","
"],);--起点广告运营位 阅读页右侧-->
本书互动 --
好评指数
评价人数:
共 0 人
0
月票排名
当月月票数: 票
108.171.243.204/images/reader/sq.png
打赏作品
本周共 人
108.171.243.204/images/reader/
催更作品
昨天 次催更
-->
--
-->
第四十五章 热烈欢迎
克列缅丘克,乌克兰波尔多瓦州西南重镇,二战期间,德军克莱斯特装甲集群与苏军西南方面军基尔波诺斯部曾经在这里展开鏖战,结果苏军惨败,克莱斯特装甲集群由此处突破苏军第聂伯河防线,北上推向莫斯科。
如今,半个多世纪的时间过去了,以往的战争痕迹与卫国战争的胜利荣耀早已随着苏联的解体而湮灭无迹,这里残留下来的,仅仅只有伫立在第聂伯河渡口处的那方卫国战争纪念碑,以及纪念碑前那盏供人缅怀的长明火。
加长的林肯轿车在十几辆轿车的护送下缓缓驶过高架在第聂伯河上的大桥,前方出现一片破落的厂区。这片厂区显然还是苏俄时代的产物,那高高耸立的厂房已经斑驳的没了样子,就像是中国乡村偶尔可见的土地庙,很多连房顶都塌掉了,只剩一圈四五米高的围墙孤零零的伫立在那儿。
韩冲面无表情的坐在车厢右侧的那排长椅上,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心不在焉的听着身边那个乌克兰大胖子给他介绍这一代的情况。
乌克兰大胖子的名字很长,叫什么奥列格·格奥尔格耶维奇·帕乌斯托夫斯基,别看他的长相很猥琐,满脸横肉的,他的身份可是不简单,此人是克列缅丘克现任市长,而且是连任第二届的市长。除了身份之外,大胖子的美式英语也说得非常地道,按他自己的说法,他曾经在美国留学六年,有学士学位,至于是什么学士他没说,不过想来不是经济学或管理学方面的,否则的话,一个好好的产业园区也不可能弄了七八年还是窗外这幅鬼样子。
从脱离苏联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可乌克兰的一切似乎还没有太大的变化,政党局势相当复杂,比如说这个奥列格,他自己就是一个名为“波尔多瓦奋进”的小政党首脑,政治立场偏向于现任总统尤先科。
或许是因为曾经在美国留学过,对美国依旧充满了向往,奥列格身为市长,却在韩冲的面前表现的非常低调,给人的感觉,他在同韩冲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有些低三下四的意味。
就在奥列格热情的解说中,韩冲看向车外的视线里突然跳出来一道白底黑子的条幅。这道条幅就挂在路边不远处一道残破的断墙上,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一排俄文字母,句子末尾还有一个醒目的感叹号。
“奥列格先生,那上面写的是什么?”韩冲伸手朝那条幅指了指,好奇的问道。
“哦......”奥列格一滞,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表情,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玛的俄语很不错,她看了看那道条幅,知道奥列格不太可能给韩冲解释上面的意思,便凑过来在韩冲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美国佬,滚出乌克兰!”
“奥列格先生,看样子,这座城市显然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友好啊。”韩冲摸摸鼻子,不无尴尬的说道。
“这个......韩先生,你知道,即便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也不可能赢得所有人的赞成,”奥列格讪然一笑,解释道,“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的家伙,不过这些人永远都是少数,至少,我们官方对贵公司的投资是持绝对欢迎态度的。”
“当然,我相信奥列格先生的诚意。”韩冲笑道,“而且我也很希望能够把这个项目最终谈下来。”
“那实在是太好了,我会争取给贵公司最优惠的条件,”奥列格欢喜的说道。
官方的态度总是那么明确的,可奥列格口中所谓的“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的家伙们似乎多了点。车子继续向产业园区内部挺近,随着离第聂伯河河岸越来越远,道路两侧的条幅也是越来越多,这回韩冲没有再问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这一点,只要看奥列格越来越黑的脸色就能猜到了。
车队继续前行,约莫十几分钟后,前方的车突然开始减速,最后在一个十字交叉路口处停了下来。
韩冲透过车窗朝前方看了一眼,因为有前面的车挡着,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不到半分钟后,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从前面急匆匆跑过来,在林肯车外站住脚,轻轻敲了敲车窗。
陪在奥列格身边的小伙子推门下车,站到那个年轻人面前,两人开始用俄语叽噜咕噜的交谈。
韩冲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能扭头去看苏玛。
“他们说前面有示威冲突,”苏玛小声说道。
尽管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对面的奥列格还是能听得到,这胖子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
“咳,”干咳一声,奥列格欠起身子,强自朝韩冲笑了笑,说道,“韩先生,我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放心,对于我们邀请的客人来说,克列缅丘克是绝对安全的。”
话说完,他艰难的弯下腰,从车门处钻了出去,等到落地站稳之后,还不忘回手把车门关上。
“看来咱们这次的行程不会很顺利啊,”看着奥列格在车外面色铁青的训斥着那个前面赶过来的年轻人,韩冲意兴阑珊的叹口气,说道。
事情很明显,他向波尔多瓦药业投资的事情已经被泄露出去,否则的话,即便是乌克兰国内存在着一定的反美情绪,也不可能恰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目前,再想搞清楚消息是从哪方面泄露出去的已经没有意义了,关键还要看奥列格这一类乌克兰官员的立场是否坚定。
奥列格在车下面呆了将近十分钟,才怒气冲冲的回到车上,他挪动着肥胖的身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坐下,不等喘口气,就对韩冲笑道:“非常抱歉,韩先生,前面出了点小状况,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这两年总是有些人不安分,想要挑起一些混乱,呵呵,这种事情时不时的总要发生,我们已经习惯了,而且处理起来也得心应手。”
奥列格这番话说的绝不是吹牛,因为他上车后不到五分钟,车队就开始重新上路,缓缓向西南方向驶去。
车队通过岔路,又向前行驶了不到十分钟,就是赫尔辛斯基大街拐口的市民广场,而市民广场的西侧,便是波尔多瓦药业集团的入厂大门。
在赫尔辛斯基大街拐口处,车队再次减速,尽管车子的隔音效果很好,韩冲还是隐约听到了车外喧嚣的声音。隔着车窗朝外看一眼,首先跳入眼睑的,便是堵在大街进入市民广场路出处的十几辆警车,十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背车而立,看向北侧的广场。在这些警察的身后,预留着一道仅容一辆车通行的空裆,车队最前方的引导车正从这个空档处驶过,去往厂区的方向。
“啪!”
就在韩冲正朝车外张望的工夫,不知从哪儿飞过来的一块石头砸在他面前的车窗上,尽管车窗很结实,也还是被砸出了一圈皲裂。
韩冲吓了一跳,身子本能的朝后一样,险些从座位上翻下去,幸好一旁的苏玛及时扶了他一把。
“韩先生没事吧,”奥列格面色铁青,他先是询问了一句,接着便骂道,“这些混蛋越来越嚣张了!”
这时候,林肯车也驶过了那些警车停靠的位置,正式进入了广场,车窗外的视线豁然开朗,一个混乱如战场的市民广场出现在韩冲的视线里。
正如奥列格所说的,韩冲他们这个车队很安全,因为广场上示威的人群被数排立着防爆盾的重装警察隔离在二十多米外的空场角落里,根本就冲不过来。
从车里看过去,参与游行的人约有四五百,而堵截在他们前面的警察,差不多有两三百人的样子,示威者与警察之间,离着有十几米远的距离,就这十几米宽的一条隔离带上,满是碎石块、破酒瓶之类的垃圾。
车队在进入广场后转了个弯,躲在那些重装警察构筑起来的三层防线后面驶向厂区大门。原本处在对峙中的示威者显然不打算让车队顺利进场,几十个头戴摩托头盔的人一边向警察防线投掷着砖块、石头、燃烧瓶之类的东西,一边试图冲破防线,突入厂区大门。
韩冲亲眼看到一个燃烧瓶在警察的第三道防线上炸开,将一名持盾的警察引燃,幸好,后方有警察及时赶过去,用灭火器将火扑灭。几乎就在火起的同时,警察也展开了反击,五六道水龙从警察防线后方喷起,径直冲向正面突过来的示\威者,同时,十几道催泪弹曳出的抛物线在广场上空划过,远远的落到示\威者人群里。
示\威的人群顿时陷入混乱,严阵以待的警察趁势出击,挥舞着警棍将冲到近前的十几名示\威者打倒在地,拖死狗一般的拖到警察防线的后方。
眼看着车队依次进入了厂区,韩冲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他现在必须好好考虑一下,这场旨在反对美国人投资的游行示威会对他的后续计划产生什么样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