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律师
“阿斯利先生，我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托马斯与邓世荣之间存在利益关联的？”朗白逊律师事务所，阿斯利?戴尔的办公室里，韩冲坐在那方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那个中年律师，问道。
“呵呵，韩先生可能对我们律师这个行业不是很了解，”阿斯利正从他自己的小咖啡壶里倒咖啡，第一杯先推给韩冲，这才一边倒着第二杯一边解释道，“你知道，受限于美国的法律体制，我们律师在为当事人辩护的时候，没有太多硬性的法律条文可以借用，更多的还是凭借着之前的案例以及对陪审团情绪的影响来主导庭审的走向。”
韩冲点点头，意思是他了解这个情况。
“过去出现的案例，这一点还好说，毕竟它还是比较客观的东西，但对陪审团情绪施加影响这一点，就是主观性的东西了，要想获得成功，除了要有较强的演说水平之外，还必须要做的一点，就是对情报信息的搜集。一般的大律师，身边都会有一个专门负责搜集相应信息的团队，我自然也不能例外。”阿斯利解释道，“当然，那些资历还比较浅，亦或是刚出道的律师，也会做这方面的工作，不过他们大多会选择与私家侦探以及咨询公司合作。”
韩冲恍然，随即又发散性的联想到，难怪美国政坛中到处都充斥着律师的身影，别的不说，但是国会两院的议员里，估计就有一大批人是律师出身的。像那些资历深、影响力大的律师，既然身边会有一个专门的咨询团队，那么一旦他有意参加选举，这个咨询团队眨眼功夫就能摇身一变转换成竞选团队。
“自从得到先生的委托以来，过去几天，我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去寻找相关方面的突破点。说真的，最初一段时间，我对这个案子并不看好，你知道，邓世荣的起诉只要进入庭审阶段，控方律师很容易就能找到既有的案例做佐证。”阿斯利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韩冲面前，说道，“比如说在业界被称为内幕交易第一案的‘斯特朗夫妇起诉拉皮德案’，就是一个与本案极其类似，并且最终由起诉方获胜的经典案例。所以从案例引申这个角度来讲，前景很不乐观，即便是上诉，我们获胜的机会也不大。”
韩冲听着阿斯利的解释，也看着手头上的那份文件。文件里都是咨询人员提供的过往案例，其中有一部分是控方律师很可能会引用到的，也有一部分是辩方律师可以引用的。
像阿斯利所说的“斯特朗夫妇起诉拉皮德案”，就在控方律师极有可能引用的典型案例里。这个案件的大概意思，是说菲律宾白糖公司在1909年计划将名下的一处岛屿出售给政府，消息传出后，引发白糖公司的股票暴涨。可是不巧，这个售岛谈判很快陷入僵局，长时间无法达成最终协议，甚至有黄掉的可能，受此影响，白糖公司的股票开始暴跌。这时候有一对斯特朗夫妇，就将手下800股白糖公司的股票卖掉了，结果他们这边刚脱手，白糖公司与政府的售岛协议就达成了，白糖公司的股票也再次暴涨，从每股不到20菲律宾币，猛蹿到2每股200多菲律宾币。斯特朗夫妇为此蒙受巨大损失，恼怒不过，就将白糖公司的大股东拉皮德告上法庭，并最终获胜。
这个案子很经典，而且它的出现，最终促使堪萨斯州出台了著名的《蓝天法案》，这也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步禁止内幕交易的具体法案，在司法界很有说服力。
“不过相比较而言，韩先生的这个案子，与‘斯特朗夫妇起诉拉皮德案’也有一些异同之处，其关键一点就在于，邓世荣在售出股份之前，已经向证监机构做了报备，而且获得了允许。换句话说，他是在承认不存在内幕交易的情况下，才做出售出股份这个决定的。”阿斯利递过来一支烟，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韩冲先生，你与pvc投资达成质押贷款协议的日期，是在邓世荣先生做出转售股决定之前，还是之后。”
“这个重要吗？”韩冲迟疑着问道，没办法，他对法律的东西实在是一知半解，这些东西必须听律师的。
“非常重要，”阿斯利说道，“如果说你和pvc投资的协议是在邓世荣做出售股决定之后才达成的，那么我们就可以以此为证据，直接驳斥控方的商业诈骗说。他们的立论站不住脚，连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的正式调查都无法通过，更谈不上庭审了。”
韩冲沉默不语，实际上他虽然不太精通律法，也知道这个先后顺序非常重要。因为他从pvc投资拿到20亿美元贷款是以两支债券的未来收益以及赫尔斯金融的部分股份为抵押的，然后他才又拿着贷款得到的钱，从邓世荣那里收购了他手中所持有的赫尔斯金融的股份。这两笔资金操作的具体过程只要摊开来，傻子都知道他是以欺诈性的手段从邓世荣手中收购了股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韩先生，”阿斯利毕竟是富有惊讶的大律师，他一看韩冲的沉默，就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律师就是律师，阿斯利是不管事实是怎样的，他需要做的只是替他的委托人打赢官司——尤其是这个委托人很舍得花钱，这一笔官司如果打赢了，不提朗白逊给他的年薪，只是这一笔律师费都够他挣几年的了。
“作为你的律师，韩先生，现在针对这个案子，我三个建议。”阿斯利才不会去管什么道德的问题，反正他在司法界早就名声扫地了，因此，直接违背律师的职业道德，给韩冲建议道。
“你说，”韩冲做了个手势，说道。
“现在最佳的一个选择，就是秘密与pvc投资进行协商，将当初你们达成的那份贷款协议做一定的修改，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在进入正式调查之前，将这件事摆平掉。”阿斯利建议到。
“我可以尝试一下，不过，时间上来得及吗？”韩冲问道。
“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的非正式调查期一般是三到五天，不过考虑到博尔斯的态度，他们很可能会把这个期限提前，”阿斯利手里抓着一支笔，一边转着笔花一边微笑着说道，“不过，如果韩先生有需要的话，我也有把握让他们把正式调查的时间，向后拖延两三天。”
“你准备怎么做？”韩冲好奇的问道。
“博尔斯在纽约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也不是没有对手的，”阿斯利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一方面可以把托马斯与邓世荣有直接利益纠葛的事情曝光出去，另一方面，可以再把博尔斯身边某个重要人物也拉进这个丑闻里去。如此一来，博尔斯麻烦缠身，很可能还要接受内部调查，整个过程足以为我们赢得一定时间了。”
“你有目标了吗？”韩冲对这个方案非常感兴趣，他追问道。
“呵呵，作为你的聘用律师，我总会对得起自己这份薪水的，韩先生。”阿斯利不直接回答问题，反而谦逊的一笑，说道。
“那这件事你就去操作吧，需要什么尽管跟我提。”韩冲也不深究，他笑了笑，转口说道，“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的第二个建议是什么？”
“第二个建议相对来说就不太保险了，当然，它的前提是在进入庭审的情况下，我会尽可能找出对方提供的案例漏洞，不给法官一锤定审的机会，而是拖到陪审团投票环节。”阿斯利说道，“因为陪审团的成员不知来自纽约南区哪个地方，是谁更不可能提前知道，所以最后能够在法**成功说服陪审团，获得他们手里的票，现在还无法确定。”
“那我们可以做些什么？”韩冲问道。
“可以做一些事来博取陪审团的同情，这是一定的，”阿斯利毕竟是个富有经验的律师，他建议道，“第一，依靠给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制造一些丑闻，将韩先生你打造成受害者，嗯，最好于种族歧视车上一些关联，这些我想韩先生应该知道怎么做。”
韩冲点点头，这点事他还是可以做到的，无非就是作秀罢了。
“第二，前段时间，赫尔斯金融股票跌宕起伏，相信一些中小投资者受损失不小，韩先生可以在这方面做出一些补偿，比如说提高分红之类的，将自己打造成一个负责人的券商，这也能赢得陪审团的好感。”阿斯利继续说道，“至于第三点，就是百谈不厌的慈善了，正好，这段时间有一个‘和谐钟摆’的慈善活动，是由纽约市政厅举办的，到时候一些社会名流都会参加，我可以为韩先生找到邀请函。”
韩冲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实际上，在美国，慈善被称为“商业的润滑剂”，每一场慈善活动中，都蕴藏着巨大的商机，另外，这也是步入上流社会、为上流社会所承认的一条捷径。
“至于我的第三点建议，就是尽早与邓世荣达成庭外和解，我可以为韩先生争取到最好的条件，最终，你或许只需要支付给邓世荣一部分溢价即可。”阿斯利说道，“这个选择或许是最简单的，尽管要支付溢价，但相比来说，却有可能是付出最少的一个选择。但我并不主张选择这一条路，因为这对韩先生你来说，要付出的不仅仅是近前，还有名誉。”
“谢谢你的建议，阿斯利先生，庭外和解这一条，我从没想过，”韩冲笑道，“所以，我们现在的既定目标还是前两个选择，我很看好咱们未来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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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拒绝
“他走啦？”pvc投资的总裁办公室里，面泛红光的艾多蒙德叼着一支雪茄，面朝外站在那扇刚刚冲洗过的大落地窗前面，视线看着数十层下几乎难以看真切的地面，嘴里却是对着身后站着的艾米说道。
“是的，已经走了，”艾米的脸上还有几分疑惑，他简单的回答道。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答应他的要求？”艾多蒙德也不转身，就那么面朝窗外，问道。
“这令我非常疑惑，先生，”艾米坦然说道，“是先生您让我将邓氏家族起诉赫尔斯金融一事告知韩冲的，昨天，也是先生您让我去转告他，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可以提出来。但是，为什么今天他真的找上门来的时候，先生又拒绝了他？”
“呵呵，你有这个疑问是对的，不过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诉我，刚才送韩冲下楼的时候，他跟你说了什么？”艾多蒙德转过身，不答反问道。
“哦，他说了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艾米看了他一眼，说道，“他说没人能强迫他做什么，哪怕是一件对他有好处的事。”
艾多蒙德无声的笑了笑，而后手扶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语出惊人的说道：“我给了他一个选择，或者说是建议也可以，我希望他能够放弃手中持有的赫尔斯金融股份，将其转手给pvc，而作为回报，我除了会照赫尔斯金融如今的股价支付款项之外，还允许他延期归还那20亿美元的贷款，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他一个大case去做，只要他做成功了，就有机会进入高盛成为正式合伙人。”
“啊？！”艾米吃了一惊，在他看来，这个条件实在是太优厚了，只要条件兑现，韩冲将瞬间从20亿负翁，转变为真正的千万富翁。当然，还有高盛正式合伙人这个条件，要知道，自从高盛转为控股公司之后，合伙人制度已经成了公司隐性的规则，一名公司旗下的经理，要想成为正式合伙人也比原来困难了数倍。从这些条件就能看出来，艾多蒙德不仅仅是看好这个韩冲，而且还是非常的看好他。
“是不是觉得这些条件足够优厚，”艾多蒙德耸耸肩，说道，“可惜，他还是拒绝了。”
艾米沉默不语，虽然他因为一些血缘的关系很轻松的晋升到了如今这个地位，但在高盛，人们更看重的并不是血缘，而是实打实的能力，所以，他的地位虽然有，但也只是一个空架子，真正内幕性的东西他并不知道。艾多蒙德如此看重韩冲，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他不说，艾米也不可能知道。
“我从不相信天分，但有些时候，天分这种东西应该是的确存在的，”艾多蒙德似乎也没想隐瞒太多，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将桌上一份单页的表格推到艾米的那边，说道，“而这个韩冲，无疑就是很有天分的人。这是jcflowers昨天发布的交易表，你看看吧，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jcflowers是华尔街赫赫有名的一家私人股权投资公司，同时也是一家券商，它定期会发布一些交易数据为其投资人作参考。
一般发布的交易数据都是很繁杂的，往往都是截取某一季度中某个月份的综合交易情况，而艾多蒙德推过来数据只是一张，那定然是从总体数据中截取下来的。
“赫尔斯金融在卖空雷曼的股份？！”艾米的业务水平绝对是顶尖的，他只看了一眼复杂的数据表，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是啊，67.45美元价位的时候，卖出五百万，67.52美元价位的时候，卖出一千五百万……连续两周，雷曼的股价持续回暖，赫尔斯金融却在持续卖空，一路死空到底的姿态，前后的空单总额已经累积到了近三个亿。”艾多蒙德呵呵笑道，“jc那边很恼火，认为是有人泄露了消息，要求我们分担损失，不然的话，他们就会采取措施，禁止雷曼的股份拆借。”
艾米也很无语，目前公司与那些联合起来的银行投资机构正在筹措着运作雷曼的股票，赫尔斯金融并不在他们联合的范围之内，按理说那边也不可能提前获知消息。可是现在，赫尔斯金融抢先出手，持续两周的大单卖空，虽然投入不是很大，但架不住他只找准一个目标拆借，而作为拆借方的jc，自然难以容忍。
股票的卖空实际上就是拆借，卖空方在较高价位的时候从券商手里借取股票抛售，等到股价跌下来，再从低价位购入股票还给券商，这种高买低卖自然能产生利润。
艾米也很清楚，jc的话只是一种威胁，这个大case可以说是在华尔街重新洗牌的一场大运作，也是华尔街大佬们逼迫华盛顿低头的第一步棋，时至今日，谁都不可能轻而易举的退出。如果这个时候jc禁止拆借，做出一副惜筹的姿态，敏感的市场很快就会做出反应，不说那些投资者可能会因谨慎提前退场，就是雷曼那边也会提高警惕，那么下一步的运作，很可能就会困难重重。
现在，就像jc的怀疑一样，韩冲又是怎么知道有人在运作雷曼的？难道真像艾多蒙德所说的那样，这世上真的有天才？
“不好！”心里这么想着，艾米突然面色一变，他急忙说道，“先生，你说韩冲会不会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刚才走的时候，他说过，案子的问题他会自己想办法解决，还让我提醒您关注今后几天的《华尔街日报》。”
艾多蒙德一听这话，原本还带着微笑的面色猛然间沉下去，他是很欣赏韩冲，但欣赏是一回事，华尔街的隐性规则是一回事，如果韩冲恃才傲物，真的将他的构想公之于众，从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那欣赏就会变成敌意——一个有才华、有天分的敌人，比一个庸庸碌碌的敌人更加危险。
“你的担心有道理，不过我相信韩冲应该不会那么莽撞，”思索了一会儿，艾多蒙德严肃的表情松弛下来，他谨慎的说道，“但为了谨慎起见，这两天你让人盯紧一点，对雷曼的操作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执行董事局不会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好，我知道了。”艾米点点头，原本还算平静的心陡然间悬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尽管他们与韩冲做了几笔交易，但彼此间的接触还是很有限的，艾多蒙德希望能将他吸纳进高盛，但采取的手段不为韩冲接受，那么接下来那个家伙会做什么，谁都猜不准。事关大局，谁都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天蓝色的保时捷boxster穿行在黄昏的百老汇大街上，路边闪烁的霓虹映照着流行型的车身，刺眼的反光偶尔闪过，给人一种别样的炫彩与华丽。
很难想象，年过半百的阿斯利竟然有这么一辆骚包的座驾，不过再想想这家伙身上缠绕的那些绯闻，这似乎又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他就是那么个特立独行到近乎臭名昭著的家伙。
按照身份地位来说，韩冲可是阿斯利的老板，尽管阿斯利把这种关系称之为委托人与律师的关系，但他的工资毕竟还是韩冲来付的。可如今悲催的是，韩冲这个老板竟然没有自己的座驾，出门办事还需要坐律师的便车。
坐在车内的副驾驶座上，韩冲单手撑着下巴，目光逡巡在窗外街边的灯海里。
阿斯利坐在驾驶座上，那张缀满胡渣子的大嘴不断开合，絮絮叨叨的向韩冲介绍着他所熟悉的那些车行、销售商。从离开pvc的那一刻开始，阿斯利那张嘴就没停下过，他极力撺掇韩冲买一辆车，而且还专门给他介绍车行。不过他的介绍显然里专业差得很远，反倒像是个拉皮条的，话题大多在哪家车行的车模更火辣、更容易够上手之类的。
“怎么，还在为被pvc拒绝的事情懊恼吗？”的的吧，的的吧的阿斯利终于发现韩冲的心不在焉，正好前方堵车，他把车速放慢，坠在一辆甲壳虫的屁股后面，狠狠按了两下喇叭，扭头对韩冲说道。
“当然不是，”韩冲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微微一笑，说道，“虽然有些难堪，但我的脸皮毕竟还没有那么薄，不至于懊恼到现在。”
“是啊，这本就没什么，”阿斯利笑着接口道，“华尔街可不是个讲究人情的地方，那里讲究的是实力。实力是什么？绝不是钱那么简单的，而是那种能赚钱的能力，换句话说，这里看重的永远都不是金蛋，而是那只能下金蛋的鸡。”
“嗯，”韩冲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就目前来看，咱们似乎只能做第二种选择了，你是我的智囊，给一个具体的计划吧。”
“ok，”阿斯利显然早就有了全盘的打算，他想都不想就直接说道，“这第二步计划，相对来说要操作一些，尽管对别人来讲，要想打出知名度，成为一个话题人物很困难，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却是容易得很。这样吧，明天我就帮你联络《华尔街日报》的人，不见得是什么重要角色，但舆论向来就是这样，受众关注的只是话题，从来都不是记者那张脸。”
第十八章 采访
“哦……真该死！”
拉米瑞兹?凯特拎着她昨天才新买的包包从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近处这栋大厦，尚未站稳的脚跟便狠狠的崴了一下。
落脚地方是路边一处凹坑，昨晚刚下了雨，坑里积着雨水，拉米瑞兹一脚踩进坑里，中跟的鞋底陷进雨水，87美元买回来的高档肉色丝袜瞬间便被染污了袜底。
嘴里嘀咕着咒骂一声，拉米瑞兹抬起腿，想要揉一揉被崴疼的脚踝，没成想另一只脚的后跟却卡在了石板砖的砖缝里，整个人骤然间失去平衡。
“哎哎哎……”拉米瑞兹的个头很高，尤其是拥有一对令人艳羡的118公分大长腿——女人用一对长腿是好事，总能吸引到更多的眼球，但有些时候却不是好事，就像现在。
失去平衡的拉米瑞兹嘴里惊呼着，两只手甩开胡乱摇摆，原本挂在手肘处的崭新包包，也远远地甩出去，丢在路边的便道上。
长腿美女眼瞅着就要在大街上来个很不雅观的狗吃屎，旁边及时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地稳住。
“呼！”好不容易站稳，拉米瑞兹长出一口气，而后本能的拍拍胸脯，扭头看了一眼，正看到一个年轻的华裔男子站在自己身边上，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没事吧，小姐？”男子很有绅士风度，见她看过去，还好心的问了一声。
“哦，没事，谢谢你的援手，先生，”拉米瑞兹急忙道了声谢。
“不客气，很乐意为你这么做，”男子笑了笑，迈步走出去，在路边将那个包包捡起来，掏出一方手绢擦了擦上面沾染的泥水，回来递给拉米瑞兹后，说道，“这是你的包，请拿好。”
“谢谢，”拉米瑞兹又是慌忙道谢。
男子没再说什么，交还了包，他便拐上便道，径直朝对面那栋大厦走过去。
“噢，上帝，我的dior！”等到男子走远了，拉米瑞兹才急忙去看自己的手包，尽管刚才那个男子捡起包来之后，还特意给她擦了擦，可包上的污迹还是异常的醒目。
拉米瑞兹心疼欲死，这包包是她犹豫了半年之后，才最终咬牙刷卡买下来的，为此，她后四个月都得要省吃俭用的过日子了，可是如今，簇新簇新的包尽然弄污了，对一个女人来说，这简直难以容忍。
“该死的鬼天气，该死的周五板块，该死的赫尔斯，该死的中国韩！”重新坐回车里，拉米瑞兹扯着抽巾盒将自己的包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一遍，嘴里还不停的咒骂着。
好不容易把包包上的污痕擦得不那么明显了，拉米瑞兹才停下嘴里的咒骂，她手把着方向盘，在车里发了一会呆，这才从包里掏出化妆盒，将车前的后视镜撂下来，照着镜子给脸上补妆。
方条状的镜子里映着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只是那双完美的蓝色眸子里才充满了颓丧。
拉米瑞兹对自己的美貌素来有信心，在南加大就读的时候，她就被校友戏称为“小杰西”，原因是她的相貌酷似杰西卡?阿尔巴，不过她可不认为自己比杰西卡?阿尔巴差，毕竟她有一双杰西卡所没有的118公分超级长腿。
年轻的女孩对自己的未来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憧憬，拉米瑞兹曾经梦想过自己将来某一天会成为好莱坞的大明星，也梦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身价数百亿的年轻大富豪，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富太太生活。但现实往往是单色调的，远没有梦想那么华丽精彩，所以，拉米瑞兹这两年过的很悲催，她尝试过去做演员，但却因为没有表演天赋而屡屡碰壁，当然，她也试过去走捷径，希望通过自己的容貌优势，在演绎的道路上获得某种成功。可事实证明，这条路也没那么好走，在好莱坞那片诡异的土地上，喜欢玩潜规则的人往往都没什么本事，而有本事的人，就算玩潜规则，也轮不到她上场。
于是在悲催的瞎混生涯中度过两年后，拉米瑞兹不得不接受现实，按下心来找了一份工作，喏，就是现在这份工作，在《华尔街日报》当了一名采访记者——周五刊印的第五板块采访记者。
按理说，能进入《华尔街日报》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工作了，但问题在于，即便是《华尔街日报》，也是分重点板块和非重点板块的，拉米瑞兹所在的第五板块就是非重点板块。每周五刊印一次，内容主要为各种资讯和房地产、旅游信息，说白了就是广告占多数，而唯一一个热点栏目《波托马克观察》还是个专栏报道，那是人家专栏作者金伯利的地盘，跟别人没关系。
更加悲催的是，拉米瑞兹即便是在这个版块里，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位子，她那个所谓的采访记者，不过是个替补，只有在别的记者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由她负责一些很不重要的采访活动。
就像今天这个采访，主编交代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被采访人已经花了钱了，给了报社叁万美元的广告费，需要这边出一个记者去人物专访，然后在报纸上给刊登一下。只要是干新闻这一行的人都知道，类似这种金主自己花钱来炒作的采访，往往都是没有任何新闻价值的，即便有外快可拿，报社也没人愿意干这个活。
有好事的时候，自然人人争着上，一旦没有了价值，哈，没办法，只能是悲催的新人顶上去了，于是乎，拉米瑞兹就来了这里，她的被采访对象是赫尔斯金融一个名叫韩冲的美籍华人。
在车里重新补了淡妆，拉米瑞兹正准备再次下车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丝袜也弄污了，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咬牙，就在车里把丝袜脱下来，然后裸露着两条大长腿钻出车，直接走向赫尔斯金融大厦的入口。
在大佬林立的华尔街，赫尔斯金融算不上什么有名气的投资公司，不过毕竟也是拥资数十亿的公司了，公司里弄得绝对是非常的正规。
拉米瑞兹在前台做了登记，说明自己的来意，又给对方看了自己的证件，这才由一名接待引领着上了14楼，直接去了传媒公关部的接待室。
“拉米小姐，这是你可以提的问题，”在接待室里，自然有传媒公关部的人负责接待，一个二十岁出头、满脸雀斑的女孩给拉米瑞兹送上了咖啡，又将一沓稿纸递给她，说道，“一会韩先生过来，你可以就这上面罗列的几个主要问题向他提问，当然，一些发散性的问题也可以问，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尽量避免那么做。”
拉米瑞兹无精打采的浏览了一下那沓稿纸，心里只觉得无趣到了极点，她暗自琢磨着，一会要想办法赶紧结束这次无聊的采访，她实在有些难以忍耐了。
难道这些有钱人就不能低调一些吗？整天不好好的享受生活，却要在有钱的同时，还贪得无厌的炒作自己的名声，真是无聊得紧。
录音笔拿出来放在桌头，一个记录簿摊在膝头，拉米瑞兹忍住心头的恶心，重新去看那沓稿纸，准备着将对方提供的那些问题整理一下，以便一会儿采访的时候有点层次感——最主要是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场采访做完。
赫尔斯金融为这次采访所准备的材料还是很丰富的，拉米瑞兹第一次浏览的时候，因为心理偏见的关系也没细看，基本都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可是真等她按下心来，仔细去看的时候，心头禁不住一动。
嘢！味道不对啊，这不是炒作啊，貌似更像是极其专业的金融探讨。
赫尔斯金融，准确的说，是韩冲在这场采访中圈定的提问范围氛围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针对此前赫尔斯金融股价动荡，公司将在未来增加分红，以补偿投资者的计划。第二部分则是韩冲本人对于未来股市走向的预估。
因为材料很完备，所以拉米瑞兹可以直接在材料中找到韩冲在股市问题上的判断，而在这里面，他对股市走向是完全唱衰的，但他绝不是空洞的唱衰，而是有一种很新颖的立论来证实他自己的观点。
韩冲认为，股市的行情走向与世界实业经济的发展紧密相连，因此，股市规模、跌涨也与实体经济的规模、跌涨紧密相连。为了更直观的考察这两者之间的密切联系，他将过去近半个世纪股市的大牛期、大熊期以17年为一个周期，划分为三大周期：1964年—1981年，1981年—1998年，1998年—未来的2015年。
韩冲列举了道琼斯工业指数、gnp增长数据、长期政府债券利率以及养老金预期回报率等数据，以这些数据为论据，证明他的一个观点，即：第一个17年的周期里，股市处在大熊市的环境里，整个17年中，道琼斯工业指数仅仅上升0.1%，gnp却在这17年里猛增337%，而同一时期，长期政府债券利率则不到8%。第二个17年的周期里，情况截然相反。17年中，gnp增长仅为177%，而道琼斯工业指数却从875.00暴增至，长期政府债券利率则攀高到13.8%的高线。
韩冲在分析这两个周期数据的时候，举了一个精妙的例子。那就是一个精明的父亲，在第一个周期的17年里，为了糊口，只能将全部家当都投入到实体经济领域，老老实实的靠发展生产过日子。因为积劳成疾，他最后生了一个傻儿子，精明的父亲为了让自己死后，傻儿子也能生存，于是就将必胜苦干的继续投入了股市。幸运的是，傻儿子赶上了后17年的周期，他虽然不事劳作，但父亲为他买下的股票，却让他成为了亿万富翁。到这，一个循环出现了，那就是傻儿子消费的财富，实际上父亲那一辈为他积攒下来的，可问题在于，父亲遗留的财富是有限的，傻儿子好吃懒做的消费了17年，那么下一个17年呢？
毫无疑问，又一个周期的大熊市来了，股市要想在未来的一个周期内起死回生几乎没有可能，至少在2015年来临之前，没有这个可能。
拉米瑞兹不是学经济的，这些宏观性的东西她也不懂，但就一个新闻工作者的眼光来看，这份材料提供的数据很详实，剖析也能自成一家之言，关键在于，这种分析方式很新颖，论调却与当今主流论调截然相反，具备极大的争议性。
哈，找到宝了，原本以为是个驴粪球，谁知道却是个金嘎达。拉米瑞兹的心里已经构想好了一个新的标题：“熊回家了，金发女孩时光或将一去不返！”
金发女孩时光这个名字引申自《三只小熊》的寓言故事，一直被用来形容股市中大牛的行情，在目前次贷危机席卷全美的时候，这种标题确实很能触动人的眼球。
拉米瑞兹的新闻敏感性的确很强，她从这份采访材料里嗅到了大话题的气息，但此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话题实在是大得有点惊人，它的确触动了很多人的眼球，只是那投过来的眼神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惊悚的意味。
第十九章 百老汇
“韩氏线性分析横空出世，道琼斯工业指数跳水！”
“沃伦·巴菲特盛赞韩氏分析，建议投资者谨慎抄底！”
“纳斯达克指数周三以收盘，当日跌幅39.25，创本季度最大跌幅！”
“蒂莫西·盖纳（纽约联邦储备银行总裁）对韩氏分析法持怀疑态度，认为单纯的数据巧合并不能说明一切！”
………
拉米瑞兹作为一个新闻人并不了解韩冲的周期分析法中所蕴含的意义，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也看不出来。
首先对这一分析持赞成态度的就是有“股神”美誉的沃伦·巴菲特，他在盛赞韩氏分析法的同时，举了通用公司的例子，声称通用公司已经被沉重养老金支付、数额惊人的股息红利拖入膏肓，如果短期内通用的糟糕状况的不到改善，那么破产将是它唯一的出路。
韩冲毕竟是个毫无名气的小人物，他的一份金融分析或许并不能影响市场，但奈何巴菲特那张大嘴说话了，其带来的影响力是惊人的，以至于当天各大期指纷纷受挫，纳斯达克更是暴跌近40点。难怪身为纽约联邦储蓄银行总裁的蒂莫西会批评“有些人就是恨天下不乱”，并点名宣称韩冲的分析不足为信。
尽管有无数人继蒂莫西之后跳出来，怀疑韩冲分析的可信性，但不管怎么说，凭着这一篇采访文章，韩冲是真的出名了，其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赫尔斯金融的股价持续几天的飘红，董事会的诸多股东看到他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座金矿般金光闪闪。
似乎是为了证明韩冲分析的准确性，报道发布后的第四天，高盛出台了当年第三财季的业务报告，数据显示，在即将过去的第三财季内，高盛实现盈利32.6亿美元，同比增长2%，由此看，这样的业绩算是不错的。但是，这种好光景也仅限于高盛而已，随后，雷曼公司公布其第三财季业务报告，数据显示其当季盈利同比下跌12%，同时，雷曼发言人遗憾的宣称，其在次贷危机中的损失可能会延续到明年。
尽管继两大投行之后，美林、摩根斯坦利以及贝尔斯登都暂缓了第三财季业绩的公布，但舆论却是一致持唱衰态度，彭博社随即公布调查数据，宣称预测显示，华尔街五大投行第三财季的盈利将总体下降61%，这是近10年来最糟糕的盈利数据。
受此影响，当日纳斯达克指数再次暴跌，跌幅高达10.73%，标准普尔几乎全盘飘红，股市一片哀鸿，惨淡无比。
而就在这个时候，韩冲正在酝酿他的第二次露脸之举，这一次，他要踢爆一个更加惊悚的话题，用以证实次贷危机不仅没有过去，而且正在向全球范围内蔓延。
…………..
大沙头贫民窟，韩冲那栋破破烂烂的房子前面，阿斯利将他的保时捷座驾缓缓停靠在路边，推开车门的时候，还特意朝地面看了一眼，唯恐会踩到一个肮脏的水洼子里。
幸好，这两天天气不错，脚下的路边很干燥，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污水。
“韩！”阿斯利钻出车，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塌下来的破房子，这才提高嗓门，冲着楼上喊了一声。
这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了，当然也知道韩冲住在楼上的哪个房间里，他只是不知道作为一个富豪——哪怕是负豪，韩冲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个地方。
喀拉一声轻响，记忆中韩冲的那个窗子被人推开，但露面的却不是韩冲，而是一个最多不过十**岁的金发小姑娘。
小姑娘上身是**的，只拿一条毛毯遮在胸前，朝着楼下喊道：“这位先生，韩问你东西都带来了吗？”
“这个淫棍！”阿斯利瞅着楼上的小姑娘，要说相貌，这小姑娘倒也不算多么出众，主要是足够清纯，或许是岁数小还没有长开的缘故吧。不过女人嘛，最美、最诱人的就是青春，而这一点，楼上的小姑娘完全具备。
一只手抚摸着下巴，阿斯利一边用遥控打开后备箱，一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在这边找栋房子？
许是看到了后备箱里的东西，小姑娘消失在窗口，没一会工夫，小姑娘穿着一条淡蓝色、无束腰的过膝长裙跑下来，也不理会站在车边的阿斯利，自顾自跑到车后面，利落的从里面拎出一个个袋子。
“这个**！”阿斯利的目光紧盯着小姑娘挺翘的屁股，心里却暗自咒骂道。看女孩的装束，她这淡蓝色的裙子一看就是校服，而且这种校服只有一种学校在用，那就是教会学校。
“韩问你要不要上去，”小姑娘把后备箱里的七八个袋子都挂在自己身上，转身的时候，问道，“如果你不上去的话，就先送我去碧翠丝酒吧，很近的，就在布鲁克林桥那儿。”
“哦……好，”阿斯利无奈的耸耸肩，答应道。
“你真是好人，”小姑娘原地跳了两跳，兴奋的说道，“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衣服换了。”
话说完，也不等阿斯利回答，便蹦蹦跳跳的进了楼。
又过了不到五分钟，小姑娘重新从楼里出来，与刚才不同，这会的小姑娘嫣然就成了一位富豪千金的样子，长袖的白衬衣、中规中矩的高腰裙，再搭配上一条金色的宽幅腰带和一双黄灰主色调的彩色中跟凉鞋，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阿斯利拧了拧鼻子，啥也没说，小姑娘这一身行头都是他刚刚带来的，包括她肩上挂着的那个怀旧色大号手挽袋，统统来自于gucci品牌店，里外里的花费刚不到五万美元——韩冲这家伙，还真是舍得花钱。
花了不到十分钟把女孩送到那个酒吧，阿斯利再赶回来的时候，穿了一身正装的韩冲已经等在楼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等着他上了车，阿斯利忍不住问道。
“什么，哦，你是说翠丝？”韩冲摸摸鼻子，心不在焉的说道，“一个生意伙伴。”
“哈，”阿斯利一笑，只觉得他这个解释很有意思。
“笑什么，事实如此，”韩冲耸耸肩，说道，“为了庆祝十八岁生日，翠丝想包个酒吧开场生日party，还想要一身拿得出手的行头，嗯，还想赚一笔去闯荡好莱坞的生活费。你也知道，现在市场行情不好，全美失业率一直维持在13%的危机线上，想要短时间赚到这么多钱并不容易，所以她就拿自己的**跟我做了这笔交易。”
“**！”阿斯利翻翻白眼，骂了一句。
“怎么啦，我觉得这样的交易对她来说很公平啊，”韩冲摊摊手，说道，“你瞧，她的理想是到好莱坞去闯天下，我瞧着她的条件挺不错的，只是手头有些拮据罢了。现在我给了她急需的一切，而她能给我的却不是我所急需的，按照市场学的理论来讲，我似乎还吃亏了。”
阿斯利翻翻白眼，说道：“华尔街上难道都是你这种冷血无耻的家伙吗？”
“这不叫无耻，这叫经济，”韩冲笑道，“不参杂个人情感的叫做自由市场经济，而参杂了个人情感的则是计划经济，我们都崇尚自由市场经济，难道不是吗？”
“好吧，你赢了，”阿斯利无语，他摸摸口袋，掏出来一沓票据甩给韩冲，说道，“现在咱们谈自由市场经济，今天的花费一共是12.6万美元，记得还给我。”
“可我现在想谈计划经济了，”韩冲随手将票据扔出窗外，慢条斯理的说道。
阿斯利无话可说，只能将注意力都放在开车上。
今晚，百老汇剧院有一场慈善活动，就是阿斯利所说的那个“和谐钟摆”慈善晚会。
纽约大大小小的慈善晚会不计其数，而在这其中，“和谐钟摆”算是知名度比较高的一个，因为它的参与者都是来自金融界以及时尚界的名流。
金融和时尚参杂在一起，总是能制造很多话题，比如说商业机会、投资机会、引资机会以及各式各样的绯闻，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慈善晚会才备受媒体追捧，当然啦，它的入场券也不好搞，据说对外的公开售价最低都不少于每张1300美元。而且一般人买票进去，也就只能看到演出，真正的重头戏，慈善拍卖会，不是名流或者是荷包不够丰满的，都没有机会参加。
阿斯利之前通过自己的渠道搞了两张票，这也算是给韩冲铺好了敲门砖，但是他具体能走到哪一步，能不能引人注目，能不能借这个机会不如曼哈顿名流之列，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这一点上，阿斯利帮不了他。
曼哈顿很大，那是说它的影响力大，至于地缘上，只不过是一个小岛罢了，阿斯利开着车，很快就到百老汇大街，在霓虹闪烁下，穿梭的车流里行驶不到五分钟，就赶到了百老汇剧院。
两人还没来得及下车，就看到百老汇大剧院的入口处堵满了人，一支支长枪短炮架着，全都是记者，再往外，则是黑压压的一片围观者。十数名警察聚在内围的剧院平台上，将这些记者挡在平台台阶的下面，混乱中，可以听到有很多人在大声呼喊：“梅根！梅根……”，这声浪还没过去呢，又有人尖叫：“米兰达！米兰达……”
远远看过去，只能看到平台上有两个盛装的女人正在入场，估计就是那些追星族们高声叫喊的。
看着这一幕，韩冲心里禁不住有些忐忑，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心里难免没底。
第二十章 名利场
阿斯利开着车靠过去，还没接近外围的圈子，就被两个穿着正式，一看就是保安之类的大汉给拦住，阿斯利向两人出示了入场券，又在递过来的那份登记簿上标注了他和韩冲的身份。
阿斯利的身份自不必说，不管他在美国司法界如何的臭名昭著，毕竟也是一个颇具名声的大律师，而且在美国近乎怪异的司法圈子里，律师名声越臭，辩护收费就越高，所以他是有资格进入这种慈善晚会的。至于说韩冲，他在登记簿上留下的身份是“赫尔斯金融执行董事”、“证券投资人”这两个，凭着两个身份，他同样也有资格进场。
做了登记，两个保安仍旧没有说是第一时间放两人进场，而是又等了有十几分钟的样子，其中一名保安拿着登记去核实了两人的身份，这才引着他们将车停入停车场，而后绕过围堵在剧院门前的人群，贴着墙根处的绿色通道往阶梯平台上走。
就在两个人跟着引路保安穿过停车场到绿色通道之间的连接部的时候，韩冲就听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大声喊：“韩！嘿，韩！”
带着一丝诧异，韩冲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在隔离线外面，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举着一个手包朝他拼命挥舞。
“怎么，是熟人？”身边的阿斯利诧异地问道。
韩冲摇摇头，尽管街道上灯火辉煌，可离着七八米的距离，他也看不清那女人的长相。
他这里还猜测着呢，就眼见那女人突然弯下腰，麻利的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用一只手拎着，然后撩起身前的隔离线，嗖的一下钻过来，撒腿就往这边跑。
守在边上的一名警察早有准备，女人才跑出来两步远，他就一个跨步追过来，正好挡在女人冲过来的前路上。
“嘿，让开！”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女人被警察拦个正着，不仅不退缩，反倒显得很是理直气壮，她一只手推着警察的肩膀，另一只手指向韩冲所在的位置，大声说道，“我是那个人的女伴，你回头看看，就是那个，那个穿范思哲的！”
韩冲眼瞅着那个警察扭头看过来，下意识的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嘿，别说，今天阿斯利给买来的这身休闲装，还真就是范思哲的，要不是这女人说，他都还没发现呢。
女人狡猾的很，她趁着警察回头看的机会，灵活的闪身绕过来，赤着双足跳过便道盲线，几步就窜到韩冲的身边，紧接着，还不等韩冲反应过来，就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一边装作亲热的样子，把整个上半身都挤进他怀里，一边小声说道：“哦，看在上帝的份上，帮帮忙，带我进去。”
“怎么是你？”韩冲终于看清了这女人的相貌，他诧异的问道。
“怎么，你认识？”阿斯利目睹了全部过程，他见韩冲认出对方，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你给我介绍的那个记者，上周的那个采访，难道忘记了？”韩冲扭头解释道。
“拉米瑞兹·凯特，华尔街日报周五版记者，”女人正是拉米瑞兹，她朝阿斯利伸出手，笑道。
“哦，很高兴认识你，”阿斯利同她握握手，随口应酬了一句，扭头又用胳膊肘在韩冲的后背上撞了一下，等到韩冲的视线扫过来，他又咗着嘴做了个吹口哨的动作，同时瞟着眼神朝拉米瑞兹的下半身示意了一下，那意思是说：这女人真有一双完美的长腿。
不用阿斯利示意，韩冲也知道这女人最出色的地方在哪儿，说真的，几天前采访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没少往人家大腿上晃悠，原本他还想着等这段麻烦的时间过去，再找个机会越拉米瑞兹出来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什么的呢，没承想这女人今天竟然又撞上门来了。
“先生，请问这位女士……”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察终于还是追了过来，他一手摸着帽檐，向韩冲问道。
“对不起，这是我的女伴，刚才走散了。”感觉到拉米瑞兹又将自己的胳膊朝怀里使劲揽了揽，上臂处甚至都能清晰感觉到她胸部的浑圆和丰满了，韩冲倒也不好揭穿她，只是笑了笑，对警察撒谎道。
警察显然没那么好糊弄，只是类似这样的事，人家也懒得多管，因此只是瞪了拉米瑞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冒用韩先生你女伴的身份，你不会介意吧？”等到警察走开，拉米瑞兹才松了一口气，她揽着韩冲的胳膊，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张身份卡，胡乱的套在脖子上，说道。
“暂时还不介意，”韩冲看着她垂在胸前的身份卡，那是一张《华尔街日报》记者的证件卡，“不过，你既然有这个，还用冒充谁的女伴吗？”
“在纽约，并不是谁都会卖给报社面子的，更何况，今晚这个慈善会已经派发了一定数量的入场通行证，只是……你知道，我在报社只能算是小人物，这种场合的采访根本轮不到我。”拉米瑞兹把手里的高跟鞋放在地上，弯着腰去往脚上穿，嘴里还不忘解释道。
拉米瑞兹今晚穿的高跟鞋是双拌带的中跟凉鞋，看着很华丽、很漂亮，但穿起来也很麻烦，毕竟那拌带得一圈一圈的缠在小腿上。更麻烦的是，她今晚穿的是正式的晚装，下身黑色的紧身短裙，上身大开领的v字半露背装，再加上她双腿修长、胸前饱满，人只要往那儿一蹲，绝对是上下齐走光。
“你惹上麻烦了，这妞在借你出镜。”阿斯利首先察觉到了问题，他上前一步，贴在韩冲的另一面小声说道。
其实也用不着阿斯利提醒了，韩冲自己也敏感的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因为就这么会工夫，他眼前已经有闪光灯的光线在闪了。
现在的局面是，拉米瑞兹这女人一手挽着他的胳膊，装成他的亲密女伴，另一只手却在艰难的穿着鞋子。而绿色通道这边，因为是专门预留给与会名流的通道，所以也成了隔离圈外围记者们拍照的焦点。
韩冲面临两个选择，第一，不管拉米瑞兹如何，自顾自的站在那儿，结果就是第二天上报纸，被批评为“没风度、不绅士”的典型坏男人。第二，屈尊弯腰去给拉米瑞兹穿上鞋子，结果必然是风度有了，也绅士了，但绯闻来了。那些报纸会怎么说？“华尔街华裔新秀情侣曝光！”“华尔街版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精彩上演！”“亿万富翁与不入流小记者表演恩爱秀！”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哪种报道见诸报端，都是他韩冲倒霉，拉米瑞兹获益，这女人将借他的影响力顺利登场，一夜成名。
韩冲心里禁不住苦笑，名利场真是处处陷阱啊，自己只不过是偶尔做了个好人，结果就变成人家炒作的踏脚石了。
不管心里如何感慨，如何腻歪，韩冲都得在最短的时间里作出反应，还好，闹绯闻他不怕，美国社会是很开放的，已婚的成功人士**会受到谴责，但未婚的逢场作戏，却不在受谴责之列。再说啦，绯闻不管怎么闹，也总比落个“没风度”的谴责强得多。
“我帮你吧，拉米瑞兹小姐，”心里做出了决定，韩冲也不会让这个借他炒作的女人好受。嘴里说了一声，韩冲脚下移动，转到拉米瑞兹的正面，然后趁着转身，遮挡住外围视线的机会，伸手在这女人饱满的胸脯上狠狠捏了一把。
像这种较为暴露的晚装，一般里面不会戴胸罩，最多也就是贴胸贴，韩冲捏了一把，只感觉着肉的触感十足，弹力惊人。
拉米瑞兹只觉得胸前一疼，险些惊呼出声，不过她当即便忍住了，心里也清楚韩冲窥破了她的伎俩。
“对不起，韩先生，我需要这样一个机会，”强忍着没去揉搓一下被捏疼的胸脯，拉米瑞兹脸上保持着笑容，对蹲在自己面前的韩冲说道。
说真的，今晚这场临时起意的炒作，多少也让拉米瑞兹心感惭愧。事实是，韩冲对她的帮助很大，就凭着上一次对韩冲的采访，她在报社大出风头，如今已经顺利的进入了财经版块，薪水则比原来高了两倍，而且今晚的慈善晚会，她也有正式的入场券。
但人的**总是无极限的，眼下的成功并没有让拉米瑞兹感觉满足，相反，她的追求反而更多了，她不想继续一步步脚踏实地的往上爬，她想在最短的时间里拥有自己的专栏，成为一名金牌记者。所以，今晚一看到韩冲出现，她就仓促间导演了这么一场秀，她之所以把那张证件第一时间挂在胸前，就是希望那些拍照的记者能够搞清楚她的身份。
“你知道我身边这位阿斯利先生，就是我的律师，你就不怕我告到你身败名裂？”韩冲蹲在地上给她系着携带，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韩先生，让我名声扫地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从炒作的角度讲，对你这样的未婚成功人士来说，偶尔一两次的绯闻不仅无伤大雅，更能让你获得不菲的知名度，所以，为什么不能帮我一次呢？”拉米瑞兹微笑着面向外围记者，那边有十数盏闪光灯正对着这边啪啪闪烁。
“我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韩冲给她系上最后一根拌带，站起身，说道。
“可你会需要一个成功的记者为你服务的，难道不是吗？”拉米瑞兹重新挽住他的胳膊，顺势，还朝那些拍照的记者挥了挥手。
“哪种服务？”韩冲看到阿斯利的视线扫过来，仍旧不为所动的问道。
“你需要的任何服务，”拉米瑞兹将韩冲的胳膊朝怀里紧了紧，说了一句，紧接着又补充道，“包括今晚就能兑现的。”
第二十一章 奢华一堂
虽然有付出未必有收获，但有收获却必然要有所付出，这世界或许就是那么的不公平，但越早认识到这一点的人，就离着成功越近，拉米瑞兹在现实的社会里闯荡了那么久，从爱做梦的女孩转变为今天的职业女性，她更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又可以付出什么。
两世为人，韩冲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而相比起他来，拉米瑞兹则是更加的不堪。韩冲好歹还是个“亿万负翁”，即便是对这样的场合再陌生，好歹眼界也在那摆着呢，可拉米瑞兹就不一样了，她从剧院正门一进去，俨然就成了一个进入辉煌城堡的灰姑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感觉好奇。
三人从剧场正门而入，刚踏进专门铺了地毯的大厅，就看到左右站了两排**岁大的小孩子，这些小孩子都穿着穿西服马褂，还打了领结，人人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盘子里有绚丽彩纸包裹着的糖果。
有些糖果是拆了封的，估计是样品，一眼看过去，只感觉这些糖果制作精美，引人垂涎。
韩冲见阿斯利走过去的时候，顺手从一个托盘里拿了一颗糖果，他就有样学样，也拿了一颗。拉米瑞兹毕竟是个女孩子，本身就喜欢吃这种零食，而且那糖果一看就是专门制作的，外面绝对买不到，她有心带两颗出去，回头也好在别人面前炫耀一下，于是在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就精心的挑选了十几颗，装在自己的小手包里。
没成想，两人才刚刚穿过小孩子排成的甬道，迎面就有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女人迎过来，笑容可掬的朝着韩冲鞠了一躬，说道：“感谢先生的慷慨捐赠。”说着话，她还将一份制作精美的传单双手捧着递过来。
“我捐什么啦？！”韩冲一脑门子的困惑，但这时候也不能多问，只是面带微笑的将传单接过来，然后跟着阿斯利继续往里走。
等到走过去一段，前面的阿斯利才回过头来，他看了看韩冲手里拿着的传单，愕然道：“你很喜欢糖果吗？”
韩冲下意识的将手里那颗糖果举起来亮了亮，那意思他只拿了一颗。
拉米瑞兹本能的感觉到情况不妙，她面色忐忑的把手包打开，让阿斯利看了看里面装着的一大把糖果。
“上帝！”阿斯利拍拍脑门，一把抓过韩冲手里的传单，将反面正对着两人，让他们看上面的内容。
拉米瑞兹眯眼一看，顿时脸色就是一变。传单上的内容很简单，说的大概意思就是黛堡嘉莱为此次慈善晚会准备的特制糖果，每颗义卖500美元，销售的所有收入将纳入今晚的慈善捐赠。
“能不能退回去？”拉米瑞兹看着自己兜里的十几颗糖果，那可是七八千美元啊。
韩冲翻翻白眼，啥也没说，拖着她就往里走——糖果是拉米瑞兹拿的，可刚才那女人道谢的目标却是他，这会要是再把糖果退回去，他韩冲也别在纽约混了，都不够丢人的。
阿斯利看着韩冲郁闷的样子，禁不住感觉好笑，要说韩冲现在虽然是“亿万负翁”，身上背着20亿美元的欠款，但他挣钱的本事同样强大，不说别的，单单是他手里掌握的赫尔斯金融超过百分之十的股票，现在脱手卖掉，就是一笔惊人的盈利。
韩冲购入赫尔斯金融股票的时候，正值赫尔斯金融股价跌到地位，他以每股6.32美元，另每股支付溢价2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包括邓世荣在内的公司两大股东手中的股票，前后支付的收购款，不过是16亿美元不到。而现在，赫尔斯金融的股价已经涨到了每股11.74美元，且这个股价还在持续攀升。这么算下来，如果韩冲现在抛出手中的股份，直接盈利就将超过6亿美元，即便是他现在就把贷款还清，手里也还有2亿美元的现金。
阿斯利这段时间对韩冲的发迹有很深入的了解了，他必须承认，即便是放在整个华尔街，韩冲对赫尔斯金融的投资也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投机操作。
从大厅过去，就是正式的晚会现场，三人穿过缀着厚重幕帷的通道，一进会场，就看到最远处的舞台上，正在表演着歌舞剧，而台下，则很有规则的摆放着一张张的圆桌，看场面，就跟国内的春节联欢晚会现场一样。
这会会场里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散乱的坐在一张张桌子边上，有的桌子边上坐的人多一些，有的则少一些，还有很多是空着的，但不管是人多还是人少，每个桌边都有预留出来的三两个座位。按照阿斯利的介绍，在这种场合就不能挤空座，要是看到哪个桌子边上只剩三两个座位了，就不能往哪坐了，人家那是预留出来给串场的。毕竟这种晚会交际性的目的很强，有很多人都会借这个机会多结识一些人，万一哪个桌子坐满人了，后面试图去搭话的人就会很尴尬。
韩冲在这个场合不可能遇到多少熟人，所以他就跟阿斯利三人找了个靠近角落的空桌子坐下——他今天只是为了打名气来的，没有交际的意图，所以只要盯着一会儿的拍卖会就成了，到时候多举几次牌，叫几个高价出来，自然能抢到镜头。
会场的每个餐桌上都布置好了，无论是甜点还是水果都很丰盛。三人刚在桌边坐下，就有一个穿着白色马甲的侍者过来，搭着白手巾的臂弯里卧着一瓶红酒。
侍者走到桌边，很有仪态的弯下腰，就要给拉米瑞兹面前的酒杯里倒酒。
“噢，我不需要。”拉米瑞兹吓了一跳，刚才那糖果都500美元一颗，天知道这红酒得多少钱啊。
“那您需要香槟吗？”侍者微笑道。
“也不需要，”拉米瑞兹摇摇头，拒绝道。
“那……”侍者还想继续追问，坐在一边的韩冲看不过去了，他笑了笑，说道，“你把酒放下吧，我们自己来。”
侍者点点头，将红酒放上酒架，转身走了。
“呵呵，拉米瑞兹小姐，除了门口的糖果，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放心享用，”等到侍者走了，阿斯利才拿过那瓶红酒，一边给三个人分别倒上，一边笑道，“都是免费的。”
阿斯利这番话里调侃的意味很浓，韩冲忍了忍没忍住，最终还是笑出声来，只有拉米瑞兹涨红了脸，为自己的露怯羞愧不已。
不过拉米瑞兹的羞愧没能维持多久，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桌上摆着的丰盛甜点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反正一切都是免费的，她也不再束手束脚了，看到每一盘甜点的边上都竖着一张卡片，她便随手拿了一张过来。
“噢，上帝！”拉米瑞兹只在卡片上看了一眼，便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
韩冲好奇的把卡片接过去，看了看，上面是这一款甜点的介绍，大意是：这一款甜点由雅克?洛宁甜品友情提供，制作厨师为巴雷?阿里斯蒂德。
韩冲对甜品不是很熟悉，当然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拉米瑞兹却很清楚，雅克?洛宁是全球顶级甜品品牌之一，它属于法国，而这个巴雷?阿里斯蒂德则是实打实的法国“御用厨师”，他工作的地方叫**丽舍宫。
“这是空运过来的吗？”简单的说了一下这款甜点的不凡之处，拉米瑞兹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
阿斯利翻翻白眼，很是无语，幸好，拉米瑞兹的食欲战胜了她提这种雷人问题的**，她客气了两句，见韩冲与阿斯利都没有食欲，便自顾自的埋头朝着这些丰盛的甜品下死手。对她来说，如此奢侈的机会今后恐怕都不会再有了，当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三人在桌边坐了不到十分钟，后面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人，或许是他们这个桌子太偏的缘故，始终都没人到这边来。
舞台上的歌舞剧终于了落幕了，随即，台上的灯光全部打亮，一个身材匀称、留着光头，下巴上蓄了一撮白色小胡子的家伙领了一票人走上去。
韩冲惊奇的发现，这一伙人里几乎大部分他都认识：光头男是伊恩?布莱斯，也就是《变形金刚》的制片人之一，跟在他后面的冷脸男，则是赫赫有名的大导演迈克尔?贝。再之后，就是有女神之称的梅根?福克斯，以及《变形金刚》的男主角希亚?拉博夫……
很明显，这是电影《变形金刚》的制作团队啊，这伙人怎么跑这来了？韩冲恍然想起来，刚才自己和阿斯利开车过来的时候，听到剧场门口有很多人喊“梅根”，估计喊得就是梅根?福克斯。
以伊恩?布拉斯为代表，这伙人在台上呆了有七八分钟，其间讲了一些他们在《变2》拍摄过程中的趣闻，然后就开始介绍他们拍摄时用到的道具。比如那几款很是打眼的辆车，再比如一些以变形金刚为模型的玩具等等等等，韩冲到这时候才明白，感情他们这些东西也要在今晚进行拍卖。
第二十二章 再做预测
“时尚、娱乐总是不分家的，而在这两者的背后，永远都少不了金钱，所以金融界名流云集的慈善晚会，自然也少不了这些明星的出现。”这是阿斯利的说法，听上去很有道理，事实上应该也非常的准确。
《变形金刚2》的团队刚离台，再上去的便是前段时间刚刚结婚的杰西卡·阿尔巴，她今晚送来的拍品，是一款充满罗曼蒂克风情的galatea品牌婚纱。这一款婚纱是galatea专门为此次慈善晚会设计的，全世界仅此一件。
随后登台的则是德国著名设计师、知名品牌chanel的艺术总监卡尔·拉格斐，他送的拍品是一个以他的形象为翻版的等身泰迪熊，生产厂商为德国泰迪熊公司，同样也是为这场晚会制作的全球限量版。
在韩冲看来，这一场慈善晚会根本就像是时尚娱乐界的饕餮盛宴，也像是各大知名品牌奢侈品的广告会，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什么lv、chanel、古奇、浪琴、江诗丹顿纷纷推出专款设计，维多利亚的秘密也不忘穿插其中搞个表演，各路大牌明星纷纷上台，俨然成了推销员。最离谱的是，整个环节中，被誉为美国最美的色\情女星凯登·克罗斯竟然还上台拍了一个未公布的物品，据说是她在拍戏时的道具。而另一位同样的**托里·布莱克，则送拍了一本由vivid影业公司专门为她制作的全\裸写真集。
总而言之，各式各样的拍品，各种路子的名人纷纷闪现，令人目不暇接，更觉匪夷所思。
角落里的这张桌子始终非常的冷清，直到拍品展示即将结束的时候，才有两个人过来，在韩冲对面的两个座位前站定。估计是看着韩冲面生，又不是白人的缘故，两人首先将寒暄的目标对准了阿斯利。
两个人都是年轻人，看着不过在二十七八岁左右，但瞧那一身入时的装扮，应该是所谓年少有为的成功人士，要嘛就是出身豪富之家。
“今晚这场慈善晚会倒是这两年办的最热闹的一场了，”两个人站到桌边很礼貌的没有直接入座，而是由其中一个个头稍矮，留了络腮胡子的家伙同阿斯利搭话道。
“是啊，或许是风格放开的缘故吧，去年的时候，可没允许这么多娱乐界的人过来参加，”阿斯利知道人家是在跟自己说话，因此微笑着附和道。
“至少去年不会允许那么多的**进场，”另一个相貌稍显英俊，只是奶油味很浓的家伙接口道，“不过，这也算正常，毕竟**拉里今年在这场慈善晚会上投入不少，举办方怎么也要给他点面子。”
话说完，年轻人朝阿斯利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先生，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来自洛杉矶裴沃斯证券的市场分析师，我叫罗尼·班特尔，你可以叫我罗尼。”
紧接着，他又指了指旁边的络腮胡子，介绍到：“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科尔·本特利。”
“阿斯利·戴尔，律师，”阿斯利同对方逐一握手，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句，而后，立刻介绍为韩冲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委托人，韩冲，赫尔斯金融公司执行董事。”
两个年轻人都是来自证券公司，属于金融圈子里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最近在债券市场上大出风头的赫尔斯金融，当然，也不可能不知道韩冲这个名字。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韩冲是个不怎么重要的角色，就像他们两个人一样，不然怎么会坐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如今，听了阿斯利的介绍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原来是韩先生，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你，”罗尼一愣，随即便换上一副极为热情的态度，绕过半圈桌子，伸着双手过来与韩冲握手，同时用带着点夸张的语气说道，“你的周期分析法真是独到而精辟，令人佩服。”
与罗尼一样，原本还显得有些矜持的科尔，也带着几分惊喜的过来与韩冲握手。
的确，金融圈子里是讲究名气的，讲究背景的，韩冲因为抛出一个股市17年周期衰竭的理论，而在这段时间名声大噪，另外，什么洛杉矶裴沃斯证券，完全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证券公司，与赫尔斯金融简直没得比，如此一比较，韩冲在罗尼两人眼里，自然就成了大人物。
不管两个年轻人最初的态度如何，至少人家现在表现的很热情，韩冲也不能拒人千里之外，因此也是面带笑容的应酬几句。
“韩先生，我对你用线性分析法得出的股市周期衰竭说很感兴趣，”几个人寒暄了几句，罗尼二人先入了座，而后座位靠近韩冲的科尔便急不可耐的说道，“这段时间，我也专门做过研究，在这个研究的过程里，我发现你的确定的这三个周期中，似乎都伴随着大范围、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比如说几乎贯穿了整个70年代的滞胀危机，再比如说八十年代席卷全球的大范围经济危机，再有一次就是从去年起爆发的次贷危机。而这三次经济危机，在具体的货币指标上又有所不同，像70年代和80年代的经济危机，它们是通胀状态下的经济危机，而这一次，则是通缩状态下的经济危机。韩先生，你认为，这样的差异会不会给股市的走向带来不同影响呢？”
“当然会有影响，”韩冲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一坐下，就会向他提出这种专业性的问题，他不好拒绝回答，只能想了想，简略的说道，“通胀状态下，因货币贬值，投资者对股市的跌幅承受力更加脆弱，因此，70年代和80年代的熊市到来时，各方面数据……”
“这位想必就是所谓‘韩氏分析’的构造者，韩冲吧？”韩冲的话才说到这儿，隔着不远的一张桌子上，有人很突兀的回头说了一句。
无论从其说话的时机，还是从这话说得内容，都显得极其不礼貌，尤其是那个“所谓的”以及最后对韩冲不加“先生”的称呼，更是带出了明显的蔑视意味。
韩冲蹙蹙眉，扭过头去看了一眼。
这个不礼貌的家伙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头，红润的圆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看上去很有一副学者的派头。他在自己的座位上拧过身，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转过头来说话。
“这是《纽约时报》财经版块的专栏作家，贝茨·克鲁格曼，”拉米瑞兹显然认识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她稍稍凑过来，在韩冲耳边说道，“前两天，他还在自己的专栏上批评过你的观点。”
韩冲用难以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贝茨，微笑道：“构造者还谈不上，只是发表了一点自己的见解，谢谢你的关注。”
“通过堆砌一大堆数据得出来的，牵强附会、似是而非的见解？”贝茨漠然一笑，很是轻蔑的说道，“对不起，我怀疑这是不是对见解这个词的科学性太不负责任了？”
这话说完，贝茨整个人都转过来，伸手朝拉米瑞兹一指，说道：“你就是那个专题栏目的撰写人吧？叫什么来着，拉米瑞兹·凯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之前应该还是华尔街日报周五版的不入流小记者吧？你有财经方面的学历资格吗？《华尔街日报》是不是彻底堕落了，为了哗众取宠，竟然将一个不入流小记者撰写的垃圾文章，堂而皇之的放到财经版块进行报道。”
拉米瑞兹毕竟是个入行不久的小记者，应对各种局面的能力很是不足，此刻，面对贝茨这种“前辈”直接扎过来的枪刺，她是即没底气针锋相对反驳回去的勇气，也没坦然面对，不动声色的厚脸皮。她尴尬的坐在座位上，面色涨红，饱满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学历资格很重要吗？”韩冲笑了笑，端起面前的红酒抿了一口，说道，“我觉得，财经版的报道最重要的应该是贴合市场吧？就股市方面来说，至少应该能够对股市的走势做出一定的准确预判，能够为投资者所借鉴，为他们提供有效的，能够带来收益的信息。”
“哈，我倒是忘了韩冲先生是司机出身的证券人，非常抱歉，我刚才那番话并不刻意是针对你的，”贝茨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用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为了强调他的本意，还专门在“刻意”一词上加了重音。
贝茨说话的声音不小，而此时舞台上已经进入了正式拍卖的环节，所以噪音也不大，周围几张桌子上的客人听到他话，都禁不住发出一阵轻笑。
“其实我很想问一个问题，”贝茨继续说道，“既然韩冲先生认为股市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实现整体复苏，那么我们的投资人应该把他们的钱放到哪儿呢？大宗期货，黄金交易，还是……”
“大宗期货和黄金交易我都不看好，”韩冲插口说道，“尤其是黄金交易，我最近正在观察这方面的走势，我认为，未来的短期内，国际金价可能就会出现一个暴跌的局面。就目前1650美元每盎司的现货交易价来说，未来一段时间，可能出现的跌幅会很大，如果最终不能稳定在1500美元每盎司的价位上，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在一到两周内，暴跌到1100美元每盎司的超低价位，并在1100美元每盎司到1200美元每盎司之间长期徘徊。”
韩冲如此突兀的一番话说出口，不仅把贝茨说呆了，就连拉米瑞兹都惊讶的张大了嘴，附近几张桌子上更是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如此惊讶，倒并不是说韩冲这种说法多么的惊悚，而是因为他违背了一个金融市场人所共知的规律。一般来说，当经济不景气，股市低迷的时候，国际金价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攀升，这里面蕴含的道理很容易理解，因为国际金价就是个衡定器，跟中国俗话说的：“盛世收藏，乱世黄金”是同一个道理。
韩冲的观点是未来一段时间，股市不会出现复苏局面，甚至还会变的更加萎靡，可现在他又说同样不看好黄金投资，这算个什么逻辑？
第二十三章 痞子拉里
难得抓住韩冲这么一个大纰漏，尖酸刻薄的贝茨当然不会放过，他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朗声一笑，嘲讽道：“不愧是司机出身的证券人，韩冲先生的见解果然不同常人。那么我更好奇了，既然股市、大宗期货、黄金交易都不合适投资呢，那投资者应该选择哪个方向下手呢？难道应该把钱都存到地窖里发霉吗？”
这会周边的众人倒是没人笑了，因为大家看向韩冲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被揭穿面具的神棍。阿斯利面色尴尬，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以预见，明天一早，韩冲就将成为了舆论的笑柄，而之前那些批评他的人，更不会错失这个在他脸上踩两脚的机会。
至于韩冲，他却是毫不在乎周围投来的那些质疑目光，也根本不觉得尴尬，他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旁若无人的品尝着自己的红酒。
不在乎自然来源于有底气，因为他刚才所说的并不是猜测，也不是推论，而是事实。曾经那个世界中经历次贷危机的时候，出现过大量的诡异行情，从08年上半年次贷危机爆发，直到年底冰岛财政破产，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金融界出现了无数令人瞠目结舌的超常规现象。股市暴跌伴随着大宗期货交易暴损，再到国际金价从飘绿到泻肚般的直线下滑，整个国际金融市场似乎飘满了迷雾，令人难以看清。
实际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次贷危机的蔓延，正在激发另一场危机——欧债危机的到来。欧盟这个庞大的经济体已然生病，但病状却被一些虚假的经济指标、财政数据所遮掩，可经济指标的数据能够作假，经济状况本身却没办法作假，在全球化的大潮下，欧盟内部的危机以病毒的形式悄然感染着世界经济。而如此复杂的状况，在病情没有全面爆发之前，仅仅靠数据评估，线性分析什么的，是根本无法做出准确预判的。
韩冲这段时间除了在卖空雷曼的股票之外，也在密切关注着国际金价的走势，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国际金价已经从每盎司1495美元，暴增到了1650美元每盎司的高价位。这种近乎病态的畸形增长本身就预示着风险的到来。一旦国际金价继续攀升，突破某个临界点之后，泡沫被戳破的现实将无法避免。
在这种场合下，韩冲懒得辩解，更懒得解释，他相信国际金价暴跌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到那时，事实会证明他的准确，当然，也会把某些人的脸打的啪啪作响。
面对韩冲的沉默，贝茨显然气焰更胜，讽刺挖苦、嘲弄戏谑，各种各样的表演逐一登场，他是财经专栏的作者，难道还有比践踏一个真正投资人更能提高名气的手段吗？
遗憾的是，留给贝茨发威的时间太多了，因一则预测而陷入被动的韩冲，很快被别人邀请走了，而过来邀请他的人贝茨还认识，准确的说，是招惹不起，所以他只能把满腹的话憋在嗓子眼里，眼睁睁的看着韩冲一行人离开角落的桌子，去了前排。
“韩，没必要和那种小丑式的人物一般见识，”来邀请韩冲的人正是艾米，作为华尔街最成功的金融投资人之一，艾多蒙德今天也来了慈善晚会，这份邀请就是他发出的，按照艾米的说法，艾多蒙德是要介绍几位朋友给韩冲认识。
“像贝茨这样的所谓专栏作家、金融专家什么的我见得多了，他们就是喜欢以外行的眼光来做一些所谓的内行的、专业性的评论，”艾米领着韩冲朝大厅东侧的前排走，嘴里还不忘讽刺道，“不过话说回来，像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讨人喜欢的，难道不是吗？”
韩冲笑而不语，他能听出艾米这番话中告诫的深意，既然贝茨这种人更讨华尔街的欢心，那么由此类推，像他这种总是说出真事来的人，自然就不讨华尔街的欢心。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大厅的东侧前排，毫无疑问，这里才是真正的名流汇聚地，以韩冲的见识，他都能在这里找到很多熟悉的面孔。
摩根斯坦利首席执行官约翰·马克，美林主席约翰·泰恩，摩根大通主席杰米·戴蒙，还有花旗的首席执行官维克拉姆·潘蒂夫以及高盛大佬劳埃德·布兰克费恩。这些处在华尔街食物链最顶端的人物聚在一桌，正在热烈的交谈着什么。
相比来说，艾多蒙德所在的那一桌就冷清多了，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还没有落座，而是站在桌边上与艾多蒙德交谈。
艾米走到近前的时候，先将阿斯利和拉米瑞兹安排在一个坐满了明星的桌子边上，这才将韩冲带向艾多蒙德那个桌。
“先生，韩先生过来了，”走到桌边，艾米先走过去向艾多蒙德回报了一声。
“哦，”艾多蒙德抬起头，扭转目光找到韩冲所在的位置，随即微笑着站起身，说道，“嘿，韩，我的朋友，刚刚听说你今晚也过来了，这才让艾米到处去寻你。”
“你好，艾多蒙德先生，”韩冲两步走过去，握住艾多蒙德的手，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和两个朋友在后面呢，这种场合也没有几个我熟悉的人，索性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
“这样很不好，我的朋友，在社交的圈子里，无论如何都不能使自己变的封闭，没有人生来就有一堆朋友，你应该有自信，每时每刻都准备去结交新的人，那样才能让你的事业膨大起来。”艾多蒙德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会的，艾多蒙德先生，”韩冲点点头，虚心受教。
“来，我为你介绍一位新的朋友，”艾多蒙德微笑着岔开话题，指指紧挨他坐着那个消瘦中年人，说道，“这位是杰森·弗劳尔斯，华尔街的神通，哦，或许他本人更喜欢‘坟墓上的舞者’这个绰号，不过我们去喜欢叫他‘嗜金兽’，因为他总是喜欢把收购的对象定为银行。”
“叫我杰森就可以了，”中年人面带笑容的站起身，同韩冲握手道，“我看过你的文章了，韩先生，很精彩，很独特，很棒！”
“谢谢，只是一点浅见，”韩冲笑道。
这个人韩冲知道，他是华尔街著名pe投资机构jc·flowers的总裁、创办人，要说过去几年间，jc·弗劳尔斯公司虽然规模同样不小，但在pe类投资公司内，排名并不靠前，但是就在今年四月份，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如何运作的，竟然得到了头号大土豪“中投公司”的巨额融资，其业绩瞬间便的亮眼，很有点鸟枪换炮的意思。
最近一段时间里，韩冲在卖空雷曼公司的股票，其主要拆借方就是gc公司。
“你好，韩先生，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拉里·弗林特，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桌边另一个人这时候也欠起身自我介绍道。
一听此人的介绍，韩冲就有点明悟的感觉了。本来嘛，这个桌子边上一共坐了三个人，可刚才在介绍的时候，艾多蒙德却只介绍了弗劳尔斯，却把边上这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给闪下了。感情艾多蒙德这番做法是故意的，因为这个胖子的名声实在太臭了，而且他也不是金融圈子里的人，只是一个经营色\情行业的土财主。
拉里·弗林特，美国鼎鼎有名的人物，有人称之为“美国**”，也有人称他是“自由主义斗士”，他这辈子似乎只做三件事：经营他的色\情帝国；上法庭；找共和党籍政客们的茬。
第一件事，他做的很成功，如今，他的名下有数十本色\情刊物，其中不乏类似《皮\条客》、《风\月女郎》这种销量惊人的杂志。另外，他的名下还有诸多的成\人电影公司，比如说著名的vivid影视公司就是由他持股的。再有，他的名下还有大量赌场，03年，他曾经与施瓦辛格一同竞选加州州长，当时喊出的口号就是要把赌场开遍加州。
第二件事他做的同样成功，纵观拉里的大半生，他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法庭里打官司，包括他现在截瘫的状况，都是因为在法庭门前遭枪击而造成的。
在第三件事上，他做的可以说是出奇的成功，且不说他在《风\月女郎》中开辟的那个专门羞辱共和党政客的“本月王八蛋”专栏，也不提他悬红1000万美元收购布什女儿**的惊人勾当，单说他那则将整个共和党搞的风声鹤唳的“100万美元一个丑闻”的广告，就足够证明他的成功了。当时打出这个广告的《皮\条客》杂志，只是含糊其辞的说已经掌握了共和党人鲍勃·利文斯顿的婚外情证据，“可能”会在近期公布，就把这位刚刚当选众议院议长的政治明星吓得24小时内辞职下台，然而事后证实，杂志社狗屁证据都没有，完全是信口开河。这起公案一度轰动全美，利文斯顿成为全体美国人的笑柄，而拉里却由此名声大噪，以至于直到现在，尽管拉里还是麻烦不断，但却鲜有哪个政客敢在公开场合找他的茬。
如今，这个美国社会中的畸形人物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韩冲面前，说真的，韩冲感觉艾多蒙德介绍错了人，他对拉里的兴趣要远比对弗劳尔斯的兴趣大得多。
第二十四章 水下交易
简单的介绍之后，艾多蒙德邀请韩冲入座，或是因为有个拉里死皮赖脸的呆在这桌不肯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艾多蒙德的话题都集中在慈善拍卖上，没说什么正事。
倒是拉里时不时的试图将话题引到投资上，韩冲坐在旁边听着，了解到拉里是希望得到一笔两亿美元左右的融资，用来收购休·赫夫纳计划脱手的花花\公子帝国。
作为华尔街的新晋投资人，韩冲对经济方面的信息想来很关注，他知道自从次贷危机发生之后，老牌的《花花\公子》杂志极其整个商业帝国，都陷入了巨大的经营困境。尤其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受巨额亏损的影响，再加上公司整改不力，没能扭转新一轮的亏损局面，花花\公子的股票已经跌到了将近1美元1股的最低限，而其创始人休·赫夫纳，已经到了要靠卖豪宅来维系公司运营的窘迫境地。因而，有风声传出来，赫夫纳计划卖掉花花\公子，但其叫价高达3亿美元，远远超出评级机构对其1.35亿美元的估值，所以，还没有传出有人计划接手的消息。
3亿美元在华尔街的运作大潮中根本不算钱，但对于某个个人来说，这却是一笔巨额的财富，更关键的一点是，目前的网络科技发达，实体出版行业利润微薄，面对这样的局面，没有谁愿意拿3亿美元出来趟这汪浑水。
拉里想在这个时候吞并掉赫夫纳的帝国，他的勇气倒是值得钦佩，但尽管他旗下的产业每年盈利规模上亿，可3亿美元的现金，他还真是掏不出来，所以寻求融资也就成了唯一的办法。不过大地主也不会把自己钱扔水洼里，看的出来，艾多蒙德对这项融资丝毫不感兴趣，这也很正常，出版业原本就不是华尔街投行们的青睐对象，何况还是在目前这种经济局势不明朗的环境下。
别说是艾多蒙德啦，就是韩冲都不会选择这个融资项目，不过他虽然对收购花花公子不感兴趣，但却对拉里很感兴趣，所以，他很乐意提供这一亿美元的融资额度，只是在这种场合下，他不好直接跟拉里接触。
就在韩冲琢磨着应该以什么方式与拉里进行接触的时候，拍卖的舞台上突然响起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韩冲抬头朝台上看了一眼，之间一银一红两辆跑车，在十几名模特的簇拥下，分别从舞台左右两侧出现，直驱舞台的中央位置。
韩冲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变形金刚2》中博派横炮的原型车，也就是雪弗兰推出的考维特百年黄貂鱼概念跑车，不过片中的原型车是银色的，他搞不清楚那辆红色的是怎么回事。
两辆车在舞台中央斜对头停稳，车门打开的时候，出来的驾驶赫然就是梅根·福克斯与希亚·拉博夫，两人在车前牵手亮相，随即由希亚·拉博夫开始介绍这两款车。
两辆车的车型为横炮原型，这个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韩冲自然也不例外，他关注的是车本身的技术数据：中置发动机布局，6.0升v8发动机，四驱系统，双离合变速箱等等等等，最后，考虑到银色车型在电影中有亮相，而且两辆车是黄貂鱼百年概念车中目前为止推出的仅有成品，因此，起拍价比较高。红色车型因为没在电影中出场，因此起拍价为18.7万美元，而银色车型的起拍价则为23.6万美元，每次举牌为提价2000美元。
就像阿斯利抱怨的那样，韩冲目前还没有自己的座驾，而这两款车的车型，他还真是有点喜欢，考虑到今晚这个慈善晚会，他怎么也要出手竞拍，索性就把目标盯在了这两辆车上。
第一槌拍卖是拍卖的红色车型，当叫价开始后，韩冲举了一次牌，把叫价提高到18.9万，这是慈善拍卖会，不存在恶意竞价的问题，他也不用考虑什么策略。
不过，现场有意买下这辆车的人还是不少的，紧随他之后，大量的牌子被举起来，拍价很快突破20万，进逼25万的高价区。
“怎么，韩，你对这款车感兴趣？”艾多蒙德见韩冲跃跃欲试，看样子还有举牌的趋势，便在边上笑着问了一句。
“我正好还缺一辆车，难得看到喜欢的，”韩冲笑了笑，又再次举牌，将拍价钉在25.1万美元的线上，这才说道，“再说，今天这场慈善拍卖会，我怎么也要有所表示，这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艾多蒙德哈哈一笑，转过头的时候，却与弗劳尔斯交换了一个眼色。
拍价突破25万，就没有人继续追跟了，拍卖师照例问价三次，见每人继续举牌，便一锤定音，完成了这个环节的拍卖。随后，希亚·拉博夫在全场注视的目光中走下台，将车钥匙交给韩冲，顺便取走韩冲刚刚签下的支票。
“既然韩先生拍走了第一辆，那么这第二辆就算是我的了，”等到下一环节拍卖开始的时候，弗劳尔斯突然开口说道，“韩先生，看来咱们的品味倒是很有些相似之处。”
“有这个可能，不过我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两款车的确很吸引人吧。”韩冲听出来他的意思，含蓄的一笑，说道。
弗劳尔斯的意思，是韩冲从jc拆借莱曼公司股票卖空的事，已经影响到了jc的运作计划，而韩冲的意思，则是说他已经看穿了这个运作计划，认为有利可图，所以才入场卖空。
弗劳尔斯对他这番话没什么表示，只是等到拍卖师开始拍卖第二辆车的时候，突然举手做了个手势。
“60万！我能确定吗？！”拍卖师看到他的手势，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兴奋的喊道，“杰森·弗劳尔斯先生第一次竞价便给到60万！这真是个令人惊喜的消息。”
拍卖会现场响起一阵喧哗，说起来60万并不是多大的一笔钱，但问题是这抬价的幅度太大了，给人一种他志在必得的感觉。
“各位女士，先生，”叫出高价的弗劳尔斯站起身，转身对着整个现场笑道，“这辆车我是志在必得，因为我要把它送给一位新结识的朋友。各位应该知道jc最近正在改组，我的支票也总是跳票，考虑到我可能面对的各种悲剧，还请大家高抬贵手，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现场哄笑声一片，没人会把这个富豪的话当真，但也没人会再跟他抬价。
韩冲坐在一边，面带微笑，心里却是明白弗劳尔斯这番话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听的，其中含义就是雷曼公司股票的操作jc不容别人再插手，这应该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这一轮拍卖开始便是结束，一袭盛装的梅根·福克斯面带微笑的走下台，径直来到这桌的边上。
“这是我送给韩冲先生的礼物，你可以帮我交给他，”弗劳尔斯递过刚刚开好的支票，却不去接车钥匙，而是指了指韩冲，笑道。
“谢谢，这款车我的确很喜欢，”韩冲也不推辞，伸手就把车钥匙接了过来。
看到韩冲毫不客气的将车钥匙收下，弗劳尔斯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他从酒架上将那瓶喝了一半的红酒拿过来，将韩冲面前的酒杯斟满，这才施施然归座。
后方的那个桌上，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的阿斯利暗暗咂舌，他很清楚韩冲收下这幅车钥匙意味着什么，当然也清楚这一场戏的内涵是什么。弗劳尔斯高价将车拍下来，是暗示他对雷曼公司股票的运作志在必得，希望韩冲收手，放弃对该支股票的继续卖空，而他最后又将这车送给了韩冲，那意思就是他会给韩冲一定的补偿，这个补偿很可能就是运作结束时，jc会按雷曼公司股票的最低价，收回韩冲之前卖空交易时拆借的那部分股份。如此一来，韩冲前期卖空交易的利润算是稳稳当当的装进荷包了，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在后续对雷曼股票的操作中，必须彻底的退场。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工夫，一笔水下进行的交易就达成了，整个过程看似波澜不惊，毫不引人注意，但熟知韩冲运作的阿斯利却很清楚，这短短几分钟里，涉及数亿美元的一笔大交易就那么做成了。在这笔交易中，jc看似吃了亏，实际上赫尔斯金融也没赚到，但认真来说，如果韩冲固执己见，还要继续在场内搅局，那他将面对的反击也将是凌厉的，毕竟在幕后操作雷曼股票的大庄家不仅仅是jc，还有更多的大鳄藏身其中。
暗中的交易达成，桌上的气氛明显融合了许多，有所收获的弗拉尔斯开始大谈最近的投资机会，类似他建议入场的这些机会，往往都具备很强的可行性，但对于韩冲来说只能算是鸡肋，倒是另一桌上的拉米瑞兹始终在竖着耳朵偷听——她对金融操作并不感兴趣，即便感兴趣也没那个资本，她想要做的，是把她听到的这些形成文章，登到报纸上去，想必对她的事业将会有巨大的帮助。
第二十五章 金钱世界
百老汇剧院后街，韩冲叼着一支烟站在搭了遮雨棚的门廊台阶下，眼睛看着剧场后门的方向，与旁边的阿斯利说话：“这不存在是否服软的问题，只要一点还是在于我的做法不合规矩，如今能有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再僵持下去，吃亏的一方不可能是jc，只能是我。”
“那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阿斯利点点头，韩冲说的这一点他也能理解。
“弗拉尔斯说他是坟墓上的舞者，那我就努力去做一个金融圈子里食腐秃鹫吧，”韩冲笑了笑，将手里还剩大半截的烟卷远远的弹出去，说道，“下一步，我会运作克依普辛银行的股票，争取在11底之前，运作几个大卖单。”
阿斯利听了这话，第一时间掏出他的大屏手机搜索了一下，同时说道：“你不看好冰岛的经济大盘？可我记得克依普辛好像刚刚发布了他们的上半年财报，盈利的状况好像很不错。他们现在的股价……114.75美元每股，这应该是个高价位了。”
“没有实体的经济作支撑，再好的金融盈利预期都是泡沫，”巷子里响起大马力汽车发动机嗡嗡的轰鸣，韩冲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具体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阿斯利看了一眼正守在剧场后门外的拉米瑞兹，这女人正兴致勃勃的等着那两辆车出来。
“噢，对啦，”走出去两步的韩冲突然又停下来，他扭过头说道，“你想办法帮我联系一下拉里·弗林特，我对他的融资项目有些兴趣。”
“哦？”阿斯利没再多话，他只负责给韩冲提供法律以及周边的一些咨询服务，具体到投资，他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韩冲从台阶上走下来，一红一银两辆跑车恰好从剧场后门里开出来，车子转向，在朝向巷口的石板路上停下来，两名穿着短裙的车模从车上下来，频频朝韩冲抛着媚眼。
“谢谢，”韩冲走过去，将车钥匙从她们手里接过来，顺手又每人塞了一张钞票做小费，“你们可以走了。”
“韩先生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们，”开着红色车出来的车模从韩冲身边走过，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抚摸般的顺着手臂一路向下滑下去，最后将一张卡片塞在韩冲的手里。
韩冲毫不示弱，趁着女郎转过身去的时候，挥手在挺翘的屁股上啪的拍了一下，引得女郎回头甩来一个媚眼。
正迎头走过来的拉米瑞兹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但她却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伸手抚摸着红色车的车身，满脸兴奋的对韩冲说道：“韩，这车真棒，太有型了，而且还是全世界仅有的两辆，酷毙了！”
“喜欢吗？”韩冲走过去，两只手指捏着车钥匙，在拉米瑞兹的脸前晃了晃，说道，“那它是你的了。”
“什么？！”拉米瑞兹一愣，随即兴奋的跳过来，一边搂着他胡乱亲吻，一边近乎亢奋说道，“我爱死你了，亲爱的韩，这是我长这么大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物。”
韩冲无所谓的笑笑，自重生以来，他对金钱的态度有了一个翻天覆地般的变化，10美元，100美元，与10万美元、100万美元之间的差别，不过是一个圈的变化罢了，没有任何的意义。兴致来时，他可以拿出100美元去载个站街女回家，自然也不介意拿出100万，把某个男人们心目中的女神砸上床。
“那，现在去哪儿？”韩冲揽住拉米瑞兹细腰的大手开始向下游动，落在她挺翘的屁股上。
“现在？”拉米瑞兹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说道，“已经快11点了，我晚上还要赶稿件，你知道的，两点之前报社要出样稿，我得把今晚的采访稿件在1点之前赶出来。”
韩冲脸上的笑容一僵，猥琐活动的大手也停了下来。
“不过呢，”拉米瑞兹见他不高兴了，急忙改口道，“在那之前，我还可以挤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她抬起手，用两根手指头在韩冲的衣领上轻轻抚摸着，“你能不能找个地方，帮我给今晚的采访稿件补充一些内容？”
“一个小时？那时间可是有点赶啊，”韩冲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柔和起来，他微微仰着头，说道。
“是吗？那就赶紧走吧，”拉米瑞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车钥匙，蹦跳着后退两步，站在红色车的车门边上，笑道，“去德州酒店怎么样？我有那里的打折卡。”
“还是跟我走吧，”韩冲朝她摆摆手，转身走到银色车边上，说道，“我有更好的地方。”
………………………
第七街曼哈顿俱乐部酒店，20－8888号的州长套。
韩冲裹着一件茶色的睡衣从浴室里出来，恰好听到房门被人敲响。
“韩，你在外面吗？可能是夜宵送来了，我刚刚订的。”卧室里，拉米瑞兹听到敲门声喊了一句。
韩冲耸耸肩，走向门口的时候朝卧室里看了一眼。卧室里，一丝不挂的拉米瑞兹正盘腿坐在床上，抱着一个簇新的笔记本电脑敲键盘。
韩冲并没有听拉米瑞兹的建议去什么德州酒店，而是带着她来了第七街的曼哈顿俱乐部，没成想，住进这州长套之后，拉米瑞兹就放弃了赶回报社的打算，而是改用邮件的形式将稿子发回去。
听到房门又被轻轻的敲了两下，韩冲摇摇头，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手里推着餐车的侍应生，还有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中年白人。
“您好，韩先生，这是您订的夜宵，”看到房门打开，中年人上前一步，面带笑容的恭敬道。
“哦，送进来吧，”韩冲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侍应生把餐车推进门。
“韩先生，请允许我打扰您几分钟，”中年人跟在侍应生的后面进了门，也不往里走，就在玄关口上站着，热情的说道，“我是酒店贵宾部经理，您可以叫我哈维。”
韩冲给了侍应生小费，目视着哈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韩先生，前台并不知道韩先生的身份，所以在预订客房的时候，质押了您的信用卡，为此，我代表酒店向您道歉。”中年人双手拿着一张信用卡递到韩冲面前，说道。
信用卡是韩冲的，入住酒店的时候，被他押在了酒店前台。
“没关系，这是应该的，我并不介意。”韩冲把卡接过来，笑道。实际上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没带那么多现金，而且又不是什么名流，住进这样的酒店人家只让他押上信用卡已经很给面子了。
不过这个中年人既然来道歉了，那就说明酒店方面肯定私下里查了他的身份，至少查了他信用卡的授信额度。韩冲的信用卡都是开在美银的，同时，美银也是赫尔斯金融的主要业务关联银行，所以他的信用卡授信额度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
“韩先生真是位通情达理的绅士，”哈维恭维了一句，转口又说道，“除了向韩先生您道歉之外，我还希望能有时间代表酒店向先生您推荐一款由本酒店推出的vvip服务项目。”
“哦，你说，”韩冲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说道。
他知道，受次贷危机影响，全美的各大酒店最近几个月的日子也都很不好过，估计曼哈顿俱乐部也是如此。他们推出所谓什么什么vvip服务项目，肯定就是为了拉拢客人，增加入住率的举措。
见韩冲没有把自己赶出去的意思，哈维顿时兴奋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制作精美的镶钻卡片，双手拿着递到韩冲面前，说道：“是这样的，韩先生，本酒店推出的vvip服务项目，是一款年费制的高端会员服务项目，一旦成为该项目的会员，您将可以享受到包括房间预订、**保护、折扣结算等三大类二十四项专业配套服务，除此之外，您还可以得到每年相当于两周的免费入住优惠，您还可以……”
“好啦，好啦，你就说年费多少吧。”韩冲摆手打断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对于在曼哈顿俱乐部办一个会员，韩冲倒是并不介意，他现在住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会客，也不适合把妹，而这里是曼哈顿中心区，地段很好，酒店服务也很不错，他甚至都想直接在这里包一个房间了。
“年费一共是12万美元，韩先生，”哈维热切的看着韩冲，说道。
“去刷卡吧，”韩冲又把刚刚收回来的信用卡递回去，说道，“先不用送回来了，明天我再到前台去领。”
“一切如您算愿，韩先生，”哈维高兴地说道，“还有，韩先生，您可以把您的会员卡关联到您的信用卡上，这样，您在酒店的一切消费就可以直接走会员卡了。”
“可以，”韩冲现在只想把这个家伙请出去，因此毫不犹豫的说道。
“可以办理套卡吗？”原本在卧室里的拉米瑞兹探头出来，问道。
“当然，尊敬的小姐，”哈维笑的更开心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拉米瑞兹和韩冲之间是什么关系，而在一般情况下，像韩冲这种人到酒店消费的次数并不会太多，倒是他弄到酒店来过夜的女人，来的次数会更多一些。
“那给我办一张，”拉米瑞兹看着韩冲说道，她的住处并不在曼哈顿，而是在偏远的布鲁克林，每天都要坐公车上下班，麻烦的紧。再说啦，这里的环境又怎么是她那个处所可以比的，现在还不好意思张口让韩冲给她在曼哈顿买一处住所，能经常住到这里来也是个不错的替代方案。
哈维笑容满面的站在那儿，也不说话，他知道这种事得韩冲答应才行。
“去吧，”韩冲朝他摆摆手，算是默许了。
“非常感谢，韩先生，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哈维鞠了一躬，屁颠屁颠的往门外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又回身对拉米瑞兹说道，“也希望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这位漂亮的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打服务电话。”
第二十六章 暗涌
“韩先生放言，最好的投资方式是仓储！”
嘴角噙着一丝漠然的冷笑，林曦嬅放下手里的《纽约时报》，心里暗道：你韩冲竟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今天一大早，随着著名财经类专栏作家贝茨先生的一片评论，过去一段时间大出风头的韩冲瞬间成为众矢之的，他那段违背经济学基本常识，认为黄金市场将随股市同时跌落的论断，成为一系列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
就像《纽约时报》的这篇评论，极具讽刺性，报上说的“最好的投资方式是仓储”，并不是投资仓储业，而是把现金都放进仓库里储存起来。
面对诸多负面报道，今天早上纽约证券市场一开盘，赫尔斯金融的股票出现了最近一段时间少见的跌滑，作为公司总裁，林曦嬅已经接到好几通公司股东打来的电话，毫无疑问，股东们对韩冲的胡乱放炮感觉不满了，而这则是林曦嬅喜闻乐见的。
作为赫尔斯金融的总裁，林曦嬅目前仍就是公司最大股东，说真的，在当初赫尔斯金融摆脱困境之后，她就曾一度幻想着能够拜托韩冲的控制，不再受他的钳制。
她是公司最大股东，而且还是公司总裁，从表面上看，在没有任何有效期约约束的情况下，她想摆脱韩冲的控制似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现实告诉她，“似乎”不等于事实，看似触手可及的愿景，有时候离着现实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韩冲手中掌握的公司股份的确不是大头，但问题在于，自从他以两款金融衍生品的设计方案及预期盈利为质押，得到了pvc投资的巨额贷款之后，就有资格以公司第二大股东的身份，在公司董事局会议上捞到执行董事的一个名额了。最重要的是，他最近拍板决定的几个投资方案，都获得了不菲的成绩，而赫尔斯金融股份最近一段时间的攀升，也使得他在董事局中获得了绝大部分股东的支持。
如今，赫尔斯金融内部管理层的局势非常微妙，林曦嬅的确是最大股东、公司总裁，但她在董事局内威望全无，中小股东们不信任她，不认为她能带领公司获得盈利。但是在缺少韩冲配合的情况下，中小股东们又难以联合起来通过发起不信任投票的方式，将她赶下台，毕竟林曦嬅手中的股权加上韩冲手中掌握的股权，已经超过了公司股权的半数。
这种微妙的制衡局面，令林曦嬅倍感头疼，所以她继续寻找机会扭转这种局面，至少能够通过几个成功投资案例，扭转其在董事局中的被动地位。
一个准备奋起的公司总裁，总是能做一些事情的，这些日子，林曦嬅也做了不少事，她通过猎头公司高新聘请了几个投资顾问，在韩冲操作对雷曼公司股份卖空的时候，她也借助这几个投资顾问的建议，做了几个不大不小的case，比如说对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的短线操作，再比如说对“聚丙烯拉丝级中轻”的现货交易投机。
几个case虽然投资都不是很大，但却都完美的实现了盈利，如果仅从实现盈利的项目数量来说，林曦嬅负责操作的成功项目，甚至还超过了韩冲的操作项目，毕竟韩冲在卖空雷曼股票的项目上投入的精力太大了。
几个投资项目的操作成功，给了林曦嬅一定的信心，当然，她在这个时候还是不敢挑战韩冲的权威，不过，昨晚韩冲大放厥词，引来今天舆论的压倒性嘲讽，还使得赫尔斯金融股价受到震荡，这就令林曦嬅的信心一下子得到增强，她考虑着也许可以试探性的发起一定反击，至少，可以在明天的例行董事会上以批评韩冲的方式，试探一下股东们的反应。
林曦嬅并不介意自己在韩冲面前扮演一个妓\女、母狗的角色，她真正介意的，是自己的钱袋子都被韩冲捏在手里，所以她要反击，要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这座大山推翻掉。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林曦嬅的思绪。
“进来，”将桌上的一堆报纸都收起来，塞进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里，林曦嬅拢拢散在前额的碎发，干咳一声，说道。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纤细修长的金发女人走进来。这女人大概三十岁出头，身上有一种知性成**人特有的性感，凸显的面部线条，则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
“boss，我想有个消息你肯定会感兴趣，”女人进了门，径直走到林曦嬅的办公桌前面，她将一份文件放在林曦嬅面前，微笑道。
“什么消息？”林曦嬅随口问了一句，伸手将那份文件拿过来。
文件是一份传真，林曦嬅粗略的看了一眼，脸上便显现出兴奋的表情。
“消息可靠吗？”捏着文件的手都有些颤抖，林曦嬅急声问道。
“非常可靠，而且现在保尔森已经到了纽约，就下塌在希尔顿酒店，”女人自信的笑道，“我在高盛那边的朋友告诉我，他们的会面地点就定在纽约联邦储蓄银行，会议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
林曦嬅的双手握成了拳，她非常清楚这个消息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
此前一段时间，雷曼公司遭遇巨额亏损的消息广为人知，尽管其首席执行官迪克·福尔德一直宣称雷曼不会破产，但相关方面的舆论却对雷曼相当不利。不过与此同时，由于高盛、美银、巴克莱银行以及来自中国的主权基金中投公司，都宣称有意接手雷曼，对雷曼进行重组，因此雷曼的股票跌滑幅度并不大。
韩冲大规模卖空雷曼的股票，在赫尔斯金融内部并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只不过因为林曦嬅保守沉默，所以那些中小股东没能力反抗韩冲的一意孤行。
现在，这个可以让林曦嬅发动反击的机会终于来了。面对雷曼公司每况愈下的局面，华盛顿终于坐不住了，金发女人带来的消息，就是财政部长亨利·保尔森、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主席克里斯托弗·考克斯已经秘密前来纽约，他们将约集华尔街所有顶级银行的高官，共同商讨由各银行融资350亿美元以拯救雷曼公司的计划。
“你觉得这个提议能得到通过吗？”林曦嬅的声音有些颤抖，对她来说，一旦这个协议达成，那么韩冲主导的卖空雷曼股票项目就承受巨额亏损，他在董事局内的威望将一落千丈，下一步，这个混蛋要想继续在赫尔斯金融站住脚，就不得不反过来依附自己——这是她翻身的最佳良机。
“问题肯定不大，”金发女人转过身，飞快的打开对面墙上那面平板电视，屏幕上显现出来的就是今天纽约证券市场的大盘走势。
“高盛此前已经放出了风，他们对雷曼公司高达300亿美元的商业地产很感兴趣，而jc则有志参股雷曼运行良好的纽伯格·伯曼投资，”金发女人继续说道，“如果高盛和jc打算在这两个项目中占据一定地位，那么他们的出资额度就不会小于280亿，距离350亿融资的目标就只剩70亿美元差额了。这段时间以来，雷曼的主要负债项目，就是其掌握的巨额不动产抵押债券，而这一部分负资产虽然很棘手，但就像迪克·福尔德所威胁的那样，一旦雷曼决定将部分资产贱价出手，巴克莱银行与中投公司将很乐意接手，相对应的，同样持有类似债券的美林将遭受重创。所以，可以预见，美林证券也不会在这次计划中袖手旁观的。这个拯救计划最终达成的可能性很大。”
金发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找到雷曼股份今天的数据，“你看，这种消息瞒不住人的，今天雷曼的股票升了，而且走势很强劲。”
林曦嬅坐在椅子上，双手握得死紧，一双眼睛里闪烁着亢奋、犹豫的光彩。
“退一万步来说，华盛顿既然无法坐视贝尔斯登的破产，那么又有什么理由坐视雷曼陷入泥淖？”见林曦嬅仍旧拿不定主意，金发女人又进一步劝说道。
是啊，华盛顿既然在贝尔斯登的问题上输不起，又怎么可能坐视雷曼破产？
得到了进一步肯定的林曦嬅信心暴增，她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将韩冲赶下台：“好，我相信你的判断，露丝，替我通知董事局的各位董事，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召开董事局全体会议，我有话要说。”
“好，我马上去安排，”叫做露丝的金发女人痛快的点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看着露丝走出办公室，林曦嬅从座椅上站起来，她迈动着脚步，在办公室里来回转了两圈，又跑到平板电视近前，看着雷曼的股票向坐了火箭般的往上蹿，心里的信心愈发强大。
“韩冲，你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你却忘了，没人能永远准确的预估市场，难道你把这个规则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单手托着下巴，林曦嬅憧憬着明天将韩冲赶下神坛时的场面，心里都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二十七章 预言第二季
宽大的椭圆形自喷泉浴池里水波荡漾，漂浮的泡沫随着水波一股一股的漾到水池外，飘的浴室里遍地都是。
浴池里，披着一件薄丝情趣披巾的拉米瑞兹跪在水里，双手紧紧抓着两个亮银色的水龙，咬牙承受着来自身后的一**冲击，直到感觉那一股热流蓬勃的冲进身体最深处，她才娇吟一声，松开手，任由自己滑落进水底。
喘着粗气，韩冲往自己身上撩了两捧水，哗啦一声站起身，跨步迈出浴池，走到一柄花洒下面冲洗身上的泡沫。
“亲爱的，为什么不多泡一会儿？”拉米瑞兹在水里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韩冲健壮的背影，娇声道。
“一会儿阿斯利要过来，”韩冲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顺手从巾架上扯了一条毛巾，一边胡乱在身上擦拭着，一边走出浴室。
拉米瑞兹咬咬嘴唇，韩冲淡漠的态度让她感觉有些心慌，尽管陪他上床不错才两天，拉米瑞兹还是担心这男人对自己厌烦了，若是那样的话，她就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顾不上再在浴池里泡着，拉米瑞兹爬起身，将身上的丝披扯下来扔到一边，胡乱的冲了一下淋浴，连浴袍也不穿，一路小跑的出了浴室。
小会客厅里，韩冲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玻璃窗是加了变色膜的，尽管**着身子，倒也不用担心会被对面大厦里的人无意窥见。
“在想什么？”拉米瑞兹忐忑的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紧接着他的后背靠上去，轻声问道。
韩冲没说话，等了良久之后，他才悠然的吐了两个烟圈，用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对面那栋大厦，说道：“我敢说，明天那栋楼里就会有人要从楼顶跳下去。”
“啊？！”拉米瑞兹没想到他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话，吓了一跳，本能的探头朝对面看了一眼。
对面那栋四十八层的大厦属于w·t证券，这是一家私募性质的证券公司，规模不小，资产近50亿美元。
“为什么？”拉米瑞兹问道。
韩冲冷漠的笑了笑，又是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最近w·t一直在吃进雷曼的股份，我做空的几个大单几乎都被他们接走了，如果在今天收市之前，他们不清仓的话，他们就要跟着雷曼一起破产了。”
“雷曼要破产吗？”拉米瑞兹不无怀疑的问道，“可我看雷曼股份今天的表现很抢眼啊，涨幅很大，而且似乎没有停下的趋势。”
“是很抢眼，不过我们中国有个成语，叫回光返照，明白什么意思吗？”韩冲转过身，一只手托着拉米瑞兹胸前的一团丰满掂了掂，笑道。
拉米瑞兹摇摇头，她哪知道中国的成语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临死前的最后一次疯狂，”韩冲说道，“雷曼就是这种情况。”
“雷曼的底子将近850亿，尽管它目前的亏损高达近300亿，可毕竟还有近三百亿的地产资源是良性资产，而且旗下的纽伯格·伯曼投资是个地道的吸金机器，业绩素来诱人。”拉米瑞兹还是不相信，她想了想，说道，“高盛、jc现在都透出风来，希望能向雷曼融资，以便对这两项良性资产伸手，分上一杯羹，再加上巴克莱银行、美林证券以及实力雄厚的中投公司，难道……”
“你必须清楚，高盛也好，jc也罢，他们实际上是一家，他们对雷曼旗下的良性资产的确心怀觊觎，可你为什么认为他们只是想进去分一口食，而不是想要把这块大蛋糕一口吞下呢？”韩冲轻蔑的一笑，说道，“至于巴克莱银行，呵呵，我敢说他们此时的目标并不在雷曼，而是在于欧洲，准确的说，是在于欧盟内部，而中投……也许过去的若干年里，中国人都是人傻钱多的代名词，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变聪明了，也可以说，他们学会了华尔街的那一套伎俩。就我所知，今年中投获得批准的年度新增投资额度仅有48亿美元，此前对jc的50亿美元融资已经超过这个额度，其再想追加投资额度，很难在中国外汇管理局获得批准。换句话说，中投在年底之前已经拿不出钱来了，他在这场闹剧中扮演的，只是跑龙套、敲边鼓的角色，真正会出手的人，则是从中投得到50亿美元巨额融资的jc。”
拉米瑞兹满脑门的皱纹，她正在飞速的考虑着韩冲这番话的几个要点，可惜的是，她毕竟不是科班出身的财经分析人，韩冲简单的一番说辞，她根本无法融会贯通。
“想不想一鸣惊人？”韩冲走到小客厅正中的沙发旁边，将手里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似笑非笑的说道。
“想，当然想，”拉米瑞兹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
“你那个笔记本里有我昨晚打出来一篇文章，就在d盘目录下，你把它发出去，包你明天一鸣惊人。”韩冲朝卧室方向指了指，笑道。
“哦，什么文章？”拉米瑞兹一愣，随口问了一句便朝卧室走去。
簇新簇新的苹果电脑还是昨天晚上委托酒店服务台买回来的，里面的几个盘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拉米瑞兹很快便找到了那篇以word形式保存的文章。
“雷曼破产已成定局，警惕冰岛债务违约！”
第一眼看到这个文章的标题，拉米瑞兹就有点傻眼。今天雷曼的股票还在逆市上扬，各大银行、投资公司也纷纷放出消息，宣称有意向雷曼提供巨额融资，在这种利好消息遍地皆是的环境下，这篇文章发出去的结果可想而知。
“警惕冰岛债务违约？”这半截标题同样是那么的惊悚，要知道冰岛这个小国虽然人口不过30多万，可人均gdp却排行世界第五，被称为世界上最富的国家。现在抽冷子宣称冰岛的国际债务存在违约风险，那还不得被人家笑死？
拉米瑞兹沉住气，看了看文章的内容。
文章对雷曼的破绽没有花费多少言辞，只是列举了目前雷曼的财务状况、负债规模等数据，至于对冰岛债务违约危机的评论却占了很大篇幅。
用文章的评论来说，冰岛目前的金融发展状况已然变得畸形，泡沫化极其严重，冰岛银行业的总资产，在今年上半年度达到了1800亿美元，是冰岛gdp总量的7倍，而其银行业为了获得充足的发展资金，过去若干年来大规模的举借外债，到目前为止，其银行业共积欠外债610亿美元，为其当年度国民经济总量的12倍。再有，冰岛银行业借得的外债，并没有投资到实体经济的发展中，而是大量投资到了高盈利、高风险的金融投资项目里，这本身就是个极其危险的做法。
冰岛目前人口不足32万，一旦其银行业遭受亏损，导致金融崩溃，那按人头摊算，巨额的外债将使冰岛每个人担负上近37万美元的债务——这个所谓的“每个人”，将包含刚刚出生的婴儿以及病床上即将死去的老人，一个都不能少。
毫无疑问，如此惊人的债务，冰岛肯定还不上，其财政破产、国家信用崩溃、债务违约也就成为了必然。
那么雷曼破产与冰岛债务违约之间又存在什么联系呢？文章中也有提到。自从04年冰岛金融业蓬勃发展以来，冰岛三大银行先后在雷曼、美林等投行、券商身上，投资了将近300亿美元的巨资。一旦雷曼破产，美林陷入经营困境，冰岛三大银行将蒙受巨额损失，那么这还意味着什么呢？毫无疑问，这就意味着次贷危机已经开始向全世界蔓延，这场必将导致全球金融萎靡的病毒，已经在美国之外的地方找到了第一个落足点，而下一步，它将直接跳上欧洲大陆，跳入欧盟。
“怎么样，敢不敢赌这一把？”看着拉米瑞兹把文章看完，但攒起的眉头还没有舒展开，韩冲笑眯眯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弯腰捞起她的一条长腿，一边细细的抚摸着，一边问道。
“韩，这太让我为难了，”拉米瑞兹拿不定主意，她咬着嘴唇说道，“你知道，我刚刚在报社里拥有一定的地位，话语权还不是很大，而报纸决定刊登什么文章，都是需要主编最后敲定的，我怕他不会同意刊发。”
“是吗？”韩冲玩味的看着她，说话的语气有些飘忽。
拉米瑞兹当然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报社要的是什么？要的是刊登的内容足够吸引人，且不说这片文章是否可信，至少它的标题就够“爆炸”的了，只要递上去，主编肯定会同意刊登，而且多半要登到头版头条上。
当然，如果事后证实这篇报道完全没有预判错误，那么报社也有的是办法应对，最基本的一个：直接把拉米瑞兹这个小人物推出去牺牲掉就成了。
拉米瑞兹不想做那个牺牲品，所以她才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
“放心好啦，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应该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伸手将拉米瑞兹怀里的电脑拿过来，扔到一边，而后扳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小脑袋按到自己腹下，韩冲说道，“退一万步说，即便这次我的预测不准确，你在报社干不下去了，我也不会对你放任不管的……嘶……轻点。”
第二十八章 坐看风雨
赫尔斯金融的楼梯间门口，腋下夹着公文包的阿斯利像一头蒙了眼罩的驴，在五部电梯之间来回的打转，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表，再朝公司大堂里张望一眼。
整栋大厦都是赫尔斯金融的物业，正是上班高峰期，往来的人有不少都认识这个名声不好的律师，也知道他在这里是等什么人。不用问，能让阿斯利这么早赶来堵门的，只能是公司新晋的执行董事韩冲。
是啊，阿斯利的确是在等韩冲，等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从前天晚上在慈善晚会分手之后，这家伙就像失踪了一样，手机关机，那栋破房子里没人，问过沃特尼，他也不知道这混蛋去了哪儿。阿斯利想尽了一切办法，他甚至去找过拉米瑞兹，结果那个女人也失踪了，至少直到昨天夜里十一点之前，她没在报社露过面。
阿斯利现在不仅是朗白逊律师事务所的起诉法律部负责人，还是赫尔斯金融的法律顾问，别看他刚刚在赫尔斯金融挂职时间不长，但却消息灵通。
赫尔斯金融公司内部正在酝酿一场风暴，就在昨天下午，董事局主席、集团总裁林曦嬅，在未通知韩冲的情况下，向公司董事会的剩余股东发了函件，准备在今天上午九点召集董事会全体会议。对这次临时召集的董事会，林曦嬅给出的理由是公司准备公布第三季度财报，考虑到财报公布之后，可能会对公司的股价产生重大影响，因此才提前召集会议，以便股东们可以提前商议应对措施。
阿斯利已经通过不可告人的渠道看过了那份财报，按照财报显示，赫尔斯金融在过去的第三季度里，总共实施投资项目24个，其中产生盈利12.7亿美元，账面亏损10.3亿美元，最终投资获利2.7亿美元，同比七年第三季度的成绩，公司获利下跌31%。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成绩，而账面亏损之所以那么高，与公司最近在做的一个项目直接相关，那就是韩冲主导的针对雷曼公司股票的卖空运作。这个项目中，韩冲先后调用公司资金12.3亿美元，最低卖空价位是67.45美元每股，最高卖空价位是76.33美元，而按照目前雷曼近112.73美元每股的价位，这笔运作的最终亏损额度可能会超过6亿美元。
毫无疑问，这个亏损是惊人的，如果最终确定下来，韩冲不仅会失去其在赫尔斯金融的一切话语权，更有甚至，董事会可能会迫使他做出退股补损的让步。
面对目前的不利情况，阿斯利迫切需要找到韩冲，商议一下具体的对策，可这人始终就是找不到，奈何？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着过了九点，大厦的前庭里还看不到韩冲的影子，阿斯利感觉自己的肝都着火了，若是韩冲此刻就在眼前的话，他估计都控不住自己，非得冲上去啐他一脸浓痰不可。
前堂里往来的人愈显奚落，阿斯利很清楚，楼上的董事局会议已经开始了，以林曦嬅的性格，她绝不会放过这个将韩冲摁到地上踩死的机会，天知道在由她主导的董事会上，会做出对韩冲如何不利的决定。
眼看着就到九点一刻，阿斯利等不下去了，他琢磨着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借口已经得到了韩冲的授权，闯进门去听一听董事会究竟在说些什么。
就在他打定主意，准备乘电梯上楼的时候，一辆银色的拉风跑车缓缓驶过来，停靠在大厦门前。车门打开，上身穿一件花格子半袖衬衣，下身穿一条红绿大花短裤的韩冲从车里钻出来，他把车钥匙随手扔给门童，又弯腰从车里拎出来一个便捷包和一个带背带的长圆筒——长圆筒一看就是用来装鱼竿的，这个混蛋竟然还有心思去钓鱼？！阿斯利有点头昏，他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拎着背包和杆筒的韩冲显然一点都不着急，他跟负责停车的门童说笑了两句什么，转过身的时候，还抬头看了看天，又将一幅大墨镜戴到脸上，这才施施然朝门里走。
阿斯利眼瞅着他走进旋转门，急忙快步往外迎，没成想韩冲跟着旋转门整整转了一圈，重新又转到了外面，仔细瞅，感情这混蛋进旋转门的时候把拖鞋丢了一只在外面，这会又转出去找鞋了。
“呵呵……”看着这搞笑的一幕，阿斯利干笑两声，只是笑的有点苦。
“嘿！戴尔，两天没见你，还好吗？”重新转进来的韩冲一眼就瞅见了阿斯利，他趿拉着拖鞋，大声打着招呼，“今天的天气不错，正好，我有个朋友从华盛顿过来，他约我出海去钓鱼，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阿斯利翻翻白眼，没理会他，要不是事关大局，阿斯利真想扭头就走，管这混蛋去死。
韩冲显然也没指望他给个答复，自顾自的走到前台位置，拿这笔在登记簿上刷刷的签了字，又对里面的迎宾说道：“嘿，珍，把今天的《华尔街日报》给我。”
迎宾在一摞报纸里翻了翻，找出一份递给他。
韩冲拿着报纸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翻看着里面的内容，等走到阿斯利身边的时候，他恰好翻到一页，啧啧的咗着牙花说道：“‘雷曼破产已成定局，警惕冰岛债务违约！’哈，这个标题怎么样，够惊悚吧？我敢说这个标题一出，过了今天，凭‘韩冲’这个名字就能拉到大笔的融资。”
阿斯利眼睛一瞪，扭头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说道：“你早有准备？”
“我能有什么准备？再说啦，在真正的结果出来之前，我做再多的准备又有什么用？”韩冲含糊其辞的说道，“公司大大小小十几个股东，他们不会因为我长得帅就给我留面子，当然，也不会因为林曦嬅屁股大，就选择跟她站到一边。大家把钱拿出来，投到赫尔斯金融这个大坑里，不是为了来试深浅的，而是为了来捉鱼的，谁能给他们鱼，给他们更多的鱼，他们就跟谁站在一起。”
“那你怎么知道雷曼会破产？”阿斯利问道，“就我所知，这次华盛顿下的决心很大，不然保尔森也不会亲自过来，这一场谈判，按照外界的估计，谈成的可能性很大。”
“我当然不知道结果，所以才拖到现在再出现，”韩冲朝他眨眨眼，嘿嘿笑道，“你知道，我最见不得小人得志的那副嘴脸，尤其见不得那小人明明还没得志却偏偏要作出一副得志的样子。”
“可现实的问题你总要去解决，”阿斯利说道，“就算你的判断准确，几家银行的闭门磋商达不成妥协，可那也要等到他们的会议散了才能知道，现在呢？董事会你怎么去应付？”
“放心，那边的会议时间长不了，而且按照我的估计，高盛和jc等不到会议结束就会动手，”韩冲看了看手表，说道，“就么点时间，我还是能够容忍的，且看咱们的林小姐怎么表演吧。”
上了电梯，两人直奔顶楼，阿斯利没有资格参与公司最高层的董事会，所以他只能在走廊里等着，由韩冲一个人进大会议室，去应对来自林曦嬅的疯咬。
“……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我们是一家投资公司，做的是证券，为的是盈利，是将在座诸位股东的利益最大化，而不是支撑某个人的所谓威望，更不是为了……”走近会议室，隔着厚重双扇实木门，就能听到林曦嬅尖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韩冲也不等她说到一个节点上，更不敲门，就那么抬脚一踹把房门踢开，闪身走了进去。
因为是董事会全体会议，公司享有投票权的股东悉数到场，人数不是很多，十几个，分坐在会议室内那张椭圆形的会议桌两侧。听到门响，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过去，一看是韩冲进来，这些目光里多少带了一点异样的东西。
林曦嬅正站在会议桌最左侧的主位上，一只手举在半空，似乎在比划什么手势，韩冲的进门打断了她的话题，让她那只手直接僵住。
“哈喽，大家早上好，”韩冲抬起提着杆筒的右手，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来，笑眯眯的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径直朝会议桌最右侧的位置走过去，“非常抱歉，没接到会议通知，所以来的有点晚，请大家原谅。”
说着话，他已经走到座位前边，只是还不肯直接入座，而是将手里提着的东西全都一股脑放在桌上，然后拍拍左边一个年轻人的肩膀，说道：“塔洛尼，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一会有没有兴趣一起出海？”
叫塔洛尼的年轻人是公司的小股东，他的股权接手自他的父亲，因为股权份额不多，所以在公司也没有多少话语权，但凡召开董事会，他都绝少发言。
没想到韩冲进门就会第一个找自己说话，塔洛尼看看他，又扭头看看瞪着眼睛看过来的林曦嬅，这两位大股东他都不敢得罪，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韩董事，现在是开会时间，而且我正在发言，请你尊重公司的诸位董事，尤其是尊重我这个董事会主席！”林曦嬅丝毫没有容忍的意思，第一颗子弹毫不犹豫的射过来。
第二十九章 雷曼破产
“ok，ok！”韩冲没兴趣在这个时候跟林曦嬅顶牛，他连声说两个ok，自己拖着椅子在桌边坐下，二郎腿一翘，将从前台拿到的那份《华尔街日报》摊开在桌上，自顾自的看起来。
“好，咱们继续，”韩冲不跟自己顶牛，林曦嬅也不好当着这么多董事的面对他穷追猛打，只能按部就班的继续自己的话题，“考虑到我总结的以上几点原因，我认为，公司董事会已经到了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了。我建议……”
“叮！”
一声脆响再次打断了林曦嬅的话题，她凤目怒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赫然发现韩冲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高脚杯放在桌上，这会正拿个鸡蛋在杯沿上磕。更不能容忍的是，高脚杯的边上，竟然还有一个用保鲜膜包着的三明治和半听牛奶。
“韩董事，我提醒你，这里是董事会的会场，不是快餐厅！”林曦嬅咬着牙说道。
“哦？”韩冲看她一眼，嘴里说道，“非常抱歉，我会注意的。”
他嘴里说归说，手下却是一点都不闲着，只听叮的一声，第二个鸡蛋又打进了高脚杯。
会议室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韩冲的作为不仅令林曦嬅愤怒，同样的，也令在场的大多数董事感到不满。当然，也有人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今的局势很明显，就是林曦嬅这个公司第一大股东要拿回话语权，因此趁机向原本掌握话语权的第二大股东韩冲发起反击罢了。这是神仙打架，最终谁能打赢，还要看雷曼的股价如何变动，尽管现在都不看好韩冲，可一万里面还有一个一呢，万一雷曼真的救无可救，到时候林曦嬅蔫了，剩余股东谁还能顶得住韩冲的报复？
林曦嬅现在是一肚子的气，估计要是发个屁都能喷出火来，不过她仍旧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林曦嬅看来，如今的韩冲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要保持冷静，没必要跟这个无赖小人一般见识，先在董事会把他打下去，只要折了他的手脚，下一步想要把他搓扁捏圆的，还不是自己一念之间的事？
“咚咚咚！”
屈起食指，用指弯在会议桌上用力敲了敲，林曦嬅将众多股东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说道：“我建议，公司财务部门立刻对韩董事负责的项目展开清查，同时，暂停韩董事公司执行董事的身份与相应的一切权力。另外，通过法务部向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提请备案，保留公司对韩董事追偿的权力。”
“哎，这是什么意思？”韩冲就像是刚刚把魂拉到会场一样，他双手捏着三明治，仰脸看着林曦嬅，狐疑的问道。
“你说什么意思？”林曦嬅不答反问。
“听起来，好像我给公司造成了什么重大损失啦，”韩冲放下三明治，左手食指在鼻沟一侧抓挠两下，一脸萌呆的说道，“有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凯特董事，把公司第三季财报给韩董事看看，”林曦嬅好整以暇的朝韩冲右侧那个中年人摆摆手，说道，“让他看看，他到底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损失。”
中年人点点头，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过来，送到韩冲面前。
“公司第三季财报出台了吗？”韩冲左右看看，见两边的董事都没人理会自己，这才耸耸肩，将注意力投放到文件上。
财报的内容很多，里面的信息很繁杂，当然不是几分钟就能看完的，不过这时候也没人催他，林曦嬅好整以暇的坐回椅子上，她就是要看着韩冲一步跌下神坛，活生生在自己面前摔死，所以她等得及，也有的是时间。
时间流失的飞快，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十几分钟就过去了。
“这份财报是不是有问题啊？”韩冲终于从文件里抬起头来，他看看对面的林曦嬅，又看看桌边的众多股东，说道，“当初我设立卖空雷曼股份这个项目的时候，申报的运作周期是两个月，这一点没错吧？而……”
他的话刚说到这儿，放在一边的便携包里突然传来一阵轻松的音乐。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韩冲暂时收住话题，从包里将手机拿出来。
一屋子人无奈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有什么心思去接听电话。
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人打来的，韩冲放到耳边嗯嗯啊啊的接听了不到半分钟，最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便收了线。
“我继续刚才的话题，”放下手机，韩冲继续说道，“而现在从项目开始运作起，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公司财务部又是以什么做推断，认定我这个项目是失败的呢？”
“以什么推断的你还不清楚吗？”林曦嬅冷笑一声，说道，“你知不知道雷曼的股份现在到了什么价位了？”
“对不起，最近没有关注这些，”韩冲摊摊手，说道，“林女士如果知道的话，不妨告诉我。”
“财报上已经列出来了，112.73美元每股，这还是昨天的收盘价。”林曦嬅不怒反笑道。
“那今天的呢，”韩冲看看表，冷静的说道，“现在已经是9点45分，证交所开盘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你怎么能断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雷曼的股价走向不会发生变化？”
“这么长的时间里？45分钟？”林曦嬅被他彻底气乐了，不光是他，就连在坐的董事都发出一阵哄笑。
“好，我就让你看看这么长的时间里，雷曼的股价会有什么变化，”林曦嬅也懒得跟他多嘴了，她直接按下桌上的通话器按钮，说道，“露丝，把实时的大盘信息送上来，送到2号屏。”
“boss，雷曼的股价出问题了！”通话器是免提的，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从二十分钟前，雷曼的股价就在暴跌，到处都是抛单，二十分钟，不，不到二十分钟，股价就被打掉了将近8美元。”
“你说什么？！”林曦嬅像被蝎子蛰了屁股一样，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尖声叫道。
“嗡！”整个会议室里一下子炸了营，十几位股东交头接耳，人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她在告诉你，雷曼的股价跌了，而且是暴跌，”韩冲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朝林曦嬅那边走，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曦嬅有点发呆，她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想知道原因吗？请看11频道‘新闻快击’记者米切尔·菲利普斯在纽约证券交易中心为您发来的现场报道。”韩冲就像个广告人似的，伸手指了指林曦嬅身后那堵墙上的大屏幕，搞怪的说道。
一名离得近的董事不等别人吩咐，抽筋般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路小跑的过去把大屏幕打开，也不用遥控，飞快的换到11频道。
“……没有人知道场内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旨在挽救雷曼公司的融资谈判已经彻底失败，”电视正在播放现场直播，一个金发记者正站在纽约证券交易中心的大台阶下面，对着镜头做解说，他的背后，就是证券交易中心大楼，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将十数阶的台阶堵死，“来自中投公司的谈判代表李素真已经提前退场，据……高盛公司的代表劳埃德·布兰克费恩也出现在交易中心门外，让我们过去听听他说什么！”
电视画面的背景中，一群人从交易中心的中门内出现，黑压压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有人冲过警察围成的隔离带，试图冲上去做采访，却被提前赶到的保镖拦腰抱住，硬生生拖走。
电视的画面变得异常颠簸，没一会儿，就是一张张人脸闪过，闪的人眼晕。
“啊！”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一阵儿刺耳的尖叫，韩冲给吓了一跳，本能的扭头去看，才发现尖叫声是从通话器里传出来的，感情刚才林曦嬅没把这玩意关了。
“怎么回事？！”一名被吓到的董事拨过通话器，愤怒的问了一句。
“对面，对面p&e金融有人跳楼了，42层，”过了好久，通话器里才传来一个女人怯生生的声音。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哗然，韩冲跟在几位董事的后面奔向朝南的那道玻璃墙，朝对面那栋楼看过去。
这里是曼哈顿市中心，楼距非常小，仅仅隔着一条街的宽度，从茶色的玻璃墙看过去，只见对面那栋楼42层的一处地方，有一块巨幅的玻璃被撞出一个参差不齐的大洞，倒灌的气流正将无数的纸片从那个大洞里掏出来，洒得漫天都是。
“……我们做出了所有的努力，尽可能的付出了我们能够付出的全部代价，但是最终，我们还是失败了，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后方的大屏幕里传来一个声音，那是雷曼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迪克·福尔德，这个以往意气风发的家伙，此刻声音沙哑，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他们原本有能力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也有能力阻止一场危机的蔓延，但他们选择了坐视，甚至选择了落井下石。在这里，我希望每一位美国公民都能记住，现在倒下的不仅仅是一个有百年历史的雷曼，也不仅仅是一个市值近九百亿美元的投资财团，而是一种信仰，是一个秩序……”
第三十章 大势
大屏幕中的画面已经换回了演播室，雷曼兄弟公司的破产注定是件轰动全美乃至全球的大事，因此，纽约11频道电视台的所有节目全部暂停，都交给了新闻快击这个栏目，来追踪报道后续的新闻。
电视里，嘴皮子不要太利索的主持人正在播报刚刚得到的内幕消息：“据悉，雷曼兄弟公司已经聘用威嘉国际律师事务所的首席破产律师米勒，随后，其将根据《美国破产法》第11章之规定，向纽约南区破产法院申请破产保护。同时，该公司已经向美国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提出了股票停盘申请，但据分析人士透露，未来三天内，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不太可能批准雷曼公司在相关方面的申请。受此影响，雷曼公司股份遭受重创，如果未来三天证券交易管理委员会不能批准雷曼的停盘申请，那么雷曼的股票必将因崩盘导致强行退市……”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已经各归其座的十几位董事看向韩冲的目光里都有着一种看向上帝的崇拜，作为金融场的老滑头，这些股东不会相信韩冲只是在预判，他们只相信韩冲是提前得到了相关的内幕消息。
回想起来，韩冲操作卖空雷曼股份的项目是在一个月前开始的，换句话说，他应该是从那时候就知道雷曼注定要破产了，这你\妈得有多深的背景啊？！至少，他应该与华尔街那些顶级大佬们有着密切的关系，否则的话，这种存在着惊人利润的内幕消息，他压根不可能知道。
整个会场上，唯一站着的人只有面色惨白的林曦嬅了，不过这时候已经没人去理会她了，每一个股东都在盘算着自己能够得到多少分红。计算一下，雷曼破产已成定局，可以预想，如果未来三天，雷曼的股票不能进入停盘状态，那么其价值直跌谷底是必然的，折合韩冲做卖空交易时的雷曼股价，哪怕按最低价时的标准计算，只要雷曼的股价跌到60美元每股以下，公司就能获利近3亿美元，跌到50美元每股以下，获利就会高达8亿，再向下……太令人兴奋了，众位股东都不敢继续往下考虑了。
“哒哒哒，哒哒哒……”会议室里响起类似马匹奔跑时的有节奏的蹄响，抬头看看，却是韩冲屈着四根手指在桌子上不紧不慢的敲击。
“今天很遗憾，有人跳楼了，我想这与雷曼的破产必然有关联，”敲了将近半分钟，韩冲才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不过幸运的是，我赢了，不，应该说是咱们在座的诸位赢了。”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韩冲便停下来，会议室里再次陷入长时间的静默。
约莫过了十几秒钟，年纪最小，也是最少开口的小股东塔洛尼突然开始鼓掌，随后，十几位股东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不约而同的跟着他开始鼓掌。
“太棒了，韩董事不愧是华尔街的天才！”
“经典的运作，绝对有资格列入教科书了！”
“我一向拥护韩董事的决策，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难道不是吗？！”
…………
随着掌声，各种各样的马屁如潮而来。
“谢谢诸位，谢谢诸位，”韩冲坐在椅子上，举起双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而后继续说道，“事实上，我现在感觉很累，所以不想多说，只想澄清两个问题，提一个建议，做一个安排。”
会议室里很快安静下来。
“第一个问题，”韩冲伸手指向正对面属于林曦嬅的那把交椅，说道，“我想问一问在座的各位股东先生，我有没有资格坐到那里去？如果认为有的，请举手。”
这是要弹劾总裁的节奏啊，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转过去，投到孤零零站在那的林曦嬅身上。这个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女人，此刻看上去显得非常可怜，她见众人的目光投过来，只能面色惨白的看着韩冲尖叫道：“你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声音不小，但是内容空洞乏力。在座的诸多股东都是为求财而来，林曦嬅的能力他们了解，韩冲的能力他们同样了解，两相对比，谁才是能给他们赚钱的哪一个清晰可见。
没人理会林曦嬅的楚楚可怜，甚至可以说，哪怕她现在学着对面大厦里那个可怜虫的样子，一个猛子从楼上跳下去，这些人也不会改变他们的决定。根本没有考虑太久，甚至还没等林曦嬅尖叫的声音停下来，在场的十几位股东齐刷刷的举了手。
“下面是第二个问题，”韩冲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见每个人都举了手，便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以为我真的想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吗？实话告诉你们，你们都想错了，我对那个座位从来都没有兴趣。这关乎到我下面要提的这个建议。”
语气一顿，韩冲继续说道：“我的建议就是，不妨让我们大家坐下来，重新回到公司过去的既有轨道上去。林女士继续做她的总裁，继续掌握公司大局，我呢，则负责投资项目部的具体工作，我只有一个目标，以诸位股东的利益为利益，为大家争取更加丰厚的红利，更加高企的股票增值，我希望这次的项目盈利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期望后面还有更加辉煌的时候，诸位认为这个建议如何？”
“我们支持韩董事的决定！”
“没错，我们支持的韩董事！”
“韩董事的立场就是我们的立场，这没什么好说的！”
………、
现场又是一阵儿附和。
“很好，那下面就说一下我的安排，”韩冲抓过桌上那份第三季度财报，胡乱的翻了翻，甩手扔到一边，“公司现在可以着手发布第三季度财报了，至于原来这份，按我的想法，这份财报是谁做出来，谁就可以滚蛋了。不过，我毕竟不是不负责人事方面的工作，这一点还要由林女士自己安排，我只说我的安排。”
“下一个季度，我会有两个大case要做，为了增加融资以提高项目储备资金，我计划发布一定数额的公司债，同时，伴随发行一定数额的购股权证，”韩冲说道，“按照我的预估，公司的股价在下个季度可能会有较大幅度的攀升，这个时候发行长期债券应该很容易得到市场的认可。”
“韩董事，我们对发行公司债没有意见，不过在购股权证的认购问题上，我们希望能了解更多的内容。”有股东立刻提出这个问题。
公司的长期债没什么好说的，这就相当于国债，借钱筹资，到期计息还本。但购股权证就不一样了，它等于是按照一定的价格售出公司股票，以吸引投资者购买公司的长期债，这东西到期之后，投资者可以选择兑现，也可以选择在股票增发的时候，转换成公司股票长期持有。按照目前赫尔斯金融的股票行情，公司一旦发布购股权证，必然引起抢购，它实际上是对股民的让利举措，吸引力很强大。
“相关方面的事宜，还需要有公司深入研究后再做决定，”韩冲说道，“不过按照我的构想，这次融资的规模不会超过三亿美元，融资的主要目的，是试探一下市场的反应，看看投资者对咱们赫尔斯金融的信心是否足够强大。”
在场的股东都理解的点头，既然融资规模不大，那对他们的影响就不大，否则的话，一场大规模的购股权证融资，很可能会改变公司的股权结构，作为股东，他们不能不问清楚了。
“好啦，我要说的就是这些，”韩冲双手在桌子上拍了拍，抬头朝对面失魂落魄的林曦嬅看了一眼，说道，“如果林女士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散会了？”
“哦，我，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林曦嬅打个冷颤清醒过来，慌不迭的说道。
其实根本不用她说这句话，在场的股东已经有好几个起身了，这一刻，林曦嬅在董事会威信全无，即便是最小的股东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韩冲坐在椅子上没动，接受一个个股东的祝贺，再目送他们一个个的离场，直到最后一位股东离开会议室，他才将目光转向对面的林曦嬅。
“你很不乖啊，”背靠着椅背，韩冲皱眉说道，“时至今日，竟然还想着在我背后捅刀子，你是不是想死啊？”
“我，我……”林曦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嘴唇颤抖的厉害。之前设想过种种可能，但就是没想到会输得这么惨。在刚才韩冲说要坐她那把椅子的时候，她险些没有当场昏过去，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意味着她所掌握的股权将全部被邓家收走，以她现在与邓家的关系，邓家人不整死她才怪呢。
“你想背叛我，我并不生气，因为那是应该的，”韩冲继续说道，“但你只知道我对什么最生气吗？你是在拿整个公司的利益做赌注，这个赌注是你输不起的！”
林曦嬅一句话都不说，她现在就盼着韩冲别把她从总裁的位置上赶下去，除此之外，她什么都能付出。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韩冲捏着下巴，似乎自己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林曦嬅心跳加速，同时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知道韩冲既然这么说了，那应该就不会再抢她的位子了。
“听说邓彤最近找了个不三不四的男朋友，还把你给她买的那辆法拉利送给了那个家伙？”韩冲的话题突然一跳，蹦到了一个令林曦嬅神经紧张的地方。
“这件事你的好好过问一下，像她这种女孩子就不能找个普通人做朋友，一个连豪车都敢接受的小白脸，能给她什么？”韩冲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收拾着他的东西，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好好做做她的工作，找个时间吧，我到你那去见见她……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我明白，”林曦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无耻之徒又盯上了小彤。只是她一点都不敢表现出反对的意思，相反，她内心里甚至还觉得这个结果或许对自己有利也说不定，只要能让韩冲平息怒气，不把她从总裁的作为上赶下来，她哪还顾得上别的。再说啦，那丫头吃她喝她这么多年，花钱像流水一样，关键时刻也该为自己承担一些压力了。
不过林曦嬅却不知道，韩冲这番话只是对她的进一步试探，她如果能稍稍露出一些反抗的意思，韩冲还会稍微的给她保留些尊严，可惜，林曦嬅对物质的追求**太强烈了，以至于抢先一步把自己的体面全扔进了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