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节三十六章：匕首遗物（露西娜）
打了个酒嗝，疯狗晃晃悠悠的走上前来，开始匀速而快捷的踩踏地砖。终于，在三分钟的紧张时间后，一阵微弱的“嘎嚓声响起，那几块铁地砖陷入了深深的地下。取而代之的，升上了一只古旧的雕花铁盒。
“看吧？我说肯定会成功的。”得意的享受了一下周边喜悦的空气，疯狗蹲下身子，拿起了铁盒。拖着盒子的机关在刹那间触发，再次落回地下，升上了那几块地砖。
“快看看盒子里有什么？！”兴奋地挥了挥手，露西娜一把抢过盒子，双眼放光：“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值钱的——哎呀！”
“拿过来！老子先拿到手的。”给了她后脑一巴掌，疯狗咧着嘴抢回盒子，得意的大笑。恼怒的揉着后脑勺，露西娜刚想表示抗议，便被疯狗突然说出的话转移了注意力：“行了，先看看里面是啥再讨论分赃比较好。”
“这怎么就成分赃了？”叹了口气，骑士的注意力也被完全吸引在了盒子上。翻看了一会儿，塞雷斯亚
才发现它被牢牢锁住了，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然而还没等露西娜看清，他就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根铁丝，借着火光三下五除二就给捣鼓开了。
“妈的，这种低难度的锁还想难住我？”干咳了一声，他得意地收起铁丝——这一次，露西娜清楚看到了他是将其插在了袖口的一处暗格中。
他这棉衣是新买的啊……他什么时候缝上去暗格的？被袖口中若隐若现的短飞刀吓了一跳，露西娜不由得琢磨起来：疯狗的手指很修长，只要做个魔术手法就可以不被察觉的抽出暗器来阴人。
不愧是个用心险恶的男人！但袖子里放那么多东西不沉吗？飞刀的重量要是太轻，岂不是很不利于飞行？说起来，他的飞刀全是自己用裂空钢锻造的。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自己补充了些存货，我们几个根本就没发现。
“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眯起眼睛，疯狗掀开盖子用手指夹出了里面的物品：那是把刀刃黑紫色、刀柄灰色的袖珍匕首，小到几乎可以完全被扣在疯狗的掌心中。打量了一下这玩意儿，疯狗眯起眼睛：“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啊，就一把匕首而已。”
“哎？还以为会发现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来着。”大失所望，露西娜一下便泄了气：“比如第二块圆盘之类的……可这里怎么只有把匕首啊？”
“这玩意儿意义不明啊。”这把匕首拿在疯狗手里实在显得太小了，塞雷斯亚将其转着圈看了个遍也没看出什么门道：“这匕首刀刃上没什么纹理也不弯曲，完全不像是能用来当钥匙的东西。但也不会是什么普通武器，否则没必要藏得这么深。”
“我感应不出它的魔力存在。”尝试施法试探了一下，露西娜疑惑的摇了摇头：“有可能是隐藏的很深，否则就真的没被附魔。”
“总之得是个重要物品。”琢磨了一下，精灵提议：“交给露莎保管好了。匕首那么小，也只有她俩才能拿稳。”
“有道理，正好露莎还缺把匕首。”帮妹妹把武器插到了大腿的腿环上绑着的匕首鞘中，疯狗伸手晃了晃，自顾自的说着：“稍微有点松了，回去另外配一个刀鞘好了。”
呜……这家伙要是敢看短裙下面我就弄死他……赶忙把露莎抢回自己身边，露西娜依旧无比遗憾：“这东西该不会是娜梅迪亚的吧？毕竟它是一看就只有小孩和艾亚才能拿的武器啊。”
“有可能，虽然不知道这墓碑是谁的。”想了想，精灵突然提出了新的疑问：“但要是这样，这把武器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若不是某种钥匙，最有可能的，就是它也是某种线索。”
“哪那么多线索啊？我估计就是个效果拔群的武器。”哼了一声，疯狗十分不屑于这套说辞：“回去之后拿给艾德斯看看好了。这东西如果是娜梅迪亚的，那家伙肯定见过。”
“有道理，但我估计没啥希望。”打量着手握匕首的露莎，塞雷斯亚摆出了一副沉思的面孔：“嗯……娜梅迪亚的手套和匕首都在另一只艾亚身上，想必会对艾德斯造成巨大的精神冲击。”
听起来好残忍，但还必须得问问他。
“要是莫尔斯没留在北海望，或许能检查下武器材质。”望着那块墓碑发呆，德尔诺喃喃低语道：“这暗紫色的刀锋……看起来像在锻造的时候淬毒了。”
“哦？你说毒药吗？”表情明显来了兴趣，疯狗眯起眼睛：“有意思……还真有这种可能。回去后抓只耗子实验下好了。”
“还是感觉不对劲。碑文上的意思可是‘一旦失败就会失去希望’啊。怎么想也该是个极其重要的武器。”依旧纠结于碑文，精灵拨弄着腰间的皮鞭，闭眼沉思着：“或许碑文里还隐藏着什么我们没看到的线索，能够解释它的作用也说不定。”
“那你自己找线索吧，我是觉得没戏。”哼了一声，疯狗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这谁做的机关啊？还真是闲。学士居然把这种东西写到了笔记里，天知道这老头子还知道多少。”
“这墓碑底下有没有尸体都不一定。”跺了跺脚下的地面，露西娜好奇的提出：“说不定就是个空坟呢？”
“也有可能吧。永冻之地的人都喜欢把墓碑弄得奇奇怪怪的并写些不明所以的墓志铭，所以这一个也没被太多人注意。”挠了挠头，德尔诺沉默片刻：“也不能算是个坏习惯。”
“老子可懒得讨论什么民俗。”哼了一声，疯狗将脚压在墓碑上稍稍点了下脚尖，随即用力一踹。墓碑结结实实的齐根倒下，紧随而来的便是疯狗的冷眼斜视：“这墓被人刨过，就是这些天的事。墓碑根部边上全都是新土。明显有人在找这匕首却没找到。”
A节三十七章：放血刃（露莎）
一小时后。
寒雪堡·几人的房间客厅。
由于骑士去拿晚饭，所以客厅内只有疯狗和游侠，以及正在堆积木、保持着两米高的古拉丹。由于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好不容易堆好的积木总是被不经意弄塌。因此，房间内总会传来懊恼的哀嚎。
“结果怎么样？”见露莎二人回来，疯狗便放下了手中的酒壶，重重的干咳了一下：“艾德斯认出这匕首了吗？”
“嗯。”摇了摇头，露莎低下头看了看腿上的匕刃：“他说这就是娜梅迪亚的……她一直随身携带。由于艾德斯似乎受了很大打击，所以我们就提前离开了。”
“呵，就跟我想的一样。”皱起眉头，塞雷斯亚若有所思。正忙着整理箭筒，游侠头都没抬的问道：“没带只小动物来吗？试试它有没有淬毒。”
“没有。因为拿它们试也太残忍了啊。”从露莎包里掏出团子并让其变大，露西娜轻轻坐回了沙发：“所以我就用它划了自己几刀。虽然我是艾亚，但还是能根据伤口被划开后的血液波动来感知是否有毒药存在的。这可是我们艾亚的优势啊。”
“也没淬毒？那有屁用。还以为这种暗紫色的刀刃会有啥蹊跷。”立马换成了百无聊赖的表情，疯狗用鼻子响亮的哼了一声：“这屁大点的匕首能捅死啥？刀身都没我飞刀宽。”
“确实。作为防身匕首有些过小了。设计也让人摸不清头脑。”往箭筒里插了又一支箭，精灵从容不迫的提出：“刀刃很短，大概也就七厘米长，而且宽度直逼锥刺。但是刀刃还异常锋利。”
“说白了，既然它是娜梅迪亚的匕首，那肯定就只是个线索道具了。”塞雷斯亚悠然的说道：“可以先默认成是纳迪亚老头放进去的，想提示我们什么。”
“想提示我们，这一切都和娜梅迪亚有关？如果仅此而已，根本没必要用这匕首提醒。仅从这匕首本身来说，也许只是那艾亚很心爱的观赏品罢了。”果不其然，没聊上几句，赛博达特的思维就转化成了精灵常有的浪漫主义：“比如远离家乡，身上就这么件别人送的礼物当精神寄托。”
“妈的，你以为在写小说？”嗤之以鼻，塞雷斯亚还是不死心：“它绝对是什么强大的武器，只不过我们不知道怎么用而已。”
半开玩笑的笑了笑，精灵漫不经心的说了这么一句：“这匕首捅别人是没可能了，或许当个仪式匕首桶自己还有点用处。艾亚和血族一样都精通鲜血之力，身边带着这种匕首放血不是很正常？”
拉米娜和缇尔姐姐都是精通控血术的艾亚，她们身边也总带着小巧的自残武器……因精灵的这番话而深受启发，露莎呆呆的望着匕首，一股想法油然而生：它会不会就是个仪式匕首，能增强艾亚的鲜血之力？
既然没有附魔，那或许就是某种特殊的金属材质……比如专门针对艾亚血液起效的金属？能力特殊的矿物实在太多了，露莎甚至见过能在每次撞击后产生黑炎的金属锻造成的巨锤——锻造他的过程中，意外死亡了十几名铁匠。然而这传奇兵器如今却不知下落。
我还没用它划过自己的身子呢……毕竟姐姐终究是亡魂重塑的**，血液已不具备治愈力和艾亚独有的血能。
这样想着，露莎便鼓起勇气，将匕首抵在了手腕上。感受着冰凉的触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选择了动脉而不是静脉：只是一条大动脉出血而已，艾亚就算心脏被刺穿都不会有事的。
这大概就是为何击败艾亚和击杀艾亚的难度差那么多的原因了吧……从前艾洛亚的艾亚们打完仗后都很少有减员的。虽然一点小伤都会让我们痛得要命。
咬了咬牙，露莎趁几人还没看向这边，将匕首轻轻按下，随后手指稍微用力。稚嫩的肌肤在刹那间被像切豆腐一般切开，血柱喷涌而出，吓了所有人一跳。
好、好疼！被这数倍于人类的痛觉弄得有些意识模糊，露莎喘息着，身子都开始站不太稳。然而眼前的场景令她心里一惊，差点将匕首掉在地上：喷出的血液绝大部分都被匕首用莫名的引力吸入了刀刃中。在血柱开始逐渐变小的片刻间，匕刃已经通体泛着红紫色、形似血液流动的烟气与邪光。
“这，这是……”见露莎正反握匕首捂着手腕，精灵赶忙冲上前来紧张地大叫，差点吓到艾亚：“露莎，别被它再刺伤一次！这光的颜色我从前见过……那是能让被刺伤者伤口难以复原的诅咒之刃，而且还能打乱血液循环引起逆流。”
“靠吸收艾亚血来激活金属特效……好像是听过类似的东西。”被惊呆了，露西娜赶忙跳下沙发，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艾亚：“没事吧？”
“没、没事。”忍着痛楚，露莎握紧匕首，扯下了兜帽：“我……再试一次。”
见疯狗几人已经“蹭”的站起身来扑向自己，害怕被阻止的露莎便连忙将匕首用嘴叼住，快速刺破了右手食指的指尖。
血液徐徐流出，却又绵延不绝。被划破的动脉已经开始止血，而指尖却已经被再度染红。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用紧张的表情齐刷刷的望向露莎。尤其露西娜，更是满脸心疼的夺过匕首，将因疼痛而几近瘫倒在地的露莎抱在自己怀里。
四周的空气都蔓延开了清香微甜的艾亚的鲜血味道。露莎双眼发黑，不断被昏厥感冲击着脑海：这并不仅仅是因为疼痛，更因为某种咒文在免疫绝大多数魔法的艾亚体内开始生效。
我被划破的手指……不能动了？
大动脉的伤早已愈合，连曾经受过伤的一点影子都没有。然而被匕首稍微划破的手指却足足花了三小时才彻底痊愈。更甚于，在这三小时内露莎都无法操控自己的手指。
可想而知……若是普通的埃博恩被刺中脏器会如何？
世界的终结，还有十七年一百八十七天。
A节三十八章：鱼油（维科尔）
次日清晨五点钟。
北海望·港口一处闲置的码头前。
由于约好一大早去调查海底是否有散布黑冰的装置存在，所以雪鸦领取了租来的帆船，在那渡口等哨所派会开船的人来。原本莫尔斯大叔也说要跟着来，可是这家伙昨晚又喝高了，早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根本起不来。
就在昏昏欲睡的维科尔差点靠着街灯睡着时，几人冲这边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困意。揉了揉眼睛，雪鸦下意识的摸了下衣兜里的烟斗，才转过身来，望向来者：那是几个哨兵打扮的人，其中为首的是欧德思军团长。
“大人，您怎么也来了？”着实吃了一惊，维科尔走近欧德思，诧异的发问：“不是说，这几天忙于外交所以没空……”
“这么大的事，我再怎么忙也要抽空来啊。”和雪鸦握了握手，欧德思看起来精神十足：“而且和北海望与冰岩城的外交都异常顺利。比如，差不多三天后就可以共同派兵驻防这儿了。”
“既然是你提出要下海调查的，那就由你来指挥前进方向吧。”看了看这渡口旁停着的一艘帆船，军团长用那在战斗中喊破音却依旧没完全解除嘶哑的嗓音说道：“这艘就是你租来的船吧……那种液态火已经在船上了？”
“嗯。要求发货后一天就送到了。炼金术师还真是效率。”转身面对着那艘船，维科尔沉思片刻：“至于那些梅斯大人早就预定的烈性燃油，到货就更是快了。”
“你可别提那批燃油了。”一提到这个，欧德思很快便来气了：“因为货在对面港口滞留了几天，所以那帮奸商向我们索要了一大批仓库保管费。”
“这也很正常吧，毕竟不能让他们无故承担损失。货可是我们预定的。”掏出烟斗，雪鸦看了看远方雪雾弥漫、望不见小镇的海平面，平静的说道：“您看。每天都有大量的物资运往北海望，然后再转卖给我们两城。这些天也还有源源不断的物资运到那儿，可他们港口的仓库却是有限的。保管费自然水涨船高。”
“这我知道。就跟这些天永冬城的外贸一直在亏钱是一个道理。”哼了一声，欧德思直视着雪鸦：“明明暖阳之地的食物和燃料根本不缺，可一帮奸商就乘人之危肆意抬高价格。要不是光明圣教介入干涉，还不知道价格会继续涨到什么时候。”
还有这事？不禁有些咂舌，维科尔啧啧称奇：“就那个老看咱们不顺眼的教会？它居然会帮咱们还真是稀奇。”
“就算总觉得咱们是异教徒，可他们作为庞大的宗教组织，怎么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毕竟永冻之地玩完了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看着这忙着登船并检查船体状态的士兵们，欧德思清了清嗓子，将一袋钱塞给了维科尔：“雪鸦，记得下次再做类似事情之前先申报经济支援。这里面的钱正好够液态火和租金。”
“啊，是。”稍有尴尬的收起钱来，维科尔说了一句：“但先申报的话会耽误时间，所以下次我估计还是会先斩后奏。”
“那看你自己判断了，反正也是个自由哨兵。”点了点头以示赞许，欧德思见士兵们已经完成准备工作，便拍了下维科尔的肩膀，先行登上船只。
离天亮还有四个多小时，时间还算宽裕……给一名士兵连说带比划的指明了前进方向，维科尔便站在甲板上，在背风处不断抽着烟斗：今天的雪雾很大，真是不适合航海的天气。
周边海域的黑冰已经基本全部破除，所有船只也都已经获救。依稀可以看清，有几艘商船正在往这边行驶。依照对岸那座朦胧灯塔的照明，维科尔以其作为标志物，不断与心中的地图相核实：按照现在的行进方向，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大致可以开到先前被封锁的海域中心。
只要位置大致对就好了，没必要那么精确……摸了摸兜里的一只小玻璃瓶，维科尔稍稍有些不安：我的水性还算好，因为之前总在和哥哥打猎后去一条隐蔽而舒适的温泉冰河游泳。尽管有温泉环绕，可是经常要在冰河里也游一阵子。
为此，兄弟二人特意跟冰河旁居住的渔民们（但这些年他们都去永冬城居住了）学会了制作一种防冻鱼油，也就是雪鸦兜里这小瓶装的。只需要在下到冰冷的水里前往身上均匀涂抹，即可在数小时内毫不惧怕严寒。
当然了，万物总有缺陷……这东西的味道实在太难闻。每次用完后，维科尔总得在温泉里泡上好久再往身上抹些香草茶沫来驱味。就因为能多在温泉里赖一阵子，小时候的维科尔特别喜欢抹这玩意儿：这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多泡会儿温泉了。维德尔虽然早就识破了这些伎俩，却从来没拆穿弟弟。
到时候，我就带着那罐装液态火潜入水底。一旦发现可疑的装置，就将罐子砸破在上面，引发液态火的爆炸……盘算着行动，雪鸦不由得构思起可能见到的场景：火焰在水里燃烧究竟会是什么样？
液态火如此烈性，要是操作不当烧到自己可就不好玩了……谁知道那东西因撞击爆炸后燃烧范围有多广？望了望那放在桅杆下的小罐子，维科尔想象了一下自己被点着后的场面，背后一阵发凉：既然它能在水里燃烧，那该怎么把它扑灭？或许除了等其自然熄灭外，就只能隔绝氧气了。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做成的？总感觉可以隐约看到瓶中的绿光，维科尔突发奇想脑洞大开：难不成是那种绿色的史莱姆再加上高爆燃油调制而成的？
嗯，很有可能。因为史莱姆果冻凝胶状的特性，很容易往里调和各种魔法材料，且跟许多材料的相性都很好。因此炼金术师和法师非常中意这些可爱（蠢萌）的生物，甚至会专门养一些来取凝胶。
终于，在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后，船只接近了目的地。
A节三十九章：液态火（维科尔）
大概就是这儿了吧？心里不是很有底，维科尔犯着嘀咕，将烟斗拿离嘴边大声冲士兵们叫道：“好了，准备停船吧！”
一名传令兵点了点头，于是便冲上前去，大声跟掌舵的士兵说了些什么。于是就在维科尔还在思考为什么这几人居然还会航海技术时，船舵便缓缓稳了下来，将船只完全停住。
“确定是这附近吗？”盯着灯塔看了一会儿，欧德思转过头来，面向雪鸦：“海里面够冷的，可别毫无意义的白下去一次。”
“应该没问题。”迟疑的点了点头，维科尔深吸一口气，转身进入了烧着火炉的杂物间。在关上屋门后，雪鸦脱掉衣服，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还、还真是冷。
衣物必须得都脱了，否则下海后会浸湿。到时候那冰冷湿透的衣服在上岸后可就很难处理。
于是将衣物脱到只剩内裤，雪鸦掏出那瓶鱼油，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炼的鱼油还有没有效？不打猎捕鱼这么多年，这些看家本领早就忘差不多了。
甚至，如果不是这次任务诱使，维科尔压根都把那条神奇的温泉冰河忘在脑后了。
这个就不摘下来好了……捏了捏脖颈上的雪鸦徽记，维科尔最后猛抽了几口烟斗，将其稳稳的放在了衣物旁。一边拧开鱼油的盖子，维科尔一边不自觉的考虑起一件事：要是海底什么都没有，这可怎么交代？怕是得丢大人了。
妈的，上次在地牢差点被砍死已经够丢人的了。这次我害怕个毛？尽管如此为自己鼓气，可维科尔还是不得不直面一个事实：自己当上雪鸦之后，大任务还没出过什么差错。自然，他也不想在这里搞出什么乱子。
说是虚荣心也好，说是尊严也好。那样摆在维科尔面前的就是活生生的资金浪费：一个上午的船只租金，1欧银4卡特。也就是1300法尔。而液态火的价格就更离谱了：一共有三罐，每罐2欧金。
……不过，总感觉被奸商宰了。因为他跟维科尔说，买二送一。于是便花4欧金订了三罐。可这玩意儿不是出了名的造价高吗？！既然真那么珍贵，怎么可能搞“买二送一”这种丧心病狂的营销手段？难道不会亏本？
这东西如果是假的，我保证弄死他……屏住呼吸，维科尔忍受着难闻的鱼油，往身上细致的均匀涂抹：也许液态火本来就只值1.3欧金那个价。
至于为啥单买一瓶是2欧金，多半儿是因为奸商在打心理战：只有傻子才会单买而不选择套装。在价格差得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原本只需要一罐的人就都会去购买两罐还觉得自己赚了——尽管他们付的钱完全是市场上三罐的价格。
任何魔法道具一到了永冻之地这儿就变得死贵，而有知道行情的人跟奸商一提出砍价，后者就会开始跟你扯运费和保管费等实际上早已在商品预算中的玩意儿。
这一瓶好像有点不够啊，这可怎么办？就在他陷入沉思中时，才尴尬的发觉鱼油弄少了：虽然已经按小时候的量大致翻一倍了。可自己皮肤的表面积还是被严重低估。
我怎么就没多做两瓶？！脑子出毛病了吗？！
昨天维科尔在自己家里熬制的鱼油，本来想制成后拿给莫尔斯炫耀一番，结果却发现铁匠大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夺门而出，还在门外留下了一滩呕吐物。后来连维科尔也觉得这味道太恶心，只好自己也逃离房屋，打开窗户放气。
妈的，这可咋整？在将小瓶里的所有鱼油都控出来后，雪鸦只好苦着脸将先前抹好的鱼油再尽量抿走些。靠着这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他勉强让鱼油也均匀抹上了下身：差不多就得了。再好好做做热身，应该足够应对零下几十度的海水了。
不经意之间，维科尔突然想到了无比滑稽的想法：如果我现在照照镜子，肯定看起来油光满面。这一趟活干完后，可得好好洗洗身子。保守估计都得换三桶水才行。
于是在一阵紧张刺激的热身运动后，维科尔终于将液态火拿在手里，伸手想要再拿快要熄灭的烟斗抽上几口。然而在意识到自己手上都是油之后，他便无奈的放弃了：弄脏烟斗可就不值个儿了。
徽记的挂链长度还算短，不至于下海后意外飘走……摸了摸那枚银白色的椭圆徽记，维科尔想起了莫尔斯的话：这饰品是镀银的合金，戴久了之后就难免表层氧化。过一阵子，它就不会这么明亮了。
在一次深呼吸来鼓起勇气后，维科尔大步走出房间，迎接着冲面而来的寒风。这不觉寒冷的感觉突然让雪鸦感到有些奇妙而不可思议：这种皮肤的触感还真是好久都没体验过了。还真是让人怀念。
“这就是那种鱼油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瞅你穿的这点，连我都冷起来了。此外……小伙子肌肉很足啊。”用新奇的眼光打量着维科尔的腹肌，欧德思啧啧称奇：“不过好像如今也没什么渔民会下水捕鱼了。都是用网子直接捞的。”
“嗯，所以这玩意儿也基本失传了。它可是一种被老渔民叫冰河鱼的大鱼身上脂肪炼的。这鱼只能在冰河捕到，我打赌很多人都没吃过。”耸了耸肩，维科尔笑着说：“原本还打算老了之后就卖这鱼油维生的，但现在看来行情不怎么好啊。”
“那是自然。现在的年轻人都被暖阳之地的家伙带坏了，越来越不抗冻。”哼了一声，本已花白的头发都被白雪盖满的欧德思满脸不屑：“冰之子嘛，就应该冻在冰里都不怕！”
不，我觉得那样肯定会死掉的……尴尬的笑了笑，维科尔握紧了罐子：之前为了避免它因鱼油的润滑而摔落在地，所以雪鸦特地在掌心的鱼油刮走，只留下了一丁点。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反正鱼油效果极佳的证据油然而生：手掌内明显感觉发寒刺骨，在凛冽的寒风中僵硬无比。甚至，有那么两次险些都没握住液态火。
A节四十章：方位错误（维科尔）
总感觉手里的液态火好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的样子……看着那罐可怕的液体，维科尔心里不禁发毛：千万别碰碎了啊！
为了避免某些意外发生，这些液态火罐子的外面都蒙上了一次性的魔法布可以阻绝燃烧。然而罐子本身为了方便碰撞来燃烧，都是设计成很易碎的状态。
搓了搓右手，雪鸦终于在吸了一大口气后，翻身跳出了甲板。就在一个很蹩脚的入水动作后，他屏住呼吸，睁眼潜下海底。
我憋气能憋两分钟，应该够游完这一小片区域……睁开眼睛，维科尔在慌乱之中差点被水呛到：靠！往眼皮上抹了太多鱼油，这会儿淹到眼睛了！
赶忙浮上海面揉了下眼睛并抹掉眼皮上多余的鱼油，雪鸦便狼狈的再度潜入海底。在昏暗的海下，雪鸦尽力潜得更深，努力窥视着海底：依稀可以看清，有被破除后的黑冰沉入海底，冒着黑烟。
普通的冰密度小于水，所以会浮在水面。可这黑冰明显相反。但它之前为什么不会沉入海底？因着不协调的怪异场景，雪鸦更加坚信了自己的预测：这绝对有什么装置控制着黑冰。
只要干掉它，整个战局或许都会逆转。因为黑冰不再是不可战胜的。
而两城之间依旧脆弱的同盟也会因此而变得牢固——毕竟，二者将拥有明确的相同奋斗目标，也就是找出这种装置再将其摧毁。要办成这个，必须两城间齐心协力分别搜查自己的周边。
只要我们雪地人掌控的区域越多，战线就可以越推进而不至于被完全压着打。顺利的话，甚至能推进到黑暗冰川的山脚，再寻找黑冰死神所在的冰之城——它绝对存在，露莎小姐她们都从魔法景象中见过了。
就是……或许兵力会很吃紧。因为无论如何都必须派可观的部队留守主城。
由于准备工作做得很到位，维科尔在水中很快便调整好了身体状态，开始不断游向深处，却又竭力躲避着黑烟、与其保持距离。
在经历了数次换气与下潜之后，维科尔除了注意到这里一点鱼都没有外，毫无任何发现。被打击的懊恼无比，雪鸦不禁心里打鼓：是自己找错黑冰中心了，还是从根本上就猜错了——这里原本就没有那种装置？
顺着梯子单手爬上甲板，维科尔在草草应付了欧德思几句话后，便再度回到杂物间，凑在火炉边沉思。看着自己油光锃亮的身子上不断滑落的水珠，维科尔皱起眉头，竭力将鱼油的难闻味道赶出鼻腔：是出了什么差错？
不能让他们等太久，我得赶快想想……锤了锤脑门，维科尔感到一阵头痛：总之，必须排除没有装置存在的可能性。因为一旦就此放弃，一直坚持到如今的所有努力和投资就都会白费了。
也就是说假设肯定有装置存在……那反过来想想，我之前的思维是否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叹了口气，维科尔感到无比棘手：我想的应该没问题啊？
肯定是没找准中心点吧？那我应该让舵手再往哪驶比较好？绞尽脑汁的回忆黑冰封锁的范围，维科尔越想越焦虑：应该没问题的。中心点就在这附近，不会再偏离太多。毕竟之前我在黑冰开始封锁海面时就仔细注意了这个……
嗯？被自己的想法弄得一惊，维科尔张了张嘴，惊愕的瞪大双眼：等会儿，我当时看到黑冰满眼的方式不是……
不是从海平面蔓延到这儿的吗？！它并非呈中心扩散啊！
妈的，我居然忘了这事儿一直在想当然了，我智商怎么突然这么低？！
都不知道该气愤、沮丧还是喜悦，维科尔恨不得一头撞豆腐上撞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船离装置应当存在的地方差得很远，在这儿根本不可能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既然已经确定在很远的海平面，那船只反而方便寻找装置了。毕竟自己这些天每日都在望向黑冰边缘，很清楚黑冰的尽头大致在哪。只要将船开到那儿去反复潜水搜查，就可以确定猜想是否成立了。
白下水游了这么久，我刚刚怎么不抽筋淹死？搞得又气又恼，雪鸦“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险些撞翻烟斗，狂奔出门去：这次可一定没错了！无论是否成功，必须得得到些成果才行。
由于刚刚在火炉边待了一会儿，维科尔身上的鱼油已经稍有融化。被突然袭来的寒风和雪花搞得一哆嗦，维科尔原地小跳了几下，才望了望海平面的灯塔，奔向欧德思谈话：只要将船冲着灯塔开就好，再停在附近。那里才是目的地。
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欧德思对士兵们下令执行。在船开动的同时，有一艘满载货物的渔船经过附近。船主用看神经病般的眼神望着脱光衣服的维科尔，就差没笑出来。
我得先回去把衣服穿上……被寒风吹得缩起身子，维科尔快步奔回房间，重新披上了棉衣：还好之前都把它们脱下来了，否则拿出水面不一会儿就会冻得起冰碴。
耽误了一段时间……鱼油不会失效吧？刻意离火炉远了一些，雪鸦感到无比纠结：靠近火炉怕鱼油化了，可离远了还怕冷。究竟该不该烤干身子都让人难以抉择。
我就是抹早了！看着劈啪作响的火炉，维科尔开始担心起一件事：回家后，该怎么洗掉这些该死的油脂？
我记得从前小时候抹鱼油后，只需要在高温温泉里泡一阵子就可以把油脂完全洗掉。可是昨天熬制鱼油后手上粘的油脂却洗了半天才洗干净。
是不是因为我把它们调的太浓了？刻意的闻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维科尔立刻皱起眉头，发出了干呕：靠！这玩意儿仔细一闻怎么那么恶心？他还亲眼见过有渔民抹着鱼油捕完鱼后聚在一起吃饭，这些人还真是厉害……怎么受得了那味道的？
借着巨大的南风，帆船的行进速度越来越快，不久便逼近了灯塔。
A节四十一章：发现装置（维科尔）
船只缓缓稳了下来，停在了维科尔所要求的位置。被风雪吹得稍微有些头晕，维科尔捏了捏脑门，在心底为自己壮胆：这次肯定没问题！
不过……说实话也不是很有把握。直到现在雪鸦都毫无证据验证自己的猜想，所以能坚持到这份上已经算很不容易了。欧德思他们也没说要我拿出证据就这么无条件支持我，还真是让人有些感动。
“这次真没问题了吗？”看起来十分担心，欧德思再次打量了一下维科尔只剩裤衩的着装：“这次找不到就别硬撑着了，没什么好丢脸的。”
完全猜到我在想什么了吗……叹了口气，雪鸦无奈的瞥了眼军团长：这家伙也属于自尊心强烈的人。或许正是因为这点才能深刻理解我的心情。
“我没硬撑。”皱了下眉头，维科尔捏紧小罐，再次跳下了海中。
以船只为中心，雪鸦接连下潜了四次，都没有发现装置的影子。就在他沮丧的抬起头来换气、并打算最后尝试一次时，他不经意的一瞥，突然发现了些许诡异气息：总感觉不远处的鱼群行动有些诡异。
“我过去看看！”冲着欧德思等人喊了一嗓子，维科尔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见，便缓缓游向那团鱼群贴近观察。在仔细观摩了一会儿后，维科尔心里一颤，终于恍然大悟：我说哪里不对劲呢，原来是这样！
那群鱼争先恐后的欢悦游动，可明显是在绕开了个什么东西游往别处。既然海面上什么都没有，那肯定是海下有问题。
这次不可能有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反复提醒自己这个问题，维科尔就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般潜下海底，冲着鱼群绕过的方位游去。
有了！在非常深的海下，维科尔眼前一亮：尽管海下很黑暗，可依旧能够依稀看清一个被黑冰包围的柱状物的存在。就在他想一探究竟时，却又碍于肺里消耗殆尽的氧气而无法继续下潜。
冒出水面，雪鸦大口调整了几下呼吸，在憋了一肚子空气后再度下潜，以最快速度尝试接近装置。然而这足有二十多米的装置实在太过遥远，压根无法触及：尽管维科尔已经够专业了，可最多也就能下潜十四米。人体的极限也就能到十七米，无论如何都没法游得足够接近来扔下罐子。
妈的，天杀的水压！无比懊恼的咬紧牙关，维科尔忿忿不平的心想：敌人可真够奸诈的，特意将它藏在我们压根够不着的地方。
放弃了尝试，浮上海面的雪鸦却发现欧德思已经划着个小木船来到了身边。接过军团长的手爬上木舟，他大口喘着气，将液态火放在了一边。
“看来你是有发现了？”见到维科尔的表情很不对劲，军团长也开始兴奋起来，却欲言又止：“怎么样，小子？！果然是有……”
“嗯，没错。的确是有那装置。”在喘匀了气之后，维科尔有气无力的冲着欧德思说道：“一个像圆柱一样的玩意儿在海底里，怎么看都是……”
“那还等什么呢！”看起来比谁都激动，欧德思忙不迭的兴奋叫道：“你休息一下，然后就拿着那什么火炸了装置吧？”
“不，我也想啊……可没那么简单。”叹了口气，维科尔摇了摇头：“刚刚我试过好几次了，不可能成功。水压那么高，我最多潜下去一半左右。”
“有这么深吗？”很快理解了维科尔这番话的意思，欧德思也开始犯了难：“这下不好办了……二十多米，谁也下不去啊。”
“可不是嘛。”无比泄气，被气得要命的维科尔愤懑的说道：“明明它就在眼前，可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水压……”摆出一副完全不懂物理的表情，欧德思似乎正在努力思考该如何解决：“像娜迦和水精灵之类的埃博恩就不考虑了。可真的没有能克服水压的人类吗？”
“当然有啊，不过得靠法术、附魔道具或炼金药剂。”瞅了眼手边的液态火，维科尔便感到忧心忡忡：“可那些玩意儿在永冻之地想找到根本是不可能的。在海岛国家倒是极其常见。”
“艾亚不是也不怕水压吗？”又努力想了一下，一名负责划船的士兵突然提出：“干脆请她们帮忙……”
“别，千万别让她们解决。”赶忙制止看起来也有些动摇的欧德思继续说出什么来，维科尔提出道：“我们冰之子可还没不堪到必须在这种事儿上欠她们人情，这怎么说也有些丢脸。况且，那对艾亚恋人毕竟也是客人。”
“她们是恋人吗？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姐妹来着。”似乎完全就没关心过这种沸沸扬扬的新闻，欧德思重新陷入了沉思之中：“有道理。我们尽可能自己解决……但这样的话，就干脆也不靠什么魔法和炼金术。那些有的没的都比不上智取——士兵，把鱼叉那盘重麻绳拿过来。”
“鱼叉和麻绳……您想做什么？”听得一头雾水，维科尔不明所以：“这些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
“小伙子学着点。别看这些东西单独拿出来没啥用，可一旦结合起来就不同了。”诡秘的笑了笑，欧德思得意的说道：“老夫以前也打过渔的……虽然只打过三天就干不下去了。”
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没恒心……虽然感觉对这方案完全没什么信心，可维科尔只好将信将疑的闭上嘴没说什么。那士兵在船头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拿出了一卷沉重的麻绳：这是那种专门在海上使用、拧成三节的麻绳。它结实的很，甚至足以挂住捕获的大鱼。
还真是好大一坨绳子啊，看着都重……帮了那艰难拖动粗绳的士兵一把，维科尔看了欧德思手里那锋利坚硬的大鱼叉一眼，越来越搞不懂他想干什么了。
要说鱼叉和粗麻绳的联系，一般也就是先叉鱼后把它栓在船上吧？难不成，他还想打点鱼做为收获带回去吗？
“好，递给我就行。”
A节四十二章：破坏成功（维科尔）
“看，完成了。”将绳子完美的绑在了鱼叉上，欧德思一脸正经的将其拿在手中扬了扬：“然后，你把那瓶液态火绑在绳子底端就好。”
“啊？”被这番话当头一击，维科尔结结巴巴的发问：“那啥……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把鱼叉探在水下，然后通过绳子将罐子放到海底。”指了指手中的麻绳，欧德思很自信的提出：“不用担心，年轻人。这绳子足有三十米，肯定足够长。”
“这、这不是问题吧？”还是没听懂军团长的想法，雪鸦干巴巴的问着：“就算放到海底了，那然后呢？”
“然后你跳到海里，负责指挥船只的行进方向。而我就握紧鱼叉，保证绳子的稳定。依靠船只行进时的力度，应当足以让这玩意儿撞上装置时碎掉。”用双手大致比划了一下二者撞击的场景，欧德思的语气越发自信：“怎么样，雪鸦？这就可以解决没法将那什么火送到精确位置的问题了。”
“而且要是担心我驾船技术的话，还可以去拿块大石头来备用。”放下船桨，那负责划船的士兵转过头来望向维科尔：“到时候就可以把它沉下去来砸碎液态火。”
“这……也不是。”叹了口气，维科尔突然觉得或许有戏：“也好。今天没什么浪，不会让进到水里的绳子到处乱摇。就先试试吧。”
反正原本也没成功希望，不如就相信这计划一次。而且它听起来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靠谱。
“好吧，那就试试……哎？”正当维科尔同意计划并转过身打算说些什么时，欧德思已经将那瓶液态火结结实实的用绳子末尾绑住，同时还打了个疑似蝴蝶结的死扣。
你动手也太快了吧，完全没经过我同意啊……看着欧德思严肃的表情，维科尔便尴尬的察觉到了对方的潜台词：我知道你肯定会同意的，所以就提前动手了。
为、为什么是充满少女情怀的蝴蝶结？好恶心！
难道是我看错了？这实际上不是蝴蝶结？可怎么看都容易让人想歪啊！莫非欧德思大叔粗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与之极不相称的、细腻的少女心？这实在让我无法接受……
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还是思想龌蹉，雪鸦只感到精神受到了极大地刺激：好像之前他就盯着我腹肌看来着，这家伙不会是个基佬吧？
应该不会，听说他一心想等干不动后结婚来着……记得他曾在大庭广众之前大吼着“等这场仗打完我就退休结婚。”，还着实让一批女性心动不已。
可人总是会变的。这变化也可以冲着变态而发展。
“怎么了，维科尔？还犹豫什么？”见雪鸦正在发呆，欧德思便伸手拍了拍维科尔的肩膀，可后者却吓了一跳：“啊，没、没什么。”
于是为了避免尴尬，维科尔在检查绳子确实绑好后便跳下船去，稍微游开了距离。在片刻之后，那根长绳子便以惊人的速度快速被抛下，径直沉下了海底。
因为有浮力还额外控制了一下绳子长度，所以应该不会把瓶子撞坏……稍微下潜，维科尔看了看那离底还有三米左右的瓶子，放下心来：离柱子也没多远，大致微调一下就好了。
然而就是这个“微调”，让维科尔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都在不断重复着下潜和上浮的动作，累得要命。他恨不得自己去推着小船走，却悲哀的发现根本推不动。
靠，怎么就这么艰难？眼看着水下的瓶子越发接近目标可就是撞不上，维科尔心急如焚：他此时颇为理解恨铁不成钢是什么感觉了。
难道真得驶回岸上去拿块石头？要不要这么复杂啊！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撞上啊！怎么就做不到？
“再往左一点！”就在维科尔浮出水面声嘶力竭的喊出这句话的片刻，晃悠在水面的绳子便突然不自然的荡漾了一下：明显，罐子撞到了什么东西。
撞上……那金属柱了？！雪鸦心中一颤。
在下一刹那，海面下便传来了绿色的魔火亮光。赶忙潜下海底睁开双眼，维科尔因眼前的场景而震撼不已：一团绿色火焰从破碎的瓶中高速扩散开来，刹那间点着了周边方圆数米的海水。那冒着黑烟的柱子被烈焰吞噬，顷刻间便融化为了铁水。
这、这温度！即使离高亮燃烧的火焰范围有二十余米远，维科尔还是感到了炙热的触感：自己周身的海水都在急速升温，仿佛要将他活活煮熟。
这威力也太夸张了点吧？！已经说不出该佩服还是恐惧，维科尔刹那间理解了它的高昂价格：无法想象，这帮炼金术师是怎么做出它们的？
想必有很多研究者连同实验室都被烧得连灰都不剩。怪不得有些地方严令禁止液态火进口。
先游上海面在船上等了一阵，维科尔直到魔火的光芒几近消失后，才重新跳入了高温依旧的海中。令他咂舌的是，那柱子已经彻底被化成液体沉入了泥沙。而周边一大片海底原本覆盖的黑冰，都已经被焚烧殆尽，一点残骸都没剩下。
成功了！震撼的望向四周，雪鸦划着水，惊喜的发现了一件事：不仅仅是这一小片海底的黑冰被烧光，其他火焰未触及的黑冰也在逐步消失。
果然是维系黑冰存在的装置啊……我的猜想成立了！激动的浮上水面，维科尔大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们。船上的二人兴奋无比，尤其是欧德思，这一下都差点把小舟砸翻了。
突然感到全身都有些发软，维科尔在士兵的帮助下爬上小船，兴奋的大吼起来。
一名身着黑衣、骨瘦如柴的老者拄着拐杖，消失在了灯塔顶端。在身形消散之前，他将法杖指向维科尔，射出了一道近乎透明的光线。
雪鸦的后脖颈在刹那间冒出了一个淡淡的黑色符文，随后渗入了肉中，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由于小船上的众人都背对着赶来迎接的大船，没有人发现这一异常。
（漠旅ps：是不是快中高考了啊……作为一个暂且算是过来人的哥们，为书友们加个油！没剩几天了，大家可得调整好心态啊:-d）
A节四十三章：窃贼（维科尔）
这惊天的好消息在半小时内便传遍了整个北海望，全镇人都冲出家门狂欢，处在打了鸡血般的极度亢奋中。
乍一看，外人都会以为这里在举行什么狂欢祭典，亦或是邪教徒的集会。全镇都像集体嗑了药般正在嗨起来。北海望都好久没热闹成这样了。
毕竟这可算是天大的胜利和突破口……等消息传到两城的话，恐怕狂欢会更热烈吧。
刚好，现在是十月二十日。再过不久后的十一月十日，便是永冻之地持续一周的最大的节日：寒霜节。离这重大节日还有十九天的时候便取得如此突破，任谁都会兴奋无比。其实按永冻之地的历法算，寒霜节本来应该在十二月十五日的。可是外来居民越来越多，也就跟着欧亚公历走了。
刚刚从挤满群众的街道上“逃”回家门前，雪鸦只感觉全身飘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
为了避免成为人们目光焦点而住得不自在，不怎么在意个人声誉的维科尔特地拜托莫尔斯为其隐藏身份，不让外人知道这事是自己干的，只需要让大家了解是一位雪鸦提出的猜测并付诸实践就好了。
如此一来，肯定能更加塑造雪鸦的可靠形象还能大幅度提升永冬城在人们心中的地位！真是一箭双雕。之后再需要办什么事，只要表名自己的身份并亮出徽记就会方便多了。
不过纸包不住火，估计还得走漏风声……很不习惯成为别人的目光焦点，雪鸦回想起了那天解了哨所之围后被人们热情瞩目的感觉，依旧有些不适：我就不是那种很外向的人。比起社交更喜欢独处。
或许是当猎人当习惯了，在小时候就打下了性格基调吧。广阔的雪地中，很少能找到可以交谈的对象。更何况，优秀的猎人必须时刻保持安静来伺机待发。
这就是我没啥朋友的原因。原来当哨兵和以前同为猎人的那帮朋友根本没再联系过。来了北海望之后，总感觉就是种逃避生活的态度。
为了舒缓下情绪，维科尔掏出烟斗，擦了火柴点燃。缓缓抽了两口。他才心满意足的去拿钥匙。
……咦？往兜里探了一下，站在屋门前的维科尔刹那间愣得不行：这、这是……
我忘带钥匙了？
靠！瞬间觉得之前积攒的良好感觉都烟消云散，维科尔摸了摸仅有欧德思给的钱袋的衣兜，总算稍有慰藉：还好，我今早出门时没带钱包。
似乎我早上昏昏沉沉的时候有个人在我刚出门时蹭了我一下，难道就是那时候丢的钥匙吗？
额……刚……出门时。
我家里的金币啊！顿时感觉后背被长矛猛然刺穿，维科尔已感到欲哭无泪：它不可能找不到金币的。我由于昨天才刚刚用过还没藏东西的习惯，所以就把它放在了床头柜。
完了，那可是好几十欧金啊！我一半的身家就这么没了……
我怎么总在倒霉？
已经快要哭出来，雪鸦只好缓缓踱步至自己卧室的窗沿下，靠在那儿发呆：北海望不愧是港口镇，完全是鱼龙混杂。盗贼到处都是，可我却没什么防范意识。
还说要抓住上次偷我钱包的小贼来着，可这一会儿连自己老窝都被人端了！
可能我一辈子都没法抓住他……啊！！！
还没等万念俱灰的雪鸦接着往下想，一个男人就突然从二楼窗口跳下，砸翻了正闷闷抽烟斗的雪鸦。同样痛苦的叫了几声后，雪鸦愠怒的爬起身来，还没说什么就被那人骂了一脸：“你****吗？！没事站人家窗户下面！”
“你才****呢，谁没事从二楼往下跳……”本来嗓音抬得很高，可雪鸦刚说了没两句便愣在了原地：那人身穿棕衣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裹。并且越看越眼熟……比如某个偷了自己钱包的贼。
最关键的是，他是从我家跳下去的。
“喂，给我站住！”咬牙切齿的一把拉住那人，维科尔见他居然还想走，愤怒的大吼道：“妈的，还真是凑巧啊……前两天偷了我钱包，今早还顺了钥匙！你业务挺熟练啊？！”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那人瞪了雪鸦一眼，完全没有慌张。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他就打算走了：“老子可没见过你。”
话音还没落地，他就突然拔起腿来开始狂奔。刹那间的没反应过来，导致雪鸦起步就被甩了好几米。大声怒骂着这死全家的**，维科尔竭尽全力加速，冲向窃贼。
小偷通过仓库与高大的码头图书馆旁隐秘的小径，以惊人速度径直冲出了港口区。看上去，他想在一开始便用对地形的熟悉来全速奔跑，尽快摆脱维科尔。
尽管那人冲入了大街上熙攘的人群，可维科尔还是推开行人，越发逼近对方。那人虽然跑得够快还占了先机，可背上的包裹却明显拖累了行进速度。终于在人们看戏般的叫好声和推销泳衣的叫卖中，雪鸦将其扑倒在地，狠狠地抡起拳头冲着他脸就是一下。
嘎嚓的一声，小偷的鼻梁似乎都歪了。尽管犹豫了一下是否下手太狠，可雪鸦终归还是愤怒的挥出第二拳，怒吼着砸下。
“别！别打了！”就在又挨了一记拳头之后，那人立马挺不住了，放声求饶：“我承认！我承认是我干的还不行吗？！”
“你他妈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疼了？！”一想到自己居然马失前蹄被这种货色偷了钱包，维科尔就气不打一处来：“前些天偷的钱包马上交出来！”
妈的，就这点出息？刚被打就求上饶都不还手，这让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你？
像这种人必须狠狠给点教训，要不然以后铁定再犯不会悔改！这样想着，维科尔就避开要害位置又给了那人一拳。周围的人一片叫好，却没人赶来插手——盗贼一向受众人的痛恨，怎么会有人帮他。
“给、给你！放我走吧！”立刻扯下了腰间的一个布袋，那人扔下背后的大包，慌忙爬起身就想走。然而维科尔立刻伸手拽住了那人，不满的怒吼道：“你上哪去？！跟我走！等着吃牢饭吧你！”
A节四十四章：陷入喜悦的镇子（莫尔斯）
一小时后。
北海望·港口区。小兵营前。
雪雾越发浓密，而整个小镇也越发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被货船运来、即时贩卖的新货物也更是让港口区越发热闹。不断有马车载满货物运往镇中心。
然而最令莫尔斯这种人高兴的不仅仅是发现了击败凛冬之息的突破口——有许多本来已经预定要今天坐船逃离的人都纷纷放弃了念头，转而返回家中。
维科尔真是干的漂亮！心里兴奋无比，铁匠在听到这事儿归功于雪鸦的传闻之后便当场大笑了出来：说实话，连我之前都不相信他的猜测。因为那听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嗯？这不是维科尔吗？”喝得醉醺醺的，莫尔斯晃悠着身子准备回家。可就在这时，他见到了正背着个大袋子跟本地民兵谈话的维科尔。于是在凑上前打了招呼后，他打了个酒嗝，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维科尔？我刚刚还在找炸毁黑冰——”
“等、等一下！”赶忙堵住了铁匠的嘴，维科尔挥手和卫兵告别后，看起来无奈万分：“大叔，我昨晚不就告诉你别说出去吗？”
“啊，说的也是。”意识到自己差点就犯傻了，莫尔斯很不好意思的锤了锤腰，嘿嘿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可你在这儿干吗？对了，刚刚我碰到欧德思了，可没打招呼。”
“还不是因为有个贼害的？我刚把他扭送到卫兵那儿。结果一调查发现这家伙是个惯偷。”将包裹放在脚下，维科尔用无比疲惫的声调一五一十的说完了刚刚的经历。就在铁匠感慨这件事的戏剧性时，雪鸦转头看了那叫卖泳衣的商人一眼，又将目光回溯到莫尔斯身上：“军团长刚刚在干吗？”
“额……似乎是在采购些牛羊鹿肉啥的，还有大桶大桶的酒。估计是要开个庆功宴。也许一会儿就有士兵来送请帖，所以为了避免他再把信纸夹在门缝里，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嘿嘿笑了笑，莫尔斯瞅了维科尔脚旁装满家当的大包，不好意思的说道：“或许大叔我也能借借光，去蹭一顿？”
“肯定的啊，你可是打破黑冰的功臣。”鼓励的拍了拍莫尔斯肩膀，维科尔吐了个烟圈，扑打了一下依旧湿哒哒的衣服：在永冻之地，身上一旦沾水了可是相当危险的。必须尽快用毛巾和炉火烘干，否则容易得严重的伤寒感冒、亦或是冻伤。
“嗯，这个味道是……”尽管风很大，可莫尔斯在努力嗅了嗅后，还是察觉到了维科尔身上的气味：“臭烘烘的，不就是昨天你炼的鱼油吗？我当时都被熏出去了，没想到成品的味道也没多大。”
“哦，大叔你闻出来了？”看上去十分窘迫，维科尔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那帮卫兵“额……刚刚那几人明显就很在意这味道，所以和我谈话时都保持了两个身位距离。”
“不行，我闻着都有点想吐。”立马回想起了昨天的痛苦经历，莫尔斯立刻感觉心神不宁，退后了一步：“这玩意儿的味道怎么去掉？我本来就不喜欢吃鱼。”
“拿热水泡泡澡就好，回家就能洗干净。”磕了磕有些堵塞的烟斗，维科尔直视铁匠，表情有些欲言又止：“额……大叔你这些天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能称得上是计划的……暂时还没有。”愣了一下，铁匠不解的拍了拍肚子：“咋了？”
“就是说，你还打算待在北海望吗？毕竟工作结束了，我总觉得你马上要准备回城了。”想了想，维科尔直接明说了：“不介意的话，就在北海望多待一阵子吧。这儿也快要寒霜节了，到时候会热闹得很。”
“也好，也好。”哈哈大笑了几声，维科尔的请求也正合莫尔斯心意：“我儿子埃尔顿一直在给梅斯大人当护卫，也没什么时间理我。正好待在这儿，也有个人喝酒。”
“不，喝酒就免了吧。”赶忙摇了摇头，得到保证后的雪鸦似乎放下心来了，表情稍有舒缓：“最近应该都没什么任务可以做了，我可能会连续闲好多天。原本没议和的时候还可以探测下地方情报，可现在再这么做就没什么必要了。”
“的确。而且一旦被发现可就会让外交恶化了。梅斯大人没发话的话，还是不要擅自插手为好。”扑打着肩膀上的落雪，铁匠赶忙补充了一句：“哦，不是怀疑你的身手。”
“我知道。”眉头皱了一下，维科尔似乎很讨厌那个从前天起就一直在叫卖泳衣的**。昨天他就嘀咕过，骂那人是个神经病。
“对了，维科尔。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有向龙神祈祷过？”在帮雪鸦把东西运回家的过程中，莫尔斯很热切的问出了一直想了解的问题：“感觉你最近很幸运啊……像被龙神保佑了一样干什么都很顺利。”
“倒也没有经常祈祷啊，只是偶尔想想罢了。我不算什么信仰特坚定的人，因为从前打猎时的祈祷从来没生过效。。”被问得有些犯难，维科尔看起来突然有些紧张：“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顺利过头了。那按照运气守恒定理，我接下来是岂不是要很倒霉？”
“不会，不会。”试图让维科尔安心下来，莫尔斯赶忙声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但保险起见，最近还是低调点、少做些大行动为好。毕竟人越顺就越容易跌得厉害。”
“知道。”被说得有些郁闷，维科尔开始构思自己会怎么个跌法：钱包再被人偷一次？
“以前我总觉得北海望镇挺大的。”在二人片刻的沉默后，维科尔率先开口：“但最近发现，其实镇子挺小。可尽管小，却热闹非凡。想买的东西随手都能买到，商铺非常集中。”
“嗯，可你来的时候北海望的人已经差不多跑光了。”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太阳，莫尔斯缓缓说道：“尽管这样你却觉得依旧很热闹。但大叔我这种以前来过好多次的人就不这么觉得了。”
“也是。”苦笑了一声，维科尔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迷茫：“我这种不怎么合群的人……或许还是比较适合住在大山里吧？”
A节四十五章：地图的沉思（维科尔）
由于真的收到了请帖，雪鸦二人在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后回到了房间。因为不胜酒力，所以莫尔斯刚进家门就瘫倒在地呼呼大睡了起来。
无奈之下，维科尔只好将死猪一样沉的莫尔斯背上楼梯，将其安置在在了床上。被这大工程累得半死，雪鸦气喘吁吁的回到了自己房间，脱下外套烧起火炉：今天还真是疲惫，要不在天黑前就睡了好了。
闻了闻自己身上，维科尔还是觉得中午洗的澡没有完全把味道洗掉。
不行！好在意这个腥味……脱掉衣物后，维科尔仔细闻了闻它们，也感到无比厌恶：若有若无的淡淡腥臭味让人完全没法忍受。
亏我在中午还刚换洗了衣物，这下又白费功夫了！浪费我一套新衣物，还得额外花时间去洗。
不过怎么也不能就穿着原来那一套去参加宴会啊。它们都沾上鱼油了，变得油乎乎的。就是可惜我那套特别喜欢的白棉袄了，有两处的淡油渍怎么都无法彻底洗掉。
闷闷不乐的将它们一并堆到衣筐里，雪鸦决定明天再去洗它们。花了些许时间烧洗澡水，维科尔在刚刚调好温度的刹那便迫不及待的跳入了澡盆，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里面：必须得拿粗布和毛刷好好搓搓身子。早知道这玩意儿不用温泉水洗得这么费劲，自己就会买点丝瓜瓤搓澡了。
其实北海望也有温泉旅馆，可它们温泉水的流动量都很低。因此，身上有鱼油的雪鸦不好意思去洗——他生怕让人家的水质一时半会儿没法恢复。
稍稍将身子往后压去，维科尔在确信其足够结实后便把所有体重都靠在了上面。望着眼前的水蒸气，雪鸦舒适的喘了口气，随即哼起歌来：虽然有点热了，不过这温度最容易缓解疲劳。
感到紧绷一天的肌肉都松弛了下来，维科尔在思考了一会儿“人洗澡时为啥容易哼歌”的问题后，便开始昏昏欲睡：困得要命，他现在只想睡觉。
似乎，在热气中人很容易陷入沉思。于是在抹了抹脸后，维科尔竭力控制着自己大力搓起澡来，那气势很像他想要把皮都搓掉。
不是是否是心理作用，维科尔总觉得确实搓下了许多油脂。但因为力气用的过头而导致有些地方都擦破了，所以雪鸦只好放缓了手上的力度。
接下来得突然闲着好几天了，想想都不自在……怎么想都很难受，雪鸦沉闷的叹了口气：或许是忙习惯了，身子骨贱得慌。
其实在北海望能做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多了。无论是好吃好玩好赌好嫖的东西都有的是。可惜维科尔只对看书和风景有点兴趣。
说实话，原本朝思暮想能来这儿生活。可真的住下来后，就发现压根没想象中那么好。日子依旧很平淡，只是稍微多了点乐趣罢了。可维科尔本人，却已经搞不懂这乐趣究竟是来自于当雪鸦之后执行的种种刺激任务，还是日常生活。
……隐约感觉，是前者。
能再给我个任务好了。偶尔放松一天会感觉很有趣，可持续轻松下去总觉得心里没底，浑身不踏实。对雪鸦来说，这些天刺激的任务甚至让他有些上瘾。
当初发现腐化军队袭击和下海寻找装置不也是因为闲的要命才突发奇想吗？简直是一个道理。
本来按照计划，我是打算去勘测下周边的黑冰范围的。可是能用一天行程走完的区域里，都没什么黑冰。这样想想，一旦单人前去调查就很可能死在外面。
只是死在外面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被敌人复制后派回来。
从冰岩城的位置一直往南数，两城交界的区域分别有冰岩岭、直通北海望的落雪峡谷、面积极大的大雪原，以及盛产猎物和草药的东部山区。上次露莎小姐们被传送走后看到传送塔周围的风景，就很可能是在大雪原深处：一望无际的厚积雪，隐约可见的群山。最重要的是，压根没人见过这座塔。
那座塔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不知是第几次思索这个问题了，维科尔摇了摇头：再怎么想也不会有更多进展的。
如果将地图再向右看看，那挨着这几块交界区域的就都是无人区了：从冰岩城往南数，分别是寒霜岭、峰雪岭、以及和冰龙谷交界的冰刺原。除了寒霜岭有冰岩城的哨兵驻扎（其实那批士兵现在都撤退或死光了，维科尔不知道），就跟大雪原一样是无人之地。
这三块地区都不同程度的与黑暗冰川接壤并且环境异常险恶，所以自古人们就很害怕到那儿去。因此连那儿的地图都无人持有。人们都很清楚，那儿生活着许多敌意十足的奇异生物，比如冰刺兽。（一种全身灰白，覆盖着钙质甲壳的爬行生物。他的背上全是巨大的尖刺，且可以活动并发射出去。）
如果日后想推进至黑暗冰川山脚的话，势必需要涉足这几块与之接壤的无人之地。可我们手里连张像样的地图都没有，这简直是天大的劣势。
但现在想得太多也没什么用。毕竟反抗才刚刚起步！接下来逐步破坏装置的过程才是重头戏……恐怕，这次又得让黑冰死神滚回去睡觉了。
拨弄着眼前的棋盘，女孩将一只银白色的白鸦棋子拿离了棋盘。
身旁窗外的虚影中，一名伊希尔德刺客正手持招架匕首，逼近了在轮椅上熟睡的女孩。
然而在下一刻，他的背后出现了一团血雾。一名银发女孩的身躯缓缓显现，在铁面具下露出了恐怖的笑容。
然而即使被女孩红光绽放的注视，周身被黑雾缭绕的刺客也丝毫没受到影响。未等被女孩接着袭来的匕首刺中，他便猛地化作烟雾，消失在了空中。
望了望棋盘上猛然幻化出的一枚棋子，女孩的表情欣慰无比。然而在它的旁边，还多出了另一枚棋：看上去，那是个身穿长袍的女人。
世界的终结，还有十七年一百八十六天。
A节四十六章：请假（艾德斯）
几天后的清晨。
寒雪堡·艾德斯的办公室。
由于这几天都在忙着探索并封闭龙神雕像下的地下通道，艾德斯可累的够呛。除此之外，在黑冰装置被破除后极其活跃的外交也促成了三件大事的达成。
第一，两城在种种因果的促使下抛弃分歧正式建立联军，并往北海望小镇分别派兵驻扎。
第二：两城的城主，也就是巴尔沃·梅斯与卡尔亚·威尔德带着诸多使臣在北海望会面，签署了诸多繁琐的协议——在艾德斯看来，那玩意儿屁用没用。军队才是最重要的外交武器。
第三：由于两城都认为北海望的战略意义很重要且四通八达、交通便利，因此便携手大量招募工匠，把两座哨所通过扩建结合在一起方便防守和驻兵。但是依旧各自指挥。这工程预计一个月后便能完工。
其实原本还有第四条的，就是一批打算来捞钱的雇佣兵抵达了北海望。可考虑到外地人的抗冻能力，俩城谁也没雇佣他们。但这帮人依旧被北海望新选出来的镇长雇佣了。
北海望人口的急速流失已经被抑制，甚至还有回升迹象。有一批之前离开的人见危机已经解除便重新回来了。
翻开新的一批文件，上面全是冗长的流水账报告。只有两件事让艾德斯还挺感兴趣：寒霜节前盛大的准备活动和外地人决定支援的武器物资。
没想到那帮外地人还有点良心，真打算帮我们一把……放下文件捏了捏脑门，艾德斯在疲惫之余还感到稍有安心，因为总算找到了对付黑冰的办法，最近民众们可谓是情绪高涨，一扫之前的阴霾。即将到来的节日更是将这种令人鼓舞的气氛极具扩散开来，仿佛凛冬之息都没发生过一般。
节日的到来真是如虎添翼，它可以暂时抚平人们心中的恐惧与伤痕。许多人都盼望着寒霜节后两城联军的反击
可艾德斯依旧不放心。因为在希望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多艰难的挑战：比如，既然基本确定了每块区域都有那么一个装置散布黑冰，那如何找到它？破坏倒不难，可要想找到这些装置，必须得踏上黑冰才行。这对冰之子来说显然是不现实的。
除非有些法师、可以用祝福法术的圣骑士或者艾亚之类的人才能深入调查……可这样的人眼下城中就三个。并且，也实在不好意思再拜托他们什么。
其实这些人就算放着不管都会到处去自己调查。有需要我们提供手续等等协助的地方我们帮一下就是了。可是最近那疯狗三天两头来问我了不了解红光峡、温泉冰河之类的玩意儿，还真是够气人的——我哪知道？
甚至听说，那几个家伙还打算去调查下冰龙谷。由他们去好了，反正也没道理拦着。
干脆向领主提议雇佣些能踏上黑冰的法师来好了。只要价格到位，总有愿意冒险的人慕名前来。只要他们足够可靠，就能够执行勘测任务。
但这些家伙不仅容易狮子大开口，还可能毫无实力。毕竟有的是半吊子流浪法师四处骗取钱财。更有那种习得闪现术和传送术的骗子拿了钱就跑。
一想到这里，艾德斯就想起了最近过多的财政支出导致的赤字，泛起一阵苦闷：贸易逆差是没法彻底逆转了，如今只能尽量多卖出些本地特产来勉强维持。
“哦，是德尔诺吧？”听到了敲门声，艾德斯头都没抬便不耐烦的说道：“进啊，敲什么门？”
他已经完全忘了上次副官进门前没敲门被自己骂成了什么样。或许是因为发际线又后延了，导致艾德斯的记性又不如以往。
推开门来，德尔诺的打扮不同以往，没穿那套银白色的卫兵服也没戴头盔（永冬城的卫兵一般不穿盔甲，包括皮甲）。注意到这一点，艾德斯抬起头来，皱了皱眉：“德尔诺，今天怎么没穿队服？又忘穿了？”
“啊？队长，我也没忘穿过啊。”被问得一愣，德尔诺看起来十分尴尬：“我就是……”
“那你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被德尔诺的态度弄得很不满，正因工作而焦头烂额的艾德斯直接皱起眉头：“话先说在前头，德尔诺。尽管现在形式稍有稳定，可依旧不容松懈。你作为副官，在凛冬之息结束前都不会有什么休假。”
“是是是，这个我知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德尔诺支支吾吾的嘟囔着：“额……可我还是想离开永冻之地一段时间。已经取得了领主大人的批准，现在是来取得您的。”
怎么？堂堂冰之子想当懦夫逃跑？！被这一席话着实气到了，艾德斯刚想发作，突然感觉不对劲：“领主批准你了？”
“是啊，批准了。”点了点头，德尔诺说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话：“我打算去纳弗雷亚大陆的艾德亚法师学院请人来帮忙。多个法师都能多解决不少事嘛。”
“你打算请谁啊？”虽然很清楚德尔诺在那儿待了七年，可艾德斯还是完全信不着他的嘴、人际关系：“真会有人愿意来？你当初认识的同学都应该已经毕业了吧。”
“嗯……但那些同学大多数都进了法师公会。离学院也就几步路。”挠了挠头，副官看起来也没啥自信：“其实我跟同学处的也就一般，所以没打算请他们。我打算请的是图书馆馆长。”
“啊？馆长？”正在喝水，艾德斯差点呛到：“你不是要请法师吗？请馆长有毛用？帮咱们的图书馆管理书籍？”
“不不不，法师学院的馆长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太驾驭禁术的诱惑。”赶忙摇摇头，德尔诺解释道：“一旦当上馆长，就意味着他能够有机会接触到禁忌的魔法书。虽然院长最为重要的职责便是看管他们，但最后往往会监守自盗。但我们的馆长都当了好几十年了，这就足以被所有人所崇敬。”
禁术？艾德斯立马想起了娜梅迪亚曾给他演示过的那些灵魂撕裂之类的魔法：那她从哪学到的？
A节四十七章：法师巫师与术士（艾德斯）
娜梅迪亚……咬紧牙关，艾德斯悲哀的搓了搓脑门：她的身份，我到现在都不是很了解。
“额……你说的这个图书馆馆长……”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该问什么，毫无魔法常识的艾德斯思考的相当艰难，最后只得发问：“他多大年纪了？”
“七十多岁吧，叫道格·马尔洛。”笑了笑，德尔诺坐在了队长身前：“是个老法师了，学识渊博。因为他挺亲切的，所以我一直很跟他谈得来。”
“这么回事啊。”道格……在心底念叨了几下这个词，艾德斯突然想笑：他从前的邻居家养了只小狗，名字就叫道格。
“您能批准吗？现在没法寄信，就算能也显得我很没诚意。所以必须得亲自去。”看起来有些忐忑，德尔诺犹豫了一会儿才追问道：“最近战事不那么紧张了，我才提出要离开的。一旦办成这事了，我就立刻回来。”
你怎么可能不回来？我太了解你了，德尔诺。你绝对是堂堂正正的冰之子而不是什么懦夫。
“批准了，有啥理由不批准？”咳嗽了一下，艾德斯将头盔扫到一边，为他奋笔疾书的写了个字条，书面给了他公假：“拿这个去找布拉德管家批路费。”
“已经批下来了。”指了指鼓囊囊的衣兜，德尔诺用很别扭的表情收起了字条：“我打算从北海望坐船到对岸港口，然后在那儿坐直达的船到纳弗雷亚大陆。这一趟下来……额，怎么也得二十天。”
“好吧，也急不得。”掩饰住自己也很想去的心情，艾德斯闷闷不乐的说道：“记得给我带点特产啊，小子。”
“好，好。”站起身来，德尔诺就马上想走。然而觉得这么放他走就有些不明不白的，艾德斯立刻叫住了他：“你等等，小子。关于道格……不，暖阳之地的人应改叫姓氏吧？关于那马尔洛的事情，你仔细跟我讲讲。”
一提起图书馆长，总会让艾德斯觉得形象神秘莫测男女不明。更何况，还是个会法术的图书馆长。在艾德斯心底，总不明原因的觉得这些人基本都是天生左撇子。（艾德斯觉得左撇子更聪明，因此为了提高自己的智商曾经练习用左手做事。可惜当他学会用左手拿筷子与叉子后，智商却悲剧的没有丝毫改善。琢磨了许久，他将其归结为必须要天生左撇子才行。）
“仔细讲讲？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将手从扶手上缩回，德尔诺转过身子，疑惑的面向队长：“就是个值得尊敬的大师而已……而且极富正义感。他肯定会帮助我们的。”
“那你起码能谈谈他都会些什么法术吧？我就对这个很感兴趣。”示意德尔诺坐在自己面前，艾德斯清了清嗓子，迫切的询问：“会召唤使魔吗？像露西娜和……”
“娜梅迪亚”这个名字被硬生生卡在嗓子里，艾德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沮丧的叹了口气，他想起了自己前些天看到的人影：那真的不是娜梅迪亚吗？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希不希望是。
“不，他不会。”似乎隐约察觉到队长在想什么，德尔诺赶忙说道：“马尔洛大师精通的是附魔术、防御系和变化系法术。除了变化系，他的水平甚至比教其它两门的教授都要强。”
“靠，那这么牛逼的人为啥在当图书馆馆长？”很是纳闷，艾德斯十分不解：“果然在法师的地盘里，馆长都是些厉害角色。”
“这我也不清楚啊。”看起来也是曾纠结许久，副官挠了挠头：“大概是因为天天能看魔法书吧……露西娜小姐还拜托我这趟去法师学院给她带点施法材料和法杖回来。还塞了我好长一条清单和一大袋钱。她兴奋地嚷嚷着‘总算有钱和机会买魔杖了’，放下东西就走了……我都不知道什么魔杖比较好。”
“我还以为艾亚法师都不需要施法媒介呢。”皱起眉头，艾德斯又追问道：“那馆长精通附魔术对吧？那他是不是能给我们的士兵附魔，让他们免疫黑冰？”
“应该能吧。”看起来也没啥信心，德尔诺挠了挠头：“施展这类魔法，需要同时精通防护系和附魔系才行。”
“魔法到底怎么分类的？”弄得有些搞不清状况，艾德斯十分不解：“这个系那个系的。”
“统称的魔法主要是分为两类，秘法和神术。后者只需要有对相应神祗的信仰，不需要体内有法力网。”挠了挠头，德尔诺补充道：“秘法还分为两类，奥术和元素。许多法术都需要涉猎不同的魔法系才能成功施展。比如要用冰系法术，必须掌握水系和风系。要给别人释放防护罩，就得了解防护系和附魔系。而任何能量魔法的基础，都是塑能系。”
于是，在艾德斯继续追问的情况下，德尔诺解释了秘法的划分。
奥术系分为十四大类：变化系，防护系，契约系，召唤系，塑能系，时空系，预言系，附魔系，幻术系，亡灵系，生命系，符文系，破法系，灵魂系。
元素系则有：水系，火系，风系，地系，木系，光系，暗系。它们往往需要和奥术系结合使用来释放法术。
由于艾德斯没搞明白为何没有死灵系以及术士和法师、巫师的区别，因此德尔诺只得又都给简单解释了一下。
死灵系不是被法术界承认的魔法系。是一些人研究禁忌的亡灵魔法并将其自成一派的。术士从不需要施法材料，只能靠激化自己法力网和血脉的潜能来施法，也没有像法师一样系统学习法术的能力。
而巫师则与术士完全相反。不同于法师们偶尔需要施法材料加强法术强度或施放独特魔法的作风，巫师每次施法前则必须准备好施法材料才行。
话说到这份上，即使是艾德斯也大致明白了：说白了，术士完全靠自己潜能，法师要靠对法力网的操控来施展标准与原创的魔法。而巫师，施展的法术基本都靠各个法力媒介的组合与催化，算是最繁琐昂贵的了。
可三者都需要法力网与血脉的存在。艾德斯这样的是没戏了。
A节四十八章：弑神研究（艾德斯）
“好像也没多复杂啊。”摸着脑门想了想，艾德斯突然问道：“额……契约系和召唤系的区别在哪？能弄出使魔的是哪个？”
“都能，只不过效果不一样。”似乎考虑了一会儿该如何给队长解释清楚，德尔诺片刻后才迟疑的说开始发言。
“契约系顾名思义，就是与其他生物达成契约的魔法。召唤者可以召唤或直接找到自愿成为使魔的生物并收入麾下，这些使魔也分为多为异性人形、确立关系后无法主动解除契约的伴侣型使魔（水精灵娜梅迪亚）、战斗型使魔（石魔古拉丹）以及宠物型使魔（团子米妮亚）。”
稍稍按压肩膀，德尔诺又提出了新的东西：“此外……也可以结合生命系用来与其他人定下同生共死、并分享寿命的生命共享契约（许多艾亚都会和伴侣使魔、主人或恋人定这个契约，这样艾亚的生命力和无限的寿命就可以供给给对方。比如露莎的父母就是这样。这种契约无法应用在不极度相爱的两人身上）。配合幻术系，更是能胁迫某些人立下这样的约定——比如不办成某件事就自杀之类的。”
妈的，听起来好恐怖……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阵恶寒，艾德斯打了个哆嗦：怪不得人们普遍对幻术师印象不好。
“而召唤系，则是召唤武器、法具或者是结合时空系从固定的某处转移物品到自己手上来的。也可以临时从其他位面召唤出没有契约协定生物，但是可能失控。同样，还可以结合纯粹的奥术能量或元素魔法来召唤与创造出没有契约联系却直接依附于施法者的元素使魔（猫头鹰纳洛）。”
“你可懂得真多，我是搞不懂。”这一段完全听迷糊了，艾德斯敲了敲头盔，完全没掩饰起自己的不解：“那像我这样没法力网的人，是不是也能有使魔？”
“可以，但是你需要外来的力量——某种法器来给使魔持续供给魔法。还需要另一个契约法师来给你施法。”开了个玩笑，德尔诺说道：“队长你能弄到法器作媒介的话，也可以拜托露西娜小姐试试。不过成功的几率不大。”
“算了吧。”尽管确实有些心动，可艾德斯还是不得不从心底放弃：“我可驾驭不了。何况都单身那么久了。”
“对了，队长。你要我带什么特产来啊？”稍稍换了个坐姿，德尔诺鼓捣着棕色的头发：“要不……会带来好运的护符？”
“得了吧，我才不信那些玩意儿。都是骗子坑钱用的。”一口否决，艾德斯摇了摇头：“不过你知道的这么多，咋就一点法术都用不了呢？造化弄人。”
“可不是嘛。”提起这个，德尔诺只好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也能不被狂热的破法者盯上。有些心理变态的家伙声称要毁灭所有魔法，于是用着本来就属于魔法的破法术到处找法师麻烦。这帮自相矛盾的家伙甚至攻击过我们的学院，可惜连大门的结界都穿不透。”
还真是一帮弱渣……听着差点没笑出声，艾德斯清了清嗓子，再次问出自己关心的另一个问题：“那个馆长……额，叫啥来着？对，道格·马尔洛——他对黑冰死神有没有什么了解？”
“有一点。他以前甚至跟我聊过这个问题。”想了想，德尔诺用十分确信的语气说道：“因为当时我结束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后在看一本关于弑神概论的书，所以他就来找我闲谈了。不过他也不是很了解黑冰死神的事，所以最后基本都是我跟他讲传说来着。”
“我也早猜到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艾德斯只好叹了口气，问出自己更感兴趣的事情：“你说弑神概论？法师学院为什么会研究这么恐怖的东西。”
“那儿的人们天天都在讨论埃博恩怎么干掉神，我们挺习以为常的。”摸了摸后脑勺，德尔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重要的，是得有法器、神印和神格，才能成为弑神者。可讽刺的是，最终还是要靠其他神的力量或让自己成为神，才能杀死神明。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击败大多数主神。”
“没事杀神干吗？这不是闲的吗。”听得瞠目结舌，艾德斯还是完全不理解他们刚刚讨论的话题放在外地究竟有多敏感：“我们这儿的黑冰死神算什么神？”
“肯定不是主神……应该算古神或者邪神吧？寒冰龙神和霜巨人肯定是古神无误了。”说到这个，德尔诺顿了顿：“其实外地人觉得，龙神和霜巨人是同一个神。只不过是两种形态罢了。”
“……一派胡言。”嘟囔着否认了这种可能性，艾德斯沉默片刻，心里一沉：不过，确实没人看到过两个神同时出现。因此两族人都觉得对方的神不存在。
这说法完全说不通。哼了一声，艾德斯难以承认这些猜测：如果是这样，那为何只有冰之子能看见寒冰龙神？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几百年来都没人真正见到过龙神。偶尔有去冰龙谷回来的人声称见到龙神，那根本就是不过脑子的传言，压根就不可信。
“我算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帮你了。”想着想着，艾德斯便明白了这一点：“那老头一直想来永冻之地看看对吧……可他身子撑得住吗？”
“应该没问题。他身子壮得很。”十分自信点了点头，德尔诺稍有迟疑：“虽然没写信确认他的身体状况……但馆长他肯定不会有事。”
“那么大年纪了，说不定哪天就不行了。”还是觉得不靠谱，艾德斯摇了摇头：“再厉害的人也会败给年龄。没听说哪个老人到了永冻之地后还能受得了的。”
“法师有的是老人，他们都能用法术保护自己。”面色稍有红涨，德尔诺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尴尬的事：“比如……身体虚弱的人就可以给自己附魔来增强体力。据说有些人就特别向往能学会它。”
那不就是你吗？
A节四十九章：老猎人与冰刺原（艾德斯）
那老头子都七十多了，身体再怎么好也不太适合来永冻之地吧？
人突然到外地去总会水土不服的，何况是气候如此极端严寒的永冻之地。闹不好，会直接要了那法师的命。
就在艾德斯还想再问些什么时，重重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疯狗慵懒的声调出现在门外：“呦，艾德斯队长！你在里面对吧？我直接进去咯？”
“我让你进了吗？！”恼怒的瞪着被“嚓啦”推开的门板，艾德斯不满的紧盯着疯狗：“就不能讲点礼貌？”
“我很讲礼貌了，今天又没用脚踹门。”厚着脸皮，塞雷斯亚就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已经踹倒过一扇门还没赔钱的事情。
“那我就先走了。”明白疯狗一来后就谈不了什么事了，德尔诺站起身来，和疯狗打了下招呼后便赶忙走出房门。拍了拍副官的肩膀，塞雷斯亚带上屋门，一屁股坐上了德尔诺先前的凳子。
还未等疯狗说些什么，那凳子便“咔吧”的一声断折，并径直向后瘫去。赶在摔倒之前跳下地面，疯狗踩了踩椅子的残骸，口中啧啧作响：“什么破质量，这样就坏了。”
“明显是你的问题吧？少推卸责任！我和德尔诺坐了那么久都没坏！”被疯狗气个半死，艾德斯咬牙切齿，忍着愠怒说道；“你又来干吗？”
“切，生什么气啊？老子赔你钱不就得了。”将手探向腰间，他咧着嘴摸了半天，总算从一堆欧金中摸出一枚欧银，拍在桌上：“给！满意了吧？我没零钱，你也不用找了。”
“一千法尔？算上门板也用不着这么多。没零钱就算了。”将硬币退回，艾德斯的神色稍有缓和：“跟你不一样，我们可不会占你便宜。快说到底来干吗的？”
“这么不热情，难怪你没女朋友。”似乎就是专为惹毛艾德斯而来，塞雷斯亚口中啧啧作响，开始说起离主题越来越远的废话来：“你到底还要不要钱了？不要正好，我还缺钱花呢。”
你缺个屁啊，富得流油。梅斯大人给你们足足十六枚艾洛亚金币（娜梅迪亚需要本地货币，所以直接在梅斯那儿换了），也就是二百四十欧金——这么些钱，你们平分完也根本没花过几枚吧？
恐怕也就露西娜多花了些。她交给德尔诺那一袋子似乎有不少金币。看来她对魔杖的投资还真是下血本。
妈的，看这没脸没皮的二货就来气！钱不要白不要，到时候拿给管家充公。
一把夺回了金币，艾德斯将其揣入兜中，迎着对方不怀好意的视线毫不客气的发问：“你就特意来弄坏我椅子的？现在达成目的了，满意了吧？那还不快滚。”
“慌什么，我问完想问的自然会圆润的滚出去。”咳嗽了一下，疯狗由于没有凳子，所以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桌子上，转过身翘起二郎腿：“德尔诺没有一个月回不来吧？我看你没了副官这一个月可咋过。”
“说的像我没副官就废了一样？用不着你操心。”皱起眉头，艾德斯决定赶快把疯狗赶走来正式开始今天的办公：“你那些问题再问我多少次也是一样。我完全不了解那些名词。”
“我也没指望能问出来。”拿出腰间的酒壶，疯狗拧开壶盖仰脖灌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说道：“但我换了个思路。”
“问别人去行不行？干吗老烦我？”完全没耐性接着听他胡侃，艾德斯板起脸来。
“我倒想啊，谁愿意看你这臭脸？还不是因为我不会布尔纳语，只能用欧亚语说话嘛。”把这一切都说得像十分理所应当一般，塞雷斯亚的脸皮已经厚如城墙：“好好好，知道你这时候最忙。我就特意挑的这时候来，这样方便你捋顺思路。”
我艹，这家伙找抽吗？！愤愤不平的斜眼瞅了下疯狗，艾德斯一言不发，直接等待疯狗进入正题。似乎也觉得无趣，塞雷斯亚清了清嗓子，突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那些熟悉东部山区的猎人可以介绍给我认识下？语言障碍都无所谓，艾亚能翻译。”
东部山区的老猎人吗……被疯狗这提问弄的一愣，艾德斯捏了捏脑门，缓缓说道：“很遗憾，他们基本都死光了。之前大规模狩猎储备食物的时候，每个山区都被派去了最老练和熟悉地形的猎人。而东部山区的猎人队伍除了那两只会隐形的巨大怪物剩下全部下落不明。”
“就没有一个剩下的？老人也行。”立刻发出追问，塞雷斯亚拨弄着短金发，直勾勾瞅着艾德斯：“你仔细想想，肯定有眉头。”
“眉头”是啥意思……方言吗？掌握欧亚语完全没德尔诺熟练，艾德斯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布鲁姆兄弟算是曾经声噪一时的年轻猎人，而现在哥哥死了，弟弟维科尔则当了雪鸦住在北海望。”
“哦，那个雪鸦啊……听过他干的一些事。是个挺厉害的货色。”哼了一声，塞雷斯亚斜眼瞥着队长：“只不过还真没想到他以前打过猎啊。过两天去问问他好了。”
“岂止是打过，他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个优秀猎人。”皱起眉头，艾德斯立刻提出：“行了，你该问的都问完了，还不快点走？”
“好好好，最后一件事问完就走。”咳嗽了一下，疯狗突然将脸凑近了艾德斯：“冰龙谷东边就是冰刺原，对吧？能给我份那儿的地图吗？用不着太靠近黑暗冰川都行。”
“很遗憾，我们也没有冰刺原的可靠地图。”敲了敲头盔，艾德斯着实感到遗憾：“那儿除了疯子和探险家，谁都不敢去。完全就是片未知之地。从前我们的祖先曾付出沉重的代价画了张完整的地图，可后来那儿的地形因为大地震和黑暗冰川的扩散而完全改变了。”
“它再怎么改变，也会有共通之处。”不依不饶，疯狗依旧坚持索要：“废话啥啊？给我一张，我就走人。”
世界的终结，还有十七年一百七十八天。
A节五十章：大肚子铁匠（露西娜）
一天后的傍晚。北海望港口。
由于从艾德斯那儿得到了维科尔是个老猎人的意外信息，在疯狗的提议下（其实露莎姐妹和精灵本来就打算去参加祭典）几人都前往了北海望，并希望维科尔能给出有用的提示：毕竟，只要能找到东部山区温泉冰河的位置，情况就能有所突破。
露莎一行人顺着领主给的地址到了维科尔家门前。然而开门的人出乎意料，是莫尔斯大叔。还没等说明来历，他便热情的邀请几人进入等待。
“你们这几位怎么都来了？”忙着给嗜酒的露西娜和疯狗递酒，莫尔斯很惊奇的砸吧着嘴，将桌子上啃了一半的烧鸡挪到一边：“是来观光的吧？我懂我懂！寒霜节马上就要到了嘛，你看街上都开始布置了。”
“对啊，不过还有别的事要办。”晃了晃腿，露西娜似乎很满意自己凳子的高度：“嗯哼……维科尔哪去了？”
“去图书馆借书，现在还没回来。”打了个嗝，铁匠看起来醉醺醺的：“额……你们是找他有事吗？我还以为就只是想住这儿等祭典呢。这房子挺大，但确实住不下这么多人。”
于是，骑士带头说明了来历，并提出要留在这儿等维科尔回来。听完之后，莫尔斯看起来十分吃惊。
“你们想去东部山区？可那儿的黑冰应该已经封锁整片区域了啊。”试图阻止几人，莫尔斯急忙说道：“还是别尝试了，去那儿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你们连进都进不去的。”
“我们又不是现在去。是打算破坏那片区域的装置之后再行动。”慵懒的说完这段话，疯狗已经灌下了整整一瓶啤酒：“当然，不可能是我们几个去找。毕竟能派上阵的也就俩艾亚一个骑士。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做，我们就打算待在这儿等梅斯他们解决生成器再说。”
“这么回事儿啊……我听说梅斯派了德尔诺去搬救兵，昨天就从港口坐船走了。那个大师一旦到这儿我们的军队就可以采取行动。只要我们的雪鸦进得去山区，自然有办法破坏装置。”笑了笑，莫尔斯看起来十分自信：“反正最近的战况很乐观，也没啥需要担心的。”
说到这个……
在我们走之前，那老雪鸦伊凡·迈尔顿还来找我们谈过话。他提出去东部山区、乃至以后调查活动时都一定要带上他帮忙。此外，他甚至保证一旦自己进得去山区，就能够炸掉装置。
那雪鸦老头还真是热心啊，而且实力好强……亏我们当初还怀疑他是复制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德尔诺得二十多天才能回来。”苦思冥想了一下，露西娜看了看沉默的骑士提出：“再研究笔记也不会有什么突破了。这些天也快要寒霜节了，我们就尽情吃喝玩乐——”
“——嫖赌抽。真是男人的浪漫。”眉开眼笑，疯狗带着恶心的笑容凑近露莎：“怎么样，露莎？一会儿跟哥哥去买点零食？想吃啥都我掏了，不用客气。”
“你买个零食还放出那么恶心的笑容干吗？又不是去妓院。”一听到零食，露西娜就赶忙咽了下口水：“我也要去。”
“那你自己付账，老子请你一顿就得被吃穷。”丝毫没给露西娜面子，疯狗嬉笑着直视露西娜：“我又没义务请你。再说我也是穷人。”
“你兜里至少还有四百枚金币吧？！一百二十万法尔资产的大土豪，还敢说自己没钱……那你让我怎么想啊？”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包，露西娜沮丧的垂下头来：“我给了德尔诺八十欧金，现在兜里就剩三法尔了。”
听了这话，原本在喝水的精灵一下把嘴里的液体都喷了出来，差点喷到骑士身上：“多少？三法尔……买块面包都费劲。还有，算上那些奖赏，你也凑不齐八十欧金吧？”
“嗯。我把露莎的钱也借来了点……好不容易有机会买魔杖和施法材料嘛，当然要一步到位，弄些高档货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西娜看着正捏团子玩的露莎说道：“姐姐以后赚到钱就还你啊，露莎。要相信我的实力。”
“嗯。”点点头，露莎看起来有些苦恼：“不过这五年来我们基本都穷的连果酱都吃不起，姐姐你明显不会赚钱。”
“喀呜……”本来想再说些什么，可露西娜被妹妹这一句话噎得够呛，压根没脸再抬起头来：她想起自己从前跟一名猎魔人四处游荡时的回忆了。当时穷的只能啃树皮，所以只好厚着脸皮赖在他身边跟他同行（蹭饭吃）。
一名会附魔的法师居然都混成这样，真是奇耻大辱！攥紧掌心，露西娜试图让自己想相信这一切都是社会的错。
其实也就在这个十三世界和之前是十四世界里艾亚很容易被人们追杀，世界树其他大多数世界都可以让艾亚自由生活——尤其是人类稀少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世界的许多人类都四处捕捉艾亚来满足种类不同的**。有的是为了金钱，有的是为了权利，有的是为了健康。真是病态至极。
这帮人都被露西娜所看不起，认为纯粹是野蛮之辈。可露莎却觉得他们那样做固然可恨却也情有可原。说白了，不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吗？就因为这些贪婪的混蛋，艾亚姐妹才步步维艰，这么多年才走了几个世界。按照二人原本的想法，就是一直往世界树顶上走。那儿的国度才能保护她们。
“几位还没吃饭吧，要不直接出去下馆子？”莫尔斯提议道：“听说还新开了几家店，兜售好多种甜食……听说你们很喜欢甜食吧？”
“不，只有他们三个喜欢——艾亚加上疯狗。”可算找到同类了，骑士叹了口气：“咱们分两组吃算了，跟他们口味对不上。”
“那也好。”咳嗽了几下，铁匠拍着肚子，看起来醉意未消：“现在就去吧？我正好喝了一肚子酒还没进食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