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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叹     初来嫁到txt下载     初来嫁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四章 信任

    云想容笑着道:“褚先生不必推辞,你于伯爷来说如师如父,我既已是沈家妇,你哪里受不起我的礼?褚先生若推辞,可是拿我做外人了。”

    提起“外人”二字,仿若一把利剑直戳进了楮天青心口。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心思难道表露的如此明显?他的确是不赞同沈奕昀叫云想容来的。

    可这样心思,却被她敏锐的洞彻了。

    他禁不住不动声色的观察她。

    云想容有一双纤长秀气的浓眉和一对明亮妩媚桃花眼,眉目之间给人英姿勃勃之感,眼角眉梢都含着锐气,尤其是她此时略微蹙眉,眸光深邃,与沈奕昀沉思时的神色十分相似。

    她捕捉到他端量的目光,却并未戳破,而是宽容一笑。笑容之柔美足以令园中百花羞惭。

    楮天青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或许他应当信任沈奕昀的眼光。这样一个美而不妖,卓尔不群的女子,或许并不似他所想的那样,只是空有皮囊的寻常闺妇而已。

    沈奕昀让云想容坐在他身旁的位置。

    楮天青与魏良骏,许年,卫昆仑都坐在了下手侧。

    沈奕昀道:“才刚出去遇到了探子跟踪,我们几人在研究跟踪之人是谁,是以我想听听夫人的意思。”

    云想容笑道:“我料定你会来找我,因为我也同行其中。”

    沈奕昀莞尔,“是啊,咱们一同出去,我排除了有可能跟踪我的人,但不清楚谁会跟踪你。”

    楮天青等人恍然。他们的目光都太过于局限了。

    云想容道,“我想想……有可能跟踪我的人,许是觊觎我的嫁妆求财的,要么就是因为我是云家女的。我如今与闽王结拜,想来求财之人轻易不敢动我嫁妆的心思,否则就会遭灭顶之灾,所以这个暂且可以搁置不想。”

    楮天青道:“夫人的意思是,跟踪之人有可能是云家的敌人?”

    “也不全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说要跟踪,跟踪我父亲和伯父们更有用。不过出阁之前,我曾奉太后和皇后的谕入宫,发生了一件事。”

    云想容将那日入宫被搁在偏殿,被蛇吓唬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沈奕昀的眉头早已挤成了川字。

    “还有这等事?”魏良骏和许年都有些不可置信。

    云想容莞尔:“宫里什么样黑暗的事没有?皇后还曾公然给我下鹤顶红呢。”

    她说话时,明眸含笑望着沈奕昀。当初若不是他的营救,如今她早已不在了。

    沈奕昀知她在想什么,只是对她温柔的笑。

    云想容道:“以我的角度来分析,云家做了皇帝的刀,导致马家名存实亡,鄂国公并非寻常人,否则也坐不上高位那么久,让皇上蛰伏了那么久,所以马家人如今应当已经明白他们倒下的原因。

    而且经过那样大的变故,皇后也明白了他们最该做什么。要想马家重新复起,依靠的只能是皇上的力量。想争宠,皇后年老色衰。她能做的只能是体察上意,做一些皇上想做又不能亲自出手的事。且云家现在的苗头,与当年的马家又有何区别?马家为了自己报仇,为了讨好皇帝,自然首当其冲愿意效犬马之劳。”

    楮天青道:“所以夫人觉得,那探子也有可能与皇后的人有关?”

    “是的。我做此推测,全因皇后有过用蛇吓我的先例。若是马家其他人,或许会在云家安插探子也说不定。偏卿园如今被伯爷打造的固若金汤,除非那探子是孙大圣,会七十二变,否则断然是进不来的。”

    她这样说,引得几人都笑了。

    原本紧绷的气氛也松懈下来。

    沈奕昀道:“既然如此,跟踪之人有可能是皇帝的人,或锦衣卫,还有可能是马皇后的人。是否还有遗漏?”

    云想容闻言看向沈奕昀道:“伯爷,你在想想你做事时是否有不够严谨之处,比如有些事情然该不该知道的人知道的。”

    “我所做的事也没有什么不该让人知道的,除了一些隐藏起来的力量。”沈奕昀蹙眉,毫不避讳的道:“我目前为止启用的暗探只有五人,皇后赐死你时,我启用了崔玉桂。如今崔玉桂已经身亡。办东厂与恬王家事的时候,我启用了王耀清。且与王耀清交谈时并未有外人在场。还有一次,云家被抄,你们被关进刑部大牢。我启用了灵均楼安插在刑部大牢的庞宗伦,再就是为了与你联系方便安排在云家厨房的老妈子和后来安排在霜琴郡主身边的徐妈妈。”

    难道是他们几人出了纰漏?

    沈奕昀的全盘托出,让楮天青几人瞠目结舌。一则男人在外头做的事哪里有与女人说的?二则沈奕昀说的这些若是传了出去,长了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皇帝找茬砍的。他竟然全不瞒着云想容?

    云想容此时心中已是百感交集。他五次启用探子,竟然有四次与她有关。他明明可以保存这些最有利的力量的。可是他没有那样做。不但为她付出了,今日还当着他的幕僚的面,将一切事情告诉他。

    他的做法,等于在告诉那些幕僚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让那些幕僚对她更加恭敬,也不再将她划在圈外。

    云想容满心感动荡漾着,她只能对沈奕昀更好,更用心,才能回报他的付出于万一。

    收敛心思,云想容道:“那你仔细想一想,启用这些人时,周围有谁在,”

    沈奕昀想了想,道:“也没有外人在。崔玉桂和王耀清时身边没有外人,与庞宗伦说话时,我身变还是昆仑他们,不过多了个大哥,至于云家的老妈子和霜琴郡主身边的徐妈妈,也都是我单独联系的,不曾有人。”

    那么若问题真处在此处,有问题的就有可能是白莫离?

    云想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白莫离是沈奕昀的血亲,在他心目中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可是这样一分析,在场之人都想到了白莫离。

    沈奕昀也同样想到了。

    “不会的,大哥不会有问题。”沈奕昀十分笃定的道。

    楮天青欲言又止,魏良骏和许年却道:“四少爷,白爷虽是您结拜兄弟,可也不得不设防。若他真是泄露秘密之人,该如何是好。”

    沈奕昀闻言只是沉默。他相信白莫离不会做出买他的事,因为沈家只有他们二人了。他是他的大哥,出卖了他,抓出父亲好容易隐藏下的暗线,不是等于出卖父亲吗?他怎么可能做出对不去父亲的事来?

    沈奕昀心中的怀疑,被自己开解了。

    云想容一直沉默着。

    事情讨论出了几种可能,要判断到底哪一种才是根本缘由,还需细查,许年和魏良骏跟随楮天青出去了。卫昆仑也到廊下叫了小猴去一旁扎马步。

    云想容这才幽幽地道:“沈四,我六岁的时候,因为利用我父亲的手杀了邱翦苓,又因为之前的种种,父亲觉得我太过于心狠,怕邱翦苓的一双儿女养在我母亲这里会被我给害死,所以那天,她将我房里的下人都遣走,然后掐住了我的脖子。”

    沈奕昀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想容。

    云想容也抬起头来,明眸中含着悲凉的笑意。“我被他掐的昏死过去了。也不知他是不是良心发现,最终还是松了手。不过我母亲怀我七个月的时候受了惊吓早产生下我,是以我天生心脏就弱,那一次心脏就变的更弱,调养了许多年才好。”

    “六儿……”沈奕昀隔着桌案握住了云想容的时候。

    云想容又道:“还有一次,就是之前我私自入宫与皇上请旨,将我赐婚给你时,我父亲知道了,气氛非常,他嫌我不知好歹,不听他的话不嫁给陆安伯世子,又一次掐着我的脖子,差一点又将我掐死,要不是皇上有圣旨在,他怕大婚时交不出人,让皇帝知道了获罪,或许就已经动手了。”

    “六儿,你……”沈奕昀大手抚摸上云想容白嫩的脖颈,云想容随手握住,道:“我说这些,不是让你来同情我,虽然有一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可我父亲却能两度要杀死我。连身为人父的人都可以杀亲生骨肉,何况是兄长,且还是这么多年不见的兄长?沈四,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我不是要你怀疑大哥,而是要你防患于未然。”

    沈奕昀抿着唇,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云想容笑道:“那就好。”站起身道:“我回去了,相比你还有事要做。午膳回去用吗?”

    沈奕昀笑着道:“我待会儿回去吃。”

    “嗯。”

    云想容摆了摆手,先行离开。

    沈奕昀站在廊下,看着她苗条的背影走远,许久才仰头望着天空,常常的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整理心情,叫了卫昆仑来加紧府中的布防。

    云想容这厢回了卿园,却见王氏正摇着檀香山坐在廊下的美人榻上吃零嘴,那些炒货都是才刚沈奕昀卖给她的,这会子碟子都见底了。

    英姿和玉簪一左一右站在王氏身后,表情都很是嫌恶。

第二百七十五章 辣手

    云想容不是小气之人,可那些炒货零嘴儿都是沈奕昀疼惜她才买的,她才吃了一口,不过搁在这里等着回来慢慢体味其中甜蜜情意,就叫人给吃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意。加之王氏如今吃住都是伯府的,夺着她身为主母的权,来她这里还混不吝的。

    云想容当真不喜这样没深浅的人,碍于她是沈奕昀的长嫂,又不好与之闹的不快让沈奕昀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只能笑着招呼。

    “哎呦,弟妹,你总算回来了,我等的无聊,把你的零嘴儿都给吃了,你不会介意吧?”王氏一见云想容,立即迎上来,说话时还不忘了咂咂嘴里糖炒花生的香味。

    云想容笑道:“怎么会,大嫂能来是我的荣幸,英姿,看茶。”随即挽着王氏的胳膊在一旁坐下:“大嫂请坐。”

    王氏笑眯眯的坐下,接过英姿奉上的白瓷青花盖碗来吃了口茶漱口,又嫌牙缝里还有花生不干净,索性拔了发间一根金簪子,用尾端尖锐处剔牙。

    云想容只当没看见,端起茶碗小口啜饮。

    云想容喝茶时玉手掀起碗盖拨弄着茶叶,优雅端庄,连送茶入口的动作都是行云流水,风流难掩。

    反观王氏之举动粗俗,反差强烈。

    英姿和玉簪看的更不喜欢了,就连跟王氏的杏花都觉得自家主子市井气外露,有些难看。

    大约王氏感觉到自己的举止粗鲁,牙没剃净就讪讪将簪子插回发间,也学云想容的模样端了茶碗吃了一口。

    云想容早已放下茶碗,笑着问:“这些日蚊虫多,尽是从纱窗的小孔里飞进来一些,叮了我身上几处痒痒,嫂子屋里可也有吗?”

    “可不是有么,我让人点了艾草还好些,弟妹可以试试。”

    “是吗,那回头我让他们预备。”

    见云想容随和与她说话,王氏便打开了话匣子,与云想容尽说一些生活里短之事,后似不经意绕到了齐善家的,啐了一口道:

    “那老不死的也不知擦亮眼睛,竟欺负到弟妹头上,想是活的不耐烦了,开罪起当家主母来,就连我有了事儿还是要来回弟妹的呢,更何况他们?连轻重都拎不清,活该被撵出去。弟妹也不必要跟个贱货动气。”

    云想容微笑,温声软语的道:“是啊,全不必要与贱货动气。”

    王氏心里有些不舒服,知云想容不是说她,但这话不好听,偏又是她口中出来的,只得随着应是,又道:“听说今儿一早四弟就带着你出去逛集市了?”

    “是啊,我没大出过门,央他带我出去走走,他休沐之日也快到期,就答应了。”

    王氏满心羡慕的道:“哎呦喂,到底四弟懂得心疼人儿,要搁在你义兄身上,全没有这档子的好事,整日里似笑非笑摆着一张臭脸,都是一副表情的,就见了阿圆才能乐得出来。”

    云想容笑道:“那是大哥的稳重。”明眸一转,问:“大哥现在何处?我让厨房预备下,不如大嫂与大哥、阿圆都在我这里一同用饭吧。”

    “一大早不知收到什么信儿就出去了,我问他去哪儿,话也不肯跟我多说一句,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四弟体贴,知道带你出走走,我们家那口子身上没有那根筋!不知道这会子在哪个野老婆怀里呢!”

    云想容心下警醒。一大早就出门,还收到什么信儿。

    她仔细又与王氏聊了几句,想打探出来什么,可王氏知道的也不多。云想容便留她用午饭,王氏也不推辞,让杏花去抱阿圆来。

    正当这时外头传来下人问候“伯爷”之音,云想容站起身迎了上去,见沈奕昀负手归来,笑着道:“饿了吧?”

    “还好。”见王氏也在,沈奕昀笑着叫了声大嫂。

    王氏见了这一对儿神仙似的人,又是口中涂蜜一般夸赞了一番,不多时杏花也将阿圆抱来,几人一同用了饭,王氏吃了午膳犯困,才带着阿圆回去。

    出了门,回头看卿园,王氏撇了撇嘴低声道:“她婶子身家万贯,也不知给阿圆点什么。”

    杏花好奇的道:“夫人不是给过少爷见面礼吗?认亲那日又给的呢。”

    “呸!你懂什么!她侄儿也不是常常来走动。怎么就担不起她的礼了。还是大家闺秀呢,手上那么小气。光顾着自个儿!如今耿婆子上来,给她吃的用的都是好的,她越发得了意以为能压着我了。”

    杏花陪笑道:“夫人莫生气,也不值当为了这么点子的事儿跟自己过不去。”

    “我会跟自己过不去?”王氏道,“我也是为了阿圆。”低头摸了摸阿圆的头:“往后你见了你四婶婶身上有什么,尽管往下拿。”

    阿圆似懂非懂的点头。

    王氏就道:“你见了什么好,只管往回那,多多的拿,往后娘都给你娶媳妇用。”

    阿圆怯生生的点头,奶声奶气的道:“知道了。”

    杏花跟在主子身后,无奈的撇了撇嘴。

    云想容用罢了饭,服侍沈奕昀宽衣去午歇,她却是睡不着的。翻来覆去,待沈奕昀呼吸均匀,她下了床,叫了英姿到外头低声耳语:“你想告诉咱们的人,密切注意白莫离的行动,去了什么地方,与什么人说话,都要回来回我。注意不要让伯爷知道。”

    英姿惊讶的眨眼,可沈奕昀即便是她的男主人,她一颗心仍旧全在云想容身上,重重的点头,“夫人放心,何达他们几个别的不成,手底下功夫可是被孟老爷培养的一等的好。”

    云想容放心的点头:“你吩咐下去吧。”

    英姿应是下去了。

    云想容坐在院中葡萄架下的醉翁椅上摇晃着,听着不停歇的蝉鸣,越发觉得心烦,就低声吩咐玉簪带着小丫头子们拿粘杆儿将蝉都粘了,免得影响沈奕昀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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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七月,京都连连下了七八日的雨,云想容披了件桃红色的撒花袄子站在敞开的菱花格子窗前望着外头的雨幕,后头柳妈妈和英姿、玉簪三人正忙着整理云想容的包袱。

    “夫人,明儿就要回去住对月,也不知道侯爷几时来接您。照理说这会子天色暗了,也该来个信儿了。”

    云想容摇头道:“不用急,就算父亲不来,大堂兄也会来的。”

    柳妈妈道:“可依着规矩住对月都是父亲来接闺女。”

    “我父亲不是寻常人,也不能要求太多。”云想容笑着。他们父女之间的隔阂,怕是一辈子都消不掉了,她也早就不期望了。

    英姿道:“夫人,您看看咱们还需带什么吗?”

    云想容回头翻了翻桌上的包袱,笑道:“不必带太多,你只点了玉簪、玉壶跟着一同去,留下玉坠儿和玉钗看家就是了。”

    英姿闻言炸了眨眼,玉簪和玉壶二人是那四个会功夫的丫头里出色的两个,加上她,和柳妈妈,云想容回娘家住对月,带着四个人有三个是带功夫的,却并不点沈奕昀后来安排进来的那些体贴温柔的丫头。

    难道云想容回云家,要有什么作为?

    云想容挨着换了官绿色素面桌巾的八仙桌边坐下,似察觉到英姿的疑惑,笑着道:“住过对月,我往后会去的机会就真的少了。”

    柳妈妈当云想容想家,叹息了一声。

    英姿却是疑惑的的眨巴眼。

    云想容又道:“所以有些人该收拾的也要收拾了。我早先在家时有所顾忌,不能如何,现在不趁机作为,难道让那些人过消停日子?”

    英姿闻言,一下子笑开了。

    “这才是我记忆中的夫人呢!”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柳妈妈吓得白了脸,“阿弥陀佛,我的祖宗奶奶,您可悠着点儿。怎么听你这语气像是回去抄家的?老夫人和侯爷虽然待您不好,可终究是您的祖母和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啊。好歹当初一同共患难过,该罢了的就罢了吧。”

    云想容挑眉,笑道:“乳娘,若是我父亲当初掐我的手再重一点点,我现在已经没有命跟你说话了。再或者我是软弱之人,怕也早就死在后府中了。难道我强势一些,没有被人害死,那些害我之人就不算有错吗?换句话说,若我弱势,被人欺负死了也算我活该倒霉吗?”

    “这……”柳妈妈语塞。

    云想容是她奶大的,眼看着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奶娃娃,被逼迫成为一个早慧的女娃,被迫为母亲的幸福奔波,又被迫成为老夫人选秀所用的棋子,后来,险些成为云家联姻的工具。

    云府里,除了孟氏,当真没有人是真心对她好的。

    她这样的恨意来的也并非没有来由。

    她与英姿闲聊时候,已经提起过当初云敖要掐死云想容的事。如今再听云想容亲口说出,别说做女儿的恨,就连她这个做下人的都恨。

    她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劝云想容了,憋了半晌才说了一句:“夫人可也要想想三夫人才是,您回去若是做的过了,您回了夫家不要紧,三夫人那性子可就要遭殃了。”

    云想容闻言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第二百七十六章 跪迎

    一夜疲惫,伴随着雨声,在极度疲劳之下窝在沈奕昀怀中沉睡。谁知梦没有做一个,又被一阵闷雷惊醒。云想容有心疾,最受不得突然惊吓。身子激灵一颤倏然张开眼,在未分辨清现状时就已剧烈喘了起来。

    沈奕昀睡时素来保持警觉,听了一点声响就翻身起来,见云想容受了惊吓,忙披上衣裳吩咐人熬药。原本也不是发作,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吃了药也就好了,再睡个回笼觉起身时,已经是辰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雨却依旧未停。

    “夫人,您醒了?伯爷已出去多时,大爷清早来了消息,说巳正来接您回府。您现在好些了吗?”英姿服侍云想容起身,见她穿着大红兜衣裸}露的香肩和脖颈上有或深或浅的淡淡青紫痕迹,虽已经见过几次,还是红了脸,扶着云想容下地。

    “没事了,我这样是常事,偏他大惊小怪的。吃过早膳咱们预备一下启程就是。”

    英姿笑道:“那是伯爷疼惜您。出门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随身带着丸药,若回去不顺心了就悄悄地捎信儿回来,伯爷立马亲自接您回府。”

    云想容闻言噗嗤一笑,“哪里有这么严重,十几年都住得了,偏七日住不得?他也不怕背个‘媳妇迷’的名声。”

    “所以才说伯爷疼惜您啊。”

    说话之间,英姿已服侍云想容盥洗晨妆。

    云想容今日梳了挑心髻,发髻正当中簪了凤口衔珠展翼的累丝金凤簪,戴了蓝宝攒珠抹额,猫儿眼的丁香。身上穿着的是宝蓝色对襟立领撒花褙子,下着月牙白蜀锦襕裙。

    云想容很少浓妆,今日却是故意画眉斜挑入鬓,双唇鲜艳殷红。浓妆艳抹,雪肤朱唇。在宝蓝这等冷色的映衬下,整个人散发着冷艳妖娆之美,飞入鬓的长眉和清澈妩媚的桃花眼,加之她高挑的身段,给人以压迫之感。

    英姿扶云想容起身,笑着道:“夫人做这样打扮很是好看。”

    “是吗?”云想容理了理鬓角碎发。

    英姿则是拿了金蝴蝶压发为她戴在脖颈发髻上:“好看的紧,且气势凌人。”

    “要的就是气势凌人。”云想容微笑,在宝蓝大氅外披上件月白撒花褂子,绣花鞋外头套上木屐子,便吩府玉簪和玉壶随行,与柳妈妈一同带着包裹等物去前厅等候。

    不过盏茶功夫,云佳宜就带着人来了。

    “六妹妹切莫介怀,三叔今日有要紧事,我来接你也是一样的。”

    见了云想容,云佳宜笑的十分温和。

    云想容笑道:“多谢大堂兄。”

    云佳宜却是望着她冷艳的妆容和锐利的眉眼,半晌没有说话。

    “大堂兄,怎么了?”她笑容可掬。

    云佳宜摇摇头,纳闷道:“六妹妹容貌依旧,可我总觉得今儿好像有些不同了。具体哪里不同,却是说不出来。”

    云想容莞尔,娇声细语的道:“大堂兄只当我还是原来的小六儿就得了。”

    “是啊,卿卿还是卿卿,没变过。走吧,雨天路难行,咱们这会子启程刚好。”

    “好。”

    云想容所乘的是她那辆专属的华贵马车,如今换了烟霞色的蜀锦帷幄,在雨幕之下仿佛要融入其中,偏珠帘摇曳,亚光生辉,蓝宝石镶嵌的座椅扶手泛着幽蓝的光,与云想容身上的上好锦缎呼应着,华贵异常。

    因连续下了七八日的雨,七月天反而冷了,英姿知云想容畏寒,还特地带了个苹果大小的精致手炉给她捂着。

    谁知才出了探花胡同不久,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云想容询问:“怎么了?”

    “夫,夫人!”车夫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英姿见状狐疑的撩起车帘,只看了一眼也是惊呼:“夫人,您看!”

    云想容探身向前,却见去往云家的必经之路上,竟然停着约莫三百余轻骑兵。

    列队整齐的骑兵队伍,即便在雨中伫立着也是森然安静,只偶尔有马嘶传来,道路两旁早已经没有了百姓。

    而领头一人,正是披了件蓑衣带着斗笠的端坐枣红马上的闽王。

    见了云想容,闽王笑道:“义妹。回娘家去?”说着策马而来。

    云想容对闽王断没有好印象,他先前对她的无礼她哪里能忘?可如今无奈之下她成了他的义妹,也只好以礼相待:“义兄。”美目扫过那森然兵马,打趣道:“义兄莫不是带着家丁护院来送我回娘家的吧?”

    “嘿,我还正有此意。”闽王嬉笑着到了马车跟前,对着英姿一摆手:“你,下去。本王要跟你们夫人说话。”

    英姿咬着唇,不放心云想容。

    云想容却是笑着将油纸伞递给英姿,让她下了马车。

    闽王翻身下马,在英姿撑开的伞下脱了蓑衣斗笠,一跃而上,大咧咧的坐在了云想容身边。打量车中陈设,啧啧道:“怪道人说你外家有钱,这么一看,还真是有钱啊。”

    “义兄说笑了,黄白之物难道义兄见的少了?快别这里打趣我,你要找我说什么?”

    闽王不言语,打量过车中陈设,又望着云想容,笑了笑道:“你今日打扮的很是凌厉,不错。看来默存没有猜错你。”

    提起沈奕昀,云想容心下生出几分警觉来,不动声色的笑道:“义兄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我今儿带了三百骑兵来陪你回去住对月,是你夫君请动我去的。他料定你不会与从前欺侮过你的人干休,怕你吃了亏。”

    云想容闻言既是惊讶,又是感动。感动的是沈奕昀对她的了解——她身边的人是绝不可能去与沈奕昀泄密的。惊讶的是沈奕昀竟然想到请闽王作陪。

    闽王虽是她的义兄,却也不是个善茬,难道是沈奕昀一句话就可以指使的?

    她笑着问:“义兄能来,我感激不尽,正解决我的大问题。只是沈默存许给你什么了才请动了你?”

    “你这丫头,怎么跟你们家沈默存一样的算计。”闽王哈哈大笑,道:“知道瞒不住你,不过男人家的事,你不要多问也就罢了,总归不会是把你送给我之类的,沈默存对你的心意你无需置疑。我对你如今是兄妹之情,与沈默存也算是半个弟兄,根本也不会再动你心思。我不是那等纠缠不清之人。”

    他如此直白,云想容反倒不好在继续深究,又觉得沈奕昀的事,若需要她知道自然会告诉她,不告诉她的就是没有必要知晓,是以也不再多想,道了声谢。

    闽王吩咐队伍启程。

    三百骑兵向两旁潮水般退让,云想容一行三辆马车,就在骑兵的注目之下驶向前方,随即三百骑兵合在一处,前后护送,不多时就到了云府门前。

    云佳宜下了马车,刚要去叩门,好将闽王同行的事禀告家人。

    闽王的随从却将之拦住了。

    三百骑兵便在济安侯府门前拉开了阵仗,呈半包围状。

    门子早就看到这一群兵士,吓得魂飞破散,还当是皇上又派人抄家,命人撒丫子进里头去回老夫人和云贤。

    今日逢云贤与云敖休沐在家,正在外院书房里谈论皇帝是否有削藩之意,父子二人争论的面红耳赤,听了下人回话,两人都吓得白了脸:

    “难不成皇上削藩,要先从云家动手?”

    云敖闻言抿唇。云家一门双侯,他如今的爵位并非世袭,照例说削也没什么可削的,不过云贤却是不同,毕竟为官多年,朝中根基深厚。难不成皇上真的要对云家动手,先从云贤来开刀?

    二人正在忧虑,还要问回话之人是何人带队时,外有又来了个小厮传话:

    “回侯爷,闽王驾到,请侯爷速速出去迎接。”

    闽王?!

    云敖与云贤对视了一眼,他们与闽王素无交情,他无缘无故做什么要来云家?

    不过若真是闽王来访,有兵士包围也不足为奇了。在京都城中,除了闽王,再没有第二个人动辄上百军兵随行,也在没有第二个人敢动不动就与人决斗。一些调戏了良家妇女的衙内都是与闽王“决斗”时魂归西天的。

    只要不是抄家就好。

    父子两人都松了口气。

    云贤吩咐道:“快,去告诉老夫人,带着人快出来到前门迎接闽王。”

    “是。”下人飞奔去报了。

    云敖和云贤不约而同的叹息。

    闽王是个刺儿头,又是最能挑理的一个人,有一点惹得他不高兴,他都敢闹的云家鸡犬不宁,偏偏皇帝都拿他无可奈何且宠信非常,他们不过侯府,哪里敢跟亲王别扭?还是干脆礼数周全,快些送走这尊大佛为妙。

    云府门前,三百骑兵静默森然,须臾府门全开,在大雨之中,云贤,云敖为首,后头跟着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孟氏、大奶奶邢氏,二奶奶杨氏,乃至于云明珠,云博宜,云传宜,云芷,董若莹,就连襁褓中的云舒容都被奶妈子抱着出来,连同府中所有的妾室和又体面的下人,冒着大雨在地上铺了蒲团,稀稀拉拉跪了一地。

    “卑职云贤,携全家老少恭迎闽王千岁!”众人额头贴地,雨湿脊背。

第二百七十七章 冷心冷血 (粉红60+)

    众人额头贴地之时,骑兵让开一跳路,华丽的马车缓缓行来,随即英姿撩起车帘,闽王先一跃而下,接过英姿手中的纸伞,回头伸长手臂为云想容遮雨,自个儿大半身子暴露在雨中。英姿则又取了把伞为闽王遮挡。

    披着月白撒花褂子的云想容,便在众人抬头时惊愕的目光之中下了马车。

    见孟氏也在雨中跪着,云想容给闽王使眼色。

    闽王立即会意,副将飞奔过去,将孟氏和云传宜请了起来,撑伞站在了一旁。

    云想容则是与闽王并行,缓缓来至于云贤与云敖跟前。

    全家人都跪在雨中湿润的青石地面上。

    闽王只是给云想容撑着伞,好像面前根本没有这么多人似的,闲闲的四处看景。英姿给闽王撑着伞,咬着下唇,不知闽王和自家夫人打算做什么。

    雨一直在下,云敖、老夫人、云明珠等人身上早就湿透了。偏闽王不开口,他们就不能起身。

    众人火辣辣的目光便都盯着云想容与闽王。大家都是聪明人,闽王闹出这一出来,明摆着是给云想容撑腰来的。她回门时还装的像个人样儿,想不到今日竟然摆出这么一道。

    董若莹和云明珠并排跪着,头发都已经淋湿贴在了脸上,二人脸色同样的惨白。前者眼泪和着雨水滑下,觉得无比屈辱,后者则是强忍着怒气,想要发作,却怕闽王。

    闽王腰上明晃晃的佩剑从不离身,他是真的敢动手杀人。真惹怒了这个煞神,他宰人还需要问理由?

    云贤胡子都湿成了一缕,倒也算沉得住气。

    云敖那与云想容极为相似的桃花眼中则爆出森寒怒意,冷冷的瞪着云想容。

    云想容居高临下,高贵冷艳,斜睨着生父。

    他们的关系早已无法修补,若再有什么事,云家要想算计她和沈奕昀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父女二人对视之时,空气中似都看得到火星碰撞。

    孟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虽在伞下,小腿处也被淋湿了,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抖的双腿打摆子,在闽王面前又不敢放肆。

    如此,众人心思各异之下,闽王看了看云想容。

    他是不会开口的,他此行目的就是给妹妹撑腰,他的义妹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过云想容如此冷,如此狠,倒是真的对了他的胃口。

    闽王素来奉行“人若犯我,我必杀之”的原则,如果云想容这会子妇人之仁,他才会瞧不起。转念一想,能将一个女子得罪成这样,云家一窝子也不知做了什么事儿了。

    闽王不开口,云家人就不能起身,只能淋着,眼见着老夫人妆都花了,颤抖着身子,云想容才道了声:“起来吧。”

    没有人动。

    因为所有人跪的都是闽王。云想容开口,他们哪里会起?若起身岂不是成了跪云想容?

    众人都气愤不已,老夫人与云明珠的眼神,似乎都要将云想容撕成两半。

    云想容见众人没有反应,且都用愤然如兽的眼神盯着她,突然挑起红唇莞尔一笑,回身唤英姿和柳妈妈玉簪等人:“走吧,扶着我母亲,随我入府。”

    说罢绕过门前跪伏在地的云家人,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孟氏,缓缓上了丹犀。

    闽王望着云想容的背影,噗嗤笑了。

    就知道她是个够味儿的,这么一看,是真够味儿!他这辈子也算阅美无数,从没见过这样爱憎分明的女子,听沈默存说她过去的那么一些事,她对在乎的人是可以豁出性命去付出,对那些对她不起的人也从不会妇人之仁。

    闽王便笑着跟上云想容的步伐,全不理会跪在地上的云家人,负手上了台阶,随即摆手做了个手势。在他进了府门之后,三百轻骑兵竟整齐的翻身下马,牵马随行,一同进了云家的大门。门子及一众下人拦不住,也不敢阻拦,就眼睁睁的看着闽王的兵马进了云府。

    云想容与孟氏,闽王的身影没入门后,云贤等人犹豫着不知是否该起身。

    云明珠却是气愤不过,第一个蹦了起来,指着门里大骂,“她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张狂,让我们跪也就罢了,连祖父祖母也要跪吗!连父亲伯母也要给她跪吗!”

    云明珠的话,绝对是挑拨离间。

    众人都清楚,他们跪的是闽王。只不过因为云想容在这里借了光而心里不舒坦罢了。

    闽王不让他们起身,云想容开了口,他们更加生气。

    但总不能一直跪在雨中,与闽王较劲吧?

    闽王是真的做得出一直不开口的,他们既然喜欢跪,那就跪着。

    可他们不能傻傻的一直跪下去。

    云敖站起身,狠狠的道:“明日上朝,我定要参闽王一本!”

    云贤嗤笑了一声,道:“你要是不怕他找你决斗,你就参。不过那也是明日之事,你还是先想想如何安置眼下着上百的兵马吧。”

    说罢了摇摇头,上了台阶。

    老夫人则是由大夫人和二夫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带着家中所有人进了府。

    他们除了上一次抄家进了大牢,哪里这样狼狈过?

    云贤回头看看一家子落汤鸡,心里明镜一般,却也谁都不怪。

    闽王来为了云想容撑腰。云想容一个出阁的闺女,却又为何对娘家有如此深的怨怼?还不都是老夫人和云敖二人造成的?但是归根究底,也是怪他。他没有制止而是纵容二人,对云想容一次次的打压,甚至上一次若不是因为云家的体面,都要将云想容撵走。

    一个闺女家,几次三番的被逐出家门,被牺牲,能甘心么。

    云贤叹息着,眼下要解决燃眉之急要紧。

    可这会子见全家人都沉默着,云明珠挑拨不成,骂也骂了,冷静下来却觉得背脊发凉。

    云想容这样强势归来,连祖父祖母都跟着跪了,她一个爹不疼娘不在的孤女能怎么办?若是云想容想要收拾她,谁能给她撑腰?

    祖母是定然不会在乎她的,母亲更是向着云想容的。父亲早就看他不顺眼,祖父是个从来不管内宅事的。加之上一次在刑部大牢中的事,大伯母,二伯母等人根本就瞧她不顺眼……

    云明珠千思万想,竟然想不到偌大云侯府中能有什么人帮她一把。

    云明珠愣神之时,董若莹冰凉的手拉了她一把,将她带回了现实。

    看着董若莹柔柔弱弱的模样,这个人更不可能帮得上自己。

    云明珠咬了咬唇,快步随着众人进了门,径直先回了灵均阁自己的厢房,展开了笔墨写了一封信,随即交给了贴身服侍的婢女彩霞:“快,快出府去想法子悄悄地交给陆安伯世子。”

    这段日子,陆安伯世子赵子琪常常来走动,她早就与之两情相悦,山盟海誓,为今之计,也只有他才能帮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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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安伯府中,赵子琪正因为连日大雨无法出去游玩,站在廊下拿了把葵花籽逗鸟儿,见小厮跑了进来送上一封信,赵子琪笑吟吟扔了瓜子,俊脸上洋溢出自信的笑容,对小厮道:“瞧瞧,有些人离开了爷都活不了了。”

    小厮谄媚的笑着:“爷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那家的姑娘逃得出您的温柔圈儿呢。”

    赵子琪闻言嗤笑,撕开了信封,展开信纸一瞧,上头却是云明珠求助的信,大体意思是云想容回来住对月,会对云明珠不利,请赵子琪立即去救她,她答应嫁给他了。

    赵子琪啪的一拍大腿,愉快的哈哈大笑。

    “真是天助我也。我父亲呢?”

    “回世子,伯爷在书房。”

    赵子琪忙快步去了。

    他没有迎娶成云想容,是以将目标转移到了云明珠身上,云家是他们赵家急于结交的对象,若能娶了永昌侯的次女,对他将来也是大大的有帮助。

    见了陆安伯,赵子琪笑着道:“父亲,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启程去云家吧。明珠已经答应了我的婚事了。”他已经盘算妥当,只要带了人去,难道还怕云想容不服?她一个出了门子的妇人,难道还能大的过她父亲?

    陆安伯素来是骄纵孩子的,尤其喜欢这个容貌清俊的长子,加之他一直暗地里怂恿长子与云侯府的女儿交往,赵子琪与云明珠又是年龄相当,门当户对的。是以闻言,陆安伯并未曾迟疑,直点头道好,吩咐人预备了马车,带着赵子琪去云家吃茶。

    赵子琪出门前,将贴身侍卫随从都叫上一并带去,打算给云明珠撑腰。也要显示一番他的厉害,让云明珠彻底倾心于他才是,总不能让云明珠跟了他还是因为感激他吧。

    而此时的云想容,正与孟氏和闽王在灵均阁一层的花厅中。

    孟氏拉着云想容的手,已经出了满手掌的冷汗:“卿卿啊,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晚辈,哪里能如此?你父亲和你祖父、祖母,这会子不一定怎么生气呢,你要在家里住七日,难不成这七日都要鸡犬不宁的?你也太不懂事了。”

    孟氏训斥云想容,云想容也不恼,只微笑听着。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主位

    闽王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孟氏,起初瞧见,只觉云想容能生就如此容貌,此妇人功不可没,待见孟氏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且先训斥女儿,一点不褒奖女儿今日出口恶气之举,闽王难免撇嘴。

    看来云想容生就如此性格,此妇人也是功不可没——她若不强势一些,有这样柔弱的母亲,娘们两个早就死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云想容笑着回握孟氏双手,柔声劝道:“母亲不必担忧,父亲、祖父和祖母不会将我如何的,再说他们都是政客,是政客都会权衡利弊,有义兄在,不要说我没事,就连你和宝儿也都没事。”

    云传宜闻言赞同的道:“母亲,姐姐说的极是。那起子小人对您动辄不客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难道做的少了?姐姐不过让他们在雨里跪一跪,又不断胳膊少腿儿的,哪当成多大事来说呢。”

    云传宜此话,让闽王十分喜欢,未免多看了这漂亮的男孩几眼。

    孟氏却是轻轻地拍了下云传宜的脸颊:“你说的什么话,难道你父亲,祖父、祖母,伯父给你姐姐下跪也是对的?百善孝为先,孝悌都不尊了。还有什么可尊的?”

    云传宜撇嘴,“那是母亲你心太软,根本没看见父亲怎么对姐姐的。祖父和祖母心里只有利益罢了,何曾把咱们真当亲人?父亲眼里也只有仕途,没有咱们。他要掐死姐姐,难道姐姐还……”

    “宝儿。”云想容不知云传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可就这样在孟氏面前说出真相,她担心孟氏受不住,更担心孟氏两难痛苦。

    重活至今,若是连孟氏的性情都摸不透,她也就白活了。

    云传宜抬头看了一眼云想容,乖乖低头住了口。

    孟氏却疑惑的道:“什么掐死?”担忧的望着云想容:“卿卿,你说是怎么一回事?”

    “宝儿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父亲对我也的确是严厉。不过他亲自教导宝儿骑射,对他是极好的。”云敖重男轻女很严重。

    孟氏狐疑的颔首,这才想起闽王也在,他们竟然讨论了这么久,抱歉的给闽王行礼:“王爷恕罪,妾身是一是焦急。”

    即便是自己的女儿,如今成了闽王的义妹,身份地位就不同了。她也是不敢轻易管教的,相信府里所有人都是如此。

    闽王自知云想容是个孝子,对母亲尤为重视,当然不会吓她,温和笑着:“三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正说话的功夫,英姿从外头来了:“王爷,三夫人,夫人,外头永昌侯身边的长随康学文求见。”

    闽王挑眉道:“让他进来。”

    康学文到廊下,将油纸伞交给英姿,进门跪下行了大礼,随后道:“我家侯爷与老侯爷在前厅预备了好茶,请王爷过去奉茶呢。”

    闽王大马金刀在当中主位坐下,似笑非笑道:“你回去跟你们家侯爷说,灵均阁的花厅景儿不错,我很喜欢,哪儿我都不爱去,他们要是当我是个王,真心要请我吃茶,就吧茶叶带来一同吃也就罢了,若不当我是王也无所谓,左右我和我那三百亲卫军也是要在贵府上叨扰个七八日在回去的,来日方长,不着急。”

    康学文闻言冷汗直流。

    那三百兵马进来,虽说侯府装得下,可那也装得下人,马儿如今没处放,偏又是军马,怠慢不得,这会子前院满地马粪臭气熏天不说,连盆栽花草和路旁新栽植的草坪都被马给啃的七零八落了。他们下人还不敢将那些马如何,稍微有一丝一毫不高兴,那些军爷比土匪还横,说拔刀就拔刀……

    一日也就罢了,还要住七八日?!我的妈呀……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回侯爷。”要赶紧把这厢事儿与侯爷说了才是正经。

    见康学文汗流浃背的走了,闽王嘿嘿笑了。冲着云想容挤了挤眼。

    云想容自然想得出三百兵马在侯府里会闹出什么场面来,再一想方才康学文的表情,笑意就禁不住溢出眼角。

    云传宜拉着云想容去一边说话。

    孟氏则是担忧的绞着帕子,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多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云敖、云贤二人撑着油纸伞,快步赶来。

    虽有方才外头的不快。可在场没有浑人,见了面自然像没事人似的寒暄,云敖与云贤表现出十足的欢迎,“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之类的词一概用上。闽王也并非只是没脑子的莽汉,见状也与二人契阔了几句。

    下人上了好茶,云贤、云敖便于闽王品茶,期间孟氏一直紧张的站在一旁,仔细打量云敖的神色,似想从其中看出他的心情,偏云敖笑容如常,表现的无懈可击,因摸不清情绪,孟氏更加心急如焚。

    就因为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她才担心云想容。云敖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云想容毕竟还要在家住七日,即便不算这七日,她也担心云敖日后对云想容记了仇。父女决裂,是孟氏绝不想见到的局面。

    就在闽王与云贤父子二人相谈甚欢之时,济安侯府门前来了另一队人,陆安伯带着世子赵子琪,后头随从家丁跟了十来人,二人下了马车,立即有下人上前撑伞。

    陆安伯今年三十六岁,生的挺拔身姿,只因常年养尊处优有些发福,可容貌却是俊俏的,可见赵子琪的容貌像了他的。

    下人上前去叩门之时,陆安伯低声嘱咐长子:“待会儿见了云府侯爷也不要多说什么,今日就且看为父的。”随后双手握在一处,兴奋的道:“若能与云侯府结了亲家,往后赵家也就算飞黄腾达了。你那未来岳丈,可是皇上践祚之前的结拜弟兄,就只看云家被抄家了还能迅速崛起,就足以见得皇上对云家的器重,且再看现如今皇上对云家,那简直可以媲美当年的鄂国公马家一脉。”拍了拍长子的肩头:“你是能干的,做的很好。”

    赵子琪被父亲夸赞,欢喜的笑了:“儿子也是多蒙父亲的教导才能有此觉悟,在者说云明珠也是个娇俏可人的姑娘。”

    “那是自然,侯府教出的女儿哪里错的了。”

    说着话,前门已经开了,康学文出来相迎。

    赵子琪随着父亲迈上台阶,谁知往门里一瞧,却怔愣住了。

    只见前院里马匹约有二三百匹,满地的马粪被雨水泡成了泥沾在青石砖地面上,一股马棚的骚臭味扑鼻而来。

    赵子琪诧异的道:“贵府上这是……”

    康学文早已经被马粪味熏的头疼,在客人面前又不好表现,只道:“是闽王带了亲兵来了我们府上做客。”

    陆安伯与赵子琪对视一眼,二人都十分的开怀,当下觉得自己选了云家做亲家算是对了。闽王是何等人物?寻常人高攀都攀不上的,竟然毫不见外的来到云家做客。

    这会子,连马粪的味儿闻起来都不那么难闻了。二人一路到了前厅,又云佳宜暂时待客。

    午饭时间,侧厅里大摆筵席,下人给灵均阁送了信,云想容与孟氏、云传宜就跟在闽王、云贤和云敖的身后去了花厅。

    闽王与两侯说话时,还不忘了回头与云想容说笑,似是十分的要好。给足了云想容的体面。云想容与他说话时也从容不迫,不似云贤那样的拘谨小心。

    花厅中间隔着苏绣的鲤鱼戏莲大屏风,本该男宾东侧内眷西侧。闽王却是只接跟着云想容来到了西侧,早已到场的老夫人、大夫人等人都起身行礼。

    闽王摆了摆手,一指主位道:“妹妹,你坐那去。”

    老夫人脸色铁青。

    可闽王发话,谁敢不从?

    她只得乖乖将主位让了出来。心中暗道:就不信你敢坐。

    可云想容有什么不敢?闽王吩咐,她照办罢了。总归不盼着于他们和平共处了,还会在乎他们怎么想?

    当下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首位。

    闽王就在云想容身边坐下道:“我就跟你在这吃点吧。”一副完全不在乎男女分席礼数的模样。

    女眷们均为色变,敢怒不敢言。

    他坐在这里,让他们坐哪里?难道吃饭还要他们离开不成?

    云想容见闽王冲着自己使眼色,立即会意,嬉笑着训斥道:“义兄不要胡闹,你去你们那边吃去。别搀和在这,我还要与祖母和伯母们说话呢。”

    闽王当然不是不懂规矩,他的目的就是要让云想容坐首位,是以她稍加训斥,闽王就顺坡下驴的起身,无奈又宠溺的道:“瞧瞧,这世上能训斥我我还要照单全收的,也没几个人了。”随即负手走向屏风另一侧,将云想容的体面增到了极致。

    闽王的话撂下,老夫人即便想撵云想容离开主位,也只得忍耐,在次首坐下,大夫人、二夫人等人也都依次落座。

    外头就吩咐了开席。

    陆安伯与赵子琪此番前来,不但与云家双侯见面,还能与闽王同桌而食,当真觉得来的值了,一时间屏风东侧觥筹交错之中欢声笑语,一反常日食不言的规矩。

    而屏风这一边的女眷们则都沉默着各怀心思。

    云明珠见不惯云想容如此出风头,低声骂道:“拽的二五八万的,认了个义兄就觉得自己是公主了?我呸!娼妇就是娼妇!”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吓尿了

    云明珠的话声音不大,隔着屏风的另一端是断听不到的。然坐在云想容这一侧的女眷却都听得真切。

    老夫人皱了皱眉。虽云想容狐假虎威欺人太深,可云明珠自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言辞粗鄙全失了大家闺秀的体面规矩,大夫人和二夫人对视了一眼,也是同感。他们虽然跪了闽王,但臣子跪天家本就是规矩使然,闽王有意抬举云想容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想来云想容也并非要刻意为难他们这两个伯母,他们又素来无冤无仇的。

    但董若莹觉得云明珠骂的对极了,回想那一日在伯爵府门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对她藐视如尘的沈奕昀,她心下暗自叫了一声爽快,却是皱着眉轻轻地拽了云明珠一下:“明珠别这样说。”

    “怕什么?她做婊子还怕叫人说?我……”

    话没说完,云明珠只觉得左耳边一阵凉风嗖的刮过。

    她吓得心头一跳,张口结舌的望着才收回手的云想容。

    “你……你竟然……”她竟用碗扔她的脸!若是砸中岂不是要毁她的容?!

    话没说完,云想容已端起一大海碗的火腿肘子汤,在她猝不及防时迎面泼来。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说我!”

    “啊!”

    云明珠尖叫一声躲开,然终究慢了一步,被淋了满头满身,连身旁董若莹也被淋了半个肩膀和前襟。

    火腿肘子汤是温热的,虽不至于烫伤人,却也比浴汤烫人。

    两女子尖叫着跳起来,连连拍打,嗷嗷大哭,引得屏风另一侧闽王等人也率众而来,见大夫人和老夫人一人一边拉着云想容,云明珠满头满脸的火腿肘子狼狈不堪,都是呆愣。

    谁想得到,云想容真敢往云明珠身上泼热汤?!

    云想容手中的海碗还要往云明珠身上扔,被大夫人硬生生抢了下来。

    “卿卿!你做什么!够了!”

    云想容气喘吁吁白着脸狠声道:“云明珠,你屡次害我也就罢了,我不与你计较,你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无缘无故骂了我不要紧,脸闽王你也骂,你若是作死我就成全你!我今再不活着,拉了你垫背!”说话间随手寻找家伙还要硬闯。

    云明珠如此狼狈,脸上被烫的通红,满身的火腿肘子味儿,再听云想容这样叫骂,当下豁出去就要往云想容身上冲撞:“你杀了我好了,你本来就是小娼妇,毒贱|人!”

    云想容愤然挣开老夫人的手,抄起一碗粳米饭直砸在云明珠头上。

    云明珠疼的妈呀一声倒退两步跌坐在地,哇的哭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傻了。

    从没见过平日里端庄优雅的人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也从没见过大家闺秀动手打人能打的这样的彪悍。

    赵子琪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眼看着云明珠头发上脸上都是火腿丝肘子片儿和米饭,火蹭的串了起来。心下满是为云明珠不平的愤然,指着云想容就是大骂:

    “你个泼妇,你再敢动明珠试试,信不信我找人废了你!”

    “放你娘的屁,本王先废了你!”

    “锵——”

    闽王腰间宝剑出鞘,寒芒闪烁。

    云敖、云贤、陆安伯等人都下意识退后。

    见闽王拔剑,女眷们吓的禁不住惊呼,更是往两边蹿开。

    闽王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手中人命无数,平日飞扬跋扈嬉笑怒骂时颇多,如今真正发起狠来,当真如地狱走出来的煞神,那把寒光凛凛的宝剑上似闻得到血腥气。

    赵子琪觉得一股尿意冲上下腹,不自禁的退后,双唇翕动,方才不平怒骂的气焰也消失了:“你,你做什么……”

    “做什么?本王的妹子,本王自己欺负使得,轮得到你个下三滥开口?本王现在废了你,信不信也没人敢如何!”

    冰冷的宝剑直指赵子琪咽喉。

    赵子琪浑身发抖,踉跄着后退。

    闽王却一副今日必然要将之灭了的架势步步紧逼。

    陆安伯简装,忙上前阻拦,陪着笑道:“王爷息怒,犬子年轻不懂事,重装了沈夫人是他的不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动气。”

    毕竟是在云家的地盘上,若陆安伯世子有个万一,云府也不好交代。

    云敖和云贤也上前来劝说。

    闽王嗜血暮光阴森冷酷的扫过屋内众人,连同跌坐在地上吓得忘了哭的云明珠。最后随手一甩,那把宝剑便贴着赵子琪的脖颈直扎在了他背后的竹子上。

    赵子琪“啊”的一声大叫,觉得脖子发凉,还当小命休矣,跌坐在地晕死过去,裤裆处湿了一片,骚臭熏天。

    陆安伯连声唤着儿子,云敖和云佳宜也忙张罗掐人中捏虎口。总算将人救醒了过来,赵子琪却是吓得面无人色不敢在看闽王一眼。

    云明珠这会子也被搀扶起来,看着赵子琪那样,只觉得丢人丢大了。做什么她选的人会是这样一个软蛋,他刚才那么一叫嚷,怕是所有人都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偏他不争气,气没出成,反而叫人给拿捏了。

    云想容冷淡看了云明珠,已恢复平日里淡然从容的模样,走到仍旧持剑盛怒之下的闽王身边,道:“义兄莫生气,这事就揭过算了。陆安伯世子也是年少,见我与明珠发生冲突,关心情切,情难自控而已。”

    男女私相授受这等事,若是众人皆知而不说明也就罢了,但若搁在明面上说,哪里是增光添彩的事?

    云明珠当众辱骂亲姐,还与陆安伯世子纠缠不清的事本就人尽皆知,这会子所有人都将注意力引到了二人感情之上。

    云明珠脸色惨白,云敖则是颜面扫地,面色铁青。陆安伯世子与云明珠的事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见其成的。当初对方选中了云想容,谁料想云想容自己选择了沈奕昀,那说好的亲事也就暂时搁置下来,谁知道云明珠与赵子琪这对小儿女却是看对了眼,今日陆安伯来也是说起儿女亲事预备先定下来。

    云想容的话,等于将隐藏在暗处之事放在了明面之上。

    闽王笑道:“罢了,既然你这样说也就算了。”收起了宝剑。

    云敖和云贤都陪着笑,吩咐人去重新预备酒菜,打扫花厅,云明珠和董若莹则各自被仆婢搀扶着各自回房盥洗更衣。

    再一次落座用饭,餐桌上气氛就更加沉重了,即便大夫人如此玲珑八面之人一时间也找不到可以调剂气氛的话题。

    用过了饭,众人也各自回房去。云敖去送陆安伯离开,云现则与闽王谈笑。

    云想容的卧房里,她已卸了妆换回居家常穿的碧青色素面对襟褙子。披散着长发坐在窗前。

    孟氏焦急的在云想容跟前来回乱转,“卿卿,你太冲动了,那样做法可让你的名声日怎么好?这要是传到姑爷耳朵里,人家会怎么看你?”

最近的更新说明

    各位朋友,我最近身体出了问题,经常头晕目眩头疼什么的,昨天发现血压高,高压170,低压110,今天去医院检查,高压180,低压105。而且吃了降压药之后不管用,血压降不下来。

    今天因为临时起意去的医院,吃了早饭就没有验血,只做了心电,心率过速蛮严重的,供血不足什么的,医生让我明天空腹去化验,检查一下心脏和肾脏,说肾脏上有瘤子的话,就会导致这种血压高但是吃降压药不降压的情况。尼玛,好吓人有木有。我一直觉得自己是铁打的不会生病的。

    我家人决定明天带我去大城市的医院检查,路程就要折腾上两天,加上检查什么的,还不知道之后要不要住院。所以我现在不敢保证我还能不能每天两更。这段时间,我只能保证日更了。

    哎!!!!

    我写文这么久,一直是习惯了半夜写的,因为夜深人静灵感多。到目前我熬夜连续了两年多,我才8岁,病就已经找上来了。现在是后悔也晚了。大家以后可要注意,不要熬夜啊,一定要准时休息,坚持锻炼,注意饮食。

    本来上周我还承诺这个星期开始粉红加更,结果病来如山倒,我也没有能力立即完成了,明天下午的火车,路程上,还有去医院检查的时间,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我食言了,感觉很对不起大家。

    但是加更的事情我都记得,目前粉红加更我欠了七章的。

    请大家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把身体调整过来。等情况稳定了,我还是会恢复每天两更,不定时加更的,有许多朋友都是老朋友了,应该知道我更新的习惯,最低都是每天双更的。

    因为承诺了加更没做到,每日双更这段期间还要减少到每日一更,我觉得很对不起大家。请大家原谅。鞠躬。~~o(>_<)o~~

第二百八十章 夜闯

    云想容闻言笑了一下,起身安抚的拉着孟氏的手:“娘亲不要担忧,伯爷会体谅我的。”她若是告诉孟氏闽王就是沈奕昀撺掇来的,孟氏大概也不会信。

    孟氏摇着头焦急的道:“傻孩子,我早先对你父亲也是这种心思,他对我的好也如同奕哥儿对你一样,可后来是如何,你也看到了,他所承诺过的那些海誓山盟没有一个能够兑现的。男人啊,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你要多个心眼儿,不要全抛一片心啊。”

    随即反握云想容的手,道:“娘知道你恨你祖母,恨你父亲,恨明珠。这府里头的人你没几个稀罕的,你惩治他们娘根本不心疼,娘心疼的是你,怕你为了打老鼠伤了玉瓶。一个是你还要在府里住七日,怕老夫人他们会为难你。另一个是传了出去叫奕哥儿知道你如此,怕会嫌你。孩子,你可要自己留心,即便是最亲近的夫婿也不可毫无顾忌,越是对亲近的人,才越改保留完美的一面,不要跟娘一样的傻啊。”

    云想容深深了解孟氏的个性,她害怕和担忧都是真的,可能不只有这些,但是她所说的她都相信。

    云想容靠着在孟氏肩头,轻轻地环着她:“娘放心吧,伯爷对我很好,且就算他将来有一日对我的心意变了,还有外公给我的大笔财产在呢,大不了与他和离了,我自己过逍遥日子也就罢了。”

    “呸呸呸,乱说什么,不会的,不会的,你会儿孙满堂,会与奕哥儿白头到老。”孟氏摇晃着云想容:“我的卿卿是有福气的,一定不会走娘的老路,一定不会的。”她的婚姻,到如今已经等于是名存实亡,她不过是为了女儿和儿子的名声留下罢了。将来等云传宜长大了成了家,她大不了也学赵姨奶奶那样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这一辈子,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她傻傻的付出一生也就算了,她最担心的就是云想容也与她一样的命运。

    偶然想起下午云传宜说的那件事,孟氏留了心,对云想容道:“下雨天寒,你晚上睡下记得让英姿给你预备个汤婆子捂着。”

    “我知道,娘。”

    “还有,柳月现在在家无所事事,他爹已经给她说下一门亲事,要嫁给前头张管事的侄子。往后你们见面或许也就少了。你要不要见见她?”

    云想容想起柳月,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即便柳月的心不向着她,好歹朝夕相处了十年。

    云想容叹息道:“罢了,她毕竟跟了我一场,待到她出阁,我送她一幢二进的宅子陪嫁,也算是全了我们这么些年的主仆之谊。”

    孟氏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些歇着。”

    “我送母亲。”

    “不必了你歇着吧。”

    孟氏离开云想容这里,径直回了琉璎阁,让云娘去找了云传宜来。

    云传宜才吃过饭,因雨天不方便出去,正在房里看书,听了孟氏叫他,立即欢喜的起身去了。

    进门时,却听孟氏打发了下人都出去,连素来最亲近的孙妈妈和云娘都没留。

    云传宜心里犯了嘀咕,以为是自己逃学的事儿被孟氏发现了,磨磨蹭蹭的到了跟前行礼。

    孟氏道:“宝儿,你起来,娘有话问你。”

    “是。娘亲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娘问你,你今日说你父亲掐死你姐姐,是怎么回事?”

    云传宜闻言一愣,断想不到孟氏是问他这个,才刚姐姐才吩咐了她,这事不准与娘亲说的。

    云传宜低下头,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孟氏一看,心就凉了一半,一直在心里祈祷云传宜说的不要是真的,可她自己养的儿子自己最了解,云传宜从小就是个孝子,是不会说谎的。

    孟氏沉下脸来又问:“宝儿,你若是不说实话,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娘了。我也当没有养过你这个儿子。”

    云传宜焦急的摇头:“娘你别生气。”

    “那你还不说实话?!”

    云传宜焦急的冒汗,云想容的嘱咐固然重要,可孟氏是第一次对他说这种重话,他知道她是认真的,便道:“娘亲别生气了,其实是那日我去父亲的书房,正听见父亲和齐鹏飞在说话,我就好奇躲在后窗根想吓吓他们,却听他们偶然提起一句来,说是姐姐小的时候,好像是利用了父亲的力量害死了七姐的娘,父亲担心姐姐心狠,还会害死七姐和八哥,就要掐死姐姐,后来却没下得去手。不过姐姐现在好好的,父亲也没得手,姐姐恨父亲,也顶多就是今日这样让父亲雨中下跪罢了。我方才是觉得母亲怪姐姐,姐姐太委屈了才不小心说走了嘴。”

    孟氏听着孩子的话,心中却在回忆,当初邱翦苓死时,好像有一次云想容被突然而来的刺客袭击,掐的脖子青紫了一块,事发之时云敖刚好在屋里,说是有刺客闯入,她当时那么轻易的信了,后来云想容醒来时也说是刺客伤人……

    因为当初害怕,是以那件事的记忆十分深刻。听了云传宜的话之后,那日的事竟真的满是疑点。

    再加上方才云想容制止了云传宜说话,结合云传宜素来不会说谎的性子。

    孟氏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险些支撑不住身子就要倒下。

    他的丈夫,真要杀死他们的孩子!真舍得为了邱翦苓的孩子,对他们才六岁的女儿下毒手!

    云传宜忙上前去搀扶,“娘!”

    孟氏呆呆的看着云传宜,脑海中云想容小时候的一幕幕飞快的闪过,怪不得孩子性情那样古怪,怪不得她怀了宝儿时,云想容就搬出了琉璎阁,小小年纪就不与她一起住了。原来邱翦苓是年仅六岁的云想容算计致死的。原来云敖还曾为了邱翦苓、云明珠和云博宜要掐死云想容。

    六岁的孩子,为了保护她这个无用的母亲去算计旁人,要经受多大的心里折磨?莫说是孩子,就是现在的她,动手处罚下人心里还揪着,女儿为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她不知道不说,她还曾怪云想容太过狠辣。

    最可恨的是,做爹的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怪道今日云想容让他们跪,跪都是轻的!

    云传宜见孟氏脸色难看,料想母亲必然是动了大气,可孟氏却平静的站起身,道:“宝儿,你去看书吧,今日之事不许与任何人提起。”

    云传宜歪着头问:“母亲,您没事吧?”

    “没事,最难的时候都度过了,还能有什么事?”孟氏的面容变的前所未有的冷峻,对云敖仅存的爱意也消磨殆尽了,说出一句云传宜听不懂的话:“宝儿,从今往后娘只为了你跟你姐姐而活,你姐姐为了咱们吃了太多的哭,如果没有她的保护,娘早就不在了,你也不可能存在,所以你对你姐一定要好,你长大了一定要保护她。”

    云传宜点了点头:“姐姐对我好,我知道,我一定也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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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连绵细雨,刚用过晚膳尚未到戌时天色就已经全黑了。云想容吩咐柳妈妈玉簪等人都去休息,灵均阁她未出阁之前二层的闺房里头就只留了英姿一人伺候。

    她回来之前,将给沈奕昀做的那件寝衣一并带了回来,让英姿端了烛台来,拿了白纸比量着已经裁剪缝合的袖子描花样子。英姿则搬了把交杌坐在跟前给卫昆仑做鞋。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之时,突然一阵风吹来,吹的格子窗呼扇震动。英姿撂下针线簸箕起身要去关窗,倏然劲风迎面袭来,格扇大敞,云想容手边烛台上的蜡烛也瞬间熄灭,屋里全失了光亮。

    “谁!”

    英姿心跳加快,她方才分明感觉到有人进了屋,忙抽出腰间软剑。这是前些日子卫昆仑刚“输”给她的。

    谁知软剑刚刚拔出,却见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天际,一道闷雷炸开的同时,她看到了一个魁梧的身形。与此同时英姿虎口剧痛,软剑也松了手,落在地上发出“锵”的一声。

    一点火光在临窗的罗汉床处点燃,黑暗中,幽暗的火光勾勒出一张似笑非笑顽皮的娃娃脸,脸上酒窝深深,虎目中的星芒格外耀眼。他随手点了一旁的蜡烛。

    “哈哈!容容,吓坏了吧?!”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是呼吸之间,快到云想容还来不及叫人。

    窗外的雷雨交加,大雨倾盆。

    烛火摇曳之中,尉迟凤鸣那张顽皮的笑脸也是忽明忽暗。

    英姿防备的站在云想容身边,心有余悸。她不懂尉迟凤鸣是用了什么暗器,能在黑暗之中打中她的软剑。

    云想容则是无奈的道:“凤鸣表哥,你来无影去无踪的惯了,怎么走女子闺房也能走的这样畅快。下次麻烦你走正门成吗?我的心脏禁不起你这样吓唬。”若是刺客,恐怕就算英姿在场,她现在也一命呜呼了。

    云想容挥帕子扇了扇风,觉得空气中有一股子新年时放爆竹的味道。

    尉迟凤鸣笑道:“我来拜访你父亲,顺便瞧瞧来看看你。”

第二百八十一章 礼物

    可不是要悄悄地来么,别说她如今已经嫁作人妇,就算待字闺中,男子这般私闯而来叫人看到了也有的嚼舌。她不过是回门住对月,就有男子半夜翻窗,若是叫沈奕昀知道,即便再宽的心怀多少也会生疑吧?

    云想容对尉迟凤鸣潇洒如风的性格了解颇深,可也不喜他如此不顾他人的感受。

    她沉默时,尉迟凤鸣已起身关了窗。将雷雨都挡在了外头。烛火稳定下来,将三人的影子勾勒的分明。

    云想容穿着雪白的中衣长裙,外头披着一件水粉色的撒花袄子,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烛火掩映下,脂粉不施的她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清新妩媚。让人有想将她柔软娇躯拥入怀中,仔细闻一闻她身上淡雅清香,尝一尝她丝滑肌肤之感。

    尉迟凤鸣咳嗽了一声,喉结滚动,站起身来。

    英姿立即防备谨慎的站在云想容身边。满脸戒备的看着尉迟凤鸣。

    尉迟凤鸣噗嗤一笑,笑容顽皮又苦涩:“看看你身边的人,都把我当成登徒浪子了吧?你已经嫁人了,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话说的是安抚。可尉迟凤鸣心中颇不以为然。

    就算嫁了人,难道不能离婚吗?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又是那么有个性,顺了他眼的,她就算嫁过人又怎么样?在他生活的时代,结婚时候尚且不用期望对方是不是个处|女,谁没有一段过去呢?

    尉迟凤鸣的眼神,让云想容心底里生出戒备。她看他时的眼神,俨然与当初的闽王相同。

    现在闽王看她时的眼神有关心,有默契,没有了占有。

    尉迟凤鸣却将那些压抑掩藏的感情都表露出来了。

    她心里警钟大作。

    尉迟凤鸣才刚用的不知是什么暗器,连英姿的剑都掉了。要是他伤了英姿对她用强,也并非不可能的。

    她知道尉迟凤鸣不是坏人。

    但是她也知道,常年在锦衣卫衙门当差,这天底下的黑暗之事他做得多了也见的多了。他的道德底线,在为皇帝办差时在一点点的磨灭,加之这个年纪的青年血气方刚……

    云想容后退了一些,冷着脸一指对面的圈椅:“凤鸣表哥,你就坐在那里吧,说话也方便一些。毕竟这是女子闺房,我是新妇。”话已经点的足够明白。

    尉迟凤鸣一愣,有些狼狈的同时,心也有些凉,讪讪然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道:“看你紧张的。算了算了,我坐这里就行。你还不让人给我倒口水喝?等会雨稍微小一点我就走。”

    英姿闻言,手脚麻利的拿了八仙桌上的茶壶给尉迟凤鸣倒了一杯温水。

    尉迟凤鸣也真是渴了,痛快的大口喝完又要了两杯,这才从怀中掏出一物抖落开来。

    是一件墨绿色的宽大袄子。

    “容容,这个给你。英姿,给你家小姐拿过去。”随手扔给英姿。

    英姿接过,检查过见没有什么毒物这才递给云想容。

    那衣裳的料子像是寻常的丝绸,素面没有花纹,触手凉滑,好像里头掺了丝线,做工也很精致,瞧着是簇新的。

    尉迟凤鸣起身走到云想容跟前,也摸了摸那衣裳,像是十分珍惜,表情又十分肯定的道:“容容,你信我的,这衣裳不防刀也不防剑,但是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云想容闻言倏然抬头,诧异的看着尉迟凤鸣。

    随即将衣裳展开细细的检查,发现领口里头绣了一些看不懂的图腾纹路。

    难道这衣裳还有什么说法?

    云想容本能的要拒绝,将衣裳递还给尉迟凤鸣,道:“不行,如此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要,你当差辛苦又危险,还是你留着吧。若有那种‘关键时刻’也能救你的性命。”

    尉迟凤鸣听她如此说,心里熨帖,欢喜的笑着:“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云想容眨眼,道:“我们本无冤无仇的,况且又是自小的交情,虽然有一些摩擦,但也不至于就成了仇人盼望对方死吧。”

    尉迟凤鸣闻言轻声低笑,道:“上一次你那么生气的瞪着我,我还以为你恨死我了,再也不肯理我。”

    云想容想起回门那日二人的不愉快,莞尔道:“凤鸣表哥,我朋友不多,你是为数不多之中的一个,我当你是哥哥,也当你是朋友,如今我嫁作人妇,你也二十多了,是该成婚了。我们将来还如同以前一样做兄妹不好么?”

    云想容是第一次在尉迟凤鸣跟前将话说明白。

    尉迟凤鸣闻言,心里有一种被人掏走了一把血肉的感觉,他很想问:难道你对我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可目光触及云想容清澈的明眸,话又被咽了下去,他不想让自己颜面尽失,既已经猜得到这个古板泼辣的古代女子会怎么回答,他何必还要问?喜欢的,抢过来就行了。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呆的久了免得人发现了猜嫉你。”尉迟凤鸣说罢到后窗跟前查看了片刻,随后推开格扇,身形如鬼魅一般灵巧的潜藏于夜色之中。

    那件墨绿色的袄子还留在云想容手里。

    英姿关好了房门,仍旧觉得心有余悸:“夫人,这件衣裳您打算怎么处置?”

    云想容将袄子折叠起来,交给英姿道:“你看看领口的图腾花纹,你可认得?”

    英姿接过仔细的看了,摇摇头道:“不认得,看不出是何门何派的信物。可尉迟大人身份不同,他说能够保命,许真是个信物也说不定。”

    “那就收好吧。他既然送给我,也是一片心意。”

    英姿一愣,“夫人,您不打算扔了吗?若是叫伯爷知道……”

    云想容笑着重新拿起针线,道:“我又没有做对不住他的事,刻意隐瞒倒好像我心里有鬼似的。难道朋友送东西给我我还不能要了?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英姿闻言只能点头,云想容坦坦荡荡,她这般小心翼翼的倒显得有些心虚了。

    %%

    此时的恬王府上房中,刘嗪拉着王妃的手嘤嘤哭诉:“母妃不知道,自新婚那日之后,仪宾就再也没来过郡主府,程嬷嬷也不允我传见仪宾。”说到此处,她悲从中来,沈奕昀哪里是新婚之夜之后就不曾来过,新婚洞房那日的落红都是她自己动的手脚,否则还不知这张脸摆在哪里。

    见刘嗪如此难过,王妃也禁不住落泪,回握着刘嗪的手道:“宫里出来的那些个老嬷嬷,一个个都是那个样子,程嬷嬷教导规矩礼仪,将男女之事看的猛于虎狼,你与仪宾新婚燕尔,难免受不得分别。”

    “母妃,我……”刘嗪满面泪痕,咬着下唇才将真相咽下,她本想与王妃倾诉新婚夜沈奕昀根本没有碰过她。可这种事若说出来,她可就真没脸活着了。原本婚事就是她自己主动,现在见不到仪宾,还不被待见,她满心凄苦不知何处倾诉。

    “女儿还年轻,不想守一辈子的活寡,母妃,求您给女儿想想办法。”刘嗪搂着王妃,哭的肝肠寸断。

    王妃抹着眼泪道:“放心,放心,回头我就去与程嬷嬷好生谈谈,相信她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仪宾尚郡主,哪里有不允许仪宾前来伺候的道理。”

    “不不,我不是要这样。”刘嗪坐直身子擦了擦鼻涕,焦急的道:“母妃能不能跟父王说说,让我搬去承平伯府住吧。一想到云想容那个小贱|人每日就在默存的眼皮子底下,我就心神不安。他们两个朝夕相处,要是先让云想容有了子嗣,我岂不是更不如她了。”

    话音方落,就听见门外传来恬王不悦的声音:“什么话!你堂堂郡主,难道还要纡尊降贵自贬身份去伯爵府与云家的女儿一争长短吗?!”

    刘嗪被恬王一嗓子吼住,半晌才回过神来,哽咽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父王也不看看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女儿才刚成婚就要守活寡,这样的日子谁能过得下去?父王不为了女儿着想,还在乎什么‘自贬身份’,我嫁给沈奕昀就是因为喜欢他,难道要求在一起也不成吗!”

    “你!不知廉耻!”恬王气的面红耳赤。

    王妃也忙拉着刘嗪:“嗪姐儿,你乱讲什么!”

    “本来就是!在外人面前女儿不能说实话,难道跟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也不能吗?”随即放软了声音,道:“求父王帮忙跟皇上说句话,就让我搬去承平伯府吧,我不想在郡主府里冰着,我会疯的!”

    恬王望着女儿,满心的愤怒凝结在脸上,终化作一声冷笑,扬声吩咐道:“来人,去传信给仪宾,就说郡主身体抱恙,要在王府养病一个月,叫他不用急着来接了!”

    这样的女儿,若放回郡主府,为了见个男人还指不定要如何闹腾,平白凭白的丢了他的脸!

    “父王!”刘嗪哽咽着,却有两婢女上前来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向内室。

    王妃怒火中烧,又不愿意与恬王争执坏了夫妻感情,只能暂且压下这口气,心想着进宫去求皇后和太后的恩典才是要紧,否则女儿真的要守活寡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折腾

    夜里雷雨交加,虽英姿早预备了汤婆子给云想容捂着取暖,可她还是冷醒了两次,身边的位置空着,云想容觉得不习惯,张大了眼望着帐子上淡雅的绣花,不由得想起了卿园卧房里的大红帐子,前者淡雅,后者鲜艳,她从前不喜鲜艳,如今也因身为新妇,习惯了新鲜的颜色。

    看来一个人的习惯,真的是可以改变的。

    清早起身时雨好容易停了,云想容盥洗晨妆,换了身大红色十样锦妆花褙子,梳随云常髻,发间只插一根白玉镶红珊瑚石榴花发簪,戴了红珊瑚耳钉,妆容也比昨日的淡雅,只着重描画了飞扬入鬓的一双长眉。

    虽然不施浓妆,可浓眉的衬托之下,仍旧显得她神色凌厉容姿妩媚。

    才刚用过早膳,吃了晨起的药。外头就有小丫头来传话:“六姑奶奶,闽王吩咐奴婢请您去春晖堂前厅一趟。”

    “知道了。”

    云想容起身出了门,虽雨已经停了,气温却是偏低,英姿为她披上件素锦妆花褂子。留了柳妈妈看家,带了玉簪和英姿同行。

    前厅之中,难得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孟氏、大奶奶邢氏二奶奶杨氏,以及董若莹和云明珠都在。就连云贤和云敖都在。

    云想容心下诧异,面色如常优雅端庄的给闽王行礼,随后给长辈见礼。

    天色昏暗的阴雨天,她身上鲜亮的颜色显得极为喜庆,仿佛水墨画黑白灰色中多出了鲜亮的一笔,妖冶而美丽。尤其凌厉睿智的眉眼,增添气势。

    云明珠和董若莹就想起了昨日撒了满身满脸的热汤和米饭。

    “六,六姐姐。”云明珠结结巴巴的问候,难得主动开口。

    云想容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好像根本没听见。

    即便是下人行礼,云想容都会颔首致意。如此对云明珠,简直是将她看的连仆婢都不如。

    云明珠的脸色一瞬变的惨白。

    董若莹低着头,心里突突直跳,不禁庆幸自己没有与云想容正面冲突,否则她一个借居此处的外人若是这样落脸面,往后可怎么生存。

    云贤那边则是客气的问闽王,昨夜睡得可好,早餐吃的可习惯之类,闽王一一笑容可掬的回答了之后,道:

    “今日难得天气好,本王想义妹成婚到如今,想来还没有去拢月庵看看她的‘亲’奶奶。永昌侯平日里公事繁忙也极少有机会去看看‘亲生’母亲,不如趁着今日雨停了,咱们一同去看看,本王也好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妇人养的出永昌侯这样的国之栋梁,教导的出义妹这粉雕玉琢的伶俐美人来。”

    闽王说话时,将“亲”和“亲生”二字咬的极重。老夫人穿了身官绿色的对襟袄子,下头是月下白的八幅裙,这会子脸色却因为生气变的比她的裙子还难看。

    一个王爷,还是个外人,凭什么时时刻刻插手他们家中之事?

    所有人都看得出闽王就是特地要给老夫人添堵,特地来给云想容出气的。因为云家人都清楚当初老夫人撵走云想容,云想容就是去了赵姨奶奶那里。虽最后设计让老夫人亲自去迎她回府,可那个仇老夫人忘不了。

    云贤也有被插手了家务事的不快,然这时他只能耐着性子,王爷的吩咐,谁敢不听?他那三百亲兵还都歇在云府里呢!稍有不如意,这位可真敢先将云家抄了。

    云贤笑着道是,吩咐人去预备马车。

    云想容则是让英姿去预备了暖手的手炉给云想容带着,连着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孟氏都上了马车,一行人一同去了拢月庵。

    而这一行人前脚刚离开云府。云贤的长随苏兴就急忙骑着马飞奔而去,往广平伯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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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奕昀散衙回府,刚到书房换了衣裳,小猴就笑嘻嘻的回话。“爷,广平伯世子和二公子来了。”

    “哦?”沈奕昀有些诧异,随即笑着道:“我亲自去看看。”

    “是。”

    小猴预备着油纸伞在后头跟着,沈奕昀则是快步来到忘忧堂,方进门,就给崔兰与崔平兄弟二人行礼:“望舒兄,四姐夫,你们怎么来了?当真是稀客。”

    “默存。”崔兰、崔平同时还礼。

    崔兰大了沈奕昀九岁,生的面目平凡,但气质温和儒雅,瞧着便是极为亲善的一个人。他又与沈奕昀要好,行礼之后便拉着他的手到一旁坐下,道:“默存,弟妹回侯府住对月去了?”

    “是啊。”沈奕昀不动声色的回答,不懂崔兰为何开口就问起云想容,心里多了几分戒备。

    崔兰看了看崔平,有些尴尬。

    崔平性子急躁,见兄长不好开口,果断的一拍大腿,道:“罢了。六妹夫,我也不瞒着你了,其实今日来是受了济安侯所托,专门来拜托妹夫的。”

    沈奕昀闻言,豁然开朗,立即猜得出他们前来的缘由。

    疑惑的蹙眉,认真又义气的道:“我与望舒兄本就是好友,与你又是连襟,如今还谈什么拜托不拜托,四姐夫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哎!”崔平心里熨帖,叹息着道:“才刚济安侯的长随苏兴来了我们家,托我们两个来求求妹夫,快将六妹妹接回来吧。”

    “啊?”沈奕昀故作惊愕:“怎么会这样?难道六儿做错了什么事?住对月至少要住七日,为何才住了一宿就让我接人?”

    “你是不知道。”有崔平开头,崔兰也放开了脸,道:“闽王千岁亲自送你夫人回去,三百兵马在云侯府里住下,人吃倒是不怕,只是这三百战马,都快将侯府变成马圈了。济安侯府人养的那些名贵的茶花盆栽都被糟蹋了不说,草坪也都啃秃了,偏因为是战马,还不好如何,又碍于闽王的声势不能开口撵人,只能脱了咱们来跟你说说。”

    他说的只是马儿糟蹋了院子,其余的事不提,沈奕昀也猜得到云想容的性子回去肯定是要整治府里的人。

    沈奕昀险些笑喷出来。

    “这……我若贸然前去,怕叫人误以为我离不开他。”沈奕昀摆出大男子爱面子的模样,十分为难的道。

    男儿家哪里能不在乎这等名声?新婚燕尔的确如胶似漆,不舍得分开,对方还是个绝色美人,血气方刚的年纪,谁都懂得其中滋味。

    可越是如此,沈奕昀这时候才越不适合去接人。

    崔兰和崔平对视一眼,都有些为难。

    的确,沈奕昀的顾及是对的,他又是新科探花郎,才刚在翰林院任职,是扎根的阶段,叫人知道他为了女色不能自拔,即便是自家妻子也是好说不好听。

    话已经传到,他们兄弟也不好逼着沈奕昀将云想容接回来,只能转移了话题,聊起其他事。

    到了傍晚时分才二人才告辞。

    送走了贵客,沈奕昀站在廊下,望着幽暗的天空。

    他很好奇,云想容到底是怎么折腾云家人了,都把云贤治成了这样,让他赶紧来接人?

    可笑也不过一瞬。

    一滴雨水打落在一旁的芭蕉叶上。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又一次落下,这雨已经下了半个月,京都城外许多田地都已被淹了,黄河沿岸又一次遭了洪灾,灾民流离失所。他自小随着父亲在任上,他的父亲虽然有功高盖主的嫌疑,却真的是一心为了百姓,他看多了那些灾难,也亲自尝过每日都面临死亡危险的滋味。挨饿,受冻,洪水,泥石流,死人堆叠成山,瘟疫横行……

    偏偏他只是个七品的编修,只能再翰林院里跟着那些老翰林做编书立传活计。

    他很焦急,可他无计可施。要想施展抱负,还要经过漫长的过程。

    他又想云想容了。不知道这么冷的天,她夜里是不是会手脚冰冷,也不知她按时辰用药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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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想容这会子却是正在赶回京都的路上。一群人去了拢月庵,也不过小坐了片刻就回来了。

    今日是她婚后第一次见到赵姨奶奶,与从前相比,赵姨奶奶的住处重新修葺,饮食上也用了心,不论是吃食还是穿戴都较比从前好的多了,老夫人见了,险些气死在当场。

    赵姨奶奶依旧关心她,只不过许因为婚前孟氏前来求她帮忙接她回府,赵姨奶奶没有答应的缘故,今日见了云想容有些尴尬。

    这件事云想容是没往心里去的。因为当时救沈奕昀情急心切,的确是她将家族利益抛之脑后,赵姨奶奶毕竟是云家人,她若是不介意还全心帮她,那才奇怪。

    雨越下越大,队伍在泥泞的官道上行进,眼看着戌时要到,城门也要关了。

    这队伍中除了云想容和闽王气定神闲,老夫人、大夫人等人都是气不打一处来。

    云贤派了人去请示闽王,要不要在城外找一处过夜,明日再进城,闽王却摇头,吩咐道:“只管继续往前,见了本王没有不开城门的道理。”

    队伍是亥时才进城的,果然,有了闽王坐镇,城门顺利的打开。他们回到云府安顿下来已经是亥正。

    被折腾了一天,所有人都是怨声载道。

    大夫人送了老夫人回春晖堂,低声抱怨:“母亲,卿卿住对月起码还有五天,难道咱们就这么一直折腾下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道别

    老夫人头疼欲裂,揉着太阳穴道:“那能怎么办?你公爹已经派人去跟姑爷说,让将卿卿接回去了。可那边儿说是怕名声不好,不肯提前接,咱们还要忍着。”住对月至少住七日这是规矩,且闽王那个人,是他们能开口撵的吗?如今之计唯有忍耐而已。

    “云想容那丫头是真将我恨上了。”老夫人头皮胀痛。

    大夫人心中暗道:可不是恨你么,哪有你这样当奶奶的,把孙女往外撵,不顾人死活,亏得是云想容是个有主见的,被撵走还能自己找回场子来,若是个换个寻常女子,这会子说不定已经死了几次。

    可这话断不能在老夫人面前提起的。

    大夫人便柔声劝说道:“母亲也不必太过心里头去。卿卿还小呢,如今初为人妇,正是心思叛逆的时候,等过个几年大了,吃的亏多了,懂事了,自然也就了解母亲的苦心了。再者说母亲又无甚对不住她的。她也是明事理的人。”

    这话说的老夫人受用,被闽王折腾了一天的愤怒也都消了一半。

    大夫人又道:“不过眼下这会子解决了闽王的事才是要紧。”

    老夫人立即觉得大夫人是个贴心的人,拉着她的手问:“老大媳妇,那依你说应当如何?”

    “若母亲不怪罪,少不得我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其实她也不愿意如此,不过她与云想容素来无冤无仇,她成婚时,她还是她的全福人,她应当也会给她几分薄面。

    “那感情好,少不得你走一趟了。”老夫人笑着,眼角的与鱼尾纹堆叠出层层纹路:“我身边儿亏得你为我分忧了。”

    “瞧母亲说的,我虽是儿媳,不也与您的闺女一样的吗。”大夫人笑着给老夫人行礼,道:“今儿晚上且先歇着,我明儿一早就去找卿卿谈谈。她留下住着无可厚非,好歹先将那尊菩萨送走才是正经的。”

    “你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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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媳二人密谈之时,云想容则是吩咐英姿:“……我不在,卫妈妈会照顾他妥帖,可还是不放心他,你明日回府一趟,瞧瞧府里的状况,再看看白夫人那头如何了,好歹回来告诉我一声。”

    英姿闻言笑道:“夫人才回来两日,就担心伯爷成这样,早些年伯爷自个儿时不也都好好的?”

    云想容知她打趣自己,摇头道:“你不知道,他那个人,生活之事他是能从简就从简,我怕他亏待自己。瞧他进食就知道了。哪里有这么大的人不知自己喜欢吃什么的?”沈奕昀饭量大,也不挑嘴。给什么就吃什么,问他喜欢什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的喜好,还要她来慢慢观察发现。

    “明儿一早你早些将我叫起来,我去做几个他爱吃的菜你带回去。”

    “知道了。这会子晚了,夫人快些歇下吧。”英姿笑着服侍云想容宽衣:“已经预备汤婆子将床褥捂热了。早些歇着,明儿早早起,我争取让伯爷吃上夫人预备的早餐,这样夫人放心了吧?”

    云想容笑着颔首,躺下盖好丝被才打趣英姿:“你也好让‘黑铁蛋’试一试鞋子是大是小。”

    “夫人!”英姿跺脚,红透了脸。

    云想容莞尔,道:“‘黑铁蛋’是伯爷的乳兄,你又是我最信任的人,比姊妹都亲,你们两个是我们两个舍不得分别的人,若能结为连理,咱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回去与伯爷说,将你与‘黑铁蛋’的婚事定下来?”

    云想容虽是这样说,语气却是询问。仔细打量英姿的反应。

    英姿只是低着别扭的道:“夫人定是想伯爷想疯了,快睡快睡,明儿我替你回去送饭……”话没说完,人已经跑了。

    云想容禁不住笑。看来英姿这便是答应了。

    次日寅时初刻云想容就起身,亲自做了白菘虾肉卷,党参乌鸡汤一并几道小菜,让英姿用食盒提着赶在沈奕昀卯正早朝之前送回伯爵府。

    英姿回府时,沈奕昀正在吃一大碗汤面,见了那几样还热的菜,当下心都柔软成一滩水,吃了一口白菘虾肉卷,沈奕昀笑着道:“夫人几时起身的。”

    “回伯爷,昨夜亥正才回云府,盥洗后睡下,今晨寅初起身的。”

    沈奕昀沉默了半晌,又大口吃了几样菜,才道:“夫人回府住的可习惯?那些人是否为难她?”

    “夫人住的不惯,夜里常冷醒。府中这两日十分热闹,前院都改成马圈了。”

    英姿的话,引得沈奕昀噗嗤笑了:“你仔细照顾夫人,待会用过早膳就回去吧,她身边离了人不行。”

    “我回去再用早膳。夫人说请伯爷好生保重自己。”

    “我知道了。”

    英姿行礼退下。

    沈奕昀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又一次笑了起来。

    云想容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她不会说甜言蜜语,却将他的每一件事留心,大到朝堂之事,小到穿衣饮食,从前他从不在意的如今云想容都关注起来,好像他多吃几口饭,对她来说都是极为欢喜的事。

    这种被自己喜爱的女子珍视、牵挂的感觉,对于他来说是新奇的体验,原本他根本没想过她的回报,只想让她呆在自己身边,每日散衙回家都能看到她,能与她朝夕相处便是极大的幸福了。可如今,她给予他的,已经超出了他之前的预计,越加叫人觉得惊喜。

    沈奕昀一早吃的比平日多,出门时也是禁不住笑意的,卫二家的见了也格外的开怀,只要沈奕昀过的好,就是她最大的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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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想容睡了个回笼觉,再起身到了辰初,英姿已经回来了。二人说笑了片刻,一同用了早饭,外头就有小丫头来回:

    “大夫人与闽王一同来了。”

    “他们怎么凑到一处去了。”英姿纳闷的扶云想容起身,去取了件蜜合色的素缎夹袄来服侍她披上。

    雨已停了,天气湿冷,云想容这两日已提前找了秋季的衣裳来穿。

    二人一前一后缓步来到廊下,正见大夫人与闽王正在门前说话。大夫人穿了件紫红色遍地金绣玉兰花的袄子,下头是柳青色襕裙,风韵犹存妆容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恭敬之色。闽王则穿着褐红色锦缎蟒袍负手而立,虎目微眯,似是极不耐烦。

    云想容笑着上前,道:“义兄,大伯母,你们怎么一块来了?快请进来。”

    大夫人本是来找云想容谈闽王的事,这会子闽王在,她也不好开口了,笑着道:“卿卿难得回来,我是来看看你,既然闽王千岁在,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在来也是一样的。”

    云想容料定大夫人有话要说,且也猜得出她要说什么,笑道:“我还要在家住四天呢,咱们来日方长。”

    大夫人笑着应是,心里却在哀叹,若是闽王再住四天,云家当真是鸡飞狗跳了。

    送走了大夫人,云想容回了花厅,见闽王带着副将已经自行坐好,英姿也上了茶,便在下手位坐下,道:“义兄怎么来了?”

    “难不成我还不能来看看你?”

    云想容摇头,笑而不语。

    闽王如今待她,虽不至于让她忘却从前他的种种巧取豪夺,然而他坦荡,当真负起兄长的责任,她便也坦荡,那些事也都搁下。他这样说话,云想容也懒得与他玩笑,道:“义兄定是有事,我有什么好看的?”

    闽王憋屈的咳嗽了一声,道:“罢了,也不与你绕圈子,我是来告辞的。”

    云想容闻言颔首,毫不意外,“义兄这两日辛苦了,我还没有谢你。”

    “也不值什么的,不过举手之劳。”闽王见云想容毫无挽留的意思,也似并不担心他走了没人给她撑腰,仿佛他在不在都无所谓似的,他十分郁闷的道:“我在这儿,也没人敢给你弄出幺蛾子来,我走了那些人才敢动手,你也好借机收拾他们。”

    “义兄说的是。”云想容赞同的颔首,云家那几个的确被闽王震慑住了,恐怕剩余几日也不敢如何放肆,叫她没有了动手的理由。

    见她面色如常的表示赞同,闽王又一次觉得挫败。

    难道他的去留云想容根本不在乎?

    好像他走了也就走了,她没有丝毫留恋,甚至也不担心他离开没人给她撑腰似的。

    他要是回去了,这几日家这几口子连续受的委屈,可就都要算在云想容的头上,他凭白为她担忧,她倒好,竟全没往心里去。

    闽王无奈的叫了副将,“把东西拿来吧。”

    “是。”副将行礼,随即将进门起一直抱着的一根大红绒布包裹着约有二尺长的“棍子”双手呈上。

    云想容疑惑的看向闽王。

    闽王将那红色绒布随手扯掉,只见那绒布中包裹的,原来是一柄长约二尺的金锏。

    云想容见了此物,先是惊讶,随即沉思,疑惑的问闽王:“这就是降天锏?”

    闽王笑道:“想不到你知道它?”

    “我哪里能不知道,传言中,你四岁时就用它打过你父皇,可有此事?”

第二百八十四章 降天锏

    闽王见云想容问的十分认真,禁不住莞尔:“素来知道你是聪明绝顶的一个人,怎么还信这种传言。”随手将降天锏扔给云想容。

    云想容唬了一跳,忙伸手去接,接住是接住了,可那锏重量颇大,她如今十六岁的女子,也要双手才能抱住,且累的双臂发酸。

    “看到了吧?我四岁时能拿得动它?”闽王无奈。

    云想容噗嗤笑了,双手将降天锏捧回,闽王却一摆手,道:

    “降天锏是高宗为我祖父打造的,高宗无子,过继了我父皇为亲子,又怕我父皇能力不够,就命我祖父持降天锏,‘上打昏君,下打谗臣’,且降天锏又是西北三十万大军的虎符。寻常时候调军虎符需两枚,可西北大军只看降天锏。当时高宗就与我祖父说,‘若皇帝可堪大用,能辅佐便辅佐之,若不能辅佐亦可你取而代之。’

    我是祖父带大的,这旁人看来神圣的降天锏,不过是我儿时的玩具罢了,我四岁时,父皇来看我,见我骑着降天锏在地上拖行,动了大气,训斥了我,我年幼顽劣,被父皇训斥动了怒,就叫我祖父派给我的侍卫拿了降天锏打我父皇。”

    “啊?”云想容惊讶,外界传言颇盛,她自然知降天锏的来历,也知高宗皇帝并非世宗皇帝的生父,更知高宗皇帝与闽王的亲祖父是最亲密的手足,就如同现在的玄宗皇帝与闽王表面上那样。她想不到的是才四岁的闽王就有魄力命人打他的父皇:“那后来侍卫动手打了吗?”

    “打了。”闽王笑容得意。

    云想容眨巴着眼道:“还真是虎将啊。”

    “那是。不然也不会跟着我这么些年了。”一指身边那元副将。

    方才手持降天锏的副将黑脸泛红给云想容行礼。

    云想容看着那四十出头的副将,心道闽王今年也是二十四五,他四岁时,这副将也就是她这个岁数,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闽王见云想容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又笑了,得意洋洋的道:“我皇兄头上有一块不长头发,也是降天锏打的,我九岁时动的手。”

    云想容愕然:“你九岁时,皇上还是昭王。”

    “是啊,那时我已开始习武,因受我祖父的教导,我自小就有力气,所以也那得动它,我祖父刚刚过世,我心情不好,皇兄与我虽是一母同胞,可我与他也不亲,祖父过世时将降天锏传给了我,朝野中呼声最高的两位皇子是太子哥哥和我,皇兄那个时候似也不喜欢我……”闽王住了口,叹息道:“总之,我拿了降天锏来就是告诉你。这东西我祖父在时,就用它打过世宗,皇兄践祚前也挨过它的打,朝廷之中无人不识它,把它留在你这里四日,我走后谁要是敢跟你炸毛,你不用客气,打成什么样都有为兄给你兜着。”

    “万万不可,我哪里能留这么要紧的东西。”云想容知闽王与皇帝之间的事不好细说,也不追问,忙着推辞:“我一介女流,降天锏又是上打昏君下打谗臣的圣物,我用它,岂不是玷污了它。”

    “什么玷污不玷污。我在家赶蚊子都用它,小时候还骑着它玩呢,它不过是我的玩具罢了,借给你用四日而已。”

    云想容额上都冒了汗,连连摇头推辞:“万一丢了,我死一万次都不够赔。”

    闽王莞尔,“傻丫头,谁敢偷它?寻常人偷了去没什么用,但凡是知道它的用途的人,即便捡到了都得给我老老实实送回来。难道除了我,谁敢用它来调动西北三十万大军?就连皇兄捡到,都得给我送回来。你就拿着吧。”

    云想容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抱着降天锏,只觉得此物变的更重了。然闽王如此真诚对她,她想到的也不会对他隐瞒,担忧的道:“义兄,你手中不但持有闽南军的军权,还有降天锏号令的西北三十万大军,这些兵马吃皇上的粮草俸禄,却非皇上的兵符虎符可以调动,你难道不怕皇上忌惮?”

    见她柳眉紧锁,满面担忧,闽王满心的感动满溢。好似掏出心肝来给她都值得了,大掌拍了下她的香肩,道:“放心吧,为兄有分寸。”

    分寸?他的分寸比寻常都要大吧。

    云想容又劝:“义兄,你也该适时想想退路了,趁现在皇上还没有什么动作,退步抽身才是正道,也趁着现在太后娘娘还在。将来有朝一日她老人家不在了。皇上怕也会少一层顾虑,对你下手也不会再留情。‘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义兄,你要斟酌而后行。”

    在云想容看来,闽王太过于狂妄了。而且皇上对他的宠爱也太过了,任何超出于常理的事都须有个解释,闽王如此横行霸道,虽不至于犯了天怒,一则是他乖张却有分寸,二则也是因为皇帝的特意纵容。

    皇帝为何要纵容他?

    这让云想容想起当初皇帝是如何纵容马家的。

    这等事,极少有人敢当面与他刨开来说,沈奕昀是第一个,她是第二个。

    闽王望着云想容时,虎目中多了几分柔情,随即便被他开怀的大笑掩去:“放心吧,你义兄我知道该怎么做,降天锏就放在你这里了。”

    站起身,闽王道:“谁要是敢跟你嘚瑟,你狠狠的收拾,出了多大的事都有哥哥给你顶着,放心吧!”

    闽王说罢,带着副将负手而去。

    云想容抱着降天锏追到廊下,眼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前,这才折身回来道:“英姿,快将这个宝贝收起来。”

    英姿将那红色的绒布拾起,将降天锏仔细擦拭包裹了:“夫人放心,我定会好生看管着,再说也没人想得到它是这么个宝贝啊。您放心就是。不过想不到闽王对您如此照顾。”

    “我也想不到。”云想容沉默片刻,道:“他是坦荡之人,爱憎分明肆意妄为,身上有匪气,更有侠气,大约认了我做义妹,就将我看成他的责任了。传说他治军严明,从未舍弃过一个士兵,战场上总身先士卒,撤离时也总压住后阵。或许他对自己人,都是如此吧。他既如此,我也须放开芥蒂才是。”

    英姿颔首道,笑道:“闽王是坦荡义气之人,夫人也是豁达之人。其实你们也有相似之处。”

    云想容闻言颔首,有些过去的事,她得学会忘记才行。否则苦的也是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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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恬王府上房之中,王妃哭的肝肠寸断:“王爷,你难道如此狠心,就眼见着嗪姐儿虚弱下去?那是我十月怀胎养的,你不疼,我疼!她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王爷您爱脸面,到时候先走个郡主,再走个王妃,外人一问为何?竟是被云家那个小贱|人给活生生欺负死的,我看您到时候还哪里有体面!妻子孩子受了气,你不给出头,就知道怪罪我们,王爷,您干脆上次我一根白绫,让我随着嗪姐儿去了!”

    王妃说着,起身就吩咐下人:“也不必劝嗪姐儿吃饭了,她要自觉而死,我也跟着来!来人,给我预备白绫!”

    “王妃!王妃万万不可!”

    丫鬟婆子都跪了一地。

    恬王被王妃此举气的肋巴扇疼,可她的话也的确字字句句戳在他心头之上。

    刘嗪毕竟是她的闺女,他也非全然无情的父亲,孩子在外头受气,争宠争不过云家六丫头,回家里来不吃不喝非吵嚷着要自贬身份搬去伯爵府住。他这个做父王的能怎么办?

    刘嗪若是真主动自降身份,恬王一脉的脸也就丢光了。

    可看着刘嗪这样胡闹,传出去跌的也是恬王府的脸。如今当真是进退两难。

    仔细想想,的确是云家六丫头的不是,若是没有她欺负了嗪姐儿,平日里嗪姐儿也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从不曾给他这样添乱。

    看来嗪姐儿在外头的确是受了不小的委屈才这样闹。

    他做父亲的,若不给孩子出口气,恐怕传出去也是难听。

    思及此,闽王站起身道:“叫上清宇,给我点五十侍卫,立即去济安侯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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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想容吩咐英姿将降天锏收好,玉簪便来传话:“夫人,闽王才刚已经离开了。”

    “嗯,那他的亲卫军呢?”

    “三百兵马他留下了一百,只带走了两百人,那一百人说是给夫人调用。老侯爷听了,气的脸都白了。”

    她回娘家来住,义兄还留给她一百兵马调用,明摆着是怕她那些真正的亲戚为难她。济安侯不生气才怪。

    不过云想容却觉得留下一百人马也好,一来她有人手就有底气,而来闽王余威还在,不至于让云家人太猖狂,她虽想动手收拾该收是的人,却也不是没事找事来的。谁会嫌日子过的太顺呢?

    “夫人,夫人!”玉壶提着裙摆冲进屋里来,道:“老夫人那处来了位姐姐,说请夫人立即到前头门前去迎接,恬王和世子爷带着人来了,这会子老侯爷,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等都去前头跪接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砍人

    天sè暗沉,黑云压城,似立即就有一场大雨。济安侯府门前的东聚贤大街青石砖铺就整齐,雨水连绵了半个月,地面上处处水洼,路旁的水沟中几流成小溪,听去水声潺潺,加之湿冷空气扑面,脸颊似都冰凉凝霜,让人从心底里觉得寒冷,好端端的夏季,倒像是变成秋天。

    华丽宽敞的翠幄马车正对着济安侯府大门停下。五十名shi卫呈半包围状,在门前围成一个圈。刘清宇时常liáo起车帘观望,恬王则身着酱紫sè蟒袍,端坐其中背脊ting直,不紧不慢的训斥儿子:

    “你急什么?待会儿有你给你妹子出头的机会,遇事要沉稳些。”

    刘清宇含含混混应了一声,心却如同长草了一般。

    待会就能见到云想容了,多日不见,他想念她。他伤愈之后的每一个漆黑夜晚,都是幻想着与她欢|好才能彻底释放自己。一想到她那时或许正在另外一个男子身下屈意承欢jiāo声吟|哦,他就觉得恨,更觉得yu火汹涌。

    仿佛只有幻想与她在一处,他才能彻底的纾解,再也找不回从前的肆意舒坦。这是她给他下的咒!

    当初父王退亲,王府又没做错,云想容凭什么恨他?或许他去牢房与之欢|好是有些趁人之危,可那时云家都倒了,他不也是为了救她么?难道充当军ji,就比做他的妾幸福了?

    后来,她每做一样事都是那样出格,以至于她出阁都那样轰轰烈烈,认义兄认的那般惊天动地,如今竟然欺负到他妹妹的头上。

    云想容!这个妖精!不但在他脖子上留了疤,在他心里也留了疤,让他又爱又恨,恨不能将她以铁链拴住,关在他的房里永远不允她见人,只有肆意蹂躏,让她雪白肌肤沾满鲜血和青紫淤痕,才能消除他心头之恨。

    这样想着,刘清宇心中暗爽的同时又觉得一股子热火冲上了下腹,因与父王同乘,刘清宇夹紧了tui向前半弯腰,遮挡住自己的丑态。

    吱嘎一声,云府大门被推开。

    刘清宇刚要liáo起车帘寻找云想容的身影,恬王就咳嗽了一声,低声训斥:

    “急什么?等他们跪好了咱们在下车。”

    “是,父王。”刘清宇被训斥的缩着脖子,心急如焚故作镇定。

    下人在地上积水的地面铺了蒲团,云贤、云海、云恒、云敖、云佳宜等逢休沐在府中的男丁跪在前头,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孟氏、云明珠、云博宜、董若莹等都跪在后头,云家的下人则跪在最后。

    老夫人yin沉着脸,低声吩咐大夫人:“老大媳fu,回头去请个道士来家中做法驱驱邪,咱们家是犯了太岁了!”

    如此指桑骂槐,谁能不懂?

    孟氏破天荒的气定神闲的道:“我看母亲说的不是太岁,是卿卿吧?孩子回门才住七日,母亲就容不下?”

    “你这是什么教养?我与你大嫂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母亲就是看不惯卿卿,明眼人都知道,何苦还要这里装模作样指桑骂槐。”

    “放肆!”老夫人气的发抖,头一次知道孟氏也有这样伶俐的嘴皮子。

    婆媳二人争执之时,周围安静着,云贤觉得面上无光,低声训斥了一句:“够了!都少说几句!”随后转回身训斥老夫人:“你就不能少挑事儿!?”

    老夫人被训斥的脸sè煞白。刚要反驳,云贤那边已朗声道:“云大同带领云氏子孙,恭迎恬王千岁!”

    众人忙叩头:“恭迎恬王!”

    马车中的恬王听着齐刷刷的问候声,就觉得心里熨帖了不少,低声嘱咐刘清宇:“既然云家人如此识相,今日咱们也就只拿云想容做法便是,给云大同和云咸宁他们且留些脸面,将来在朝廷中也好办事。”

    “是,儿子知道。”

    刘清宇先行liáo车帘下了马车,回身扶着恬王。

    恬王却挥开了儿子的手,自行下车,整理衣袍,父子二人面带得sè的ting直背脊,谁知才迈了一步,就发现场面有些不对。

    跪了一地的人当中,有一个鹤立鸡群俏然而立的少女,却是云想容!

    她今日身着大红撒花蜀锦收腰交领褙子,下着千层纱石榴长裙,腰身楚楚,身段曼妙,白玉面庞在大红妆点之下如匠人精心雕琢,肤白赛雪,五官柔媚,神sè端凝,飞扬入鬓的柳叶长眉眉心若蹙,桃花眼似笑非笑,眸光淬冰霜寒雪,chun畔挑狡黠轻笑。微风吹拂,liáo拨她鬓角碎发,裙摆衣袂翩翩,她抄手抱着个用红sè绒布包裹的“棍子”俏生生站在那里,就如同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美的超凡脱俗,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了她。

    恬王看的眼睛发直,一时忘了今夕何夕,才刚的气焰顿时消减。

    刘清宇更是呆愣住了,从未想过再见时她容貌更盛,仿佛从骨子里散出妩媚来,没有尝到她的滋味,他哪能甘心?

    云想容见二人望着自己,屈膝行礼,颔首致意,却是不跪。

    恬王回过神来,已到他这个年岁,且又是长辈,竟然会看着美人失神?传出去像什么话,再见云想容如画面容上似嘲弄的表情,恬王羞恼的眉头紧锁。

    “本王到访,你还不下跪?!”

    一句话提醒了云家众人,他们这才发现云想容一直站在最后,竟然藐视恬王至此。

    云敖也呵斥:“孽障,还不给恬王行礼!”难道还嫌如今事不够乱?

    云想容无视云敖与老夫人等人的怒气,抄手抱着降天锏缓步向前,英姿紧随其后,她套在双梁绣花鞋外头的木屐与积水的青石砖地面碰出“哒哒”的轻响,窈窕身姿仿佛自花丛中摇曳而来,步步生莲。待走出人群,到了跪地的云家人最前端,云想容才微屈膝,道:

    “恬王千岁万安,我身上有重要物件,请恕我不能给王爷下跪行礼之罪。”

    她jiāo声轻柔,却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云家人皱眉,恬王冷笑:

    “重要物件?不知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夫人身上能有什么重要物件,难不成还是尚方宝剑?本王看云家教出的女儿也不过如此,幸而你与本王世子无缘,否则当真是我恬王府的灾难!”

    恬王不仅骂了云想容,更连云家人都捎带了。满府人心中愤然,老夫人等人均将忿恨的眼神瞪向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云想容,他们会被带累?

    云想容何等聪明,哪里不识恬王的离间计?笑意依旧,道:“王爷说的是,幸而王爷英明,关键时刻与我家划清界限,也让我与世子爷无缘,否则还真是灾难。”

    一句话就将云家女眷在大牢中不堪回首的记忆liáo起,当日刘清宇是如何去牢中作威作福,如何被云想容刺伤脖颈,云家落难恬王府如何落井下石,云家平反后恬王又如何出尔反尔。仔细想来,错的不是云想容,而是不知廉耻的恬王!

    他竟然还好意思大张旗鼓来云家兴师问罪?

    众人对云想容的埋怨,立即变作对恬王父子的不屑。虽未曾直接辱骂,但每个人眼神中都有不屑。

    恬王越发窘迫羞恼,咳嗽了一声,朗声训斥道:“本王与你说的是你的礼数,见了本王不下跪,你倒是有了道理,果然是巧舌如簧!”

    “难道王爷是来与小女子拌嘴的?”云想容莞尔道:“王爷也莫要动怒,今日王爷大驾光临云府,何不进屋里来吃钟茶,且听我慢慢解释?”

    “呸!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本王解释!”恬王气的涨红了脸,“本王让你跪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个毒辣的浪娼|fu,平日贤婿那处独房专宠,欺负霜琴郡主也就罢了,今日还欺负到本王的头上来,本王看你是作死!”

    如此恶毒言语,云家人惊愕的有之,愤怒的有之,若不是有英姿眼疾手快的拦着,云传宜早已经冲了出来。

    云想容却是恍然大悟的模样,摇摇头道:“原来是霜琴郡主与仪宾相处的不如意,王爷心疼女儿,才到这里来与我说理的。”随即叹息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能否得夫君宠爱靠的是自身本事。若今日我失了宠,我定会关门自省,回想我是否有服shi不周之处,断然不会让我父亲,祖父跑去王府闹,那岂不是让我失宠之事人尽皆知了?王爷位高权重,又是一家之主,哪里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再说皇上既然已经赐婚,我与霜琴郡主是不分大小,就谈不上谁欺负谁,仪宾与霜琴郡主伉俪情深也好,形同陌路也罢,都与我无关,王爷在我娘家门前闹这么一出,难不成还不满皇上的赐婚不成?”

    “你!”

    一顶“不满皇上赐婚”的大帽子扣下来,恬王双chun翕动,竟然找不出言语辩驳!

    依旧跪在蒲团上的云家人心中同时道了声好。

    关起门来,他们或许埋怨云想容惹了麻烦,可在外人面前,他们却是一家人。

    恬王气的眼珠子发红,本是来找云家晦气的,却让这个没有礼教的丫头反过来训斥,且刘嗪不得宠的事还闹了出来,他的脸往哪搁?

    愤怒之中,恬王“锵”的一声抽出身旁shi卫的佩刀,朝着云想容就大步走了过去。

    “贱|人,本王砍了你!”rs!。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人做事

    “夫人!”英姿反应最快,一个箭步挡在云想容身前,戒备的望着恬王,管他是谁?在她眼皮子底下谁也别想伤到云想容。

    原本跪在地上的云家人也都相继站起了身,盯着恬王。

    众人心里都想,恬王应当不会真的伤害云想容。云家毕竟是一门双侯,在朝中地位不可磨灭。云家人可以让步,在不伤及根本的情况下息事宁人,如闽王那般无伤大雅的闹一闹,算得上两厢退步,恩怨一泯也就罢了。可若真的有人动了云家的人,哪怕是一个奴才,云家也不会与之善罢甘休。

    闽王来闹是有分寸的闹,相信恬王也知道。

    可刘清宇不这么想,见父王奔向云想容,他忙拉着恬王的袖子:“父王,你可别伤了她,儿子还……”

    “滚开!”

    恬王一见刘清宇那没出息的饥色样子火气更大了,也不再考虑后果,恨不能当即砍死云想容。

    孟氏眼见恬王似狠了心,云家之人包括云敖在内都只呆站着不动,竟没人出手相救,立即挡在云想容身前,陪笑道:“恬王息怒,卿卿她年少不懂事,容我与她好生说说。”

    恬王自是认得孟氏的,点指着她道:“无知妇人教导出下作小蹄子,你与她说?你能说什么!”

    孟氏脸上瞬间惨白:“你!”

    云明珠得意的一笑,暗地里拉了拉董若莹的手。董若莹则是低着头。老夫人心里虽然暗爽孟氏被骂,可恬王骂云家人,伤的是云家的体面,他总归是跌了体面。

    云敖更觉得颜面无光,刚要开口时,云想容却先一步说话了。

    “你最好收回刚才的话。”她的声音阴沉冰冷,竟拨开阻拦在身前的英姿、孟氏,一步步迎着恬王的刀锋走来。

    “卿卿!”孟氏忙拉云想容:“娘没事,你快给恬王陪个不是啊。”

    云想容不理会孟氏,吩咐道:“英姿,将三夫人拉开。”

    随即冷然望着恬王:“我云家人给王爷行礼,是尊王爷为皇室宗亲,依着大周朝规矩行事。而我今日身负要物,不能下跪,也是依着大周的规矩。王爷不信,不听我解释也就罢了,您贵为王爷,却辱骂我的母亲,辱骂朝中大臣的发妻,这是什么规矩我怎么没听过?

    我遵守大周规矩,在王爷眼里是没有规矩,难道王爷开口闭口言辞污秽,就是奉行天家规矩不成?王爷今日前来找茬,分明是为了霜琴郡主的事迁怒于我们云家。王爷污言秽语在前,罔顾大臣家眷性命在后,还让我赔不是?今日王爷要是有本事就砍死我!砍不死我,我定然要去御前找皇上评理,让皇上说说难道王爷贵为亲王,就能至大臣家眷死活于不顾了吗?”

    “你!你还有了道理了!本王砍死你!”

    “我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活!”

    “贱|妇!受死吧!”恬王忍无可忍,轮圆了刀就往云想容身前冲去。

    云敖见状,匆忙往云想容身边奔来,英姿也是施展轻功而来。

    “卿卿!”

    “姐姐!”

    ……

    众人慌忙惊呼,乱成了一锅粥。

    可恬王此即就在云想容身前,眼看着刀就要落在云想容纤细的脖颈上。

    云想容双手握住降天锏,较足浑身力气往恬王身上挥去。红色绒布滑落,金色的降天锏显露出来,锏柄上的蟠龙和四棱锏身反射光芒,刺的众人眯起眼。

    恬王更是“咦”了一声,手上动作迟缓。

    “降天锏?你……啊!”一句话没说完,恬王只觉得肩头剧痛,手中的钢刀也落了地,眼前一花跌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云敖、英姿这会子也到了跟前,二人均有些发愣。

    他们将方才一幕看的清楚,恬王不是砍不中云想容,而是见了降天锏发愣瞬间被云想容逮住了空子。

    云贤、云海、云恒、云敖等认得降天锏的,这会子都呆住了。

    “父王!”刘清宇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半抱起已经昏倒的恬王,怒瞪着云想容:“毒辣的贱|人!来人,给我将这个贱、妇捉起来!送往顺天府!”

    随行的五十侍卫应是领命向前。

    云想容费劲全身力气才将降天锏举了起来,道:“降天锏在此,谁敢动我!”

    众人皆知降天锏的来历,可他们哪里能想得到闽王会将如此重要之物交给云想容?那可是西北三十万大军的兵符!更合论如此圣物,是高宗皇帝时传下来的,文武大臣见降天锏如见君主,都要下跪的。

    云贤、云敖、老夫人等人,与那五十侍卫都跪了下来。

    云想容则因为拿不动降天锏,将此物拄在地上喘着粗气。

    刘清宇满眼的愤怒,偏云想容手中有上打昏君下打谗臣的降天锏,他又不能奈何她,晃动着手臂又叫不醒恬王,焦急得红了眼:“快救我父王啊!”

    云贤这才回过神来,“快去请太医。”站起身,张罗着下人将恬王抬进府里去。

    云想容则是回身吩咐闽王留下的一百禁卫军,“你们守好门户,别叫人闯了进来。”

    “是!”

    早已在门内列队的一百人立即潮水般涌了出来,在门前形成阵势,将恬王带来的五十侍卫堵在包围圈外。

    恬王本是来找麻烦的,却被云想容打昏了。五十侍卫原本算得上多的,可被一百精兵堵截,情况立刻发生逆转。

    云家人看着一身红衣,拿金锏当拐杖拄着的云想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半晌,老夫人皱着眉头,点指着云想容骂道:“云想容!你怎可真的动手打了恬王?若是恬王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几个身死够赔?你是要将云家作的彻底灭了门才甘心是不是!”

    孟氏闻言不平的道:“母亲说的什么话?难道恬王胡乱来咱们府里捣乱,咱们忍气吞声的受着就对了?才刚恬王肆意辱骂府中之人,加之他们出尔反尔落井下石,难道母亲心里就不恨?就不觉得卿卿是在给咱们争脸?!这会子出了事,反倒怪起卿卿来。”

    “母亲此言差矣。”云明珠插言道:“恬王骂的只有你和云想容而已,几时骂过咱们了?咱们不过想忍过一时就罢了,谁承想云想容如此不经事。”

    其余人虽然没开口,这会子其实也是怨恨云想容惹事的。

    孟氏气的脸色煞白,还要争论之时,云想容已经拄着降天锏上前两步,将孟氏挡在身后,道:

    “今日打了恬王,是我一人所为,左右我也是定了罪了,也不怕再加一层。云明珠,你是不是觉得皮子痒了?那日泼的火腿肘子汤还没让你舒服够?”

    云明珠看着云想容手中亮闪闪的降天锏,抿了抿唇不敢言语。

    云想容冷哼道:“云家人难道没有一点傲骨,宁可受辱不成?你们怕事,我不怕。恬王是我一人打的,要杀要刮听皇上发落就是,你们也大可以不要窝里哄,让外人看了笑话。”

    云想容虽为点老夫人的名,却将老夫人的责怪归结成胆小怕事宁可受辱的一列。气的老夫人脸色铁青,一甩袖子进了门去。

    云想容连恬王都敢打,更何况别人?云明珠缩着脖子,在不敢说一个字,与大夫人等人一同回去,心里却是越加恨她。

    云想容这才松了口气,道:“英姿,你快拿着降天锏,这东西太重了。”

    英姿闻言噗嗤一笑,将降天锏抱了起来。

    孟氏后怕的拉着云想容:“孩子,你再这么闹一次,可真是要吓死为娘了。你怎还敢真的打了恬王?!”

    云想容扶着孟氏的手缓步上了台阶,无奈的道:“我本没想真打的,亮出锏来让他退却也就罢了,想不到降天锏那么重,到了他的身边没收住。幸而我打的是他肩头,用的也只是降天锏本身的力道,许是打中了肩颈的穴位他才昏倒的,应当无大碍。”

    打了亲王难道是什么小事?如何到了她口中一说,轻松的仿佛打了只蚊子。孟氏又着急又无奈,看着女儿那张淡然自若的俏脸,当真觉得自己是老了。或许早几年就有那种习惯于被女儿保护的心理,到如今她知道了一切想保护女儿时,女儿已经长大了,再不需要她的保护。

    孟氏依旧担忧:“你如今打了亲王,皇上那里要如何过关还未知,你祖父和父亲岂能护着你?你想想该如何是好才是。”

    “打都打了,怕也没用,再者说是恬王挑衅在先,到了金銮殿上我也不怕,母亲放心,我断然不会带累了云家和沈家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孟氏连连摇头:“我哪里是怕被你带累?我是担心你啊!”

    云传宜笑着道:“母亲别担心,姐姐做事有分寸。再说降天锏是闽王的,到时候还有闽王给姐姐撑腰呢。”

    云想容莞尔,笑着摸了摸云传宜的头。

    云传宜则是拉着云想容的手摇晃,与孟氏相似的上挑凤眼中洒满星芒:“姐姐,好姐姐,给我看看降天锏。就看一眼!”

    “原来是为了这个。”云想容命英姿将降天锏拿给云传宜。

    云传宜接过,费力的挥舞了几下,累的脸颊红扑扑的,“真是好东西,我将来也要打一柄这样的锏来学。”

第二百八十七章 拼命

    “你若是喜欢,将来我请闽王教导你武功。”

    “那敢情好!我学成了,也学闽王去驻守边疆,打倭寇!”云传宜信誓旦旦的握拳。

    云想容禁不住笑,拉着云传宜的手道:“你这话要让他听到,还不定怎么高兴呢,不必我求他收你为徒,他就要先拉着你做徒弟上战场去。”

    “好端端的去打什么倭寇,上什么战场。”孟氏本就受了惊吓,这会子六神无主的,在听儿女没事人一样笑谈,好似焦急的只有她一人似的,无奈的道:“你们两个,真是不让为娘的省心。再说了,闽王是何等样人物?他收谁为徒那也要看他乐意,卿卿这会子就说大话,仔细将来请不动闽王,你弟弟跟你吵闹。”

    云传宜摇头道:“才不会呢,闽王对我姐姐好着呢。是不是,姐姐。”

    云传宜天真的一句话,让孟氏与云想容各自沉默。闽王对她的确是太好了。从前之事她愿意一笔勾销,可她也想不到,闽王对她比自家兄长还要亲近。

    云传宜和英姿走在后头,孟氏则是拉着云想容低声道:“卿卿,这事儿总归是闹大了,你这会子想想怎么善后才是,还有奕哥儿若来了,你怎么解释?闽王肯将降天锏这么要紧的东西交给你,再加上他从前对你的心思……为娘是怕奕哥儿那孩子多心。”

    云想容想了想,孟氏说的也不无道理,她的确身正不怕影子歪,可她不会将沈奕昀看成圣人。他只是一个优秀的普通人,甚至还是个少年。这件事的确要好生处置才是。她不能要求一个少年,如成熟男人那样稳重,更何况这种事情就连成熟男人也未必能稳得住阵脚。

    恬王被抬进了兼济堂的梢间,这会子已经请了御医来,诊治过后道恬王并无大碍,只是打中了肩膀处的穴位加之受了惊吓才昏睡不行,不过肩头那里仍旧是打肿了,还多了道青紫的痕迹,看起来的确严重。

    云贤、云敖、云海、云恒、云佳宜和云佑宜都在前厅端坐,愁眉不展,老夫人则领着女眷呆在西侧间低声谈论方才之事。云明珠与董若莹站在菱花格扇窗边低声言语,二人不时发出窃笑。老夫人与大夫人本就担忧,见二人如此欢快,仿佛恬王在云家门前挨了打是如何光彩之事,都气愤不已。董若莹是客,不好直接斥责,大夫人就指桑骂槐的说云明珠:

    “家里头遭了这样的烦心事,还笑得出来,到底是不是家里人了。瞧她当初那个样儿,当真是让人心寒。”

    一句话,说的云明珠和董若莹都住了口,反映了半晌,云明珠涨红了脸道:“大伯母说的什么话,难道今日恬王是我打的不成。怎么惹事的人没人敢说,专门欺负起我这样的孤儿来。”

    “孤儿?”云想容进门,正听到西侧间云明珠的话,冷笑道:“娘亲,明珠不认你是她母亲,这会子连我父亲都不认了呢。”

    “云想容,你做什么总是抹黑我!”云明珠愤然从屋里冲了出来,一副要与云想容大吵一架的架势。

    云想容懒得理会她,扶着孟氏去侧间坐下。

    老夫人训斥道:“都安静些,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云明珠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一声甩袖子出去,这个家她真的是住够了,没有丝毫的留恋,恨不能现在就离开。!

    云敖觉得头疼欲裂。今日麻烦毕竟是三房惹出来的,吵闹的也是三房的女儿,他觉得颜面无光,起身走向侧间。

    孟氏见云敖神色不对,忙站起身将云想容拉在自己身后:“侯爷,这事也不全怪卿卿。有什么话好好说。”

    “走开!你教出的好女儿,这会子有什么脸来求情!”云敖推开孟氏,瞪着云想容,扬手就要打。

    云想容蹙眉,随意将英姿手中的降天锏接了过来。

    云敖的巴掌还没挨着云想容的脸,就已经停下,颤抖着嘴唇,半晌方骂出一句:“孽障!不孝女!你也知道拿着降天锏做护身符?我就不信你一辈子拿着它!”

    云想容不理会云敖,只道:“方才的场面众位长辈也都看到了。我不敢说我半分错误都没有,可恬王所作所为着实过分。如此欺负到云家的头上,你们忍得了,我忍不了。今日人是我一个人打的,皇上怪罪下来,自有我自己去领罚,与你们都无关。父亲也大可不必为了脸面现在来处罚我,想来你一人的体面和全家的体面比起来,何为轻何为重人人皆知。”

    她如此不留颜面的戳破,气的云敖额头青筋直跳,真后悔当日怎么就没掐死她。

    “你说自己承担?你自己承担的起吗?你是我云家出去的女儿,如今嫁为沈家妇,惹了这样大的麻烦,你以为是你一句话,就可以不带累云家,不带累沈家吗?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那父亲还要我如何?”

    云敖刚要说话,刘清宇就从梢间冲了出来,点指着云想容骂道:“要你如何?你胆敢动我父王,我跟你拼命了!”

    说着就要朝云想容冲去。

    云贤等人见状连忙相劝,可越是劝说,刘清宇就越不肯放过云想容,好似非要咬下云想容一块肉似的。

    云想容对刘清宇的性子再了解不过,见状只是悠哉的将降天锏外的红色绒布摘了,道:

    “罢了,一个两个的都要跟我搏命,我索性就当这条命已经丢了。世子既然为了恬王要跟我拼了,那咱们就拼一次,我打了恬王,如今降天锏在手,正好捎带上你。”说着奋力举起降天锏,就向刘清宇走去。

    刘清宇原本被云贤和云恒二人一左一右拉住,正往云想容这方向挣吧,没想到云想容竟然迎面而来,她可是真敢与人拼命的,他脖子上被她用木簪划出的疤痕犹新,刘清宇当即唬的“哎呀”一声,连连退后。

    谁想得到方才还义愤填膺的恬世子,这会子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给吓的缩了回去。

    云贤和云恒手上一空,回头看去,刘清宇已经跑到了梢间的落地圆光罩处。

    云想容却是吩咐英姿将降天锏包裹起来,嘲讽的道:“降天锏上打昏君,下打谗臣,你这样的,不配挨一锏!”

    刘清宇脸色涨红,已是颜面扫地。

    云贤等人则是故意别开眼不去看他,心中的鄙夷已快掩藏不住。

    正当这时,外头来了人传话:“恬王妃、霜琴郡主到。”

    说话间王妃与刘嗪一前一后的到了兼济堂,才上了台阶就都报庙似的哭起来。老夫人与大夫人忙前来迎接安抚,一同去里头看了恬王。

    御医少不得将恬王的情况又说了一遍,见他无恙,只是暂时昏过去,稍后就会醒来,王妃松了口气。怒火也翻腾着,连同刘嗪这几日又要绝食又要上吊的事,现在恨不能生吞了云想容。

    “从没见过这样毒辣的人,竟然连皇亲贵胄都敢动手打,我定要去太后娘娘跟前告你一状,如此无才无德,却是与我们家霜琴郡主共事一夫?我丢不起这个人!云想容!你等着被休吧!”

    云想容莞尔:“当真为人父母的忘不掉子女的事,恬王千岁为了霜琴郡主而来,不讲道理的要与整个云家为敌,王妃如今也将此事挂在嘴边。难道霜琴郡主与仪宾相处的真的很不愉快吗?”

    “你!”王妃面皮紫涨。

    刘嗪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朝着云想容冲来,双手要掐她的脖子:“毒娼|妇,下作贱人!你抢走默存也就罢了,还敢打我父王,我跟你拼了!”

    英姿忙伸臂将刘嗪隔开,她不能对郡主动手,可拦在中间,刘嗪也抓不到云想容。

    恬王妃见女儿如此,忙去劝说,老夫人和大夫人也都一左一右拉着刘嗪安抚,前厅中前所未有的混乱。

    云想容目光恻然。对她并非没有同情,身为女子,又是心系沈奕昀的,丈夫疼宠平妻,刘嗪现在的处境,不就等同于孟氏当初的处境么?孟氏好歹还曾经与云敖有过温存缱绻的日子,可刘嗪却是刚成婚就被冰在郡主府里。若她是刘嗪,或许也会如此忿恨吧。

    正思量间,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厮撩起珠帘,道:“闽王、六姑爷和尉迟大人来了。”

    话音方落,沈奕昀便第一个进了屋,闽王和尉迟凤鸣则随在其后。

    沈奕昀还穿着青色溪敕官服,白净俊朗的面容紧绷,进门后,凤眸扫过屋内众人,当看到毫发无伤的云想容时,表情松懈了下来,先去给云贤,云敖等人见礼。

    刘嗪一看到沈奕昀,立即消停了,迟疑的上前叫了声:“默存。”

    沈奕昀却忙着与云敖和云恒等人客套,仿佛根本听不见似的。

    闽王噗嗤一笑,走到云想容身边打趣道:“我说妹子,你还真敢干!不错不错,也只有我刘元素的妹子有这个胆子!”

    元素是闽王刘岩的表字。

    他大咧咧的一句话,说的恬王妃的脸都黑了。哪有这样的侄儿,王叔被打了,他还幸灾乐祸?然而碍于闽王素来威名,却不敢吭声。

    尉迟凤鸣这厢也给云贤等人行了礼,又去见过了老夫人,笑道:“闽王也太过宠爱妹子,谁能想得到他会把降天锏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一个义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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