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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祸害大清txt下载     祸害大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六章双簧

    斜躺在黔灵山山顶的瞰筑亭中的躺椅上,耳旁听着贵州大小官员的谄媚阿谀言语,眼前看着黔灵山下的贵阳城秀丽风光,新任的云贵总督甘文焜甘总督,脑海里却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准备着从京城出发赶到贵阳时的幕幕场景。

    小麻子是在三月初四那天力排众议决定由甘文焜出任云贵总督的,之前那个云贵总督卞三元虽然很听吴三桂的话,可是这几年来朝廷和吴三桂之间发生的各种事件,已经吓怕了这条老狐狸,主动上表自请归旗养老,逃出朝廷和吴三桂之间这个巨大的斗争漩涡,而早就看卞三元不顺眼的小麻子当然是求之不得,一口答应。

    叫卞三元滚了蛋,云贵总督这个人选就又成为了吴三桂、小麻子和鳌拜三方角力的焦点,吴三桂希望老朋友赵延臣再次出任云贵总督,鳌拜希望把自己在外省的心腹河南总督刘清泰调到云贵,小麻子则早就看好了和吴三桂有仇的甘文焜,一番龙争虎斗下来,亲政后权力益大、羽翼日益丰满的小麻子大获全胜,甘文焜也最终如愿以偿,成为螨清九大总督之一。——同时很自然的,早就恨吴三桂恨得牙痒的甘文焜也当然更把吴三桂恨到了骨髓里。

    而到了进养心殿谢恩的时候,麻子皇帝除了说了一通实心用事、勤政爱民的废话外,还有就是暗示甘文焜要把吴三桂给盯紧了,要放手大胆的去和吴三桂斗,出了事自然有人给甘文焜撑腰——虽然麻子皇帝没说明白什么人会坚定给甘文焜撑腰,但甘文焜还是心领神会,更加下定了决心要在云贵大干一场。正当甘文焜以为事情已完的时候,麻子皇帝忽然也话风一转,向甘文焜提起了一个芝麻绿豆级的人物——这个芝麻绿豆,当然就是咱们的卢胖子卢三好了。

    作为刚卸任的直隶巡抚,甘文焜当然听过卢三好的鼎鼎大名,更听说过卢胖子在曲靖所创造的曲靖奇迹,原就打算到云贵上任后一定要重视这个擅长下金蛋的胖公鸡,所以当小麻子要求甘文焜善待卢胖子并且要和卢胖子精诚团结共抗吴三桂时,甘文焜更是又惊又喜,这才知道卢胖子原来是帝党的人,只是帝党之前太过小看了卢胖子的惊人才具,把卢胖子放到了曲靖当一个普通眼线使用,这才白白便宜了死对头吴三桂。

    很自然的,当时甘文焜乐得简直想亲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卢胖子一口,心头盘算的,也就是到了云贵之后,怎么一边和吴三桂斗讨皇帝欢心,怎么一边在民政财政上重用卢胖子这只肥金鸡,既捞银子又报仇,还顺带着讨皇帝欢心,一举三得,三全其美。

    欢乐是短暂的,离开了养心殿后,大名鼎鼎的孔四贞四格格和皇帝心腹熊赐履忽然联袂登门,又对甘文焜说了一通惊天动地的话,警告甘文焜说,如果甘文焜对那个大奸似忠的卢胖子不保持极高警惕,那么甘文焜不仅将误国误民,还搞不好会把脑袋丢在云贵为了让甘文焜相信自己的话,美艳动人的四格格主动投怀送抱不说,还向甘文焜一一列举出了卢胖子的各种疑点,先入为主影响甘文焜对卢胖子的印象,尤其警告甘文焜一定得把卢胖子盯紧盯牢,否则后果肯定会不堪设想

    一边是皇帝对卢胖子的信任,一边是皇帝心腹兼老朋友新情人对卢胖子的质疑,甘文焜彻底糊涂了,实在不知道该相信那一边的话,更不知道到了云贵上任之后,到底该对待卢胖子这个官职不高却大名鼎鼎的下属,是按皇帝的吩咐,把他当成心腹和得力助手对待?还是应该听四格格的,对这个卢胖子小心提防,努力揪出他背叛朝廷投靠吴三桂的罪证,把他置于死地?

    皇帝的话当然不能不听,可四格格和熊大学士的话也很有道理——甘文焜到云贵上任,本来就是深入龙潭虎穴到吴三桂的地盘上猛龙过江,慎之又慎还惟恐不及,万一真的再被心腹助手出卖,那么甘总督这条老命,搞不好就真得交代在云贵这片穷山恶水中了。

    矛盾之下,甘总督也只好决定采取保守态度,既不能急着对卢胖子交心托心,也不能贸然和他翻脸,先观察试探仔细了再说,这次跳过曲靖知府越级下令,让卢胖子这个芝麻绿豆大的七品知县到贵阳参加自己的就职仪式,就是甘文焜的试探手段之一,更想借着这个机会提前熟悉一下,看看这个名声远远超过品级的卢胖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人,刚收到消息,曲靖知县卢一峰到贵阳城了。”甘文焜族弟甘文炯的话打断了甘文焜的回忆,恭敬说道:“按你的吩咐,贵阳城门官已经告知了卢大人你的去向,卢大人也正在往黔灵山这边赶来。”

    “不错,来得还算快,叫他六月十八到贵阳,今天十七就到了。”甘文焜点头,还算满意卢胖子的动作之迅速,又吩咐道:“一会他到了黔灵山下,不用通报了,直接把他领到这里来。”

    文炯恭敬答应,转身吩咐了下去。那边现任贵州巡抚佟凤彩、贵州按察使杨奇烈和贵州布政使徐炟等人则面面相觑,都对新任总督如此重视一个七品知县感到无比震惊。

    “各位大人,你们中间,有没有谁和这位卢一峰有过接触?”甘文焜忽然想起问问贵州官员对卢胖子的印象以供参考,便顺口问了在场的贵州官员一句。

    “回总督大人,下官和他有过接触。”布政使徐炟出列,恭敬说道:“去年卢大人在曲靖试种八旗福寿膏大获成功后,下官主管贵州钱粮,曾经亲自到过曲靖考察,想看看能不能把八旗福寿膏也引种到贵州来,造福贵州百姓,在曲靖和他攀谈过两次。”

    “哦,那你和他攀谈两次之后,结果如何?感觉他为人如何?”甘文焜坐直身体问道。

    “回总督大人,下官认为,卢大人确实是难得的国之干才,忠能臣子之楷模。”徐炟老实说道:“卢大人对下官的态度十分客气,不仅领着下官参观了八旗福寿膏的种植和熬制,还告诉下官说,贵州的土壤和气候也极其适合种植八旗福寿膏,只是曲靖去年种得太少,种子又被平西王爷尽数收走,优先安排了在云南种植,贵州今年才没有引种成功。”

    “不过,下官在王爷那里求种失败回程经过曲靖时,卢大人又主动找到了下官。”徐炟接着说道:“卢大人告诉下官说,根据他的研究,认为贵州的土壤气候除了适合种植八旗福寿膏外,还特别适合引种苞谷、洋芋和红薯等西洋粮食作物,产量远比水稻、小麦等传统作物为高,建议下官尝试引种。另外,鉴于云贵民间缺盐的情况,卢大人又建议下官引种辣椒代盐,借以改善贵州民生。”

    “哦,那结果如何?”甘文焜好奇问道:“你有没有听从卢大人的建议?”

    “卢大人搞的八旗福寿膏大获成功,又主动帮贵州改善民生,下官怎么会不重视他的建议?”徐炟微笑答道:“下官听从他的建议,在贵州多地引种了红薯和洋芋等西洋粮食,又尝试着种植了一些辣椒,结果让我们贵州通省上下都大吃一惊,往常一亩只能产一两百斤小麦的土地种了红薯和洋芋后,一亩地可以产出一千多斤尤其是在威宁州,种的洋芋一亩地甚至可以产出两千多斤下官和百姓们无不捶胸顿足,无不后悔没有多种,否则的话,今年贵州的粮食或许能够自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了。”

    “还有辣椒。”徐炟滔滔不绝的说道:“贵州气候潮湿阴冷,辣椒性温辛辣,百姓们用之佐饭腌菜,不仅确实起到了替代食盐的作用,还可以驱湿祛寒,也深受许多百姓欢迎。下官已经做好了准备,明年即便引种八旗福寿膏成功,下官也要全力推广卢大人指点的几种新式农作物,如果能在下官卸任之前实现贵州粮食自给,那下官即便是死又瞑目了……。”

    “人品不错嘛,不在其位还这么热心肠的帮助贵州,怎么四格格和熊赐履他们还这么反感卢一峰呢?”甘文焜有些疑惑,又转向其他人问道:“那你们呢?觉得卢一峰这个人如何?”

    “卢大人清廉如水,这是我们人所共知的。”见甘文焜似乎很满意徐炟夸奖卢胖子的话,贵阳知府吕绍贤赶紧投其所好,“听说卢大人在曲靖那边,火耗只收到两分,曲靖百姓无不交口称赞,实在是我等地方官员之楷模。”

    “听说在刑名方面也不错。”按察使杨奇烈说道:“听说卢大人很是擅长断案,到曲靖上任后,接连平反了好几十桩民间冤案,上任才一年多,百姓送的牌匾就堆了大半个房间。”

    “卢大人对我们学政方面的差使也很支持。”贵州学政插话说道:“听说,卢大人打算在曲靖搞义务教育,由县衙出资雇佣教授讲师,让所有适龄学童都到学堂接受启蒙,自幼就让他们熏陶圣人学说,将来也好为朝廷效力,为百姓造福。”

    “卢大人简直就是财神转世,搞什么都能为百姓为官府挣到银子,弄得我们贵州人争先恐后的往曲靖跑,就是想到曲靖去谋条活路。”

    眼见新总督如此重视卢胖子,贵州官员们为了投新总督所好,自然是七嘴八舌的大夸卢胖子讨新总督欢心,可这么一来,甘文焜就难免越听越是糊涂和好奇了,实在搞不懂卢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搞不懂孔四贞和熊赐履为什么这么敌视这样的能臣。这时,贵州巡抚佟凤彩的一句话引起了甘文焜的内心共鸣,“如果当初卢大人是到贵阳出任知县,那下官现在就轻松多了。”

    “是啊,治下有卢一峰这样的能人,当上司的是可以轻松多了。”甘文焜心中感叹,“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卢一峰真是对皇上忠心耿耿,又能和我齐心协力共同对付吴三桂这个奸王,那我不知该省多少力气,少操多少的心。”

    叹罢,甘文焜又在心里提醒自己,“还是要小心点好,就象熊赐履说的一样,卢一峰这样的能臣如果真的能全心全意忠于朝廷,忠于我,那固然是朝廷之福,我的运气。可如果这个卢一峰是大奸似忠,实际上是站在吴三桂那一边的,那么他对我危害,就要比对我的帮助更大了。”

    “总督大人,卢一峰来了,已经到山腰了。”这时,甘文炯又跑来禀报,甘文焜探头看去,果然看到半山腰上,正有一个大胖子领着几个随从,正沿着上山台阶在吃力的象着山上攀爬。甘文焜点了点头,又盘算着耐心等候起来。

    又过了片刻,卢胖子终于满头大汗的来到了甘文焜面前,老老实实的打千行礼,说道:“卑职曲靖知县卢一峰,奉命拜见云贵总督甘大人,拜见各位置大人。”

    “卢大人免礼,不必客气。”甘文焜摆手让卢胖子起身,乘机仔细打量起卢胖子的容貌举止来。和传说中稍有不同的是,卢胖子并不象甘文焜想象中那么痴肥呆胖,只是比常人稍微胖了那么一点,五官也还算端正,远没有孔四贞和熊赐履之流形容的那么獐头鼠目,猥琐不堪,就是眼睛稍微小了一点,还喜欢时常眯着,让人很难看清楚他的心中所想。

    “四天时间里让卢大人你走六百多里路,一定很辛苦吧?”甘文焜假惺惺的问候道。

    “回总督大人,确实很辛苦。”卢胖子老实答道:“下官一路换马不换人,紧赶慢赶,这才没有耽搁了大人规定的时间。”

    “辛苦辛苦。”甘文焜微笑说道:“卢大人别介意,本督也是久闻你的大名,知道你是朝野共知的能臣忠臣,所以这才在赶赴贵阳上任的路上,就下令让你来贵阳参加本督的就职仪式,顺便和你商谈商谈,问问你今后的打算。”

    “那么总督大人有事请直接问,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卢胖子硬邦邦的回答让在场所有官员都傻了眼睛,“还有,听说总督大人的就职仪式是在后天上午,下官参与之后,打算后天下午就赶回曲靖,请总督大人恕罪。”

    “这小子疯了”在场所有的贵州官员都瞪大了眼睛,心说你卢胖子也太狂了吧?新总督要你参加他的就职仪式,这是对你多大的恩宠,你竟然还这么顶他?

    甘文焜眉头微微一皱,也对卢胖子的狂妄有些不满。不过还好,甘文焜的涵养还算不错,只是微笑说道:“这么急干什么?就不能在贵阳多留几天?等本督到昆明去拜见王爷时一起走,不也挺好吗?”

    “回总督大人,下官实在耽搁不起。”卢胖子十分严肃的说道:“下官身为曲靖知县,理应代天子司牧一方,勤政爱民,而眼下今天已经是六月十七,秋收在即,今年曲靖雨水又有些过多,下官如果不及时赶回曲靖组织百姓抢收秋粮,一场大雨下来,粮食霉烂在了地里,百姓一年的辛苦可就要白白浪费了。”

    “这么说来,倒是本督有失考虑了。”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面对卢胖子的隐晦指责,甘文焜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微笑说道:“那随便你吧,后天下午你想走就走,等本督拜见王爷后从昆明返回贵阳时,再在曲靖驻留一段时间,和卢大人你仔细攀谈。”

    “多谢总督大人体谅。”卢胖子终于放缓了一些口气,又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总督大人,届时你打算在曲靖驻留多久?如果总督大人打算长期驻留,那卑职回到曲靖之后,就马上抽时间做好安排,以便总督大人使用。”

    “急什么?到时候再说吧。”甘文焜哈哈一笑,说道:“再说了,云贵总督衙门原先就在曲靖,旧衙门一直就空着,到时候本督就把行辕安顿在那里,用不着麻烦你来安排。”

    “那总督大人的驻兵大营呢?要不要下官提前为总督大人安排?”卢胖子语出惊人,很是急切的问道:“原先的云贵总督直辖绿营驻地,已经被王爷的右镇驻军征用,总督大人要不要下官提前做好安排?”

    “这小子什么意思?是试探我?还是希望我的云贵总督衙门尽快搬迁到曲靖?”甘文焜心中一惊。再看在场官员的神色时,却见在场的贵州官员或是竖起了耳朵,或是赶紧把脸扭开,装着没听到这些话一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甘文焜当然不会轻易流露出自己在云贵总督衙门迁移这件事上的态度,更害怕卢胖子这是在为吴三桂有意试探,所以稍做沉吟之后,甘文焜很快就板起脸说道:“这样的事,就不劳卢县令你操心了,本督如果有需要,自然会正式下文给曲靖府衙门。”

    “下官冒昧。”卢胖子很是失望,讪讪退下,站到了贵州提督李本深旁边。而贵州提督李本深身为吴三桂心腹死党,见卢胖子卖主求荣竟然暗示甘文焜迁移总督衙门,难免心中有些火大,用眼一瞪卢胖子,没好气的低声喝道:“离我远点。”

    卢胖子把脑袋一扭,转头去看其他方向,就象没听到李本深的话一样。李本深更是大怒,大步出列,向甘文焜抱拳说道:“总督大人,末将要参这曲靖知县卢一峰请总督大人为末将主持公道”

    “你参卢一峰?为什么?”甘文焜疑惑问道。——同时甘文焜忽然想起,刚才贵州文官们众口一词的夸奖卢胖子的时候,以李本深为首的贵州武将,却没有一个出言附和。

    “我参他私购战马。”李本深气势汹汹的说道:“一个多月前,安顺马市上新来了一批上好黔马,我贵州绿营为补充马匹,准备将这批战马全部购入军中,谁曾想曲靖绿营的人仗着财大气粗,竟然加价两成,将那一百二十多匹战马全部买走他小小一个曲靖绿营,要那么多战马干什么?”

    “这话怎么说的?曲靖绿营好象不归卢大人管吧?”甘文焜故作糊涂的问道。

    “总督大人有所不知,曲靖绿营的都司,就是卢一峰的亲表弟秦勇”李本深凶神恶煞的说道:“而且据末将所知,曲靖绿营今年根本没有购置战马的军费拨给,买这批战马的银子,全是卢一峰自己掏的腰包他这是什么意思,打算做什么?”

    “还有这样的事?”甘文焜转向卢胖子,问道:“卢大人,有这事吗?”

    “回总督大人,是有这事。”卢胖子坦然承认,又说道:“不过下官这么做,好象并不违背大清律典吧?大清律典上,也没有那一条规定,禁止地方官员自掏腰包为地方绿营添置武器战马吧?”

    “你一个地方绿营,要那么多战马干什么?”李本深咆哮道。

    “绿营驻守地方,职责是保境安民,要战马当然是为了武装军队。”卢胖子不紧不慢的答道:“难道李军门希望看到曲靖绿营一烂到底,白白浪费朝廷每年拨给的军饷,不起半点作用?”

    “那你为什么不在云南买?为什么要跑到我贵州来买?”李本深脸上的横肉开始有些扭曲了。

    “那里便宜我就在那里买。”卢胖子今天好象是吃了枪药一样,开始故意顶甘文焜,这会又故意顶李本深。

    “老子抽死你”李本深可没甘文焜那样的涵养,恼羞成怒下扑上来就一把掐住卢胖子的脖子,卢胖子不甘示弱,反手也去猛掐李本深脖子。甘文焜大惊,赶紧喝道:“快,快拉开他们”

    “快,快拉住李将军。”众人一涌而上,总算是把李本深和卢胖子这对活宝拉开。卢胖子却不肯罢休,还在挑拨李本深,大吼大嚷道:“想抽死老子?来,来啊,别以为有王爷给你撑腰,我就怕了你了上次我在水城观音山铁矿买的三千斤生铁半路上被人劫了我还没追究,今天总督大人在这里,我也要请他给我做做主,看看是不是有人指使官兵扮匪行盗”

    “闭嘴”甘文焜忍无可忍的大喝一声,一拍桌子吼道:“文官武将当众斗殴,成何体统?都给本督闭嘴”

    “总督大人,是李军门先动的手好不好?”卢胖子一蹦三尺高,吼道:“上次水城观音山铁矿那件事,请大人一定要给下官一个交代,查出究竟是谁指使部下劫走了下官的生铁”

    卢胖子自掏腰包,给位置无比重要的曲靖绿营添马购铁,这样的好事甘文焜当然是一百个支持,一万个赞同,可是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还没正式上任的甘文焜又怎么敢公然偏袒卢胖子?所以甘文焜很快就拉下脸喝道:“闭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要本督给你一个交代?你不是埋怨本督不该把你从曲靖叫来,耽误了你组织百姓抢秋粮吗?如果你不想留下,那你现在就可以走”

    “走就走”卢胖子气愤难平,一甩袖子飞快拱手,大声说道:“下官告辞。”

    说罢,卢胖子还真的大步就走,径直下了黔灵山,留下众多贵州官员在黔灵山观景台上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甘文焜则脸色阴沉,凝视着卢胖子离开的背影许久不语。

    “东家,你怎么这么急着和甘文焜起冲突?”见卢胖子快步下来,一直在远处观望的朱方旦吓了一大跳,赶紧低声说道:“是不是太急了些?真要是把甘文焜得罪过份了,你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急着点,怎么树立我的忠臣形象?”卢胖子低声冷哼,又低声说道:“放心吧,他甘文焜这次来云贵就是为了和王爷做对,我在曲靖屯草积粮拼命加强军队装备,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除非傻了才会真对我有不满。”

    “可我还是觉得太急了。”朱方旦担心的强调道。

    “急的不是我,是李本深,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和我公开翻脸。”卢胖子苦笑回答,又低声说道:“不过也好,想不到李本深这家伙外表粗傻,心思倒挺细腻——找出来的翻脸借口不轻不重,恰好合适,既间接证明了我在甘文焜面前的重要性,又不让别人抓到我半点把柄。一会你安排人手,悄悄给李本深送一千两银票过去,他是王爷在贵州最重要的心腹,绝对不能得罪。”

    “可是,大人你和李军门演的这出双簧,总督大人会相信吗?”朱方旦还是极不放心,又压低声音提醒道:“四十岁不到就能爬到总督这个位置,不会就这么简单吧?”

    “他当然不会立即就完全相信,应该只是半信半疑。”卢胖子冷笑,低声说道:“不过,我如果用密折在皇帝面前告他一状,质疑他故意包庇李本深,有意帮助王爷的心腹壮大军队,他至少就得信上七八成了。”V!~!

第一百一十七章火药投放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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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螨清的火炮技术前期主要得益于孔四贞汉奸老爸孔有德的杰出贡献,当时孔有德发动吴桥兵变,纵兵为祸扰乱登莱,明军集中重兵围剿时,孔有德率部乘海船出逃辽东,无耻投降建奴,不仅给建奴带去了大量海船,还带去了更为重要的红夷大炮实物及熟练炮兵,还有铸炮技术和葡萄牙技师,使得建奴火炮技术突飞猛进,利用劫掠而来的资金原料迅速武装出了一支在当时相当强大的火炮军队。

    凭此功劳,孔有德倒是被封为王,明军却丧失了最后的技术优势,建奴也一举解决了困扰多年的攻坚难题。以至于到了辽东大战后期,明军之中仅有吴三桂部拥有最后的十余门红夷大炮,建奴重炮数量却突破百门,彻底逆转了火器劣势。

    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发展,吴三桂反清期间,红夷大炮早已消耗殆尽的吴三桂军,只能使用沐王府留下的、洪武年间铸造的超原始火炮作战,射程短射程近不说,射击精度更是离谱到了姥姥家,瞄准目标一炮出去,炮弹偏离半里绝对没问题。也正因为如此,吴三桂军反清期间才拿攻坚战一筹莫展,螨清军队也得以守住岳州、武昌、安庆和西安等重要城池,一直拖到吴三桂病死。

    和吴三桂军截然相反的是,三藩大战期间,螨清军队始终拥有着绝对的火炮优势,小麻子的西洋老师南怀仁更是前前后后至少为螨清铸造了五百六十六门火炮,帮助螨清军队屠杀汉军,其中包括红夷大炮五十三门,利于高原作战的木壳铁芯炮和铜质红夷大炮共一百三十二门,神威将军炮二百四十门,神功将军炮八十门,武成永固大将军炮六十一门。

    另外,火器天才戴梓也为小麻子发明和铸造了一批原始榴弹炮(威远将军炮),帮助螨清军队在守城战和攻坚战中占尽火炮优势。历史上,吴三桂病死后被吴三桂军众将推举为全军大元帅的吴国贵,就是在贵阳大战中被这种火炮打死。

    但是,卢胖子来到这个时代后,历史还会向着这样的方向发展吗?

    当然不会因为熟知历史,为小麻子铸炮最多的洋鬼子南怀仁,已经稀里糊涂的惨死在了卢胖子的走狗手中,到阴间去给野猪皮一家铸炮去了。而卢胖子回到云南之后,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技术积累和前期准备,吴三桂军的铸炮工作终于进入了最后一环,比这些火炮更先进更凶残的火炮,也即将问世

    明清时期的铸炮工艺是非常落后的泥范法,也就是用水和泥制成模具,然后熔铁倾铸,层层笋合,一段段铸成火炮。泥制模具对干燥要求极高,否则内里一旦残存水分,一遇铁汁就会产生蒸汽,造成炮身出现气泡蜂窝,极为容易炸膛,所以模具往要烘干一月之久,一遇潮湿天气,就更是要烘上两三个月时间才能使用。更麻烦的是,一套模具只能使用一次,用完即告报废,其铸炮速度与效率之低,可想而知。

    做为后来人,卢胖子当然看不上这么原始的铸造工艺,而是采用了相对十分先进的铁模铸炮法,也就是用生铁铸成模具,再铸成内里中空、两头带管可以进水出水的铁制内模,然后在外模的内里涂上两层浆液,第一层浆液是用细稻壳灰和细沙泥制成的;第二层浆液是用上等极细窑煤调水制成的。然后,两瓣相合,用铁箍箍紧、烘热,节节相续,最后浇铸金属熔液铸炮。

    这种铸炮法最大的好处是尺寸统一,模具无需长时间烘干还可以反复使用,铸炮效率自然大为提高,而且不会产生气泡蜂窝,可以延长炮管寿命,降低废品率,最为利于大规模铸造。

    作为改进,化工系高才生出身的卢胖子除了用石灰、电石、纯碱和萤石给生铁脱硫,增加炮身寿命外,还采取了美国内战时才发明的内模灌水冷却法,也就是在铸炮的时候,不断往带管中空的内模内部灌入冷水,使得炮管内层抢先冷却,热胀冷缩之下,铁质密度向炮管内层集中,内层自然硬于外层,炮弹发射时的巨大膛压也得以分布在最为坚硬的炮管内层,可以最大限度延长火炮寿命,同时还可以更进一步减少废品率,降低铸炮成本。

    七月十六这天,第一门三好牌前装滑膛炮问世,又经过仔细镗光和粗粗打磨,十天之后,第一次火炮试射开始,鉴于意义重大,卢胖子不仅邀请了怒勒峰大营主帅吴国贵到场观摩,还特别从昆明请了吴三桂次子吴应麒和大将高得捷也到场观摩,让他们也亲眼看看这一年多来自己心血结晶的绽放时刻。

    火炮和目标安放好后,卢胖子亲自填装了五斤黑火药桩实,又装进一枚十斤重的实心铁弹,计算好射程调整了射高,点燃长达一丈的引线后快步跑开——卢胖子可是很爱惜自己小命的。片刻后,只见得炮口火光一闪,轰隆一声巨响,硝烟弥漫间,炮弹以肉眼无法观察的速度飞出,准确命中三里外的土墩,将一人高的土墩击得粉碎,吴应麒、吴国贵和高得捷等人的欢呼声也随之响起。

    “好简直比西洋来的红夷大炮还要厉害打得真准”

    面对着上司们的夸奖,卢胖子肥脸上没有半点喜色,仅是指挥炮手用绑有湿木的木棍清理炮筒,熄灭火星,重新装填火药和引信,末了,卢胖子又拿出一颗特制炮弹,向吴应麒和高得捷等人解释道:“这颗炮弹是开花炮弹,里面装得有硝化棉、雷管和药捻子引信,吸信可以燃烧西洋表上的五秒钟时间左右,由炮筒火药爆炸引燃,击中目标后爆炸。”

    “快,快试给我们看看。”吴应麒迫不及待的命令道。

    卢胖子点头,又亲手将炮弹装入炮筒,再次亲手点燃引线,片刻后,引线燃尽又是一声巨响,炮弹凌空飞出,先是击中第二个人高土墩,然后轰然炸开,将整个土墩炸得粉碎,随带着还震断了周围的几颗小树。见此情景,吴应麒和吴国贵等人难免更是欢声如雷,又蹦又跳,大叫云贵军队终于有了天下无敌的火器了,老于军事的高得捷更是一把抱住了卢胖子。

    “卢大人造造赶快造他个几百门出来”高得捷摇晃着卢胖子,激动难当的大吼大叫道:“回到昆明,我马上请王爷给你拨银子,造他个两三百门这样的火炮出来,有了这东西,我们平西王府就谁也不怕了”

    “高将军,这你就满足了吗?”卢胖子毫无喜色,反而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高将军,你留心到没有,开花炮弹击中土墩之后,大约隔了西洋表上的两秒时间才爆炸,这说明我们的开花炮弹失败了。”

    “那你把引线剪断点不就行了?”高得捷建议道。

    “可如果是射击三里之外的目标怎么办?炮弹还飞在半空之中就爆炸了,又能起什么作用?”卢胖子脸色严厉的反问。

    “那,没有其他办法解决了?”高得捷反应过来问道。

    “有是有,用触发引信就可以解决。”卢胖子顺口回答了一句,又愁眉苦脸的说道:“可是,触发引信是怎么做,我根本就不知道,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来怎么做啊。没有触发引信,迫击炮也造不出来啊。”

    “这么说来,我们也只能把引线尽量延长,等打到目标再爆炸了。”高得捷仔细思索了片刻,很快又展眉说道:“不过也没关系,我们的开花炮弹比别人厉害,到了战场上,还是我们占优势。”

    “优势还是太不明显了。”卢胖子还是摇头,坐在地上沉吟着说道:“高将军,你们是老军务了,应该很清楚,这炮弹用来攻城打固定目标还好说,可如果用来打活动的敌人,那除非是正好击中敌人才有效果,否则落地就浪费了。我们的开花炮弹威力虽大,但无法控制好爆炸时间,敌人吃过一两次亏,也就会学聪明了,看到我们的炮弹落地,不管是不是开花炮弹都会赶快躲开,等爆炸起来,效果也就极其有限了…………。”

    看到卢胖子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吴应麒和吴国贵也冷静了下来,吴应麒想了想,上去搀起卢胖子,安慰道:“一峰,你也别太发愁了,能给我父王铸出这么好的火炮,造出这么好的火药,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和很了不得的功劳了,等回到了昆明,我一定在父王面前给你请功。走,咱们回营里喝酒去,庆祝我们平西王府的新式火炮试射成功。”

    “二王子,我不是发愁,我是在自责。”卢胖子继续摇头,沉思着走回火炮旁边,凝视着自己亲手定型并且铸造的火炮,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答应给王爷,一定要给他造出比红夷大炮更好更轻的火炮,可是一年多时间过去,现在铸出来的火炮,只是比西洋的红夷大炮稍微好一点,寿命长一点,开花炮弹的威力大一点。其他的无论射程、射速、射击精度都和西洋的红夷大炮相差无几,用这样的火炮去向王爷交差,我对得起王爷不?对得起我们汉人么?”

    听到卢胖子这番自责的话,吴应麒、吴国贵和高得捷等人难免大为感动,对卢胖子印象不算太好的吴国贵说道:“卢大人,你千万不能这么说,你如果觉得已经做到了这地步了,还对不起王爷,那我们就没有一个人对得起王爷了。”

    “是啊,一峰,你已经很对得起父王,也很对得起我了。”吴应麒也安慰道:“在我们看来,你已经做很好,很了不起了。”

    “不够啊,远远不够啊。”卢胖子摇头,忽然一掌拍在火炮炮筒上,发泄似的吼道:“我怎么那么笨?我明明知道那么多武器,可为什么就是造不出来呢?我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炸药更好更快的扔到敌人头上?把炸药扔到鞑子的脑袋上?”

    “一峰,慎言”高得捷和吴应麒等人都吓了一大跳,赶紧扑上去捂住卢胖子的嘴东张西望,还好,为了火炮试射保密,周围是早就清了场的,除了几个最为忠心的平西王府工匠之外,并没有外人听到卢胖子的话。高得捷松了口气,赶紧又埋怨道:“一峰,你疯了?也就是在我们面前了,要是在别人面前你嚷出这样的话,你的脑袋就不保了”

    “多谢高将军指点,下官失态了。”反应过来的卢胖子也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向高得捷道谢。

    “一峰,以后你给老子注意点”吴应麒难得骂了卢胖子一句,压低声音喝道:“有些话,在心里说说可以,背底下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可以,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不光会影响你的脑袋,还会影响我们平西王府。”

    “二王子教训得是,下官以后一定注意。”卢胖子点头哈腰的连声道歉。高得捷则又拍着卢胖子的肩膀说道:“好了,一峰,以后注意点就行了。还是那句话,我们平西王府能得到你这样的天纵奇才,是上天对我们平西王府每一个人的恩赐。有了你这火炮,我们平西王府的腰板就硬多了。好了好了,走吧,我们到大营里喝酒庆祝去。”

    罗马不是一天可以建成,先进技术也不是一天可以造就,卢胖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无可奈何之下,卢胖子也只好接受高得捷和吴应麒等人的邀请,到吴国贵的中军大帐中饮酒庆祝,庆祝平西王府的第一门红夷大炮仿制成功——顺带着看看有没有机会,再和吴国贵那个越来越漂亮动人的宝贝女儿吴小菟见见面。

    下山的路上,卢胖子又顺口向吴应麒和高得捷等人问起了新任云贵总督甘文焜在昆明的情况,问道:“二王子,高将军,你们刚从昆明过来,甘文焜那个家伙在昆明的情况如何了?记得他是七月初三从曲靖经过的,没进城就直接去了昆明,半个多月时间,那个家伙在昆明都干了些什么?”

    “还能干什么?变着法子和王爷斗呗。”高得捷顺口答道:“到昆明的第一天,姓甘的就命令云南按察使衙门拿了我们藩府的一个商人,给了王爷一个下马威。”

    “拿了我们王府的商人?用什么罪名?”卢胖子好奇问道。

    “罪名很多,强占民田强买强卖,私自贩运违禁物资,扰乱市场。”高得捷摇头说道:“不过这些罪名也确实不是捏造的,那个叫王四的藩商仗着我们的庇佑,还有仗着能为我们弄到一些违禁物资,在昆明确实有点做得过份,罪证确凿,王爷没办法,也只好由他去了。不过到了他按例拜见王爷的时候,王爷也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故意不开中门,让他走旁门进王府,气得他拂袖而去。”

    “后来这小子大概是怕违了惯例被父王弹劾,就又来了我们王府一趟。”吴应麒接口说道:“当时父王故意又找借口不见他,让他又白跑了一趟。结果你说这姓甘的有多狂,第三次拜见的时候,父王终于肯见他了,这个王八羔子又拿捏了起来,找借口拖延拜见时间,让我父王白等了许久。后来父王也火了,就又故意向他借了两杆豹尾枪,然后就说这豹尾枪是亲王才能用的,就不还他了。那个王八羔子,就又贴出告示,宣布代天子免债,凡是拖欠我们平西王府债务的人,都不必还了。”

    (注:以上之吴三桂与甘文焜斗法诸事非虚构,载于《滇事总录》、《平吴录》和《清麻祖实录》等史料。)

    “小孩子过家家嘛。”卢胖子大失所望,对吴三桂和甘文焜的这些鸡毛蒜皮级的斗法嗤之以鼻,鄙夷之至——那象卢胖子自己,和每一个敌人斗都是不拼则矣,一拼就是你死我活的玩命。

    “哦,对了,茂遐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吴应麒忽然想起一事,忙又说道:“茂遐先生,上次贵阳的事虽然是怪李本深把戏演急了一些,可你也应该抓紧时间修补一下和甘文焜的关系了,免得真把甘文焜惹急了,对你也不好。”

    “多谢二王子带信,我也是这么想的。”卢胖子点头答应,又说道:“等甘文焜从昆明回贵阳的时候,肯定要经过曲靖府,到时候我就设法补救,再想办法取得他的信任,看看他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辛苦你了,又要替我父王造火器,又要盯着甘文焜,和朝廷虚与委蛇,等将来大功告成,我们平西王府重整雄风,我和父王绝对亏待不了你。”吴应麒十分的满意又拍了拍卢胖子肩膀,笑道:“不过你用不着太怕他姓甘的,就算把他彻底得罪了,这个曲靖知县干不下去,也可以回昆明到我那里去继续造火器,等云南那个府的知府出缺,我马上给你安排。”

    “谢二王子,我也是知道你一定不会不管我,所以上次在贵阳才敢给甘文焜甩脸色。”卢胖子笑了起来,心说以你小子的直爽粗鲁脾气,到时候抛弃我的可能性倒是不大,不过到了那时候,我在曲靖所在的一切,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说话间,卢胖子等人已经回到了吴国贵的中军大帐,但很可惜的是,从布置宴席一直到入席饮酒,吴小菟都没有露面一次,让卢胖子很是大失所望了一通。而到了酒过三巡的时候,话题自然也就重新转回红夷大炮的仿制问题上。

    “一峰,你今天试射的这种红夷大炮,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大量造出来?”高得捷问道:“假如铸造一百门,需要多少人手?多少时间?多少银子?”

    “如果模具足够,人手足够,二十个熟练技工指导操作,一年之内造出一百门绝对没问题。”卢胖子答道:“至于成本问题,大量制造之后,成本肯定能降下来,只是我在这方面不是很擅长,得等我回城后和陈县丞慢慢估计核算。”

    “那麻烦你尽管核算出来,拟一个条陈,让我们带回去交给王爷。”高得捷吩咐,又憧憬道:“根据我们的秘密统计,朝廷手里现在大概总共只有两百多、三百门不到的红夷大炮,我们只要能造出一百五十门左右这样的红夷大炮,朝廷就绝对不敢对我们平西王府轻举妄动了。”

    “一百五十门?太少了”吴应麒一挥手,说道:“依我看来,至少得造三百门,和朝廷的红夷大炮数量差不多,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二王子,我们有那么多银子吗?”吴国贵微笑说道:“三百门红夷大炮的造价,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忘了我们今年种的八旗福寿膏?”吴应麒反问道:“我们今年可是种了将近十万亩八旗福寿膏,全部收上来起码得卖两三百万两银子,造这么点火炮算什么?”

    “不见得。”吴国贵比较冷静,摇头说道:“八旗福寿膏去年能卖到那么高的价格,是因为种得实在太少了,产得也少,今年种得这么多,价格不被拉下来才怪。依我看,我们平西王府今年在八旗福寿膏上的收入,能有一百万两就可以偷笑了。”

    “谁说的?”吴应麒急了,说道:“西洋商人和北方商人这段时间可是疯了一样的往我们云南来,就是等着买八旗福寿膏,价格能拉下来多少?”

    “二王子,吴将军,你们不要争了。”卢胖子劝解道:“其实下官觉得,红夷大炮真的用不着造得太多,这玩意太耗铁了,也太耗火药了,三百门红夷大炮就算我们造得起,也养不起,以我看来,一百五十门都不用,造一百门足以。把资金和火药腾出来,造其他更好的武器。”

    “一峰,听你的口气,好象很不满意红夷大炮?”高得捷非常细心,听出了卢胖子对红夷大炮的不满之意。

    “确实如此。”卢胖子点头,解释道:“红夷大炮每发射一次,至少得消耗五斤黑火药,才能把一枚十斤重的炮弹打出理想射程,这样的耗费比实在太大,并不适合我们平西王府使用。而且红夷大炮太过沉重,要想把炮弹打出七八里远,炮身重量就得超过三千斤既不适合野战也不方便运输,更不适合我们云贵的地形。所以我认为,红夷大炮造上一百门已经绰绰有余。”

    “如果不是考虑到攻坚问题。”卢胖子补充道:“如果不是考虑到红夷大炮在攻城时的作用,我甚至连三十门都不想造,太浪费”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武器才最适合我们平西王府?”高得捷严肃问道。

    “轻便,经济,威力大。”卢胖子脱口答道:“轻便,是指重量轻和射速快,既能用来攻坚,又可以用来野战,最大限度遏制敌人的骑兵,否则的话,我们的红夷大炮还没开得两炮,敌人的骑兵就已经冲到了我们的炮阵,我们还打个屁的炮?”

    “经济,是希望这种武器的成本能够低廉,也能够方便制造,快速制造,同时消耗的火药也最少,腾出来的成本用在炸药上,更好更多的杀伤和消灭敌人,能把好钢用在刀口上。在这一点上,红夷大炮就太垃圾了,造价高,消耗的火药更高,炮管寿命还短得可怜,炮管寿命最长的打不了几十炮就会报废,短的甚至只能打十几炮。”

    “威力大,就是火药的投放量问题。”卢胖子滔滔不绝的说道:“所谓的火器,不管花样再多,都是万变不离其宗,最终目的都是把火药扔到敌人头上爆炸;威力大,其实就是把更多的火药扔到敌人头上爆炸。而红夷大炮的开花炮弹,只能装药三斤左右,这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做得最好的程度,也要用上西洋表上的两三分钟时间,再用上五斤黑火药,才能把三斤火药扔到敌人头上,计算下来,威力就小得可怜了。”

    “所以认为,以我们平西王府现在的情况。最好的火器,是应该能用最少的成本、最少的发射药消耗量、以最快的速度、把最多的炸药扔到敌人脑袋上爆炸”

    卢胖子的这些话术语太多,即便是老军务吴应麒、高得捷和吴国贵,也是花了许多力气才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明白之后,高得捷第一个就笑了,说道:“一峰,你这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啊,世上那有那么便宜的事?既希望这种火器便宜,又要这种火器消耗的火药少,还要这种火器把最多的炸药扔到敌人头上,世上有这样的神器吗?”

    “应该有吧。”卢胖子皱眉说道:“我之前准备造的迫击炮,就是其中一种,但是我到现在还没想出来,到底怎么去造那个该死的触发引信”

    “慢慢来吧。”吴国贵安慰道:“我相信,以一峰你的才具,一定能造出你说的那种迫击炮。”

    “这么说来,我倒有法子。”在场四人最粗豪的吴应麒忽然开口,笑着说道:“把炸药绑在弓箭上,用弓箭射出去,这样就又快又省了。”说完,吴应麒自己先被自己开的玩笑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吴国贵和高得捷也一起笑了起来,“二王子,那你可千万别绑一峰的三好火药,否则的话,射不了多远小心炸着你自己。”

    “砰”卢胖子忽然一拍桌子,震得满桌酒菜乱跳,酒水撒了卢胖子一身。但卢胖子仿佛没有察觉,只是跳起来吼道:“二王子,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怎么了?”吴应麒有些傻眼,重复道:“我刚才说,把炸药绑在弓箭上射出去,就可以又快又省了。”

    “把炸药绑在弓箭上,用弓箭射出去,这样就又快又省了?”卢胖子喃喃复述,身体一动不动,仿佛痴呆了一般。

    “一峰,你不会真打算这么干吧?”吴应麒更是傻眼,赶紧说道:“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的三好炸药威力太大了,弓箭上炸药绑多了射不远,会炸着自己人。”

    说罢,吴应麒又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与其这么做,还不如让人长上翅膀,飞到天上,直接往敌人脑袋上扔炸药。”

    “还不如让人长上翅膀,飞到天上,直接往敌人脑袋上扔炸药?”卢胖子身体又是一震,喃喃说道:“我怎么这么傻?稀硫酸加上废铁,不就产生氢气了?”

    “一峰,你怎么了?”吴应麒担心的伸手在卢胖子面前摇晃,生怕自己最得意的手下这么就傻了。

    “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卢胖子忽然一声狂吼,一把掀翻酒桌,扑上来一把抱住吴应麒,哈哈大笑道:“二王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知道该怎么造最好的火器了二王子,多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差点就把这些武器给忘了”

    “你,你打算造什么样的火器?”吴应麒挣扎着问道。

    “我要造集束火箭炮造就象一窝蜂和火龙出水那样的集束火箭炮”卢胖子大吼道:“以现在的技术,造出造价超级便宜的原始火箭绝对没问题我要用火箭,用原始导弹,把炸药扔到野猪皮头上我还要造飞艇,让我们平西王府的将士飞到天上,从天上直接把炸药扔到野猪皮头上炸死那帮狗日的野猪皮”V!~!

第一百一十八章可以相信

    第十八章可以相信

    虽然卢胖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知道多少种胶水配方,但为了赶时间和使用方便,一向喜欢搞假冒伪劣的卢胖子干脆就用上了yào行里常见的牛皮胶来当上了木材粘合剂,用牛皮胶加上了椹工艺,连夜做出了三个粗制滥造的原始火箭——其实大部分材料都是用的原始二级火箭火龙出水,只是把龙嘴封上改成有利于破开空气的圆锥形,第二级火箭改成炸yào和雷管,又加上了平衡翼和尾翼以保持发shè时的稳定,三好牌山寨导弹便宣布了大功告成。

    第二天一早,卢胖子又拉上了吴应麒、吴国贵和高得捷三个帮凶,重新上到怒勒峰试shè。因为头一天火炮试shè时的靶标还有剩余,所以这次试shè更是省事,只是清了场地和保护好了试验场,又安在了简易发shè架上瞄准了目标,卢胖子亲手点燃了一枚三好牌山寨导弹的引线,丝丝作响的引线燃烧着飞快钻入山寨导弹尾部,只听得‘嗖’的一声响,山寨导弹便拖拽着一条火蛇shè出,闪电一般shè往三里外的靶标。

    “轰隆”一声巨响,三好牌山寨导弹在距离靶标土墩左旁大约十余步的地方炸开,炸得地面土石草叶luàn飞。卢胖子的欢呼声也随之响起,“好快,再把第二枚火箭安上,我还要再试shè一发”

    “咻——”又是一枚原始火箭飞出,击中靶标后方二十余步的位置炸开,卢胖子也乐得跳了起来,连连鼓掌,自我陶醉之至。见此情景,吴应麒和吴国贵难免有些面面相觑,吴应麒疑huò说道:“这玩意没有红夷大炮打得准啊?怎么一峰还乐成这样?”

    “二王子,不需要打得很准”高得捷一眼看出三好牌山寨导弹的意义所着,jī动的叫道:“二王子,你还没有看出来,一峰的这种火箭不是用来攻坚的,是用来野战的?你们想想,如果到了战场上,两军jiāo战之时,我们突然往敌人密集的阵形中shè上几十上百枚这样的火箭,能炸死多少敌人?敌人的阵形,还能成为阵形吗?把敌人的队伍炸散了,我们以整击散,还不是稳cào胜券啊?”

    “没错,这东西shè得极快,还是敌人骑兵的克星。”吴国贵也很快回过神来,说道:“红夷大炮无法用在野战上,主要是因为装弹填yào太麻烦,西洋表时间两三分钟才能打上一炮,在战场上根本没办法克制敌人骑兵冲锋。这东西只要数量足够,短时间内可以轻松shè出几十上百枚,足够把敌人的骑兵炸光大半了。”

    应麒反应稍慢,huā了许多时间才理会到其中的jīng髓所在,但反应过来后,吴应麒也欢喜大叫起来,“没错,是这个道理,在野战战场上,这东西不需要打得太准,只要数量足够,威力就比红夷大炮大得多了”

    “这就叫以数量代替质量,以模糊代替jīng确”卢胖子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得意的显摆道:“最妙的是,这种火箭的成本十分低廉,发shèyào只需要装一斤黑火yào,就可以把两斤炸yàoshè到敌人头上,制造也十分容易,除了可以用木头和竹子制造以外,还可以用更便宜更方便的厚纸筒制造,一枚火箭的成本,远远低于红夷大炮的一发炮弹发shè成本。在野战战场上用这种火箭代替红夷大炮,既可以节约开支,又可以加强火力密度,还可以增加发shè频率,弥补红夷大炮的所有缺陷”

    “没错,这东西还有一个巨大好处。”高得捷点头说道:“那就是重量轻,搬运和使用都方便,可以大大减轻后勤压力,还可以实现快速机动,用不着随军携带几百上千斤的红夷大炮。”

    “高将军,二王子,还有一个好消息得告诉你们。”卢胖子眉飞sè舞的说道:“因为时间仓促,今天的几枚火箭都是我临时赶制的,尾翼、平衡翼和喷口都还有改进的余地,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把这种火箭重新改进一下,让它打得更准,shè得更远,制造和携带也更方便。”

    “那成,你赶快搞。”吴应麒连连点头,说道:“等搞出最好的火箭来,我就请父王大量制造,给我们平西王府的军队大量装备。”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的红夷大炮确实可以少造一些,只要造上几十mén用来攻坚,野战就可以用这种火箭来取代了。”吴国贵也是点头附和。末了,吴国贵又好奇问道:“还有,一峰,你昨天晚上说可以让我们平西王府的将士飞到天上去,直接往敌人脑袋上扔炸yào,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暂时保密,到时候给你们和王爷一个大大的惊喜。”卢胖子神秘一笑,又说道:“不过要想能让我们平西王府的将士飞到天上,二王子你们一定得帮我从南洋nòng到一些橡胶。”

    “橡胶?什么是橡胶?”吴应麒满头的雾水。

    “又说错了。”卢胖子轻轻chōu了自己一耳光,赶紧解释道:“是我说错了,橡胶是西洋的叫法,在南洋的苏mén答腊和渤泥这些国家有一种古塔树,割开树皮后会流出一些白sè浓汁,这种浓汁就叫橡胶(准确称呼为马来树胶或古塔胶),我就是要这种白sè浓汁,越多越好。”

    说罢,卢胖子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补充道:“据我所知,台湾那边现在正在用这种东西造一种燃烧弹,专mén用于海战,需求量也很大。”

    “成,这事包在我身上。”吴应麒恍然大悟后拍起了xiōng口,说道:“我回到昆明,马上就叫我们平西王府的藩商去想办法,让他们无论如何给我nòng到几千斤这样的东西。”

    “那就拜托二王子了。”卢胖子眉开眼笑,又说道:“还有,拜托二王子让藩商们给我nòng一些绸布的样品来,绸布不要美观只要结实,越结实越好,等这些东西到了手,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让二王子和高将军、吴将军你们也飞到天上去,亲眼看看我们华夏的壮丽河山。”

    “真的?”吴国贵将信将疑,说道:“你该是在吹牛吧?人也能飞到天上?”

    “要不咱们打赌?”卢胖子乘机说道:“如果我输了,我就一辈子给吴将军你当牛做马,还把我的所有家产都输给吴将军你吴将军你要是输了,你就把……。”

    “我把什么输给你?”吴国贵顺口问道。

    “不用输什么,把你宝贝nv儿xiǎo菟嫁给我就行了。”卢胖子脱口答道。结果很自然的,话音刚落,高得捷和吴应麒当场就笑得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吴国贵却二话不说就拔出腰刀,抡刀就砍了过来,铁青着脸吼道:“卢胖子,怪不得你一天到晚老往老子的后帐跑,原来你早就对xiǎo菟心怀不轨了啊老子砍死你”

    “二王子,高将军,救命啊吴将军,我是和你打赌,你不赌就算了,犯不着……,救命救命啊杀人了——”

    ………………

    好不容易在吴应麒和高得捷的帮助下摆脱了吴国贵的追杀,终于说出心里话的卢胖子也没敢在怒勒峰呆了——再呆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出人命,下了山就上了马,打马返回阔别已经三天之久的曲靖城,路上又chōu空去一趟位于三岔口关的曲靖绿营,视查曲靖绿营的训练情况。而当回到曲靖城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接近傍晚。

    三天没回家了,卢胖子少不得要到老婆面前去告一个罪,赔个不是再上jiāo积欠的公粮,折腾了一个晚上后,天才刚亮,卢胖子就被曲靖知府张皋谟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虽然身为卢胖子的顶头上司,张皋谟在卢胖子面前说话可是不敢摆半点架子,反而点头哈腰的说道:“卢大人,实在抱歉,真不该这么早就来找你,可这事实在太急了,实在耽搁不起,所以冒犯之处,还请卢大人千万不在意。”

    “张府台你这是什么话?”卢胖子苦笑反问道:“你是我的上司,有什么公事,派人来打个招呼,下官过去领命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到这里来,说这么见外的话?有什么话,府台大人请直接吩咐,下官一定效劳。”

    “我有那胆子就好了。”从头至尾目睹了卢胖子和李率祖死斗的张皋谟心中嘀咕,嘴上则赔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昨天晚上,总督大人派人快马送来了紧急公文,说是队伍从昆明出发返回贵阳,途经我们曲靖的时候,总督大人打算在曲靖驻留几天,视察一下我们曲靖的政务和军务,让我们做好接待准备。”

    “哦,这事啊。”卢胖子一笑,又问道:“那什么大概时候到呢?”

    “今天,不是中午就是下午。”张皋谟说道:“信使告诉下官,总督大人的队伍昨天上午就已经出了昆明城,算路程,最迟今天傍晚之前就能抵达曲靖城。”

    “那我们赶快着手准备吧。”卢胖子说道:“这会去分水关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就赶快在三岔口关做好迎接准备吧,大人有什么要下官效劳的,请只管吩咐。”

    “确实要非常辛苦卢大人。”张皋谟哭丧着脸说道:“因为总督大人的信使又带了一个口信,点名要大人你去迎接总督大人,并且要做好全程陪同总督大人的准备,总督大人这次视察曲靖政务军务,要你从头至尾都陪着,不许告假,也不许推辞。——所以,卢大人,这次怕是要委屈你了。”

    “府台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卢胖子听得满头雾水,说道:“总督大人巡视曲靖,下官身为曲靖知县,全程陪同是理所当然的事,府台大人怎么说是委屈我?”

    “因为,因为下官听说,上次卢大人你去贵阳,和总督大人有些闹得不愉快。”张皋谟扭捏了几下,有些害羞的说道:“还有,上次总督大人去昆明路过曲靖时,大人你没去迎接,总督大人也没进我们曲靖城。下官担心,你和总督大人还在闹别扭,不肯接这个命令,那下官就……,就难做人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卢胖子笑了,心说我这顶撞上司的名声还真是顶风臭三里了,要是那天xiǎo麻子或者吴老汉jiān打算让我换一个地方做知县,那地方的知府恐怕都得吓晕了。笑后,卢胖子赶紧说道:“府台大人请放一百个心,下官与总督大人确实有点不愉快,但公是公,sī是sī,公sī不能hún淆,下官虽然没读过太多的书是捐来的官,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所以大人请放心,到时候下官一定会全程陪同总督大人巡视曲靖,就算不受总督大人待见也不会误了公事,不会让你难做人。”

    “那我就放心了。”张皋谟彻底松了口气,赶紧吩咐道:“卢大人,那你赶快安排一下,一会就和下官一起去三岔口关迎侯吧。不过卢大人你别怪下官多嘴,依下官看来,总督大人对你还是十分重视的,否则的话,总督大人也不会专mén点名,要求你全程陪同他巡视曲靖了。”

    “希望如此吧。”卢胖子心里琢磨,“我是六月十七那天晚上秘密上表弹劾的甘文焜,今天七月二十七,期间相隔四十天,已经足够消息从京城到云南跑一个来回了——如果甘文焜已经知道我秘密弹劾他涉嫌与平西王府勾结的消息,那么我到底能不能取得他的信任,看来他这次曲靖之行了。”

    ……………………

    张皋谟确实多余cào心了一些,下午的时候,甘文焜的队伍顺利抵达三岔口关,卢胖子跟在他屁股后面上去行礼时,不仅没有象往常那么喜欢给上司甩脸sè,还很标准了行了一个打千礼,忠诚履行了一个下属对上司应有的敬意。而甘文焜也很是礼贤下士,亲自下马搀起张皋谟,又招呼了大大xiǎoxiǎo的曲靖官员起身,末了,甘文焜又指着邻近的曲靖绿营营地,提出要到曲靖绿营巡视检阅,张皋谟和卢胖子的表弟秦勇等人那敢不从,赶紧将甘文焜请进了曲靖绿营的营地,安排士卒cào练。

    经过卢胖子兄弟和李天植等人几个月来的苦心经营,曲靖绿营虽然不敢说已经是脱胎换骨,但也绝对算得上是涣然一新,两千士卒的编制尽数补足自不用说,武器装备也已经是尽数更换,炒钢锻制的马刀雪亮威武,桐油反复浸泡后的长矛枪杆熠熠生辉,新近装备的两百支崭新火绳枪也十分抢眼,旗甲鲜明,威风凛凛,与几个月前那支装备落后、士气涣散的曲靖绿营队伍形成了鲜明对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mén道,甘文焜出身于军旅世家,当然不会只去看武器装备和旗帜盔甲这些用银子就能砸出来的表象,真正让甘文焜万分满意的还是曲靖绿营jīng神面貌和娴熟动作——队伍cào演间,那些整齐的步伐,娴熟的动作,还有纹丝不动的站姿和统一协调的节奏,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才能结出的硕果。这样的军队,才是甘文焜最需要和最重视的军队。

    满意归满意,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甘文焜并没有夸奖出一个字,也从始至终没对卢胖子说上一句话,只是等cào演结束,这才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不,看来秦都司当差还算勤勉,今年兵部考核的时候,本督为让他们叙优一等。好了,演练看完了,本督该去看看你们曲靖八旗福寿膏的收割情况了。”

    “总督大人,时间不早了。”张皋谟xiǎo心翼翼的说道:“要不总督大人还是先请进城安歇,等明天再到田里视察吧?”

    “没关系,反正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八旗福寿膏的田,边走边看吧。”甘文焜摇头,一副勤政爱民的表率模样。张皋谟等人无奈,只得赶紧派人去路上安排,一边陪着甘文焜回城,一边陪着他视察八旗福寿膏的收割工作。

    从三岔口关回曲靖城的道路两旁,漫山遍野确实全是种植八旗福寿膏的田地,只是现在时近中秋,八旗福寿膏的收割已经接近了尾声,甘文焜的队伍又走了五六里路,这才碰上了一块还在收割中的八旗福寿膏田,甘文焜也履行了诺言,亲自下到了田头检查参观百姓收割八旗福寿膏的工作,不时还问问细节,显示出了大清官员勤政亲民的优良作风。

    因为田地还在收割,甘文焜没许大队人马下田,只带了几个亲信、张皋谟和卢胖子几人深入田间。而当检查结束后,甘文焜先是向族弟甘文炯使了个眼sè,又向田野更深处一指,冲卢胖子说道:“一峰,陪本督到那里看看。”

    说罢,甘文焜带头往里走,卢胖子只得跟上,张皋谟和新同知郑渊本打算跟上,甘文炯却拦住他们,故意说要在这里检查,把他们留在了原地,给甘文焜和卢胖子腾出了单独谈话的空间。

    曲靖县境内的田地甚是平整,道路也很好走,所以甘文焜领着卢胖子没huā多少时间就把众人远远甩开,走到了一条清澈见底的xiǎo溪旁,也是到这一刻,一直都是一言不发的甘文焜才忽然开口,看似随意的说道:“上次在贵阳,为什么要那样?”

    卢胖子沉默,许久后才说道:“因为,总督大人你不公,偏袒李本深。”

    “所以你就上了密折,弹劾本督与平西王府勾结了?”甘文焜淡淡问道。

    卢胖子再次沉默,又过了半晌,卢胖子才低声问道:“总督大人,你都知道了?”

    “皇上用六百里加急,把你的密折jiāo给我了。”甘文焜淡淡问道:“你就那么急?没看清楚本督的为人和立场,就怀疑本督这次来云贵,是打算和平西王府勾结,出卖朝廷和皇上,换取本督个人的sī利了?”

    卢胖子惭愧的低下了脑袋,不再说话。还好,甘文焜并没有一定要卢胖子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又问道:“本督在昆明做的那些事,相信你也知道了。现在,你应该相信本督了吧?”

    卢胖子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总督大人恕罪,下官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你。”

    “为什么?”甘文焜笑了,问道:“那你说,本督究竟要如何做,你才相信本督不会和吴藩勾结?是对皇上忠心耿耿?”

    卢胖子又不说话了,片刻后,卢胖子的féi眼之中,忽然渗出两滴晶莹的泪水,又砰的一声向甘文焜双膝跪下,泪如泉涌的号哭起来,哽咽道:“总督大人恕罪,下官实在不敢相信,下官在云南,谁也不敢相信下官的身边,全是平西王府的眼线下官的左右,全是平西王府的jiān细举目无亲,环视皆敌,下官如果有半点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啊……下官,难啊”

    甘文焜凝视卢胖子,并不言语,卢胖子却越哭越是伤心,越哭越是情真意切,chōu泣着说道:“去年八月,下官派人去十三衙mén的秘密驿站联系,请皇上速派重臣出面,收走下官手中的八旗福寿膏种子,结果人一去不回不说,没过几天,平西王爷就来到了曲靖,强行拿走了下官手里的种子,颁布严令,不许一粒种子外流。还警告下官说,如果不是看在下官还有点用处,那一次就应该要下官的命了,下次再敢忘恩负义……。下官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件事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今年,méng皇上恩赏,将曲靖绿营jiāo给下官的表弟……,结果王爷马上就派了一个县丞到下官身边来,监视下官所有的钱粮调动,下官为了把曲靖绿营重新强大起来,以备大用,可是却处处受人掣肘,事事都被人牵制,用来武装军队的武器也经常遇劫,王府右镇还增了兵,随时可以把曲靖绿营踏为平地…………。呜,总督大人,下官还能相信谁?还敢相信谁?”

    卢胖子越哭越是伤心,越说越是凄凉,到了最后,卢胖子干脆已经是泣不成声,“平西王府的这些动作,下官还能忍受,下官身为大清臣子,又担了皇上jiāo代的这个差使,受皇上知遇之恩……,也早就做好了随时随地为国捐躯的准备……。可是让下官更为痛心和痛苦的是,还是上面的刁难啊,主管十三衙mén的四格格,因为sèyòu下官不成,利用下官一些不得不和平西王府的虚与委蛇,对下官是百般诋毁,变着法子的陷害…………。”

    “别哭了。”甘文焜把一块手帕递到卢胖子面前,微笑说道:“你放心,皇上知道你的难处,我也知道你的难处,所以你上密折弹劾我的这件事,我不会怪你。来,把眼泪檫干了,别让其他人看到。”

    “谢总督大人。”卢胖子chōuchōu噎噎的答应,接过手帕檫去脸上眼泪,可眼中的痛苦泪水,却还是在不争气的往下流淌。

    “你也不能完全怪四格格。”甘文焜安慰道:“她也是对皇上忠心,所以才不得xiǎo心堤防你一些。老实说,我之前也很担心你,因为吴三桂对你确实不错,不仅给你派了曲靖官职,还亲自主婚,把平南王府的xiǎo格格嫁给了你,对你也算是恩重如山。”

    “他是为了故意羞辱平南王爷。”卢胖子哽咽着说道:“平南王爷和他一辈子不对付,xiǎo格格和我情投意合,自愿随我到了曲靖,他给我和xiǎo格格主婚根本没安什么好心,只是为了故意羞辱平南王爷——让天下人都知道,平西王府出来的一个七品奴才,都能娶到平南王爷的宝贝nv儿。”

    “你明白这点,心里有数就好。”甘文焜点头,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的亲伯父就是死在他吴三桂手里?我们甘家和他们吴家,也是不共戴天?”

    “有?有这事?”卢胖子满脸的惊讶,道:“下官怎么没听说过?”

    “那是前朝的事了,那时候他吴三桂还是前明的总兵。”甘文焜淡淡说道:“吴三桂归顺了我们大清军队之后。睿王爷(多尔衮)赦免了他之前的一切罪过,所以知道这事的人不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卢胖子连连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末了,卢胖子又焦急问道:“总督大人,那你怎么不马上把总督衙mén迁移到曲靖来?这里可是云贵咽喉,位置无比重要,只有你在这里坐镇,才能防范于万一啊。”

    “这不是xiǎo事,只能慢慢商量。”甘文焜摇头,又忽然正sè说道:“皇上密旨,卢一峰接旨。”

    “微臣卢一峰接旨。”卢胖子赶紧行礼。

    “卢一峰,你弹劾云贵总督甘文焜与吴藩勾结,损国谋sī,实在荒唐”甘文焜背诵道:“甘文焜乃是朕钦点的云贵总督,受朕知遇之恩,乃朕肱骨之臣,对朕忠心耿耿,怎会做出如此背主忘恩之事?荒唐,荒唐之至”

    “微臣荒唐,微臣死罪。”卢胖子身体微微颤抖,一副惊惶万分的模样。

    “不过,念你事前不知,此举也是为了谨慎xiǎo心办差,且赦你无罪,不予追究。”甘文焜口风一转,“从今往后,尔务必听从甘文焜调遣,实心用事,勤勉办差。钦此。”

    “卢大人,现在,你可以相信本督了吧?”甘文焜微笑问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双料专家孙殿英

    第十九章双料专家孙殿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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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充分的jiāo换意见和表达感情,互相理解了对方的处境与立场,深入增进了两方的了解之后。卢胖子和甘文焜这两位大清忠良终于是前嫌尽消,决心重新紧密团结在了大清圣祖糠稀皇帝周围,以八旗建设为中心,高举大清糠稀皇帝的必须撤藩的伟大理论旗帜,坚持一不怕吃苦、二不怕受累、三不怕掉脑袋的八旗jīng神,把监视平西王府和撤除吴藩作为第一重要任务,从根本上改变云南、贵州落入平西王府之手的被动局面,严厉打击和镇压平西jiān王吴三桂妄图分裂大清、推翻大清和推翻大清八旗特权的狼子野心豺狼意图

    在xiǎo溪旁边谈话了话后,太阳也已经完全落山,眼前就要天sè全黑了,甘文焜也就没了继续视察八旗福寿膏收割的兴趣——反正看了也是白看,xiǎo麻子已经在鳌拜和吴三桂的联手威bī下,答应了八旗福寿膏全国免税,吴三桂也不可能把能够牟取暴利的八旗福寿膏便宜老仇家甘文焜,让甘文焜也从中分一杯羹,这也就是说,甘文焜等于是坐在金山银海上,却没办法往自己兜里装上一锭。所以领着卢胖子回到队伍后,甘文焜立即就下令赶紧回曲靖城。

    回到曲靖城时,天sè早已全黑,甘文焜这两天赶路太紧有些疲惫,也就没和卢胖子秉烛夜谈,只是在原来的总督衙mén中暂时安顿了下来休息,卢胖子也回了自己家休息。可是到了第二天清晨,天sè还没有全亮,卢胖子还在被窝里呼呼的时候,甘文焜派来的人就把卢胖子揪了出来,命令卢胖子赶紧到总督行辕拜见。

    换上官服匆匆来到了总督行辕后,让卢胖子微微吃惊的是,甘文焜似乎很早就起了chuáng,因为见到他时,他和他的族弟甘文焜炯、儿子甘国城都是全身汗水淋漓,似乎刚刚晨练归来。卢胖子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行礼,甘文焜则挥了挥手,吩咐道:“免了,都是自己人,以后不是在公开场合,抱个拳就行了,用不着打千那么麻烦。”

    “谢总督大人抬爱,下官不敢。”卢胖子谦虚了一句,又好奇问道:“总督大人,你还有晨练的习惯啊?”

    “从xiǎo的习惯,以前在保定和现在在贵阳,我每天早上除了练武,还要练骑术。”甘文焜一边让shìnv用热巾擦拭自己身上的结实肌ròu,一边顺口回答。末了,甘文焜又随口说道:“不过一峰你也得加强锻炼了,早上起来练练五禽戏,跑跑步,可以强身健体,别向现在,听说刚才我的亲兵去见你时,你还没有起chuáng?这个不是好现象,要改正。”

    “如果你昨天晚上熬夜设计火箭喷嘴和研究飞艇结构到四点过,早上七点不到只怕你也起不来。”卢胖子心里嘀咕,嘴上则赔笑道:“总督大人教训得是,卑职以后一定注意,争取坚持早起锻炼。”

    说了几句闲话后,甘文焜把话转入正题,说道:“这么把你叫过来,是想让你带我去一趟怒勒峰。我已经听说了,吴藩一年多来几次兵力调整,都是往怒勒峰大营增兵,现在那里驻军兵力已经超过三千之巨,那个地方既不当道又没有重要城池,没有太多战略价值,吴藩为什么要在那里驻扎这么多军队?这是一个重要情况,我必须亲眼到那里看看。”

    “终于还是有人注意到怒勒峰大营了。”卢胖子心里一沉,赶紧摇头说道:“总督大人,不是卑职抗命,只是你去了也没用,那里的吴藩军队是不会允许你进营巡视的。甚至就连卑职,现在也无法进入怒勒峰大营的内营了。”

    “为什么?”甘文焜一楞,问道:“不是说,当初设立那个大营,是为了垄断了你发明的琉璃镜锻造技术吗?怎么,现在连你也进不去了?”

    “回总督大人,怒勒峰大营现在已经分为了内外两营。”卢胖子解释道:“琉璃镜与琉璃器皿现在都是在外营锻造,卑职即便进营指导工匠,也只能在外营活动,无法进到戒备严密的内营。而且自打半年前卑职的技术都被吴藩工匠学去和琉璃逐渐跌价之后,学生就连外营,也很少能够进去了。”

    “有这事?”甘文焜又是一楞,忙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吴藩为什么如此重视怒勒峰大营的内营?”

    卢胖子不答,只是看了看左右,甘文焜会意挥手,在场亲兵和shìnv一起退下,只有甘文炯和甘国城留了下来,并且关上了房mén。也是到了这一刻,卢胖子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总督大人,卑职也只是推测,并没有任何证据——卑职怀疑,吴藩军队很可能在内营之中秘密铸造火器”

    “秘密铸造火器?”甘文焜大吃一惊,站起来问道:“吴藩不是在滇池边上已经有一个火器营了吗?怎么又跑到这怒勒峰来搞了一个?”

    “据卑职所知,吴藩的滇池火器营,只能铸造一些鸟铳和抬铳,就连佛朗机炮都铸不出来。”卢胖子脸sè凝重,说道:“卑职怀疑,吴藩很可能打算秘密铸造红夷大炮,但是滇池火器营所在地人口稠密,很难保密,所以才在怒勒峰又秘密建立了一个火器营,暗中铸炮”

    “你有没有证据?”甘文焜迫不及待的问道。

    “如果有的话,卑职早就向皇上秘密禀报了。”卢胖子苦笑说道:“卑职只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判断和分析,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什么蛛丝马迹?细细说来。”甘文焜脸sè益发凝重。

    “第一,去年冬月二十三那一天,卑职进怒勒峰外营指导工匠锻造琉璃之时,无意中听到了一声巨响从怒勒峰山上传来。”卢胖子回忆着说道:“事后,卑职向营中士卒打听原因,士卒都说是在制造鞭炮,不慎引发火yào爆炸,还好没有炸到工匠。卑职虽然不信,可也无法上山追查真正原因。”

    “其后,卑职越琢磨越是奇怪——这制造鞭炮光明正大,用得着在戒备森严的努勒峰内营之中制造吗?也正因为如此,卑职又猛然回忆起一事,想起卑职钻研西洋学问,用西洋技术煅烧琉璃成功之后,吴藩的心腹谋士、同时也是学生在云南拜的老师刘玄初,曾经在酒后问过卑职,是否懂得西洋的铸炮之术?”

    “当时,因为卑职从不喜欢西洋火器这些奇巧yin技,对此一无所知,就老实说了不懂,刘玄初似乎很是失望,但也没有追究,卑职也没往心里去。一直到了后来,卑职才明白过来,当时卑职如果说自己懂西洋火器,吴藩又打算对我做什么?”

    “明白了这一点后,卑职就特别留心了怒勒峰大营的物资消耗情况,发现怒勒峰大营的煤炭消耗量十分巨大,曲靖县境内的几个煤矿产出的煤炭全部被怒勒峰大营买走不说,还又在平彝新开了三个煤矿,所产之上等窑煤也全部被运进了怒勒峰大营,怒勒峰西旁的山脚之下,整日的浓烟滚滚,火焰冲天,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卢胖子说一句,甘文焜的脸sè就凝重一分,到了最后,甘文焜干脆就是脸sè沉得快滴出水来,许久后,甘文焜才说道:“照这么推断,吴三桂很可能是在打秘密铸造红夷大炮的主意了这事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向皇上禀报此事。”

    说罢,甘文焜又皱起眉头,说道:“不过有一件事非常奇怪,吴藩是从那里来的铸炮工匠?我大清入关定鼎之后,可是把铸炮工匠统一集中到了北京的龙潭铸炮局和南京的江南铸炮局的,他上那里来的铸炮工匠?”

    “糟我怎么不知道这点?”卢胖子吓了一大跳——吴三桂没有铸炮工匠却铸出了红夷大炮,第一大嫌疑人不就是jīng通‘西洋学问’的自己了?同时卢胖子又猛然想起一事,吴三桂军中一下子出现那么多先进科技,万一走漏了风声出去,螨清朝廷首先会怀疑谁?

    “会不会是民间还有散落的铸炮工匠,被吴三桂找到了?”甘国城提出疑问。

    “不可能。”甘文焜断然否定,说道:“我大清入关之后,为了防止前明余孽铸炮谋逆,前明几个铸炮局的工匠下落都被仔细调查过,死的死,杀的杀,抓的抓,并没有一个遗漏。而且据我所知,铸炮绝对不象铸造刀剑火枪那么容易,没有熟练工匠指点,很难就这么把红夷大炮铸造出来。”

    “那有没有这么一个可能?吴藩从西洋得到了造炮技师?”甘文炯也提出这么一个可能。

    “甘将军,总督大人,依卑职看来,这个可能xìn胖子眼见就要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赶紧表忠道:“因为西洋人都是黄头发蓝眼睛,长得象鬼一样,容貌十分容易辨认,这样的人如果在曲靖出现,不可能不被卑职的眼线察觉。”

    “有理。”甘文焜十分满意——卢胖子可是把他想说的话全都说完了。这时,卢胖子忽然身体一震,惊叫道:“难道是他?”

    “是谁?你想起谁来了?”甘文焜赶紧问道。

    “事情是这样。”卢胖子擦着汗水说道:“怒勒峰大营建立了一段时间后,有一次,有一个叫孙殿英的中年书生忽然带着几个吴藩士兵来找我,拿着一封刘玄初的书信,说他是怒勒峰大营的主簿,因为在煅烧琉璃时有一些工艺不明白,特地向我讨教,希望我能给他一点指点。”

    “他主要讨教什么?”甘文焜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竖炉(高炉)工艺。”卢胖子脱口回答,又回忆着说道:“他好象是问怎么能一次多烧一些琉璃,也就是怎么造大竖炉,我对大竖炉也不是很懂,就只给了他一点炉土上的指点,结果那个叫孙殿英的家伙在这方面比我还懂,还说出了两种我都不知道的炉土配方,后来那个姓孙的见在我这里问不出什么来,就又问我有什么关于这方面的西洋书籍,我说我有是有,不过是西洋文写的,怕他看不懂。”

    “结果他又怎么说?”甘文焜紧张问道。

    “他当时就笑了,对着我说了一堆叽里呱啦的西洋文,比我还流利好几倍。”卢胖子搔着脑袋说道:“把我听得是目瞪口呆,问他原因,他说他家祖上出过鼎鼎大名的高官,家里还算有点银子,就到南洋去走了几趟做海上生意,所以才学会的。最后没办法,我只好让他到书房翻了我的书籍,结果他只带走了一本西洋的炼铁书,然后就告辞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甘文焜越来越是紧张。

    “后来大概过了十几天,他就派人来把书还我了。”卢胖子仔细回忆着说道:“再后来,我大概在怒勒峰大营又见过他三……,两,两次,但都没说话。对了,有一次我见他带着几个工匠进内营,结果没有一个人阻拦”

    “那搞不好真的就是这个孙殿英了。”甘文焜有些jī动,忙又问道:“这个孙殿英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

    “请让下官想一想。”卢胖子抱着脑袋仔细回忆起来,半晌后,卢胖子才慢慢的说道:“他的个头有点高,大概比下官高出半个头,四十多岁,瘦长脸,五官平常,有点山羊胡子……,口音……,口音是北方口音,好象是直隶的口音,我之前好象还听过,对了,是保定口音,我从京城陛见返回云南时,经过保定打尖,听到过这样的口音。”

    “哦,对了,这个孙殿英还有一个爱好。”卢胖子又补充道:“他对古玩也十分jīng通,他进我书房的时候,把我书房里的几件古玩都仔细看了一遍,朝代来历说得分毫不差。听他说,他为了收集古玩,还挖过坟。”

    “保定口音?”甘文焜更是惊讶——他当直隶巡抚的时候,直隶巡抚衙mén可是就在保定城里的。惊讶之下,甘文焜转向族弟和儿子问道:“我们保定府,有没有姓孙的名人?当过高官,还大名鼎鼎?”

    “有孙承宗”甘文炯和甘国城异口同声答道。

    “孙承宗?”卢胖子和甘文焜同时跳了起来,异口同声的惊叫道:“难道他是孙承宗的后人?”叫完,卢胖子又补充一句,“那个孙承宗,可是我们大清八旗的死对头,就算是死的时候,也坚决拒绝了我们大清睿亲王的招降”

    “岂止那么简单”甘文炯也说道:“吴三桂的父亲吴襄,也是在孙蛮子手里提拔起来的。”

    可能是孙承宗后人,比卢胖子还jīng通西洋学问,来卢胖子这里讨教竖炉技术,还拿走了卢胖子的炼铁书,又是长期驻扎在可能正在秘密铸炮的怒勒峰大营之中,这些线索串联在了一起,答案那还有不昭然若揭的道理?也正因为如此,甘文焜才更是紧张和担忧,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几十个圈子后,甘文焜咬牙说道:“不行,这事必须立即禀报给皇上,请皇上留心注意。还有,我无论如何都得到怒勒峰大营去走上一趟马上就走”

    “下官陪总督大人一起去。”卢胖子自告奋勇道:“到时候下官出面,看看能不能用讨教学问的借口,把那个孙殿英请到总督大人面前,让总督大人亲眼看看他的模样如果真能确定那个孙殿英就是孙承宗蛮子的后裔,那我们就揪住吴藩的大把柄了。”

    如果卢胖子找借口推托,或者故意拖延时间,那么甘文焜肯定会产生怀疑,至少会怀疑卢胖子有没有可能通风报信,但卢胖子主动提出马上去怒勒峰大营,还自告奋勇要请出这个孙殿英和甘文焜见面,甘文焜自然是再无疑虑,当即一口答应,赶紧回房更衣,甘文炯和甘国城也赶紧回去更衣,还有就是命令亲兵准备马匹。

    乘着这个机会,卢胖子借口niào遁进了茅房,然后从袖子里chōu出一支短短的石墨笔,在一张xiǎo纸条上匆匆写了几个字,然后把纸条捏紧藏好。而到了出mén上马的时候,这张xiǎo纸条,自然也就塞进了递马缰过来的肖二郎手中…………

第一百二十章无中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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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了吴三桂军有可能在怒勒峰大营私自铸造火炮,惊出一身冷汗之下,新任云贵总督甘文焜当即决定亲自赶到怒勒峰大营一探究竟,命令颁布之后,当下甘文焜的族弟甘文炯和儿子甘国城赶紧准备了马匹,拉上了一队亲兵,陪着甘文焜和卢胖子就快马加鞭的杀向怒勒峰大营兴师问罪去了。

    但很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那个坏种出的馊主意,放着曲靖城旁边的大片土地不用,偏偏要跑到四十多里外的怒勒峰去建这么一个军营,就算是再怎么快马加鞭,起码也得近一个时辰才能跑到目的地。而且过了三岔口堡后,新近开辟出来的狭窄道路上更是随时可见成队成队的大车小车马车牛车独轮车,拉着沉重的煤炭、石灰石、粘土、木材和铁矿石等等工业物资艰难行进,时常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这更增加了甘文焜队伍的行进难度。

    “这条路上怎么这么多车?”甘文焜转向卢胖子,厉声喝问道:“这些车上装的石头泥土是去干什么的?是不是经常都是这样?”

    “回总督大人,平时这条路没这么挤的,只是今天……,可能是今天恰好碰上了怒勒峰补充物资吧。”卢胖子难得在甘文焜面前说了一句老实话,“至于这些石头和泥土是拉去干什么的,下官不是很清楚,不过看这些石头和泥土的材质,应该是烧石灰和烧砖头用的,大概是怒勒峰大营又要扩建驻兵营房了吧。”

    嘴上这么说,卢胖子心里却不这么想,心道:“好,有这些民工队伍堵塞道路,耽误行程,等信鸽飞到怒勒峰,吴国贵和吴应麒那帮人就有更多的准备和反应时间了。不过,这条路是得加宽一下改建成水泥路了,这平时还没什么,到了战时还这么堵,那可就耽搁大事了。”

    “扩建驻兵营房?”甘文焜眉毛一扬,心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怒勒峰大营的吴藩军队肯定就是打算长期驻扎了,曲靖本来就是吴藩的右镇大军驻扎地,再加上怒勒峰这支驻军,曲靖可就是除昆明外吴藩军队驻扎最多的州府了。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总督衙门如果按皇上的要求搬迁到了曲靖城,倘若情况有变,我不就马上被包饺子了?”

    想到这里,本就不想到吴三桂眼皮子底下来的甘文焜难免打了一个寒战,甚至还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既然曲靖已经这么危险,我又何必跑来这里送死?不如就这么交给卢胖子,让他替我扼守住滇黔咽喉,即便情况有变,被包饺子的也是他,我在贵阳不就有充足的反应时间了?”

    盘算着这个念头,好不容易穿过一支支拥挤的车队,用了近两个时辰时间,甘文焜的队伍终于是抵达怒勒峰大营的外营门前,卢胖子义不容辞的拍马上前,向把守营门的吴军介绍甘文焜等人身份,并且说明来意,说是新任总督甘大人要进怒勒峰大营巡视,要求守门士兵即刻放行。那吴军佐领则一口拒绝,“不行没有通行腰牌,没有王府钧令或者前将军(吴国贵)手令,任何人不许进营”

    “我有腰牌,我有进外营的腰牌。”卢胖子连声答应,赶紧去摸腰上令牌,不曾想却摸了一个空。无奈之下,卢胖子只得恳求道:“这位将军,我今天出门急,忘记带腰牌了。我是曲靖县令卢一峰,这里有很多人认识我的,你通融一次一行不?”

    “卢大人,末将也认识你。”那佐领板着脸说道:“但我们平西王府的军令有多严格,想必你也清楚,所以没办法,你还是请回去把腰牌拿来吧。”

    “混帐你们好大的胆……。”甘国城大怒,正要张口呵斥,旁边的甘文炯却一把拉住他,低声说道:“贤侄,不要轻举妄动,平西王府的军队不受我们节制,真要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一峰,让他们去通禀一下吴国贵,就说本督要进营巡视。”无可奈何之下,甘文焜只得放弃了杀吴国贵一个措手不及的打算,按规矩通报来意。而卢胖子将话转达后,那佐领也终于发出命令。派人进营向吴国贵通报,征求吴国贵意见。

    走程序先向吴国贵禀报,无疑是又给了吴国贵等人许多准备时间和应变时间,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有那么一支队伍从远处不紧不慢的向大门这边赶来,待到走近了一看,为首之人中不仅有怒勒峰大营正牌守将吴国贵,竟然还有吴三桂的次子吴应麒和大将高得捷,弄得甘文焜都吓了一大跳,惊讶问道:“二王子,高将军,你们什么时候来到曲靖的??”

    “早就来了。”这种事当然是出了名的平西王府大流氓吴应麒出面了,动作表情还有多气人就多气人,眼睛斜瞟着甘文焜,懒洋洋的说道:“只是当时总督大人还在忙着给人免债,所以就没到总督大人那里打招呼。总督大人可别在意啊。”

    “二王子,你搞错了。”高得捷也不是什么好鸟,假惺惺的提醒道:“末将与你不归总督大人直接节制,到曲靖公干用不着在总督大人那里打招呼,所以用不着道歉赔罪。”

    “哦,我怎么把这么一条忘了?”吴应麒一拍脑门,又认真的说道:“那我收回道歉赔罪,总督大人,要不你也向我道歉和赔罪吧,那我们就扯平了。”

    听到吴应麒的这番话,吴应麒背后的吴军士卒一阵轰笑,甘文焜则气得脸色铁青,转向吴国贵说道:“吴将军,本督此次前来,是打算履行总督职权,巡查藩王直属军队,你安排一下,本督要进营看看。”

    “总督大人,不是末将抗命。”吴国贵不卑不亢的说道:“只是怒勒峰大营是我平西王府重地,由王爷直辖,没有皇上圣旨和王爷钧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大营,包括地方官员也是如此。所以,总督大人请先出示皇上圣旨或者王爷钧令,下官才能请你进营巡视。”

    “没错,先把我父王的手令拿来。”吴应麒嚷嚷道:“否则的话,没有我父王的钧令,就连我也进不了这怒勒峰大营,更何况你?”

    “大胆”甘文焜忍无可忍,铁青着脸喝道:“这怒勒峰,到底还是不是我们大清的土地?怒勒峰地处云南,本官身为云贵总督,进营巡视,你们凭什么阻拦?”

    “总督大人,以前你做直隶巡抚的时候,京城也是大清的土地,也归你管辖,那你怎么不进京城那些王公贝勒的府中巡视?”吴国贵运思极快,马上就反问道:“或者说,总督大人担任直隶巡抚的时候,是不是连养心殿坤宁宫这些地方也可以随意出入了?”

    “吴将军,你不要误会。”卢胖子出来打圆场,说道:“总督大人也没其他的意思,只是听说王爷在怒勒峰新设了一座军营,觉得有点好奇,就想来这里随便看看,吴将军可千万不要想歪了……。”

    “闭嘴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吴应麒脸上变色,喝道:“姓卢的,不要以为抱上了新大腿就可以升官发财了,不要忘了,当年是谁把你一个破秀才提拔成知县的,又是谁亲自给你主婚,把平南王府的小格格许给你的?再罗嗦一句,老子现在就抽死你,你信不信?”

    卢胖子满脸羞惭的把脑袋一缩,躲到了甘文炯的背后,吴国贵则又冲着甘文焜一拱手,说道:“总督大人,还是那句话,请出示皇上圣旨或者王爷钧令,有这些东西,末将当即大开营门,请总督大人入内随意巡视。如果没有,那么对不起,末将受王爷镇营严令,实在不敢擅自做主,让总督大人入内。”

    甘文焜脸上青一阵黑一阵,简直把吴国贵和吴应麒等人生撕了的心都有——出示圣旨再进营检查,这曲靖到北京那怕是用六百里加急,一来一回起码也得一个多月,有这点时间,怒勒峰大营里早就把现场打理得干干净净了,还查个屁?至于出示吴三桂手令,那更是甘文焜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僵持不下的时候,卢胖子又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吴将军,二王子,王爷严令,你们是不能随意违背,总督大人当然也不能逼着你们违背。不过总督大人远来,这时间又已过午,两位将军和二王子是不是应该招待总督大人一顿酒宴?为总督大人洗洗尘?”

    “这胖子真机灵。”被卢胖子提醒,甘文焜心中暗赞一句,马上换了一副笑容说道:“卢大人说得对,不错,本督今天连早饭都还没有吃,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二王子和两位将军是不是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帮本督祭祭五脏庙?”

    堂堂一个总督开口讨饭,吴应麒和吴国贵等人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稍做商量之后,吴国贵点头说道:“既然总督大人不嫌弃,那末将是应该略备粗茶淡饭,为总督大人接风洗尘。这样吧,那边有一个歇脚的凉亭,请总督大人到那里稍做等待,末将这就去叫人送酒菜过来。”

    说罢,吴国贵匆匆回营而去,那边吴应麒和高得捷则走出营来,带路把甘文焜等人领到营外道旁的歇脚凉亭之中等候,也是在这个时候,高得捷皮笑肉不笑的冲卢胖子说道:“卢大人,到底还是抱上粗大腿了啊,讨了新主子欢心,把老主子卖了一个什么样的好价钱啊?”

    “高将军,你说什么?卑职怎么听不懂?”卢胖子畏畏缩缩的装傻,躲到甘国城侧面,战战兢兢的说道:“卑职从头至尾都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当今皇上。没什么,新主子,老主子……。”

    “哼哼。”高得捷狞笑几声,不再理会卢胖子,吴应麒则满脸杀气,瞪着卢胖子的眼中仿佛已在喷火。卢胖子更是胆怯,躲得更远,又悄悄的一拉甘国城袖子,低声说道:“甘公子,你带碎银子没有?”

    “碎银子?带了,你要干什么?”甘国城满头雾水,心说这荒山野岭的,你要碎银子买什么?

    “一会,公子记得用银子试试酒菜。”卢胖子低声答道。

    “哦,这样啊。”甘国城恍然大悟,微笑着低声说道:“多谢提醒,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除非他们是想被诛九族,否则是绝对不敢在我们的酒菜里下毒的。”

    卢胖子点点头,不再说话,同时乘着这个机会,甘文焜也仔细打量起怒勒峰大营来,和卢胖子介绍的一样,吴三桂军新增设的这个大营分为了内外两层,外层主要用于驻兵和安顿家眷,内营则将高耸入云的怒勒峰尽数收入营中,山上树木青翠,怪石林立,不要说藏几门火炮了,就是藏上万余大军,一时半会也难以寻到踪迹。背靠牛拦江的后营处无时无刻不在冒着黑烟,浓烟滚滚,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烧些什么。大营四周则全是经过人工整理的荒地旷野,别说树木了,就是灌木丛都看不到一丛,一目了然,还随时可以看到吴军将士列队巡逻,从根本上杜绝了外人悄悄靠近潜入的可能。

    见此情景,甘文焜难免有些发愁,心中暗骂,“是那个混蛋发现的这个鬼地方?在这里秘密铸造火炮,除非是公然闯入检查,否则外人根本没可能发现嘛。”

    “阿嚏”卢胖子打了一个喷嚏,有些疑惑的揉了揉鼻子,忽然又冲着吴应麒点头哈腰的说道:“二王子,你能不能把孙殿英孙主簿请出来一下?上次他向卑职讨教的竖炉技术,卑职已经托人从广州买来了与之有关的西洋书籍,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帮上他的忙?”

    听到卢胖子这话,甘文焜兄弟父子三人一起竖起了耳朵,眼角也死死盯到了吴应麒和高得捷两人脸上,而吴应麒和高得捷一起脸色一变,然后吴应麒赶紧转过脸去,冲高得捷问道:“老高,我们这里,有一个叫孙殿英的主簿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啊。”高得捷表情更是糊涂,“有这个人吗?”

    “怎么没有?”卢胖子急了,迫不及待的站出来说道:“上次他带人去卑职的县衙,还借走了卑职的一本西洋炼铁书。”

    吴应麒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铁青着脸嘶吼道:“老子晓不得”

    “我去问问。”高得捷转过身体,冲着后面的吴军士卒嚷嚷道:“你们,去一个人问问,怒勒峰大营里,有没有这个叫孙殿英的主簿的,没有的话,赶快回来回话”

    “没有的话,赶快回来回话?”甘文焜一下子就听出了高得捷话中的语病,心中冷笑之余也非常清楚——自己今天,是肯定见不到这个神秘的孙殿英了。

    果不其然,高得捷派去的人很快来了回音,说是在这之前,怒勒峰大营里确实是有一个叫孙殿英的主簿,只是这个孙殿英在钱粮帐目上有点手脚不干净,四个多月以前已经被驱逐出营,现在不知所踪。卢胖子一听急了,忙嚷嚷道:“四个多月前就已经被驱逐出营了?不可能最多两个月前,我还在营里见过他一次”

    “卢大人,可能是你记错了吧?”高得捷冷笑反问道。

    “绝对没错……。”卢胖子本还想嚷嚷,可是看到吴应麒和高得捷脸上的杀气,卢胖子还是把脑袋一缩,战战兢兢的梢:“可能……,大概,是卑职记错了。”

    吴应麒再眼睛一瞪,卢胖子更是胆怯,只得低着脑袋说道:“卑职想起来了,是卑职记错时间了,卑职最后一次看到孙先生,是在五个月前。”甘文焜兄弟父子三人则互相对视一眼,虽然都不说话,却全都心里有数——这个孙殿英,绝对有问题还是绝对有大问题

    ……………………

    在怒勒峰大营外匆匆用过一顿午饭,又和吴国贵等人虚情假意了几句,甘文焜一行便在高得捷亲自率军的‘护送’下,从怒勒峰回到了曲靖城里。而当回到了甘文焜的行辕后房中后,卢胖子连仆人都来不及赶开,当场就向甘文焜双膝跪下,嚎啕大哭起来,“总督大人,下官这一次死定了,你一定要救救下官,一定要救救下官啊”

    “起来,起来。”甘文焜亲自搀起卢胖子,安慰道:“三好,今天的事我也亲眼看到了,你为了帮我查出真相,得罪了吴应麒和吴国贵这帮逆贼,确实会让他们记恨在心。不过你也放心,你是朝廷命官,他们除非想公然造反,否则是绝对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总督大人,他们有什么不敢做的?”卢胖子嚎啕大哭道:“就算他们不敢明着来,也会暗着来啊,卑职身在曲靖,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想弄死卑职,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啊。总督大人,我求求你了,给我换一个地方做官,要不就赶快把总督衙门搬到曲靖来吧,只有在你的羽翼庇护下,卑职才能稍微放心一二啊。”

    卢胖子的美梦有些做得太天真了些,甘文焜初到云贵,立足未稳,既没得人心更没得军心,曲靖这里又离平西王府老巢昆明这么近,还驻扎得有大量吴三桂的精锐军队,甘文焜敢冒冒失失的就把总督衙门立即搬来么?当下甘文焜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三好,总督衙门搬迁的事,我当然会慎重考虑。但是把你调离曲靖,这点我实在不敢做主——你是什么人?皇上亲自派来曲靖的心腹重臣,还把曲靖绿营也交给了你,等于是把曲靖这个滇黔咽喉托付给了你,我能把你随便调走么?”

    “还有,卢大人,不要怪本官苛责。”甘文焜又补充道:“你的脾气实在太直了一些,凡事不经头脑,上次在贵阳你和我第一见面就拂袖而去,我可以不责怪你,可是你在平西王府的人面前,能这么做吗?象今天的事,你完全可以做得再策略一些,不能这么太过着于痕迹,让吴应麒他们一眼就看出你完全倒向了我。”

    “卑职无能。”卢胖子惭愧的低下了脑袋,说道:“卑职当时也是急了,急着想让总督大人亲眼一见那个孙殿英,所以说话做事就太没经过头脑,直接就说了出来。卑职该死,卑职辜负了皇上和总督大人的重托,看来以后,卑职是很难再获得平西王府信任,为皇上和总督大人刺探平西王府的消息了。”

    “等等。”甘文焜也不笨,被卢胖子这么一提醒,甘文焜心中一动,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打断卢胖子的话后,甘文焜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子,突然又说道:“三好,你敢不敢重新回平西王府卧底?为本督刺探消息?”

    “这老小子不傻啊?”卢胖子心中一喜——这话本来可是卢胖子准备自己说的,现在甘文焜自己提出来,卢胖子就更是求之不得了。不过窃喜归窃喜,卢胖子脸上却尽是惊讶神色,张口结舌的说道:“让……让卑职重回平西王府卧底,可能吗?他们怎么可能再相信我?”

    “我给你两件礼物,你拿着这两件礼物去送给吴应麒他们,他们绝对会更相信你。”甘文焜果断竖起两根指头,说道:“第一件礼物,我这次去昆明的时候,暗中查出了吴三桂有冒领行粮的罪行,正准备上本弹劾于他,你可以把我的这道折子照抄一遍,拿去送给吴应麒那个草包”

    (注:行粮是指行军途中或在外执行任务时加发的粮饷,《平吴录》记载:甘文焜担任云贵总督期间,曾弹劾吴三桂未有兵事仍冒领行粮,导致小麻子逼着吴三桂退回多领粮草,让吴老汉奸很是破了一笔大财。)

    “第二件礼物嘛。”甘文焜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我把朝廷安插在吴藩军队中的一部分内线名单给你,让你送去给吴三桂”

    “什么?总督大人你疯了?”卢胖子大惊失色。

    “我没疯,只有这样做,你才能过这一关,也更能获得平西王府的信任”甘文焜严肃说道:“你拿着这两份礼物去给吴三桂,告诉他,你之所以这段时间倒向于我,是为了获得我的信任,从我身上套取对他吴三桂不利的消息。今天这事,你就是在我面前上演的一出苦肉计,也凭此获得了我的信任,从我身上得到了这些东西,今后你还能从我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接下来该怎么做,想必你应该明白了吧?”

    “妙啊。”甘国城惊喜说道:“父帅这一手实在是高,卢大人拿着这些东西去见了吴三桂,今天的所有事都有了解释,同时还可以更进一步获得吴三桂的信任,从而摸清楚怒勒峰大营的真相,拿到吴三桂老东西秘密铸炮的真凭实据”

    “为了让卢大人重新获得吴三桂的信任,牺牲一些无关痛痒的内线,值得”甘文炯也斩钉截铁的附和。

    “总督大人,恕卑职不敢从命。”唯一持反对意见的竟然是卢胖子本人,连连摇头拒绝。

    “卢大人,你傻了?”甘国城惊讶问道:“我父帅为了保住你,做出这么多牺牲,你竟然还拒绝他的好意。”

    “两个原因。”卢胖子战战兢兢的说道:“第一,孙殿英的事我没办法向吴应麒解释,那个人是我告诉给总督大人你的,又是我要他出来和总督大人你见面的,吴应麒追问起原因,我怎么解释?”

    “这个还不容易?”甘文焜笑了,说道:“你就对吴应麒说,说是我向你提起孙殿英这个人,说这个人值得注意,要你帮我找出这个人来的,不就成了?到时候吴应麒只会疑心他的内部那里出了奸细,所以才走漏风声到了我这里,你不也就洗清嫌疑了?”

    “这个……,这个倒是好法子。”卢胖子迟疑了一下,说道:“但总督大人,请恕卑职还是不敢领命——总督大人你也知道,因为卑职感情专一,只爱糟糠之妻,多次拒绝了四格格的色诱,四格格大概觉得是受了奇耻大辱,就事事处处针对卑职,想方设法陷害卑职,现在总督大人为了保住卑职,要牺牲一些大清忠臣,让四格格知道了,还不是更得有话说啊?”

    “关于四格格那边,你放心。”甘文焜冷笑说道:“那个*子因为她的个人肉|欲得不到满足,置国家大义于不顾,竟然想借本督的手陷害你这么一位忠心可鉴日月的大清忠臣,陷本督于不忠不义之地,来而不往非礼也,本督牺牲她的几个奴才,也是应该的。你放心,这事她不会知道。”

    “那……,那卑职就叩谢总督大人的垂爱了。”卢胖子终于答应,抹着眼泪又要给甘文焜行礼,甘文焜则一把搀住卢胖子,柔声说道:“三好,不必了,不必了,从今往后,本督在曲靖这个咽喉之地的大小事务,可就要全部拜托你了。你只要好好办差,替本督扼住这个云贵咽喉,就是对本督最好的答谢了。”

    “总督大人的知遇之恩,卑职没齿难忘。”卢胖子又流出了眼泪,哽咽着说道:“请总督大人放心,事起突然之时,只要卑职还有一口气在,这曲靖城,就一定还在大清朝廷手里,还在总督大人……你的手里…………。”

    “我相信,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甘文焜拍着卢胖子不断抽泣颤抖的肩膀安慰,又微笑说道:“三好,我早就听说了,你是我大清难得的西学大师之一,在重新获得了吴藩信任之后,他们如果又要你帮什么忙,你可以去帮,不用向我禀报。总之,一定要想办法摸清楚怒勒峰大营的真相,还有那个孙殿英的真相,明白不?”

    “卑职……明白。”卢胖子哽咽点头,感激感动之至——心里则在琢磨,“这一关是勉强过了,下一步,看来是要让孙殿英这个人物丰满起来,有血有肉起来,这些我才可以躲到后面专心研究新式武器。然后的再下一步,我又该怎么做呢?”V!~!

第一百二十一章最好的时代

    (PS:昨天到现在,竟然只长了一张月票…………)

    当甘文焜和卢胖子联手把吴老汉奸有可能在秘密铸造红夷大炮的消息送到京城时,不管是小麻子也好,还是小麻子最大也最可靠的靠山孝庄老妖婆也好,都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理会这件事情了——因为就在螨清麻子八年的九月初三这天,鳌拜的侄子瓜尔佳.富顺,忽然接管了长城镇罗关的控制权

    本来小小一个镇罗关,根本就无关痛痒的,镇罗关的守将也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关口守备,更加无关痛痒,而且富顺之前还是一个正四品佐领,因为不小心犯了点差错被鳌拜大义灭亲降了两级,发配到了镇罗关当守备,对于鳌拜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行为,小麻子一党应该是感到幸灾乐祸的。

    ——可问题是,这个镇罗关要死不死,恰好卡住了热河(承德)驻军南下京城的唯一咽喉啊这也就是说,事起突然之时,小麻子和孝庄的秘密依仗热河驻军要想南下勤王,不管是公开调动或者秘密调遣,都已经不可能逃过鳌拜的察觉而且最少也能为鳌拜提供一到两天的应急反应时间

    因为事先就连小麻子都不知道热河驻军的重要性,所以消息传到宫中之时,小麻子开始还并没有怎么在意,可久经风浪的孝庄老妖婆却一反常态,骇然失色的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之上,失声惊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哀家秘密埋伏在关外的这支奇兵,鳌拜是如何察觉的?那里出了问题?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祖母,热河驻军是你布置的奇兵?”看到孝庄的这副惊骇模样,小麻子顿时明白事情不妙,赶紧问道:“怎么事先孙儿对此一无所知?”

    孝庄没有立即回答,许久后,孝庄才一脸沮丧的说道:“孙儿,现在也该告诉你了,早在两年前你刚刚亲政之时,哀家就已经暗中着手控制热河驻军,将热河驻军中的瓜尔佳氏将领或升或调或找由头贬斥,换上忠于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上三旗将领,替你秘密掌握了这三万精锐大军,只等动手之时当做奇兵使用,杀鳌拜一个措手不及。为了保密,在这之前,哀家才没有在你面前吐露过一个字。”

    “什么?那鳌拜是怎么知道的?”小麻子比孝庄更是震惊,惊叫道:“这事祖母你把孙儿都瞒了,鳌拜是如何得知了?那里出的问题?”

    孝庄摇头,缓缓说道:“热河驻军这件事,准确来说只有哀家和苏麻喇姑知道全部情况,就连秘密替哀家办差的热河都统,也只知道一半——哀家只是让他驱逐了热河驻军里的瓜尔佳氏将领,又赐给了他一道密封懿旨,命令他直到收到哀家的信鸽传书才许打开懿旨阅读,依旨行事,以策万一。按理来说,鳌拜不可能刺探到哀家这么机密的动作啊?难道说,他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分析,发现了这一点?”

    “还有两个可能。”苏麻喇姑补充道:“一是整件事完全是一个巧合,鳌拜贬斥富顺确实是大义灭亲,只是无意中把富顺安排到了镇罗关当差。二是鳌拜也在打热河驻军的主意,结果一番试探下来,无意之中发现了老佛爷的布置,这才赶紧控制了镇罗关,扼住热河驻军的入京咽喉。”

    “是不是巧合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巧合,我们又去想办法富顺调开,只会更加的打草惊蛇。”孝庄摇头,沉声说道:“重要的是,这么一来,我们就更被动了,之前苦心布置的热河奇兵,也已经失去效果了。在这种情况下,热河驻军一有异动,鳌拜就立即明白,我们要动手了”

    这次换小麻子不说话了,铁青着麻脸盘算许久了,小麻子忽然也是重重一掌拍在龙案上,咬着牙齿嘶吼道:“祖母,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没用了,孙儿请祖母恩准,允许孙儿发动武英殿计划,和鳌拜拼一个你死我活”

    “万万不可冲动”孝庄断然否决,严肃说道:“现在九门兵权已经落入鳌拜之手,丰台大营与密云驻军也已经被鳌拜党羽控制近半,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武英殿计划就算顺利成功,将鳌拜绳之以法,遍布朝野的鳌拜党羽也不会答应,甚至可能反戈一击,将你我祖孙二人诛杀”

    “可孙儿如果不冒险一搏,鳌拜也不会放过孙儿和祖母你了”小麻子随手抓起龙案上的黄金砚台,发泄似的紧紧攥着,咬牙切齿的说道:“鳌拜这个狗贼矫诏弄权,欺君罔上,毒害京畿重将,夺取九门兵权,还外结督抚藩王,篡逆之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朕若再不奋起一搏,和鳌拜拼一个鱼死网破,诛杀这个乱臣贼子,将来也只有束手待毙的命运”

    说到这,小麻子昂起脑袋,看着养心殿顶上的藻井,一字一句的嘶吼道:“朕不能做阿斗朕不能做汉献帝朕更不能做后周柴宗训朕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是八旗的骄傲,是天子,是大清之主朕要自己主宰天下,做一代令主,千古一帝在朕的治下,绝不容许出现鳌拜和吴三桂这样的奸臣贼王朕绝不容许——”

    小麻子的这番话发自肺腑,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就连孝庄这样久经政治风险的老妖婆也听得心摇神动,热血沸腾。但冷静下来后,孝庄还是大摇其头,说道:“孙儿,你有这样的志向,祖母十分欣慰。但是,要想做一代令主,千古一帝,就绝对不能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更不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要慎动,而不能冲动祖母还是那句话,现在发动武英殿计划,你毫无胜算,就算拿下了鳌拜,也没有办法能够挡住鳌拜党羽的反扑”

    “朕可以把鳌拜的党羽调离京城”小麻子激动的说道:“早在今年正月之前,朕就已经和明珠、索额图他们制订了一个完整的散党计划,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一旦发动,可以在两个月内把鳌拜的重要党羽调离京城,届时再发动武英殿计划,定然可以马到成功”

    “那么,穆里玛你打算怎么办?”孝庄一瓢冷水泼到小麻子脑袋上,说道:“鳌拜的其他党羽也就罢了,手握九门兵权的穆里玛打算该怎么办?是调往外地,还是收买笼络,或者直接派人暗杀?你一动穆里玛,不就等于告诉鳌拜,你准备对他动手了?”

    小麻子哑口无言,也益发痛恨那个给鳌拜出主意的坏种,也就是建议鳌拜抢在自己动手之前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拿下九门兵权的那个坏种——这家伙到底该有多缺德,才给鳌拜出了这么一个断子绝孙的馊主意啊?

    板着脸盘算了许久后,小麻子终于无可奈何的向孝庄问道:“祖母,那儿皇到底应该怎么办?”

    “封鳌拜为一等公。”孝庄淡淡答道:“先稳住他,再静观其变,等下一个机会。”

    “还要继续静观其变?”小麻子倒不是舍不得再给鳌拜封一个一等公爵,只是痛苦的问道:“那么祖母能不能告诉儿皇,儿皇究竟还要忍让多久?还要等待多少时间?”

    “肯定不会很长了。”孝庄的回答几乎让小麻子气绝,“你比鳌拜年轻得多,大不了你还可以学你的父皇,学前明的万历皇帝,用时间熬死权臣再慢慢秋后算帐。”

    要换别人对小麻子这么说话,小麻子铁定一记耳光抽过去了,可是现在说这话的是孝庄老妖婆,小麻子也就只好苦笑着自嘲了,“那么儿皇以后一定天天到太庙上香,恳求上天保佑,让鳌拜和睿亲王、张居正一样的短命吧。”

    孝庄面色平静,就好象没有听到孙子话里的嘲讽之意一样——孝庄也习惯了,以前她用这招拖死多尔衮保住儿子时,遭到类似的嘲讽更多,也更恶毒,这会自然更不会在意孙子的一两句牢骚了。待小麻子发泄够了后,孝庄站起身来,说道:“孙儿,如果没别的事了,那哀家就先回去了。苏麻,搀哀家回慈宁宫。”

    “祖母,请稍等。”小麻子叫住孝庄,说道:“云贵总督甘文焜和曲靖知县卢一峰联名密奏,怀疑吴三桂有可能正在新建的曲靖怒勒峰大营中秘密铸造红夷大炮,请旨示下,不知祖母怎么看这个消息?”

    “有确凿证据吗?”孝庄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没有。”小麻子无可奈何的说道:“他们只是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和分析,才产生的这个怀疑。另外他们还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怀疑帮助制造吴三桂军中工匠铸炮的技师,很可能是一个叫孙殿英的前明余孽,另外甘文焜还怀疑,这个孙殿英也可能还是前明大学士孙承宗的后裔,是罪人之后”

    “确定没有?人抓到没有?”孝庄继续反问。

    “还没有确定。”小麻子答道:“吴三桂的军队不受甘文焜节制,又把怒勒峰大营看得极紧,甘文焜要想入内,必须获得朕的圣旨或者吴三桂的手令。卢一峰虽然精通西学,却对火器之道一窍不通,所以吴三桂对他既不重视也不完全信任,只能偶尔进到这个大营的外营指导炉火技术,无法接触核心。”

    “那就让他们慢慢查吧。”孝庄轻松的说道:“我觉得,你可以给一道甘文焜强行搜查怒勒峰大营的圣旨,但是不能让他马上搜,必须不见兔子不撒鹰,得等卢一峰拿到一部分真凭实据,确认了吴三桂确实在那里铸炮,再突然出手搜查,一击致命否则的话,万一甘文焜和卢一峰打草惊蛇让吴三桂转移了罪证,或者他们的推断有误,那么吴三桂拿住把柄,告甘文焜一个诋毁诬陷藩王的罪名,你才不好收拾。”

    “可是吴三桂万一真的在铸造红夷大炮怎么办?那个奸王私自铸炮,肯定意图不轨啊”小麻子万分担心——他可不想看到吴三桂的军力再一次加强。

    “你连近在咫尺的鳌拜都可以暂时容忍,为什么又不能暂时容忍一个远在天边的吴三桂?”孝庄的语气颇为轻松,轻描淡写的说道:“更何况,红夷大炮的威力既没有袁崇焕吹嘘的那么大,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铸造。”

    “当年,孔有德归顺我们大清,带来了前明最好的铸炮工匠和西洋铸炮技师,你的祖父太宗皇帝用了八年时间摸索实验,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总共才铸成了三十七门红夷大炮,还只能用来轰击城墙,根本无法用于野战。吴三桂就算有一个铸炮技师,没有熟练的铸炮工匠和铸炮经验,又能铸出多少红夷大炮?”

    “这倒也是。”小麻子仔细一想,发现确实很有道理——当年自己向南怀仁请教铸炮工艺,南怀仁也曾说过,就算人手和材料足够,工匠工艺精湛还经验丰富,铸成一门红夷大炮也得至少半年以上的时间,吴三桂铸炮从零开始,就算有一个从南洋回来的前明余孽指导,八年时间里,还未必能象自己祖父那样,铸出三十七门能够应用于战场的大炮。

    想到这里,小麻子点头说道:“那好吧,那就把这事交给甘文焜和卢一峰了,等慢慢掌握了真凭实据,再把吴三桂的铸炮工地一锅端了。”

    孝庄叹了口气,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招呼苏麻喇姑把自己搀出了养心殿,可是回到慈宁宫后,孝庄却单独向苏麻喇姑吩咐道:“去给孔四贞传一道懿旨,叫她做好准备,今天晚上,哀家要微服出宫,和她一起去见一见鳌拜。记住,这事绝不能让皇上知道。”

    “老佛爷,你要去向鳌拜低头?”苏麻喇姑是孝庄的知己,一下子就明白了孝庄的用意。

    庄苦笑一声,情绪低落的说道:“九门兵权尽数落入鳌拜之手,丰台和密云两座大营的驻军又被鳌拜安插的党羽牵制,无法动弹,最后的依仗热河驻军也被鳌拜卡住了脖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哀家和皇上的计划,都已经被鳌拜知晓,被他了如指掌了,我们还能有什么机会反扑?”

    “没有机会反扑,祖孙俩孤儿寡母的身家性命也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间,生死予夺尽皆决于他人之手——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去向鳌拜低头,求他看在大清列祖列宗的份上,不要废掉哀家这个孙子,不要谋朝篡位,哀家还能有什么办法?”

    “老佛爷,你的苦心,如果皇上能明白就好了。”苏麻喇姑同情的附和一句,末了,苏麻喇姑又苦笑道:“可惜奴婢已经老了,能不能稳住鳌拜,就只能指望在四格格身上了。”

    “哀家收她做义女,传授给她这么多,就是防着有这么一天的。”孝庄平静说道:“她是我的干女儿,也是我的衣钵传人,我相信她一定能够做到。”

    “老佛爷,你看能不能这样?”苏麻喇姑忽然说道:“吴三桂这些年来与朝廷的矛盾日益尖锐,现在又秘密铸造火炮,不轨之意已经昭然若揭。现在鳌拜与他亲如手足,不过是为了笼络收买,让他和鳌拜联手对抗皇上而已,实际上对吴三桂未必就没有戒心,老佛爷何不来一手驱虎吞狼,让鳌拜去剿灭吴三桂呢?如果此举成功,既可以除掉吴三桂这个隐患,又可以分散鳌拜精力,乘机行事,甚至可以让他们两败俱伤,那皇上不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苏麻喇姑的提议看似荒唐无比,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为了除掉吴三桂和鳌拜而导致天下生灵涂炭,硝烟四起——可是孝庄仔细一想,却又觉得非常有理。毕竟,如果任由吴三桂这么发展壮大下去,螨清朝廷和吴三桂之间迟早也会兵戈相见,既然一定要打这场大仗,又何不让久经沙场的鳌拜去打这仗?

    想到这里,孝庄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慢慢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鳌拜稳住。哀家现在都已经在担心,鳌拜忽然夺走镇罗关的控制权,会不会是他打算动手的前兆?再不赶快稳住他,玄烨的皇位,可真的就坐不稳了。”

    ………………

    孝庄老妖婆的谨慎和忍让,阻止小麻子实行武英殿计划的决定,确实救了她的命,也救了小麻子的命——至于原因嘛,当然是因为某个胖胖的祸害,给鳌拜讲了一个极其精彩的故事的缘故。在清楚这个武英殿计划一切细节的情况下,小麻子再打算象历史那样用一群少年侍卫拿下鳌拜,那等于就是自寻死路,鳌拜也必然会弑君自立——最少也得宰了小麻子,换一个更年轻的小野猪皮后代当皇帝,独擅大权

    而孝庄察觉情况不妙,当机立断决定向鳌拜的举动呢,却又保住了小麻子的皇位。因为正如孝庄所料,控制镇罗关扼住热河驻军南下咽喉的举动,确实是鳌拜准备动手的前兆——当然了,这也是某个熟知历史的祸害通过平西王府,给鳌拜出的馊主意。

    除了极少数几个当事人外,没有外人知道那一个晚上,孝庄到了鳌府之后,在鳌拜的书房里和鳌拜单独谈了些什么,甚至就连孝庄的绝对心腹苏麻喇姑和孔四贞,还有鳌拜的绝对心腹班布尔善和穆里玛,也只看到孝庄和鳌拜密谈了近两个时辰出来时,两人的脸上都还挂着泪痕,两人的膝盖之上,也都带着污渍。

    同时,擅于洞悉人心的孝庄再一次挽救了大清王朝,也象挽救自己皇帝儿子一样,再一次挽救自己的皇帝孙子。在孝庄的苦苦哀求之下,极为念旧又一直对野猪皮家族忠心耿耿的鳌拜心肠一软,万事具备不欠东风只等动手的废立计划被鳌拜下令停止,所有一切的准备也悄悄撤除,剑拔弩张的京城局势终于得到缓和。

    孝庄的忍让不是没有付出代价,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鳌拜实力再一次得到增强,穆里玛被正式册封为九门提督,名正言顺的控制九门兵权,孝庄用自己和孙子的性命为担保,换取了鳌拜的一步退让,不再实行废立计划。而小麻子呢,也在孝庄的劝说和命令下,含着眼泪交出好不容易收到手中的许多权力,京畿兵权,文官选拔权,武将选拔权,财政收支大权…………

    鳌拜和小麻子各退一步之后,鳌拜获得了许多梦寐以求的权力和利益,与鳌拜结盟的平西王府,也成了这场君臣相争的真正赢家从鳌拜手里弄到无数急需的战略物资不说,还浑水摸鱼拿到了八旗福寿膏全国免税的特权,而这个特权光是在康麻子八年一年之中,就给平西王府带来了三百二十万两白银的八旗福寿膏销售收入,让平西王府上上下下个个捞得盆满钵溢,欣喜若狂也让小麻子、耿继茂和尚可喜等几大势力妒忌得双眼血红,捶胸顿足——当然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注意力已经逐渐从小麻子身上转移的鳌拜。

    其实平西王府赢得最多的不是银子,在孝庄和小麻子还没有完全让鳌拜彻底放松警惕的这段时间里,在小麻子无可奈何的注视中,还有在鳌拜有意无意的暂时纵容下,平西王府和卢胖子都赢得了一段无比宝贵的战略准备时间屯粮积草,招兵买马,积蓄军饷,开发武器,生产出了一种接一种强大而又歹毒的邪恶武器,平西王府上上下下的个人野心,也随之慢慢滋长,甚至象野草一样疯长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当卢胖子亲自设计的原始火箭车第一次在滇池湖边试射,二十枚原始火箭拖拽着火蛇,闪电一样击中五里外的靶标,将三十座人高土靶炸得粉碎、夷为一片平地之时,试验场上立时响起了吴军将士雷鸣一般的整齐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直插云霄,“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怎么样,还满意吧?”卢胖子凑到捻须微笑的吴三桂面前,满脸谄媚的说道。

    “满意怎么不满意?”吴三桂重重一拍卢胖子肩膀,大笑道:“一峰,虽然你不缺银子,但孤今天一定要赏你你绝对不能象以前那样推辞了说,你想要什么?”

    “王爷,卑职今天还真想要一样赏赐。”卢胖子认真答道:“卑职提出来后,请王爷一定要答应。”

    “说吧,孤什么都答应”吴三桂微笑说道:“不过你如果是想要孤的那个孙女吴小菟,孤可不能马上答应,只能帮你去问问国贵。”——顺便说一句,卢胖子打吴小菟主意的事,吴应麒和高得捷可早就当笑话告诉给吴三桂了。

    “王爷误会了,卑职今天不是想求王爷把孙女许配给卑职。”卢胖子压低声音,在吴三桂耳边一字一句的低声说道:“卑职想请王爷赏一个恩典,允许卑职向王爷三跪九叩,高呼三声——万岁”

    吴三桂脸上变色,看看左右,见他们都是面带好奇,显然都没有听到卢胖子的这些话,吴三桂这才松了口气,瞪了卢胖子一眼,骂道:“胡说八道?天下那有要这样赏赐的?孤决定了,这个赏赐不给了——等以后再说。”V!~!

第一百二十二章居安思危

    随着大清康麻子九年正月初一的到来,偏居一隅的平西王府上下,也迎来了自建府定藩以来的最好时代。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靠着垄断八旗福寿膏的独家种植权和外销免税权,光是靠着在王府自身控制的藩地里种植的八旗福寿膏,平西王府就足足捞到了三百二十余万两纹银的财政收入,上到亲王吴三桂,下到普通藩兵藩丁,个个赚得盆满钵溢自不用说,还彻底弥补了平西王府粮饷不能自给的这个致命弱点,对螨清朝廷的财政依赖必需程度也大大降低。

    面对这样的局面,绝大部分的平西王府文武将官和藩丁藩眷当然是红光满面,荷包鼓涨,象神一样崇拜给他们带来这种神物的吴三桂和卢胖子,吴三桂也是好几次从梦里笑醒,无比感谢上天赐给自己卢胖子这么一个活着的宝贝——简称活宝。可是平西王府中的一些有识之士,比如吴三桂的四大智囊胡、刘、汪、方,还有吴三桂麾下的夏国相、刘沂、高得捷、郭壮图、丘可孙和杨山梓等人,对这种情况却都是忧心忡忡,互相商量着寻找机会提醒吴三桂。

    最好的机会无疑就是在除夕过后的这几天时间,为了庆祝新年,绝大部分的平西王府骨干、包括卢胖子这个平西王府的头号后起之秀在内,都拖家带口的回到了昆明,和吴三桂一起欢度chūn节,基本上,除了被xiǎo麻子扣在京城担当人质的吴应熊之外,平西王府的豺狼虎豹都已经到齐,无论是暗中串联还是暗中协商都十分方便。而经过几天时间的紧张准备之后,到了正月初二这天,平西王府的四大智囊和卢胖子、夏国相、刘沂、高得捷等十余人联袂来到银安殿,联名恳请吴三桂接见。

    耐心等待了许久,脸上还带着酒意的吴三桂终于来到了银安殿,身上穿的还不是正式召见的亲王服饰,而是穿着一身便服,刚一进殿就嚷嚷道:“上午本王还派人去找你们喝酒庆祝,你们怎么都推辞了?现在怎么又都跑到这里来了?走走走,难得过一个宽裕年,要多庆祝庆祝,都陪本王到安福园喝酒去,有什么事到了那里再说。”

    “岳父,我们是有大事禀奏,还是请岳父就在银安殿说话。”吴老汉jiān的长nv婿胡国柱磕头说道。

    “大事?”吴三桂一楞,说道:“大过年的,有什么大事不能过几天再说吗?”话虽如此,看到众多铁杆心腹脸sè严肃的跪在银安殿中,吴三桂还是没有坚持反对,很快就坐到了银安殿正中的团龙椅上,按着规矩接受了铁杆狗腿子们的礼节,又说道:“平身,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众人并不急于说话,仅有胡国柱向平西王府中的头号理财专家户曹掌印刘沂使了一个眼sè,刘沂会意,出列双膝跪下,捧出一本厚厚帐簿却并不打开,直接就说道:“启禀王爷,我平西王府康熙八年的财政收入如下:云南田税、丁税与盐税等各种税赋共计收银二十九万三千三百二十六两一钱三分,贵州各项税银十万零五千二百九十七两五钱一分,云南八旗福寿膏收入三百二十五万六千九百九十二两六钱,朝廷拨给军饷俸禄三百四十万两。”

    “各项收入相加,共计是七百零五万五千六百一十六两二钱四分,相较去年的三百七十二万余两,增长几乎达到了一倍”说到这,刘沂顿了一顿,又沉声说道:”如果再加上我平西王府私自采铜铸钱与挖采金砂等秘密收入,我平西王府今年的财政收入,实际上已经超过八百万两除去军饷、武器、俸禄等各项开支,实际节余四百八十余万两“

    “作长(刘沂字),这个数字,孤已经向你问过几次,你也仔细奏报过几次了啊?”吴三桂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些都是你们的功劳啊,尤其是一峰,你的八旗福寿膏,真的是帮了我们平西王府的大忙,从今年开始,我们再也不用怕被别人卡住脖子了。”

    “岳父,请先听刘大人奏完。”胡国柱脸sè严肃的提醒道。吴三桂一楞,忙提起jīng神,向刘沂做了一个继续说下去的手势。

    “禀奏王爷,因为朝廷追查甘肃粮案,前任户部尚书、云南保山人王弘祚已经被革职拿问,换成了与我们平西王府不和的郝惟讷,所以微臣等已经无法直接掌握朝廷财政的收支情况,只能根据公开的消息分析推断,大约估计。”刘沂不紧不慢的说道:“微臣等估计,朝廷在康熙八年的国库收入应该只有八百余万两,内库收入绝对不超过一千万,合计大概在一千八百万两左右。”

    “是吗?这又怎么了?”吴三桂一时之间还没回过神来,还满头雾水的追问。

    “王爷,微臣还掌握了一个绝对准确的消息。”刘沂叹了一口气,说道:“康熙八年,朝廷的两淮盐税收入是二百三十八万两五千六百七十一两五钱五分,比我们云南的八旗福寿膏收入少了八十七万一千三百二十一两五分——王爷,微臣斗胆请问一句,看到这样的数字,你还笑得出来吗?”

    吴三桂确实笑不出来了,吴三桂又不是政治白痴,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数字,吴三桂当然明白刘沂的弦外之音——云南的八旗福寿膏收入已经超过了螨清财政收入的头号支柱两淮盐税,xiǎo麻子和螨清朝廷会有什么想法?难道会下一道圣旨夸奖吴三桂理财有道,鼓励吴三桂今年继续吃独食发大财?那xiǎo麻子和螨清朝廷就真是白痴了

    “岳父,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胡国柱yīnyīn的说道:“虽然朝廷也没有办法掌握我们平西王府的真正财政收支,可是大概还是能够估算出来的,这样的数字被皇上看在眼里,皇上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们平西王府已经很富足了,明年的粮饷拔给,可以让我们自给自足了?”

    “或者,皇上会不会认为,王爷你是他的臣子,你的银子就应该是他的银子?”方光琛的声音也暖和不到那里去。

    “你们的意思是,担心皇上和朝廷要打我们平西王府银子的主意?”吴三桂的神情终于严肃了起来。

    “王爷,这是明摆着的事。”汪士荣抢着开口,说道:“咱们那位皇上,有多么的xiǎo心眼,王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康熙六年,我们平西王府的财政收入还不到现在的一半,皇上都觉得给得太多了,还要bī着王爷你削减军饷,现在我们的财政收入已经是康熙六年的一倍还多——咱们那位皇上,还不得心疼银子心疼到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汪先生,那可说不一定。”卢胖子恶毒的补充道:“说不定是翻完牌子用黄绢子把妃子裹了,抬到咱们皇上面前时,咱们的皇上忽然想起我们平西王府今年的财政收入——然后可怜的妃子就自己用手安慰自己一夜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包括吴三桂在内的人无不莞尔,夏国相和高得捷几个粗人干脆放声大笑——夏国相在历史上可是号称能和吴应麒相比肩的大老粗,绝对不是传说中和韦爵爷斗智斗勇那样有勇有谋,在吴三桂面前的位置也远没有那么重要。卢胖子的老师刘玄初则呵斥道:“一峰,银殿之上,不得放肆”但骂完学生,刘玄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呀,提到皇上时就不能恭敬点?”吴三桂也笑着用手指指卢胖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卢胖子则féi脑袋一昂,说道:“下官是王爷的人,不是他的人。”

    “行了,行了,别岔开话题了。”吴三桂十分满意的挥挥手,制止卢胖子继续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语。末了,吴三桂又收起笑容,严肃说道:“这么说来,你们今天来求见本王,都是想提醒本王,要防着皇上和朝廷眼红本王的八旗福寿膏收入了?”

    “岳父,这是明摆着的事。”胡国柱一摊手,说道:“朝廷是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平西王府的银子有富裕的,因为有了银子,我们就可以摆脱朝廷对我们的最后一道束缚,可以扩军,可以练兵,可以铸造火炮打造武器,把新招募的军队武装起来,也可以把藏区的马匹都买回来,增加我们的骑兵,更可以买盐买粮,让我们平西王府的藩众再不受盐荒粮荒困扰,飞速壮大起来,朝廷会容许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准确来说,就是见不得穷人喝一碗稀饭。”卢胖子帮腔道:“朝廷只会希望我们平西王府越来越穷,不会希望我们越来越富。”

    “最新消息。”刘沂冷冷说道:“因为我们平西王府大量收购粮食,现在云贵粮价每石已经下降了一钱还多,江南和湖广的产粮区粮食价格,每石却已经上涨了两到三钱银子,产粮区的粮食价格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地方?朝廷会容忍这种情况长年持久下去吗?”

    “王爷,换一个处境,假如你坐在乾清宫那个位置上,你会不眼红我们平西王府吗?”吴三桂的另一个心腹郭壮图开口问道:“你会不会想方设法的削弱我们平西王府?让我们平西王府重新穷苦下去,继续受军饷粮草不足的困扰?”

    “没错,我们去年的财政收入情况,肯定会引起朝廷的警觉,朝廷绝对不会让我们今年继续这么大赚特赚。”吴三桂的众多心腹走狗纷纷附和,七嘴八舌的向吴三桂指出——xiǎo麻子和螨清朝廷绝对不会容许平西王府的财政粮饷摆脱控制,独立自主,必然会用尽一切手段削弱平西王府,至少得让平西王府重新变成螨清在西南边疆的把mén丁、看mén狗

    狗腿子们七嘴八舌大骂xiǎo麻子见不得穷人喝碗稀饭的时候,吴三桂始终一言不发,直到狗腿子把嗓子都嚷嚷干了,自己安静下来了,吴三桂才不紧不慢的问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朝廷也确实不会看着我们平西王府长期这么下去,可是刀把子是在别人手里,朝廷不许我们平西王府多赚银子,我们又能怎么办?”

    这次换卢胖子和吴三桂的四大智囊互相jiāo换眼sè了,然后,卢胖子挺身而出,行礼说道:“王爷,刀把子确实是在别人手里,可是我们也未必就是完全受制于人,只要措施得当,朝廷这把切ròu刀子未必就敢砍下来。”

    “这么说来,你们是为本王准备好了对策了?”吴三桂现在也习惯了狗头军师们的花招了——不事先暗中串联,商量好了统一好了口径,就绝不到自己面前出馊主意。

    “王爷圣明烛照,卑职们确实已经为王爷准备了上中下三策,供王爷选择。”卢胖子先拍了吴老汉jiān一个马屁,又问道:“就是不知道王爷想先听下策还是中策?”

    “先说下策吧。”吴老汉jiān坐直身体,凝神细听。

    “下策很简单,也比较安全。”卢胖子说道:“那就是请王爷上表朝廷,主动请朝廷削减我们平西王府的粮草军饷,并且请求朝廷收回八旗福寿膏的免税特权,同时向朝廷献上八旗福寿膏种子,让朝廷广为传播,也让我们平西王府重新弱xiǎo下去,云南和贵州重新贫困下去,可以任由朝廷宰割,任由他人鱼ròu宰割。这么一来,皇上和朝廷或许会大发慈悲,不再象这些年来这样,对我们平西王府处处充满敌意。”

    卢胖子这话说了等于白说,本身就是无利不起早的吴三桂就算吃错了yào同意这个馊主意,吴三桂麾下那帮豺狼虎豹也会bī着吴三桂收回成命,所以吴三桂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中策呢?”

    “中策也很简单。”卢胖子沉声说道:“请王爷利用眼下千载难逢的良机,乘着皇上和鳌中堂互相牵制,无暇顾及我们的这段宝贵时间,把今年节余的四百多万两银子拿出两百万两来,铸造五十mén红夷大炮,制造一两万枚新式火箭和配套的火箭车,然后再把卑职为王爷发明的安全炸yào和炸yào棉多多制造一些,另外火枪、刀剑和弓箭什么的,能锻造多少就锻造多少,最后请王爷把我们平西王府的藩丁分成批次,轮流训练,闲时为农,战时为兵”

    “这么一来,我们平西王府就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在朝廷那里说话也就有分量了,一些人也就不敢随便打王爷银子的主意了。实在不行的时候,我们即便偏居一隅,也有了自保的本钱,不用担心来自别人的威胁了。”

    吴三桂低头不语,许久后,吴三桂才抬起头来,问道:“上策呢?”

    “王爷,卑职不敢说。”卢胖子老实答道。

    “岳父,上策是建立在中策基础上的。”胡国柱xiǎo心翼翼的说道:“如果岳父接受了我们的中策,那实不实行上策,就得请岳父乾纲独断了。”

    吴三桂再次沉默,又过了更长的许久,吴三桂才环视一圈在场众人,说道:“这么说来,你们都希望本王接受中策了?”

    “臣等愿为王爷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在场所有的平西王府走狗一起跪下,异口同声回答——没办法,平西王府里的反骨仔们实在太多了,反骨也实在太粗大了。

    “很好。”一向以优柔寡断出名的吴三桂这次忽然一反常态,一指户曹掌印刘沂,问道:“作长,你再说一遍,我们去年的财政节余是多少?”

    “回王爷,四百八十三万一千五百五十六两一钱九分”刘沂腰一直,飞快答出早已滚瓜烂熟的数字。

    “那你们希望本王拔出两百万两银子扩充军备,又打算怎么花这些银子?”吴三桂又问道。

    “回王爷,微臣等已经列出了支出明细”刘沂将手中帐本的双手举过头顶,沉声说道:“卑职等这些天来不眠不休,已经列出一个详细的军备清单,保证将王爷的每一文钱都花到刀刃上,请王爷过目”

    “不用看了。”吴三桂一挥手,忽然一拍面前团龙案,吼道:“给本王加上一倍,重新算一遍上来你们不是要两百万两吗?本王给你们四百万两本王今年已经五十六了,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与其留在银库里发霉,不如给平西王府的子孙后代们留下一些保命法宝让全天下的人,都不敢拿我们平西王府当鱼ròu宰割”

    “王爷圣明,微臣等誓死效忠王爷”卢胖子等人狂喜过望,一起磕头高呼,刘玄初和方光琛等老人更是热泪盈眶,总算是看到了吴三桂意气风发了一次。

    “还有,单独拔给一峰五万两”吴三桂又一指卢胖子,喝道:“一峰,当年你对孤说的那些西洋玩意,你给本王继续搞,越多越好威力越大越好还有,去年你对应麒和高得捷他们说的那种飞艇,可以让孤的将士飞到敌人头上扔炸yào的飞艇,你一定得给孤做出来办到了,孤替国贵做主,把孙nvxiǎo菟许给你”

    “谢王爷信任。”卢胖子朗声答道:“今年之内,卑职如果不能让王爷的儿郎们飞上天空,任意翱翔,卑职自请王爷处治”

    “好,孤相信你”吴三桂又是一拍团龙案,忽然放缓口气,微笑道:“好了,如果没其他事的话,都陪本王到安福园喝酒去吧。孤可是被你们从酒桌上揪过来的,那边的客人可都还等着孤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升官危机

    四百万两军费的真金白银砸出来,效果自然是非同凡响,短短一个月时间里,云南的洱海、楚雄和新兴(今玉溪)三地便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建起了三座类似怒勒峰大营的火器生产基地——哦不,现在应该叫孙殿英牌水泥生产基地了,由怒勒峰大营培养出来的熟练技师指点,一边拼命的炼焦冶铁烧水泥烧玻璃,一边玩命一样的蒸馏硫酸提炼硝酸,生产工艺简单同时相对安全的硝化棉,还有工艺复杂不到那里去却无比危险的硝酸甘油和三好牌安全炸药,另外还有按严格规格生产原始导弹,铸造红夷大炮,源源不绝的平西王府这架战争机器提供战争资源。

    当然了,在镇守云贵防范境内土司和境外缅甸安南的同时,要想为这三座新增的火器大营提供足够的兵力保证安全,还有除了这三座大营之外,吴三桂军还得为新增设的两个冷兵器锻造工场提供人手和兵力保护,所以光靠平西王府明面上的一万七千军队,兵力那是肯定不够的。

    不过还好的是,咱们的平西王爷在这方面向来就不怎么老实,顺治十七年和麻子四年两次裁军淘汰的兵丁几乎没有一个离开云南,全都是赏给田地自耕自种,吴三桂最大的预备役兵力来源,而且这些老兵的经验丰富,拉回来只要稍微重新训练一下,马上就又是吴三桂手下的主力。

    除了之前裁撤的老兵,吴三桂的另外一个重要预备役兵力来源则是平西王府的藩下子弟,自打吴三桂顺治八年进驻西南以来,经过十七年来的人口繁衍,平西王府的藩下将士的子女人口已经达到了数十万之巨,这些平西王府的年轻一代自打生下来就随着吴三桂军南征北战,耳濡目染,早就熟悉了军旅之事,是最优秀同时也最可靠的预备役士兵,只要稍加训练,马上就能成为一支强军。现在吴三桂已经铁了心要拥兵自保,这些平西王府的第二代第三代子弟自然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另外,还有一点很少为人所知的是,吴三桂手下还有一支没有正式编制却战斗力超强的编外军队,那就是由云贵境内少数民族战士组成的——猓猓兵这支军队以五千余人为核心,战时可紧急扩编数倍,擅用巨剑土炮为武器,喜用白布裹头,号称是其勇如飞,其战无敌历史上跟着吴三桂从云贵一直杀到湖南战场和甘肃平凉,为吴三桂立下了汗马功劳在积极增强军备的情况下,吴三桂自然也少不得在这支强军身上下点功夫,以备大用。

    (注:猓猓兵绝非虚构,史料明文记载的有:《清麻祖实录》、《明季稗史汇编》、《续云南通志》和《朝鲜李朝实录.肃宗》。猓音同果。)

    于是乎,在喜欢恶趣味的卢胖子鼓动和指点下,吴三桂从主力军队中抽出储备已久的基层将领人才,以之为骨干以老带新,组建成立了平西王府的城管队、保安队、护商队、拆迁队和治安巡逻队等一大堆等半军事化组织,变相扩军几近万人,迅速填补了吴三桂军急需的兵力空缺,并且乘机严格训练,使其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任务最重的当然还是卢胖子直接负责的怒勒峰大营,在将规模再度扩大一倍之后,怒勒峰大营不仅要为新建的三座火器大营提供技术和人才支持,还得源源不断的开发和改善火器生产技术。尤其是硝酸甘油的安全生产技术,那更是让卢胖子愁白了不少头发,最后还是在先后发生了十几次生产爆炸后,卢胖子想起铜与硫酸不容易发生反应这个特点,绞尽脑汁才琢磨出了一个比较安全的生产方法。

    卢胖子的新方法就是把铜制容器放在流动的河水之后,利用流水给容器生产硝酸甘油降温,一遇危险就把硝酸甘油倒入河中避免爆炸,这才极大的降低了硝酸甘油生产的危险系数。但考虑到生产成本、技术难度、工艺复杂和危险系数等方方面面,经过平西王府的高层协商,最终还是放弃了以三好牌安全炸药为主用火药的打算,改之为成本较低和生产容易的三好牌硝化棉,三好牌炸药则退居次位,被决定主要用于开山爆破,还有用于战场上的攻坚之用——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地道爆破城墙战术了。这个战术早在明末的松锦战场上就已经被孔有德用过,吴三桂军上下十分熟悉。

    四大火器工厂同时开足马力生产新式火药,原材料的问题也就再一次突出浮现,与其是硝石的来源问题,也就重新摆放到了平西王府和卢胖子面前。新式火药生产中必须的硫酸原材料绿矾在云南倒多的是,光靠几个铜矿采铜时顺便开采的绿矾就已经足够满足平西王府的需求,惟独生产硝酸用的硝石成了制约瓶颈。尽管平西王府的倒霉蛋们天天进厕所钻马厩采挖陈土熬硝,卢胖子也发明了粪土培养硝酸菌产硝方法,还有不惜高价从北方外省购买硝石,硝石的供应始终还是无法完全供应生产所需,库存屡屡告急,平西王府上下个个急得上蹿下跳,却始终束手无策。

    天不绝人之路,就在平西王府和卢胖子几近绝望准备缩小火器生产规模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忽然传来——西选官贵州大定知府牛天申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因为听说平西王府急需硝石,便派人随便查了一下自己境内有没有硝矿,看看能不能碰上运气讨好吴三桂。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大跳,早在康麻子元年,水城厅土司安固就已经在水城阿勒河附近的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中,发现了一条硝石矿脉并且早就在此秘密采硝,最大日产纯硝量竟然还超过了六百斤(该矿洞现名大硝洞,位于六盘水市钟山区月照乡小屯村,发现于康麻子年间。)

    结果很自然的,牛天申屁颠屁颠的跑到吴三桂面前报告后,欣喜若狂的吴三桂马上派出大军兵进水城,用三千两银子的价格从安固土司手中强行买走这个矿洞,投入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成规模开采生产,总算是勉强保证了四大火器的硝石需求。与此同时,在吴三桂的要求下,吴三桂的铁杆走狗四川总兵王屏藩和广西老将马雄在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后,也终于在重庆金佛山古佛洞和广西乐业大石围发现了硝石矿脉,加以开采利用,全力生产之下,平西王府这才总算是完全解决了硝石来源的问题。

    硝石问题还有吴三桂的狗腿子们可以帮忙解决,橡胶炼制的问题就只能完全靠卢胖子自己了,在吴应麒的帮忙下,平西王府旗下的藩商虽然给卢胖子弄来了一千五百多斤的古塔树天然原胶汁,但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氨水保存技术,这些古塔胶原汁已经有些变质,必须经过熬制浓缩才能使用,可熬制浓缩之后,留给卢胖子的古塔胶就只剩了一千一百多斤。

    鉴于材料太过稀少和珍贵,卢胖子只能一点一点,象挤牙膏一样的拿出来试验制造,研究橡胶的硫化过程——因为卢胖子只知道天然橡胶是用硫磺和碱式碳酸铅硫制,硫磺卢胖子有,碱式碳酸铅卢胖子也有——这玩意其实就是中国古代女人用来化妆的铅粉,云南和贵州也恰好就盛产这玩意。但是具体的材料比例,卢胖子却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所以没办法,卢胖子只能带着工匠们一点一点的用排除法实验研究,通过不断变换配方来寻找最佳配方,其效率与速度之慢,可想而知。

    当这个最佳比例终于被卢胖子找到时,时间已经到了康麻子九年的下半年七月中旬,吴三桂也在半年之中第二次秘密来到怒勒峰大营,亲自视察怒勒峰大营的建设和生产情况,与之随行的,不仅有吴三桂麾下的四大智囊,还有云南四镇的四大总兵——这一点也常常让后世的螨遗哀叹不已,当时如果怒勒峰大营发生意外,引发火药大爆炸就好了。

    鉴于卢胖子和吴国贵的辛勤努力,视查的结果当然是吴三桂十分满意——其实光是怒勒峰大营直通三岔口堡右镇大营的世界上第一条水泥路,就足够让吴三桂和他手下的走狗们大开眼界了,如果不是水泥生产能力不足,吴三桂都还想在五华山下修一条这样的路,使之直通曲靖,甚至直通贵阳。但这世上也没有绝对的完美无缺,比如象吴三桂麾下的猛将马宝马军门就比较不满,刚视察完回到中军大营落座时,马上就冲卢胖子嚷嚷起来。

    “一峰,你答应我的火枪呢?火枪呢?”马宝拿着卢胖子送给自己的燧发枪嚷嚷,说道:“你不是说过,要送我几支可以打得更远更准的心事火枪吗?怎么这火枪只是不需要明火点火,准头射程还是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马军门,你饶了我吧。”卢胖子哀求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搞火炮、火箭、水泥、炸药和飞艇这些东西,那还有时间去研究火枪?就这燧发枪,都还是我告诉了工匠原理,他们琢磨出来的。”

    “马宝,别为难一峰了。”吴三桂也说道:“你没看到这半年多来,一峰瘦了多少吗?昆明城一天建不起来,你要给他时间。”

    “王爷,我不是为难他。”马宝不服气的说道:“我是在为王爷担心,你看一峰在曲靖当知县也有两年半还多了,再不到半年时间就三年任满了,到时候朝廷万一把一峰调走,我们上那里去找新式火枪去?”

    人莽话不莽,马宝这番无心之语说了出来后,吴三桂和卢胖子等人先都是一楞,然后又都猛然想起一件大事——今年年底,就是卢胖子的三年任满之时,届时小麻子或者甘文焜如果把卢胖子调离曲靖,怒勒峰大营里的很多东西可就都前功尽弃了想到这里,吴三桂忙向卢胖子问道:“一峰,你前两年的吏部考绩,都是什么成绩?”

    “回王爷,前年是特优,叙功两条。”卢胖子苦笑说道:“去年也是特优,叙功三条。听林中丞和甘文焜说,我的考绩连续两年都是云贵第一,今年恐怕也不例外。”

    “这么说来,你不是铁定要升官了?”吴三桂有些傻眼——现在曲靖府的知府和同知都没有出缺,卢胖子一旦升官,可就铁定要被调离曲靖啊。

    “王爷,能不能想办法让曲靖知府张皋谟滚蛋,让卢大人就地接任曲靖知府?”后镇总兵杨武提议道。

    “王爷如果这么做,那么一峰就铁定要被调出曲靖了。”刘玄初站了出来,严肃说道:“眼下我们全力扩充军备,肯定早就已经引起了朝廷和甘文焜的注意,朝廷上又有不少人一直对一峰充满敌意和猜忌,在这种情况下,王爷如果出面全力将一峰留在曲靖,那么等于就是告诉了朝廷,我们平西王府和怒勒峰无法离开一峰,朝廷更会不择手段将一峰调走”

    “那怎么办?”马宝搔起了脑袋,忽然又眼睛一亮说道:“要不让一峰去楚雄当知府吧?有我在那里护着一峰,保证谁也不敢动他。”

    “万一朝廷坚持要把一峰调出云南、甚至调出云贵,怎么办?”刘玄初反问,又斩钉截铁的说道:“眼下,王爷和我们都绝对不能出面和出手干预一峰的调动升迁问题,那只会弄巧成拙,让朝廷下定决心把一峰调走现在唯一能帮到一峰的人,只有一个”

    “甘文焜”胡国柱、方光琛和汪士荣三大狗头军师异口同声的替刘玄初补充。

    “没错,现在也只有指望甘文焜了。”刘玄初点头,说道:“只有让一峰继续得到甘文焜的信任和重用,让甘文焜觉得曲靖绝对离开不开一峰镇守,他才会全力将一峰留在曲靖,也会全力说服朝廷和皇帝,让一峰继续留在曲靖。”

    “一峰,你最近和甘文焜暗中联系得怎么样了?”吴三桂转向卢胖子问道:“他有没有对你产生怀疑?”

    “怀疑倒是应该没有。”卢胖子搔着脑袋说道:“不过我感觉得出来,他对我秘密调查怒勒峰大营的行动进展已经有些不满了,几次来信都隐含叱责之意,认为我占着茅坑不排泄,到现在还没给他拿出王爷你秘密铸炮的真凭实据。而且我们右镇的军队还发现,他已经几次密派人手潜入曲靖,但这几次他事先都没有给我通知,派来的人也没有和我联系。”

    “他很可能也在防着你了。”胡国柱插话说道:“最起码,他已经不打算再靠你这一条单线来监视怒勒峰大营了,打算再单独安排一批人和你一起监视怒勒峰大营,顺便再用这批人暗中监视你。”

    “这么说来,如果朝廷上铁了心要把你调出云贵,甘文焜很可能会置之不理了。”刘玄初捻起了老鼠胡须,也露出了些担忧神色。

    “呵呵,卢大人被调走,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汪士荣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最起码,以卢大人你的清廉前面和敛财生财本事,走到那里,都是当地百姓的福分啊。”

    “良臣,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方光琛皱眉呵斥道。胡国柱和刘玄初等人也脸上尽是不悦之色,惟有汪士荣不慌不忙,又笑道:“不开玩笑就不开玩笑,那就说正事吧,他甘文焜不是想要卢大人弄到我们秘密铸造火炮的证据吗?那让卢大人给他不就行了?随便还可以让朝廷知道我们秘密铸造的火炮是什么样,值不值得他们担忧,不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妙啊。”刘玄初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说道:“我怎么没想到这招?让一峰给甘文焜提供消息,让他劫到一两门我们秘密铸造的火炮火枪,甘文焜不就彻底相信一峰了?顺带着不就又让朝廷知道我们秘密铸造的火炮和火枪好不好了?”

    “万一甘文焜乘机强行搜查怒勒峰大营怎么办?”吴国贵担心的说道。

    “这个容易。”胡国柱轻描淡写的说道:“只要让甘文焜没办法证明火炮是出自怒勒峰大营就行了,何况这件事是我们主动让甘文焜拿到证据,我们只要提前把一切都准备好,他坚持要搜也可以让他搜,顺带着还可以让朝廷消除一些对我们大力军备后带来的担心。”

    “不错,也是时候让朝廷知道我们在生产些什么火器了。”方光琛附和道:“与其让贼惦记着,不如让贼看清楚我们根本就没什么值得偷的。王爷,你觉得如何?”

    “既然你们都认为该让朝廷掌握一些我们的情况,那你们就商量着办吧。”吴三桂点头同意,又拍拍卢胖子的肩膀,说道:“一峰,别太担心了,如果朝廷和皇帝坚持要把你调走,实在没办法你就辞官吧,辞了官你就是自由人,孤可以保证,你手里的权力只会比原来大,不会比原来小。”

    “谢王爷,卑职明白。”卢胖子恭敬答应,心里却唉声叹气,“他娘的,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个法子?辞了官我确实是自由人了,可我的曲靖绿营怎么办?那可是我实现雄图霸业的本钱,我辞了官,曲靖绿营不就便宜其他人了?”

    ……………………

    经过一连串紧锣密鼓的周密准备,大清康麻子九年八月初三下午申时,大清曲靖知县卢一峰忽然飞鸽密报大清云贵总督甘文焜,声称发现平西王府吴三桂军怒勒峰大营之中,忽然运出两架蒙有麻布的神秘马车,每架马车由四匹神骏战马牵拉,在大量吴三桂军精锐的保护下,于夜间秘密运送送进了吴三桂军的右镇大营。

    同日傍晚酉时正,大清云贵总督甘文焜亲率五百轻骑自贵阳出发,连夜自贵阳出发,星夜赶往曲靖。同时出发的,还有两只携带消息的信鸽,第一只信鸽给大清曲靖知县卢一峰,第二只信鸽给大清云贵总督直属绿营把总李宝,内容则一模一样——盯紧这两架神秘马车

    第二日上午,大清康麻子九年八月初四上午巳时三刻,云贵总督衙门的快马追上总督甘文焜队伍,将曲靖知县卢一峰一夜之间的第二道奏报呈现到甘文焜面前奏报称:两架神秘马车进入右镇大营后约三个时辰,吴三桂军右镇大营中先后传出四声巨响,疑为炮响

    一个时辰后,第二匹云贵总督衙门派出的快马追上甘文焜队伍,呈上大清云贵总督直属绿营把总李宝密报密报称:大清康麻子九年八月初三上午辰时,吴三桂军右镇大营先后传出四声巨响,疑为火炮发射声响

    大清康麻子九年八月初六清晨,大清云贵总督甘文焜抵达胜境关,同时抵达胜境关的,还有大清贵州普安卫(今盘县)的二百轻骑。前脚进关,甘总督后脚便宣布胜境关关闭,由普安卫骑兵接管,胜境关守关将士全部扣押由胜境关中飞起的唯一一只信鸽,也被甘总督之子甘国城亲自射落,截下了甘总督密赴云南的消息。

    大清康麻子九年八月初七凌晨丑时,大清云贵总督甘文焜抵达曲靖城下但很可惜的是,卢一峰与李宝一起奏报,称就在四个时辰之前,两架神秘马车已经在吴三桂军的五百骑兵押运之下,抢先离开了吴三桂军右镇大营,取官道南下昆明大清云贵总督甘文焜大怒,勒令队伍不辞劳苦,全速追击

    大清康麻子八月初七正午午时三刻将到,曲靖府易龙堡附近,在大清曲靖知县卢一峰眼线的指引下,甘文焜队伍追上护送两辆神秘马车的吴三桂军队伍,大清总督甘文焜出示关防印信证明身份,要求停车检查。

    不曾想,押运马车的吴三桂军将领士兵执迷不悟,不仅坚决拒绝检查,竟然还将马车推入车洪江中,随后一哄而散,逃得无影无踪。甘总督随即封锁现场,从车洪江中,打捞出了两门新近铸造的违禁火炮——红夷大炮

    手握真凭实证,大清云贵总督甘文焜信心大增,一天之后,甘总督手执大清糠稀皇帝圣旨,强行闯入吴三桂军怒勒峰大营检查,但很可惜的是,因为之前甘总督的种种行动已经打草惊蛇,怒勒峰大营吴三桂贼军已经将大部分罪证匆匆转移一空,甘总督仅搜到部分未及转移的黑色火药、实心铁弹、火龙出水半成品和一个未曾及时销毁的滑膛枪模具。还有堆积成山的黑色焦煤、正在煅烧中的原始水泥和成品、半成品琉璃,以及极少部分用途不明的棉花。、

    同日,甘总督下令全营搜索一个叫做孙殿英的中年书生,但一无所获,可以相信的是,这个叫孙殿英的神秘书生,已经提前逃匿。

    第二天清晨,吴三桂军一千轻骑在吴三桂次子吴应麒的亲自率领下抵达怒勒峰大营,要求甘文焜退出怒勒峰大营,声称怒勒峰大营不过是煅烧水泥和琉璃的普通工地,黑色火药为制造鞭炮所用,实心铁弹为檑实土地所用,火枪模具为工匠私人所为,火龙出水半成品——这种武器并不在违禁之列。至于甘总督打捞出的新铸红夷大炮,吴应麒二王子一口咬定并非自军所有,更不承认这种火炮出自怒勒峰大营。

    经过激烈争执,鉴于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两门红夷大炮出自怒勒峰大营,另外考虑到吴应麒身上的凶狠杀气,大清云贵总督甘文焜选择了暂时退让,退出怒勒峰大营,并将两门红夷大炮及搜查到的部分罪证派重兵护送,押往京城献与大清糠稀皇帝。

    同日夜间,大清平西亲王吴三桂弹劾云贵总督甘文焜凭空诬陷,并且声称两门红夷大炮为前明旧物的奏折,也用快马发出,星夜送往大清京城…………V!~!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战术欺骗

    吴老汉奸在云南搞出那么大的动作,小麻子和鳌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当然不可能毫无察觉至少以甘文棍和卢胖子为首的朝廷眼线就三天两头向他们奏报,奏报吴老汉奸残暴贪婪、违法乱纪、为非作歹、贪污受贿、欺男霸女、鱼肉百姓、荼毒生灵、拥兵自重、养贼自肥、走私犯禁、欺君罔上和阴谋篡逆等等等令人发指的血腥罪行。

    顺便说一句,若以报告之详实,描述之清晰相比较,这些人中绝对以大清曲靖知县卢胖子最为出色”不仅详实奏报了吴三挂暗中扩军、变相扩军的种种手段和数字,还如实奏报了诸如《平西王府内幕揭密》、《云贵血色记实》、《吴三挂的野望》、《黑月亮,五华山》、《凶兽培训中心——平西王府新兵营记实》等等等等有血有肉的良心记实文学,图文并茂的含泪控诉了吴三桂及其走狗的累累罪行,也博得了大清朝廷统治者们的一致赞誉。

    其实”对于小麻子等蜡清统治看来说,吴三桂是否贪污腐化、好色贪财和鱼肉百姓并不重要……——吴三挂越不得云贵民心,越是荼毒云贵百姓,小麻子等蜡清统治者就越是放心对小麻子等蜡清统治看来说,真正垂要的,其实还是吴三桂是否有造反的野心,是否有力量威胁到小麻子的统治地位。

    这么一来”康麻子九年吴三挂在云贵疯狂扩充军备的动作,当然也就让小麻子蜡清统治者寝食难安、如蛟在喉了。

    小麻子在军事上的造诣当然没有蜡遗们鼓吹的那么高深否则也不会三次倾尽全国之力亲征葛尔丹,最后还让人家葛尔丹马上风舒舒服服的死在女人肚皮上了。但小麻子对军事也绝对不是一窍不通,最起码小麻子非常清楚”打仗打的是人力、物力和财力,当年小麻子的祖先们能够推翻明朝,完全是因为走了狗屎运,军见的自然灾害导致流民起义,从内部击垮明朝让小麻子的祖先们拣了天大便宜的结果,而现在则不然。

    自打蜡清入关后,中原大地上的自然灾害明显减少,人心渐定,人口和经济迅速恢复,蜡清统治基础日益巩固,呈现出蒸蒸日上的景象,远非崇祯年间的明朝**可比。而吴三桂半控制下的云南和贵州不仅人丁稀少”还是从古至今都出了名的穷省,粮食军饷从来没有一年能够自给,就算现在靠着种植八旗福寿膏发了点小财,综合实力还是远远无法能够与蜡清统治者控制的中原相比。

    更幸运的是,云贵两省从来就不是产马大省,邻近的四川和西藏也产不了多少战马,同时云贵周边也并不适合骑兵奔袭流窜作战,这也注定了吴三桂无法效仿小麻子的祖先,利用骑兵优势逐步削弱蜡清的实力”所以小麻子有着十足信心”相信吴三挂即便再怎么疯狂发展军备,也无法以武力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自己就算用人命耗、用钱粮物资耗”也能把吴三挂耗死——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唯一让小麻子担心的还是火器问题,因为小麻子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西洋科技爱好者,接触过无数常人无法接触的西洋火器,深知这个世上唯一能够威胁和抵消八旗弓马骑射优势的东西,以就是这些危险的火药武器了。,小麻子甚至担心”这些火药武器一旦任其发展下去,甚至可能完全逆转八旗的弓箭战马优势,乃至逆转综合实力的战略平衡这也是小麻子和他的后人不惜一切代价拖杀**火药武器发展的根本原因。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得知吴三挂疯狂扩充军备,并且设立多个火器工营拼命生产和研究火药武器时一一这点从吴三挂军疯狂采购硝石硫磺就可以看出来,小麻子虽不至于大惊失色,但也为之忧心仲仲,寝食难安,无比关切吴三桂军的火器发展状况。而让小麻子恼怒的是,尽管他已经往身边派去了无数眼线细作,甚至还把平西王府的老人云南巡抚林天擎都收买了过来,可是吴三挂军的火器发展状况还是一无所知,甚至就连吴三桂军究竟有没有铸出清军常用的红夷大炮,小麻子对此都一无所知,导致小麻子连连下旨呵斥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甘文棍,也导致甘文棍三天两天去信卢胖子催促,对卢胖子占着茅坑不排泄的行为大为不满。

    功夫不负有心人,正当小麻子几近绝望时,大清康麻子九年九月十二,小麻子收到甘文棍奏报,说是自己已经拿到了吴三挂私铸红夷大炮和各种火器的真凭实据,并且还捏到了一部分实物。小麻子顿时大喜过望,当即传旨甘文棍,命令他赶快把拨查到的吴三挂军火器运到京城,以供京城火器工匠分析吴三桂军的火器发展情况。

    让小麻子更加惊喜的是,忠心耿耿甘文棍其实不用他下旨就已经这么做了,十月十五这天,甘文棍的族弟甘文炯,已经亲自押送着搜查到的吴三挂军各种火器抵达了京城,呈现到了小麻子面前。而小麻子也不犹豫,当天就让人把这些武器全部送到了左安门内的龙潭炮厂,交与铸炮工匠与西洋技师研究,分析吴三挂军的火器装备情况。

    到了第二天正午,刚用了午饭,小麻子当即下令车驾出行,带上众多心腹走狗摆驾龙潭炮厂巡查。而当小麻子浩浩荡荡的车队抵达龙潭炮厂时,造炮局里的大小官员们早已跪在路边迎候,但让小麻子大吃一惊的是,鳌拜一党的众多死党如班布尔善、塞本得、泰必图、阿思哈和葛插哈等人竟然也在路旁跪迎。小麻子不由好奇的向班布尔善问道:“班大学士,你们怎么也来了?””

    “回皇上,奴才们是随着鳌中堂来的。””班布尔善磕头,老实答道:“鳌中堂听说甘总督运来了吴三挂私自铸造的红夷大炮,散了朝就带着奴才们来了这里,现在鳌拜中堂正在工地上听取铸炮工匠们的报告。””

    “鳌拜老东西也终于对吴三桂老东西产生担心了啊。””小麻子心中大喜删鳌拜如果和吴三挂翻脸成仇,小麻子可就轻松多了,看]书}}就手打也就有了浑水摸鱼的机会了。大喜之下”小麻子赶紧招呼众人平身,又命令班布尔善等人上前带路,领着索额图、明珠、熊赐履和孔四贞等一众心腹进到炮厂,直接来到停放吴三挂军火炮的工地。

    到得工地一看,鳌拜和穆里玛兄弟果然在一帮亲兵的簇拥下,正在两门火炮旁边由一群工匠说着什么,见小麻子击哲,整拜克弟这才打了个申片引向小“麻子应付了一个礼节。而小麻子心中虽然有气,但慑于祖母严令也没敢和鳌拜翻脸,只是笑弄说道:“鳌中堂免礼,穆军门免礼,鳌中堂,你刚下朝就来这里亲自视查吴三挂私自铸造的红夷大炮,可有什么发现吗?””

    “回皇上,皇上说这两门火炮是吴三桂私自铸造,不知可有证据?””鳌拜不冷不淡的反问道:“老臣怎么听说?甘文棍是在曲靖通往昆明的现的这两门红夷大炮?吴三桂也上本辩解说,这两门红夷大炮也是前明留下的旧物?”。

    “前明留下的旧物?”,看看两门涛着桐油涛还在发着青光面崭新红夷大炮”,小麻子哑然失笑,说道:“鳌中堂好眼力,这两门红夷大炮,确实很象是前明留下的旧物。””

    “皇上用不着冷嘲热讽。””鳌拜冷冷反驳道:“如果吴三桂辨称,这两门红夷大炮是保养得当,又经过刷涛翻新,所以看上去就象新铸的一样,谁又能指出他是在撒谎欺君?””

    小麻子哑口无言一一吴三挂如果这么耍赖……口咬定这两门火炮是新近翻新的红夷大炮”,小麻子还真没办法反驳。无奈之下”,小麻子只得转移话题,问道:“鳌中堂,那你觉得这两门红夷夹炮工艺如何?威力可得上我们龙潭炮厂和江南铸炮局铸造的红夷大炮?””

    “皇上请直接问这些工匠,老臣对这些东西并不精通。””鳌拜极不客气的往旁边跪地的几个工匠一指,懒得直接回答小麻子的问题——一鳌拜也用不着和小麻子客气,如果不是孝庄苦苦哀求和鳌拜念及旧情,早在去年,鳌拜就已经把这个敢打自己和自己家族主意的小麻子从龙椅上踹下去,换顺治的第七个儿子隆禧当皇帝了。

    “他娘的,总有一天要把你这个老贼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热脸蛋接二连三的贴到鳌拜的冷屁股上,小麻子胸中益发愤怒,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悦,只是冲鳌拜又亲热的笑了笑,然后才转向那几个工匠问道:“你们几个,研究了这两门红夷大炮也有一天时间了,结果怎么样?””

    “启禀皇上,这两门红夷大炮的铸造水平很差。””出来答话的工匠头目胆子比较大,说道:“不是小民吹嘘,小民儿子铸出来的红夷大炮,也比这两门红夷大炮好上许多。,小民们一致认为,这两门红夷大炮很可能是初学铸炮的工匠铸造的。””

    “哦,何以见得?””小麻子大喜问道。

    “回皇上,请容许小民起身,到炮旁为皇上一一指点。””那工匠头目恳求道。得到小麻子允许后,那工匠头目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走到炮旁,指着炮上瑕疵解释道:“皇上请看,这炮身之上,有着许多蜂窝沙孔,这是铸造泥模未能彻底烘干所致,也是初学铸造火炮的人常犯的错误。这样的火炮看上去盛风,可是一旦开炮,就十分容易炸膛,导致炮毁人亡”如果换成是在我们龙潭炮厂,这样的火炮就算铸了出来,也肯定要回炉重铸,不能送到军中使用。””

    “还有,这种火炮还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铁汁不纯,熟铁不够纯净,混杂得有生铁铁汁,这样就更容易炸膛了。另外这两门火炮太过沉重,我们用船称了一下”这两门红夷大炮的重量都超过了一千五百斤,但炮口又比较小,只能装入六斤重的实铁炮弹,可能是铸炮的人担心炸膛,故意加厚炮管导致,这么一来,浪费就实在太严重了,炮弹太轻,威力也就不足。””

    “另外,这两门红夷大炮的照门也有点小问题,有些偏高,工艺错误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这么一来,炮手就很难调整准星了,打出去的炮弹绝对不会很准。””

    那工匠头目说一句,小麻子就点一下头,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乐了开花,心说你吴三挂八成是被那个叫孙殿英的蛮子给坑了,花了这么多银子,造出来的红夷大炮等于就是半废品,不过也好,你的火炮如果都是这样,那联就可以完全放心了。欢喜之下”小麻子又注意到甘文棍捏到的其他火器”便又问道:“那这样火器呢?有没有可圈可点之处?””

    “回皇上,这些火器只能说是可以用,和我们这里产出的火器比起来,还是要差一点。””另一个工匠头目站了出来,一一拿起甘文棍搜查到的火器解释,“皇上请看,这实心炮弹只有六斤重量,打出去威力不足,改成开花弹的话,装药又不足,盛力更小。””

    “这火龙出水”虽然比我们制造的火龙出水第一节能多装半斤火药,可是引信太短,第一节的火药还没烧完,第二节的引线就已经燃尽,射出龙口,第一节的火药就浪费了。还有这龙口太大,第二节火箭射出去后,不容易控制准头,浪要照样很大。还有,这火龙出水第一节筒体上,不知道怎么会有十二个格口,可能是为了安装龙翅龙爪之用,这样看上去虽然好看,可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增加了重量和工艺难度。””

    “火枪呢?””基本上放下心来的小麻子又指到了火枪模具上。

    “呵呵。””在场的几个火器工匠都笑了起来,一个工匠说道:“禀皇上,这是我们早就不用了的火枪模具,现在火枪枪管最好的铸造方法是用熟铁铁皮,象包鞭炮一样包起来,然后再加上铁箍这种模具铸造的火枪又重又容易炸膛,而且耗时太长,小民们早就已经不用了。””

    “哦,原来如此。””,小麻子恍然大悟,同时又喜上眉梢,点头说道:“很好,那联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就算能造出和前明一样的红夷大炮又如何?””鳌拜忽然开口,冷笑道:“战场上最重要的还是武艺娴熟,弓马骑射,象火器这些歪门邪道,奇巧淫技,真要是起了作用,那我们大清八旗还有机会入关?””

    说罢,鳌拜又一拱手,说道:“皇上,老臣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然后鳌拜也不等小麻子答复,直接领着穆里玛和班布尔善等亲信死党就大模大样出了工地,留下小麻子在原地暗暗诅咒鳌拜早死。

    出了龙潭炮厂上骄的时候,班布尔善凑到鳌拜旁边,压低声音说道。“中堂,你今天对皇上的态度,是不是太过了一些,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名面上的皇上啊。”看到他那副白痴模样,老夫就气r整拜忍无可忍,也是压低声音说道:……“刚才你注意到没有听说吴三桂的火器不如我们的火器,马上笑得把眼睛都眯上了,简直和索尼那个老白痴一样的蠢””

    “怎么?中堂你怀疑这些火器有问题?””班布尔善惊讶问道。

    “吴三挂是什么人?””鳌拜冷哼道:“我早就听说他在武器铸造上规定十分严格,箭镞与盔甲造出来后,要用箭镞射甲,甲穿罚制甲者,镞弯罚制箭者,只有箭镞入镞不弯,箭陷甲内而甲不透,才算一起合格那个叫孙殿英的蛮子拿这样的火器去坑他,吴三桂早就把他砍了,还能等到现在?”。

    “这么说来?这很可能是吴三桂的诡计了?”,班布尔善惊讶说道:“那要不要向皇上打一个招呼?””

    “暂时不用。””鳌拜冷笑说道:“目前的情况”吴三桂越强,对我们就越有利”小麻子就越不敢动我们,而且可以顺带着震慑安南缅甸,还有可以警告与老夫不和的广西孙延龄、广东尚可喜不要胡来。等这个小麻子真心实意向老夹服软了,知道老夫才是大清不可或缺的擎天栋梁了老夫再亲自出手收拾吴三挂不迟。””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班布尔善为难说道:“虽然太皇太后已经真心实意向我们服软,可是这位皇帝还是在背底下小动作不断,长此以往平去”万一中堂你稍有疏忽……。””

    鳌静沉默,半晌才说道:“不管怎么说,老夫也是先皇托孤的重臣,不教而诛,老夫又有什么面目去见先皇?老夫只给他一个机会他如果还想对老夫不利,那么老夫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动手了。””

    “中堂,你的苦心与忠心,皇上那怕能够明白一半就好了。””班布尔善长叹,知道鳌拜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念旧,死活惦记着皇太极和顺治当年的知遇之恩,还有孝庄当年在多尔襄刀下对鳌拜的救命之恩所以才这么对小麻子一忍再忍,那怕明知道小麻子对自己恨之入骨,也还在期盼着小麻子有一天能够回头是岸,明白自己对他的一片忠心。

    “还有,派人去给吴三挂带个话。”,鳌拜又吩咐道:“告诉他,凡事要适可而止,今年我不理会他的小动作,是因为云南和贵州前些年被削弱得太多了,明年如果再这样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下官明白。””班布尔善心领袖会的答应这才与鳌拜分别上轿,一起离开龙潭炮厂。

    文棍缴获的这些武器有问题的并不是只有鳌拜一个当天下午,将小麻子送回紫禁城后,到了没有外人的地方,小麻子新宠熊赐履就忧心仲仲的向孔四贞说道:“四格格,今天这事不对劲啊以吴三桂的老奸巨滑怎么可能为了这些粗制滥造的火器,投入这么多的银子大量制造?吴三挂的银子多得没地方放了?””

    “你怀疑这事是吴三挂的诡计?””孔四贞疑惑问道:“担心这些火器是吴三挂故意让甘文棍缴获然后借甘文棍的手来欺瞒皇上的?”

    “只要和卢一峰有关的事,我都怀疑”熊赐履斩钉截铁的说道:“昨天夜里,皇上连夜召见甘文棍族弟甘文炯的时候我也在场,当时甘文炯奏报”甘文棍是收到了卢一峰提供的消息,这才忽然出手劫到这批火器的四格格请想想,这卢一峰会有这么好心,帮甘文棍拿到吴三桂秘密铸炮的真凭实据?””

    “那你怎么不立即向皇上奏报?””孔四贞惊讶问道。

    “事情牵连到甘文棍”我能随便奏报么?””熊赐履反问道:“我们又没有证据证明卢一峰欺君罔上,这一本贸然奏了上去,不仅无法让皇上相信,还马上就得罪甘文棍,我敢么?”

    孔四贞皱起了眉头,仔细一想,发现熊赐履确实不得不投鼠忌器一——这些火器是甘文棍缴获的,也是甘文棍近来干得让小麻子最为满意的一件事,劳苦功高”如果熊赐履在这个时候提出质疑,抹杀甘文棍的这个功劳,马上就把甘文棍得罪到了姥姥家,到时候位高权重的甘文棍一旦闹腾起来”熊赐履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甚至一直在怀疑,甘文棍向皇上奏报的那个孙殿英,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人?””熊赐履阴阴说道:“卢胖子精通西学,这是朝野共知的事情,吴三桂如果忽然铸造西洋火炮成功,第一个被怀疑就是他卢胖子。而这个孙殿英的出现,不偏不绮恰好替卢胖子遮挡了所有嫌疑,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会有这么多精通西学的人?””

    “话虽然有理,可这个卢胖子太会演戏了。””孔四贞为难的说道:“以至于到了现在,不仅皇上和太皇太后老佛爷信任他,甘文棍到了云贵也把他绮重为心腹,我们又没有证据,拿什么说服皇上和太皇太后同意我们的分析?””

    “这在以前很难,可眼下我们却有一个机会。””熊赐履声音益发阴冷,“四格格,你还记得不,卢一峰的曲靖知县一职,再有两三个月就三年任满了,如果我们能把卢一峰调出云贵,逼着他远离吴三挂,那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皇上会同意吗?””孔四贞担心的说道:“皇上把曲靖绿营都给了卢胖子的表弟,等于是把云贵咽喉委托给了卢胖子,在这种情况下,皇上会同意把卢一峰调出云贵,让之前的安排前功尽弃?””

    “皇上应该不会同意。””熊赐履奸笑说道:“不过我相信,皇上一定不会介意再试探一下卢一峰的忠心,看看卢一峰到底是不是值得进一步托付重任?和吴三桂铸造的那些红夷大炮到底有没有关系?””

    孔四贞眼睛一亮,盘算片刻后,孔四贞忽然向熊赐履抛了一个秋波,伸手在熊赐履的俊脸上掐了一下,娇笑道:“你呀,坏,实在坏透了。””

    (注:吴三桂制箭验甲之法,记载出自《平吴录》。该史料同样记载,小麻子在知道吴三挂的武器如此精良之后,也是惴惴不安,故意派心腹吴丹到昆明赏赐弓箭,刺探吴三挂军队真实战斗力,吴三桂则采用胡国柱之计,故意选派老弱士卒组成军队,让吴丹随意检查阅兵,成功骗过小麻子小麻子在权谋上绝对没有蜡遗吹嘘的那么厉害,吴三桂更没有蜡遗贬低的那么蠢。

第一百二十五章官升两级

    第一百二十五章官升两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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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里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吴三桂sī自铸造红夷大炮的风bō终于告一段落,鉴于没有掌握直接证据,无法证明甘文焜缴获的两mén红夷大炮乃是吴三桂违禁sī铸,xiǎo麻子和螨清朝廷只得接受吴三桂的解释,裁定这两mén红夷大炮乃是旧炮翻新——只是翻新工艺太好,甘文焜才误认定为是新炮,所以甘文焜无过,吴三桂当然也无过。这两mén‘翻新’火炮,也被xiǎo麻子用翻新工艺太好值得学习的借口,留在了京城让京城铸炮局学习研究,不再还给吴三桂。

    另外,为了更进一步验证吴三桂军的火器装备情况,还有为了牵制吴三桂的军备发展,xiǎo麻子又派出了明珠之侄、领shì卫内大臣、御前带刀shì卫吴丹为钦差,到吴三桂军中赏赐西洋火枪百支,弓千副,借机探听虚实,刺探吴三桂军的真实军情。这一招虽然肯定不会有多少效果,但至少也可以掌握第一手情报,同时给吴三桂一个变相警告,警告吴三桂不可任意胡来,暗示大清糠稀皇帝可是一直在盯着他的——在目前鳌拜严重掣肘的情况下,xiǎo麻子所能发出的最强声音,也就这点了。

    京城第二场雪落下的时候,平西王府暗中cào纵的八旗福寿膏馆燃放鞭炮,庆祝了第三十二家八旗福寿膏馆分店开张大吉,同时京城里大大xiǎoxiǎo的近百家八旗福寿膏馆也全部换上了云南今年新产的八旗福寿膏出售,而在京二十余万旗人中,也有超过十万的旗人发自内心的爱上这种灵丹妙yào,争先恐后的把刚刚从内务府领到的粮米送进这些福寿膏馆,换成一缕缕青烟吸入肺中,享受那yu仙yu死的无上快感。

    同样染上福寿膏瘾的还有螨清东北老家的八旗旗丁,以及他们的家眷和父母兄弟,东北气候寒冷,地广人稀,旗人生活单调,几乎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染上烟瘾的速度难免更快。同样染瘾的,还有京城的汉人官员和富商大贾,还有江南各大城市的八旗满人、汉人地主、盐商富豪、官员将领…………。

    京城的银子,东北的银子,江南的银子,还有西洋的银子,白huāhuā的银子向cháo水一般流入云贵,平西王府上下大赚特赚,xiǎo麻子和螨遗朝廷却既是眼红,又是无奈。螨清朝廷上要求对八旗福寿膏征以重税的呼声日益高涨,还有要求平西王府放开八旗福寿膏种子控制,让其他省份也有机会种植八旗福寿膏脱贫致富的呼声,那更是响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声震九霄。

    很可惜也很当然的是,吴三桂没那么傻,就算吴三桂同意,吴三桂手下那帮豺狼饿虎也绝对不同意。而在平西王府内部,云贵独立、摆脱螨清朝廷控制的呼声,也在悄悄响起。

    羡慕的眼神已经遍布华夏,贪婪妒忌的目光也已经充斥朝野,仇恨的种子已经萌芽,本就存在的矛盾正在加剧,冲突的火yào也已经在积累,爆发的导火索又在那里?又会在那一天被点燃?

    吴三桂和他的智囊团在思考这个问题,鳌拜也在思考这个问题,xiǎo麻子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就在这个时候,云南和贵州文官和武将三年任满大换血的时间已经到来,xiǎo麻子亲政之后提拔的亲信三年任满的时间也已经到来,吴三桂、鳌拜与xiǎo麻子之间的人事之争,也逐渐拉开了序幕。

    xiǎo麻子与鳌拜的人事之争第一冲突当然是山陕总督莫洛,鳌拜主张的是满人控制中央和军队,汉人控制地方,满人不得出任地方督抚;xiǎo麻子则是希望所有满人都骑到汉人头上,控制中央政权和地方政权。这其实也是鳌拜和xiǎo麻子的执政理念冲突,我们姑且不去说他,而xiǎo麻子和吴三桂的人事冲突,就实实在在是谁来控制西南地方军政大权的冲突了。

    也由不得吴三桂不在这事上和xiǎo麻子斗法,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三年任期将满的竟然有云南巡抚林天擎、贵州巡抚佟凤彩和与云贵骨ròu相连的四川巡抚张德地,这三个至关重要的地方大员,还有云南右镇总兵王辅臣、云南永北总兵田进学、贵州威宁总兵、镇远总兵和黔西总兵等一大堆地方守将,也将在这段时间内任满,吴三桂如果不和xiǎo麻子争一争,那就等着被xiǎo麻子架空后生吞活剥吧。

    无能的贵州巡抚佟凤彩当然得滚蛋——xiǎo麻子和吴三桂都对他严重不满意,替代他的是吏部shì郎曹申吉——这可是一条典型的白眼狼,xiǎo麻子早就看好他,准备放他到贵州去监视吴三桂,但风声不知怎么竟然被吴应熊探制,吴三桂也早就暗中在他身上下足了功夫,把他变成了自己的人,所以xiǎo麻子决定由他出任贵州巡抚后,吴三桂表面上抗议,肚子里却已经在偷乐。

    相比起佟凤彩来,更让xiǎo麻子不满意和火冒三丈的还是云南巡抚林天擎,当年xiǎo麻子抛弃原本看好的李天浴选择林天擎,是因为林天擎在议饷一事上把吴三桂给卖了,xiǎo麻子觉得人才难得才选择了让他出任云南巡抚,可是他一任三年下来,在监视和掣肘吴三桂方面不仅毫无建树,相反还帮着吴三桂把云南搞得富可敌国,让吴三桂捞足了银子,又用这些银子扩张了军备,xiǎo麻子把他生吞活剥的心都有,怎么还可能让他继续在云南巡抚的位置上干下去?

    有朋友肯定要说了,云南变得这么富裕主要是八旗福寿膏的功劳,也是卢胖子惹的祸,xiǎo麻子怎么不恨卢胖子反倒恨上了林天擎?这里要说明一下,咱们的卢大县令在曲靖种八旗福寿膏,不过是想让曲靖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一点,根本没想过八旗福寿膏会有这么厉害,能一举逆转云南和贵州粮饷无法自给的被动局面,属于无心之失。

    事后,咱们的卢县令也十分后悔,第一时间就是想把八旗福寿膏的种子献给xiǎo麻子,只是因为种种意外才被吴三桂捡了大便宜——这点是云贵总督甘文焜亲自证明了的。而且卢县令为了反对吴三桂垄断八旗福寿膏种子,还挨了吴三桂nv婿胡国柱的大耳掴子,所以xiǎo麻子虽然心中严重有些不满,可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借口来指责卢胖子——xiǎo麻子总不该责怪卢胖子不该为百姓造福吧?那天下人怎么看xiǎo麻子?

    和知错能改的卢胖子比起来,林中丞就有些严重太过了,在卢胖子以七品之身与吴三桂全力抗争时,林中丞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更别说与卢胖子站在一起和吴三桂抗争了,眼睁睁看着胡国柱chōu卢胖子耳刮子,也眼睁睁看着吴三桂将宝贵的八旗福寿膏种子收入囊中。到了事后,林中丞还全力帮助吴三桂扩大八旗福寿膏种植,帮助吴三桂垄断八旗福寿膏种植(这条有点冤枉,林中丞只是不敢反对而已),更眼睁睁看着吴三桂疯狂扩充军备,练兵铸炮逐渐尾大不掉。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咱们的林中丞很希望能够继续发挥余热,再在云南巡抚任上干上一任,吴三桂也没有反对意见,可是咱们的xiǎo麻子皇帝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干了,铁了心要让林中丞回家养老,换一条更忠心更听话的走狗去云南盯着吴三桂,掣肘和牵制吴三桂的军备扩充。所以很自然的,在卢胖子这只妖蛾子的翅膀影响下,xiǎo麻子比历史上提前一年多时间考虑起了云南巡抚的轮换问题。

    想法虽然好,可是一条忠心听话又不惧怕吴三桂yin威的走狗却不是那么好找的,xiǎo麻子先后考虑了好几个替换人选,可是一番考验下来,又发现这些人不是和吴三桂有旧,就是胆子比较xiǎo,怕是扛不住吴三桂的威胁利yòu,再或者就是经验太少,到了云南只怕斗不过吴三桂这条老狐狸,反倒被吴三桂这条老狐狸左右,误了大事,再再或者就是其他方面都合适,惟独身份是满人,派去云南担任巡抚肯定又要触怒鳌拜,更加的得不偿失。

    就在xiǎo麻子为了这件事伤透了脑筋时,驾前新宠翰林院掌院学士兼经筵讲官熊赐履向他举荐了一个人,道:“皇上,云南巡抚这个人选,何不考虑一下汉军正黄旗人、曾经担任过江苏巡抚的朱国治?”

    “朱国治?”xiǎo麻子先是一楞,然后怒道:“胡说八道,那个被连降五级的朱白地,有什么资格出任云南巡抚这样的要职?”

    “皇上,朱国治确实因为奏销案与哭庙案被连降五级,官声也极其不好,因为贪赃过甚得名朱白地。可是微臣希望皇上用的不是他的德,也不是用他的能——而是用他的贪,还有用他的胆”熊赐履微笑着说出一番让xiǎo麻子目瞪口呆的话。

    “用他的贪,用他的胆?”xiǎo麻子有些糊涂。

    “皇上,你请想一想,如果象朱国治这样的大贪官,到了现在的云南,会发生些什么情况?”熊赐履眉飞sè舞的说道:“现在的云南,等于到处都是金山银海,别人到了那里,也许会因为惧怕吴三桂而不敢胡来,可是朱国治是什么人?到了云南后,还会客气了?还不会抓住机会大贪特贪,把云南搞得乌烟瘴气,让吴三桂不得安生?”

    “还有,吴三桂手中目前最为珍贵和重要的八旗福寿膏种子,别人惧怕吴三桂不敢sī自贩卖,朱国治会对他客气了?虽然朱国治盗卖八旗福寿膏种子对朝廷没有多少好处,可是这些种子流落到了外省,不就变相削弱了吴三桂了?假以时日,等到外省大量种植后,吴三桂手里的八旗福寿膏,还能象现在这么值钱吗?”

    “这么说来……,倒是有点道理。”xiǎo麻子开始动心了,清官去云南不管用,能臣去云南也不用,何不让一个出了名的贪官庸吏去云南和吴三桂斗斗,说不定还会收到奇效也说不准。但仔细一想后,xiǎo麻子又有点犹豫,说道:“问题是,朱国治到了云南后,到底有没有胆子和他吴三桂斗?还有,朱国治官声这么差,把云南nòng得怨声四起怎么办?”

    “皇上,你忘了?朱国治为了银子连郑成功都不怕,更何况区区一个吴三桂?”熊赐履微笑说道:“顺治年间,郑成功海军屡犯江苏沿海,朝廷几次更换江苏巡抚都没有收到效果,惟有这个朱国治上任之后,借口在沿海修建垒台抵御郑成功水师,冒着风险亲自到沿海监工,乘机从中贪污一半还多的海防工款,却无意中发挥了我大清八旗弓马骑shè的优势,郑成功几次sāo扰沿海都被他的墩台挡住,争取到了我大清骑兵的增援时间,最终迫使郑成功退出了江苏。”

    “至于把云南nòng得怨声四起嘛。”熊赐履轻描淡写的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云南的八旗福寿膏种植,大都集中吴三桂直接控制的藩地之中,由吴三桂藩下子弟佃农种植,民间种植者大都集中在曲靖一带,吴三桂为了不使八旗福寿膏种植过多导致价格下跌,还有为了方便控制和管理,并没有过多允许其他州府的百姓过多种植。这也就是说,朱国治到了云南之后,只会把搜刮对象主要定在吴三桂的藩下子弟身上,而不是其他州府的普通百姓——云南穷成那样,朱国治想刮也刮不上来。”

    说到这,熊赐履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就算朱国治真的把云南nòng得怨声载道,不得不管了,皇上大不了把他正国法了不就行了?这样的人,死了也用不着心疼,皇上还可以乘机收拢一些云贵民心,岂不是几全其美?”

    xiǎo麻子更是心动,考虑了许久后,xiǎo麻子决定道:“这样吧,你知会礼部安排一下,随便找一个借口让朱国治进宫陛见,让朕先亲眼看看他这个人到底得不得用再说。”

    “微臣遵旨。”熊赐履恭敬答应,但并没有急着下去传旨,又乘着索额图和明珠都不在xiǎo麻子身边的难得机会,xiǎo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说到八旗福寿膏,微臣忽然又想起了曲靖知县卢一峰卢大人——如果微臣没有记错的话,就在明年二月,卢大人也要三年任满了吧?”

    “没错。”xiǎo麻子点头,顺口说道:“甘文焜已经来了折子,说卢一峰当差勤勉,狱讼清明,连续三年吏部考绩都是云贵第一,举荐卢一峰就地升任曲靖知府,原曲靖知府张皋谟调往外省。”

    “那微臣斗胆追问一句,皇上对此是如何想?是否打算让卢一峰就地接任曲靖知府?”熊赐履追问道。

    “你问这干什么?”xiǎo麻子有些警觉,说道:“朕知道你和孔四贞走得很近,该不会是她又要你对卢爱卿做什么了吧?朕可提前警告你,卢爱卿是朕的肱骨之臣,你最好不要在朕面前说他的坏话,否则别怪朕不给你面子。”

    “皇上误会了,微臣当然不敢随意构陷卢大人。”熊赐履矢口否认,又说道:“微臣只是想问问皇上,能不能更进一步重用卢大人,比如,直接把他提拔到道台任上,甚至直接提拔到臬台或者藩台任上?让他为更多的大清百姓造福?”

    “朕倒是有继重用卢爱卿的打算,可目前的情况不允许啊。”xiǎo麻子放下心来,说道:“曲靖是云贵咽喉,也是防范吴三桂生变的第一道防线,如果这个地方控制好了,倘若有变,可以给朕和甘文焜都争取到宝贵的应变时间,不把卢爱卿这样的忠臣和能臣放在那里,朕不放心啊。所以没办法,只好继续委屈一下卢爱卿了。”

    “皇上果然还是想把卢胖子继续留在曲靖。”熊赐履心中一沉,知道最坏的预料果然已经发生。但熊赐履并不着急,只是偷看着xiǎo麻子的脸sè,更加xiǎo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既然曲靖如此重要,卢大人的责任又如此重大,皇上何不考虑再考验一下卢大人?看看卢大人是否值得更进一步委以重任?”

    “再考验一下卢爱卿?”xiǎo麻子有些惊讶,问道:“为什么还要考验?怎么考验?”

    “皇上,微臣有一件事非常奇怪。”熊赐履不紧不慢的说道:“为什么卢大人到了吴藩那里之后,吴藩军中就忽然想起铸造火炮和发展火器呢?就算这有吴藩靠着八旗福寿膏大捞银子、手头宽裕的原因,可是吴藩的第一个火器大营,为什么不设在昆明?偏偏要设在曲靖府境内?”

    熊赐履这番话恰好击中xiǎo麻子要害,对此早有疑虑的xiǎo麻子眉头微皱,疑虑难免更进一步加深。熊赐履察言观sè,乘机又说道:“当然了,这也不排除是巧合,卢大人也再三声明过,他对火器之道是一窍不通,说他帮助吴藩铸造火器,微臣第一个不信——可是,皇上你也知道,卢大人实在太过jīng通西学了,在曲靖搞的八旗福寿膏和琉璃镜轰动天下,万一卢大人在无意之中,或者在无心之下,为吴藩铸造火器提供了帮助,那可如何是好?”

    xiǎo麻子眉头皱得更紧,半晌才说道:“继续说下去。”

    “微臣遵旨。”熊赐履答应,又说道:“鉴于这些情况,微臣认为,何不借着卢大人三年任满这个机会,仔细考验一下卢大人对皇上的忠心,还有观察一下吴藩的反应,如果卢大人通过了这个考验,皇上自然就可以更进一步重用于他,可如果卢大人没有通过这个考验,做出补救也还来得及。”

    “怎么考验?”xiǎo麻子不动声sè的说道。

    “让卢大人官升几级,调出云贵。”熊赐履见火候已到,便斩钉截铁的说道:“皇上颁布这道圣旨之后,让他升官调任,是天大的恩典,如果卢大人确实与吴藩火器营没有任何关联,那么他肯定会遵旨而行,领旨赴任,待到明年下半年曲靖知府张皋谟三年任满,再把卢大人调回曲靖担任知府不迟,届时皇上再对他更进一步托付重任,也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可如果,卢大人不肯领旨。”熊赐履的声音忽然yīn冷下来,“比如吴藩出面干涉,强行将卢大人留在云南、留在曲靖,或者卢大人辞去官职,坚持留在云南——那么吴藩的火器营与卢大人是否有什么关联,不就一清二楚了?”

    xiǎo麻子更是沉默,许久后,xiǎo麻子忽然说道:“那依你之见,应该把卢爱卿调往什么地方比较好?”

    “好,皇上终于动心了。”熊赐履心中大喜,赶紧说道:“据微臣所知,京畿大兴县知县因为父亲过世,已经按惯例报了丁忧,京县知县是正六品,何不让卢大人补这个缺?说不定卢大人到了大兴县后,又用他的西学才干,为大兴百姓创造一条财路,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好,就这么办吧。”xiǎo麻子下定决心,命令道:“你去吏部传旨,着吏部拟票,让卢爱卿官升两级,补大兴知县实缺。还有,再替朕拟一道密旨给甘文焜,让他盯紧吴藩和卢爱卿对这事的反应。”

    “微臣遵旨。”熊赐履大喜过望,赶紧磕头答应,又在心里恶狠狠的补充道:“姓卢的,这次看你的狐狸尾巴还不lù出来?就算你识破了我的用意,故意领旨到大兴县上任,等待机会重回云南——到了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了吴三桂老东西的庇护,想把你搓圆捏扁,还不是我们想干就干的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王上加白

    (PS:中秋节,字数少些,请朋友们理解,也祝各位朋友中秋快乐。顺便再求一下月票和订阅,月票成绩和订阅实在太惨淡了。)

    大清康麻子十年二月初一,这又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日子——当然是对螨遗而言,在这个风和日丽、碧空如洗的好日子里,云南新兴州西南方的八甲村一带,天才刚亮,数以千计的吴三桂军精锐忽然包围了这个在战乱中早已被废弃的小村庄,东南西北四面八方严密设防,不许让任何一个外人任意靠近这个村庄十里之内,摆出了一副要在这一带干些伤天害理、大逆无道之类罪恶行径的紧张架势。

    辰时刚过,几十辆由双匹战马拖拉的神秘马车,在一队全副武装的吴三桂军将士严密看护下抵达八甲村,在八甲村西侧的平整开阔处停了下来,并且迅速从马车上搬下一大堆黑色绸布、一大堆绳索、一个巨大的船形藤条筐子和几百个玻璃罐子,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由一个大胖子指挥,仔细安装捆绑起来。

    四个多时辰后,组装基本结束,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睡在地上的巨大黑鱼,鱼身密密麻麻的全是绳索——仔细涂过桐油的超级结实的船只缆绳,而在绳索下方,则是一条带有古怪风轮的藤船,藤条也是经过桐油反复浸泡,很轻,但结实异常。船上还装载得有无数许许多多的古怪物件,也不知道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干好事用的。

    也就在这时候,八甲村南面,又赶来一支同样全副武装的吴三桂军骑兵,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臭名昭著的超级大汉奸吴三桂吴老汉奸,跟随在他左右的,则是平西王府中最为顶尖的几个豺狼虎豹,什么胡国柱、夏国相、吴应麒、吴国贵、吴应旌、祖述舜、马宝、刘玄初、方光琛、汪士荣、高得捷、吴三枚、刘沂、丘可孙和杨山梓等等等等,全都是表情兴奋异常,就好象要来这里干什么缺德坏事一样。

    队伍在八甲村外停下来后,吴三桂甩鞍下马,毫无威仪的拔腿就跑,一直跑到那条巨大黑鱼旁边,冲着匆匆上来行礼的大胖子迫不及待问道:“成功了?这就是你说的飞艇?能飞了?”

    “回王爷,托王爷洪福,卑职终于大功告成了。”卢胖子额头贴地,激动异常的说道:“半个月之前,它就已经彻底完工,只是怒勒峰那里被朝廷盯得太紧,卑职怕泄露机密,就把第一次试飞试验改到了这里,顺便请王爷亲眼目睹我平西王府空军的第一次升空飞行”

    “好,好,好”吴三桂全身颤抖,扶住亲兵才能站稳,连声吩咐道:“快,快起来,给本王说一下,它是怎么飞?”

    “卑职遵命。”卢胖子答应,起身将吴三桂领到那条藤船上,指着四根尾部带有铁盘的圆管说道:“王爷请看,这架飞艇之所以能够飞到天空,是靠稀硫酸与铁渣发生化学反应,产生氢气,再把收集到的氢气灌进气球,飞艇就能够飞天升空。而这几根管子就是用来收集和排除氢气之用,是飞艇的核心所在。”

    “这个带有小孔的圆盘是熟铁制成,涂有古塔胶防止漏气,可以用西洋螺丝固定,密封盖上也涂有古塔胶,上下固定之后,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氢气泄露。”

    “王爷请看,这四个类似风箱的东西,是手摇抽气机,抽气口上带有螺栓,也可以西洋螺丝固定,必要时可以把输气管上的密封盖取下,接到抽气机上,快速排出氢气,让飞艇快速降落。”

    “这几根管子花费的卑职心血最多,它的特性是柔软、坚韧和密封,为了造出它,卑职可以说是绞尽了脑汁。最后,卑职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用细铜丝和细铁丝织成细网,再在细网的里外两侧都缝上丝绸,最后再涂上古塔胶密封,花了无数时间和银子,这才终于造出了这几根该死的软管。可以这么说吧,卑职之所以多花了一个多月时间造成飞艇,有一半就是这几根该死的管子害的。”

    “还有这个该死的气囊,为了制造它,卑职挑选了一百多种绸布,才找到了最为合适的绸布,它的顶端是双层,因为这个位置受力最大,还有丝线,卑职也是反复挑选了上百种丝线,才找到了最合适的丝线缝制这个气球。”

    “卑职用古塔胶密封后气囊后,又故意把它涂成黑色,让它容易引收阳光热量加热氢气。还有这气球的顶端,卑职为了预防万一,特别设计安装了一个气门,危急时刻,飞艇兵可以用绳梯爬到顶端,打开气门快速排出空气,从而保护气球。”

    “这一个该死的气门也是**烦,卑职差不多用了两个月时间,才总算是设计出了…………。”

    “够了,够了,等以后再解释。”吴三桂打断卢胖子的滔滔不绝,吩咐道:“快,快把它飞起来,让孤亲眼看看这飞艇怎么飞上天空。”

    “回王爷,这个卑职可马上不办不到。”卢胖子为难的解释道:“要用硫酸和铁渣反应,给这个气球充满氢气,最起码也得用一个晚上的时间,王爷只能先请到新兴城里休息一夜,明天再来参观试飞。”

    “不,本王今夜就在这里等”吴三桂大吼,“快,马上给我充满气,别说等一夜了,就是等一天一夜,本王也要等”

    “卑职遵命。”卢胖子无可奈何的答应,只得在平西王府的豺狼饿虎们的虎视耽耽下,指挥着士兵和工匠迅速搭建木架,再用滑轮把气囊吊起,然后再把稀硫酸和铁渣倒入可以密封的桶中,接上输气管向气囊中灌注氢气,随着氢气的逐渐注入,容积超过三百立方米的气囊也渐渐鼓胀起来。

    经过一夜时间不停不休的注入氢气,耗费了不知多少稀硫酸和废铁之后,到了第二上午,太阳再次升上半空之时,被套上网罩的黑色气囊已漂浮在了吊船的上方,象一条空中巨鱼一样的气势雄伟地晃动着了,吊船中装上了大量沙袋,又被缆绳牢牢固定加,以免飞上天空就再也飞不回来。也是到了这一刻,卢胖子终于用颤抖的声音命令道:“好,停止灌输氢气,密封气口。”

    托天之福,今天同样是一个晴朗无风的好日子,待一切都准备完善之后,六个已经写好了遗书的吴三桂军勇士身背降落伞包,听完卢胖子再一次的操纵指点,在平西王府众将的注视下,带着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率先登上了飞艇准备起飞。但就在这时候,吴应麒忽然大叫一声,“慢着,我也要上船我也要飞上天”

    “二王子,这是第一次试飞,很危险,你不怕?”卢胖子惊讶到问道。

    “怕死就不是平西王王子。”吴应麒一拍胸膛,说道:“我要做这世上,第一个飞上天的王子。”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吴三桂大喜,说道:“那就让应麒也上飞艇,一峰你不是说过,就算飞艇在天上出了问题,他们也可以跳伞。”

    “降落伞也没试验过,会不会出问题我也不敢保证啊。”卢胖子有些傻眼。可是让卢胖子更加想不到的是,马宝、吴应旌、吴国贵、祖述舜和高得捷这些武将竟然以一起跳了出来,争先恐后要做第一批飞上天空的大将,就连方光琛和汪士荣这些文人也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书生——不过也不怪,平西王府里从来就不缺少亡命徒,加上无比信任卢胖子在这方面的造诣,自然争着抢着想要这份荣幸。

    “不行,不行,不能再上人了。”卢胖子慌了,赶紧摆手解释道:“各位将军,各位大人,不是卑职不给你们面子。关键是根据我的估算,这个飞艇大约只能载重两千斤,六个飞艇手加上二王子,已经有一千多斤了,再加上一些试验器材,差不多已经快超重了。”

    好说歹说,卢胖子总算是把这些兴致勃勃的吴三桂走狗安抚下去,又亲手为吴应麒穿上自己亲手设计的降落伞后,吴应麒和六个勇士一起上到飞艇,将飞艇上的压舱沙包扔出飞艇,随着飞艇越来越轻,飞艇下部的船舱也逐渐飘了起来。当飞艇忽然一下飞起一米多高时,飞艇上吴应麒等人都是一晃,吴三桂走狗们的欢呼声也随之如雷响起,“飞起来了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了”

    “解缆绳”卢胖子亲自一声大吼,固定飞艇的四根缆绳同时解开。

    “二王子,加快抛沙包”卢胖子又是一声大吼,飞艇上的吴应熊等人依令加快抛出沙包,巨大的黑色飞艇也随之越飞越高,也就在这时候,四面八方的吴三桂军士兵也发疯的吼叫起来,“飞起来了快看,刚才的东西飞起来二王子,二王子还在上面”

    吼叫间,还有无数的吴三桂军将士双膝跪下,冲着飞艇磕头膜拜,而在场的吴三桂军众将或是张口结舌,或是双膝跪地,全然忘记了约束军队。刘玄初和汪士荣这对吴三桂面前的老对头干脆紧紧抱在了一起,一起放声大哭,泪流满面。

    “值得了卢胖子也是热泪盈眶,同样的双膝跪下嚎啕大哭,一边失声痛哭,一边大吼大叫,“值得了,一年多的辛苦值得了王爷万岁王爷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爷万岁万岁”被卢胖子带动,吴三桂周围的铁杆走狗们争先恐后向吴三桂跪下,磕头拼命大叫,“王爷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三桂一动不动,就好象没有听到狗腿子们的大逆不道之言一样,一双布满鱼尾皱纹却仍然锐利无比的浑浊老眼,只是死死盯着半空中的鱼形飞艇,胸中澎湃万千,一个深藏已久的念头也在吴三桂胸中疯狂翻腾起来,“有了这样的东西,普天之下,孤还用得着怕谁?还用得着怕谁?紫禁城里的那个位置,真能比我的飞艇还高吗?”

    其实最激动的还是飞艇上的吴应麒和六个已经写了遗书的勇士,在飞起了一百多米高的时候,这些勇士们先是万分紧张,甚至紧张得连卢胖子反复叮嘱了无数次的操作要领就忘记了——不过也好,因为过于紧张,这些人全然忘记了继续抛弃沙包,这才让飞艇在低空悬浮了一段时间,也让他们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得以熟悉适应漂浮半空的感觉。

    随着紧张的心情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自然是无比的兴奋,六个勇士全都流出了眼泪,吴应麒则是又蹦又跳,疯狂大笑,“成功了成功了我是这个世上第一个飞上天空的王子了,第一个飞上天的王子了”

    终于想起必须执行的飞行试验后,六个勇士又以远处的山丘为参照物,继续抛出压舱沙包,将飞艇升到两百多米的高度,然后试验卢胖子设计的螺旋桨推进,试验高空抛掷炸药包,实验卢胖子发明的集束抛掷炸弹,还有将一个假人偶扔下飞艇,试验降落伞的可靠性,吴应麒则是拿着望远镜上蹿下跳,不帮忙尽捣乱,兴奋得难以自己。

    不过就在这时候,随着飞艇越来越轻,飞得越来越高,吴应麒和六个勇士终于发现了被卢胖子遗忘的失误——忘记叫他们穿着棉衣飞上天空,一个个被高空严寒冻得脸青嘴白,喷嚏连天。

    第一次飞行试验足足飞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日过正午,玩够了也被冻惨了的六个勇士和吴应麒才打开密封盖,将气管接到抽气机上,排气降落。同时鉴于使用人偶试验降落伞落地十分成功,一个大胆的勇士还挺身而出,自愿试验这个世界的第一次降落伞跳伞试验——本来卢胖子虽然交代了这个试验,却没有要求他们必须执行,只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升空是否跳伞。而平西王府里向来就不缺乏亡命徒,一个勇士在显然可以安全降落的情况下,还是背着降落伞走到了飞艇旁…………

    “二王子,弟兄们,如果我摔死了,告诉王爷,我是为他效忠而死,请他照顾我的家人。王爷万岁——”

    吼叫着,跳伞勇士纵身跳下飞艇,也惹得下方的平西王府将士一阵轰雷般的惊叫,但很幸运的是,落下了二十几米后,白色的降落伞顺利打开,拽着那勇士缓缓飘落,象一朵美丽的白色鲜花,第一次在云贵高原上飘荡绽放起来。紧接着,地面上的平西王府将士的整齐欢呼声也冲天而起,“王爷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爷,微臣斗胆,为这第一个跳伞的勇士请赏请重赏”卢胖子转向吴三桂,抱拳大声说道:“因为他的勇敢,让我们平西王府实验了降落伞的可靠性,也让我们平西王府的空军从此可以后顾无忧,可以全力作战,意义无比重大卑职斗胆,请王爷重赏此人”

    “赏,赏,都赏”吴三桂半晌才回过神来,吼叫道:“当然都有重赏但第一个值得赏的,是你卢一峰说,你要什么?”

    “谢王爷赏。”卢胖子正要狮子大开口,不曾想旁边胡国柱冲过来,拉着卢胖子说道:“一峰,等飞艇降落以后,你一定得让人在飞艇上印上字,应上平西王府四个大字”

    “金吾将军,卑职觉得就印一个‘吴’字比较好吧?”卢胖子被胡国柱提醒,忙说道:“就印一个‘吴’字,既显眼,又衬托了王爷的身份还容易辨认,将来还省了改字的功夫,不是更好?”

    “省了将来改字的功夫?”胡国柱先是有些糊涂,回过神来后,胡国柱马上连连点头,说道:“对,就印一个‘吴’字好,显眼又容易辨认,将来还用不着改。”

    “金吾将军,那你觉得王爷这个吴字,用什么颜色比较好?”卢胖子又问道:“白色怎么样?”

    “白色?王爷?”胡国柱一点不傻,马上醒悟过来,转向吴三桂说道:“老泰山,小婿也觉得白色比较好——在你的头上加一个白,非常合适,不知老泰山意下如何?”

    “什么意思?什么颜色不一样?只要显眼不就行了?”吴三桂一时半会还没醒悟,反而纳闷的反问道。

    “王爷头上加白,太合适不过了。”汪士荣也站了出来,向吴三桂拱手说道:“王爷,学生也斗胆,恳请王爷加一个白。”

    “臣等斗胆,请王爷加白。”在场的吴三桂心腹一起跪下,异口同声的向吴三桂恳求。

    “什么意思?”吴三桂还在有些糊涂,可是看到众多心腹走狗们认真的严肃神色,吴三桂也开始琢磨起来,“我的头上加白?王上加白……。”

    盘算到这里,吴三桂终于恍然大悟,淡淡说道:“很好,那就印上一个白色的‘吴’字吧,本王头上加个白字,也挺合适的。”

    “臣等遵旨。”胡国柱、方光琛和夏国相等一大帮吴三桂死党异口同声答应,又一起磕头说道:“王爷英姿过人,天命所归,加上白字,确实合适无比。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三桂笑笑,摆手叫众走狗们免礼——不过这个老汉奸看上去虽然轻描淡写,可是实际上身体也已经在微微颤抖了。

    这时候,飞艇终于降到七八十米的高度,艇上抛下缆绳,吴军将士赶紧上前接住缆绳,将飞艇拉了下来固定,而吴应麒第一个跳下飞艇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卢胖子面前,一把掐住卢胖子的脖子,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咆哮,“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天上会这么冷?差点没把我冻死你就不会叫我穿一件棉衣上去?你是不是故意的?”

    “卑职忘……。”卢胖子苦笑着本想说自己忘了天上比较冷,但话只说到一半,卢胖子就改口说道:“二王子勿怪,卑职也没飞到天上过,不知道天上会有这么冷,绝对不是故意的。”

    “算了,就算你是故意的,也饶你了。”吴应麒也就是和卢胖子开开玩笑,很快松手后,又一把将卢胖子抱在怀里,哈哈大笑道:“一峰,你没给我丢脸,没让我失望,我们平西王府的人真的飞上天了,真的能飞上天了从今往后,还有谁敢和我们平西王府做对,我们马上就飞到天上去,往他的头上丢炸药,看他怎么死”

    “二王子,飞艇要投入战场,还得花一些时间完善。”卢胖子苦笑说道:“眼下最重要的,卑职还得解决飞艇在天空中的操纵问题,这样才能在战场上想飞到那里就飞到那里。”

    “那你还快搞?”吴应麒又一把掐住卢胖子的脖子,吼叫道:“快搞出来,我以后要亲自指挥我们的空军,把那些敢和我们做对的王八蛋,炸个干干净净搞出来了,我马上请父王把小菟嫁给你,搞不出来,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吴应麒的话提醒吴三桂,吴三桂笑笑,转向已经满脸尴尬的吴国贵说道:“国贵,为父当初曾经答应过,一峰一旦帮为父做出了可以带着我们平西王府将士飞上天的飞艇,就做主把小菟许给他,现在他已经完成我交代的任务,你看看,小菟……。”

    “王爷王爷”好事多磨,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的焦急叫喊声打断了吴三桂和吴国贵的商量。紧接着,一匹来自平西王府的快马冲来,在吴三桂等人三十步外停下,马上骑士甩鞭下马,汗流浃背的冲到吴三桂面前跪下,将一封书信呈到吴三桂面前,大声说道:“启禀王爷,后将军郭壮图收到京城急报,京城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众人都是一阵好奇,吴三桂则迫不及待的抢过书信,可是打开只看得两眼,吴老汉奸就呆在了当场。

    “岳父,出什么事了?”胡国柱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的老丈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人。

    果不其然,吴三桂失魂落魄的话让所有人都楞在了当场,“皇帝在正月初二下诏,升王辅臣为陕西提督,升石玉贵为海宁总兵,一起调离云南。升一峰为大兴知县,也是调离云南。”

    “我?调出云南?”卢胖子一阵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知道最恶劣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V!~!

第一百二十七章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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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西王府第一艘飞艇的日子里,同时也是这个时代第一艘飞艇试飞成功的日子里,忽然收到了小麻子施展散党毒计的消息,第一艘平西王府飞艇成功升空带来的喜悦,难免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

    没办法,小麻子这一手实在太歹毒了一点,一口气调出云贵的三条吴三桂走狗中,王辅臣和石玉贵都是跟随吴三桂多年的老人,也是吴三桂在军事上的得力助手兼铁杆死党,王辅臣本就是平西王府四大军区之一的右镇总兵就不用说了,调走他等于砍断吴三桂的四肢之一;石玉贵官职虽然比王辅臣稍微低点,可是他控制的贵州镇远驻军,却死死掐住了贵州与湖南、与中原联系交通的咽喉要道,重要性无可替代,这次他一调走,吴三桂对贵州的军政控制无疑是痛失臂助,惨遭削弱。

    如果说调走王辅臣是砍断了吴三桂在军事上的四条胳膊之一,那么调走卢胖子对吴三桂来说,却是砍断了他在军事技术和新式技术上的唯一臂膀了。没有人比吴三桂更清楚卢胖子对平西王府的重要性——如果没有卢胖子,平西王府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年之内,彻底扭转对螨清朝廷的武器劣势?如果没有卢胖子,出了名穷山恶水的云南贵州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年之内,彻底扭转财政颓势,在财政上再也用不着看小麻子的脸色?

    也正因为如此,将飞艇秘密转移到新义州火器营的山谷中安置后,在准备返回五华山的时候,吴三桂单独接见了卢胖子一次,开门见山的对卢胖子说道:“一峰,调你到大兴担任知县的事,你仔细考虑一下吧,本王很希望你能留下,如果你愿意辞去朝廷官职留在云南,五华山的任何官职,你都可以自己选,孤也会把小菟许配给你,让你做孤的孙女婿。”

    卢胖子愁眉苦脸,许久后才很勉强的答道:“回王爷,卑职当然是做梦都想留在云南,永远留在王爷麾下,可卑职一旦这么做了,朝廷马上就明白我们平西王府这几年来的各种进步,是因为卑职搞的鬼,卑职的很多努力也会前功尽弃。这事实在太大,牵涉也太广,稍微处理不慎对王爷也有极大影响,请王爷容许卑职考虑一段时间,和老师他们商量一下,权衡利弊之后再给王爷答复。”

    “成,等回到了五华山,你再给本王答复。”吴三桂还算爽快,一口就答应卢胖子的请求。末了,吴三桂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一峰,你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向孤证明了,你和你的老师刘玄初是一路人。孤虽然没有强迫你留下的意思,但孤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这样的人,到了朝廷那边,不仅注定不会获得重用,还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希望你自己能考虑清楚。”

    “既然王爷已经明白卑职的志向,那卑职也就直话直说了。”卢胖子双膝跪倒,郑重说道:“卑职誓死效忠王爷,辅佐王爷驱逐鞑虏,光复我汉家江山,矢志终生不渝。即便卑职为了避免给王爷带来麻烦,被迫暂时离开或者永远离开,卑职也终生不会向鞑子献一技,进一谋”

    “本王相信你。”吴三桂点头,又说道:“不过你也别想得太多了,你坚持留下就算会给孤带来一点麻烦,孤也不会在意,朝廷那边的压力,孤会替你扛着。”卢胖子泪如泉涌,泣不成声,跪在吴老汉奸面前许久不语。

    卢胖子的眼泪向来就贱,基本上只要需要,随时就可以鬼哭狼嚎的痛哭出来,不过这一次流泪,卢胖子还真有一些无奈的痛苦在里面——本来按着历史发展,吴三桂最多再有两年就要起兵造反的,而现在经过卢胖子的苦心经营,为吴三桂精心打造出了无数超越时代的先进武器,使得吴三桂野心大为膨胀,造反时间提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同时卢胖子自己也掌握了一支数量不多却极其精锐的嫡系军队,只等到了反清战场上大展拳脚,浑水摸鱼并伺机自立,可是小麻子偏偏在这个时候给卢胖子出了这么一个大难题,卢胖子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同时不知道如何选择的还有平西王府的四大智囊胡刘方汪,本来他们当然都希望卢胖子辞去官职,继续留在云南给吴三桂开发新式武器和出谋划策,可是他们又都明白,卢胖子一旦这么做了,等于就是告诉了小麻子,八旗福寿膏是卢胖子是故意给吴三桂开辟的财源利器,是为了帮助吴三桂摆脱螨清朝廷的财政束缚;还有吴三桂军中出现的各种新式武器,也是卢胖子搞出来帮助吴三桂提升军力和螨清朝廷对抗的。

    届时,小麻子不仅会恨卢胖子入骨,必然要把除之而后快,同时还肯定会给吴三桂带来无数麻烦和无数难题——比方说,小麻子随便找一个借口或者拿什么东西做要挟,逼着吴三桂杀卢胖子,吴三桂该如何选择?为了卢胖子起兵反清?在如此两难的选择下,当卢胖子找到他们一起商量对策时,几个足智多谋的平西王府智囊也完全的束手无策了。

    “一峰,你觉得这会不会是鞑子皇帝对你的故意试探?”盘算许久后,方光琛提出一个极大的可能,说道:“鞑子皇帝会不会只是打算试探一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与怒勒峰大营有关?如果你通过了这个考验,很快就能重返曲靖,接张皋谟的职务出任曲靖知府?”

    “我认为也很有这个可能。”胡国柱也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甘文焜已经向朝廷递交了奏表,奏请晋升一峰为曲靖知府,张皋谟平调大定,这足以证明甘文焜还是信任一峰的,也是准备继续用一峰在曲靖盯着我们的。这近在咫尺的甘文焜都没抓到一峰的把柄,发现一峰的真正立场,远在天边的麻子皇帝又如何可能发现?所以我也认为,这很可能是朝廷对一峰的一个试探,如果挺过了这一关,朝廷很可能又要重新把一峰放回曲靖来。”

    “万一不是呢?”卢胖子的老师刘玄初比较慎重——不慎重也不行,刘玄初也就卢胖子这么一个得意门生,总不能看着他白白送死吧?提出了这个疑问后,刘玄初严肃说道:“一峰精通西学,这是他在无意之中早就被皇帝知道了的,眼下我们平西王府的火药武器技术突飞猛进,虽然我们的保密措施一直做得很好,也用了一些劣质武器去让皇帝放心——可万一皇帝只是假装上当,实际上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真正情况,并且已经疑心到了一峰身上,那一峰到京城邻近的大兴上任,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方光琛和胡国柱不再说话,他们也实在拿不准小麻子究竟对平西王府现在的情况究竟掌握了多少。这时,一直没有表态的汪士荣忽然开口,说道:“就算麻子皇帝没有发现茂遐先生你的学生的破绽,他这次到了京畿附近,十有**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什么意思?”刘玄初烦恼之间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只是怒道:“难道良臣先生你认为,一峰到了京城,就一定会背叛王爷?”

    “茂遐先生误会了,我并没有怀疑你的学生对王爷的忠诚。”汪士荣也没有生气,只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只是说,他这次去京畿上任只怕是凶多吉少。茂遐先生忘了,你这个学生虽然很得麻子皇帝和甘文焜的信任,可是朝廷上有一部分人,却始终对他抱有疑忌。之前你的学生在云南,有王爷和甘文焜暗里明里护着,他们不能拿你的学生怎么样,可是他一旦到了王爷鞭长莫及的大兴,他们对你的学生,还会客气了?”

    “还有,鳌拜也是早就知道你的学生事实上是忠于王爷的,只是目前他还有求于王爷,对皇帝也不是完全放心,必须留一手,所以才没有揭穿这一点。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想除掉你这个学生,斩断王爷在火器和西学方面的唯一臂膀”

    说到这,汪士荣顿了一顿,阴阴的问道:“茂遐先生,你想一想,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学生到了京城直辖的大兴上任,会有什么下场?只怕将他强行扣押在京城,让他终生无法返回云南,都还是最轻最轻的。”

    汪士荣阴冷的声音提醒了刘玄初,也让刘玄初全身毛骨悚然,赶紧转向卢胖子说道:“一峰,良臣先生言之有理,你绝对不能去大兴上任,还是辞官留下吧,只有留在云南,王爷和我们才能庇护你的安全”

    “不,一峰绝对不能辞官留在云南——至少不能公开留在云南”方光琛花白眉毛一扬,严肃说道:“一峰辞官留在了云南,等于就是告诉朝廷,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王爷的授意和安排,王爷的怒勒峰大营也必然和一峰有关届时,鞑子皇帝一道赐死诏书下来,一峰是遵旨,还是不遵旨?鞑子皇帝一道命令王爷将一峰锁拿进京的诏书下来,王爷是遵旨?还是不遵旨?”

    “这么说来,一峰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悄悄留在云南了。”胡国柱沉吟着说道:“让一峰假装遵旨进京上任,路上忽然失踪,悄悄返回云南?”

    “最好是制造一个被劫道强徒杀害的假象。”汪士荣建议道:“弄一具尸体冒充茂遐先生的学生,到时候世上没有了这个人,鞑子皇帝就没有借口刁难王爷了,茂遐先生也可以隐身于云南干大事了。”

    听到胡国柱和汪士荣的这些话,卢胖子差点没有哭出来——假死脱身当然是个摆脱困境的好法子,可是这么一来,自己就要失去许多人身自由,只能一天到晚躲在戒备森严的火器营里给吴三桂设计和生产新式武器了。同时,没有了自己在小麻子和甘文焜面前的活动,自己表弟控制的曲靖绿营,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甘文焜或者吴三桂吞并,到时候自己这两年来往这支军队投入的银子和心血,可是就全部打水漂了。

    求人不如求己,乘着刘玄初和方光琛还没有同意这个主张,卢胖子赶紧又开动起脑袋琢磨起来,“老老实实去大兴上任,赌小麻子很快把自己重新放回曲靖,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变数太大,搞不好去了就回不来了,这一条路肯定行不通,也不能考虑。”

    “按吴三桂的要求,辞官归乡,留在云南在平西王府任职,这点也行不通。万一小麻子发起狠来,不惜一切代价逼着吴三桂交出自己,吴三桂那个老东西未必就会为了自己和小麻子死扛——查如龙可就是血的教训。”

    “假死脱生当然是一个摆脱窘境的好法子,可是损失太大,之前的努力会前功尽弃。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象这个法子一样摆脱窘境,又不让自己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呢?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

    盘算到这里,卢胖子心中忽然一动,站起来叫道:“有办法了,我可以到外省去当官去广西去当官”

    “到广西去当官?”平西王府的四大智囊都吓了一大跳,刘玄初第一个惊叫道:“你疯了?广西那边可是孔四贞的大本营”

    “恩师,学生当然没疯。”卢胖子攥紧拳头挥舞着,兴奋的说道:“正因为广西是孔四贞的大本营,所以学生要到那里”

    “正因为广西是孔四贞的大本营,所以你才要去那里?什么意思?”刘玄初被得意门生的异想天开弄得越来越是糊涂。

    “因为学生可以肯定,这次麻子皇帝把学生调出云贵,十有**又是这个*子搞的鬼”卢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她早就在怀疑学生实际上是忠于王爷了,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鼓动麻子皇帝再一次试探我,我如果按着她的安排走,无论是去大兴上任或者辞官归隐,都只会落入她的圈套,被她早就准备好的后着置于死地”

    “甚至就连假死脱身,都有可能已经被她算计在内,也布置好了对策,到时候一旦稍微走漏风声,不仅学生人头不保,就连王爷也肯定会被牵连。”

    “所以最好的法子,那就是学生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她不是怀疑我吗?我直接到她眼皮子底下去,随便她怎么监视和怀疑顺带着我还可以向甘文焜表示,我是被孔四贞陷害,才赌气选择这么做的,恩师你们再请王爷配合我演一出戏,乘我忽然离职的混乱机会,一举拿下曲靖的控制权到时候甘文焜肯定会方寸大乱,感觉前功尽弃,进而会不惜余力的把我拉回曲靖,让我重新为他控制曲靖,盯着王爷”

    “甚至就连麻子皇帝,也会相信我是在被孔四贞威胁和猜忌的情况下,赌气做出这个选择的,对我只会更加信任,也会听取甘文焜的意见,让我重回曲靖。”

    “还有,我这么做还有两个好处,一是就算麻子皇帝真的抓到了我的什么破绽,准备把我骗回京城方便下手,我到了广西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再想动手王爷和我也有充足的反应时间,让我秘密逃回云南。二是即便麻子皇帝决心不再打算用我了,不再派我回云南了,我在广西呆了一段时间,也可以借口思念故乡,大模大样的返回云南,直接公开的为王爷效力——毕竟,是麻子皇帝弃我于不顾在先,我另投明主,他也无可指责”

    “这么一来,我进则可以重回曲靖,退也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躲开麻子皇帝和孔四贞的所有后着。如果顺利的话,我还可以乘机摆脱许多嫌疑,更加获得麻子皇帝和甘文焜信任,更进一步完全替王爷控制曲靖,为王爷的大事打下基础,岂不是两全其美?”

    卢胖子滔滔不绝说着的时候,平西王府的四大智囊全都在目瞪口呆,全都被卢胖子的这个疯狂计划惊得不知所措,可是待到卢胖子详细说完又仔细一想后,胡国柱等人却又觉得这个计划虽然疯狂,但实际上的可操作性极大,而且成功的希望也极大——最起码,可以避免给吴三桂带来无数麻烦。

    所以,方光琛很快就第一个附和道:“我赞成,这是个好法子,可以最大限度避免王爷公开将一峰留在五华山带来的后续麻烦,还可以让一峰减少危险,更进一步给一峰留下东山再起的希望。”

    “我也赞成。”汪士荣不动声色的说道:“让茂遐先生的这个学生假死脱身,只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法子,后果如何,谁也无法预料。用这个谁也没有预料的法子,可以打乱敌人的所有计划,赢得转机。”

    “法子倒是一个好法子。”刘玄初还是有点担心,说道:“可是,一峰你到了广西,万一孔四贞那个*子乘机对你下毒手怎么办?”

    “恩师放心,学生当然不会傻到去孙延龄或者戴良臣麾下任职,那是真正的自投罗网。”卢胖子眉飞色舞的说道:“学生去投奔马雄或者缐虞玄,到他们麾下效力,马老将军和缐三将军都与王爷关系良好,实际上听王爷指挥,学生去投奔他们,不仅可以获得重用,还可以获得他们的全力保护。”

    刘玄初不再反对,仔细考虑了许久后,刘玄初转向吴老汉奸的头号心腹胡国柱问道:“金吾将军,你觉得怎么样?”

    胡国柱不动声色,也是考虑了许久后,胡国柱问道:“一峰,你暂时离开云南后,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火器生产?”

    “当然不会。”卢胖子答道:“无论是新式火箭、新式火药还是红夷大炮,我们平西王府的工匠都已经掌握了所有生产工艺,即便没有我在,他们也已经在能独力生产了。唯一会受影响的,大概就是飞艇的空中操作问题了,不过这个问题,我可以在暂时离开云南这段时间里设法解决,或是用书信联系,画出草图让工匠生产操作和试验,或是等我先做好一切准备,回到云南亲自解决。”

    “金吾将军,一峰暂时离开云南,对我们也有许多好处。”刘玄初给学生帮腔道:“如果一峰假死或者辞官留下,等于是告诉朝廷,我们的新式火器都是一峰一手负责的,只怕会给王爷带来无数麻烦。”

    “我也同意这个观点。”方光琛附和道:“一峰设计和制造飞艇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现在已经基本可以使用了,我们已经等了一年多时间了,再等几个月时间又有何妨?而且据我所知,为了生产第一艘飞艇,我们库存的古塔胶也全部用完了,还没来得及补充,这也需要浪费时间。”

    胡国柱还是没有急着回答,盘算了许久后,胡国柱才说道:“这事太大,我们必须先取得老泰山的同意,回到了五华山,我们一起去征求老泰山的意见吧。”

    说罢,胡国柱又冲着卢胖子说道:“一峰,如果老泰山同意你去广西暂避风头,等待时机东山再起,别去投奔和我们走得太近的马雄——委屈和辛苦一下,去投奔缐虞玄,他在广西的实力最为雄厚,就算是孔四贞,也不敢在他的驻地南淡胡来。而且缐虞玄只是暗地里和我们走得很近,表面上还是和我们保持距离的,去他那里,可以避免朝廷对你的进一步猜疑。”

    “多谢金吾将军指点,下官明白了。”卢胖子兴奋的说道:“说起南丹,卑职也早就想去那里了,卑职研究西洋学问,知道那里有一个大锡矿,矿石品质十分优良,比我们云南的个旧锡矿还好,卑职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不过,金吾将军你说卑职委屈和辛苦一下,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吴三桂的四大走狗都笑了起来,还笑得特别的坏。末了,方光琛笑着向卢胖子问道:“一峰,你肯定没有见过缐虞玄本人吧?”

    “没有。”卢胖子摇头,老实答道:“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还听说他很得广西军心,有过一次间接接触,上次八旗福寿膏的事,他派人来和我联系过,问我八旗福寿膏能不能在广西种植。”

    “那么一峰,你没有特别爱好吧?”方光琛忽然又笑着问道。

    “什么特别爱好?”卢胖子满头的雾水。

    “那你就有得辛苦了。”方光琛大笑起来,说道:“具体原因,这里就不告诉你了,等你到了南丹见到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汪士荣和胡国柱也跟着大笑,刘玄初则是苦笑,笑得卢胖子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里更是纳闷,“这个缐虞玄,到底有什么古怪?”

    ………………

    虽然打算到广西去暂避风头,打乱小麻子和孔四贞的歹毒算盘,还有争取最后的一线东山再起机会,可是究竟能不能成行,关键还得看吴三桂是否同意这个疯狂计划。而回到五华山之后,卢胖子还没办法到吴三桂面前恳求他同意这个计划,必须由吴三桂的四大走狗出面,与吴三桂单独密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没办法,卢胖子此举实际上是暂时脱离吴三桂的控制,实在不方便亲自到吴三桂面前提出这个要求。

    胡国柱等人去与吴三桂密谈之后,忐忑不安的自己独居的房间里等了许久,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后,卢胖子房间的房门才终于被人推开,出乎卢胖子预料的是,进来的人并不是吴三桂的四大智囊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吴三桂的养子兼得力大将——吴国贵。

    吴国贵一副卢胖子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的难看脸色,也不坐,站在卢胖子面前就直接冷冷的说道:“父王刚才找了我,谈了你和小菟的事,虽然我很反对,可父王的决定,我也不能违背——所以以后,你要对小菟好一点。”

    “要我对小菟好一点?”卢胖子先是一楞,然后猛的醒悟过来,赶紧磕头行礼,“小婿叩谢岳父……。”

    “起来,别慌着跪”吴国贵一把揪起卢胖子,恶狠狠的说道:“行礼的时间还早,等你从广西回来了,你和小菟才能正式订亲还有,你去广西的时候,你的家眷可以继续留在曲靖城里,我和你的舅舅会负责照顾她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卢胖子点头如鸡啄米,暗暗佩服吴三桂的操纵手段——既把如花似玉的孙女许给了自己,又把自己的家眷扣在云南,自然也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背叛他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跟我去见王爷去。”吴国贵拖起卢胖子就走,一边拖着一边凶神恶煞的说道:“听好了,我家小菟过门之后,和你那个平南王府的小格格必须不分大小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

    “还有,你如果敢对不起她,让她受了委屈,我就算拼着被父王责骂,也要把你剁了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

    “还有,我家小菟喜欢……,你要…………。”V!~!

第一百二十八章愤然离职

    收到将卢胖子调往京畿顺天府大兴县担任六品县令的消息后,大清云贵总督甘文焜先是吓一大跳,几乎怀疑自己的主子麻子皇帝是不是疯了,竟然会做出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自毁长城之举?可是打开xiǎo麻子的第二道密旨,看到xiǎo麻子密令自己盯紧卢胖子和平西王府在卢胖子调职一事上的反应之后,甘文焜很快又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是为了更进一步考验卢胖子啊。

    老实说,对于xiǎo麻子的这个试探之举,甘文焜那是举双手赞成的——自古以来,象卢胖子这样的双面间谍,向来就是最管用也是最危险的,用得好了,可以获得无数普通细作根本无法接触的敌方最核心机密,也可以办到无数普通细作根本完成的任务;用得不好,那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算是轻的,nòng不得好甘文焜这条老命都得丢在云贵尤其是在卢胖子同时控制曲靖的地方政权和地方军队的情况下,卢胖子的忠诚问题就更是关键中的关键了。

    不过嘛,做法和目的虽然很有道理,可是对于xiǎo麻子的试探手段,甘文焜就有点不敢苟同了,眼下在xiǎo麻子和鳌拜互相牵制都不敢往死里得罪吴三桂的情况下,甘文焜是绝对没有胆量马上把云贵总督衙mén重新迁回曲靖的。同时,现在的康东藏匪、凯里土司阿戎和臻剖土司阿福都闹得很凶,时常闹事sāo扰清军(书中说明,其实这几个坏种闹事都是吴三桂这个老坏种挑唆的),身为云贵总督的甘文焜就更不敢随意离开四面受敌的贵州省城贵阳城了。

    面对如此恶劣的局势,在云贵境内几乎是举目无亲的甘文焜难免有些担心,如果在试探卢胖子的过程中,证明了卢胖子确实是完全忠于大清、忠于朝廷,那么此举难免要大大伤了忠臣之心,让云贵境内那些中立官员更加不敢忠于朝廷;同时在试探过程中,等于是又给了吴三桂重新控制曲靖军政民政的chā手良机,一个搞不好,就有可能是更加的得不偿失了。

    担心归担心,xiǎo麻子的圣旨甘文焜又不敢不听,无可奈何之下,甘文焜只得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族弟甘文炯,让他亲自到曲靖向卢胖子递jiāo调令——顺便监视卢胖子对于此事的反应,还有暗中侦察平西王府对于这件事的反应。

    甘文炯带着调令来到曲靖城时,时间已经是大清康麻子十年的二月十五,而在曲靖县衙的后院中顺利见到卢胖子时,甘文炯却吓了一大跳,才两三个月时间不见,卢胖子比上次足足瘦了一圈,脸上胡子拉碴好象已经几天没有洗刮一样,老鼠辫子也有些散luàn,进到书房后就坐在甘文炯的对面一言不发,满脸的颓废与灰败,与前几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见甘文炯吃惊,卢胖子的心腹肖二郎忙上前解释,在甘文炯耳边低声说道:“甘大人勿怪,我家少爷自从知道他即将调任的消息后,已经几天几夜都是这样了,不吃不喝不说话,连公事也撒手不管。”

    “卢大人已经知道他要调任了?”甘文炯一楞,接着马上就反应过来——铁定是吴三桂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知道了。”没等肖二郎回答,卢胖子抢先开口,有气无力的说道:“四五天前就已经知道了,平西王爷那边派人过来通知的消息。”

    “那他们还说什么了?”甘文炯赶紧问道。

    “还能说什么?”卢胖子苦涩一笑,说道:“要求我辞去官职,留在云南呗。说什么我只辞了官,留在了云南,就保证我安然无恙,只要我能拿出西学所长,替平西王爷再搞出类似八旗福寿膏和琉璃镜的东西,将来还一定保我一个更大的前程。”

    “那卢大人又是什么打算?还有如何回答的平西王爷?”甘文炯紧张问道。

    卢胖子眼神空dòng,仰头看着房梁一言不发,倒是书房中最后一人、同时也是卢胖子的另一个心腹师爷朱方旦开口,满面怒sè的说道:“甘大人,我们大人还能怎么回答?我们大人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明哲保身,真的只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当年鳌相爷许他两淮巡盐道那个天下第一féi缺的时候,他就已经背叛朝廷辜负圣恩了,现在还会贪图云南和贵州这种穷地方的破官?”

    “卢大人,朱师爷,你们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甘文炯知道卢胖子心情糟糕,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变着法子的安慰道:“对于朝廷的这个决定,老实说总督大人和我也非常意外,因为在这之前,总督大人是已经上过表保奏你就地接任曲靖知府的,只是不知道那里出了意外,吏部竟然决定改派卢大人你去补大兴那个缺。不过没关系,京县知县是正六品,卢大人你这次也是连升两级,对于一个捐官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而且这说不定只是一个过度,相信用不了多久…………。”

    “甘大人,你不用说了,下官明白。”卢胖子打断甘文炯的滔滔不绝,情绪低落的说道:“下官什么都明白,这事真的不能怪甘大人你,更不敢责怪总督大人,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怪我自己太洁身自爱了。”

    “怪你自己太过洁身自爱?”甘文炯有些糊涂,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卢胖子苦笑,慢慢说道:“卑职当年如果不是洁身自爱,拒绝了四格格的sèyòu,彻底得罪了四格格,又怎么会有现在的事?”

    “卢大人,言过了吧?四格格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甘文炯同样苦笑起来,但甘文炯心里同样非常清楚,这次xiǎo麻子再次试探卢胖子,十有**又是因为卢胖子的死对头孔四贞在xiǎo麻子面前煽风点火的缘故。

    “四格格不是这样的人?”朱方旦大声笑了起来,怒道:“如果四格格不是这样的人,那么当初东家通过十三衙mén的秘密驿站奏请皇上下旨,将八旗福寿膏的种子收为国有的时候,为什么会连人带奏折一起失踪?为什么我们东家的时候,四格格一党的人,会对我们东家百般刁难,千般陷害?为什么我们东家与李率祖互告的时候,四格格会突然出现在曲靖城,帮着李率祖诬陷栽赃我们东家?那时候,如果不是朝廷派来的恰好是王煦王总宪,我们东家早就被满mén抄斩了吧?”

    甘文炯哑口无言,彻彻底底的无言以对,卢胖子则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朱师爷,别说了,这事又不怪甘大人,你冲他发泄有什么用?”

    “东家,学生不是发泄。”朱方旦不服气的说道:“学生只是为你不值,你对皇上和朝廷那么忠心,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在曲靖为朝廷和皇上监视平西王爷,与平西王爷麾下的不法藩属斗争,每天都是战战兢兢,随时都有xìng命之危,到头来却落得被xiǎo人陷害攻讦的下场,学生替你不值啊学生也绝没有冲甘大人发泄的意思,只是希望甘大人和总督大人能为你仗义执言几句,向皇上和朝廷禀明你的委屈你的艰辛”

    “别说了,别说了。”卢胖子气息奄奄,痛苦的摇头说道:“也许是为做得不够好,不能让朝廷和皇上满意,才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唉————”说到这,卢胖子长叹一声,喃喃说道:“不过也没关系,家有良田六百亩,店铺十二处,辞官归故里,也饿不死人。”

    “卢大人,你打算辞官归乡?”甘文炯大吃一惊——卢胖子的家乡,可就是云南大理啊。

    “不辞官归乡,还能怎么办?”卢胖子笑容益发苦涩,说道:“李率祖案,我得罪了整个李氏家族,还得罪了康王爷,又得罪了四格格,图中堂,整个定南王府,他们的mén生故旧、亲眷同年,一人吐一口唾沫,就能把我给淹死在云南,我还能暂时躲开他们的报复,等待机会建功立业,向皇上表明我的忠心,可是到了京畿,他们想要整死我,还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大兴县,我敢去么?”

    “卢大人,你这是什么话?”甘文炯赶紧劝道:“当今皇上圣明神武,烛照万里,你到了大兴也是在天子脚下,皇上怎可能坐视你被他人陷害污蔑?还有,现在的顺天府尹纪振疆与我族兄jiāo情非浅,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拜托他对你多加照顾,绝不会让你受了半点委屈。”

    “甘大人,你不用说了,我心意已决。”卢胖子摇头,向肖二郎挥挥手,肖二郎会意,从桌上拿起一本奏折,双手捧到甘文炯面前,哽咽着说道:“甘大人,这是我家少爷的辞官折子,请你收下,代为转jiāo给总督大人,今天晚上我们就收拾行装,明天就回大理老家种田去,从今往后,我家少爷也再也不会出仕为官了。”

    “不行,不行。”甘文炯有些急了,赶紧摆手不接折子,又说道:“卢大人,我也是感激这一年多来你对我族兄的帮衬,才说一句心里话——你考虑过没有,你如果辞官回了大理老家,别人不是更有话说了?”

    “别人更有话说了?”卢胖子楞了一楞,半晌才回过神来,冷笑说道:“多谢甘大人指点,我差点把这点也忘了,我如果辞去官职回了老家大理,别人是更有话说了。——我卢一峰其实从始至终就是西选官,是平西王爷的人,宁可不当这个官,也要留在云南给平西王爷当走狗,帮着平西王爷和朝廷对抗。”

    甘文炯不再说话,算是默认。这时,朱方旦chā口说道:“东家,甘大人的话有道理,你如果回了老家,那些jiān佞xiǎo人确实更有话说了,所以依学生看来,你绝对不能回老家,只能离开云南,离开云贵,才能洗清你的冤屈。”

    “那我去那里?”卢胖子犹豫着问道。

    “少爷,我们去广东吧。”肖二郎建议道:“到少夫人的娘家去,平南王世子一直都承认你这个妹夫,你到了广州,他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不,不能去广东。”朱方旦情绪激动起来,说道:“平南王爷也是藩王,东家你到了广东,别人更有话说。要不,东家你如果不嫌弃,就和学生回学生的老家汉口去吧,那里紧邻四川湖广总督衙mén所在荆州,三省总督蔡毓荣蔡大人也和你有过书信联系,对你极其欣赏,有过招揽之意,你到了那里,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少爷,湖广不如江南好。”肖二郎又提出建议,“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以少爷你的才具,走到那里都是抢手货”

    肖二郎这话倒是半点都不夸张,自从卢胖子在曲靖一手搞出八旗福寿膏和琉璃镜这两个抢钱利器而声名大振之后,全天下的督抚都是做梦都想得到卢胖子这样的超级人才,让卢胖子给自己们也创造出几条财源,基本上卢胖子不管到了那个省份,那个省份的督抚都会在第一时间登mén拜访,那怕三顾茅庐也要请卢胖子重新出山,到自己任下效力。

    毕竟,这世上不爱银子的官实在太少,就算一点银子不爱的清官,也会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们富裕起来,在自己的清廉名声上,再浓墨重彩的加上一笔治境有方的好名声。

    话虽如此,尽管朱方旦和肖二郎说得热火朝天,卢胖子却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朱方旦和肖二郎嘴巴说干实在说无可说,卢胖子才慢慢站了起来,缓缓说道:“不,我那也不去,我只去一个地方,只有到了那个地方,才能告诉皇上,告诉朝廷,告诉全天下的人,我卢一峰,生是大清的人,死了,也是大清的鬼”

    “东家,你说的是什么地方?”朱方旦好奇问道。

    “广西”卢胖子忽然一拍桌子,歇斯底里的大吼道:“我那也不去,我只去广西”

    “卢大人,你疯了?”甘文炯第一个目瞪口呆的惊叫起来。

    “我当然没疯”卢胖子砸着桌子吼道:“她孔四*子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送上mén去让她杀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卢一峰生是大清忠臣,死是大清忠鬼只是那个*子陷害,我才背井离乡,主动送上mén去让她杀让她害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留取丹心照汗青——”

    吼叫着,卢胖子抓起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又摔又砸,最后干脆一把把书桌给掀了,状如疯魔,吓得甘文炯、朱方旦和肖二郎三人都是魂飞魄散,赶紧扑上来把卢胖子按住,连声劝慰,“少爷,少爷,你冷静点。”“东家,不能这样,就算是赌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卢大人,你千万别这样,我们兄弟没能把你留在曲靖,心里已经很是难过了,你如果还这样,我们兄弟就更伤心了。”

    “甘大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卢胖子忽然紧紧攥住甘文炯的手腕,声泪具下的说道:“请你回报总督大人,曲靖知县,我不当了大兴知县,我也不当了曲靖知府,我更不贪图了我要到广西去,我要让皇上、让总督大人都看看,看看我卢一峰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请你告诉总督大人,告诉皇上,我卢一峰,为大清国尽忠了尽忠了————”

    嘶喊着,卢胖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甘文炯则是手忙脚luàn,又是替卢胖子擦眼泪又是安慰,“卢大人,你冷静点,请冷静点,千万不要赌气,更不要拿自己的身家xìng命赌气就象你说的一样,四格格对你确实有一些误会,她的心胸也不是那么宽广,你真要到了广西,只怕真的会有什么危险,你冷静,请千万冷静。”

    “不”卢胖子大哭着拒绝,转向肖二郎和朱方旦问道:“二郎,朱师爷,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到广西去,你们愿意陪我去就去,不愿意去,我也绝不勉强。你们说吧,去不去?”

    “东家,你这是什么话?”朱方旦认真说道:“我朱方旦自从到了你的幕府,蒙你以国士待之,我当然也要报之以国士,如果你铁了心要去广西,我当然要陪着你去,大不了把这条老命丢在广西罢了。”

    “少爷,我是在你家长大了,虽然是你的家丁,可是你一直把我当亲兄弟一样对待。”肖二郎流出了眼泪,哭泣着说道:“少爷你要去广西,我当然要跟着,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我只求你一件事,请把少夫人和xiǎo少爷留下,让舅老爷他们看护,给我们卢家……,留一条根……。”

    说到了这了,肖二郎再也无法抑制伤感,与卢胖子抱头痛哭起来,朱方旦也是老泪纵横,与卢胖子、肖二郎三人哭成一片,这时候,书房外面也传来了尚婉欹的哭声,很快的,书房内外就哭成了一片。甘文炯则是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应该全力劝阻,还是要代表甘文焜同意卢胖子这个自杀验忠之举…………

    ………………

    于是乎,在赌气之下,卢胖子死活不听甘文炯的好心劝阻,还有收到消息赶来的曲靖知府张皋谟的好意阻拦,坚决将辞官折子塞进了甘文炯折子,并且决定在第二天离开曲靖,到广西去主动送死。而决心与卢胖子同行的,还有卢胖子的两个狗腿子方世yù和洪熙官,本来李天植和刘家兄弟也想随卢胖子同行,但是却被卢胖子却坚定拒绝了,并且流着眼泪答应了卢胖子恳求——留在云南,留在曲靖照顾和保护卢胖子的家眷。

    二月十六这天,卢胖子启程离开曲靖的时候,曲靖全城轰动,各行各业一起罢市抗议,无数的百姓涌到曲靖通往罗平的官道之上,夹道哭送卢胖子这么一个难得的好狗官离开曲靖,哭诉抗议朝廷jiān佞陷害卢胖子的无耻罪行。官道两旁人头似蚁,哭声震天,无数百姓拉着卢胖子的衣角恋恋不舍,跪地恳求卢胖子留下,情绪之激动,感情之激烈,几乎当场酿成民变。

    看到这样的情景,甘文炯感动之余,难免有些捶胸顿足的感觉——卢胖子如此深得民心,关键时刻,卢胖子如果据城据关坚守,必然是军民团结一致,万众一心,吴三桂纵然是有千军万马,十全武功,必然也是难以逾越曲靖一步现在好了,万众一心的民心,算是彻底的散了

    让甘文炯更加想不到的还是平西王府对于这件事的反应速度,就在卢胖子离开曲靖的当天,另一个西选官曲靖县丞陈斗就出示了吴三桂一年之前就已经开出的公文,强行接过了曲靖知县大印,同时吴三桂也向吏部去文,要求吏部下文,让陈斗实补曲靖知县一缺——这也就是传说中的西选权了。

    同时,吴三桂还奏请现任曲靖知府张皋谟实补湖南衡州知府缺,改调衡州,曲靖知府一职,吴三桂则奏请由贵州大定知府牛天申接任,大定知府一缺则由另一个西选官替补,摆出了要把曲靖民政一口吃下的凶残架势。——没办法,曲靖是云南唯一允许民间种植八旗福寿膏的州府,在全国来说也算是一等一的féi缺了。

    光吃下曲靖民政大权当然不能满足平西王府那贪婪的胃口,同样早已被平西垂涎已久的还有曲靖绿营的控制权,卢胖子离职刚两天,吴三桂就要求即将卸任的云南巡抚林天擎和云南提督张国柱一起下文,任命原平西王府侍卫孔凡林与罗克敌出任云南绿营千总,半架空了卢胖子的表弟秦勇与心腹李天植,将卢胖子jīng心打造的曲靖绿营从铁板一块搅成了一团散沙。

    这些还不算,更可气的是,甘文炯还查到,驻扎曲靖的平西王府右镇大军士卒,还在民间四处散播谣言,说是螨清朝廷收了贪官贿赂,这才故意赶走卢胖子,准备换一些送了银子的贪官来曲靖鱼ròu百姓,还准备收回曲靖百姓在卢胖子福荫下获得的最大特权——全国唯一的八旗福寿膏民间种植权,借此牟取暴利

    结果很自然的,在曲靖百姓本就怨气冲天的情况下,这样的谣言自然是彻底捅了曲靖这个马蜂窝,无数百姓走上街头,到知府衙mén前闹事示威,拦马拦轿四下告状为卢胖子喊冤,攀辕罢市更是愈演愈烈,nòng得整个曲靖城是jī飞狗跳,一片大luàn,对xiǎo麻子和螨清的骂声怨气更是载道冲天,甚至还有人喊出了要把所有非西选官打出云南的口号

    甘文炯把消息传回贵阳后,甘文焜一怒之下,甚至当场命令师爷代笔,写了一道臭骂孔四贞的奏折,开篇第一句就是——参劾二等侍卫、一品夫人孔四贞挟怨报复,致曲靖民事军事、一朝糜烂

    不过奏折写到一半后,甘文焜忽然又下令师爷停笔,亲自将这道奏折撕了一个粉碎,旁边甘文焜的儿子甘国城有些纳闷,忙问道:“父亲,你怎么又把这道奏折撕了?”

    “我刚才是被气糊涂了。”甘文焜无奈的说道:“孔四贞一伙人敢这么做,肯定是得到了皇上授意,我这么弹劾孔四贞,等于是打皇上的脸,变相指责皇上施政无方,激起民变。这样的奏折递上去,不但起不了作用,相反的,皇上为了面子起见,搞不好就真的下旨把卢一峰永不叙用了。”

    “有道理,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甘国城追问道。

    “上明暗两道奏折。”甘文焜沉yín着说道:“第一道奏折明发,内容为为曲靖百姓请命,请朝廷召回卢一峰重新出任曲靖知县,或者就地接任曲靖知府。第二道奏折上密折,把曲靖现在的情况、卢一峰的决定和吴三桂的反应如实禀报给皇上,越详细越好,但上面绝对不能有一个字指责孔四贞那帮人。”

    “绝对不能有一个字指责孔四贞那帮人?”甘国城有些糊涂。

    “笨”甘文焜骂了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有一个字谴责那个*子,对她就是最大的谴责,皇上心里会比谁都明白,到底是谁在故意破坏云贵局势”

    说到这,甘文焜又一拍桌子,咆哮道:“孔四*子,老子和卢一峰在云贵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和吴三桂老东西死拼,你还在背后捅刀子现在你捅得好了,老子倒要看看,这次你到底要怎么向皇上jiāo代?怎么向朝廷jiāo代

第一百二十九章缐府为师

    当曲靖城还在为了卢胖子愤然离职一事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卢胖子已经悄然回到了罗平与泗城府交界处的八大河码头上。

    为什么说回到这座偏僻的八大河码头呢?也许很多朋友都不记得了,咱们的卢胖子,就是在这个码头上第一次被孔四贞孔四格格的走狗盯上,从此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也引出了一连串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大小事件。

    而现在,这一次故地重游时,情景已经与之前的情况截然不同了,虽然卢胖子身边的随从已经从上次的几十人变成了现在的朱方旦、肖二郎、方世玉和洪熙官四人,可是跟在卢胖子身后,却多出了数以千计自发前来送行的曲靖府军民百姓——虽然卢胖子真的没有要求或者暗中故意鼓动百姓前来送行,可是这些百姓中,却有一大半人是从上百里外的曲靖城中跟来,送别卢胖子这么一个难得的好狗官。

    ——凭心而论,卢胖子也确实值得百姓们这么爱戴尊敬,清廉公正就不说了,虽然手段恶劣了一些,后果也严重了一些,可是能在短短三年之内让绝大部分曲靖百姓脱贫致富的地方官,古往今来也就卢胖子这么一个。

    变化最大的还是与曲靖接壤的泗城府这边的广西军民反应,上次卢胖子来到这里,迎接卢胖子的是孔四贞无所不在的眼线,还有广西兵丁的搜查盘剥,而这一次,天还没亮时,无数的泗城府军民百姓,就已经在泗城土知府岑继禄、岑齐岱父子的亲自率领下,来到了这个码头迎接卢胖子,欢迎卢胖子重返广西。——顺便说一句,岑家父子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个消息,是卢胖子的拜把兄弟王景派快马告制并且要求他们保护卢胖子安全的。

    岑继禄和岑齐岱父子对卢胖子这么亲热,当然是无的放矢,作为广西唯一秘密种植八旗福寿膏的土司,岑家土司在种药熬药方面都有着许多不足,产量和品质一直无法提高,当然希望卢胖子这个制毒行家能够来为自己们指点一二。同时岑家父子又和卢胖子的结拜兄弟王景交情非浅,在王辅臣即将调任王景很可能替补上位的情况下,岑家父子当然更不可能怠慢卢胖子了。

    被岑家父子恭恭敬敬的请进泗城府凌云城住了两天,卢胖子再三拒绝了岑家父子挽留的好意,决意继续沿着右江南下,到南宁府去投奔驻扎在那里的缐国安之子缐虞玄,寻求他的保护,顺便等孔四贞的走狗来杀自己。岑家父子苦劝无用,又听卢胖子解释说泗城距离曲靖太近,自己留在泗城只怕会给岑家父子带来麻烦,岑家父子无奈,只得派出营火保护卢胖子一行五人南下,并且赠以重金资助盘缠。

    临别的时候,卢胖子除了指点岑家父子一些熬药技术外,又特别叮嘱岑家父子一定要注意保密和防范种子外流,岑家父子则大点其头,表示万分赞同——岑家父子也不傻,八旗福寿膏的种子如果放任自流,那么用不了几年,他们父子就得抱着不能吃、不能穿、比粪土还不值钱的八旗福寿膏哭鼻子了。至于保密种植嘛,岑家父子可只想闷声发大财,不想招来马雄、缐虞玄、戴良臣和孙延龄这群白眼狼。

    本来岑家父子是命令营火保护着卢胖子一行直接抵达南宁城的,可是岑家父子的营火刚到了泗城府与思恩府交界处的百色,卢胖子就要求他们的返回泗城,岑家家将本还想坚持,卢胖子却对他说道:“将军,如果你不想害我,那就请回去吧,你们的军队没有朝廷编制,不能随意越境,你们如果真的把我保护到了南宁,那有人就更有得话说了。”

    卢胖子把话说到了这一步,岑家的少数民族土兵也不敢坚持,只得任由卢胖子去了,卢胖子则又拿出重金答谢这些土兵,与朱方旦、肖二郎等人在百色雇了一条民船,取右江水道直下南宁。行程路上,卢胖子等人尽力保持低调,尽量不与外人接触,舟船也不做停歇,日夜兼程只是全速南行。

    卢胖子这也是没办法,广西毕竟是孔四贞的老窝,尽管这会孔四贞肯定还来不及收到消息做出反应,但也不排除孔四贞的死党奴才为了讨好主子,自作主张对卢胖子下手。所以对卢胖子来说,这会最重要的就是赶到南宁城、至少得赶到南宁府境内,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未知危险。

    还好,卢胖子这一次来广西的运气不差,从百色一直赶到南宁府最北端的果化州的这三天路程里,卢胖子一行并没有遭遇半点麻烦,而到了果化州后,卢胖子等人总算是稍微放下心来,开始放慢行程,一路游山玩水的赶往南宁城。

    大清康麻子十年三月初八这一天,卢胖子等人雇佣的民船终于在南宁城码头靠岸登陆,正式踏进这座千古名城,但是进城之后,卢胖子并没有急着去拜会驻扎在此的缐国安、缐虞玄父子,也没有去拜会南宁知府韩章,而是让肖二郎等人先在城里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对于卢胖子的这个决定,朱方旦和肖二郎都大为奇怪,一起问道:“东家(少爷),好不容易到了南宁城,你怎么不马上去找缐老将军?你不是说,只要有缐老将军罩着我们,孔四*子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动你了?”

    “别急,我对缐国安和缐虞玄这对父子了解不深。”卢胖子摇头,微笑说道:“这会就去拜访他们,然后马上被他们的眼线盯上,就没有机会了解很多东西了。”朱方旦和肖二郎见卢胖子已经决定,又知道进了南宁城基本上已经安全一半,也就没有反对,任由卢胖子去了。

    老实说,卢胖子确实对缐国安和缐虞玄父子充满兴趣,当年孔有德被李定国干掉后,就是缐国安这个老汉奸迅速回师桂林,重新把李定国打出了桂林,其后又替孔四贞镇守广西十余年,孔有德手下那帮豺狼虎豹没有一个敢有半点不从,而历史上缐国安死后,广西军队将士又因为缐虞玄被孔四贞削权,自发组织起来发动兵变,把孔四贞逼得逃到老百姓床底下躲避,其父子之深得广西军心,可见一斑。

    但就这么一对父子,在螨清的史料记载上却少得十分可怜,甚至就连缐虞玄的最终结局都没有半点提及,待遇甚至还不如孔四贞的情人兼家奴戴良臣和王永年等草包人物,同时也几乎没有提到缐家父子在三藩之乱的表现反应,这一点难免让卢胖子对于这对父子更加充满兴趣——这对父子,到底是因为原因,才导致螨清朝廷对他们的情况如此讳莫如深?

    除此之外,卢胖子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当初胡国柱提议让自己到缐虞玄这里暂避风头时,为什么要说委屈自己这样的话?还有汪士荣和方光琛等人会笑得那么神秘而又下溅?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安顿下来,在客栈里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卢胖子就领着狗腿子们上到南宁街头,开始游览起南宁城的秀丽风光。不过很当然的,这时候的南宁城,当然不可能象后世那么繁华似锦,屡经战乱后的城市之破败凋零,甚至还不如卢胖子接手之前的曲靖,街道上的百姓也大都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比起卢胖子接手前的曲靖百姓好不到那里。

    市面如此破败凋零,娱乐项目自然少得可怜,导致肖二郎等人没逛多久就是呵欠连天,意兴阑珊,惟有朱方旦倒是兴致勃勃,或是不时停下鉴赏路边药摊上的广西药物,或是不时拦住一个稍有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故技重施,宣称对方有病并且愿意提供免费治疗,即便挨了耳光也乐此不彼。卢胖子不断留心注意街上巡逻闲逛的南宁驻军,借此观察缐国安军的地方军纪。

    出乎卢胖子预料的是,缐国安直属的嫡系军队在南宁似乎很得人心,与城中百姓相处颇融洽,百姓对这些士兵除了保持常有的敬畏之外,也并没有看到就躲的畏之如虎反应,窃斑之豹,缐家父子的治军之严,可想而知。同时卢胖子还留意到的是,南宁驻军的士兵装备虽然非常一般,军服也大都陈旧破烂,比之地方绿营也好不到那里,可是士兵的精神面貌却相当不错,士气似乎十分高昂。

    见此情景,卢胖子心中难免生出这样的念头,“如果这支军队能为我所用,再把他们的装备改良一下,到了反清战场上,必然是一支可靠的精锐军队。不过,有这样的可能吗?”

    “少爷,小的刚才打听过了,前面就是缐府了。”肖二郎的话打断了卢胖子的思索。卢胖子顺着肖二郎的指点抬头看去,前方的街道之旁,果然耸立着两旁都有石头狮子的朱漆大门,虽然大门上的朱漆已是有些陈旧剥离,但大门之上确实有着缐府大匾。

    再走近时,卢胖子仔细观察了一通进出缐府的各色人等与守门士兵后,忽然又瞟到缐府大门旁边还贴有一张告示,再仔细一看告示内容,卢胖子不由笑了——这是一张招聘告示,缐国安打算给他最小的儿子缐奇宇招聘一个饱读诗书的塾师。看到这点,卢胖子邪邪一笑,把朱方旦和肖二郎等人叫到旁边叮嘱了几句,背着手抬步就走到了缐府门前。

    “站住,干什么的?”守门士兵理所当然的拦住卢胖子盘问。卢胖子则一指那告示,答道:“烦请禀报缐老将军,我想报名当缐小公子的塾师。”

    “那你等等,我去给你禀报。”守门士兵点头答应,进到大门向缐国安禀报。不一会,门内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卢胖子一通,觉得勉强满意后点头说道:“跟我进来吧。”

    卢胖子笑笑,毫不客气的背着手大摇大摆进了缐府,又一路穿过二门,来到缐府会客大厅之前,但很可惜的是,缐国安的第三子缐虞玄正在厅中会见南宁众将,与他们商谈军情,所以缐府管家也只好让卢胖子在厅外等候。直到过了许久,厅中才有人出来招呼道:“想当塾师的人在那里?可以进来了。”

    卢胖子理所当然的越众而出,背着手大模大样的进到将领满堂的缐府会客大厅,可是到了大厅之上站定,仔细一看坐在会客大厅正中的缐虞玄时,卢胖子顿时瞪大了眼睛,身上的狂傲之气也一扫而空,差点就想扭头就跑…………

    卢胖子这会总算是明白当初汪士荣和方光琛那帮坏种为什么会笑得那么阴贱了,坐在大厅正中的那个身着甲胄的缐虞玄,竟然是一名千娇百媚、姿色绝不在孔四贞和尚婉欹之下的美貌女子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还有小嘴上方那两撇**的小胡子,更是让卢胖子有一种想要晕厥的冲动…………

    “大胆,见到我家少将军,还不跪下?”卢胖子上得堂来不跪不拜,竟然还死死盯着缐虞玄满脸傻相,旁边一个广西参将忍不住怒喝起来。

    “胡同春,算了。”缐虞玄终于开口,声音清脆,有如出谷黄莺。挥手制止部下发难,又上下打量卢胖子一通后,缐虞玄表情妩媚的问道:“你是来自荐出任我弟弟塾师的?叫什么名字?那里人?有什么出身?”

    尽管缐虞玄的表情无比妩媚动人,声音也十分清脆动听,可是对于性取向绝对正常的卢胖子来说,却有一种鸡皮疙瘩掉满一点的感觉,几乎是下意识的答道:“在下封翔,云南大理府秀才。”

    “才是秀才?”缐虞玄蛾眉一蹩,露出些倾国倾城的动人神情,似乎很不满意卢胖子的文凭。末了,缐虞玄又一展眉头,微笑说道:“没关系,只要能让我弟弟识文断字,秀才也行。”

    “三公子,这家伙怕是不行吧?”开始那个参将胡同春开口插话,严肃说道:“你看这家伙脚步虚浮,身上肥肉多肌肉少,显然没有半点武艺,真能把小公子教下来?”

    “这位将军,在下是毛遂自荐出任缐小公子的塾师,不是当他的武师。”卢胖子不满的抗议起来。

    不曾想胡同春马上冷笑起来,“小子,我是为你好,怕你把命丢了,你最好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什么意思?”卢胖子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封先生,你一定是刚从外地来的吧?”缐虞玄苦笑起来,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弟弟虽然才刚满十一岁,可这一年来,已经前后打跑了二十几个塾师了,我赔汤药费也赔了好几百两银子了。”

    “难怪你要贴出告示招牌塾师。”卢胖子忽然醒悟过来,脱口说道:“我刚才就奇怪了,以缐三将军你们的家世,只要开口说要请塾师,有的是进士举人登门毛遂自荐,那张告示怎么那么陈旧了,还贴在墙上没有揭下来?”

    “封先生高明,确实是这个道理。”缐虞玄苦涩一笑,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卢胖子问道:“封先生,那你现在还愿意教我的弟弟吗?只要你能教他把《三字经》和《百家姓》背下来写下来,酬仪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看模样,缐国安那个小儿子八成是个混世小魔王了。”卢胖子心中琢磨,不过越是这样,卢胖子就越来兴趣,挺胸说道:“缐三将军,只要你答应在下两个条件,在下就保证能够把缐小公子教育成材。”

    “哦,那两个条件?”缐虞玄偏着天鹅一样秀美脖颈问道。

    “第一,在下要带两个帮手,帮着在下教育缐小公子。”卢胖子心说老子把方世玉和洪熙官这两个打手带上,看不把你混世小魔王打成混世小猫咪,“第二,在下用什么手段教育缐小公子,缐三将军和缐老将军都不能插手,更不能干涉。”

    “带上帮手?”缐虞玄美目之中流露出疑惑神色——这私塾先生教学生还要带帮手,缐虞玄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少将军,这天下那有私塾先生教学生还要带帮手的?”一个穿着副将服色的将领站了出来,狐疑的打量着卢胖子,冲缐虞玄说道:“少将军,末将觉得此人十分可疑,没有半点先生模样,最好还是不要用他的好。”

    缐虞玄美目流盼,也是狐疑打量卢胖子,卢胖子却本来就是抱着闹着玩还有借机了解缐虞玄的心思来的,能不能当缐虞玄弟弟的老师根本不在乎,又实在不想去看缐虞玄俏丽脸庞上那两撇**的小胡子,所以干脆就把脸扭开,继续摆出一副狂傲自负的模样。

    “还是算了,这个胖家伙看上去就不可靠。”缐虞玄心中琢磨,本想开口拒绝,可就在这时候,缐虞玄府中的家将缐福忽然跑了进来,刚进门就嚷嚷道:“三公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公子砸开了火器库房,要拿火药和火枪出城打猎,谁劝都不听。”

    “又来了这小子什么时候能让我少操点心?”缐虞玄白嫩的小手一按额头,露出操心劳神的动人模样。但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缐福忽然指着卢胖子惊叫起来,“卢……卢大人,你怎么来这里了?”

    “缐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卢胖子见无法隐瞒,也只好笑着对缐福打了一个招呼——两年前,缐虞玄就是派这个缐福到曲靖和卢胖子联系,询问关于八旗福寿膏的事的,所以缐福当然认识卢胖子。

    “卢大人?缐福,你认识他?”缐虞玄放下小手,惊讶问道。

    “三公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曲靖知县卢一峰卢大人啊”缐福大叫道:“两年多前,是你派我去云南曲靖和这位卢大人联系,请他帮我们解决粮饷不足的问题啊。”

    话音未落,在场广西众将已经个个惊叫出声,缐虞玄更是一跃而起,俏丽脸庞上尽是不敢置信的惊喜神色——没办法,卢胖子现在的名声实在太大了,大到了任何当权者都不敢不垂涎三尺的地步。

    卢胖子彬彬有礼的微笑说道:“缐福将军,在下已经不是曲靖知县了。半个多月前,在下已经辞去了曲靖县令一职,特地赶来南宁投奔,希望缐三将军能够赏一碗饭吃。”说到这,卢胖子又转向缐虞玄,微笑说道:“不过看模样,缐三将军好象不太满意。”

    让卢胖子吃惊的是,缐虞玄竟然没有辩解或者埋怨,埋怨卢胖子故意化名入府,而是大步走到卢胖子面前,直接就单膝跪下,抱拳娇声说道:“虞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曲靖卢知县大驾光临,多有怠慢,万望大人恕罪。”

    说罢,缐虞玄又转向在场众将娇喝道:“你们,也快向卢大人行礼,卢大人到访南宁,是我们南宁的福气”在场广西众将也早知道卢胖子的本事,看在银子的份上,赶紧也是一起单膝跪下,向卢胖子行礼。

    缐虞玄如此爽快认错,倒把卢胖子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去搀缐虞玄,说道:“缐三公子快快请起,卢一峰何德何能,怎敢当你如此大礼?况且卢一峰进得府来,也没有以真名示人,是卢一峰无礼在先。”说罢,卢胖子又赶紧转向在场广西众将说道:“各位将军,你们也快快请起,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说话间,卢胖子忽然觉得自己一双魔爪象是摸到了什么又软又滑的地方,回头一看时,却发现自己去搀缐虞玄时,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摸到了缐虞玄那双比黄花闺女还要白皙柔嫩的小手,吓得卢胖子赶紧松手。缐虞玄则含情脉脉的向卢胖子嫣然一笑,俊俏的脸上竟然还有一点羞涩神色。

    “他娘的胡国柱,你小子坑死我了”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的卢胖子在心底咆哮起来,“早知道缐虞玄是这种不男不女还有龙阳倾向的死人妖,老子就算丢了命也不会来南宁了”

    (注:因为纯洁狼懒惰未及仔细检查,第一百二十七章误将缐国安部驻地南宁城写成了南丹城,现已更正,特此道歉。另:卢胖子说南宁有大锡矿一事,后文另有解释。)V!~!

第一百三十章潜龙在渊

    卢胖子这么一个活着的摇钱树忽然来到南宁,还到缐府máo遂自荐,主动要求担当缐国安xiǎo儿缐奇宇的sī塾老师,自然是一下子就轰动半个南宁城,南宁知府韩章领着同知和知县屁颠屁颠的跑来自不用说,就连卧病多年的缐国安也挣扎着从病chuáng上爬起来,亲自领着广西众将为卢胖子接风洗尘。

    鉴于卢胖子的巨大声名,酒宴当然是在亲热而又友好的气氛中展开,酒过三巡后,缐家父子和知府韩章等人少不得详细打听起卢胖子来到南宁的真正原因,而当卢胖子如实说了自己是辞官之后准备过来投奔缐家父子讨口饭吃时,缐家父子和韩章等人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是绝对不信,第三反应是卢胖子肯定是开玩笑

    一起大笑摇头过后,年过花甲又已经骨瘦如柴的缐国安还微笑着说道:“卢大人,你就不要开玩笑了,你是什么人?名动华夏的大清官,大名鼎鼎的大清第一能吏就算是真的已经辞了官,也用不着到缐某这穷山恶水的南宁来讨饭吃吧?老朽相信,只要卢大人你说一声想要当官,全天下的督抚都会争着抢着三顾茅庐,请卢大人你出山,还用得着来老朽这里?”

    “缐老将军,晚辈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卢胖子可没有半点笑容,只是认真说道:“晚辈这一次来南宁,真的是来恳求缐老将军收留,让晚辈有一处片瓦遮身之所,每日有一碗稀粥充饥果腹。”

    看到卢胖子那认真的神情,缐国安父子笑不出来了,韩章也瞪大了眼睛,这时,卢胖子带来的师爷朱方旦也chā口说道:“缐老将军,学生可以担保,学生的东家卢大人这次真是来投奔你的,学生们几个,也是自愿随着东家来的,也恳求你能赏给一口饭吃。当然了,我们也绝对不白吃缐老将军你的,学生对医道算是略通一二也稍有名气,今后缐老将军所属军队但有瘴疫,学生如果不能yào到病除,请缐老将军随意处置。”

    “缐老将军,真的,我家少爷真的是来投奔你的。”肖二郎也chā话说道:“不瞒缐老将军说,我家少爷在来南宁之前,都已经把身后事都安排好了,随时准备把命丢在这南宁,我们几个也是这样,准备陪着少爷把命丢在这南宁。”

    卢胖子一伙人把话说到了这地步,缐家父子顿时也一起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南宁知府韩章更是惊叫出声,“卢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尊仆怎么会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

    “我家少爷得罪了人,有人想用陷害构陷这些无耻手段要我家少爷的命。”肖二郎嘴快说了一句。不等肖二郎详细解释,卢胖子已经挥手说道:“二郎,不要chā话,让我自己来说。”

    喝住了狗tuǐ子,卢胖子又转向缐国安和缐虞玄父子,拱手说道:“缐老将军,缐三将军,既然卢某是来投奔你们,那卢一峰也不敢对你们有半点隐瞒,待到卢某说完原委之后,老将军和少将军如果愿意收留卢某,那么卢某自然是感jī不尽,如果缐老将军怕被卢某连累,那么卢某也绝不强求,立即起身告辞,另投别处寻找容身之地去。”

    “卢大人请说,老朽洗耳恭听。”缐国安收起笑容,也是严肃说道:“卢大人也请放心,只要你不是违背朝廷律法,只是被jiān人所bī才迫不得已,那么你只要还在南宁一天,老朽一家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尽全力护卫你的安全。”

    “多谢缐老将军,那晚辈就直说了。”卢胖子拱手道谢,又清了清嗓子,把自己是如何被孔四贞结识并结仇,还有自己又是如何被孔四贞陷害,导致甘文焜举荐自己就地接任曲靖知府失败,企图把自己nòng到大兴方便加害、以及自己是如何害怕孔四贞报复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末了,卢胖子又yīn沉着脸说道:“晚辈料定,如果晚辈遵从吏部安排到大兴上任,那么到了那里肯定是死路一条。辞官归乡,又坐实了不肯为皇上效命并心怀不轨的死罪,四格格在皇上面前更有话说。所以晚辈干脆就决定到广西来,主动送上mén让四格格随意杀剐,同时也借此告诉皇上,不是晚辈不肯为他效忠,而是晚辈被人所迫,不得不这么做”

    卢胖子详细解释自己来南宁投奔缐国安的原因时,在场众人全都是屏息静气,没有一个人随便chā口说上一句话,等到卢胖子说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到了缐家父子脸上。而缐国安和缐虞玄父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变化无常,许久后,缐国安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恨说道:“王爷一世英雄,怎么会生出这样的nv儿?如果王爷泉下有知,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恐怕死也不会瞑目”

    恨恨说着,缐国安忍不住扭开脸剧烈咳嗽起来,缐虞玄则赶紧上去给父亲拍背,一边拍着一边用nv人似的声音温柔说道:“阿爹,用不着生气,五年前你主动把广西大权jiāo还给了她孔四贞,已经报了王爷大恩,这些年那个姓孔的nv人的所作所为,也已经证明了她根本没念我们缐家给她的守土之功,基本上已经是恩断义绝,谁也不欠谁了。她成龙飞天、成蛇钻草,都与我们缐家无关,犯不着为了她生这么大气,xiǎo心身子。”

    “她也配让我生气?”缐国安咳嗽着说道:“我气的是,王爷的一世英名,算是被她给败得一干二净了,我们定南王府,也彻头彻尾的成为世人的笑柄了”

    “大帅,被笑的人又不是我们,你怕什么?”缐家父子的心腹参将胡同chūnchā话说道:“从那个*子bī着大帅你离开桂林移驻南宁那一天开始,我们就和定南王府没有半点关联了,定南王府就是被全天下的所有人嘲笑,也笑不到我们身上来。”

    “难怪胡国柱那个王八蛋建议我来投奔缐老头。”事先并不知情的卢胖子心中暗喜,暗道:“搞了半天,原来缐国安是功高盖主,被孔四*子bī出桂林来了南宁的啊,看来这次我煽风点火让缐家和孔四*子彻底翻脸有点希望了。”

    心中暗喜之下,卢胖子忍不住又偷眼去看了一眼缐家父子,却见缐虞玄那双比nv人还要妩媚的杏眼正好转向自己,四目相jiāo,缐虞玄蓄着xiǎo胡子的白nèn脸蛋上象nv人一样的羞涩一红,迅速把目光转开,卢胖子也是赶紧把眼睛转开,同时身上jī皮疙瘩掉了一地,“娘呀,这个缐人妖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如果他真有龙阳之好,那我不是才脱虎口,又入狼xué了?”

    这时,缐国安的咳嗽已经逐渐停歇,盘算了片刻后,缐国安虚弱但又jī动的说道:“卢大人,朱师爷,你们放心,你们可以放心大胆住在这里,只要我缐国安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护卫你们的安全还有,老朽倒要看看,她孔四贞到底有没有胆子来这南宁放肆?”

    “没错,卢大人请放心住在这里。”有了在定南王府中德高望重的缐国安担保,南宁知府韩章自然是赶紧大做空头人情,“下官在朝廷里也还有几个朋友,今天晚上回去之后,下官一定写信向他们说明情况,请他们上表朝廷,为卢大人你伸冤,向朝廷说明大人你对皇上的一片赤忱忠心。”

    “多谢缐老将军,多谢韩府台。”卢胖子拱手道谢,又叹气说道:“伸冤和官复原职什么的,晚辈是说什么都不敢想了,晚辈只求皇上能够明白晚辈的一片赤忱忠心,原谅晚辈的负气之举,有朝一日能让卑职回到云南与妻儿团聚,耕读终老,那晚辈就已经不胜感jī了。”

    “卢大人言过了,当今天子圣明烛照,明鉴万里,相信很快就会明白个中原由,还你一个清白之身。”韩章又安慰了一句,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卢大人,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南宁定居,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如果卢大人想在南宁担任什么职位,有什么地方需要下官帮忙的地方,下官一定倾尽全力。”

    “是啊,卢大人。”缐虞玄的表情虽然有点羞涩,可也是迫不及待的说道:“如果卢大人不嫌弃的话,末将的幕府和南宁驻军之中,不管什么职位,卢大人都可以随意挑选。”

    “多谢韩府台,也多谢缐三将军。”卢胖子不敢去看缐虞玄那长着胡子的俏丽脸庞,只是低着头,仿佛很是心灰意懒的说道:“但卢一峰经此一劫,已经断了重新出仕为官的心思,也不想担任什么差事了。缐老将军,三将军,你们不是想为缐xiǎo公子请一位塾师吗?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让卢一峰为你们教导缐xiǎo公子如何?”

    “卢大人,这太大才xiǎo用了。”缐家父子的心腹胡同chūn沉不住气,抢着说道:“相信卢大人也看到了,我们南宁现在实在是太穷了,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我们南宁的驻军更是经常被拖欠军饷,三天两头揭不开锅,你这样的大能人如果能帮我们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南宁军民,一定对你感jī不尽。”

    “胡将军说笑了,卢某现在不过是一个落魄废员,那来这么大的本事,能帮南宁的父老乡亲和军民百姓解决这些问题?”卢胖子摇头苦笑。

    “卢大人,你才是说笑”胡同chūn急了,大声说道:“谁不知道卢大人你在曲靖的时候,才短短三年时间,就把比南宁还穷的曲靖变成了云贵xiǎo江南,老百姓个个丰衣足食,鼓腹讴歌?你来了我们南宁,怎么也得帮我们一把吧?我们多的也不求,只要南宁能有现在的曲靖一半富,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胡将军,那只是巧合,是八旗福寿膏的功劳,与我无关,现在八旗福寿膏已经被平西王爷独家垄断了,下官就更没办法了。”卢胖子坚决摇头,说道:“况且卢一峰现在也已经是朝不保夕,不打算再去做那些树大招风的事了,否则的话,要是又不xiǎo心招来朝中jiān佞妒忌陷害,卢一峰这颗项上人头,就更是难保了。”

    “我看他娘的谁敢?”胡同chūn猛拍桌子,跳起来大吼,“她孔四*子的人要是敢来南宁找卢大人你的麻烦,我胡同chūn拼着脑袋不要,也要带着弟兄们和她拼了”其他的广西将领也是纷纷附和大叫,都说孔四*子如果敢来南宁放肆,一定让她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都给我闭嘴,不可胡说八道”缐虞玄凤眼一瞪,喝住胡同chūn等人,又转向缐国安,柔声说道:“阿爹,既然卢大人心意已决,那我们也别勉强他了,卢大人不是想教奇宇学问吗?那我们就把xiǎo弟托付给卢大人,相信在卢大人的倾力教导之下,xiǎo弟一定能成为象卢大人一样的栋梁之才,这也是无数父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好事啊。”

    说着,缐虞玄还掐了一下缐国安的胳膊。不过缐虞玄这个暗示显然是làng费了,知子莫若父,缐虞玄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缐国安就已经明白了儿子的用意——先把卢胖子这个活着的摇钱树稳住,让他先在南宁扎下根来,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让他一展所长,搞活南宁府现在垂死的经济,彻底改善缐国安部粮饷困难的问题。

    明白了这一点后,缐国安当即点头,说道:“既然卢大人坚持,那么老朽就委屈卢大人了,老朽那个不成器的xiǎo儿子缐奇宇,也从今天开始就拜托给卢大人你了。卢大人你只管放心的教,他要是敢不听话,老朽亲自拿鞭子chōu他”

    “缐老将军请放心,用不着你出手。”卢胖子yīnyīn一笑,指着自己带来的狗tuǐ子说道:“晚辈不是一个人教他,还要带着几个忠心部下一起教他,还有朱师爷到时候一定也会派上大作用——保管让缐xiǎo公子乖乖听话,又没有半点后遗症。”

    话刚说完,卢胖子两个狗tuǐ子方世yù和洪熙官就已经会心的咧嘴jiān笑起来,缐国安和缐虞玄父子则一起打了一个寒战,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一起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我的xiǎo儿子(我的xiǎo弟),今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

    情况其实比缐国安父子想象的更严重百倍,卢胖子以年薪五十两纹银的薪水成为缐府sī塾老师后的第二天。天才刚亮,缐国安的xiǎo儿子混世xiǎo魔王缐奇宇,就被洪熙官用分筋错骨手把他的两肩关节拆脱了臼,吊在树上哀嚎惨叫了一个上午,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朱方旦才亲自出手,把缐奇宇的双肩关节接上。

    当天下午,不服气的缐奇宇忽然从鞋筒子里chōu出短刀,想要刺杀卢胖子这个讨厌老师,结果方世yù一巴掌打得短刀飞出二十几丈,然后方世yù站在原地任由缐奇宇拳打脚踢,直到xiǎo魔王打得自己的双手双脚发青发紫,连五个指头都张不开,疼得杀猪一样嚎叫,朱方旦才笑眯眯的给他上yào治疗,管杀又管埋。

    第三天,缐奇宇改变策略,忽然cào起桌上砚台去砸卢胖子脑袋,但砚台还在半空,就已经被洪熙官抄手接住,然后方世yù揪起缐奇宇一把甩出窗外,砸穿窗户还飞出五六丈远,跌得满头满脸是血,直到xiǎo魔王自己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后,朱方旦才笑嘻嘻的上去给他止血包扎。

    到了下午,xiǎo魔王总算是得逞一次,一口咬住了卢胖子的tuǐ上féiròu,然后马上下巴就脱了臼,接着又被洪熙官和方世yù当成了篮球,在院子里练习高抛低接,不断被抛起三四丈高,吓得xiǎo魔王呜呜惊叫,把眼睛死死闭住,生怕一不xiǎo心就活活摔死。

    不过说实在的,就连卢胖子都有点暗暗佩服缐国安家里的这个xiǎo魔王——被自己的狗tuǐ子们折腾成这样了,竟然从头至尾就没哭出一声,更没流出一滴眼泪,这样的xiǎo孩子,可真不多见。

    好不容易等洪熙官和方世yù玩够了,坐在树yīn下喝茶的朱方旦才放下手里的chūn宫画,满面笑容的把xiǎo魔王的下巴接上,卢胖子也凑到xiǎo魔王的面前笑着问道:“xiǎo子,怎么着?玩不玩了?服不服气了?”

    “不服”容貌远不如其兄清秀的缐奇宇大吼,róu着下巴关节,瞪着卢胖子吼道:“你就是仗着你的两个狗tuǐ子武艺好,要是我的武艺比他们好,一定把你打得你母亲都认不出你来”

    “好xiǎo子,果然有点骨气”卢胖子点头赞许一句,又问道:“那你想不想跟方世yù和洪熙官学武艺?”

    “当然想。”缐奇宇脱口答道:“如果你让他们教我武艺,我就不打你了。”

    “那你学了武艺想干什么?”卢胖子微笑问道。

    “杀了孔四贞那个贱人还有杀了孙延龄那个王八蛋”缐奇宇的回答让卢胖子有些意外。

    “怎么着?你很恨孔四贞和孙延龄?”卢胖子的好奇问道。

    “我岂止是恨他们,我是想剁了他们”缐奇宇大吼道:“我家在桂林过得好好的,是这两个王八蛋妒忌我爹的功劳和威望,把我家赶到这里来了。他们还故意克扣我爹、我……哥的军饷,故意不把粮草给足,想让军队里的哥哥叔叔们都不听我爹的话,只听他们的话他们一直在害我爹我哥,我要给我爹我哥报仇”

    “好xiǎo子,看不出来还是一个xiǎoxiǎo的大孝子,有志气。”卢胖子满意一笑,又蹲了下来,微笑着冲缐奇宇说道:“xiǎo子,如果想跟方世yù和洪熙官学武艺,我可以让他们教你,不过在他们教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出来了,我才让他们教你。”

    “你问,什么问题?”缐奇宇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你听好了。”卢胖子指着方世yù等人说道:“你看看,你的洪大哥和方三哥他们武艺这么高,可以说是一只手就可以把我捏死,为什么他们还这么听我的话?还有这位朱大叔,他的医术那么高,有的是人花大价钱请他,他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听我的话?”

    “这个……。”这个问题显然不是缐奇宇所能回答的,努力考虑许久后,xiǎo魔王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那好,可能这个问题太难了,我给你换一个简单点的问题。”卢胖子笑笑,又问道:“我这个人现在不是官,又不会半点武艺,为什么你爹和你哥要我教你,我把你折磨得这么惨,他们都不出面管一管?还有,你最恨的那个孔四贞,为什么还那么怕我,一心想置我于死地,这是为了什么?”

    “孔四贞怕你?”缐奇宇一惊。卢胖子认真点头说道:“她是怕我,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爹或者你哥。”

    “那她孔四贞为什么要怕你?”缐奇宇好奇问道。

    “因为我有这个。”卢胖子一指自己的féi脑袋,恬不知耻的说道:“因为我的脑袋里面,装着无数的学问,厉害的学问,所以孔四贞才怕我用这些学问整死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也因为我有这些学问,所以你爹和你哥才这么尊敬我,这么相信我,我不管怎么折磨你,他们都不管。还有你的朱大叔、洪大哥和方三哥他们,才这么听我的话,因为他们就是想从我这里学走这些学问,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你的学问真那么厉害?”缐奇宇认真问道。

    “当然了。”卢胖子笑笑,说道:“我可以这么说吧,如果你能从我这里,学走我一半的学问,那么以后孔四贞和孙延龄就不敢欺负你爹和你哥了,还会拼命的向你磕头,求你饶他们的狗命。”

    “那你教我你的学问。”缐奇宇一把抓住卢胖子的袖子,睁着大眼睛恳求道:“你一定要教我那些厉害的学问,我要让孔四贞和孙延龄跪着求我,求我饶他们的狗命然后我再把他们拖出去打军棍,把他们的屁股打开花”

    “那要看你听不听话了。”卢胖子站了起来,伸着懒腰说道:“你如果听话呢,我就可以考虑教你一些学问,还可以让你方三哥、洪大哥教你武艺。你如果不听话呢,那就算了吧,反正这天底下有的是人求我教他们——就好象你哥,就在求我。”

    “我听话,我一定听话。”缐奇宇急了,赶紧抓住卢胖子的袖子哀求,“卢先生,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保证听你的话,求你教我吧。”

    “真的听话?”卢胖子xiǎo眼睛一斜,见缐奇宇满脸天真崇敬的点头,卢胖子这才吼道:“听话,就给老子赶快回书房去,把《三字经》念上一遍先把爬学会了,再来跟我学飞”

    “好,我去背。”缐奇宇大声答应,松开卢胖子就一溜烟跑进书房去了,书房里也很快响起“人之初,xìng本善”的念书声音。

    “不愧是xiǎo孩子,果然好骗。”卢胖子笑笑,又伸了一个懒腰,随意晃了晃脑袋,却忽然看到那个长得很象nv人的缐虞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月dòngmén外的桃花树下,俊秀不在nv人之下的俏丽脸庞之上,竟然还全是妩媚动人的微笑。

    “娘呀这个死人妖笑得这么暧昧,该不会是真的看上我了吧?”卢胖子菊花一紧,jī皮疙瘩顿时又掉了一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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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害大清介绍:
卢一峰是我大清第一祸害!不杀此贼,朕誓不为人!——某个自称在一天之中射死三百一十八只兔子而被誉为兔子终结者的小麻子如是说。卢一峰是个大祸害!这个祸害不除,我们大清永无宁日。——包衣奴才和铁杆汉奸们都如是说。卢一峰就是祸国殃民的千古奸臣典范,吃着我大清的禄米,拿着我大清的薪俸,可是每干一件事,都是为了挖我们大清王朝的墙根,掘我们大清王朝的屋基,祸害我们大清王朝的每一位良善臣民,忠心奴才!强烈建议当局给这个奸臣贼子铸一座跪像,跪到我大清太祖太宗陵前,让我们大清子民鞭笞唾骂!——某个无比吹捧大清酋长的清史砖家痛哭流涕的这么说。卢胖子是好人。——普通老百姓这么说。祸害大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祸害大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祸害大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