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天降祥瑞
第一百零一章天降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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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四贞迫不及待的冲到大堂门口张望的时候,大堂里的大部分官员也都起身涌向了大堂门口,都想亲眼看看这位神秘的真钦差到底是谁。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官员,比如康亲王杰书、云贵总督卞三元、云南巡抚林天擎和吴三桂之弟吴三枚等几个位高权重的官员自持身份,没有着急起身过去观看,但也竖起耳朵,想从其他官员口中得知钦差身份。
卢胖子也没动,不是卢胖子不好奇,只是卢胖子不想对敌人示弱,所以也就懒得去争这一时半会了——反正不管谁是钦差,都要登堂lù面的吧?
于成龙的话里多少有些夸张,其实在场除了少数几位经常往京城跑还够资格的官员外,还有除了卢胖子这个妖孽七品芝麻官之外,真正认识这位从一品大员的钦差大人的并不多,甚至就连云南按察使李兴元这样进过京的三品大员,也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就从没见过这位钦差大人的尊容。所以当孔四贞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李臬台就吓了一大跳,转目向旁边的云南布政使崔之瑛问道:“崔大人,打头那个叫uā子是钦差大人吗?什么官?叫什么名字?”
“王……,王……,王总宪。”从二品的崔之瑛崔藩台脸è苍白,半晌才长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都察院左都御史(相当于最高检察长),王煦王总宪前年进京的时候,我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左都御史王总宪?”李臬台差点没跳起来,脸è更加苍白的叫道:“就是那个刚当上御史就敢参睿亲王(多尔衮)的王疯子?后来参过两个郡王、三个贝勒和五个贝子的王铁面?还有让平西王爷和平南王爷都吃过大亏的王煦王总宪?”
“除了他,还能有谁?”崔藩台的uǐ都在打颤了,“好象靖南王爷被赶出原来的就藩广东,也是因为他的弹劾死在他手里的不法官员,更是数不胜数——老李,咱们俩这一次,可得i心了……。”
“是,是得i心了。”屁股同样严重不干净的李臬台听了,一下子也就颤抖得比崔藩台更加厉害了。
“哈哈哈哈哈。”和崔藩台、李臬台反应截然相反的是吴三桂的大女婿胡国柱,大笑几声赶紧回过神去,跑到卢胖子背后猛的一拍卢胖子肩膀,大笑道:“一峰,你不用担心,可以放一百个心了,你猜猜钦差是谁?王煦王总宪,你这次绝对没问题了”
“王煦?怎么可能是他?”幸福来得如此之快,卢胖子都已经惊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好,好,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差不多和卢胖子是同一根绳子上蚂蚱的林天擎是一蹦三尺高,不顾康亲王爷在场,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三好贤侄,你这次是好人有好报了托你的福,老夫这一次的受贿罪名,也总算是有人能替老夫洗清了”
“林中丞,你这话什么意思?”旁边不太理政务的吴三枚有些疑向林天擎和胡国柱问道:“林中丞,国柱,你们乐个什么劲?听说这个王煦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物,是出了名的铁面阎王,就连我王兄都在他手里吃过大亏,你们怎么还这么高兴?”
“岳父,岳父大人。”不等林天擎和胡国柱回答,那边李率祖已经连滚带爬的冲了回来,跑到杰书面前拱手,擦着汗水说道:“岳父,钦差正使是王煦王总宪,听说这个人很是厉害,出了名的难缠,岳父你和他有ji情吗?”
“李府台,王总宪和康王爷有没有ji情,在下不知道。”胡国柱得意忘形的狞笑起来,“不过我知道的是,王总宪和卢大人的ji情倒不是盖的——卢大人不仅救过王总宪,还雪中送炭救过王总宪全家这一次,我看你还狂不狂了?”
“什么?”吴三枚和李率祖同时惊叫起来——不过吴三枚是惊喜大叫,李率祖却是面无人è的惨叫。惨叫着,李率祖还转向康王爷,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岳父,这事是真的吗?既然卢胖子对王总宪有恩,那为什么朝廷还派王总宪来查这个案子?”
“我怎么知道朝廷为什么派他?如果早知道……。”康王爷咆哮一声,飞快把脸扭开,iōng口不断剧烈起伏,显得极是紧张,又是气愤,还在心里恶狠狠的补充,“如果早知道钦差是他,老子就说什么都不来这个曲靖了——这个老东西,参人向来就是玩命,和谁都要拼一个你死我活沾上他,真的是沾上霉气了”
“如果早知道?早知道你就不来了或者不敢来对不对?”听话听音,李率祖立即就明白了老婆干爹康王爷的弦外之音,天旋地转之下,李率祖顿时是面如死灰,也一屁股坐在了大堂地上。
“卢一峰是王总宪的恩人?康王爷也不敢惹王总宪?”竖起耳朵听到胡国柱、林天擎、李率祖和杰书等人的对答,大堂里大大的云南贵州官员包括云贵总督卞三元都是心头一跳,眼睛一亮,下意识的把准备弹劾卢胖子的奏折收紧,同时努力站得坐得离李率祖和康王爷的位置远一些。
人声嘈杂和各怀鬼胎间,从一品大员、都察院左都御史兼清流言官老大王煦王总宪已经领着十几个化装成乞丐上到了大堂,就连王煦在云南结识那个宣威i乞丐i背心也被带到了堂前,ji给于成龙的随从好生照顾。径自上到堂来,王煦先是环视在场官员一圈,冷电一般的冰冷目光所到之处,包括康王爷和卞三元都有些m骨悚然感觉,其他的官员更是战战兢兢,连大气不敢喘上一口,大堂上一片寂静。惟有看到卢胖子身上时,王煦冰冷的目光才出现那么一点融化的感觉,还嘴角微动,冲着卢胖子lù出那么一点笑容。
“恩师,你的官服学生已经准备好了,请到后堂更衣。”于成龙上前拱手说道。
“不急。”王煦轻轻摇头,抬步走到卢胖子面前,冲着卢胖子拱手微笑说道:“三好,我来了,你受委屈了。”
“王总宪……。”绝处逢生,卢胖子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拱手还礼。末了,卢胖子又好奇问道:“王总宪,你什么时候官复原职的?你那件案子清楚了?”
“托明中堂的福,正月下旬,钦天监正副监正杨光先和吴明烜ji代了他们雇凶杀害南神甫的罪行,承认他们是因为妒恨南神甫推算他们的历法有误,就下了毒手。”王煦解释道:“其后,他们又ji代说,他们因为害怕我查出真凶,就派人把重金藏到我家的房梁上栽赃嫁祸,想搬掉我这个绊脚石。”
煦苦笑一声,补充道:“而且听明中堂说,这两个家伙为了栽赃栽得象,还故意准备了一批案发半年前开出的银票用来栽赃,想置我于死地。后来他们两个被判了斩立决,我的受贿罪名也随之洗清,皇上开恩,就让我官复原职了。”
“明珠这家伙咋这么好心?破不了案拉了杨光先和吴明烜两个倒霉蛋当替死鬼,还顺手把王煦的罪名洗清了?良心发现了?”卢胖子心中嘀咕,很是不明白明珠的用心目的。不过看到王煦清瘦脸上的古板表情和在场官员对王煦的畏惧态度,卢胖子忽然又明白了明珠和i麻子的用心——象王煦这样能力过人的砍人利剑,就怎么弃之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留下这个和谁都敢拼命的官场老愤青,不仅可以威慑一部分不法官员,对鳌拜一党不也是一个牵制和威慑?
(注:历史上三藩之lun爆发当年,王煦由工部尚书任上急调担任兵部尚书,主持平定三藩战事,直至康麻子十七年才因为丁忧离职,其能力与i麻子对其之信任可见一斑。)
“那么恭喜王总宪了。”卢胖子搔搔光秃秃的后脑勺,又苦笑说道:“不过王总宪,下官有句话说了你可别生气——在这之前,下官可是说什么都想不到钦差大人会是你,皇上就没考虑过避嫌的问题?”
“皇上下这道旨意的时候,我也是大吃了一惊。”王煦同样苦笑,说道:“有句话三好兄听了也别生气,王煦当时是坚决力辞,说什么都不想接这个差使。可是后来,皇上又说了,这件事他只信得过我,我下来查,不管查出什么结果,皇上都相信我不会欺君妄上,不会有半点包庇偏袒。明中堂和索大人也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恩公被人给冤枉了吧?也都鼓动我来调查此案真相,并且在皇上面前担保,担保我查出的案件真相绝不会有半点搀假,我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皇上的知遇之恩,明相和索大人的眷顾之恩,卑职即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回报了。”卢胖子突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心说i麻子的死鬼爷爷、祖爷爷们如果泉下有知,知道i麻子歪打正着救了我这么一个大清祸害,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这时,当着堂上上百官员和堂外数以千计曲靖的面,王煦忽然向卢胖子双膝跪倒,毕恭毕敬一个头磕下去。见此举动,堂外百姓顿时一片大哗,堂上众官也是纷纷惊得起身站起,不知王煦在搞什么鬼。卢胖子也是吓了一大跳,赶紧双膝跪下,磕头还礼,惊叫道:“王总宪,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想折死下官?”
“三好恩公,王煦这是在向你告罪。”王煦严肃说道:“三好贤弟是王煦的恩人,也是王煦全家的恩人,按理来说,王煦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但国法在上,此次皇上万岁下旨,令王煦查办恩公与曲靖知府李率祖互相攻讦一案,王煦不敢推辞,恩公若有错有罪,王煦更不敢渎职袒护,只能如实上报,依法惩治。所以王煦在此跪禀恩公,事先声明,请恩公千万不要因为昔日的ji情,对王煦抱有任何期待,王煦告罪了。”
说罢,王煦又砰砰砰向卢胖子磕了三个头。卢胖子热血沸腾,依法还礼,又大声说道:“王总宪请放心,卢一峰为官做人坦坦人正影子歪,只请王总宪秉公而断,绝不敢有半点心存侥幸,指望王总宪包庇偏袒而且当日卢一峰迎接王总宪脱离牢狱之时,也曾事先声明,卢一峰用皇上赏赐的恩典换王总宪出狱,不是贪图王总宪回报,而是敬王总宪是清官,是君子还曾当众言明,他日王总宪你官复原职,下官如果犯了国法天条,王总宪请千万不要顾忌,一定要依法办案,对下官严惩不贷”
“今天,卢一峰再次声明”卢胖子抬起头来,慷慨jī昂的说道:“王总宪此次奉旨查案,卢一峰再次拜请中堂大人秉公而断,严肃国法,若李府台有错,请总宪大人不要包庇偏袒若卢一峰有罪,请总宪大人更不要偏袒包庇罢官免职,杀头抄家,皆请总宪大人依法而断,那怕是总宪大人当场就请王命旗牌把卢一峰砍了,卢一峰本人、卢一峰阖家上下也绝无半点怨言”
“除此之外,卢一峰还有一言在先。”卢胖子也是得了便宜卖乖,又大声说道:“倘若钦差王总宪在执法行法期间,有偏袒包庇、执法枉法行事,无论受益何人,卢一峰都将履行知县职责,依法向上宪进表,弹劾王总宪的枉法行为卑职出言无礼,请总宪大人宽恕”
“很好,卢大人不愧是王煦的唯一知己,唯一朋友”听了卢胖子得了威胁恐吓钦差大臣的话,王煦不仅没有半点怒气,反而满脸喜è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王煦如果执法不公,也请三好兄依律弹劾,绝不可有半点姑息”
卢胖子的话语举止当然是在得了便宜卖乖,中了五百万大奖还在装穷,做作矫情,但王煦的话却是真正的发自肺腑,掷地有声,让人听了无比钦佩,堂外百姓听了口耳相传,顿时欢声四起,掌声雷动。但也正因为如此,康亲王和孔四贞两个倒霉蛋才益发的脸è铁青,心知今天的霉头是触定了。那边李率祖更是汗出如浆,全身颤抖得简直就象是在打摆子裆里也是一阵紧过一阵,差点当场就ni出来——没办法,和卢胖子比起来,李大知府的屁股实在是太不干净了。其他官员们虽然是学着外面的百姓拼命鼓掌,心里却在暗暗庆幸,心说幸亏老子们之前没有公开表明支持李率祖的立场,否则今天就得把拉出去的给嚼回来了。
和卢胖子互相表明了立场,一起阐明了公正执法的态度,王煦这才在堂外百姓的欢呼声中进到后堂更换官服,片刻后,王煦穿着缀有仙鹤补丁的一品官服从后堂出来,登上主位,拿起供在香案上的圣旨,喝道:“有旨意——。”在场众人包括康亲王杰书都不敢怠慢,赶紧一起离席,到大堂正中一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煦大声念道:“今有曲靖知府李率祖、曲靖知县卢一峰同城戈,互相攻讦,互控之罪行桩桩件件,朕览之不胜惊骇,鉴于二人皆是具报,孰对孰错,朕实难分辨,兹任命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煦为钦差大臣、都察院监察御史于成龙为钦差副使,联袂查办李率祖、卢一峰互相攻讦一案,分辨真伪,明辨是非,依律而断。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官员一起磕头山呼万岁,又一一站起身来。但就在这时候,公认的云南头号墙头草布政使崔之瑛崔忽然又双膝跪倒,从右手袖子里抽出一道奏章,恭敬说道:“启禀钦差大人,关于李率祖与卢一峰互相攻讦一案,下官崔之瑛身在云南,亦有了解掌握。今下官崔之瑛有本,弹劾曲靖知府李率祖在任期间,鱼ru百姓、横征暴敛、草菅人命等等罪行共计一十三项,为钦差大人办案提供参考,并请钦差大人代为上奏,将李率祖依律严惩,以正国法”
说罢,崔藩台双手把奏章举过头顶,那边云南按察使李兴元李臬台也不甘示弱,马上也是从右手袖子里抽出一本奏折,双膝跪下双手捧过头顶,更加大声的说道:“钦差大人,关于李率祖与卢一峰相争一案,下官李兴元也有调查,现弹劾曲靖知府李率祖贪污渎职、行贿受贿与纵容亲眷欺压百姓等罪行一十四项,请钦差大人转奏圣上,将李率祖依法严惩,还曲靖百姓一个公道。”
“下官也有奏本,弹劾李率祖大罪三项,i罪六项,请钦差大人明查。”
“下官也有奏本,弹劾李率祖各项罪名共计八项,请钦差大人明查,并转奏圣上。”
“钦差大人,下官敢拿脑袋,卢县令是被冤枉的下官明查暗访,查出李率祖罪行一十一条,请钦差大人明查”
“钦差大人,曲靖知县卢一峰办差勤勉,治县有方,爱民如子,执法有方,下官斗胆,代曲靖百姓上表担保曲靖知县卢一峰无罪,请钦差大人转呈圣上。”
“钦差大人,李率祖罪不容赦末将有……。”
藩台和臬台都带了头,其他的云南文武官员当然是不敢怠慢,包括和李率祖ji情极深的刘文进、狄三品和谢un等人都争先恐后的跳了出来,上表上折子或是弹劾李率祖,或是给卢胖子担保,赌咒发誓说卢胖子是一个清官、好官、好狗官还敢拿身家命给卢胖子担保情绪之jī昂,态度之热烈,甚至就连卢胖子之前的盟友林天擎都拍马赶之不及——不过林天擎当然也好不到那里去,除了自重身份没有第一个跳出来落井下石,但也从右手袖子里抽出一本奏章,恶狠狠告了李率祖十几项应该杀头的罪名。
看到这样的场面,李率祖本人当然是面如死灰,身体摇摇yù坠,险些当场晕去。康亲王杰书却是又惊又怒,向旁边的孔四贞低声怒道:“四格格,想不到云南这帮狗崽子这么yīn险,昨前天还说得好好的,一个个拍着iōng膛说要让卢胖子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一个个拿出来的奏本,竟然全部是弹劾李率祖的”
“王爷,学着点吧。”孔四贞苦笑说道:“康王爷没留心到,他们弹劾你干女婿的奏本,都是从右手袖子里抽出来的?这普通官员除了左撇子以外,通常都是把奏折装在左手袖子里,便于右手取拿——怎么这些人个个都是从右手袖子里抽出弹劾李率祖的奏章来?他们左手袖子里的奏章是弹劾谁的,王爷你还猜不出来?”
还没正式掌过权的康王爷目瞪口呆,半晌才骂了一句,“一群老狐狸墙头草登峰造极了”
好不容易等几十个官员们都递上奏章了,见多识广的王煦才不动声è的说道:“既然各位大人都上表弹劾李知府,那本钦差就多谢你们的协助办案了,你们的奏章,本钦差一一拜读参考之后,也会做为办案证据上报朝廷的。于成龙,你带人把各位大人的奏章收下。”
成龙答应,先是让随从和衙役收起众官员奏折,又从左手袖子里抽出一道奏折,双手捧起,大声说道:“总宪大人,下官监察御史于成龙也有奏本,想请总宪大人转呈圣上……”
“他娘的,这i子也来落井下石。”康亲王和孔四贞一起心里暗骂,可是于成龙接下来的话,却让康王爷和孔四贞一起跳了起来。
“下官弹劾康亲王爷杰书,定南王府格格孔四贞。”于成龙大声说道:“下官奉旨协助钦差大人办案期间,康亲王爷与孔四格格不顾身份,威胁利干扰下官依法办案,干涉民政,扰lun司法,一为包庇亲眷曲靖知府李率祖,一为公报ī仇栽赃陷害曲靖知县卢一峰,并联袂以李率祖名誉向下官行贿纹银三千两,妄图令下官将无辜之罪加于曲靖知县卢一峰之身,辜负圣恩,罪恶昭彰。下官斗胆,不避献怨,请圣上立赐罢斥,以正我大清国法威仪,震权贵干政荼民恶行”
“很好。”王煦满意点头,说道:“于御史请放心,这道奏章,本官一定会为你转呈圣上,奏请万岁明断。”
“于御史,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本王都敢弹劾了啊?”杰书忍无可忍,跳起来冷笑道:“不过你于大人好象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你要是真是清官,有种就把你另一只袖子里的奏折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你于大人到底是什么货
“王爷,你怎么知道下官另一只袖子里还有一道奏折的?”于成龙有些疑还真从另一只袖子里抽出来一道奏折,说道:“不过康王爷,十分抱歉,这道奏章还是弹劾你的。”
“还是弹劾我的?”杰书先是一楞,然后猛的跳起来,咆哮道:“本王那里又不对了?于大人,你要是敢诬告诬陷,本王可和你没完”
“王爷放心,这道奏折不是弹劾你干涉民政、扰lun司法了,和你这次南下省亲有关。”于成龙冷冷说道:“王爷这次南下省亲,亲王仪仗之中,龙旗多了两面,宫灯也多了两盏,本应各用两把的紫方伞和红方伞更是各用四把——这可是天子出巡才能用的规格有僭越之嫌,下官身为监察御史,有监视百官与王公风纪之责,当然得依律参劾”
“什么?我的仪仗也错了?”杰书彻底傻了眼睛了。这倒不能怪杰书故意僭越,是亲王出巡的仪仗规格规定多达六十多项,杰书那记得住这么多?其实不要说杰书了,就连孔四贞和周培公这些常在江湖跑的也记不住这么多规定,所以才没能及时察觉指正。
更让杰书郁闷的是,他这次南下为了赶路来救干女婿,在北方根本就没用过麻烦的仪仗队,一直到了穷山恶水的贵州才抖起了威风,可是这里的官员学子们十年八年难得进一次京,又怎么可能发现并且指出?——也只有象王煦和于成龙这些吃饱了没事干成天喜欢找人麻烦的御史,才会在这方面下苦功夫死记硬背,第一次出京的杰书想不栽跟头也不行了。
“王爷,确实错了。”王煦点头,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关于这一点,下官也有察觉,也准备上本弹劾,但于大人既然已经上本了,那下官就不用单独写折子了,就和他联一个名吧。”
头上缀有十颗大东珠的亲王顶子,康王爷哭丧起了脸,心里嘀咕道:“明珠那个王八蛋还真是乌鸦嘴,说了碰上这个卢胖子就没好事,还真被他说准了——这一次,本王头上的顶子,只摘去两颗东珠降为郡王,本王就该高喊阿弥陀佛了。”
乘着众人都被于成龙和王煦联手弹劾杰书的事分散注意力的时候,不甘惨败的孔四贞咬咬牙齿,下定决心,悄悄一拉旁边的李率祖低声说道:“李府台,你如果还想活命,就赶快把你那招使出来否则的话,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那……那一招?”已经失魂落魄的李率祖半晌才回过神来,颤抖着向孔四贞反问道。
“当然是独眼石人那一招啊”孔四贞怒道:“你现在还不赶快用这一招反击,把水重新搅你就等着被王煦请王命旗牌先斩后奏吧”
“……哦,多谢四格格指点,卑职若能逃脱此难,一定重重报答格格。”李率祖uā了好长时间才醒悟过来,向孔四贞道谢一声后,李率祖赶紧又发出暗号示意狗uǐ子们依计行事。
这时,康王爷已经铁青着脸坐回了原位,王煦也开始正式审理卢胖子诽君案,先是按规矩询问卢胖子究竟有没有诽君欺君之语,这种足以杀头的罪名,卢胖子当然是矢口否认,不承认更不敢承认。旁边的官员们这会也不敢落井下石了,以曲靖同知张皋谟为首的曲靖地方官员也不敢lun搀和,个个都矢口否认,说自己从没在卢胖子口中听过这样的话。惟有李率祖为了争取时间,一口咬定自己听过这样的话,还抛出几个人证——也就是李率祖i舅子任兴来商号的掌柜们。
有人证,王煦当然不能不传,不过这些任家商号的掌柜在外面早就听说了和看到了大堂里的情况了,又看到成千上万愤怒的曲靖百姓情绪jī动,随时有把自己们剁成ru酱的趋势,也早就吓软了脚,上得堂来没说几句假话,就已经被王煦经验丰富的审讯盘问问得满头大汗,词不达意,错漏百出,就连卢胖子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说过这样的话都说不清楚,问一次变一次,最后干脆就连他们都搞不清楚究竟之前都说过什么样的话了。
“够了”盘问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王煦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拍惊堂木,怒喝道:“李青,任五,你们两个之前说在醉仙楼听到卢一峰说过这样话,你们两个都在场,一会又说只有你李青在场,任三你是从李青口里听说的这样的话。再然后醉仙楼变成麒麟楼,又变成如意楼,时间也是一问一个日子,你李青又变成从罗立口中听说如此反复无常,究竟是何道理?再不从实招来,本官可要用刑了”
几个证人都不敢作声,脑袋的汗水干脆就直接打湿了大堂地板,王煦察言观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啊,夹棍侯,再不从实招来是谁指使你们诬陷朝廷命官,就给我上夹棍”
“遮”于成龙的随从们一起答应,将两套沾满污血的夹棍扔到了几个假证人面前。几个假证人更是魂飞魄散,其中一个干脆就指着李率祖叫道:“老爷,i的招,i的招,是知府……。”
“报——”也该李率祖转转运了,就在这时候,几个知府衙门的衙役挤出人群冲上堂来,远远就大叫道:“老爷,老爷,大喜事大喜事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啊”
“什么祥瑞?”李率祖赶紧假惺惺的惊喜询问,又喝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钦差大人和王爷磕头,向他们禀报祥瑞?”
的陈二,给钦差大人磕头,给王爷磕头。”为首一个满脸横ru的衙役带着同伴磕头,又抬起头来,满脸欢喜的说道:“王爷,钦差大人,祥瑞大祥瑞啊刚才i的们在城外巡逻,忽然见一条神龙从天而降,落到了曲靖东面的八达河畔,i的们知道神龙降世,必有祥瑞,就一起跑到那神龙降落的地方观看,发现有一处河滩闪闪发光……。”
“咦?”横ru衙役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目瞪口呆的瞪着王煦,张口结舌道:“你……,你是钦差大人?”
“不错,我就是钦差大人。”王煦微笑说道:“陈捕头,咱们又见面了,上次在胜境关,你雇我给你们擂鼓助威,冒充百姓状告曲靖知县卢一峰——可还欠着本钦差五文钱,你可还记得了?”A!~!
第一百零二章我是谁
第一百零二章我是谁
“陈捕头,咱们又见面了。”王煦的表情很是轻松,似笑非笑的向刚冲进大堂报祥瑞的知府衙men副捕头陈二说道:“上次在胜境关,你雇我给你们擂鼓助威,冒充百姓状告曲靖知县卢一峰——可还欠着本钦差五文钱,你可还记得了?”
“砰”刹那间,大堂上文武官员鸦雀无声,唯一所剩下的声音,也就是屁股坐地的声音了。不过屁股沾地的不是知府衙men的副捕头陈二,他已经吓得瘫跪在地上了——屁股坐地的人,是曲靖知府李率祖李府台李大人
“陈二,想不到你还兼着这么多差使啊。”于成龙也笑了起来,说道:“上次在胜境关,说你是猎户,打了一只老虎被卢知县抢了,这会又变成知府衙men的副捕头,还看到神龙降世,一龙一虎都被你撞上,还真是不简单啊。”
听到这话,陈二的ù裆唰的一下就jing湿了,李率祖也好不到那里,呼吸停顿双眼翻白,随时都有晕过去的迹象,孔四贞则恶狠狠瞪一眼李率祖,暗骂一句废物,连做假竟然都找同一个人做,也不知道换一个人——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李率祖,只是谁也没有想到,i于成龙这个二五仔竟然会在临堂反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李率祖心慌意lun自然也就忘了i于成龙事前曾经见过陈二了。至于王煦认识,那更是事先谁也想不到的巧合。
“王爷,神龙降世,此乃祥瑞之兆了。”暗骂了李率祖后,孔四贞赶紧又转移话题,转向杰书满脸惊喜的说道:“王爷,你刚到曲靖城就有神龙降世,这可是大吉大利的兆头,奴家在这向你道喜了。还有各位大人,你们还不赶快向王爷道喜?”
“神龙降世?真的吗?”康王爷将信将疑,其他在场官员则面面相觑,更是将信将疑。王煦则一拍惊堂木,冷喝道:“捕头陈二,你且退下,有什么事或者什么祥瑞吉兆,等本钦差审完案子再说。”
“钦差大人,稍微等待片刻可以吗?”孔四贞哀求,又转向陈二,使着眼è问道:“陈捕头,你刚才说到八达河边有一处河滩闪闪发光,接下来怎么了?快说,别耽搁钦差大人和各位大人的时间。”
“总宪大人,卑职抗议。”卢胖子突然觉得事情不妙,赶紧大声说道:“总宪大人,依大清律,这个捕头陈二上得公堂大喊大叫,打断审讯,按律应该治他咆哮公堂之罪”
“卢大人,你急什么?听陈捕头把话说完都不行?”孔四贞瞪了卢胖子一眼,又冷笑道:“听说上次前任曲靖知县程封程县令在审理案子的时候,卢大人你也上到大堂,打断审讯接管县印——如果身为公men中人的陈捕头按律向本府府尊禀报祥瑞也算是咆哮公堂,那你又跑得掉这个罪名?”
终于轮到卢胖子哑口无言,李率祖也终于回过神来,赶紧过来一把拉住陈二的衣领,血红着眼睛喝道:“快说,看到了那一块闪闪发光的河滩,接下来又怎么了?快说,别耽搁钦差大人、王爷和各位大人的宝贵时间,快说”
“接下来,接下来……。”陈二被李率祖的吃人眼神惊醒,终于说道:“接下来i的们觉得那河滩下面搞不好有宝贝,就拿锄头把河滩挖开,结果在河滩下面发现了一个独眼石人,然后i的就留下其他弟兄看守,自己跑来报信了。”
“独眼石人?”在场的官员个个都是一楞,然后又猛的一下联想起一个典故——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陈二,你们发现那个石人,身上有没有字?”孔四贞追问道。
“回四格格,我们只挖出了石人的脑袋和肩膀就没敢继续挖了,赶紧就过来报信了。”陈二这次的回答总算是快了许多。
“钦差大人,此事非同i可,自古以来,有的是刁民反贼利用鬼神之事图谋不轨,切不可掉以轻心。”孔四贞大声说道:“本格格以为,现在应该立即暂时停止审理,先去现场把石人的事处理了,然后再回来审案不迟王爷,你认为如何?”
转向杰书询问的时候,不甘惨败的孔四贞为了争取那最后的一线垂死挣扎希望,也顾不得众多官员在场了,杀ji抹脖子一样对杰书连使眼示意杰书赞同自己的意见。杰书也迅速回过神来,马上跳起来叫道:“四格格说得对,挖出独眼石人这么大的事,不能置之不理,本王也认为应该立即停止审讯,先去挖出独眼石人的现场看看情况”
孔四贞杀ji抹脖子一样的眼在场无数的官员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考虑到孔四贞既然坚持要这么做,就一定有大yīn谋大诡计等着,所以所有的在场官员都是噤若寒蝉,不敢随便搀和。卢胖子则一蹦三尺高,大叫道:“钦差大人,你看到没有?四格格她刚才对王爷使眼她是什么意思?请钦差大人明查”
“放屁老娘什么时候对王爷使眼è了?”孔四贞气急败坏的撒泼道:“老娘刚才是眼睛里进了沙子,眨眼睛挤沙子,你说老娘使眼什么意思?”
“四格格,请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和言谈举止。”王煦好心提醒道。
“老娘不注意又怎么了?大不了你再参老娘一本,老娘不怕”孔四贞气急败坏,嚷嚷道:“可是神龙降世和挖出独眼石人这么大的事,你身为钦差大臣都置之不理,老娘反过来还要参你”
“没错”杰书附和道:“王总宪,刚才你是怎么说的,一定要秉公执法,不偏不倚,绝不辜负圣恩?现在挖出独眼石人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管,难道你想渎职?渎职算不算辜负圣恩?”
“钦差大人不必为难,既然这事出在下官治下的曲靖县境内,那下官就应该把这事担起来”卢胖子也非常机灵,转向大堂外面喝道:“李天植,方世yu,你们马上带一队人和王捕头去八达河河滩,把那个独眼石人挖出来,带到这里请钦差大人和王爷验看。还有,记得看看独眼石人身上有没有奇异之处,如果有,就一定要全部带来,切不可遗漏。”
“得令。”李天植在堂外答应。卢胖子又转向瘫跪在地上的陈二,吩咐道:“陈捕头,麻烦你去给本官的衙役们带一下路,把那个石人挖了带来。”
被李天植和方世yu揍过不只一次的陈二当然不会听卢胖子的命令,只是把目光转向李率祖和孔四贞。孔四贞则嚷嚷道:“王总宪,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前朝白莲教利用独眼石人造反作lun的事情?现在曲靖也挖出这样的石人,你敢担保不会是有人企图利用妖言众,意图不轨?或者你就不怕有人是想毁灭罪证,遮掩他故意掩埋独眼石人企图犯上作lun的罪行?”
“没错,本王要亲自到现场去看看,要亲眼看着那个独眼石人被挖出来。”康亲王也是大声嚷嚷,又命令威胁道:“在场的所有官员,都得随本王一起去否则的话,独眼石人身上如果发现什么犯上作lun的言语,故意不去的人,可逃脱不了干系”
杰书和孔四贞联手耍赖撒泼,想把局面重新搅浑,这点那怕是傻子都看出来了,可是历朝历代都对利用邪教造反作lun镇压最严,牵连上这种案子,不死也得脱层皮,再加上料定独眼石人身上定有古怪,所以在场的云贵官员都不敢作声,不敢牵连搀和进去,继续抱定打酱油看风头的主意,只有吴三枚不知死活想发表点意见,却又被胡国柱死死拉住。
为难的是正副钦差王煦和于成龙,他们也猜出来了那个独眼石人定有古怪,也肯定是李率祖或者孔四贞做的手脚,只要一到现场把独眼石人一挖,整个局面势必又要被重新搅lun,李率祖搞不好又会赢得一个喘息的机会。只是王煦和于成龙说什么也没想到,李率祖和孔四贞会用这么下作无耻的手段来垂死挣扎,准备严重不足,这会也就无法立即找到化解之策了。
“好吧。”反复盘算许久,王煦勉强点头说道:“那好吧,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那本钦差决定,曲靖知县卢一峰狂言诽君一案暂停审理,卢一峰暂不处置,原职待审。所有官员,先到神龙降临的八达河畔现场看看,退堂。”
“王总宪,冤枉啊”卢胖子急了,疯狂大叫道:“那个独眼石人,肯定是有人故意做了用来栽赃诬陷下官的啊,否则的话,那可能这么巧,在下官的冤情即将洗清的时候发现独眼石人?这是yīn谋,这是天大的无耻yīn谋啊”
孔四贞和杰书狞笑,李率祖jiān笑,王煦沉默,半晌才说道:“卢大人,你请放心,再天衣无缝的诡计,也会有证据证人,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本官就一定会你洗清这个冤屈。”说罢,王煦一拍惊堂木,喝道:“退堂,都到八达河边去。”
“快,派人去把那个毕师爷干了。”乘着退堂的机会,孔四贞凑到周培公耳边低声命令道:“派我们十三衙men的人,最好做成自杀假象。王煦这个老东西办案经验丰富,如果那个毕师爷落到他的手里,那事情就麻烦了。”
周培公答应,赶紧领命而去,可是孔四贞和周培公都没留意到的是,就在他们低声耳语的时候,卢胖子也窜到了堂外,把李天植和方世yu叫到面前,在他们耳边低声吩咐道:“快,去把毕篙斌保护好,有人肯定要杀人灭口了。”
半个多时辰后,庞大的官员队伍在曲靖知府衙men捕头陈二的引领下,一起抵达了神龙降世的那段八达河河滩,在庞大的官员队伍背后,则是更加庞大的百姓队伍,数量几近万人,浩浩遮山蔽野,将发现独眼石人那段河滩包围得水泄不通。——这一点也让杰书、孔四贞和李率祖狂喜万分,当着这么多人挖出那个刻有‘大理龙兴,卢一峰皇’的独眼石人,王煦和于成龙就算再怎么软硬不吃再怎么顽固,也不敢把这个案子压下了,也能如实上奏到i麻子面前,到时候,杰书和孔四贞联手发动朝廷上的亲戚朋友,还愁找不到咸鱼翻身的机会?
到了河滩上一看,河滩上还真有五六个知府衙men的衙役拿着锄头守着现场,当然河滩这会立即停止了闪闪发光,只有一个不深的土坑,坑中还有一个被挖出脑袋和肩膀、只有一只眼睛的石头人。孔四贞狂喜大叫,“各位大人,你们看到没有?独眼石人,真是独眼石人”
是人都猜得出来这个独眼石人必然是出自李率祖或者孔四贞的手笔,不过没有证据,所以除了李率祖和杰书之外,谁都不作声,静看孔四贞等人的无耻表演,鄙夷而又无奈。卢胖子倒是说话了,第一时间就冲上去,冲着那些衙役嚷嚷道:“这个独眼石人真是你们挖出来的?是不是你们刚埋进去又挖出来的?有没有人来动过?有没有人做手脚?”
“卢大人,这个独眼石人是很久之前就埋进去的了。”于成龙皱着眉头说道:“卢大人,你注意这个独眼石人上的泥土和水渍,还有旁边的泥土,都是一模一样的,可以肯定,这个独眼石人绝对不是刚刚埋进去的。”
“于大人不愧是王总宪的高徒,果然法眼如炬。”重新得意起来的孔四贞又展现出了千娇百媚的笑容,转向王煦娇笑问道:“王总宪,你看怎么样?觉得这个独眼石人是不是刚埋进去的?”
王煦铁青着脸不说话,仔细反复观察情况许久后,王煦才吩咐道:“书办记录,石人并非近日埋藏,泥土陈旧,身有青苔,水渍完全渗入缝隙,确系长期埋藏之相。”
“王总宪好眼力,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杰书狞笑,假惺惺的夸奖。
“原来你们早就憋好这个缺德主意了”卢胖子恍然大悟,表情疯狂的大嚷大叫起来,“你们早就把这个独眼石人埋在这里,就是等钦差大臣来了再挖出来,置我于死地对不对?”
“三好贤侄,冷静。”林天擎拉住卢胖子,冷声说道:“三好贤侄,不用怕,既然有人用出了这么下作的手段,等王总宪查出了真相,有的人才会死得更惨”
“好了,把石人全部挖出来吧。”王煦验看记录无误后又命令道。
“快挖,快挖出来。”李率祖迫不及待的向众衙役命令道。孔四贞也鼓动道:“快挖,快挖出来请王爷和钦差大人过目,你们发现这个独眼石人,是大功一件,你们的李府台一定会重重奖赏你们”
曲靖知府衙men的衙役们欢天喜地的答应,争先恐后的挖掘起来,陈二更是冲在了最前面,石人刚挖到腰部,他就带着几个衙役一起动手,把那个埋得并不算深的独眼石人给生生拔了出来,抬到王煦和杰书等人面前放下。李率祖则不顾身份的扑上去,用手用官服袖子擦去独眼石人的iōng口泥土出八个i字,大叫道:“王爷,钦差大人,四格格,卞部堂,各位大人,你们快看,石人身上果然有字”
“有什么字?”卢胖子紧张大吼道。
“铁岭龙兴,李率祖皇”李率祖就象溺水将死的人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兴奋得难以自己,指着石人身上的i字疯狂大吼道:“各位,你们快看啊上面的字是:铁岭龙兴,李率祖皇铁岭龙兴,李率祖皇铁岭龙兴,李率祖皇铁岭龙兴,李率祖……”
念到这里,李率祖猛然打住,全身象触电一样猛的一跳,然后又象中了定身法一样定住,口中喃喃说道:“李率祖皇?李率祖是谁?这个名字,我好象在那里听过?还感觉有点熟悉?”
“砰”“砰”两声,孔四贞和杰书一起跌坐在地上,脸è也变得和死人没什么两样——因为那个独眼石人身上,确确实实刻着‘铁岭龙兴,李率祖皇’八个字
“铁岭龙兴,李率祖皇?哈哈哈哈哈”后面的吴三枚和胡国柱等人一起暴笑起来,“铁岭龙兴,李率祖皇?铁岭龙兴,李率祖皇?李府台,搞了半天,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准备造反作lun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率祖如癫似狂的大喊起来,“怎么是铁岭龙兴,李率祖皇?怎么不是大理龙兴,卢一峰皇?李率祖是谁?李率祖是谁?谁能告诉我,李率祖到底是谁?他的名字,我怎么这么熟悉?”
“李府台,你自己就叫李率祖。”王煦冷冷说道:“而且你的祖籍铁岭,铁岭龙兴,李率祖皇,说的是你。”
“我就是李率祖?我是李率祖?”李率祖一阵天旋地转,脑海中翻江倒海,天崩地裂一团,口中呼喊的话语也彻底癫狂起来,“我是李率祖?怎么可能?你们骗我我不是李率祖我不敢是李率祖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怎么在这里?我叫什么名字?我从那里来?我是谁——?”
惨叫着,李率祖忽然双膝跪下,趴在那独眼石人上,用额头疯狂去撞那青石石人,撞得额头血流如注仍然不肯停歇,呼喊的声音也益发惨裂,“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来人,把李率祖拿下,捆好。”王煦心中不忍,开口下令拿人。王煦从京城带来的都察院兵丁一涌而上,将李率祖按住捆绑时,李率祖还在疯狂大喊,“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李率祖是谁?李率祖是谁——?”
“让我看看。”朱方旦怕李率祖是装疯逃避罪行,赶紧上前替李率祖检查,可是检查了一会后,朱方旦又站起身来,无奈的向卢胖子等人摊手说道:“钦差大人,东家,李府台目光已散,心神已lun,是真疯了。”
王煦和卢胖子默然无语,在场众官看到李率祖疯狂发癫的模样,也是个个心中惨然,就连公认的云南头号墙头草崔之瑛也闭上了嘴巴,对这个落井下石、锦上添uā的大好机会视而不见。诺大河滩上,只剩下李率祖的癫狂声音回康王爷,你的儿子,我把你养大了,快五岁了,我不能帮你白养,你一定要帮我杀了卢一峰,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王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我会给你很多金子银子,你的儿子,我也会把他养大,把他当我的亲儿子养大”
“钦差大人,我明白了”这时,孔四贞忽然又跳出来,指着卢胖子大叫道:“王总宪,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是这个卢胖子把这个独眼石人埋在了这里,又在独眼石人身上刻了大逆不道的话,把朝廷命官李知府给bi疯了这里所有的大人和百姓都是证人王总宪,你一定要明查,不能放过这个卢一峰啊”
“四格格,这个石人是你们发现的,也是你们坚持要当着这么多位大人的面挖出来的,现在怎么又说是我埋在了这里?”卢胖子冷冷反问道。
“这我不知道。”孔四贞把雪白的脖子一昂,撒泼道:“我只知道的是,是你在独眼石人上刻了这些字,把朝廷命官给bi疯了王总宪,卢一峰的这种罪行,你如果不依法处置,奴家就要以格格身份上表朝廷,弹劾你在办案期间包庇偏袒,执法枉法”
孔四贞耍无赖不要脸到这地步,自然是招来在场所有官员的鄙视白眼,可是孔四贞的脸皮之厚,也早已所有正常人类的想象,只是大叫道:“卢一峰把独眼石人埋在这里,把李率祖bi疯,这是铁的事实康王爷,我们要联名弹劾,一定不能让卢一峰溜了”
“四格格,省点力气嚷嚷吧。”这时候,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吼,“你派去灭口的两个杀手,已经被我们生擒活捉了也已经招供了”
长喝声中,李天植和方世yu一人抗着一个男子大步走进人群,身后还跟着李率祖的师爷毕篙斌,由肖二郎和刘家兄弟簇拥保护着,也是大步进了人群。到得王煦等人面前,李天植和方世yu将肩上两个男子摔在地上,那两个手脚都被李天植和方世yu打断的倒霉蛋刚一落地就惨叫起来,孔四贞的脸è也重新苍白起来。
“钦差大人,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李天植把两面十三衙men的腰牌捧到王煦面前,又说道:“刚才四格格派他们去杀李率祖的师爷毕篙斌,被我们拿下了,请钦差大人审问。”
“禀钦差大人。”毕篙斌也主动跑到王煦面前跪下,磕头说道:“i的叫毕篙斌,是知府李大人的师爷,四个月前,李大人为了陷害卢一峰卢大人,就让人偷偷雕了这个独眼石人,刻上‘大理龙兴,卢一峰皇’八个大逆不道的字,让i的埋在这里。后来李知府又把这事告诉给了四格格,四格格让李大人稍安勿躁,等钦差大人来到曲靖再挖出来,置卢大人于死地,让卢大人抄家灭族,诛连满men。”
“那独眼石人上的字怎么变了?”王煦不动声è的问道。
的知道这是抄家灭men的大罪,又敬卢大人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就主动找到卢大人,把这件事告诉给了他,让他做好准备。”毕篙斌解释道:“卢大人就让i的把独眼石人身上的八个字改成‘铁岭龙兴,李率祖皇’,然后又按李府台的命令埋在这里。卢大人说,如果李大人良心发现,不愿意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陷害他,那么这个独眼石人就当没有,可如果李大人执mí不悟坚持要用这么下作的办法,也就是自作自受了。”
说罢,毕篙斌又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书,恭敬说道:“钦差大人,这是草民认罪的文书,上面把事情记载得非常详细,另外还有雕刻这个石人的工匠名单和手印,请钦差大人过目。”
“王总宪,这八个字确实是下官让毕师爷改的。”卢胖子打千行礼,主动认错道:“不过下官这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果李大人坚持不用这么歹毒的法子陷害下官,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书办,记录,将来如实呈报给圣上。”王煦不动声è的命令,又转向孔四贞,冷笑问道:“四格格,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吗?”
孔四贞的漂亮脸蛋扭曲得几乎狰狞,对王煦的话充耳不闻,一双充满血丝的大眼睛只是死死盯着卢胖子,愤怒得几yù喷火。王煦摇摇头,说道:“四格格最好没有话说,也最好开始准备供状和答辩向圣上解释吧。来人,把孔四贞拿下,暂时安顿进知府衙men大牢,再准备囚车和官媒婆(古代nv差役),请四格格和李府台一起坐囚车回京。”
“四格格,请吧。”四个都察院衙役上前,提着手铐脚镣做了一个邀请姿势。孔四贞又恶狠狠瞪了卢胖子一眼,又一扬头,这才在曲靖百姓们山崩海啸一样的欢呼声中昂首回城。
走得几步,孔四贞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冲王煦大声说道:“王总宪,孔四贞今天栽了,栽得心服口服,栽得结结实实,无话可说——可我敢保证,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等到你身边的卢一峰lù出毒蛇獠牙的时候,你就一定会付出惨重代价,也一定会后悔,后悔今天怎么会站在他那一边”
“承指教,可如果天下的县官都能象卢大人这么勤政爱民,清廉如水,王煦就绝不后悔。”王煦冷笑回答。可王煦并不知道的是,孔四贞一语成谶,几年之后,他确实为今天的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且还是,生命的代价
“这个臭*子,第六感真是可怕”卢胖子摇摇头,又看看仍然在疯狂挣扎着胡喊胡叫的李率祖,还有成千上万欢声雷动的曲靖百姓,沉郁了许久的卢胖子fei脸上终于lù出些笑容,喃喃道:“新的篇章,终于要开始了。”A!~!
第一百零三章炒作营销
第一百零三章炒作营销
李率祖疯了,孔四贞被抓了,卢胖子和李率祖的狗咬狗也终于告一段落了。没了李率祖的指使和孔四贞的背后怂恿鼓动,李率祖和孔四贞联手网罗而来的那些证人也很快在王煦和于成龙的联手盘问下崩溃,一一如实招供,承认自己们对卢胖子的所有指控都是污蔑诬陷,而且都是出自李率祖的命令和孔四贞的怂恿。对此,颜面扫地的康王爷虽然恨得直咬牙,可也不了话施加不了压力,只能老老实实的抓紧时间安排回京事宜,不想再留在云南丢丑丢脸。
七月二十一,经过半个多月的审判,当堂出示了大量卢胖子无辜的证据和李率祖作恶的罪证之后,王煦请出王命旗牌,当众宣布卢胖子无罪,李率祖罪有应得,虽已发疯但仍然打入囚车,押往京城ji三法司定罪,家属暂且由云南巡抚衙men拘押,等待发落。曲靖知府一职由同知张皋谟暂时署理。李率祖手下以陈二为首的狗uǐ子们全部当堂定罪,陈二和两个沾有命案的衙役被判斩监侯,其他的大部分是发往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最轻也是杖八十徒三年,为饱受荼毒的曲靖百姓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除此之外,曲靖两个绿营总兵刘文进和狄三品全以涉案被捕,暂由云南巡抚衙men拘押,等待发落,同样涉案的陆凉守备谢un和沾益土知州安民停职待参,与李率祖勾结极紧的安民长子安世基被捕,押往昆明等待审判,与卢胖子勾搭极紧的安世显乘机上位,如愿以偿的接过了兄长的预备土司宝座,曲靖官场几乎为之一空。而整件事的导火线李率祖i舅子任兴来因为各种罪行累计,民愤太大,被王煦请王命旗牌先斩后奏,斩于曲靖法场,曲靖全府也为之欢呼沸腾。
另外,云南巡抚林天擎收受卢胖子贿赂包庇偏袒的嫌疑也被洗清——这次林天擎还真是被冤枉的,案子定为李率祖诬告,由王煦上表辨明并请朝廷嘉奖林天擎的奉公守法,算是i有收获。还有李率祖的师爷毕篙斌因为主动坦白和协助钦差查案有功,赦去所犯罪行,无罪释放,也占了一点i便宜。倒霉则是康王爷杰书和孔四贞,康王爷还好点,王煦还没找到把他直接拿下的证据,只能上表弹劾,请i麻子亲自处置——估计至少得丢掉亲王封号;孔四贞就惨了,被定了干扰司法、包庇罪官、杀人灭口、伪证陷害朝廷命官和擅离职守等一大堆罪名,被判立即解除一切职务,打入囚车押往京城ji三法司处置。
顺便说一句,因为见机得快,看到李天植和方世yu生擒活捉了去杀人灭口的杀手,知道情况不妙的周培公当机立断,马上带着几个十三衙men的密探快马逃出曲靖,总算是没被王煦和于成龙给一锅端了。而卢胖子至今都只知道他叫周昌,并不知道他字培公,也就没把他这个i角è放在心上,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周培公又侥幸逃过一次大劫——否则的话,他以戴罪之身继续给孔四贞助纣为虐的罪行一旦被揭发,就算是谁也救不了他了。
笑得最为开心、捞到最多好处的当然是平西王府,意外保住了卢胖子这个平西王府中难得的后起之秀不说,还终于扳倒了李率祖这个眼中钉、ru中刺,除掉了螨清朝廷在云南最顽固也最难缠的眼线,为吴三桂大大出了一口恶气同时曲靖府中的大量文武官员因为牵涉李率祖案而倒台,给僧多粥少的平西王府走狗们腾出了一大堆空缺职位,也为吴三桂巩固对云南的控制提供了契机。
当然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曲靖府的大量官职空缺出来以后,每一个文武官缺都有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惟独曲靖知府这个位置没有一个人争,本来吴三桂打算先下手为强,立即调派亲信大理知府冯甦接替这个重要职位的,可是命令送到冯甦面前后,冯甦却大摇其头,宁可让吴三桂不高兴也要找借口推辞,并悄悄对亲信说道:“调去曲靖当知府?我疯了和卢一峰那种疯子同在一座城里,他是知府还是我是知府?我斗得过他么?就算不和他斗,我也不敢收火耗刮地皮,与其去曲靖自找不痛快,还不如就留在大理逍遥自在算了。”
所以没办法,在无人敢于接任和压根不敢接任曲靖知府职位的情况下,曲靖知府一职只好暂时由同知张皋谟署理,不过很好,张皋谟向来就是以老实窝囊出名,和卢胖子同在一座城里是绝对不敢主动招惹卢胖子的,对吴三桂也还算恭敬,所以吴三桂也没太过勉强其他心腹,只是打起了收买张皋谟为己用的主意。不过更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样的情况不过才维持了一个多月,没过多久之后,曲靖知府的职位又将因为某种情况而变成抢手宝贝,让更多的人争得头破血流,这是后话,眼下暂且不提。
话扯远了,言归正传,做出了以上审判决定了,王煦和于成龙也准备押着人犯动身回京了,在着手准备的时候,王煦u时间和卢胖子单独ji谈了一次。而ji谈开始后,王煦直接就开men见山的说道:“三好,这件事,你虽然确实没有一点过错,但你做事的手段实在太过粗暴了,对待上司的态度也很有问题,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一定要在这方面多加注意,尽力改正一下你的缺点。——你不会每次都这么运气好,每次遇到我来当钦差查案。”
“王总宪指点得是,下官今后一定吸取教训,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卢胖子唯唯诺诺,难得发自内心一次的认错——卢胖子很清楚,这次的事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真是自己走了狗屎运的缘故。如果换了一个人来当这个钦差,那么在孔四贞和杰书的联手干涉下,那么自己就算想和李率祖同归于尽都难如登天了,一个搞不好,说不定现在自己就得和李率祖互换位置、轮到自己被打入囚车押往京城了。
“当然了,我也不是说你和贪官污吏斗不对,只是说你的方法不对,太粗暴也太不讲究策略。”王煦也怕过于打击卢胖子的信心,又拍着卢胖子的肩膀说道:“以后再有象李率祖这么鱼ru百姓的贪官,你为民请命的时候,记得一定要给我来一封信说明情况,我在朝廷上能帮忙的当然尽量帮忙,不能帮忙也能给你一些经验方面的指点,免得又象这次这样,事情越搅越大,李率祖没能被绳之以法,你自己还差点陷进去。”
“多谢总宪大人,总宪大人的救命之恩,下官没齿不忘。”卢胖子赶紧打千道谢。
“你还我还讲这么多虚礼干什么?”王煦搀起卢胖子,埋怨道:“真要感谢起来,咱们谁谢谁还说不一定。还有,不要总宪大人总宪大人的叫,这样太生分了,这样吧,我字子撰,比你痴长几岁,以后你就叫我子撰兄,我直接叫你三好就行了。”
“下官不敢。”卢胖子假惺惺的谦虚。
“有什么不敢?就这么定了。”王煦微笑着一挥手,坚决拒绝了卢胖子的谦虚。说罢,王煦又收起微笑,用一副严肃面孔的说道:“不过还有一件事,三好你是不是太切了?”
“子撰兄,你是说阿芙蓉的事吗?”卢胖子试探着问道。
“不错。”王煦点头,严肃说道:“我对y材的情况不太熟悉,只听说过八旗福寿膏非常值钱,现在的京城里,一两八旗福寿膏能卖到五两银子以上,还常有价无市,你让曲靖的百姓们种八旗福寿膏多挣点银子,确实是出自一片好心。可是我又听说,曲靖这边还从来没种过这种东西,万一土壤气候不适合,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品质不好,或者亩产量太少卖不了多少银子怎么办?老百姓们可还都指望这几亩土地刨食,你带着他们种八旗福寿膏挣不到银子,他们没吃的,也ji不了赋税,那后果和损失谁来承担?”
说到这里,王煦顿了一顿,又说道:“还有一点,八旗福寿膏现在的价格确实很高,听说还在上涨,可这是因为八旗福寿膏全是向西洋外藩诸国购买,物以稀为贵,所以价高并不为奇,可八旗福寿膏毕竟是y材,不是粮食,就算你在曲靖种得好了,产得多了,可是卖得不出去,还不是等于lng费?”
卢胖子沉默,盘算片刻后,卢胖子抬起头来,异常诚恳的说道:“子撰兄,你这些问题,我能回答,但我现在不想回答。这么吧,明天早上你能不能带二十匹马和二十个骑手来曲靖北men外,我再给你回答,还有让你亲眼看看一些东西?”
“什么意思?”王煦大为惊讶,问道:“明天我带二十匹马和二十个骑手到曲靖北men,你再给我回答这些问题?”
“没错,还有一点,二十匹战马都别喂草料。”卢胖子认真点头,说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三好到时候想让子撰兄亲眼看到一些东西,亲身体会到一些东西,然后再回答子撰兄的问题,这样子撰兄也才会体会兄弟的良苦用心,这没问题吧?”
王煦当然搞不清楚卢胖子葫芦里卖什么y,可是王煦又觉得卢胖子绝对不会拿自己开涮,所以稍一思索,王煦就点头说道:“那成,反正我起码后天才能动身返回京城,明天早上北men见。”
“多谢子撰兄能给我这个机会证明,相信到时候你一定不会失望。”卢胖子点头,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子撰兄,能不能麻烦你明天把康王爷也请到现场,让他也亲眼看看一些东西,做一个见证?这样的话,你回到京城也多一个人证。”
“三好,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王煦瞪大了一下眼睛,苦笑说道:“你大概是不知道康王爷对你我现在已经是恨到什么地步了吧?他会帮你我做见证?帮你我做人证?”
“我当然知道。”卢胖子笑笑,说道:“我还猜得出来,康王爷现在把我和子撰兄生吞了的心都有——不过没关系,只要康王爷还自认为自己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就一定会心甘情愿的为我们做这个见证,也会如实向皇上和朝廷禀报他在明天早上的所见所闻。”
王煦眼睛瞪得更大,凝视卢胖子半晌,王煦这才勉强说道:“那好吧,我尽量去试试,尽力去劝康王爷明天早上曲靖北men看一看。”
“不是尽量,是一定。”卢胖子认真说道:“子撰兄,为了你好,为了我好,也为了曲靖的百姓好,更为了大清八旗好,还有为了康王爷好,请他明天早上一定要到曲靖北men跑一趟。子撰兄甚至可以告诉王爷,如果王爷他能跑一趟曲靖北men,说不定回到京城如实上奏后,他还能将功折罪,罪减一等。”
“这么神奇?”王煦笑了,说道:“那好吧,我尽全力去劝王爷,成不成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天,同时也是大清康麻子七年的七月二十二日,这注定是一个要被永远记载在前清史册上的日子。当天上午的辰时二刻,在王煦和于成龙的联手鼓动下,本打算在这一天启程回京的康王爷终于还是拗不过好奇心理,同时也抱着一点讨好王煦和于成龙让他们网开一面的心思,康王爷终于还是和王煦、于成龙一起来到了曲靖北men处,也按要求带来了二十个骑手和二十匹没有喂过草料的战马,并且在城men外如约见到了卢胖子。
让康王爷和王煦、于成龙更加疑的是,一起出现在曲靖北men之外的,竟然还有平西王府的右镇总兵王辅臣父子和副将王景,平西王府的核心中坚吴三枚和胡国柱,另外还有几个来自平南王府和靖南王府的官员将领,甚至还有广西老将马雄的代表兼侄子马大宁,他们也都是卢胖子用uā言巧语骗来请来的。除此之外,城men外还有两堆普通马料和一堆阿芙蓉uā。
“康王爷,吴老将军,王总宪,还有各位大人各位将军。”卢胖子也不客气,抱了一个四方拳,直接就开men见山的说道:“下官卢一峰今天请你们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让你们看看,下官在曲靖推广种植的八旗福寿膏究竟有什么神效,让你们心里有个数。”
“卢大人,你打算让我们怎么看?”孔四贞在广西的死敌马雄之侄马大宁好奇问道。
“马将军问得好。”卢胖子点头,转过身去,指着在场的各种物件,大声说道:“各位请看,这里有二十匹今天早上没有喂过草料的战马,还有两堆普通马料,和一堆熬制八旗福寿膏的y材。请各位看清楚,这些y材用来熬制八旗福寿膏的jing华部位都已经取完y了,剩下的果壳、叶子、茎杆和y根都没办法再熬y了,用y行里的话来说——这些就是y渣子各位,看清楚没有?”
“看清楚了。”王煦第一个点头,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康王爷仔细看了许久,最后说道:“看清楚了,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王爷,卑职斗胆问一句。”卢胖子问道:“如果王总宪带来的二十匹战马一起出发,一起用最快速度跑往一十八里外的ji水关,再从ji水关跑回来,一共三十六里路——这二十匹战马,会不会在相差不多的时间内跑完?”
康王爷是爱马之人,仔细看了看王煦提供的二十匹战马,点头说道:“差不多吧,这么点距离,除去马匹速度和骑手技术,最快的一匹马和最慢的一匹马跑完这段距离,相差绝对不会超过一柱香时间。”
“很好。”卢胖子满意点头,转身向背后的李天植衙役队伍一挥手,那群衙役立即依约行动,将挂叶带根的阿芙蓉塞入早已备好的铡刀之下,细细铡成马料,又入两堆马料的其中一堆,搅拌合。
直到李天植等人办完差使,卢胖子才说道:“王爷,各位大人,你们信不信?把这二十匹战马分成两队,其中十匹战马吃搀杂有八旗福寿膏y渣的马料,另外十匹战马吃没有搀y渣的马料,然后让他们一起出发赛马,先跑完这三十六里路的,绝对是吃过y渣的十匹战马?”
“还有这事?”吴三枚首先动颜,说道:“卢大人,你快试一试,让我们看看这八旗福寿膏的y渣到底有什么神效?”
“这么神奇?”八旗以骑e为本,听到卢胖子这样的话,八旗好王爷杰书当然是不敢怠慢,赶紧命令道:“卢大人,你快试给我们看看。”
其他的官员将领也纷纷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想亲眼看看卢胖子是不是在吹牛——毕竟,这年头的骑兵实在太重要了,而骑兵的战马,那更是重中之重
“请各位大人拭目以待。”卢胖子拱手答应,取来十条红布,系在十匹战马脖子上,让这十匹战马吃搀有y渣的马料,又让另外十匹没有系红布的战马吃没有搀y渣的普通草料。片刻之后,待马匹稍作消化吸收卢胖子当即命令二十个骑手上马,一起赶往ji水关赛马,在场官员则在城men外临时搭建的y摊之上喝茶等候。
眼看着二十匹战马同时出发,绝尘而去,杰书、王煦和吴三枚等人都心痒难熬的耐心等待起来。过了近一个时辰,第一匹战马率先冲了回来,战马脖上系有红布,第二匹战马也冲了回来,还是脖子上系有红布的战马,接着第三匹、第四匹、第五匹、第六匹……,全都脖子上系有红布的战马,脖子上没有系有红布的战马,却从始至终没有一匹战马能够迁先回来。
到了第十匹脖子上系有红布的战马跑回原地时,杰书、王煦和吴三枚等人已经个个都瞪圆了眼睛,说什么也想不到,光是八旗福寿膏的y渣子,竟然都有如此神效而王辅臣和马大宁等带兵更是迫不及待的拉住了卢胖子的袖子,近乎哀求的说道:“卢大人,你这y渣子送我一些行不行?那怕是uā银子买也行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卢大人,你是我们平南王府的姑爷,这种好东西别便宜其他人吧?”平南王府的代表也拉住了卢胖子的袖子,振振有辞的说道:“今年曲靖产的八旗福寿膏y渣,起码得给我们留一半吧?i的这就回去禀报大王子,请他向你购买这些y渣。”
胡国柱懒得去拉卢胖子的袖子,只是在心里紧张盘算,“我们云南土地上长出来的宝贝,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回去就请王爷把这些y渣都收了,我们的军队里的川马、滇马、藏马和黔马就可以不用怕北方战马了。他娘的,卢胖子这个蛋,怎么当着朝廷的人做这样的实验,要是朝廷下旨,要求所有的y渣上ji朝廷怎么办?不过也没关系,明年我们可以自己种,那怕是用来当马料都划算……。”
又过了近一柱香时间,终于一匹脖子上没系红布的战马汗流浃背的跑了回来,还没来得及下马,马上骑士就大声嚷嚷道:“卢大人,你这种y渣太神奇了,我的骑术算不错了,还楞是跑不赢一匹吃过这种y渣的战马。这样的y渣,能不能给我们一些?”
“王总宪,现在你该明白下官为什么要鼓励百姓多种八旗福寿膏了吧?”卢胖子向目瞪口呆的王煦问道:“王总宪,你有没有听说过西洋郎中托马斯.悉登汉姆(现代临医学奠基人)这个名字?”
“没有。”王煦半晌才回过神来,老实摇头。
“是下官刁难总宪大人,这个名字在大清名声不响,但是在西洋却是大名鼎鼎,是西洋现在的第一神医。”卢胖子认真说道:“他有这么一句名言:我忍不住要大声歌颂伟大的上帝,这个万物的制造者,它给人们的苦恼带来了舒适的八旗福寿膏,无论是从它能控制的疾病数量,还是从它能消除疾病的效率来看,没有一种y物有八旗福寿膏那样的价值”
“上帝就是南神甫们信奉的神,也是西洋最伟大的神,相当于我们大清的老子如来。”卢胖子不紧不慢的说道:“王总宪,西洋第一神医把八旗福寿膏比作神仙佛祖赐给世间生灵的第一灵y,现在你又亲眼看到光是八旗福寿膏的y渣就有如此神效,该明白这八旗福寿膏该有多重要神奇了吧?也该明白八旗福寿膏在西洋有多畅销了吧?”
“你联系了西洋的销路?”王煦总算是明白了卢胖子的意思。
卢胖子点头,老实答道:“不敢欺瞒总宪大人,下官之前已经派人去广东与西洋商人取得了联系,他们已经做出承诺,只要曲靖能种出八旗福寿膏,他们就有多少买多少,而且出的价格也高得离谱,现在你该知道下官为什么这么有信心了吧?”
“明白了。”王煦点头,又问道:“那从目前看来,八旗福寿膏在曲靖的产量如何?”
“托皇上洪福,长得很算不错,比下官之前估计的还好。”卢胖子含糊回答了这个问题,又忽然向王煦和杰书打千,拱手说道:“康王爷,王总宪,卑职有一事相求,请你们回到京城之后,一定要向皇上如实禀报今天的所见所闻,请皇上一定要颁布严旨,严格控制八旗福寿膏的销售范围,只可让我们大清旗人使用和吸食这种神效非凡的八旗福寿膏,还有卖于西洋换取白银用以我大清金融流通,切不可让寻常百姓随意使用如若不然,寻常百姓人人身强体壮,身轻如燕,以一当十,则我大清危矣”
“狗汉jiān”包括吴三枚在内的在场汉人都眼中喷出火来,大骂卢胖子不是东西,卖国求荣,数典忘祖
“这是当然。”杰书满面狂喜的说道:“回京之后,本王一定会如实禀明皇上,请皇上严格控制,只准我们旗人用这种八旗福寿膏还有,你这八旗福寿膏熬成了,记得给本王送一点过来,让本王试一试。”
“王爷放心,卑职一定遵命。”卢胖子恭敬答应,又微笑说道:“说句玩笑话吧,王爷用了八旗福寿膏后,在关于第的某些方面,如果不能立时见效,大展神威,卑职愿向王爷自请妄言之罪。”
“滚本王是用来强身健体,延年养身,可不想用在那方面”杰书难得和卢胖子开了一个玩笑,心里却直痒痒——如果八旗福寿膏在那方面也确实有效的话,康王爷也就可以考虑多娶几个侧福晋了。
“那好吧。”王煦认真点头,说道:“回京之后,我一定会向皇上如实禀明八旗福寿膏的神效,还有今日所见所闻,也请皇上严格控制,只许八旗将士使用。”
“多谢王爷,多谢总宪大人。”卢胖子嘴上恭敬道谢,心里冷哼——这些东西一旦上了瘾,你i麻子控制得了才叫怪了。
起身之后,回头看看眼中喷火的吴三枚、胡国柱、王辅臣和马大宁等人,卢胖子心中苦笑,心道:“我是为你们好,你们急什么?难道你们没听说过什么叫炒作营销?我不这么炒一炒,怎么能把八旗福寿膏高价卖给螨虫?”A!~!
第一百零四章疯狂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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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十多年前随吴三桂军入滇的军队民夫,罗雷生无疑是相当幸运的一个人,既没有在饿殍遍地的乱世中饿死,也没有在烽烟滚滚的战火中被人杀死,更没有象很多同伴那样在军队中活活累死。虽然没能再回到中原老家,可也在四季如春的彩云之南云南曲靖府中定居了下来,娶妻生子,安家立业。
几经战乱过后的云南人少地多,为了从百姓身上征税,幸存下来的军队民夫们都分到了一点点地,给吴三桂当了五年牛马的罗雷生也分到了十亩安生立命的土地,靠着辛勤的劳动和一点点运气,罗雷生成了一个小地主,有了五十多亩良莠不齐的宝贵土地,还雇了几个长工,美好生活看到了一点指望。
可就在这时候,厄运上门了,任家商号的大掌柜任兴来看上了罗雷生的地,还是罗雷生最好的二十几亩土地,想弄过来种天麻,不过任掌柜不想出银子买,只想拿,所以就有了田亩地碑自行移动的神秘事件。
多年心血一下子被人抢走一半,去讲道理又被人耍流氓,气怒交加之下,罗雷生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举着状纸找到了曲靖县令程封告状,状告知府的小舅子兼王爷干女儿的亲弟弟任兴来,结果可想而知的,知府大人当场府颜不悦,程县令唯唯诺诺,想方设法就是琢磨怎么帮任兴来脱罪,把罗雷生的合法财产变成任兴来的合法财产。
也就在罗雷生几近绝望的时候,新任曲靖知县卢一峰卢青天卢大县太爷走马上任了,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惊天动地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为了报答卢胖子这个难得的好狗官,当新县太爷卢青天鼓动罗雷生种植八旗福寿花的时候,罗雷生一口气种了三十亩,在曲靖虽然不是种得最多的人,却是唯一一个把一半还多土地拿出来种八旗福寿花的人,并且按着新县太爷和县太爷那个色鬼师爷朱师爷的指点,用种麦子的办法给八旗福寿花送土施肥,除虫除草,还按着卢青天的指点,带着老婆孩子、长工短工拿着毛UU小说地,不辞劳苦的用毛笔一一给八旗福寿花人工授粉——县太爷说这个办法可以增加产量,还说种果子、种带花农作物用这个办法,也可以增加产量。
新县太爷说的这个法子,种了大半辈子地的百姓们都是将信将疑,信的人也有,不信的人更多,罗雷生信了,也照着指点仔细做了,结果种的几垄黄瓜比往年多收了两百多斤,让很多同村人大为后悔,说县太爷也教过我们了,只是我们不信
几垄地的黄瓜只是小事,真正让罗雷生操心还是那三十亩美丽的八旗福寿花,虽然所有人都承认,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花朵,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美丽花朵在田野中绽放的壮观景象,可是绝大部分的人也都表示怀疑,这些漂亮的花朵,真能象粮食蔬菜那样换成银子吗?可别种出来根本就没人买没人要吧?还有不少喜欢幸灾乐祸的人说,罗雷生,那小子上当了,等着哭鼻子吧
美丽的八旗福寿花逐渐凋谢了,长出了一颗颗一枚枚青绿色的椭圆果实,和所有种了这种八旗福寿花的百姓一样,罗雷生按着县太爷的指点,用小刀、锥子和粗针把果实一个个划破,又将渗出的白色浓汁一点点收集起来,只留下半亩地的果实当做来年的种子——听县太爷说,这种种子还可以榨油,榨出来的油,在前朝的时候就是皇宫贡品,价格高得罗雷生不敢想象。
白色浓汁收上来后,罗雷生又按着县太爷的要求,用小锅小火熬制起来,熬药时散发的香味十分奇特,香得让人沉醉,罗雷生和他所有的邻居都说好闻,可是让罗雷生心惊胆战的是,同时让所有种了这种八旗福寿花的百姓心惊肉跳的是,一亩地里收上来的白色药汁,竟然只能熬出三十来两的黑色药膏,产量最高的一亩地也只能熬四十多两,最少的甚至还不到二十两。
罗雷生的老婆当场就哭了,说这些地如果用来种粮食,一年到头一亩地还能收到两三百斤粮食,卖到七八钱银子,这一亩地收三十来两八旗福寿膏算怎么回事?除非这些黑色药膏一两能卖到两分银子,一亩地的黑色药膏能卖到六钱银子,否则今年就白白辛苦了,明年雇不雇得起长工恐怕都是另外一回事了。罗雷生虽然没有老婆那么软弱,可是扳着指头算出了三十亩地的八旗福寿花收成后,罗雷生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着觉。
县衙里贴出了告示,说是县太爷近来公务缠身,收购八旗福寿膏的日子要稍微押后,八月初五那天,在曲靖西门外统一开始收购。
看到这个告示,没种八旗福寿膏的人都笑了,说县太爷果然是在吹牛,等到了八月初五那天肯定还是不会收。
大部分种了八旗福寿膏的百姓和地主则表示无所谓,因为他们种得很少,或者是用根本收不了几颗粮食的山地生地种的八旗福寿花,就算一分银子收不到也没关系,就当给县太爷上孝敬了,反正这个县太爷对老百姓不错,上他一次当也没什么,大不了明年不种就行了。
罗雷生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想骂胖县太爷又不敢,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整夜整夜的和老婆抱头痛哭,以泪洗面,几近绝望。
终于快到八月初五了,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罗雷生八月初四晚上就和老婆儿子一起赶到了曲靖西门外,带着收上来的九百多两八旗福寿膏和二十多斤种子,排在了第一位。而到了半夜的时候,很多种了八旗福寿花的百姓家也来了人,也都带着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和种子来排队,等着县衙统一收购,聚在一起烤火聊天过夜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猜测八旗福寿膏到底能卖出什么样的价格,有说三分银子一两的,也有说一分银子一两的,还有说八毫银子一两的,甚至还有人赌咒发誓说是一毫银子一两八旗福寿膏,还说他是从什么在县衙府衙里当差的亲戚那里听来的消息。弄得罗雷生一家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开心一会担忧,辗转难眠。
天渐渐亮了,西门外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小地主家也都来了人排队,抱着蚊子也是肉的心理过来碰运气,想看看明年到底应该不应该接着种八旗福寿膏。看热闹的百姓更多,都说看看价格如何,如果好的话,那就买点种子或者找邻居要点种子,等明年也种上那么一点。
辰时二刻的时候,平西王府的右镇大营忽然来了一队兵丁,足足有五百人,由右镇副将王景老爷亲自带队,荷刀持枪的维持秩序;辰时将过的时候,县城里又出来一队曲靖县的衙役和绿营兵,是曲靖县捕头李天植亲自带队,带来好几十个沉甸甸的大木箱和一堆桌椅板凳,在西门外用桌椅靠着城墙摆了一个半圆形,将几十口大木箱团团包围,由右镇军队严加保护。
可能是上天注定要折磨罗雷生脆弱的心灵吧,辰时都已经过了,太阳也已经升空了,胖胖的县太爷还是没有露面,相反的,倒是三岔口关那边来了几十个商人——罗雷生眼尖,认出那些外地商人都是药材商人,还有一些经常到曲靖收购药材。但这些药材商被右镇兵严密保护着,不许他们和百姓接触,还有一个把总老爷冲着他们大吼,“急什么急?等卢大人来了,把八旗福寿膏的价格定了,你们再收,现在就想抢着收,老百姓吃亏了谁担待?你们吃亏了谁担待?不准抢,谁要是抢,就取消谁的收购资格”
“哦,原来他们也是来收八旗福寿膏的。”罗雷生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知道这些药材商人也是来收八旗福寿膏的,又心说既然有人抢着收,那么这八旗福寿膏就不愁卖不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价格多少,希望不要太低,一两八旗福寿膏能卖三分银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了,如果罗雷生知道这些药材商人最早有十天前就被扣押在关卡处、不许他们抢先到曲靖收购八旗福寿膏的,那么罗雷生就更不用担心了,也用不着受这么多心理煎熬了。
巳时二刻,白白胖胖的县太爷终于露面了,带着大帮师爷衙役,还有曲靖城现在最大的大恒商号掌柜秦川武——听说这个秦大掌柜是县太爷的亲舅舅。另外曲靖的代理知府同知张老爷也来了,还有许多云南的大官老爷也来了,不过这些官比县太爷大很多的官员们都对县太爷十分尊敬,不断的点头哈腰,就好象县太爷的官比他们的官还大一样,让人很是奇怪,很是摸不着头脑。
大恒商号的伙计们坐到了桌后,准备好了记帐纸笔,还有称重的官秤,官老爷们进到了桌椅背后的圈中坐下,外地药商和本地药商也有代表进到圈中站定。胖胖的县太爷站了出来,看看翘首以盼的曲靖百姓,又看看排在最前面战战兢兢的罗雷生一家,县太爷忽然笑了,回头向衙役们招招手,衙役们马上上前,将那几十口大木箱一一打开,露出一箱箱白花花、亮晃晃的雪白纹银晃得罗雷生和无数百姓都是眼睛发花,惊呼不断,“天哪这么多银子”
“罗乡亲,记得今年你家中的八旗福寿花最多。”胖县太爷指住了排在第一位的罗雷生,微笑问道:“今年收了多少八旗福寿膏?收了多少种子?”
“回太爷,收了九百三十五两八旗福寿膏,二十二斤又十三两种子。”罗雷生答出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数字。
“哦,不错嘛。”胖子县太爷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太爷,这些八旗福寿膏和种子,到底能换多少银子?”罗雷生紧张的追问道。
胖子县太爷又笑了,胖县太爷背后的色鬼师爷也笑了,笑得十分开心。终于,在罗雷生和无数百姓屏息静气的等待下,胖子县太爷终于说道:“你带来的八旗福寿膏有多少两,就卖到多少两银子。种子的话,一斤种子换二两银子。”
“什么?”罗雷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围的百姓也个个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猛掐了几下自己的大腿,确定不是在做梦后,罗雷生颤抖着问道:“太爷,草民没有听错吧?八旗福寿膏有多少两,就能卖多少两银子?种子一斤,能卖二两银子?”
“你没听错。”胖子县太爷认真点头,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你们都听好了,本县规定的价格是,一两八旗福寿膏,换一两银子一斤八旗福寿膏的种子,换二两银子”
“哇——”现场中响起了一阵山崩海啸的惊呼声,每一个种了八旗福寿膏的百姓地主都在手脚发抖,说什么都没想到这黑色的八旗福寿膏,竟然能值多么多银子而没有种八旗福寿膏或者实在种得太少的百姓,那就是当场就后悔得锤起了脑袋,说我为什么不种?我为什么不听县太爷的话?我怎么就这么蠢?
“还有你们,本县也给你们一个规定。”胖子县太爷又转向城里药行的代表和外地药材商人的代表,对他们说道:“你们也可以随意收购八旗福寿膏贩卖,但价格最低不得低于一两八旗福寿膏一两银子,最高不限,只要你们吃得下,就随便你们收,本县绝不干涉。但种子不许你们收,必须全部由本县的大恒商号收购,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几个代表一起答应。一个外地药材商代表又怯生生的说道:“太爷,一两八旗福寿膏一两银子,价格是不是太高了?能不能降到五钱银子一两?”
“心别太黑了,本县就是怕你们这些胡搞,坑农害农,所以才请巡抚衙门、知府衙门和绿营把你们严格控制起来。”胖县太爷笑了,说道:“真要本县捅破你们有多少利润吗?如果你们想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本县也绝不勉强,请自便。”
“草民该死。”那药材商代表轻轻抽了一个自己的嘴巴,点头说道:“那好吧,一两八旗福寿膏一两银子,我们也按这个价格收。”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到旁边收起吧。”胖子县太爷点头,又转向已经满脸惊喜的罗雷生,笑道:“罗老乡,你的八旗福寿膏到底卖不卖?卖的话赶快,卖给本县或者这些药材商都行,别拦着后面的人。”
“卖当然卖”罗雷生回神大叫,赶紧解下身上的包裹药罐,说道:“我全卖,八旗福寿膏和种子都卖”
“老头子,你傻了?”哭了不知多少天的罗雷生老婆回过神来,赶紧猛扯罗雷生袖子,埋怨道:“你把种子卖光了怎么办?我们明年不种了?”
“对对。”罗雷生也回过神来,赶紧说道:“太爷,草民说错了,八旗福寿膏全卖,种子我留……留五斤,其他的全卖。”
“乡亲,这位乡亲,听说你的八旗福寿膏最多。”开始那个抗议价格太高的外地药材商人急了,赶紧对罗雷生说道:“你的八旗福寿膏全部卖给我行不行?我也出一两银子一两膏的价格”
“不行。”罗雷生断然否决,说道:“太爷对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我出一两二钱”那外地药商大吼,“一两二钱银子买一两八旗福寿膏,你的九百多两八旗福寿膏,我全买了”
“一两二钱银子一两?”罗雷生和周围的百姓又都惊呼起来。罗雷生老婆也是眼睛发亮,扯着罗雷生的袖子,低声说道:“当家的,卖给他吧,一两二钱银子一两药膏,可以多卖一百多两了。”
“可是太爷……。”罗雷生怯生生的去看卢胖子。
“呵呵,没关系,随便你自己。”卢胖子微笑说道:“不用管本县,你觉得卖给谁划算就卖给谁,不过还是那句话,种子必须卖给本县,不许私自外流。否则的话,发现私卖一两,本县可要罚银一两。”
“那……,那草民就对不起县太爷了。”巨额利润当前,罗雷生也顾不得卢胖子的大恩了,把种子往老婆手里一扔,说道:“老婆娘,你拿种子在这里卖,我到旁边卖八旗福寿膏去。”
说罢,罗雷生和儿子提起药罐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外地商人跑到旁边去卖八旗福寿膏了。另外一些百姓也跟了过去,都抱着多卖一点是一点的态度,找那些商人去卖八旗福寿膏,刚才还人头涌动的官方药材收购点顿时空了一大半。
“一峰,这不行啊。”卢胖子的舅舅秦川武急了,赶紧拉着卢胖子的袖子说道:“八旗福寿膏都被外地药材商收走了,我们还拿什么赚银子?拿什么卖给早就约好的京城商号和广州的西洋商人?”
“舅父大人不必着急。”卢胖子微笑答道:“第一,这些药材商之前来都是想欺负曲靖百姓不知道八旗福寿膏价格的,准备的收购价格才一钱银子一两,随身带来的银子没有多少,现在价格一下子涨了十几倍,他们能吃得下去多少?第二,我们从平西王府二王子那里借来的五百亩土地上产出的八旗福寿膏,就是我们自己的,谁也抢不走。还有龙阔土司和安民土司那里的产出,也是我们的。第三,今年曲靖种的八旗福寿膏总共才有三千五百多亩,平均一亩大约是三十两,我们就是全部吃下去,也不过十万两左右,六千多斤不到七千斤(古秤一斤十六两),挣不到多少银子,想挣大钱还得等明年。”
“还有。”说到这,卢胖子把嘴巴凑到亲娘舅耳边,低声说道:“我们今年真正能挣钱的,其实是八旗福寿膏的种子我们把种子收上来,周围省份和州府的人看到八旗福寿膏这么挣钱,还不得抢破了头的来买种子?到时候,我们的种子还不得卖出天价?”
“没错,就是这道理。”秦川武眼睛放光,连连点头说道:“还是我的外甥会做生意,到时候我们把种子按十六两银子……,不三十二两银子一斤的价格卖出去,一转手就是十几倍的利润”
“一两种子才卖二两银子的价格?”卢胖子白了舅舅一眼,极不孝顺的说道:“舅舅你老糊涂了?这个价格和白送给他们有什么区别?一两种子,你最少得给我卖一两黄金”
“这么贵?能有人买吗?”秦川武大吃一惊。
“放心,有的是人买”卢胖子冷哼,又压低声音说道:“还有一点,舅舅你可千万记住了,卖出去的种子,七成你得给我蒸上一遍,让它没办法发芽,然后混上三成好种子卖出去一棵阿芙蓉有一千多颗种子,不这么做,明年咱们就别想发财了”
“可是别人拿去种不出来,不就怀疑咱们做手脚了?”秦川武更是担心。
“他们的土壤不适应,气候不适合,种植技术也不好,关我们屁事?”卢胖子冷笑说道:“想学会从我这里种出八旗福寿膏的人,怎么都给我扒一层皮留下来”
被卢胖子的乌鸦嘴说中了,因为价格被卢胖子强行抬高了十几倍,从外地跑来曲靖占便宜的药材商人们资金严重不足,虽然能以高价从百姓手中买走一批八旗福寿膏,可是总共收去两万多两后,这些商人们也都囊空如洗了,只能哀求百姓们给自己们赊欠,或者要求百姓们把八旗福寿膏暂时留下,等自己们资金周转过来了再来高价收购。
老百姓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尤其是在看到白花花、亮晃晃银子的时候,一边是卢胖子现银充足的收购,一边是虚无缥缈的赊欠压货,穷惯了的老百姓们当然会选择前者,同时卢胖子也大发善心将收购价抬高了一两一钱,老百姓们自然也就乖乖的把剩下的八旗福寿膏送到卢胖子面前,欢天喜地的捧着银子而去,卢胖子从吴三桂那里用家产抵押借贷而来的银子也几乎为之一空。而今年种得最多的罗雷生一家,自然也就成了所有人羡慕和妒忌的对象——这小子,命好运气好啊
宝贵的八旗福寿膏基本上收购完了,为了尽快回笼资金,卢胖子的舅舅秦川武当天就带着一批八旗福寿膏赶往广州,卖给早就约好了的西洋商人——这个时代金三角还没有开发,欧洲又恰好在流行这个玩意,运到了广州,西洋商人可是有多少买多少的。
为了防止意外,卢胖子从王景那里借来了一百好手,交给方世玉和刘真、刘旭兄弟率领,保护自己舅舅的商队赶往广州。对此,李天植难免有些担心,说道:“大人,把身手方世玉派了出去,你身边只有末将和沈欣,人手是不是少了点?平南王爷那里可是恨你入骨的,万一在这个时候他派什么人来……?”
“没事,等八旗福寿膏的消息传到了平南王爷那里,他绝对是说什么也舍不得杀我这个女婿了。”卢胖子摇头,又说道:“至于把方世玉派去广东,我除了让他回家去和父母团聚一下,还有就是要让他帮我办一些事,给我找一些人手回来,我这里的人手,要开始紧缺了。”
卢胖子的乌鸦嘴向来很灵,秦川武的商队还在赶往广东途中的时候,八旗福寿膏在曲靖县取得丰收并且卖出天价的消息就已经四下传开,并且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卢胖子正牌老丈人老汉奸尚可喜的耳朵里。大概打听了一下八旗福寿膏在曲靖的产量,还有在曲靖收购的价格和现在广州的价格,还有听说了八旗福寿膏在京城价格,另外又听说了八旗福寿膏药渣子用在战马上的神效。尚老汉奸就一下子发现,原来拐走自己宝贝女儿又已经把自己宝贝女儿肚子搞大的那个卢胖子,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嘛,也勉强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想到这里,尚老汉奸马上转向自己的心腹问道:“金光,听说婉欹和姓卢那个混蛋正式拜堂成亲的时候,之信给他们送了一份厚礼,还说要继续承认婉欹这个妹妹,也承认姓卢的这个妹夫,有这事吗?”
“回王爷,确实有这事。”金光点头,心说你老东西还假惺惺的问这干什么?上次你二儿子给你大儿子上眼药的时候,不就已经对你说过这件事了?当时你好象还大发了一通脾气吧?
“之信还是不错嘛,不嫌贫不爱富,很有点老子的风骨。”尚老汉奸对大儿子大加夸奖,全然忘记了上次自己听说这事之后,马上就大骂大儿子尚之信是个不孝的狗崽子,存心想把自己气死
完之后,尚老汉奸马上命令道:“派人去找之信,让他马上来见我。”
“王爷,小的想就不用派人了吧?”金光苦笑说道:“刚收到报告,大王子听到曲靖的消息后,已经在收拾行礼准备亲自去一趟云南了。”
“是吗?”尚老汉奸心中暗喜,微笑道:“这小子还真是雷厉风行,果然象老子不过还是要把他叫来一趟,他既然要去探望妹妹,就让他顺便帮我带几句话给婉欹,让婉欹有空回娘家来看看。”
消息由东转北,传到了福州靖南王爷耿继茂的耳朵里,也传到了靖南王世子耿精忠的耳朵里。听到这消息,靖南王爷还比较矜持,对儿子说道:“派个使者去云南,让吴三桂看在我们耿、吴两家世交的份上,给我们弄一点八旗福寿膏的种子来试种,看看在福建能不能种出来。”
“父王,你别犯傻了”耿精忠一蹦三尺高,嚷嚷道:“吴三桂那个老东西有多自私多小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派个使者过去打招呼,他就会给我们这样的宝贝?再说我们就算有种子,不懂怎么种还不是白白浪费力气?”
“那你说怎么办?”耿继茂向儿子请教道。
“我亲自去一趟,带几个农耕的一起去”耿精忠吼叫道:“我不光要从他那里弄到种子,还要搞到怎么种八旗福寿膏的法子”V!~!
第一百零五章疯狂(上)
第一百零五章疯狂(上)
“坏了,忘记这年头还没人搞过炒作,我这一下炒作得太狠了”
看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书信公文,卢胖子肥脸上的油汗忍不住呈瀑布之势哗哗哗往下流了,也开始后悔自己的故意炒作太过,让太多人知道曲靖种植八旗福寿膏大获成功的消息。更后悔自己的良心太好,为了让百姓们尝到甜头,给百姓们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开出了太高的收购价,还逼着jiān商们也抬高收购价,在本已经注定要熊熊燃烧的冲天大火上又泼了几大桶汽油柴油润滑油,结果现在自作自舍了。
“教条主义害死人啊”卢胖子又哀叹一声,后悔自己用后世军阀的经验来生拉硬套,为了扩大生产和扩大而不择手段,全然忘记了世界上第一次大规模种植八旗福寿膏,还是在一百年后的印度,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还不知道八旗福寿膏的毒害xìng,只知道八旗福寿膏是一种治病良药,提神醒脑壮阳补肾的仙丹,欧洲那边也还在刚开始流行八旗福寿膏,有价而无市,需求远远大于供应,价格和利润都严重虚高,高得足以吓死百姓,也高得足以让每一个商人和官员疯狂
在这种情况下,卢胖子的刻意炒作当然是火上浇油,故意提高收购价让百姓尝到甜头,那更等于是往即将喷发的火山口里又倒了几十吨汽油,想不火不爆发都难了——不过这也是迟早注定的事情,就算卢胖子不去故意炒作,心肠也黑上一点和药材商们联手用一钱银子一两的价格从百姓身上吸血,这样的事情也注定要发生。甚至就是这个世界没有卢胖子这个改变历史的穿越者,最迟一百多年后,云南土地上也注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当然是疯狂,疯狂的渴求卢胖子手里的种子,八旗福寿膏种子还有八旗福寿膏的种植技术疯狂渴求的人群中,有云南和贵州的每一个土司和头人,云南和贵州的每一个官员和将领,他们的要求也是理直气壮的,你卢胖子是平西王府的西选官,云南贵州是由平西王府直辖,大家都在平西王爷麾下,骨肉相连,手足同心,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卢胖子有这样的好东西,不应该分我们一点吗?
不只是云南贵州,曲靖府和广西接壤,广西的孔四贞派系虽然和卢胖子有仇,可是广西的缐国安、马雄和戴良臣派系却和卢胖子没有任何仇怨,而且缐国安和马雄两个派系,还和平西王府一向关系良好,明里暗里没少帮着吴三桂牵制孔四贞,有功劳也有苦劳,卢胖子身为平西王府的嫡系西选官,难道不应该替平西王爷报答一下缐老将军和马老将军?
除了这三个省份,湖南巡抚周召南不耻下问,用六百里加急给卢胖子送来了亲笔书信,向学究天人的卢胖子打听,打听湖南能不能种植八旗福寿膏这样的好东西?还有打听这种好东西究竟应该任何种植,能不能派人来曲靖学习一下?四川巡抚张德地张中丞也用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公文,内容大同小异,并且表示如果四川也适合种植,那么张中丞将派四川布政使郎延相这样的三品大员亲自到境,与卢胖子当面商谈大事。
更让卢胖子哭笑不得的是,治地紧挨着贵州的四川合州知州大于成龙也来了书信,大大夸奖了一通卢胖子的清廉如水、爱民如子和领导曲靖百姓脱贫致富的壮举,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打听——合州百姓能不能用这个法子脱贫致富?如果能,大于成龙将向卢胖子这个晚辈虚心学习…………
这些官员还好打发,卢胖子毕竟不归他们管辖,就算一口拒绝,他们一时半会也拿卢胖子没办法,可是广东和福建来的六百里加急,卢胖子就不能这么置之不理了。听到了大哥尚之信将要亲自赶来曲靖探望自己的消息,卢胖子的老婆尚婉欹当场就流下了眼泪,jī动万分;靖南王世子耿精忠亲自前来曲靖,同行的有吴三桂表弟祖泽溥的亲儿子祖良钦这些人,又是卢胖子能够随便打发的?
事情到了这步,看着廉价收购上来的八旗福寿膏种子,卢胖子已经再没有看着同等重量黄金的感觉,而是感觉看着同等重量的炸药,还是威力最大的黑索金炸药,随时可能把卢胖子的全身肥肉炸得连渣屑都不剩一点。利用这些种子大捞一笔的念头也彻底打消,就这群狗乱咬的疯狂劲,乱卖种子是招祸啊
卢胖子在这里发愁,刚刚亲自登门拜访的把兄弟云南副将王景却还在喋喋不休,“卢兄弟,我也知道,八旗福寿膏如果种得太多了,价格肯定会被拉下来。”
“可是,卢兄弟你想过没有?”近墨者黑,王景也学到了卢胖子的一些蛊huò手段,说道:“光以我们曲靖一府,就算把所有的土地都种上八旗huā,一年又能产出多少八旗福寿膏?能够赚到了多少银子?如果我们能把一两个州府拉过来,那么不仅不会把八旗福寿膏的价格拉下来,还可以多赚多挣到无数银子……。”
“王二哥,你这次是打算帮谁说情?”卢胖子苦笑着说道:“直说吧,咱们兄弟俩是什么交情,再绕来绕去的,你就不把我当兄弟看待了。”
“哈,果然还是卢兄弟讲义气,够爽快。”王景哈哈一笑,说道:“那我就直说了,和我们曲靖接壤的广西泗城府现在归泗城土知府岑继禄管辖,岑继禄和我是老交情了,顺治十四年,他还带着营火救过我的军队,算是对我有点恩情。这次他把大儿子岑齐岱派了过来,就是想从我们这里弄点种子过去种,大家一起发财。”
“卢兄弟放心,二哥不会让岑家白拿你的。”王景又认真说道:“种子你可以按你的价格卖给他,随便派几个人过去,教他们怎么种药熬药。作为报答,岑家保证我们的货物在泗城通行无阻,谁敢动我们的货,他们就剥谁的皮而且到了来年,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也按市价全部卖给我们,不让他们太吃亏就行了。”
“二哥,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但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卢胖子晃晃快要涨破的脑袋,把一本公文递到王景面前,苦笑说道:“王二哥,你看看吧,平西王爷刚派人送来的公文,勒令云南大小关口严防死守,今年的八旗福寿膏种子,一粒都不许外流出省等平西王爷亲自来了曲靖,再做处置”
“王爷动手这么快?”王景吓了一大跳,说道:“你之前不是估计,至少要等到今年的八旗福寿膏全部卖出去,换成了银子运回了曲靖,王爷才会插手干涉。怎么这第一批货运出曲靖才四十几天,第一批银子还没回笼,王爷就动手了?还要亲自来曲靖?”
“是我求王爷赶紧插手的。”卢胖子哭丧起了脸,指指旁边书案上堆积如山的书信,含着眼泪说道:“看看吧,一百六十八封书信,全是要种子的,中间除了十几个主动说要掏银子买的,另外除了四个打听我有没有成亲的,其他的全都是伸手白要。我不赶快求王爷插手,他们还不得把我给恨死啊?”
“他娘的,这些不要脸的东西”在大恒商号有股份的王景破口大骂起来,“一两银子不掏就想白要,做他娘的青天白日梦去不给,一个都不能给”
骂完了,王景又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卢兄弟,岑继禄那边你一定得想想办法,我们的所有货物要想运往广东卖给西洋人,不管走陆路水路,都一定要从他那里经过,得罪了他这个大地头蛇,对我们的生意不会有半点好处。”
“那这样吧。”卢胖子想了想,低声说道:“二哥你去和岑家交涉,对他说明王爷下令不许种子外流的情况,然后告诉他,兄弟我看在二哥你和我的交情份上,可以按三斤金砂一斤种子的价格,卖给他们可以种五六百亩地的三斤种子,明年他暂时吃点亏,等种子再长成种子,后年他就不亏了。至于种植技术,这个好办,王二哥你到乡里去帮岑家找一个种过八旗福寿膏的长工,huā高价雇过去教他们种不就行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条件,一是我们的货物在他们岑家的地盘上,必须畅通无阻二是要他们保证,没有我们的允许,不要把种子卖给别人——这点千万要对他们说明白道理,别断了大家的财路。”
“那成,我这就去和岑家打招呼,把王爷的命令说严重点,不怕他们不乖乖掏金子。”王景一口答应,又说道:“至于和岑家谈条件,这个最好我们两兄弟联手和岑家谈。今天晚上福寿楼,我设宴款待岑家,兄弟你也一起去,顺便和老岑家认识一下,将来也好办事。”
“那成,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找岑家谈。”卢胖子无可奈何的答应。末了,卢胖子又说道:“王二哥,岑家这事,兄弟我可是冒了被王爷收拾的危险,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下次你可千万别让兄弟再为难了。”
“那是当然,就这一次,下次别人就是把脑袋磕破,二哥也不会来让你为难了。”王景哈哈大笑,拍着卢胖子的肩膀说道:“就象卢兄弟你说的那样,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二哥我现在是太懂了。”
很讲义气的王景对卢胖子确实不错,他开了口,卢胖子怎么都得给他一点面子。不过王景过来说情撞木钟,也不过卢胖子这些天来生活的一个小小缩影,这几天来,有资格有门路拿跑到卢胖子面前当面说情的人,简直都快把卢胖子给烦死了。比如卢胖子在曲靖府的另一个拜把子兄弟安世显,就也带着老爸安民和娘家舅舅禄家大土司禄昌仕登门拜访,想从卢胖子这里弄走一批种子。
面对安世显的这个请求,卢胖子大为惊奇,问安世显说,今年春天我不是给了你们五十亩地的种子了吗,在你们那里长势也不错,你们怎么就没留点种子?
安世显的回答让卢胖子气绝——老安家之前根本就没想到过那些五颜六sè的huā朵真能卖这么多银子,所以就没留种子,五十亩八旗福寿膏全被割了汁,侥幸逃过割汁刀的八旗huā结出来的种子,还不够明年再种一百亩。所以老安家很不客气的再次向卢胖子伸手再要种子,同时希望卢胖子也给老禄家土司种几千亩地的种子。
“安兄弟,你知道现在民间偷卖出去的八旗huā种子是什么价吗?”卢胖子气急大吼,“三两金砂一两种子几千亩地的种子,你把我家抄了算了”
“卢大人,我们不白要。”安世显的娘家舅舅禄昌仕大土司读过书,还考过秀才,有文化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一句话就让卢胖子火气全消,“我们用金砂买,民间不是三两金砂一两种子吗?我们也出这个价格买三十斤种子。”
“禄大土司太客气了,也太见外了。”卢胖子换了一副笑颜,赶紧说道:“谈钱伤感情,安世显兄弟是我烧黄纸的拜把子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是安兄弟的长辈,那也是我卢一峰的长辈,千万不要见外。这样吧,看在安兄弟面子上,我去找合伙的王兄弟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卖给禄土司的价格降一降。”
“谈钱伤感情?那你就别收我们的金砂啊。”禄昌仕、安民和安世显一起嘀咕。
平彝大地头蛇龙阔也亲自跑来买了一些种子,他虽然留了一部分种子,可是看到八旗福寿膏这么值钱,打算明年多种一些八旗福寿膏的龙大土司咬着牙齿拿出家族珍藏多年的金砂,从卢胖子这里买走了一批比黄金还贵的种子,卢胖子之前白送给两大土司的种子,也连本带利的加了几倍捞了回来。同时卢胖子严肃表态,“我是真的忘了提醒安家和龙家留足种子,可不是向鬼子学的缺德招数——先免费赠送设备,然后再收维护费、零件费和升级费什么的。”
……………………
不管怎么说,卢胖子这招饮鸩止渴还真在穷得太久的曲靖城起到了一些作用,也正因为如此,九月下旬的深秋季节,吴三桂亲自率领着平西王府的大小走狗来到曲靖城视察时,曲靖城的变化之巨大,让平西王府上上下下都大吃了一惊。
康麻子二年重新建成后就一直没有拨款修补的曲靖城墙修葺一新,当时无钱修建的护城河也开始动工挖掘了,挖河的全是外地流民饥民,享受的伙食虽然不算太好,可也足够让一个成年人正常吃饱,所以这些流民饥民干活都十分卖力,工程进度也极快。
另外卢胖子还介绍说,修完护城河后,这些流民还将到八达河东岸去兴修水利,便于来年开垦那边的荒地。等水利修完了,春天也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曲靖又需要大量的人手种植八旗福寿膏,另外还有开矿、挖煤、烧琉璃和造一些小玩具什么的,有的是工作岗位等着这些流民饥民,自然也就用不着担心他们在曲靖无事可做尽捣乱了。
听到卢胖子的这些介绍,吴三桂当然是连连点头,满面笑容的赞不绝口,其他陪着吴三桂来曲靖参观学习的云南地方官员却个个心里冷哼,心说只要有银子,或者不用为银子发愁,这些事我们照样可以干。同时也因为这点,在场的云南地方官员也个个心里痒痒,盼望着能从卢胖子这里弄走一些八旗福寿膏种子和种植技术,让自己治理的地方也富足起来,自己也方便更快更好的捞银子。
真正让吴三桂等人大开眼界和云贵地方官们羡慕妒忌的还是在曲靖城里,经过卢胖子半年多来的悉心打理,半年前还是肮脏破旧的曲靖城街道已经涣然一新。首先大街小巷的干净卫生程度,就远远超过了省城昆明,各种各样的商业市场也规范干净了许多,百业兴旺,繁华似锦,街道两旁随处可见正在翻新加盖的民居店铺,老百姓们的穿着也明显干净和体面了,纠缠了平西王府多年的汉彝争斗在这里也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各族百姓彼此之间友善相处,交往间态度也十分和蔼,与其他城里的各族百姓互相仇视蔑视形成了鲜明对比。
也不奇怪,当百姓生活看到指望和开始丰衣足食的时候,谁还吃多了到处找麻烦惹官司,精神文明是建立在财富基础之上的
更让吴三桂连连点头还是百姓们对待他的态度,他的车驾所到之处,路旁百姓不用招呼就主动跪下,连连磕头道谢,感谢吴三桂给他们选派了卢胖子这样爱民勤政的好狗官,清廉如水还能点石成金的好狗官。并且由衷的恳求吴三桂把卢胖子多留在曲靖造福几年,态度诚恳,恭敬与感jī发自内心。以至于吴三桂忍不住学大儿子拍着卢胖子肩膀夸奖起来,“一峰,你真是上天赐予我平西王府的无价瑰宝啊”
“多谢王爷谬赞,下官实不敢当。”卢胖子谦虚说道:“下官能有今日政绩,除了托皇上洪福、王爷和大小王子栽培之外,还有就是感谢王爷麾下的各位大人和各位将军帮助配合,还有下官的一点点运气,实际上其实并没有尺寸之功。”
“有功有功,谁说你没有尺寸之功?你有大功”吴三桂大笑,说道:“如果不是你钻研西洋学问,发现在云南种八旗福寿膏可以造福百姓,曲靖那来这么的繁荣稳定?孤可是亲眼看到了,自打进了曲靖县县境,这一路上经过的村子,可每个村子都有百姓在新盖房屋和开垦荒地,这可都是你给他们带来的运气啊。”
“卢兄弟,你带到云南来那个八旗福寿膏种子,种下去以后,长出来不是八旗福寿膏,是银子啊”长驻楚雄又死皮赖脸跟着吴三桂一起来曲靖的前镇总兵马宝打着哈哈,说道:“这次来,卢兄弟你起码得给我也弄上几十斤种子带回楚雄,让楚雄的百姓也跟着沾你一点光吧?”
“马军门说笑了,说起这八旗福寿膏,下官这会还心惊胆战呢。”卢胖子假惺惺的说道:“为了把百姓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都收购上来,下官可是向王爷借了五万两纹银的,这八旗福寿膏运到广州和京城能卖到银子还好,要是卖不出去,下官可就要向王爷自刎谢罪了。”
“少来。”马宝哼哼道:“别以为我真不知道,前段时间不光是你收八旗福寿膏,云贵两省的药材商也象苍蝇闻到血一样扑过来,从你这里收走了两万多两八旗福寿膏?要是八旗福寿膏真的卖不掉,他们疯了,来帮你收这八旗福寿膏?”
“一峰,你用不着自刎谢罪了。”吴应麒也说道:“四天前,广州六百里加急快报,你运到广州那五万两八旗福寿膏,刚到广州就被西洋商人以三两八钱一两的价格抢购一空,你小子赚翻了”
“八旗福寿膏在广州卖了三两八钱银子一两?这么高?”在场众人无不动容,无不质疑吴应麒的数字真假。可是看到吴三桂不动声sè的表情,还有联想到吴三桂是在三天前才决定北上曲靖视查的,众人又无不暗暗点头,暗道:“假不了,否则王爷那会急着来曲靖?”
“三两八钱?”卢胖子暗暗欢喜,也悄悄夸奖自己的舅舅会做生意,卖的价格比自己估计的还高了三钱。
“这还不算。”吴应麒是个大嘴巴,又抖出了卢胖子的一些老底,说道:“听说那些商人对你舅舅说了,夸奖我们云南的八旗福寿膏品质好,比天竺产的还好,就是熬药的工艺有好有坏,还说以后熬药的工艺上去了,价格还可以商量,云南这边产多少,他们就买多少。”
“二王子教训得是,今年是mō着石头过河,所以很多地方还有不足。”卢胖子苦笑答道:“下官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等到了明年,下官打算直接收生药汁,然后统一熬制,这样熬药工艺就上去了。”
“很好,就这么干。”二王子指示道:“我在陆凉那块封地,明年就全部交给你了,全给我种上八旗福寿膏。另外再给我弄上一千斤种子和几个懂种八旗福寿膏的人,我带回昆明去,把我在滇池那边的封地也种起来。”
“一千斤?”卢胖子瞪大了眼睛,苦笑说道:“二王子,那你直接砍了下官吧,下官今年收上来的种子,总共还不到一千斤啊。”
“那我要五百斤。”吴应麒斩钉截铁的答道。
“我要三百斤”马宝竖起三个指头。
“卢大人,大理是你老家,你总不能看着你老家的百姓继续穷下去吧?”已经无比后悔推辞调任曲靖知府的大理知府崔甦站了出来,拉着卢胖子的袖子哀求道:“卢大人,这次你起码得给我带走两百斤种子,让我造福你的老家。”
“卢兄弟,我也要三百斤”常驻武定的云南左镇总兵沈应时也竖起三个指头。
“前镇和左镇都是三百斤,我们后镇也该有三百斤吧?”常驻洱海的后镇总兵杨武更不客气的问道。
平西王府四大军区的前、后、左三镇总兵都伸出了手,惟独右镇总兵王辅臣没有说话——因为他的驻地就在曲靖,但也正因为这样,卢胖子才益发的哭笑不得,说道:“三位军门,你们每人三百斤,加起来就是九百斤,下官手里的种子都还不够你们分的,还拿什么分给二王子和其他地方州府?”
“你怎么不多留点?”吴应麒埋怨起来。其他的地方官员则一涌而上,这个拉着卢胖子的袖子套交情,那个拉着卢胖子的肥手拉关系,争先恐后就是想从卢胖子这点多捞一点种子。还好,平西王府的老大吴三桂在场,开口给卢胖子解围道:“好了,好了,都别为难一峰了,种子的事情,等到了行辕安顿下来再说吧。”
喝退了众人,吴三桂又瞟了卢胖子一眼,看似随意实带威胁的说道:“你们都急什么?一峰是孤的人,又是孤的儿子亲手提拔的人,孤就不信了,八旗福寿膏种子——我们云南土地上长出来的宝贝他还会拿去便宜了别人?”
第一百零六章疯狂(中)
第一百零六章疯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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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的行辕被安排在了原来的云贵总督衙门里,前清康麻子三年卞三元将驻地搬迁到了贵阳之后,这个宅院就空闲下来,不过为了卞三元兼管云南民政方便,这个宅院一直由总督衙门出银子雇人打扫管理,相当洁净整齐,吴三桂来到曲靖,也就当仁不让的住进了这个宅院里,卢胖子,更理所当然的省下了一大笔开支。
安顿下来后当然是聚宴,做为东道主的卢胖子既是宴会买单的冤大头,又是宴会的主角,被好几十条平西王府的豺狼饿虎包围,说来说去全是卢胖子的敛财之道,拼命套交情拉关系想骗点八旗福寿膏种子自不用说,卢胖子在创建的琉璃工坊也是所有平西王府饿狼垂涎的对象,全都想从卢胖子这里弄走琉璃煅烧工艺和挣银子比抢银子还快的琉璃镜制造工艺。
还好,琉璃工坊是卢胖子早就和吴三桂商量好了的,吴三桂很快就直接表态,让众人不许再打琉璃工坊的主意,说自己已经决定在怒勒峰建造一个巨大工地,专门用来生产琉璃,由卢胖子直接管辖,并且将派出重兵保护,严防琉璃工艺外流。听到这样的话,平西王府的豺狼饿虎们只好乖乖退下,最为粗豪的马宝则哀嚎起来,“三好啊,你怎么不到楚雄去当知县?你要是去了楚雄,冯苏(楚雄知府)那个王八羔子敢和你罗嗦一句,我马上剁了他”
“是啊,一峰要是到洱海当地方官就好了。”“错了,应该是到武定当地方官才好。”杨武和沈应时也都哀号着附和起来。惟有王辅臣万分尴尬,因为他和李率祖的交情,李率祖和卢胖子相争的时候,他可是暗中站在李率祖那边的——现在王辅臣回头看来,自然觉得自己当时的立场选择是愚不可及,身在福中不知福。
“各位将军,各位大人,你们就不要夸了。”卢胖子难得脸红起来,说道:“你们要是再夸下去,下官可就要无地自容了。”
“好了,你们都别欺负一峰了,暂时放过他吧。”吴应麒出来打圆场,将包围卢胖子的豺狼饿虎赶走,又低声对卢胖子说道:“一峰,说起这事,曲靖知府这个职位的事我得问问你意见,现在又有好几十个人跑到我这里求官,都想谋曲靖知府这个差使,张皋谟也在到处走门路,想把‘署理’两个字去掉,就地接任曲靖知府,你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张皋谟留下,还是我拿名单给你,我们商量着选一个曲靖知府?”
“还有这事?”卢胖子一楞,低声说道:“之前不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来接任曲靖知府吗?张皋谟也在到处找门路想调走,不想留在曲靖,怎么现在又都改变主意了?”
“还不是你那个八旗福寿膏闹的?”吴应麒咧嘴笑道:“之前没一个人敢来接任曲靖知府,是都被你和李率祖那件事吓怕了,怕来曲靖没好日子过,惹不起你。现在你让百姓种的八旗福寿膏赚了那么多银子,来曲靖就算不刮地皮不收银子,光是收火耗和收商税都可以大捞一笔,这些人当然愿意来曲靖了。那怕不敢对你指手画脚,受你一点气给你当三孙子,能有银子捞谁还在意那些?”
“二王子,下官可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卢胖子抗议道:“李率祖那件事,是王爷让我扳倒他,我才和他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的,还差点把自己也陷进去。”
“呵呵,知道你有功劳,不过你确实是把别的知府吓怕了,烧香拜佛就怕治下出现一个你这样的知县,惹都惹不起。”吴应麒一笑,又说道:“废话不说了,曲靖知府的事得抓紧了,现在我管着州府级别的官员选拔,要是时间拖长了被朝廷的人抢去了,那父王就得把我皮剥了。你要是觉得张皋谟还能行的话,我就给你把他留下,要是不行,我就另外给你选一个过来。”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吴应麒又补充道:“我肯定会选一个听话老实的过来,还会对他打好招呼,如果不听你的话,我就让他好看”
“这个……,容我想想。”卢胖子仔细盘算起来,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张皋谟,见他老老实实的坐在后排,陪着同级的冯甦等人喝酒吃菜,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再联想到这两个月来张皋谟在自己面前俯首听命的孙子相,卢胖子心里也就有了底。
“二王子,那你今天晚上和张皋谟谈谈吧。”卢胖子低声说道:“张皋谟是从头到尾看到我和李率祖那件事的,对我的后台心里有底,为人又老实窝囊,不会随便乱来。还有一点,他的家里,我也安插进了人,与其换个人从头开始,不如就留下他吧。而且他正式升任曲靖知府之后,曲靖同知那个位置又空了出来,二王子你也可以安插你的人了。”
吴应麒仔细一想,觉得卢胖子说得很有道理,让张皋谟正式接任曲靖知府,既可以在张皋谟那里捞一笔,又可以把张皋谟腾出来那个同知位置卖一笔银子,对自己好处更多。想到这里,吴应麒点头说道:“那好吧,就张皋谟吧,今天晚上我就和他谈谈,随便给他一点警告,让他少给你找麻烦。”
“多谢二王子厚爱,连这种事都和卑职商量。”卢胖子微笑道谢,同时也有些得意——能决定顶头上司派谁接任的下属,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吧?
……………………
时至二更,宴会终于结束,吴应麒早早就带着张皋谟到一旁密谈起了,吴三桂则亲自向卢胖子招了招手,卢胖子心领神会,赶紧点头哈腰的跟了上去,在场的平西王府的豺狼饿虎们也知道正戏即将开场,虽然个个都是心痒难熬,可也不敢随便搀和,只是强忍着贪yù煎熬,老老实实的各自回房睡觉。只有吴三桂身边的四大智囊刘玄初、汪士荣、胡国柱和方光琛出场,一起跟着吴三桂和卢胖子进了后堂。
手打*随着吴三桂一路进到后huā园,又直接进到了吴三桂下榻的房间,吴三桂先是招呼众人落座,又叫下人备好香茶,最后叫贴身卫士把守住门窗走廊防止有人偷听。待一切都准备完毕后,吴三桂又摆着架子抿了一口香茶,这才说道:“一峰。”
“卑职在。”卢胖子起身,到吴三桂面前一个千儿扎下去,主动说道:“王爷,卑职的一切都是你赐予的,卑职的东西自然也是王爷的东西,卑职手里的八百九十一斤四两八旗福寿膏种子,卑职打算全部献给王爷,敬请王爷赏收。”
“全部献给孤?”吴三桂一楞,说什么也没想到卢胖子这么爽快,竟然会主动提出把所有种子都送给自己。
“一峰,你真这么舍得?”眼中已经在喷发贪婪光芒的吴三桂长女婿胡国柱虽然心中jī动难当,嘴上却假惺惺的说道:“你自己就不留点?我可是听说了,现在民间的八旗福寿膏种子,可是卖到三两金砂或者二两黄金一两了。”
“还是那句话。”卢胖子郑重说道:“卑职身受王爷与两位王子知遇之恩,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更何况这区区身外之物?而且这八旗福寿膏种子,之前本来就是卑职为王爷量身定造了,帮助王爷排忧解难,准备献给王爷的礼物,只是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所以之前不敢直接献给王爷了。现在八旗福寿膏在曲靖种植已经大获成功,也就到了卑职把这份礼物进献给王爷的时候了。”
吴三桂面lù微笑,胡国柱身体发抖,说什么也想不到卢胖子会把这么一颗摇钱树双手奉送给自己的老丈人,汪士荣和方光琛微微点头,对卢胖子的这个决定万分满意,刘玄初则长长舒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之前刘玄初可是担心卢胖子吝啬,导致为了这种子和吴三桂翻脸的。不过话虽如此,刘玄初有一件事却十分不解,问道:“一峰,刚才你说这礼物是给王爷量身定造和排忧解难的,什么意思?”
“是啊。”吴三桂也反应过来,问道:“你这两句话什么意思?”
“回王爷,回恩师。”卢胖子恭敬答道:“还有各位大人,你们都知道,卢一峰是云南大理人,深知云南土地贫瘠,物产稀少,也知道贵州比云南更穷更贫瘠。王爷就藩云贵,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处处捉襟见肘,处处仰人鼻息,粮食与军饷都无法自给,必须依靠中原输给,这不有事还可以勉强维持,一旦有事,后果不堪设想——去年的削饷一事就是明证朝廷只是要求王爷削减军饷,王爷就得处处受人掣肘,处处看人脸sè,卑职亲身经历,更是深明其苦,深知王爷之难,之苦。”
吴三桂连连点头,对卢胖子的话深有同感——如果不是粮食和军饷无法自给,处处受小麻子掣肘,吴三桂吃饱了撑了要去自请裁军,要去自处求神拜佛、送礼行贿拿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只为让这些人帮自己在朝廷上说几句话,求小麻子少砍一些军饷粮草。
“在京城的期间,卑职跟着世子爷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为议饷一事的时候,看到那些朝廷大员的脸sè,卑职简直是心如刀绞。”卢胖子继续表情jī动的说道:“卑职当时就想,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让云南和贵州都富足起来,变得和江南一样的富裕,那王爷和我们平西王府的人,也就用不着受那些鸟气了。所以卑职一有空闲,就想方设法钻研学问,寻找让云南贵州富足之法,终于,让卑职找到了种植八旗福寿膏这个法子。”
“其实自打唐朝以来,八旗福寿膏在华夏就有少量种植,只是不得其法,产量稀少,所以价格十分昂贵,而卑职偏巧精于此道,知道西洋那边有办法可以让八旗福寿膏大量制造。”卢胖子又说道:“刚开始时,卑职还担心这八旗福寿膏就算种了出来,恐怕也卖不出去,反倒把价格拉了下来。可是卑职稍一打听,却又忽然发现,原来西洋欧罗巴诸国,已经开始了疯狂的流行此物,用此物治病强身,神效非凡,需求量十分巨大。卑职又打听了一下,发现自打前朝开始,京城就有不少人喜欢用此物代替水烟吸食,只是国内产量太少,国外又需求太多,民间未成气候。”
滔滔不绝的说到这里,卢胖子顿了顿,接着说道:“卑职当时又想,既然八旗福寿膏在西洋能流行,能够象烟草、茶叶、咖啡和丝绸那样流行,成为西洋百姓生活必备之物——那么它为什么不能在国内流行呢?如果八旗福寿膏在国内也能流行,也能象烟草、茶叶、盐巴、丝绸和粮食那样成为生活必需品,那么王爷在云南贵州独家种植,不就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你就把八旗福寿膏献给了皇上和鳌中堂,鼓动他们带头使用八旗福寿膏,又给我弄来了八旗福寿膏种子?还为我找到了栽种八旗福寿膏的法子了?”吴三桂微笑问道。
卢胖子大力点头,认真说道:“奴才是这么想的,世人都有从众和崇拜名人心理,只要皇上和鳌拜带头用了八旗福寿膏觉得好,那么八旗福寿膏在京城里想不出名都难了,同时京城里达官显贵众多,八旗老爷们又是吃铁杆庄稼,有的是时间享受和有的是银子享受,只要这东西出了名,他们必然一尝之下觉得好,在京城里想不流行就更难了。然后再由京城旗人带动全天下的旗人用福寿膏,最后再带动全国的有钱人享受这八旗福寿膏,那么云贵两省的粮饷问题,也就不成问题了。”
说到这,卢胖子又微笑着补充道:“还有一点,也是王爷的福分,据卑职研究,云南贵州的土地虽然贫瘠,但是土壤、气候和雨水都极其适合种植八旗福寿膏,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也品质最好,其他地方就算能种,产量和品质也远赶不上云南和贵州。另外更不可思议的是,卑职在寻找种子的时候,武昌那边恰好有一家药行从天竺商人那里买来一批,用做药用,卑职路经武昌的当天,他刚好从泉州运到武昌,卑职早经过武昌一天都买不到。所以卑职才斗胆说,这是卑职为王爷量身订造的礼物,也是上天奖励王爷的恩赐。”
“辛苦你了,上天把你赐给孤,才是对孤和整个平西王府最大的恩赐。”吴三桂满意得连连点头,暗暗庆幸自己的儿子走狗屎运,收银子卖官,竟然都为自己网罗到了这么一个天纵奇才,活着的宝贝——简称活宝。
“等等。”胡国柱赶紧插话道:“一峰,刚才你说什么?除了云贵两省,别的地方就算种出来了,产量和品质也不如云贵——你的意思是说,别的地方也能种出八旗福寿膏了?”
“确是如此。”卢胖子点头,说道:“虽然别的省份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品质差点,但只要不是气候太冷的省份,确实都能够种出来,不过他们不知道怎么种怎么收,还有不知道怎么熬药。对了,种子也很难弄到,只能从海外商人那里购买,不过海外商人很少贩运种子到大清售卖,卑职之前能够买到种子,除了运气之外,还有就是靠朱神医的帮忙,他是杏林领袖,这方面的门路多。”
“这可不好办了。”胡国柱为难说道:“这么说来,就算我们全力封锁,不让八旗福寿膏种子和栽种技术外流,外面的人迟早也能弄到一些种子试种,要是让他们也种出来,我们的财路可就断了。”
吴三桂拉长了脸,颇有些如丧考妣的模样,一想到这么一条巨大财路将要被别人抢去,吴三桂才真有一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倒是方光琛不以为然,说道:“王爷和胡大人不必太过担心,卢大人不是说了吗,八旗福寿膏在外省长得不如云贵好,这桔生淮南则为桔,桔生淮北则为枳,我们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既然比外省好,也自然比外省好卖,最多价格被拉下来少赚一点,但还是比种其他的东西划算。”
“比种其他的东西划算,那我们不种粮食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刘玄初终于开口,冷静说道:“本来云南和贵州的粮食都不能自给,我们就算要种八旗福寿膏,也必须保证一定的粮食种植量。还有,我们种八旗福寿膏换到的银子,也必须拿出至少四成来向外省购买粮食,就算吃不掉也可以囤积起来,预防万一。”
“不错,只要有了银子,我们就要大量向外省购买粮食,预防万一,不能让朝廷总掐着我们的脖子。”汪士荣难得附和刘玄初一句,又说道:“除此之外,虽然无法防止外省学我们种八旗福寿膏,但我们也要尽全力封锁种子和技术外流,他们晚一年种八旗福寿膏,我们就多一年的时间吃独食,多一年的时间独占这八旗福寿膏的暴利行业”
“也只好这样了。”吴三桂无可奈何的点头,咬牙说道:“茂遐先生,你领着国柱他们几个,连夜给我起草一份命令,从明天开始,大小关口一律加强巡逻,凡有夹带八旗福寿膏种子出省者,一律当场处死农户中有sī卖八旗福寿膏种子者,一经发现,抄家流放,到陇川给孤做一辈子苦役去平西王府给他们发财的机会,他们还要断这条发财的路,孤绝不轻饶”
“得令。”暴利当前,胡国柱和方光琛等人自然是把吴三桂这条命令牢记在心。答应之后,胡国柱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岳父,平南王府和靖南王府怎么办?还有广西的缐国安和马雄,他们可都盯上八旗福寿膏了”
“当然不给”吴三桂恼怒道:“广西和福建比云贵富足的时候,他们又可曾想到过本王?”
“如果一点不给的话,未免太得罪人了。”汪士荣jiān笑说道:“学生提议,王爷可以拿出一点种子打发平南王府和靖南王府,让他们在广东和福建尝试种植,但有一个条件——我们的八旗福寿膏运到广州和泉州卖给西洋商人的时候,他们不得征税,还必须保证我们的货物安全”
“开什么玩笑?”胡国柱恼怒道:“如果他们在广东和福建种出来了怎么办?”
“胡大人,我话还说完嘛。”汪士荣微笑说道:“王爷把种子给他们之前,可以把全部种子蒸上一遍,到时候他们种不出来,可怪不得我们。”
“坏你小子太坏了”吴三桂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那缐国安和马雄那边怎么办?他们两个可是王爷在广西最坚定的两个盟友。”胡国柱担心的问道。
“对他们说清楚,八旗福寿膏种子落到他们手里,就必然会落到孔四贞和戴良臣手里。”方光琛不动声sè的说道:“所以希望他们能理解,作为报答,我们允许他们在八旗福寿膏经过广西时征税,税额由我们和他们根据数量和价格议定,前提是他们必须保证我们货物经过广州时的安全。他们不用出力就能分到一杯羹,自然也就不会不高兴了。”
“和安南这边也联系一下。”卢胖子也说道:“争取借到他们的鸿基港作为八旗福寿膏的海外销售港口,这么一来,我们既可以不用担心平南王府掐住我们的脖子,又可以利用这个港口从南洋进口粮食,囤积起来预防万一。”
狗头军师出一个馊主意,吴三桂就点一下头,脸上的笑容也多一分,待到卢胖子最后说完时,吴三桂已是满面笑容,说道:“好,你们都不愧为本王的心腹智囊,果然个个都是满腹妙计,就照你们说的办等到明年八旗福寿膏大丰收的时候,孤一定要重重奖励你们”
“还有你一峰,你事事处处为本王着想,为本王分忧。”吴三桂又一指卢胖子,说道:“怒勒峰那件事,孤答应你了,明天开始,孤就派一千军队过去,把那里建成一个军营交给你,王景不是和你关系很好吗?那里就交给他直接管辖,你们想搞什么都行要什么东西只管开口,孤尽全力提供给你。”
“谢王爷。”卢胖子大喜过望,赶紧给吴三桂行礼——这段时间里,卢胖子和王景联手在三岔口堡那边搞的临时工地,已经秘密研究出了浓硫酸、浓硝酸和水泥等工业必需品,只要这些东西的产量能够提高上去,卢胖子也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不用谢,你要怒勒峰做的那些东西,也是孤所急需的东西,孤还要谢谢你。”吴三桂大度的一挥手,又说道:“你说罢,你还要什么奖励?孤尽量满足”
“那卑职可就要狮子大开口了。”卢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你能不能用银子把卑职手里那八百多斤八旗福寿膏种子买下来?”
“咦?”吴三桂先是一楞,然后猛的一拍脑袋,笑道:“瞧孤这记xìng,八旗福寿膏种子是你自己掏银子从百姓手里收上来的,孤怎么能白要你的?这么吧,两个多月前你向孤借的五万两银子,孤不要了,算赏你的。”
“王爷厚赏,卑职不敢推辞。”卢胖子恭敬说道:“不过王爷误会了卑职的意思,八旗福寿膏已经在广州卖出高价,几百两银子收上来的种子,卑职那还敢向王爷收本钱?卑职只是希望,王爷明天能够当着众人的面,用二两银子一斤的原价,把卑职手里的八百多斤种子全部买走”
“用二两银子一斤的原价?把你手里的种子全部买走?”吴三桂听得一头雾水,说道:“这有什么意思?”
“王爷,学生明白卢大人的意思。”汪士荣把脸扭开,板着脸说道:“王爷你不用原价把种子全部买走,卢大人他怎么向朝廷交代?怎么向皇上交代?——王爷可不要忘了,卢大人他可是皇上派来监视你的人,王爷你不对卢大人狠一点,皇上还不得疑心卢大人啊?”
“原来这样啊。”吴三桂终于明白过来,恼怒的冷哼几声过后,吴三桂点头说道:“那好吧,孤明天就把你的种子强买过来,让你在麻……在咱们的皇上面前有个交代。”
“谢王爷体会卑职苦衷。”卢胖子恭敬道谢,心里则在冷哼,“吴老汉jiān,你以为老子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你拿了老子的种子,就上了老子的贼船了,先是给老子当了挡箭牌,然后就招小麻子妒恨,将来八旗福寿膏的毒害一旦展现,小麻子命令禁烟断了你的财路,你和你手下的豺狼饿虎还不得跳脚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八旗福寿膏的毒xìng小,毒害展现得慢,你独占八旗福寿膏种植销售,银子大把大把的往怀里捞,小麻子和螨清朝廷又会看着你一步步坐大而无动于衷?到了尚老汉jiān自请撤藩的时候,就算小麻子不想撤你的藩,螨清朝廷上的豺狼饿虎也不会答应了,还有你手下的豺狼虎豹又会眼睁睁看着财路被别人抢走?那时你就算不想起兵造反,也由不得你了”
第一百零七章疯狂(下)
第一百零七章疯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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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速度不同的关系,孔四贞的囚车刚被押到湖南境内,王煦的查案报告就已经送到了京城里的小麻子面前,看完孔四贞和李率祖联手在曲靖犯下的累累罪行,又看到杰书在曲靖丑态百出的报告,小麻子难免要大发雷霆一通,大骂孔四贞*子无法无天,为了个人sī怨妄负圣恩,陷害忠良更大骂李率祖胆大包天,竟然敢伪造证据污蔑同僚谋反篡逆,其xìng质之恶劣、后果之严重,简直创了大清开国之最就算是把他割上一千刀一万刀,也难消小麻子的心头之恨
李率祖是绝对不能不重处的,即便是看在他祖先的份上,可以饶过他荼毒百姓、草菅人命和贪赃纳贿这些罪名,甚至可以饶过他污蔑上司林天擎收受贿赂的罪名,但是他用独眼石人构陷同僚这一招,小麻子是无论如何不会原谅了,任何一个螨清官员也都不会同意小麻子饶过李率祖了——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官场上人人效仿,那还不得天下大乱啊?所以没办法,李率祖必须得死,即便是疯了都得以死谢罪,满门抄斩
下定决心杀一个过气家族出身的李率祖容易,可是下定决心杀孔四贞就难了,孔四贞在小麻子的三藩战略中重要xìng大家都知道,更难得的还是孔四贞对螨清朝廷的忠心,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孔四贞在广西牵制掣肘,以孙延龄和戴良臣那点本事,广西也早就象贵州一样,被吴三桂给鲸吞蚕食殆尽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麻子怎么舍得就这么杀她?孝庄又怎么舍得就这么杀了她?
还好,孔四贞的所作所为还没达到让王煦请王命旗牌把她先斩后奏的地步,所以小麻子和孝庄稍作商量之后,立即派出心腹shì卫飞马南下传旨,让王煦改公开押送为暗中押送,孔四贞免坐囚车,交与传旨shì卫秘密押赴京城,接受小麻子和孝庄的亲自审问。同时,小麻子在旨意又以孔四贞案事关十三衙门内务府为由,要求王煦不得将有关孔四贞案的奏折和罪证明发,必须直送内务府,再由内务府直接呈给小麻子。
在长江码头上看到这道圣旨,孔四贞yīn郁了许久的漂亮脸蛋顿时笑开了huā,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又有机会找老冤家卢胖子寻冤报仇了。王煦却yīn沉下了本就喜欢板着的瘦脸,知道又将和很多时候一样,破了案子却惩治不了案犯,让该死的人逃脱生天了。可是没办法,螨清的奴化教育洗脑下,即便是王煦和小于成龙也不敢违抗小麻子的旨意,只能按着旨意把孔四贞移交给小麻子派来的御前shì卫,眼睁睁的看着她丢下几句狠话后趾高气昂的离去。
孔四贞是什么脾气爱好大家都知道,为了答谢小麻子派来的御前shì卫们的营救之恩,这一路上难免大施肉身以作报答,加上小麻子并没有规定孔四贞何时到京,所以大享齐人之福的孔四贞也就没有急着赶路,待到的抵达京城时,时间也已经到了康麻子七年的九月底。
进了京城,当然得到小麻子面前请罪,为了预防万一,孔四贞又通过关系亲密的李煦和曹寅帮忙,让他们把自己回京的消息送到了孝庄面前——其目的不外乎让孝庄知道自己这个干女儿回来了,该出面的时候还是得出面一下,免得小麻子麻颜大怒,一刀把自己砍了。做完了这些,孔四贞才跑到西华门外递了牌子求见,而腰牌递进皇宫之后也很快有了回音,小麻子在养心殿召见。
听到召见地点,孔四贞又长舒了一口气,知道小麻子还是打算替自己遮掩一下了——否则的话,就应该是在正式议政的乾清宫或者三大殿召见公开定罪了。放心之下,孔四贞赶紧随着曹寅进了皇宫,一路来到养心殿外,小麻子又传旨让孔四贞进殿,孔四贞不敢怠慢,赶紧又进到殿中,进殿后连大殿里有什么人在都不敢偷看,直接就当中一跪磕头,恭恭敬敬的叫道:“奴才二等shì卫孔四贞,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卢一峰,还真是让朕对他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小麻子根本没理会孔四贞,只是自顾自对着什么人说道:“朕现在都在后悔了,早知道他能在地方上干出这样的大事,就不应该派他去曲靖的,应该派他去其他省份的。现在好了,他在曲靖做的大事,要顺带着便宜吴三桂了。”
“是啊,奴才也说什么也没想到,卢大人会有这样的才能。”明珠的声音响起,感叹道:“如果早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奴才说什么都要请皇上把卢大人派到盛京去,让他造福盛京。个穷山恶水的曲靖县在他治理下,一年时间不到,竟然就创造了三十多万两纹银的财富,我们大清一年的盐税才两百多万两,他要是到了盛京大展拳脚,我们大清的龙兴之地,还不得变成和江南一样富啊?”
“卢胖子又干什么好事了?在曲靖县一年弄出了三十多万两银子?他是抢还是偷?”孔四贞大吃一惊,偷偷抬头去看殿中情景时,却见养心殿中只有小麻子和他的三个绝对心腹明珠、索额图和熊赐履,而且几个家伙全都是满脸惊叹神sè,交谈间不断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皇上,卢大人在曲靖这么搞,是不是有意的?”新近因为上万言书弹劾鳌拜而得以升任弘文院shì读的熊赐履眉头紧皱,说道:“三藩之中,吴藩实力最强,兵强马壮甲于天下,唯一弱点便是云贵贫瘠,钱粮无法自给,钱粮开支九成得靠中原输入,目前皇上能够制衡约束吴藩的唯一办法也是控制他的兵马钱粮,现如今他在曲靖搞出这样的成绩,明年吴藩全境效仿,今后皇上和朝廷还拿什么控制吴藩?”
“好人,这个是好人。”听出熊赐履话里对卢胖子的不满之意,孔四贞不由有些眉huā眼笑,恨不得扑上去亲上熊赐履一口。
“熊大人误会了,卢胖子在给皇上的奏报之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之前也没想到八旗福寿膏在曲靖的长势会这么好。”已经升任吏部右shì郎的索额图站了出来,说道:“他更没想到的是,本应该是非常用药材的八旗福寿膏会这么畅销,会有这么多药材商人争着抢着出高价收购。他原先的打算不过是想给曲靖的穷苦百姓们寻找一条出路,为朝廷开辟财源,还有就是拉下严重虚高的八旗福寿膏价格,让八旗将士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这海外异宝。”
“而且卢大人在奏报上也说了。”本着绝不和卢胖子这个灾星做对的原则,明珠给索额图帮腔道:“他将一半的八旗福寿膏运到广州贩卖,是想尝试着给朝廷开辟一条新的财源,看看八旗福寿膏能不能象茶叶和丝绸一样,成为我天朝又一大出口拳头产品,八旗福寿膏能不能在西洋商人那里卖出去,能不能卖到合理的价格,他心里也没底,只是一个尝试。”
“那他现在一定乐疯了,一两一钱纹银收来的八旗福寿膏,在广州卖出了三两八钱纹银一两的天价,仅这一笔,他就赚了十几万两银子”熊赐履冷哼道:“然后吴藩也要乐疯了,有了这条财路,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皇上在钱粮上卡住他的脖子了。”
“熊大人,依你的意思,卢大人根本就不应该给百姓造福了?”明珠笑笑,问道:“难道说卢大人为君分忧,为朝廷开辟财源,为百姓造福,都是不对的了?如果这也算罪过,那么我们大清的官员,还有谁敢造福百姓,忠君报国?”
“没错,明中堂言之有理。”索额图附和道:“难道真要卢大人象李率祖那样,把曲靖搞得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才是对皇上的忠心,对朝廷的功劳?”
“明中堂和索shì郎都误会了。”熊赐履老脸一红,赶紧辩解道:“我并不是说卢大人造福百姓和忠君爱国有错,我只是觉得他不该在曲靖这么搞,现在好了,白白便宜吴藩了。”
“行了,行了,在这之前,谁能想到八旗福寿膏在曲靖能长这么好?卖这么高的价?获得这么大的成功?之前如果能未卜先知知道这一点,朕也不会派卢爱卿去曲靖了。”小麻子挥挥手,又说道:“当然了,熊爱卿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如果让吴藩摆脱了钱粮这最后一道束缚,确实会出现尾大不掉、难以控制的局面。”
“不过熊爱卿也别太过担心了。”说到这,小麻子lù出些微笑,说道:“就在今天上午,朕收到广州急报之后,立即就召见了户部满汉尚书马尔赛和黄机(康麻子七年八月任,原汉尚书王宏祚因罪革职),问了他们这个情况,也是担心吴藩借此摆脱朕的钱粮束缚,向他们两人请教。”
“敢问皇上,两位专门理财的尚书大人怎么说?”熊赐履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们的回答让朕放心多了。”小麻子微笑说道:“他们告诉朕,自古以来就是物以稀为贵,就好象粮食一样,丰收了,收的粮食百姓吃不完了,粮食价格照样要下降跌落,更何况这只是用来强身健体的药材八旗福寿膏?今年八旗福寿膏之所以能够买出天价,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人种过,市面上偶有流传也是来自外洋,价格自然昂贵无比,一旦这种药材大量产出,价格必然暴跌,因为这么高的价格,实在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起。”
“所以。”小麻子颇为陶醉的说道:“两位尚书都断定,到了明年,尝到甜头的云南百姓必然会大量种植,邻近数省也必然会大量种植,到时候八旗福寿膏的价格必然会暴跌,甚至会暴跌十倍以上,吴藩也就是今年能沾到一些便宜,到了明年再沾一些便宜,再到后年,种八旗福寿膏也就无利可图了,朕也就不用担心他再摆脱钱粮束缚了。同时吴藩手里那点少得可怜的贫瘠土地也会被八旗福寿膏占用,粮食大量减产,他捞到的那些银子也会乖乖向产粮外省吐出来。”
“没错,让云贵种,我们也种。”明珠迫不及待的说道:“明年我们也在其他省份大量种植,辽东之地有的是空余土地,我们在那里大量种植,既可以出口西洋补充国用,又可以把八旗福寿膏的价格迅速拉下来,让吴藩得不偿失哭鼻子去”
“妙计,如果明年就把八旗福寿膏的价格拉下来了。”索额图附和道:“那么到了后年,就该轮到吴三桂哭鼻子了,来皇上这里求粮了。”
“皇上……。”听到这里,孔四贞再也忍耐不住,抬起头想要说话。
“闭嘴,朕让你说话了吗?”小麻子声sè俱厉的打断,怒道:“当初朕想把卢爱卿留在京城任用的时候,是你力劝朕不可重用卢爱卿,卢爱卿也是因为害怕你挟sī报复,这才坚持去了云南如果不是你这个狗奴才,说不定今年的曲靖奇迹,就是出现在直隶了”
——顺便说一句,当初为了回到天高皇帝远的曲靖逍遥快活,卢胖子可是把死对头孔四贞拉出来当了一块挡箭牌的,说是怕留在京城招来孔四贞党羽报复,当时小麻子虽然不以为然,现在却自然而然的记了起来。
“奴才该死”孔四贞汗流浃背,赶紧把额头又贴到地面上,战战兢兢的说道:“禀皇上,奴才只是想提醒皇上——以平西王爷的为人,会拿这样的宝贝便宜别人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刚才还在幻想着用八旗福寿膏大捞一把还有整治吴三桂一把的小麻子心中一紧,明珠和索额图也是一起脸上变sè。惟有熊赐履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知音,赶紧附和道:“皇上,四格格言之有理,既然种植八旗福寿膏如此暴利,吴藩又怎么舍得与旁人共享?他如果严格控制八旗福寿膏种子外流,不让其他省份如法效仿,那么即便八旗福寿膏被拉下十倍,他的利润仍然丰厚无比,仍然能够摆脱皇上的钱粮束缚啊。”
小麻子不说话了,许久后,小麻子咬牙说道:“立即下旨,让卢一峰火速解押一批种子进京,做为贡品直接上交内务府。”
“皇上,这时候怕已经晚了。”熊赐履yīnyīn的说道:“京城与曲靖相隔数千里,就算是再快的马过去,恐怕也晚了。如果吴藩决心垄断八旗福寿膏暴利,这会卢一峰手里的种子,只怕早已全部落入吴藩之手了。”
小麻子脸sè益发铁青,半晌才说道:“只拿碰碰运气了,希望吴三桂那个武夫看不到这么远,提前控制了种子外流。”
“皇上,奴才再斗胆说一句。”孔四贞乘机又下烂药,假惺惺的说道:“如果卢大人真对皇上忠心耿耿的话,那么即便是平西王爷严令禁止种子外流,那么一手创造曲靖奇迹的卢大人,也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暗中保留一部分种子,献与吾皇万岁。”
“四格格言之有理。”熊赐履也乘机落井下石,低着头嘴角挂着jiān笑说道:“以卢大人对皇上的忠心,确实有可能不顾吴藩严令,sī藏一批种子献与皇上,让皇上在其他省份试种。”
小麻子缓缓点头,心说这倒是一个考验卢一峰的机会,他如果真对朕忠心耿耿,就肯定会不择手段给朕弄一批种子过来。想到这里,小麻子点头,说道:“那还是下一道旨意给卢一峰吧,看看他怎么回答。”
“遵旨。”众人一起答应。小麻子又一指孔四贞,说道:“你们都跪安吧,朕有些话要单独对孔四贞说。”
“遵旨。”小麻子的几个心腹一起磕头答应,老实退下,孔四贞光洁的额头上却汗水淋漓起来。因为孔四贞明白,接下来,自己将迎接少年主子的狂风暴雨,雷霆之怒,自己所能做的,也就是期盼自己那个喜欢勾引小叔子的干娘孝庄能够及早赶到,拉上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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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品的暴利可以让任何一个人疯狂,即便是小麻子也不例外,手里握着一千零七十八处皇庄和三万五千七百七十二顷皇田的小麻子当然也不例外,也希望他手里的土地价值能够疯狂暴增,能够疯狂的为他挣来银子修园子,修承德避暑山庄,围猎挥霍杀兔子。同时小麻子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吴三桂利用这个玩意摆脱自己对他的最后一道束缚,导致三藩彻底的尾大不掉,彻底的无法约束。
没能等到卢胖子的回音,让小麻子不失所望和无比愤怒的消息就已经传来——九月二十二的那天上午,吴三桂在曲靖城中,用二两银子一斤的粪土价格,把卢胖子手里的八百九十多斤种子强行收购一空,同时颁布严令,严禁一粒种子外流出省,违禁者杀更让小麻子狂怒的是,卢胖子因为反对吴三桂控制种子,坚持要让外地百姓也能种上这种经济作物脱贫致富,还被吴三桂的女婿胡国柱当众抽了一记耳光抽得卢胖子当场就流下了眼泪
看完云南眼线的绝密快报,小麻子气得当场就把这份跑死了两匹快马才送到面前的密报给撕得粉碎,破口大骂吴三桂狗贼不是东西,心怀不轨,可小麻子又不能下旨勒令吴三桂交出种子——眼下小麻子和鳌拜的决战已经在即,在这个时候和吴三桂彻底翻脸,对小麻子不会有半点好处
“皇上,这会不会是吴藩和卢一峰合伙上演的苦肉计?”熊赐履乘机说道:“卢一峰胆子真那么大,真敢当众顶撞吴藩?”
“熊大人或许多疑了。”已经被降为三等shì卫的孔四贞千娇百媚的瞟一眼新情人,娇滴滴的说道:“卢大人的除了会说好话、做好事和存好心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公认的胆大,敢当面力谏,劝说平西王爷和平南王爷自请撤藩现在当面顶撞平西王爷,对他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
“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敢sī藏一些种子,献给皇上”熊赐履冷哼说道。
“或许卢大人准备不足。”索额图好心为卢胖子开解道:“或许卢大人事先没有料到平西王爷会这么狠,竟然不许一颗种子外流出省,这才让他措手不及。这事怪不得他,他事先并不知道八旗福寿膏会有这么重要,他也是好心,想给百姓造福,只是没想到竟然便宜了吴三桂。”
“索大人对卢大人可真是涌泉相报啊。”孔四贞娇笑说道:“奴家听说,前些天,卢大人派人给索大人送来了一面价值千金的琉璃宝镜,怎么着?索大人能不能让奴家也见识一下?”
“那是卢一峰感谢我在李率祖一案上帮他主持公道的,只是正常的朋友礼尚往来。”索额图不甘示弱的反驳道:“而且当时我也在第一时间向圣上禀明了,四格格如果想弹劾下官收受贿赂,下官可要请皇上和王总宪为下官主持公道。”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让朕安静一会。”小麻子不耐烦的挥挥手,没好气的喝住走狗们的狗咬狗。
众走狗乖乖闭嘴,盘算许久后,小麻子无可奈何的说道:“这事先这样,先让吴三桂种上两年,就当用这个八旗福寿膏暂时安抚住他,等朕先把鳌拜的事办了,再抽出手去对付他不迟。还有孔四贞,你管着的十三衙门也给朕收敛点,别只顾盯着朕的忠臣,要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鳌拜一党的身上去。”
“奴才遵旨。”孔四贞打千答应,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那卢一峰呢?吴三桂能够获得八旗福寿膏这条财路,可全是他的功劳。”
“你怎么老是盯着他不放?”小麻子恼怒道:“卢爱卿是为了给百姓造福,为朕开辟财源,在云南引种药材炼制八旗福寿膏,这才弄巧成拙让吴三桂占了大便宜,功大于过而且云南本来就是朕的疆土,吴三桂也是朕的臣子,卢爱卿让云南变得富足了,帮吴三桂变得富裕了,朕难道还要去责怪他不应该这么做么?那朕怎么向云南百姓交代?天下人又怎么看朕?就这样了以后你再在朕挑拨离间构陷卢爱卿一句,朕绝不轻饶”
也不能怪小麻子太轻信卢胖子,主要是这个时代除了卢胖子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八旗福寿膏的巨大毒害和恐怖威力,所以小麻子才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当然了,对卢胖子这个举动心里不爽还是肯定有点的。
“奴才遵旨。”孔四贞无可奈何的答应,心里直骂卢胖子是个打不死的肥蟑螂。这也就在孔四贞心里无奈兼痛恨的时候,曹寅忽然又从养心殿外冲了进来,跌跌撞撞大失体统,刚一进殿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叫道:“皇上,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狗奴才给朕体统点,是不是也想被发配到西华门去当差?”小麻子不耐烦的呵斥道:“什么事不好了?仔细说来,天塌不下来”
“皇上,不好了。”曹寅面无人sè的大叫,让小麻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步军统领衙门统领、九门提督、吴六一吴军门他……,在衙门里暴病而亡副都统穆里玛将军收到急报,立即下令将衙门团团包围,严禁任何人员出入,请皇上速派官员太医调查吴军门的死因”
“暴病而亡?”小麻子和孔四贞等人个个瞪大了眼睛,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身体一向强健的吴六一,竟然会无缘无故的暴病而亡。同时小麻子等人心中又一起升起一个念头,“穆里玛包围衙门,严禁任何人员出入,真是为了方便查案吗?”
顺便提醒各位或许已经遗忘的朋友一句,之前某个祸害给穆里玛将军讲故事的时候,好象提到过某个姓吴的将军,是少年国王对付瓜老将军的重要助手。
第一百零八章三好牌火药
吴三桂带着卢胖子双手奉上的八旗福寿膏种子,欢天喜地的回昆明去了,平西王府的大小走狗和豺狼虎豹们也欢天喜地的跟着回去分赃了,刘玄初却非常清楚,种子只有这么点,窥视的人又这么多,等回到了昆明,平西王府里非吵翻了天不可,所以也就懒得去淌这倘水,借口营建怒勒峰军营需要平西王府的人主持建造,向吴三桂自告奋勇,讨这个差使要求暂时留在曲靖。
怒勒峰军营虽然是卢胖子提议修建的,但鉴于卢胖子还有一个身份是小麻子派来监视吴三桂的眼线,卢胖子实在不方便在军营建造上公开出面,所以考虑到这点,吴三桂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刘玄初的这个请求。让刘玄初意想不到的是,汪士荣竟然也提出希望能暂留曲靖,帮助刘玄初监督建造怒勒峰大营,吴三桂一听更是马上同意——卢胖子是刘玄初的得意门生,师徒俩联手搞怒勒峰大营虽不至于联手营私舞弊,贪污公款,可是一个向来就和这对师徒不对付的汪士荣自告奋勇在这里盯着,吴三桂当然就更放心了。
“良臣先生,至于吗?”送走吴三桂的队伍后,刘玄初袋着机会难免苦笑着向汪士荣问道:“我刘茂遐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难道你觉得,我会和徒儿联手,侵吞王爷的建营银两吗?好象这修建怒勒峰大营的银子,还是从我学生卢一峰手里直接支出的吧?”
“茂遐先生是不是太小心眼了?我汪士荣是那样的人吗?”乌鸦笑黑猪,汪士荣冷哼一句,冲着已经走远的吴三桂队伍一努嘴,冷笑说道:“和茂遐先生一样,在下也是想留在曲靖躲麻烦,否则的话,回到曲靖分种子,随便说错一句话,少给一个人多给一个人十斤八斤,马上就把人得罪了,懒得去和他们斤斤计较,倒不如躲在曲靖等风头过了再回去。”
“良臣先生果然高明,反正这次回到昆明,王爷那里有得是热闹了,咱们不想搀和热闹,也别去看热闹比较好。”刘玄初笑了起来,这才明白汪士荣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去了。
“不过茂遐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汪士荣冷冷说道:“顺便请茂遐先生知会高徒一声,这怒勒峰大营虽然是从他手里支取银两建造,可将来还是要从他向王爷借取的五万两纹银中扣除,归根到底还是王爷的银子,所以他如果打这些银子的主意,或者劳而无功,劳民伤财搞起了怒勒峰大营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得不偿失,那我照样要请王爷,向他要一个交代”
说罢,汪士荣扭头就走,留下刘玄初在原地摇头苦笑,拿汪士荣的这个狗熊脾气彻头彻尾的无可奈何。
汪士荣的心眼确实小了点,不过办事能力却不是盖的,有了他和刘玄初帮忙,着手创建怒勒峰大营的时候,卢胖子明显轻松了许多,除了招募民夫和向安世显借用奴隶补充人手外,卢胖子可以全心全意的指导工人修建高炉,还有计划安排各种工地,囤积各种有用物资,剩下的一点不用操心,工程的进度也大大加快了许多。到了十月底的时候,怒勒峰大营便已经是初具规模,三岔口堡附近那个临时工地也得以全数搬迁,工人和工地全都搬上怒勒峰,安全系数和保密系数大为提升。
工程进度能够如此之快,当然和卢胖子新近开发出来的水泥有关,三岔口堡附近的那个临时工地日夜开工,将曲靖到处都有的石灰石和粘土粉碎煅烧,然后加入石膏磨细,生产出质优物美的原始水泥,运往二十里外牛栏江畔的怒勒峰大营,浇铸成混凝土水泥板或者用以粘合青砖,建筑出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批人造水泥房屋,也铺设出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块人造水泥场地。
当然了,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批水泥房屋出自卢胖子之手,这也成了后世螨遗们疯狂攻击卢胖子的一点——破坏环境,是毫无美感的水泥森林泛滥的罪魁祸首同时在生产混凝土水泥板时,鉴于钢筋铁条价格昂贵又数量稀少的原因,卢胖子又偷工减料用竹杆代替钢筋,大量生产出在冷兵器时代还是相当坚固的竹杆水泥板,导致卢胖子又成为后世建筑行业的偷工减料祖师爷,被无数房地产商顶礼膜拜,争相效仿。
在这期间,卢胖子的大舅子尚之信还真来到曲靖探望了妹妹和妹夫一次,在再三劝说卢胖子调任广东无果后,又听说八旗福寿膏的种子已经全部落到了吴三桂手里,尚之信只住了两天就屁颠屁颠的跑到昆明去找吴三桂麻烦去了。同时从其他省份赶来求种的权贵官员也纷纷放开可怜的卢胖子,一窝蜂一样跑到吴三桂那里求情去了,大出风头又饱受骚扰的卢胖子也终于轻松下来,还赌咒发誓再也不乱用炒作手段,免得又招来无穷麻烦,更防着小麻子垂涎自己的‘美色’,把自己强行调出云南。
当然也不是麻烦事和劳碌事,十月下旬,卢胖子的舅舅秦香川终于从广州带着二十多万两纹银回到了曲靖,彻底解决了卢胖子的经费问题,同时方世玉又给卢胖子带来了二十个南少林好手,其中一个好手的名字大家也非常熟悉——洪熙官卢胖子大喜之下赶紧设宴款待洪熙官一行,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拼命收买笼络人心,洪熙官等人也十分给面子,答应全部留下,或是补充进卢胖子的衙役队伍,或是以护商为名,加入了卢胖子舅舅的大恒商号护商队伍。
至此,卢胖子的小班底基本成型,阵容极其豪华,师爷天下第一神医朱方旦,衙役捕头是历史上的广州总兵李天植,副捕头是大名鼎鼎的方世玉,护商队队长是同样大名鼎鼎的洪熙官,重要打手还有广东三虎刘家兄弟和能力稍逊忠心却毋庸置疑的肖二郎,另外还有卢胖子舅舅的两个儿子、卢胖子的嫡亲表弟秦勇和秦墨,也是绝对靠得住同时还大有发展前途的得力帮凶。
与此同时,卢胖子又让自己的舅舅从家乡大理找来了两百多个卢家和秦家子弟,组成护商队伍交与李天植按军队之法严格训练,再加上卢胖子衙门里优胜劣汰挑选的两百多衙役,总共五百余人,成为卢胖子的得力帮凶兼小班底,人数虽然不多,但胜在人人武装到了牙齿,骨干个个超猛,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是卢胖子寄以厚望的发家本钱。
螨清康麻子七年十一月二十三,这是一个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日子,也是一个罪恶萌生又臭名昭著的日子。当天上午,卢胖子早早就约了老师刘玄初和汪士荣来到怒勒峰大营,又上到戒备森严的怒勒峰半山腰一块平坦的草地上,在溪流边,最早跟着卢胖子煅烧琉璃的几个工匠早就等候已久,同时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水泥筑成的半人高水槽,槽中注满冷水,水中又放有一个粗制滥造的劣质玻璃缸。
当着刘玄初和汪士荣的面,卢胖子让工匠们分别拿出几个带有刻度的玻璃瓶子,向他们一一介绍道:“恩师,汪先生,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玻璃瓶子里装的透明液体叫硫酸,是用云南铜矿里常见的绿矾烧出来的,也就是《黄帝九鼎神丹经诀》上记载的镪水,重量大约是一斤半。”
“这个黄色的液体,叫做硝酸,是用硫酸加上硝石溶解蒸发出来的,这个东西我们华夏之前有没有造出来我不知道,我是在西洋典籍上学到的它的制造方法,重量是半斤。”
“这瓶透明药水和硫酸很象,但它是油性的,叫做甘油,也是我研究西洋学问,用动物油加上海藻灰(天然小苏打)提炼出来的,它的废料是最上好的皂角,可以用来洗澡和洗衣服,一会我也可以让你们看看。哦,对了,甘油重量和硝酸一样,也是半斤,这是一个很严格的比例,配多了只会浪费。”
“这个小瓶子里装的白灰就是海藻灰,它的碱纯度很高,比一般的草木灰高得多。这东西用量不少,甚至可以不用,这次最多只用半两。”
“那这个是什么?”刘玄初又指着水槽旁边、用小玻璃缸装的灰色泥土问道。
“这个叫硅藻土,我们云南有很多。”卢胖子介绍道:“把它开采出来后,要除去杂质,再粉碎和煅烧除去水分,重量是十四两,是硝酸加硫酸再加甘油总重量的三分之一。”
“你搞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汪士荣疑惑问道。
“当然是配新型火药。”卢胖子微笑说道:“我要用这几样东西,配出一种威力是普通火药几十上百倍的新火药”
“威力是普通火药几十上百倍的火药?”汪士荣大吃一惊,赶紧问道:“真的还是假的,你不是开玩笑吧?”
“是不是开玩笑,汪先生一会就知道了。”卢胖子一笑,向肖二郎一努嘴,早得指点的肖二郎立即行动起来,先是让人在草地的另一边生起一堆火,又支起一排厚木盾牌,将汪士荣和刘玄初请到盾牌背后观望,卢胖子这才亲自领着工匠们小心操作起来。
其实只要知道原理和安全生产的办法,老诺牌火药还是很简单的,先把硝酸倒入腰底浸在冷水中的玻璃小缸中,加上少量天然小苏打中和,再缓缓倒入硫酸,用玻璃棒搅拌均匀,然后更加缓慢的加入甘油,再搅拌大约十分钟,待稳定下来后,也就成了大名鼎鼎又危险无比的硝酸甘油了。最后,贪生怕死的卢胖子用吸管吸取极少量的硝酸甘油作为起爆药后,又将硅藻土加入硝酸甘油中,待硅藻土将硝酸甘油完全吸收后,也就成了更加大名鼎鼎又无比安全的老诺牌炸药了。
将老诺牌火药装进两个小木箱里,捧着一个小木箱,卢胖子笑得连嘴都合不拢,汪士荣和刘玄初则拿着另一个小木箱左看右看,实在不明白这玩意到底威力强在那里。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卢胖子拿出一斤老诺牌火药装进一个薄铁罐子中填实,又把铁罐子放到两块大石头中间,在铁罐子顶端悬上一块石头,拴石头的绳子足足拉出半里多远固定,然后又在石头下方的薄铁罐子处弄出一个凹陷,倒进用以起爆的液态硝酸甘油,最后跑开,躲到安全地带。
“各位,请把眼睛睁大了,千万不要眨眼,咱们一起见证奇迹发生的一刻”无比风骚的大喊一声,卢胖子亲自操刀,一刀剪断绳子,绳子一头悬挂的石头应声落地,准确砸到硝酸甘油之上…………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怒勒峰好象都在连根震动一般,碎石泥土满天飞舞,卢胖子等人虽然躲在半里之外,却也被震得摇晃摇晃,站立不稳,全身更是被碎石泥土淋得满头满脸都是。
“哎哟”也是报应,后来残酷杀害无数大清将士、被誉为三好牌火药的第一次爆炸,炸出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就飞出半里多远,不偏不倚正好砸到卢胖子额头上,砸得卢胖子杀猪一样嚎叫,额头上也迅速鼓起一个大包。
刘玄初和汪士荣可没心情去理会卢胖子被砸成了什么可怜模样,硝烟刚刚散去,他们就和几个工匠一起冲到爆炸现场,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用来试验威力的那两块一百多斤重的青石,竟然当场被炸得粉碎,碎石以爆炸点为圆心飞出半里多远,撒得遍地都是,而用来盛装新式火药的铁皮罐子,更是连渣都不剩一点,只有一些铁粉铁屑深深陷进一尺多深的炸坑,几乎寻之不着。
“天哪西洋人的火药有这么厉害?真是我们火药威力的几十上百倍”汪士荣第一个面无人色的大喊。
“汪先生,这种火药是我第一个研究出来的,西洋也没有。”卢胖子不知羞耻的抗议道。
“三好”刘玄初忽然一把抱住卢胖子,疯狂的大叫道:“我们有希望了我们有希望了有了这东西,王爷有希望了,我们也有希望了”
“就是点火太麻烦了,用来炸敌人城墙倒是可以,用在野战战场上怕是不行。”汪士荣十分遗憾的说道。末了,汪士荣又猛然想起一事,忙问道:“卢大人,这玩意造价贵不贵?是火药的几倍?”
“目前造价当然贵,不过大量生产以后,肯定会便宜下来,应该不会超过普通火药的一倍。”卢胖子认真答道:“至于引爆问题,这点恩师和汪先生都不必担心,我马上着手研究专门用来引爆的雷管,到时候不仅可以用在战场上,还可以用在开花炮弹上,让……咱们都无比痛恨那些人好好喝上一壶”
汪士荣张口结舌,许久后,汪士荣才扭开脸说道:“卢大人,你确实是上天赐给我们平西王府的无价瑰宝”
“三好,雷管,你说的雷管”刘玄初激动的抱着卢胖子摇晃,大吼大叫道:“快搞快给我搞出来我要带回昆明去,让王爷亲眼看看,你的三好火药究竟有多厉害让王爷造,让王爷多多的造”
“老师,你别急嘛,昆明城不是一天可以建成的,这些东西得慢慢来。”卢胖子说道:“首先,我当然要搞出雷管,让王爷见识见识新火药的威力,坚定他的信心。然后,我得找出大量生产这种火药的法子。再然后,我就得搞火炮了和发射药了,再再然后……。”
“再再然后什么?”刘玄初迫不及待的问道。
“再再然后当然是迫击炮和毒气弹了。”卢胖子微笑答道:“有了雷管、新式火药和发射药,我就有希望搞出一个人就能背着走、威力却远在红夷大炮之上的迫击炮另外是毒气弹,我至少有把握搞出两种毒气弹,可以杀敌于无形有了这些东西,天下还有谁能是我们平西王府的对手?”V!~!
第一百零九章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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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好奇的上了怒勒峰山腰,折腾了许久,又满怀希望的下到怒勒峰山脚时,怒勒峰大营的守将王景拦住了卢胖子、刘玄初和汪士荣三人。看看卢胖子三人脸上的开心笑容,王景忍不住好奇问道:“刘先生,汪先生,卢兄弟,你们刚才在山上做什么?怎么我们刚才在山下听到一声巨响,山上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们实验一种新火yào,准备献给王爷过年时做鞭炮和做焰火用。”卢胖子含糊解释,又说道:“王二哥,你对下面一定要这么解释,让他们别往外瞎传,上山道路一定要封锁好,绝对不能让外人上山,也不要让工匠们随意外出,要什么直接由军队提供。”
“那是当然,王爷可是下了严令的,二哥可不敢自己的脑袋luàn开玩笑。”王景点头,又说道:“就象刚才吧,王爷从昆明派来了紧急信使,说是要立即面见你们,因为没想到你们会恰巧在怒勒峰山上,他没带来王爷准许他上山的手令,我就没敢让他进来,只是让他在营外暂时等候。”
“王爷派来了紧急信使?要立即见我们?”卢胖子、刘玄初和汪士荣三人都是一楞,互相对视一眼后,都隐隐猜到必然是出了大事,否则吴三桂也不会急匆匆派人从昆明赶来这里。想到这点,卢胖子等人忙又一起说道:“快,领我们去见王爷的信使。”
急匆匆来到怒勒峰大营mén口一看,更让刘玄初和汪士荣等人大吃一惊的是,信使竟然是崇祯朝礼部尚书方一藻之孙、吴三桂心腹方光琛之子——方学诗吴三桂或者方光琛派这样的人来担当信使,那更是必然出了大事无疑。刘玄初等人上前一问,果不其然,还真是京城那条惊天动地的消息——鳌党死对头、麻党最重要人物之一的九mén提督吴六一,暴病而亡
“死因确定没有?”听到这消息,卢胖子、刘玄初和汪士荣三个坏种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异口同声就是问道:“真是突然暴病而亡?还是被人宰了?伪造成了暴病而亡的假象?”
“具体情况,我们还不太清楚,不过家父认为,吴军mén死在鳌相爷手里的可能xìng最大。”方学诗老实回答,又解下背上包裹,说道:“家父让我把收集到的各种情报全抄了一份带来,让你们掌握参考。另外王爷让茂遐先生和良臣先生尽快回昆明一趟,还说卢大人你如果能chōu出时间,也可以回一趟昆明,帮着王爷分析一下京城的形势,制订对策。”
“好,现在天已晚了,我们今天晚上收拾一下,明天就回昆明。”刘玄初点头,又转向卢胖子说道:“一峰,你也收拾一下,准备着秘密和我们去一趟昆明,你擅长分析情报,到时候一定能发挥你的长处。”
“学生遵命。”卢胖子点头,又说道:“既然学诗兄已经把收集到的情报都带来了,那我回到曲靖就连夜分析,争取在抵达昆明前nòng出一个头绪来。”
陪着刘玄初等人匆匆回到了曲靖,卢胖子jiāo代了肖二郎等人准备行李干粮和马匹,连饭都顾不得吃不上一口,和刘玄初、汪士荣一起,一头就扎进平西王府收集来的关于吴六一暴死一案的各种情报之中,仔细研究和寻找各种有用线索,分析其中含义。但很可惜的是,因为此案牵涉重大,xiǎo麻子和鳌拜都有意无意的联手封锁消息,所以平西王府在京城的情报头头杨起隆即便是得到了卢胖子的指点,收集的有用情报还是不多,大部分内容都是jīmáo蒜皮,卢胖子研究来研究去,真正能找到的准确情况还是不多。
首先,吴六一这个倒霉蛋是在康麻子七年十月十九这天下午的申时左右挂的,死因对外宣布是心急病(心脏病)——不过卢胖子非常清楚,至少云南和海南盛产的箭毒木毒液,就可以将人毒死后造成心脏麻痹而死的假象,而且这种毒yào是通过血液感染,伤口会有明显红肿迹象,十分容易鉴定。
但很可惜的是,倒霉蛋吴六一的尸检结果被严密封锁,吴应熊和杨起隆都无法确认他的尸体身上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伤口,卢胖子自然也就无法判断吴六一到底是不是死于箭毒中毒。
第二,吴六一死之前的头六天,因罪降为三等侍卫的孔四贞被xiǎo麻子决定暂留京城,在内务府供职,按常理推断,xiǎo麻子很可能是让孔四贞全权掌握内务府直属的十三衙mén,利用孔四贞在间谍方面的天赋率领京城情报组织与鳌拜抗衡。
而吴六一如果真是死于谋杀,凶手就打了一个很漂亮也很高明的时间差,利用xiǎo麻子麾下的特务组织更换领导的些许混luàn之机,杀了麻子党一个措手不及,最大限度的减少了风声走漏的可能。
第三,倒霉蛋吴六一惨死之后,他的副手穆里玛在不到一柱香时间内就封锁了命案现场,不仅为可能存在的凶手提供了毁灭线索和逃窜机会,还乘机以副都统身份接管九mén防务,迫使xiǎo麻子不敢轻举妄动,坐视鳌拜一党猖獗九城。
第四,吴六一死后第二天,鳌拜就上表朝廷,借口九mén防务事关重大,不可一日无人统率,要求xiǎo麻子正式任命穆里玛为九mén提督,掌管京城防务,以兵部尚书噶褚哈为首的鳌拜党羽群起响应,拥护穆里玛接掌此职。
其后,xiǎo麻子虽然很聪明的选择了含糊应对,借口兹事体大,需要深思熟虑,用缓兵之计暂时搁置了这个任命,但九mén兵权仍然实际在穆里玛掌握之中。可以肯定的是,就在这些消息南下的途中,京城里鳌党和麻党肯定已经围绕着九mén提督人选这个问题,展开了无数次的明争暗斗。
除此之外,卢胖子还发现了一个极不显眼但十分重要的情况,那就是倒霉蛋吴六一死前的头一天,鳌拜借口妾生幼子满月,邀请许多官员在家聚宴庆祝,并且派心腹班布尔善强行邀请了西山锐健营统领苏布图到场。而西山锐健营紧邻京城,重要xìng仅次于九mén城防营和丰台大营,所以卢胖子判断,这很可能是一招极高明的声东击西——利用这点吸引麻子党特务组织的大部分注意力,乘机对倒霉蛋吴六一下手,从而一举成功
“如果吴六一真是死在鳌老头手里,那么这个鳌老头,比我想象的厉害嘛,竟然会声东击西虚虚实实了。”卢胖子露出些微笑,在心底说道:“看来我对他说的那个故事起作用了,鳌老头即便不想谋朝篡位,也在设法自保了。干掉掌管九mén城防吴六一,等于是砍掉xiǎo麻子的一只胳膊,xiǎo麻子有得鼻子哭了。”
“一峰,你怎么看?”同样仔细看完各种情报,沉默了片刻后,刘玄初向得意mén生卢胖子问道:“你觉得,这个吴六一会不会是死在鳌拜手里?”
“不能完全排除吴六一真是因为急病而亡,但至少有八成可能是鳌拜下的手”卢胖子斩钉截铁的答道。
“什么八成可能?”汪士荣冷哼,更加斩钉截铁的说道:“依我看来,吴六一绝对是死在鳌拜手里否则的话,穆里玛那有那么快就做出反应,抢在所有人前面拿走九mén兵权?”
“良臣先生,还是不能太武断了。”卢胖子摇头,认真说道:“我倒不是为鳌拜开脱,只是凡事在没有眼见为实之前,都不能排除任何一个可能。在战场上更是这样,必须考虑到每一个可能,做好每一个可能的应对准备。”
“别争了。”刘玄初怕卢胖子和汪士荣好不容易缓解了一点的关系重新恶化,赶紧转移话题道:“不管吴六一是真的暴病而亡,还是鳌拜老头下的手,这件事的影响都必然将十分重大。你们认为,这件事后,京城的局势会向着那个方向发展?”
“鳌拜占据优势,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效仿伊尹霍光,行周公之事。”汪士荣答道。
“鳌拜暂时占据优势,倒台时间延缓,能多活一两年了。”卢胖子答道:“但也不排除皇帝铤而走险,冒险和鳌拜拼一个你死我活”
“你太xiǎo看鳌拜了吧?”汪士荣疑惑的向卢胖子问道:“他除掉吴六一这么大的动作,就只是为了多活一两年?”
“良臣先生太不了解鳌拜了,他如果真想谋朝篡位,去年年初咱们的麻子皇帝亲政时就应该动手了,那还会等到现在?”卢胖子摇头,严肃说道:“如果在去年年初动手,当时索尼和苏克萨哈刚死,遏必隆懦弱无能,咱们的麻子皇帝羽翼尚未丰满,鳌拜一家独大,不要说效仿伊尹霍光,就是效仿李渊曹丕都没多大难度。可他却偏偏没有这么做,还眼睁睁看着皇帝大婚亲政,这足以证明,他还是受君臣之礼约束,对爱新觉罗家还是有感情的,谋朝篡位或者行废立事的可能xìng实在不大。”
“那他现在怎么又对吴六一下手了?”汪士荣不服气的反问道:“控制京城防务,这难道不是yù行大事的征兆?”
“这是自保,同时也是对皇帝的警告。”卢胖子继续摇头,说道:“警告皇帝不可轻举妄动,向皇帝宣示实力。”
“你就这么武断?”汪士荣冷笑起来,“刚才你可还说过,任何事在没有眼见为实之前,都不能排除任何一个可能?你就肯定鳌拜一定不会效仿伊尹霍光?”
“那好吧,就算不排除这个可能。”卢胖子懒得和汪士荣抬杠,苦笑说道:“但鳌拜控制九mén防务,没有立即向麻子皇帝下手,这点没错吧?就算鳌拜还要争取时间完全控制九mén军队,安chā亲信和排除异己,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的,而咱们的麻子皇帝当然不会傻看着不动弹,京城里照样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将会是龙争虎斗不肯止,我们也还有一点时间做出反应,这些总没错吧?”
“这还差不多。”汪士荣又冷哼了一句。刘玄初则又问道:“一峰,那你说的麻子皇帝铤而走险和鳌拜拼一个你死我活,可能xìng又有多大?”
“这个很难说得准。”卢胖子皱眉说道:“本来以麻子皇帝的少年xìng格,一怒之下铤而走险的可能xìng很大。但是他的祖母太皇太后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冒险行事不是她的风格,麻子皇帝除非瞒着她这么干,否则她一定会全力阻止,让麻子皇帝暂时忍让,韬光养晦,另寻机会收拾鳌拜。”
“而且咱们的麻子皇帝还有一个巨大优势就是年轻,他的年龄只会越来越大,jīng力越来越旺盛,xìng格越来越成熟,鳌拜却只会越来越老,jīng力越来越衰弱,xìng格也只会越来越求稳求保守,所以时间拖得越长,对咱们的麻子皇帝就越有利。”
“正的反的都让你说完了,还不是等于没说?”汪士荣继续冷嘲热讽的抬杠。
“好了,良臣先生,用不着这样了。”刘玄初苦笑劝阻,又严肃说道:“不过一峰这话,倒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和鳌拜一样,我们的王爷也只会越来越老,jīng力越来越不济,xìng格也只会越来越求稳求保守。所以,不管是一峰你和我,还是良臣先生你,要想今生无憾,都得抓紧时间了,否则的话,不要说我们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了,就是能不能保住脑袋,也将是一个大问题了。”
汪士荣和卢胖子一起默然无语,都知道自己们走上的这条路是没有回头余地的道路,要么成功,要么就是人头落地,不成功,就只能成仁。刘玄初见自己的话打动了汪士荣,便又说道:“良臣先生,你先别急着和一峰抬杠,等他说完了,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再反驳不迟。一峰,以你之见,吴六一这件事,对我们平西王府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而且无论后果如何,对我们平西王府来说,都只有占便宜的份,没有吃亏的份。”卢胖子飞快回答,又振振有辞的说道:“因为这件事很明显的代表着鳌拜和麻子皇帝的矛盾已经扩大化和尖锐化了,此事过后,二人的矛盾也只会向日益尖锐和扩大发展,不会有所缓和或者化解。而他们无论那一方,都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王爷,只会采取笼络安抚手段,至少要让王爷选择中立立场,绝不会把王爷bī到对手一边。”
“我也这么认为。”刘玄初点头,又转向汪士荣问道:“良臣先生,你认为一峰说得对吗?”
汪士荣照样摆架子板着脸不说话,半晌才微微点头,说道:“鳌拜一方,全力争取和王爷联手联盟的可能更大。麻子皇帝一方,只要让王爷立场中立足矣。”
“良臣先生的话jīng辟,一针见血。”刘玄初点头,给汪士荣戴了一顶高帽子,忽然又说道:“不过我有一点很奇怪,吴六一之死对王爷来说有利无弊这点,一峰你看出来了,良臣先生你也看出来了,老夫也看出来了,昆明的延献先生(方光琛)和胡国柱能够看到这点难度也不高,就是咱们那位喜欢优柔寡断的王爷,也很有可能已经是心中有数,暗暗欢喜。”
说到这里,刘玄初顿了一顿,压低声音说道:“可是在这种有利可图的情况下,王爷为什么还要急着召良臣先生你和老夫回昆明?还要让一峰也chōu空去一趟昆明?王爷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语点中梦中人,卢胖子也忽然发现,以吴三桂的逆来顺受、优柔寡断和得过且过的懦弱xìng格,在这种摆明了站着观望便有利可图的情况下,忽然召集几个智囊讨论商议,是不是太不符合情理了?想到这里,卢胖子眼睛一亮,脱口说道:“难道王爷……?”
“难道王爷醒悟过来了?”汪士荣的运思之快丝毫不亚于卢胖子,同样是眼睛一亮,抢着说道:“莫非王爷终于看出了眼下对他的有利局面,打算出手搀和一把?让麻子皇帝和鳌老头狗咬狗咬得更猛更疯狂一?把我们平西王府的利益最大化?”
“很有可能。”刘玄初郑重点头,xiǎo声说道:“咱们背着说句不恭敬的话,之前我们劝王爷和鳌拜联手,王爷其实多少有些心动,只是太过鼠目寸光,害怕这是鳌拜和麻子皇帝联手布置的陷阱,更怕鳌拜一转身在麻子皇帝面前把他卖了,所以才死活不敢答应我们几个虽然个个心急如焚,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王爷折腾,错失良机”
“但现在呢,麻子皇帝的心腹吴六一突然惨死,鳌拜的弟弟穆里玛乘机上位,掌握了最为重要也最为敏感的九mén军队,直接威胁到了麻子皇帝的脑袋,两边的矛盾差不多已经是公开化在这种情况下,咱们的王爷再怎么优柔寡断,再怎么鼠目寸光,怕也是看出了这其中蕴含的巨大机会和巨大利益了吧?”
“恩师言之有理。”卢胖子附和道:“在这种情况下还看不出机会来了,还不出手多占便宜,除非他是近亲结婚生下的弱智儿童”
汪士荣还是板着臭脸,许久后,汪士荣才扭开脑袋,冷冷说道:“方光琛派他的儿子方学诗来曲靖当信使,还把收集到的各种情报也给我们带来,说不定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他也看出机会来了,希望我们和他采取同一立场,劝说王爷出手,该捞的好处一定要捞足还有,王爷这么急着召回我们,也很可能是想问问我们的意见,该不该chā手?或者应不应该chā手?”
“除了这个解释,没有其他可能”刘玄初一拍桌子,尽量压低声音却又无比激动的说道:“以王爷的xìng格,这会肯定是在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想chā手占便宜又怕惹祸上身,想当婊子又怕立不了牌坊所以才迟迟拿不定主意,方光琛也说不动他,所以才派儿子来当这个信使,暗示兹事体大,机会来临,要我们和他联手行事,说服王爷出手参与,把好处捞够,捞足”
“那胡国柱应该是什么意思?”汪士荣担心的说道:“他可是王爷的长nv婿,最得王爷信任,他如果反对,我们几个联手,只怕也未必能够说服王爷”
“胡国柱?哼”刘玄初难得冷哼一声,说道:“他和王爷一样,也是喜欢瞻前顾后和畏手畏脚,这会他肯定比王爷还犹豫,既想占便宜又怕招来大祸,死活拿不定主意。不过没关系,这个人从来不吃亏,只要我们告诉他,他如果不出手占这个便宜,将要吃多大的亏,就由不得他不动心了。”
“言之有理,回到昆明后,我们首先要去拜见的不是王爷,而应该是胡国柱。”汪士荣点头,沉yín说道:“不过到了那时候,我们又该劝王爷站在那一边呢?鳌拜?还是咱们的麻子皇帝?”
“还用问?当然是鳌拜”刘玄初和卢胖子异口同声答道。
“鳌拜未必就一定能赢吧?”汪士荣疑惑问道。
“鳌拜能不能赢关我们屁事?”刘玄初言简意赅,微笑说道:“只要王爷站到了鳌拜一边,赢的就一定是我们。”
“良臣先生,你请仔细想想。”卢胖子比较罗嗦,耐心解释道:“如果王爷站在了鳌拜一边,如果鳌拜赢了,那么不管他是行废立之事还是直接谋朝篡位,控制朝政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天下必然重归大luàn,王爷即便继续鼠目寸光保守行事,机会再度来临之时,有了这次的先例,也必然会再度出手抓住机会。而鳌拜如果输了,咱们的麻子皇帝还会轻饶了王爷?咱们的王爷又是容易束手就擒一道圣旨就自刎谢罪的人?到了那时候,我们再鼓动王爷做那种事,还不是易如反掌?”
汪士荣沉yín,半晌才难得同意一次卢胖子的意见,说道:“有理,劝说王爷和鳌拜联手,可以定为我们这次回昆明的第一目的。”
“等等,不对啊?”说到后来,汪士荣忽然回过神来,问道:“卢大人,不对啊?上次你回昆明成亲的时候,鳌拜派来密使请求和王爷结盟,你可是持反对意见的,还力劝王爷继续观望,与鳌拜虚与委蛇啊?”
“没错,我也正要问你这事。”刘玄初也冲学生发难,微笑问道:“一峰,上次你对我解释你反对王爷直接与鳌拜缔结盟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记得你当时说,你是怕鳌拜或者麻子皇帝获胜之后,对王爷采取安抚怀柔手段,导致咱们的王爷继续得过且过、丧失志气。”
“恩师恕罪,良臣先生也请恕罪。”卢胖子有些尴尬,féi脸微红的说道:“上次在昆明,我其实也是很想劝王爷和鳌拜缔结盟约的,只是看出了王爷的优柔寡断,不敢下定决心和鳌拜结盟,所以才编出那种鬼话投其所好,讨王爷欢心,骗取王爷的信任。后来良臣先生你骂我是鼠目寸光,学生又怕恩师你生气,不再眷顾学生,就又生拉硬扯,强词夺理,投恩师所好,编了后来的鬼话讨恩师你的欢心,学生知罪,请恩师和良臣先生责罚。”
“茂遐先生,你这个学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汪士荣勃然大怒,转向刘玄初问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涂了油的琉璃弹子么?”
“岂止是涂了油的琉璃弹子?还是涂了油的féi泥鳅”刘玄初不怒反笑,说道:“不过没关系,一峰的鬼话既然能把你我都骗了,还信以为真了,更何况咱们的王爷?这次回昆明有了他帮腔,我们成功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第一百一十章煽风点火
和刘玄初、汪士荣一起密谈到了深夜,又一起吃过晚饭回房休息时,时间已经是夜里的三更过后,尽管人也是疲倦无比,可卢胖子还是没有回房休息,只是让肖二郎去把朱方旦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带到自己房中说话。
“东家,快四更了,你怎么还没睡觉?”睡眼惺忪的进到房间里,朱方旦打着呵欠就催促道:“有什么急事吗?学生实在太困了,东家有事请直说吧。”
“没什么太大的事,只耽搁你休息一小会。”卢胖子也是打着呵欠说道:“就两件事,一是我明天要秘密去一趟昆明,要离开几天,我不在曲靖的日子里,县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哦,那对外怎么说呢?”朱方旦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
“就说我病了,要休息几天,我已经交代二郎了,谁来都挡着别见。”卢胖子又摇了摇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云南好象有一种树叫箭毒树,树汁有巨毒,朱师爷你对这种毒了解有多少?”
“箭毒树?”提到医学方面的问题,朱方旦总算是来了点精神,不过朱方旦显然听不懂卢胖子口中来自后世的名词,疑惑问道:“东家,什么是箭毒树?别又是你在西洋的西洋名词吧?你能不能说详细点,云南有毒的草木太多了,我一下想不起来。”
“让我想想。”卢胖子仔细回忆了一下,比划着说道:“好象是一种很高大的树木,树汁有剧毒,我们云南的少数民族喜欢把这种毒涂着箭头上,用来射杀野兽,再庞大的野兽,只有射中一箭,中不了几箭就会死。”
“见血封喉”朱方旦脱口说道:“肯定是见血封喉这种树在普洱府有很多,云南的其他地方也有,只是数量少点,我听一个专门从普洱来曲靖向我学医的郎中说,这种树确实很毒,树叶、树干和树根都含有剧毒,割破树身流出来的汁液加上一些药材熬制后,那更是奇毒无比,那怕是一根涂过这样毒药的针扎中了人,那人也必死无疑唯一的解药叫红背竹竿草,但中毒之后必须立即解毒,否则毒血一旦入心,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一根涂过毒针,就能扎死人?”卢胖子眼睛一亮,忙追问道:“那你知道中毒的人是什么症状不?”
“没亲眼见过。”朱方旦摇头,又说道:“不过我倒是听那个跑来向我学医的郎中的女儿说过,这种毒如果扎在身上,伤口除了有些红肿以外,还有的症状就象是心急症一样,心脏忽然停止跳动,窒息而死。如果不懂这种毒的郎中,很容易误判为心急病暴死。”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吴六一搞不好就是死于箭毒木的剧毒。”卢胖子心中一喜,又疑惑问道:“等等,你是听那个普洱郎中的女儿说的?不是那个普洱郎中向你学医吗?怎么变成你向他女儿讨教了?”
“东家,你问这么明白干什么?”朱方旦难得有些脸红,扭捏说道:“那个郎中一家虽然会说汉话,但不是汉人,女孩子性格好热情好大方的,又真心诚意要向我学中原医术,然后就……。唉,东家你知道我那点脾气的,反正那个小姑娘威胁我,如果我不娶她做小,她就让我尝尝见血封喉的厉害,然后我就顺便问了一下这见血封喉到底是什么了。”
“呵,难怪云贵有句土话‘要想学得会,得跟师傅睡’,你赚到了。”卢胖子笑了起来,“娶小的时候记得对我说一声,我给你张罗。”
“慢慢再说吧,起码得等她父亲出了师,否则她可能倒不在乎,我这张老脸却没地方搁了。”朱方旦更是扭捏害羞,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东家,你大半夜的忽然把我叫来,问这个见血封喉,到底是为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收到消息,京城的九门提督吴六一忽然暴病而亡。”卢胖子也没瞒朱方旦,直接就把吴六一遇害的事说了一遍,又解释道:“我以前也听说过见血封喉的毒性,中毒之后很象急心病而死,只是时间太长记不太清楚了,所以找你来确认一下,看看吴六一有没有可能死在这种毒下。”
“是有这个可能,但实在无法肯定。”朱方旦为难说道:“如果有尸格(古代尸检报告)就好了,只要记载还算详细,我马上就能确定吴六一到底是不是死于见血封喉中毒。”
“不需要确认了,这是一个机会,即便猜测错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卢胖子自言自语一句,又压低声音说道:“朱师爷,我离开曲靖之后,你得给我弄上一点见血封喉的毒药和解药,派我的表弟秦勇用最快速度送往京城,交给索额图。还有,再替我写一封书信,告诉他这种毒药和解药的作用,顺便告诉他,就说我们从平西王府那里知道了吴六一遇害的经过,怀疑他是死于这种云南独有的毒药,所以送上毒药和解药让他们自己分辨。”
“东家,你想帮朝廷查出吴六一遇害的真相?”朱方旦好奇问道。
“那是当然,是时候向朝廷表表忠心了。”卢胖子阴笑说道:“这些东西送到索额图手里,就算我们猜错了,也是尽到了心,朝廷照样得念我们的情。如果我们幸运的猜中了,那不仅立下了一个大功,还有得热闹可看了。”
“什么热闹可看?”朱方旦惊奇问道。
“你说呢?”卢胖子微笑反问道:“如果你是皇上,发现你最重要的心腹是被人用毒害死,你会不会暴跳如雷,赌咒发誓找凶手算帐?如果凶手不小心知道了消息,知道了自己们的作案手法已经暴光,会不会垂死挣扎,狗急跳墙一把?”
“明白了,东家想让他们打得更热闹一些。”朱方旦心领神会,奸笑答道:“东家放心,学生明天就去找小青青,让她把毒药和解药交出来。”
“叮嘱秦勇千万要保密,不能让鳌拜的人发现。”卢胖子叮嘱了一句,又在心里奸笑补充,“还有一点,如果吴六一真是死于见血封喉,我又告诉小麻子说见血封喉是云南独有,云南独有的毒药到了鳌老头手中,小麻子又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吴老汉奸肯定和这个案子有点什么联系?”
……………………
安排好了煽阴风点鬼火的毒计,第二天清晨,换穿便服的卢胖子仅是带上了刘真和刘旭兄弟两人,与刘玄初、汪士荣几人就一起赶往了昆明城,一路换马不换人,仅用了一天半时间就走完了曲靖到昆明的两百多里路。而到得昆明城后,卢胖子等人也没有进城,直接就赶往了五华山下,亮牌子上了五华山,为了便于行事,刘玄初又特别交代王府卫士先不要向吴三桂通禀,仅是轻车熟路的领着汪士荣和卢胖子直接领到胡国柱的院子,去做这个吴三桂头号心腹走狗的工作。
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闯进胡国柱书房,正在书房里批阅公文的胡国柱先是吓了大跳,刚想张嘴骂人却又忽然看清楚来人到底是谁,胡国柱不由转怒为喜,起身说道:“原来是茂遐先生和良臣先生回来了,一峰你也来了,老泰山和我们等你们许久了。快,老泰山现在应该在东院练习弓箭,我这就领你们去见他。来人,去通知延献先生(方光琛)一声……。”
“胡金吾(胡国柱官职名,相当于王府总兵),且慢。”刘玄初抢着说道:“暂时不要告诉王爷我们回来了,把延献先生请来这里就行了。”
“为什么?”胡国柱一楞,“老泰山自从派人去召你们回五华山,可是天天心急如焚盼着你们回来的。”
“胡将军,王爷急召我们回来的原因,我们大概已经猜到了。”汪士荣说道:“将军你也知道王爷的脾气,所以在去拜见王爷之前,我们希望能和你统一一下意见,免得到时候又是七嘴八舌,又把王爷弄得犹豫不决,耽误大事。”
“你们已经猜到原因了?”胡国柱又是一楞,然后很快醒悟过来,笑道:“是延献先生让学诗贤侄告诉你们的吧?他还真是迫不及待啊,不过也好,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我也省得浪费口舌了,还有你们也说得对,我们几个统一一下意见再去见老泰山,省得又让他死活拿不定主意。”
说罢,胡国柱又让仆人赶快准备茶水和座位,一边张罗一边说道:“你们稍微休息一会,我这就派人去把延献先生请来这里。”
“不用了,我已经不请自到了。”话音未落,门外又进来一人,正是吴老汉奸麾下四大谋士中的最后一个——方光琛。刚一进门,方光琛就笑道:“犬子回到五华山,马上就去给我报了信,我也就马上过来了。”
说罢,方光琛又赶快收起笑容,换了一副严肃面孔,低声说道:“胡将军,茂遐先生,良臣一峰,老夫认为咱们先不要急着去拜见王爷,应该先在这里把意见统一一下,然后再去给王爷出主意。免得到时候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让咱们的王爷又是不知所措,犹豫难决,贻误大事。”
待到方光琛说完,胡国柱、卢胖子、刘玄初和汪士荣四人已是面面相窥,半晌才一起暴笑起来,笑得方光琛是满头雾水,连连追问原因,直到卢胖子笑着解释了原因,方光琛才跟着大声笑了起来,苦笑说道:“看来你们和老夫一样,也是被王爷那个脾气给弄怕了。不过也不奇怪,这次的机会这么好,要是再因为王爷的这个脾气贻误了良机,以后再有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就谁也说不准了。”
一起自嘲了一会后,下人已经将座椅和茶水、点心等物预备完毕,胡国柱先是让众人入座,又赶走下人吩咐保密,这才开门见山的说道:“三位先生,还有一峰,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浪费口舌和转弯子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和老泰山都已经认定了吴六一这件事是鳌拜下的黑手,朝廷上鳌拜和皇帝两党也已经差不多是公开刀兵相见了,就是拿不准主意,我们该不该插一把手,从中间大捞一把?”
“胡将军,这么好的机会再不出手,那我们是不是太傻了?”汪士荣反问道:“让王爷错过了这过良机,我们对不起王爷的知遇之恩与善厚之恩吗?”
“我也是这么想,这样的好机会再错过,就实在是太傻了。”胡国柱郑重点头,又脸色凝重的说道:“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由不得我们不细作三思。否则的话,站对了位置倒是什么都好说,万一站错了位置,站到了最终获胜的一方的对立面,那后果谁来担待?”
“胡将军,如果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那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去做。因为,什么事都有正反两面。”汪士荣冷冷说道:“甚至连王爷现在的平西王府,也最好不要留下了,赶快自请撤藩解散了事——因为谁能担待,将来朝廷不会更进一步的卸磨杀驴?鸟尽弓藏?”
“良臣先生,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喜欢冷嘲热讽。”刘玄初呵斥汪士荣一句,又转向胡国柱说道:“金吾,不要介意,良臣向来就是这习惯,不过老夫认为,良臣的话还是一定道理的。什么事都有风险,但风险越大,所获之利益也越大,而且我们插手此事,谁又能担保我们一定会输?”
“良臣和茂遐先生都言之理。”方光琛接过话头,说道:“就好象在前朝的时候,王爷如果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和大金军队血战,前朝崇祯皇帝能封王爷为平西伯?后来如果不是王爷带着胡将军你们和李闯逆贼浴血奋战,现在的大清朝廷又会封王爷为平西王?胡将军你也是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怎么现在功成名就,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了,反倒越来越瞻前顾后和越来越胆小了?”
“话倒是这个道理,可是……?”虽然刘玄初、汪士荣和方光琛三人已经把话说得很透彻也很刻薄了,可是继承了老丈人优柔寡断性格的胡国柱还是犹豫不决,不敢随便下定决心。
这也不奇怪,自古以来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了,只有一条穷命可输,自然敢为了荣华富贵去赌上身家性命。而现在呢,吴三桂和胡国柱都已经穿上鞋子,已经在享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荣华富贵,自然也就不敢随便拿身家性命去赌更多的荣华富贵和更高的权势地位了。这是常理,也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一峰,你年前到过京城还接触过皇上和鳌拜,比较熟悉情况。”和老丈人一样,胡国柱在犹豫难决的时候,竟然也想起了向卢胖子咨询意见,问道:“你说说,你是什么看法?”
书房里几个吴三桂走狗都把目光转到了卢胖子身上,平时里巧舌如簧的卢胖子却忽然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就好象没听到胡国柱的问话一样。胡国柱有些惊奇,微笑问道:“一峰,我问你什么意见呢,怎么不说话?呵,难道还在记我的仇,是不是上次在曲靖城里的时候,我打你那一耳光抽重了?”
胡国柱开了一个小玩笑,方光琛和刘玄初都微笑了起来,卢胖子却不仅没笑,眼角处反而缓缓渗出泪水,眼泪越流越快,越流越多,最后竟然当着胡国柱的人面嚎啕大哭起来。胡国柱几人都是大吃一惊,忙问道:“一峰,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哭得如此伤心?”
“胡将军,我不是在为自己哭,我是在为你哭,为了你和王爷哭啊。”卢胖子肥手掩面,哽咽着答道。
“为我哭?什么意思?”胡国柱傻了眼睛。
“胡将军,虽然你打过我耳光,可那是下官请你打了演戏的。”卢胖子抽抽噎噎的说道:“而且下官自拜入王爷门下以来,平西王府上上下下,都是把下官当成亲人看待,对下官亲如手足。上次李率祖那件事,胡将军你也是为了救下官的命,才和吴老将军亲自到胜境关去迎接康王爷,给康亲王磕头请安,受他的鸟气,下官一直感恩不尽,只恨无法报答大恩……。”
“你客气什么?那是我应该做的。”胡国柱也不脸红,直接就承认了自己给卢胖子的这点蝇头人情,又好奇问道:“不过,你到底为了我哭什么?”
“可是现在,下官不但还是无法报答将军的大恩,还要亲眼看到……。”卢胖子越哭越是伤心,忽然又说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还要亲眼看到,将军你要被朝廷杀头抄家,诛灭满门,下官心中痛苦,不得不为将军而哭啊。”
“你说什么?”胡国柱勃然大怒,站起来怒道:“你再说一遍,我快要被朝廷杀头抄家、诛灭满门了?”
“一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刘玄初也是大吃一惊,站起来想要喝住学生,不曾想旁边汪士荣忽然一把拉住刘玄初袖子,扯了几扯,还使了一个眼色,刘玄初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嘴闭上,不再阻止卢胖子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奸滑学生说话。
“顺治十七年,朝廷下旨,勒令王爷裁军一半。”只见卢胖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噎噎的说道:“当时残明永历还在缅甸苟延残喘啊,正是需要给他致命一击的关键时刻,朝廷为什么要急着逼王爷裁军,还一口气裁那么多?还不是因为云南山高皇帝远,难以控制,万一王爷象李定国一样,忽然和残明联合……。”
“查如龙案,王爷连查如龙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结果还被一个王八知府骑在头上拉屎撒尿,谁给他的胆子?”
“去年年初,王爷管理云南、贵州民政的权力被收走,地方绿营的武将选派权也被收走,还要逼着王爷削饷,好不容易在议饷这件事上板回一局,皇上又马上派下官来曲靖监视王爷。王爷对朝廷这么忠心耿耿,招到谁惹到谁了?怎么皇上和朝廷还这么对他?”
“康王爷来云南,秘密调看了云南和贵州的山川地形图,还几次深入右镇大营检阅军队,记录平西王府军队装备情况,康王爷他一个闲散王爷,可真是闲啊。”
“上一任靖南王耿仲明,因为收留博洛贝勒家里逃出来的一个家奴,被朝廷发现,为了不累及子孙,上吊而死……。”
“贝勒杜度,我们大清太祖的长房长孙,为大清龙兴立下了多少功劳啊?可是他的五个儿子,是为了什么被罢黜宗室,衣不遮体,食不裹腹?”
“摄政王爷多尔衮,生前是多么的风光?可是他病逝之后呢,坟被人刨了,唯一的女儿也被当成东西赏人了,摄政王爷啊,你真是被冤枉的吗?”
“韩信,彭越,英布,徐达,蓝玉,开国六公爵,一想到这些人的故事,又想到朝廷这几年的来种种动作和种种迹象,我就不得不哭啊不得不为王爷哭,不得不为王爷的长女婿胡将军你哭啊…………。”
卢胖子哭几声说一句,说一句胡国柱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了最后,胡国柱干脆脸色铁青的大吼,“够了再哭出一声,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胡将军,那你请动手吧”卢胖子主动伸出脖子,凝视着胡国柱,哽咽着说道:“胡将军,你请吧。要么你就请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让我们平西王府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自保的地步,强大让任何人都不敢对我们平西王府生出歹心的地步”
“要不然的话,你就请拔出刀来,这就把下官这个乱臣贼子的脑袋砍了,然后拿着下官去向皇上、向朝廷表示忠心,然后再请王爷自己交出兵权,解甲归田,哀求皇上和朝廷给王爷,给胡将军你留下一条性命吧”
“你以为老子真不敢杀你?”胡国柱狂怒大吼,一回身呛啷一声就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刀。
“胡将军,要杀卢大人,请先杀我们”刘玄初、方光琛和汪士荣三人一起起身,一起跪到胡国柱面前,异口同声说道:“胡将军,卢大人的话,也是我们的心里话,你如果真要杀掉他这个平西王府的忠臣,就请把我们一起杀了”V!~!
第一百一十一章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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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将军,卢大人的话,也是我们的心里话,你如果真要杀掉他这个平西王府的忠臣,就请把我们一起杀了”
汪士荣、刘玄初和方光琛三个坏种一起起身,跪到胡国柱面前,主动伸出脖子引颈请戮,方光琛还又大声说道:“胡将军,三好贤侄如果不是对王爷和我们平西王府一片赤诚忠心,就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这些年来,朝廷逼进一步,我们就退让一步,都已经快被逼到墙角边了,眼下天赐我们平西王府良机,我们再不抓住机会反击,真要等到朝廷纷争结束,腾出手来又把我们逼到绝境么?”
“不错,朝廷内乱,是上天赐给我们平西王府的无上良机,错此良机,一旦朝廷腾出手来,我们再想后悔就已经晚了”刘玄初也是大声说道。
“胡将军,如果你还想瞻前顾后,错此良机,那你就是平西王府的千古罪人”汪士荣须发怒张,更不客气的喝道:“朝廷对我们平西王府采取的策略就是先削弱后撤除,先用尽各种手段,削弱我们的实力,裁削我们赖以立世的军队,分化收买我们的将领,最后再一举撤去我们的定藩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胡将军你如果真想看到那么一天,那请现在就把我们这些平西王府的忠臣都杀了吧,说不定朝廷还会放胡将军你一条生路”
卢胖子的话扎扎实实击中胡国柱要害,所以尽管胡国柱的脸色越来越是青黑,牙关咬得也越来越紧,紧握着马刀的右手青筋暴跳得也越来越是厉害,但胡国柱心里还是明白,不管是卢胖子,还是刘玄初、汪士荣和方光琛,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真正的实情,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者能有几个有好下场?那个不是被君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杀之而后快?而这些年来,螨清对吴三桂的猜忌与堤防也差不多都已经是半公开化,身为吴三桂长女婿兼头号心腹的胡国柱,还不是几次梦到了这样的下场而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边是提刀怒瞪的胡国柱,一边是面无惧色引颈请戮的卢胖子,还有一边是吴三桂的三个重要心腹双膝跪地,正色以对,三方僵持良久,再也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多说一个字。也就在这时候,书房忽然被人一脚踢开,手里还拿着弓箭的吴三桂吴老汉奸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还没看清楚书房情况就嚷嚷道:“茂遐先生,良臣,一峰,听说你们回来了就直接来了这里,怎么不去拜见本王……?”
说到这里,吴三桂猛然顿住,打量着手提腰刀的胡国柱和双膝跪地的刘玄初等人,惊叫道:“国柱,你在干什么?怎么能对茂遐先生他们无礼?快把刀放下有话好说,本王的平西王府里,不许内讧”
“王爷误会了,我们不是内讧。”刘玄初摇头。
刘玄初正要详细解释,不曾想胡国柱忽然上前一步,也是双膝跪在吴三桂面前,将手中腰刀双手举过头顶,大声说道:“岳父大人,请动手吧,请把小婿和茂遐先生他们都杀了吧”
“王爷,请动手吧。”卢胖子运思极快,立即回过神来,赶紧也跪到吴三桂面前,抬头大声说道:“王爷,卑职们生无可恋,请动手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混帐你在说什么混帐话?”吴三桂又惊又怒,大喝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都给本王起来你们都饱了撑着了,怎么突然想起要本王把你们都杀了?”
胡国柱不答,仅是用眼神示意吴三桂背后的随从和下人,胡国柱院中的下人自然会意,赶紧老实退出书房,吴三桂身后的随从们却不知所措,只是把目光都转向吴三桂,等待吴三桂的命令。而到了这会,吴三桂也多少回过神来,向随从一努嘴,众随从这才老实退下,关上房门严加防范,给吴三桂等人腾出单独密谈的空间。
“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吴三桂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铁青着脸说道:“你们几个混帐东西,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了?怎么忽然想起来要本王杀了你们?”
“岳父,我们也是没办法了。”胡国柱沉声说道:“鳌拜干掉了吴六一,控制了京城兵权,与皇帝的矛盾已经彻底公开化在这种情况下,老泰山你还在优柔寡断,犹豫难决,迟迟下不定决心趁火打劫一把,坐失良机,小婿与茂遐先生他们被逼无奈,也只好出此下策,请岳父下定决心,采纳我们的建议,利用这个机会把我们平西王府重新壮大起来,让任何人都不敢再打我们平西王府的坏主意”
“原来是为了这个?”吴三桂松了口气,埋怨道:“有话好好说嘛,本王急召茂遐先生和良臣回昆明,还把一峰也叫了回来,还不就是为了和你们商量这事情?你们就不能好好说,干嘛要寻死觅活的?”
“王爷恕罪。”方光琛说道:“我们之所以这么做,是我们都明白,这件事实在太大,你肯定会犹豫难决,迟迟下不定决心但时间不会等人,倘若等到鳌拜和皇帝决出了胜负,王爷你再做出决定,那就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所以我等斗胆,奏请王爷乾纲独断,立刻下定决心,或是联手帮助一方取胜,或是设法让双方斗争益发扩大,旷日持久,让我平西王府乘机坐大,借以雄霸天下啊”
“王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刘玄初也说道:“我平西王府控制的云贵两省,民贫地薄,人丁稀少,不要说借此与全国之力长年对抗,就是借以自保都支撑不了多久惟有借此良机壮大实力,让鳌拜与皇帝自相残杀,自相消耗,此消彼长,我平西王府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啊”
“王爷,今年年初的议饷一事,想必世子也已经向王爷如实禀报了。”卢胖子振振有辞的说道:“我平西王府今年议饷能够大胜,全赖鳌拜忽然倒戈,这才暂时阻止了皇上逐步削弱我平西王府的毒计眼下鳌拜已经与皇帝半公开的刀兵相见,我平西王府倘若继续袖手旁观,既对鳌拜无义,又落下骂名,倘若鳌拜不慎倒台,朝廷之上,京城之中,还有敢为我平西王府说上一言半语好话?我平西王府岂不成了砧上之物,任人鱼肉宰割了?”
“王爷,是皇上对你不义在先,你支持鳌拜,上对得起天地,下不负良心”汪士荣大声说道:“王爷你请想想,你为朝廷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对皇上又是如何忠心耿耿,可皇上又是如何对你的?就连林天擎,如果不是背叛了王爷,答应给皇上做监视王爷你的眼线,皇上就绝不会派他来云南做这个巡抚,皇上对你的敌意与忌惮已经如此明显,王爷你还想继续束手待毙么?”
“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本王也知道你们是一片赤诚忠心,可是……。”吴三桂还是犹豫万分。
“岳父,不能再迟疑了。”胡国柱有样学样,膝行几步跪到吴三桂面前,一把抱住吴三桂的双腿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泣起来,“老泰山,这是上天赐给我们平西王府的机会,也是上天赐给我们平西王府的最后机会,倘若再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平西王府,也就要独力承受来自朝廷的刁难和整治了,到那时候,老泰山你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说,能不能保住身家性命,只怕也是两说啊”
“王爷,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方光琛跟着大哭。
卢胖子的眼泪更贱,说来就来,一边拼命磕头,一边嚎啕大哭道:“王爷,我们不贪图你赏赐的荣华富贵,只是不希望看到你被朝廷上那些宵小之辈欺凌糟蹋啊。朝廷的意图方略已经是十分明显,先是鳌拜,然后就是王爷你啊,王爷你如果再不赶快伸出援手,扶住鳌拜这块挡箭牌,鳌拜倒下了,王爷你就是下一个鳌拜了王爷,你真想被朝廷拿走一切,赶回辽东孤老终身么?”
汪士荣脸皮薄,倒没跟着卢胖子、胡国柱和方光琛这几个不要脸的虚情假意的号哭,那边刘玄初却被学生带坏了不少,老泪混浊的哽咽说道:“王爷,我们不是要你造反谋逆,只是让你利用这个机会把我们平西王府重新壮大起来,让谁也不敢小觑于你,让谁也不敢正眼对视于你啊”
几个心腹走狗都跪在面前嚎啕大哭,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也全是为了自己着想,吴三桂感动之下,难免也有些开始反思,觉得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进取心和英雄气都已经被岁月消磨得一干二净了?这些年来,自己对朝廷的一忍再忍,换来的是麻子皇帝的一进再进,咄咄逼人,是不是太软弱了?太容易被人欺负了?吴六一这件事发生后,白痴都看得出来鳌拜和麻子皇帝已经差不多是同室操戈了,摆明了是自己平西王府重新崛起的天赐良机,自己还这么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是不是蠢得实在太过份了?
盘算了许久后,吴三桂缓缓站了起来,又慢慢拿起胡国柱之前那把腰刀,忽然回身一刀,狠狠砍在坐椅背上,将椅背劈成两截椅背落地之声中,吴三桂多年未有的虎狼之声响起,“说吧,本王应该怎么做?怎么才能利用这个机会,把我们平西王府重新壮大起来?”
“告诉鳌拜,要我们支持他可以,那怕是支持他行伊尹霍光之事都行,但明年的军饷只能加,不能减”无利不起早的胡国柱第一个说道。
“不光是支持鳌拜做伊尹霍光,那怕他要做赵匡胤,我们也可以支持”刘玄初第二个说道;“但前提条件是让我们平西王府重新扩充军队,公开兵力至少要扩充到三万以上这么一来,他鳌拜登基成帝之时,地方上若有反叛,我们才有力量北上勤王”
“再给鳌拜一些实质上的支持。”方光琛第三个说道:“第一,我们平西王府在京城的情报力量与鳌拜共享第二,让我们的人群起弹劾鳌拜在地方上的死敌山陕总督莫洛,给他借口扳倒莫洛,这么一来,既打击了皇帝的威信,又收买了天下汉人督抚之心第三,联络平南王府和靖南王府,让他们也响应支持鳌拜,必要时,可以为鳌拜提供渠道,让他直接与这两个藩王取得联络。”
“鼓动鳌拜效仿赵匡胤,为他提供一切力所能及之支持。”汪士荣说得不快,但声音最狠,“如果鳌拜能够得手,那么天下必然重归大乱,届时王爷你手握雄兵,又占着勤王名份,帅旗一指,还怕江南不尽入王爷之手?”
“一峰,那你认为呢?”吴三桂又指向卢胖子。
“第一,让鳌拜出面安排,让世子回云南省亲,剪除王爷的后顾之忧。”卢胖子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二,让鳌拜注意热河驻军,京城驻军已成鳌党、帝党竞争焦点,要防着帝党忽然动用热河这支奇兵。提醒鳌拜,他如果能够拿下镇罗关这个至关重要的关口,那么热河军队就算突然杀出,鳌拜也至少能争取到一到两天至关重要的宝贵时间。”
“第三,云贵出产的八旗福寿膏必须全国免税,这是我们平西王府来年最重要的财源,不乘着这个机会拿下这个特权,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朝廷也可以利用货物征税这点,继续卡住我们云贵钱粮的脖子。”
“第四,火药我们平西王府虽然现在不怕朝廷卡住硝石来源了,但价格昂贵的硝石仍然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我们多一两,朝廷就少一两,让鳌拜给我们提供一批硝石,拿来就算用不上,也可以起到削弱朝廷的作用”
“第五,云贵两省的民政管理权必须收回,眼下京城里的情况,鳌党和帝党都不敢随便得罪我们,成功收回的可能性很大。就算在鳌党的支持下收不回来,也可以起到分散帝党的注意力,给鳌拜争取到时间和机会,同时加深鳌党和帝党的矛盾”
“第六”卢胖子越说越快,“我军重新扩军无能是否成功,主力军队中的普通士卒也要开始按训练什长之法严格训练,必要之时,我军可以轻松扩军十倍”
“第七,粮草今年湖广大熟,要让鳌拜想办法,给我们额外增加一批粮草,就算今年吃不完,也可以囤积起来预防万一”
“第八,锻造武器铠甲必需的钢铁,我们云南贵州虽然不缺铁矿,但多多益善总是好的,四川湖南地处内陆,武器需求量少——我们帮鳌拜这么大的忙,又准备随时率兵勤王,支持他登基称帝,我们强大了,对他也有好处不是?还有第九……。”
“好了,好了。”吴三桂擦着汗水打断卢胖子的滔滔不绝,说道:“你一口气提这么多条件,鳌拜非和本王翻脸不可,这么吧,你们抓紧时间拟一个条陈,然后综合统一协商一下,整理出一些鳌拜肯定会答应的条件,尽量多争取一些好处,还有整理出应该在那些方面扶鳌拜一把,让他和咱们的麻子皇帝斗得更激烈一些。然后再决定派谁去京城和鳌拜谈判,协商联手——对付咱们那个麻子皇帝”
………………
吴三桂终于下定了决心和鳌拜联手了,平西王府中以卢胖子为首的坏种们也总算是逮到了一展拳脚的机会了,当天夜里,几个坏种一夜没睡,搜肠刮肚的琢磨出了一大堆逼着鳌拜卖裤子又不得不答应的趁火打劫条件,然后又整理出了一个支持鳌拜的全面计划——其实也就是鳌拜登基称帝后的平乱勤王计划,京城离云南实在太远了,吴三桂即便想全力支持鳌拜篡位谋逆,也最多只能是派出少量好手北上京城,协助鳌拜发动政变,不过鳌拜肯定不缺这个,所以这一点也只能是拿去做一个空头人情了。
平西王府的这个趁火打劫的完整计划,是由包括卢胖子在内的几个平西王府智囊整理,由与吴三桂同龄的方光琛亲自手书,最后决定派出吴三桂的长女婿胡国柱亲自北上,与鳌拜秘密联系交涉,以证明平西王府与鳌拜联手合作的诚意——毕竟,文武双全的胡国柱对吴三桂和整个平西王府来说,都实在太重要了,由他亲自去与鳌拜谈判,由不得鳌拜不相信吴三桂的诚意。
胡国柱北上京城的借口是现成的,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平西王府按理来说又要派人到京城朝贺新年,所以整理出这个趁火打劫计划报经吴三桂批准后,卢胖子等人抵达昆明的第三天早上,胡国柱便领着一队卫士从昆明出发,赶往京城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卢胖子则在昆明又秘密搞了一次三好牌火药的爆炸实验,让吴三桂见识三好牌火药的恐怖威力,鼓励了吴三桂与螨清朝廷对抗的信心,同时争取到了吴三桂对开发新式武器的全力支持,然后卢胖子便也告辞吴三桂等人,单独返回曲靖,刘玄初和汪士荣两人则暂时留在昆明,填补胡国柱留下的空缺。
一路换马不换人的回到曲靖,时间已经是康麻子七年的十一月三十傍晚,刚回到自家门前,卢胖子就看到肖二郎正领着一帮下人在门前燃放鞭炮,卢胖子大为惊喜,忙上前问道:“二郎,放鞭炮干什么?是不是婉欹……?”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肖二郎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满面笑容的说道:“就在刚才,少奶奶给少爷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舅老爷说这是大喜事,让我赶快出来放鞭炮。”
“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卢胖子狂喜过望,赶紧跳下马就往里冲,冲到后堂一看,卢胖子的舅舅秦川武果然抱着一个婴儿,正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卢胖子大喜,赶紧上去一把抢过儿子,脸都顾不得擦一下就狂亲起来,“儿子我的乖儿子我终于当上爸爸了儿子,乖儿子”
“一峰,快给我的外侄孙取个名字吧。”秦川武笑着催促,感叹道:“你们卢家这几代人丁单薄,现在你终于有儿子了,将来我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向你的父母交代了。快取名字,取名字,我记得你下一代是‘邦’字辈,看看叫卢邦什么好。”
抱着第一个儿子傻笑了许久,卢胖子终于给儿子取了一个名字叫卢邦静——取邦土安静,再无螨虫之意,然后卢胖子又下令全家张灯结彩,大肆庆祝,再屁颠屁颠的跑进产房,向老婆道喜谢功,尚婉欹虽然恼恨自己产子之时卢胖子都不在身边,不过产后实在虚弱,也就只拧了卢胖子两把耳朵就把这笔帐权且记下,等以后慢慢再算。
又是放炮又是张灯庆祝,曲靖城里的同僚们收到消息,自然也就少不得登门道贺,顺带着混吃混喝,折腾到了二更,卢胖子家里终于算是安静下来了。但卢胖子虽然已经累得是筋疲力尽,但还是强撑着没有入睡,只是把绝对心腹肖二郎和二表弟秦墨单独叫进书房,对他们耳提面命,布置自己酝酿已久的计划。
“少爷,你疯了?”听卢胖子说完计划,一向忠心耿耿的肖二郎脸色顿时大变。
“大表兄,你发什么疯?”秦墨也是面如土色,胆战心惊的说道:“你放着自己的儿子不养,去帮别人养儿子干什么?”
“不能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啊。”卢胖子缓缓说道:“我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我的儿子就迟早有一天会被人盯上。我如果不未雨绸缪,做好预防万一的安排,将来势必做什么都束手缚脚,不敢全力而为。还有我的这个儿子,将来也必然会遭受更加凄惨的命运。”
“可是,少奶奶绝对不会答应啊。”肖二郎战战兢兢的说道。
“不让她知道就行了。”卢胖子脸色更是凝重,“她的娘家那边,将来说不定也会盯上我这个儿子,为了她好,这事也不能让她知道。所以,你们的动作要快,要乘着现在她还不熟悉儿子的容貌行事,否则的话,邦静的容貌一旦长成,再想行事就办不到了。”
“表兄,你是认真的?”秦墨不放心的追问道。
卢胖子不答,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再低下头时,卢胖子的眼角,却已经渗出了两滴泪水。V!~!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意外狂喜
(PS:月票成绩越来越惨,朋友们能不能再翻翻箱子,把给大神们的月票匀出几张来,奖赏给纯洁的狼?)花开数朵,各表一枝,当卢胖子在曲靖一边埋头钻研学问,专门研究一些如何更快杀人放火的歹毒技术和邪恶武器,一边象模象样的治境安民搞经济的同时,腊月二十三这天,卢胖子的大表弟秦勇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京城,并按着卢胖子和朱方旦的指点,一路寻到永兴寺附近的索额图府大门前,向门房递上了卢胖子开出的介绍信,请求索额图接见。笔趣阁快
和卢胖子前几次来索额图府不同,打从索额图升任相当于人事组织部副部长的吏部侍郎之后,索府门前就已经一扫往日门可罗雀的荒凉景象,从门可罗雀变成了门庭若市,拍马送礼的官员都得提前预约,还得给索府门子塞十几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才有机会见到咱们索额图索侍郎——要做官,找索老三,这句大名鼎鼎的官场俗语,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
秦勇一个穷乡僻壤来的商人之子,当然不懂京城里的规矩,又没有什么功名在身,拿出来的介绍信还是一个区区七品县令开出来的,索府门前那帮眼高于顶的门子偏偏又是新来的管家亲戚,平时里对知府道台一级的官员都没什么好声气,这会当然说什么都不肯让秦勇进府,秦勇又得朱方旦和卢胖子严令,要严格保密行踪,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束手无策,不敢乱说话表明身份,也不敢随便离开,只能在索府门前来回乱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哎,那个云南来的土包子,你怎么还不走?”尽管秦勇已经很识趣的没再去碰钉子,只是门口转悠等候,可是索府门前那些包衣门子却还是不肯放过他,一个门子趾高气扬的冲秦勇嚷嚷道:“还在这里干什么?快滚!再不滚,老子揪你去五城兵马司坐大牢。”
“这位爷,我真有急事。”秦勇点头哈腰的说道:“烦劳你通禀索大人一声,就说曲靖知县卢一峰的表弟求见,他一定会见,如果他不见,我马上就走。”
“滚!”那门子勃然大怒,一脚踢在秦勇腿上,骂道:“什么卢一峰卢二峰的,个七品知县,永定河里的王八也比这样的货多!快滚,再罗嗦一句,马上揪你去顺天府,告你一个擅闯朝廷大员府邸的死罪。”
秦勇有些憨直,不知变通塞银子,无奈之下也只好打主意先找一个客栈住下来,然后再想办法联系索额图。但就在这时候,胡同口忽然转过一队人马,为顶青衣小轿,耀武扬威的径直往索额图府大门而来。秦勇心念一动,还道是索额图的轿子回府,赶紧解下背上包裹,快步冲到那小轿面前,吓得小轿前后侍侯的带刀护卫纷纷拔刀守住轿子,一起吆喝道:“干什么的?”
“敢问军爷,轿子里坐的可是索额图索大人?”秦勇战战兢兢的问道。
“瞎了你的狗眼!”一个年轻的带刀护卫没好气骂道:“索大人坐的是绿呢大轿,这轿子里坐的怎么可能是索大人?”
“不是?”秦勇大失所望。这时,索府门前的几个门子已经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打千行礼,刚才呵斥秦勇那个门子还点头哈腰的说道:“给曹侍卫请安,敢问曹侍卫,是通传我家大人出来迎接?还是请主子直接进去?”
“不用通传了,主子直接进去。”那曹姓青年冷哼,又指着秦勇说道:“这个傻小子是干什么的?差点冲撞了主子,你们给索大人看门,就是这么当差的吗?”
“奴才死罪,奴才死罪。”那门子胆战心惊,赶紧说道:“这个傻小子是从云南曲靖来的,是那里县令卢什么峰派来的,没头没脑的就说要见我们家大人,还说有什么急事,赶也赶不走,在这里赖着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奴才知罪,奴才这就把他抓了,送到顺天府去治罪。”
“曲靖?卢一峰?!”那曹姓青年脸色大变,脱口惊叫。笔趣阁快
“对,是叫卢一峰,曹爷,你认识——?”那门子正要反问,结果话还没完完,青衣小轿的轿帘已经被人从轿内掀开,一个满脸麻子的少年从轿中探出头来,厉声喝道:“卢一峰派人来了?在那里?”
“我,我就是。”秦勇上前,小心翼翼的答道。
“你是卢一峰派来的?有什么事?卢一峰和索额图联系,怎么不通过约定好的渠道?怎么派你直接来这里?”那小麻子连珠价问道。
“卢一峰是我姑母的儿子,也是我的表哥。”秦勇解释道:“他让我来找索大人,是有些东西要交给索大人,因为这些东西太重要,所以他不敢委托别人,就把我派来了,要我一定要把这些东西亲手交到索大人手里。”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东西在那里?快拿来。”小麻子好奇心大起,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不——,不行,你不是索大人。”秦勇胆怯的说道:“表哥说了,这东西只能交给索大人,别的人谁也不能给,宁可销毁也不能给。”
“哈,看不出来你还挺忠心。”小麻子哈哈一笑,又一棱眼,喝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卢大人的表弟请进府里去?让你们索大人亲自出来见他?混帐东西,差点误了朕的大事!”
“听到没有?混帐东西?”曹姓青年翻脸比翻书还快,抬腿一脚踹在那门子胸口,凶神恶煞的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卢三好卢大人和你们家大人是什么交情,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呆会看你们老爷怎么收拾你们!”
有了小麻子的这句话,刚才还耀武扬威得不可一世的索府门子当然马上变成了哈巴狗,点头哈腰的把晕头转向的秦勇给请进了索府大门,结果人还没进二门,索额图就已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迎接,先重重赏了那几个门子耳光,然后才向秦勇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秦勇也这才解下了背上了的包裹,将包裹里的两样东西和贴身收藏的一封信交给了索额图。
拿到了卢胖子送来的两瓶药和书信,当天下午,半个索府都闹腾了起来,在小麻子的亲自监督下,索额图派人从刑部大牢里提来了两个死囚,又传来了当初给吴六一验尸的太医和仵作,小麻子的几个心腹明珠、孔四贞和熊赐履也纷纷闻风而动,风急火燎的跑到索府,陪同小麻子一起验查吴六一的真正死因。
卢胖子的这真押中了——其实就算押错了,卢胖子也没有屁的损失,最多只是让表哥白跑一趟京城而已。曹寅将卢胖子送来的见血封喉涂在钢针之上后,又将带毒钢针扎进了一个死囚的后颈,结果还不到走完七八步的时间,那死囚就呼吸停顿,血液凝固,心脏骤停而死,全身上下,也就是后颈针扎处有一点红肿,其余再无半点伤口——这也和吴六一的死检结果一模一样。
“皇上,太医和仵作都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索额图激动的向小麻子禀报道:“果然和吴军门的尸体一模一样,只有后颈处有一点红肿,其他的都无比的象是急心病而死!可以肯定,吴军门十有就是死在这种毒药之下!几个验尸的太医和仵作还都无比惊叹,说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毒药,一根针就能杀死人!”
“他们还有脸惊叹?!”小麻子拍案大怒,咆哮道:“之前问他们吴六一的死因,不是说死因不明,就是说急心病暴毙!现在真相出来了,又一个个吴六一是死于中毒了?废物,一群酒囊饭袋!”
“皇上且请息怒。笔趣阁快”明珠恭道:“奴才认为,这也完全不能责怪京城里的太医们,卢一峰卢大人在书信里说得很清楚,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药是云南独有,中原很少有人知晓,就是他,也都是从名医师爷朱方旦口中得知的这种毒药,还说朱方旦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的这种毒药,所以他才怀疑吴军门是死于这种毒药,派他的心腹表弟带着毒药和解药来到京城,让我们试验检查。所以京城太医不知道这种毒药,并不奇怪。”
明珠的解释合情合理,也确实是这件事的事实,所以小麻子很快就接受了明珠的这个意见,点头说道:“有理,朕是不能完全责怪京城里的太医,也多亏了卢爱卿细心慎密,从平西王府那里辗转得到了吴六一遇害的经过后,没有象别的狗奴才一样,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而是用心给朕查出了真相,忠心可嘉。”
“皇上,微臣不是猜疑卢大人。”最近和孔四贞打得火热的熊赐履插口,说道:“微臣只是奇怪,卢大人身在曲靖,平西王府是在昆明,来往极少,他是如何从平西王府那里辗转得知的吴军门遇害的消息?还知道得这么详细?就算是平西王府的人无意中走漏,他在曲靖也没那么容易听到风声吧?莫非,是他刻意去打听到的?或者是平西王府故意告诉他的?”
熊赐履的话也很有道理,吴六一暴毙的经过和尸检结果是被小麻子和鳌拜联手封锁了的,就算不可能完全瞒过平西王府的耳目,平西王府收集到这些重要情报之后,也不可能到处散播,卢胖子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又不和平西王府同在一座城里,上那里去刺探到如此机密?
想到这里,多疑狡诈并不在任何人之下的小麻子难免眉头微皱,对此生出疑心,那边熊赐履和孔四贞察言观色,对视一眼,心中难免暗暗欢喜。但很可惜的是,在场还有发誓不沾卢胖子霉气的明珠,还有受给卢胖子大恩的索额图,索额图出列说道:“皇上,这事或许卢一峰的表弟知道,反正他就在奴才家里,要不要奴才去问问原因?”
“皇上,请准微臣同去。”熊赐履也站了出来。小麻子也想知道原因,当即点头答应。
熊赐履和孔四贞显然都严重低估了卢胖子的心思之慎密,又过了片刻,趾高气扬的索额图和垂头丧气的熊赐履就一起回到了小麻子面前,索额图解释道:“回皇上,问清楚了,卢大人为了的替皇上办好差使,自降身份拜了吴三桂的心腹谋士刘玄初为师,极得刘玄初欢心,前段时间,吴三桂为了垄断琉璃锻造技术,让人在曲靖怒勒峰搞了一个军营,把工匠和学徒全部转移到了那里,在曲靖替吴三桂督办的人就是刘玄初,所以卢一峰很容易就从刘玄初那里刺探到了这个消息。”
“卢爱卿拜了刘玄初为师?那可是吴三桂极其信赖的智囊啊。”小麻子大喜,说道:“这么说来,如果顺利的话,卢爱卿将来必定能从刘玄初口中掏出许多重要消息了。”
“奴才认为,正是如此。”明珠附和,认真说道:“这次如果不是卢大人仔细,吴军门遇害一案的经过,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奴才认为这是大功一件,皇上应该嘉奖。而且更难得是,卢大人这次不仅让我们知道了吴军门被害的手法,还为我们了这种毒药的解药,如果这种解药真的有效的话,皇上只要一道圣旨,让卢大人大量进贡解药,我们还怕鳌拜故技重施再用这种手段吗?”
明珠的话提醒了小麻子,小麻子赶紧命令道:“快,用剩下的毒药和解药给犯人做试验,如果解药有效,那就让卢爱卿立即秘密进贡一批上来,朕可不希望又看到朕的重臣又一个接一个死得不明不白。”
索额图领旨下去安排了,明珠则又阴阴说道:“皇上,还有一事,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卢大人强调过,这种毒药和解药都是云南独有,中原极少有人得知,鳌中堂他们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得到这种毒药的,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想过?”
“这么重要的事,朕怎么可能不注意到?”小麻子面色阴郁的反问,又阴阴说道:“这事得查,但不能公开查,只能秘密的查,一定要查出来,这毒药到底是不是吴三桂那个老东西给鳌拜的,如果是的话。”
“如果是的话,奴才认为也不能声张。”明珠压低声音说道:“眼下,皇上的首要敌人是鳌拜,不是吴三桂,没有扳倒鳌拜之前,千万不能和吴三桂翻脸,只能暂且忍让,至于这笔帐,等以后慢慢再算。”
小麻子不答,半晌后才缓缓点了点头,赞同了明珠的建议——不过心里自然是把吴三桂给恨到了骨髓里!如果不是吴六一忽然暴死,小麻子原打算是在近几个月就动手铲除鳌拜的,可现在忠实走狗吴六一挂了,九门兵权实际落入鳌拜之手,小麻子当然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突然发难彻底铲除鳌拜一党的打算,自然也就无限期的往后搁置了。
当然了,如果小麻子知道,鳌拜决心除掉吴六一的行动,其实并不是来自吴三桂的意见或者协助,而是源自某个姓卢的祸害给鳌拜说的一个精彩故事,那么小麻子肯定会把这个姓卢的祸害给活活掐死!
这时候,索额图也已经做完了试验,正如卢胖子那封尽是谄媚言语的信中所说的一样,囚犯中毒之后,立即用红背竹竿草外敷内服,还真化解了见血封喉的恐怖毒性。小麻子闻言大喜,即刻命令道:“赶快拟旨,密令卢爱卿收集解药上贡内务府,数量多多益善,朕要给重要臣子每人密赐一份,预防鳌拜故技重施,对他们下手。”
“扎。”身为大学士的明珠理所当然接旨。小麻子又说道:“另外再传旨内务府,秘密给卢爱卿官升一级,待大功告成之后再公诸于众。”
“折。”明珠再度答应。正要转身,小麻子却心中一动,叫道:“且慢,容朕再想想。”
“皇上,你是不是觉得赏得轻了?”明珠最擅长揣摩上意,一眼看出小麻子是觉得自己赏得太轻了,便给小麻子修台阶道:“是啊,奴才也觉得,卢大人对皇上忠心可嘉,这次他派嫡亲表弟秘送见血封喉毒药和解药到京城献给皇上,为皇上解开了一个大迷团,又为皇上了对付鳌拜剧毒的应对之策,这样的功劳,只密升一级,确实轻了一些。”
“明中堂,你对卢大人可真是好啊。”一直没敢开口的孔四贞忍无可忍,酸溜溜的说道:“放着索大人为他的十三衙门秘密驿站不用,偏偏要派亲表弟进京献宝,哗众邀功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啊。”
“四格格,卢大人不肯动用十三衙门的秘密驿站,恐怕是和某个人有关吧?”明珠和索额图异口同声说道:“某人私自动用十三衙门密探公报私仇,针对的人就是卢大人,卢大人还敢相信十三衙门的秘密驿站吗?”
孔四贞哑口无言,板着脸丰满胸脯不断起伏,熊赐履则不服气的给情人帮腔道:“明中堂,索大人,那卢大人以前为什么又动用十三衙门的秘密驿站传递消息?现在摆明有邀功机会,怎么又不用这个渠道了?”
“因为前段时间十三衙门的头头换人了。”索额图和明珠回答得异常整齐——乘机发泄孔四贞接掌十三衙门后肆无忌惮监视自己的强烈不满。
“好了,好了。”小麻子打断走狗们的狗咬狗,说道:“朕也认为,卢爱卿不是为了故意邀功,毕竟,在这之前他也拿不准吴六一是不是中了这见血封喉的毒。所以——,孔四贞,以后你给朕收敛点,别以为朕把十三衙门交给了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拿去整治异己,公报私仇!”
“奴才知罪。”在这方面屁股严重不干净的孔四贞老实跪下,磕头请罪。
“以后曲靖府的事,你就别管了,交给索额图吧。”小麻子因为怕了孔四贞的心胸狭窄和滥用职权,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终身的决定。末了,小麻子又做出了一个更加让他悔青肠子的决定,缓缓说道:“朕想好了,做为对卢爱卿的奖励,朕决定把曲靖绿营交给卢爱卿。”
“妙啊。”明珠眼睛一亮,说道:“皇上实在太圣明了,曲靖是滇黔咽喉,位置无比重要,吴藩如果有变,北上途中第一要经过的就是曲靖,就算卢一峰不懂军事挡不住吴三桂的大军,也可以控制绿营死守曲靖城池,给我们争取到一段无比重要的反应时间!”
“皇上,万万不可啊。”孔四贞慌了手脚,赶紧说道:“皇上,虽然曲靖绿营总共才两千兵马,可要是卢一峰心怀不轨,这两千兵马,可就等于是白白送给吴三桂了。”
“皇上,卢一峰是文官,曲靖绿营是武官管辖,皇上你想让卢一峰文官转武职?”熊赐履惊讶问道。
“谁说朕要让卢爱卿文官转武职了?”小麻子微笑说道:“卢爱卿这次不是派表弟来送东西吗?他那个表弟,朕刚才也见到了,虽然有些憨直,可是很忠心很听话,是个可造之材,难得的是,他还是卢爱卿的嫡亲表弟,骨肉相连,不可能被吴三桂收买而去。恰好,原来的曲靖绿营总兵刘文进因为牵涉进李率祖案,已经被逮捕问罪,职位空缺,就让卢爱卿的这个表弟补这个缺吧。”
“皇上,刘文进是武职正二品,你打算直接封卢一峰那个表弟为正二品?”这次换明珠吓一大跳了。
“辖区内才两千兵马就设正二品总兵,每年五百多两的俸银禄米,朕的银子禄米多得没地方放了吗?什么叫冗官?这就是冗官!”小麻子冷哼,说道:“降曲靖绿营编制为都司级,照样由曲靖府直辖,给黄锡衮(兵部侍郎,历史上小麻子扳倒鳌拜的重要助手之传旨,让他随便找一个由头,那怕捏造功劳都行,给卢爱卿那个表弟封一个四品都司,补刘文进那个缺,让他们兄弟联手,给朕守住曲靖这个滇黔咽喉!”
“皇上天资过人,随机应变,奴才佩服。”明珠大拍马屁,满脸恭敬的说道:“卢大人得知皇上圣眷隆恩,竟然亲自赐封他的表弟四品都司,掌管一府绿营,必然会感激涕零,更加忠心的为皇上办差效力!即便是到了关键时刻,也定然不会辜负圣恩,为皇上争取到最为关键的应变时间!”
“皇上——!”孔四贞撕心裂肺的尖声惨叫起来。
“闭嘴!”小麻子长喝,说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如果想质疑朕的决定,那就拿出卢一峰对朕不忠的证据来!如果拿不出来,朕就相信卢爱卿一定不会辜负朕的隆恩!”
孔四贞急得眼泪汪汪,可是又无可奈何,旁边熊赐履见小麻子的心意已决,也只好悄悄一拉孔四贞的袖子,低声说道:“四格格,算了,皇上的心意已决,说什么都不没用了。还有,四格格也别太害怕了,曲靖绿营是由曲靖知府直辖,卢一峰没权利直接指挥,而且曲靖府境内有两个绿营,我们只要把罗平那个总兵控制好,就不怕他卢一峰兴风作浪。”
“真是这样吗?”孔四贞的心脏不断抽搐,就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卢胖子得到军队?虽然,那支军队自己不只一次亲眼见过,装备落后,士兵懒散,军纪涣散,完全是一群战斗力连五都不到的渣——可是,孔四贞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忽然间,孔四贞仿佛又好象看到了那么一副景象,一条肥肥胖胖的大鲤鱼,忽然之间跳过了高高的龙门大闸,颚多须,头生角,鳍化爪,全身鱼鳞闪闪发光,兴风作浪,腾云驾雾,摇头摆尾直入大海——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坦荡无私
(PS:距离九月只剩二十几个小时,求最后二十几个小时的月票。&&百度搜索:笔趣阁&&一张月票对大神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对纯洁狼来说,却可以影响到排名的一个位置啊。)“曲靖绿营?小勇你就职曲靖绿营都司,统管整个曲靖府除罗平外的所有绿营兵?我没听错吧?我也没看错吧?”
听完大表弟秦勇的叙述,又看到嫡亲表弟身上的棉花夹铁皮再订上铜钉的板甲,还有大表弟脑袋上的雷达天线,卢胖子张口结舌欣喜若狂间,忽然有一种幸福得快要晕过去的感觉——多好的麻子皇帝啊,自己最缺什么,麻子皇帝就送什么过来!不但送来自己梦寐以求能够光明正大能够招兵练兵的军队编制,还送来了相当不少的军队人员和军队装备!
这样圣明神武的好皇帝,这世界上从古至今能有几个?卢胖子这会,强忍恶心在小麻子的麻脸上亲上一口的心思,恐怕都有了!
“表哥,我也有点不敢相信,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秦勇腼腆的说道:“当时在索大人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索大人就让人把我带到了兵部,领我去见了一个姓黄的大人,那个黄大人说我在河南剿灭牛头山的土匪有功,要论功行赏,然后就给了我印信和公文,让我回曲靖来当都司,统管这里的绿营。”
“表哥,我一辈子都没到过什么牛头山啊,更不知道牛头山上有什么土匪,兵部的大官们怎么说我剿灭了那里的土匪?”秦勇哭丧着脸问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别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表哥的面子了!你表哥现在是平西王爷面前的红人,朝廷当然得给他面子了。”秦川武一巴掌抽在儿子后脑勺上,勉强猜对了一半儿子忽然晋升都司的原因,又呵斥道:“还不快向你表哥磕头道谢?以后多听一峰的话,说不定还能再升升官,给我们秦家多争一点脸!”
秦勇为人老实听话,赶紧跪下道谢,卢胖子赶紧把他扶起,嘴上连说不用,心里却着实后悔——早知道有这样的结果,应该直接派李天植去担这趟差的。不过考虑到表弟这次是傻人有傻福,碰巧给小麻子留下了深刻印象,卢胖子又很快释怀,换李天植去当这趟差,未必就有这样的运气了。而且自己这个表弟更听话更可靠,让他当名誉上的军队统帅,也不比让李天植直接当这个都司差到那里去。
这时,卢胖子的舅舅秦川武又担心的问道:“不过一峰,小勇的话也有道理,朝廷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封他做都司,不会有问题吧?”
卢胖子拿起秦勇随身带来的公文,翻看了片刻,微笑说道:“舅父请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朝廷这是正式任命,小勇的履历也已经在兵部建挡用印了,是正式合法的曲靖都司,谁也抢不走。”
“那就好,那就好,一峰,小勇可真是沾你的光沾大了。”秦川武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也笑得几乎连嘴都合不拢,连呼家门有幸,竟然一口气出了两个大官,还全都是在曲靖当官,自己们秦家以后在曲靖,就是想不横着走都不行了。
“还有一件事,表哥你可一定得帮我。”秦勇只是憨直并不笨,赶紧又说道:“我从来没当官,更没当过军队里的官,你可一定得教我怎么带兵怎么当官,否则的话,我这个都司,肯定当不成。笔趣阁看必去”
“哈,有长进,能考虑到这点了。”卢胖子开心大笑,将目光转向早就已经在跃跃欲试的李天植,笑道:“不用怕,咱们曲靖县衙藏龙卧虎,表哥早就给你准备好人才储备了——天植兄,怎么样?能不能委屈一下,暂时到我表弟身边去当一个副手,带着他熟悉一下怎么统领军队?怎么练兵用兵?”
“敢不从命?”做梦都想重回军队重新带兵的李天植大声答应,“李天植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卢兄弟收留了我,待我情如兄弟,你的吩咐,我能不听?卢兄弟放心,给我一个月时间,保管帮着秦勇兄弟坐稳曲靖绿营都司的位置,保管不会有一个丘八敢在秦勇兄弟面前玩花样!”
“不,这还远远不够!”卢胖子沉声说道:“我不但要你帮着小勇坐稳这个位置,还要你帮着小勇,把曲靖绿营给我大换样,战斗力至少得赶上王爷的精锐军队!至于军费开支和装备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上面拨下来的即便不够,我也会给你想办法!”
“卢兄弟放心,不是我吹牛,以前我在广州的时候,世子爷麾下最精锐的军队,就是我带出来的!”李天植拍起胸口,又说道:“卢兄弟,我打算把刘家三兄弟、方世玉和洪熙官他们都带到军队里去,让他们也怎么带兵练兵,将来好给你独当一面。还有,他们的身手都不错,到了军队里可以震住那些老丘八。”
“成,都给你。”卢胖子点头,说道:“包括肖二郎和秦墨在内,我手下的所有人都轮换着加入军队训练,让他们都锻炼锻炼。”
李天植大喜,赶紧拉着秦勇准备去了,直到众人纷纷散去,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朱方旦这才开口说道:“东家,皇上白送给你一支绿营兵,好事倒是大好事,可是王爷那边,你又怎么交代?”
“怎么交代?如实交代不就成了?”卢胖子胸有成竹的说道:“王爷早就知道我是皇上派来监视他和侦察云贵动静的,我无意中揭穿了吴六一遇害的真相,并没有触犯到王爷的根本利益,现在朝廷方面把曲靖绿营奖励给我,让王爷白拣了两千绿营军队,还加深了皇上和鳌拜之间的矛盾,王爷偷着乐还来不及,还会来怪我?”
“话倒是这个道理。”朱方旦还是有些担心,说道:“不过学生认为,东家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比较好,你本来就是曲靖府有实无名的太上知府,现在朝廷又把曲靖绿营交给了你的表弟,半个曲靖的军政民政基本上就掌握在了你手里——说句不客气的话,等于是半个曲靖的土皇帝。就算王爷器量宏大,不会猜忌于你,但难保王爷身边的人就不会犯嘀咕。东家,学生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和汪士荣的关系可算不上太好噢。”
“你的话,也有点道理。”卢胖子被朱方旦提醒,沉吟着说道:“不过汪士荣那里倒真没什么,那小子除了傲气和小心眼一些,倒不是特别的疾贤妒能,喜欢眼红别人。关键是,除了汪士荣之外,那些和我没有公开冲突但私底下喜欢犯红眼病的小人,才是真正的难缠。”
捧着肥脑袋盘算了许久,卢胖子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缓缓说道:“朱师爷,你给我代一下笔,先给我老师刘玄初先生写一封信,把这事的前后经过如实告诉给他,请他单独向王爷禀报和解释,随便再请他代我向王爷求一个恩典,请王爷把他的侍卫孔凡林和罗克敌派到曲靖来,进曲靖绿营帮我表弟带一下军队,或者直接在曲靖绿营任职。笔趣阁看必去”
“东家想请王爷派人监视你的军队?”朱方旦眉毛一扬,说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自请王爷派人监视,倒是可以向王爷表明东家你的坦荡无私,相信王爷一定能够心领神会,明白东家你对他的忠心。而且请茂遐先生出面向王爷解释,就不用担心别人乘机从中作梗了。不过学生不明白的是,东家你怎么点名要孔凡林和罗克敌这两个人?”
“两个原因,一是当初我去广东公干的时候,是这两个家伙带人保护我,和我处得还算不错,现在如果能让他们来曲靖,我和他们也好打交道一些。”卢胖子解释道:“至于第二个原因嘛,当初为了躲避孔四贞那个婊子的追踪,我让孔凡林带着我们走山路走夜路,那家伙是精锐斥候出身,在这方面的丰富经验我是亲眼目睹了的,有他来帮忙,相信一定帮我们训练出一批精锐斥候。”
“原来如此,还是东家考虑得仔细。”朱方旦点头,又建议道:“那么东家,学生认为你把这两个原因都对茂遐先生说明白,他明白了你的心意,才会尽力替你争取这一点。”
“很好,那你在信上写明白吧。”卢胖子满意点头,又说道:“写完了这封信,你再帮我给二王子吴应麒写一封信,对他说曲靖公务繁忙,我又兼着怒勒峰大营的差使,实在忙不过来,请他帮一个忙,从王爷麾下给我挑一个能干的过来当我的副手,担任曲靖县县丞。”
“曲靖县县丞?”朱方旦一楞,说道:“东家,这恐怕不可能吧?按律法,县境以县城为中心,四面不足二十里者不设县丞,我们曲靖恰好不到这个数,按规矩是不能设县丞的。”
“这点让吴应麒头疼去。”卢胖子坦然说道:“反正我的目的是告诉王爷,我对他忠心耿耿,不怕他安插眼线监视我的政务军务,他不派当然,我们省一个麻烦。派来也无所谓,反正我们以曲靖现在的财政,多养一个县丞不费吹灰之力。”
“明白了,学生这就去写信。”朱方旦心领神会的答应,知道卢胖子是想最大限度向吴三桂表明自己的坦荡无私,表明自己对平西王府的赤诚忠心——
两天后,卢胖子的两封信同时送到昆明,分别交到了刘玄初和吴应麒的手中,看完卢胖子的书信,老奸巨滑的刘玄初当然是马上就明白了奸猾学生的用心,第一时间跑到吴三桂面前给得意门生辩解,解释小麻子将曲靖绿营交给卢胖子表弟的原因,还有整个事情的详细经过。
正如卢胖子所料的是,吴老汉奸见这事不仅没有触犯到自己的利益,相反还等于是白送给自己两千绿营的军队编制,所以吴老汉奸也就不仅没有生气恼怒,反而暗暗偷乐,也一口答应了卢胖子提出的请求,派心腹侍卫孔凡林和罗克敌去曲靖绿营任职,协助卢胖子表弟秦勇练兵和控制军队——顺带着看着卢胖子表兄弟,免得这兄弟俩把曲靖经营成了他们的独立王国。
做出了这个决定后,吴应麒也拿着卢胖子的书信来找老爸商量了——这倒不是吴应麒决定不了一个八品县丞的任免,关键是曲靖县实在太小,根本没有县丞这个官职编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同样老奸巨滑的吴三桂当然也明白卢胖子的心思了,暗暗满意卢胖子的主动表忠之余,吴三桂点头说道:“可以给他,不过不能对外说是他自己要求的,要让其他人认为,是我们平西王府强行安排了一个县丞到曲靖的。”
“那好,那孩儿下去安排了。”吴应麒一口答应,心里也暗暗欢喜——托八旗福寿膏的福,曲靖府现在的官员职位在云南贵州可是一等一的抢手货,即便是一个县丞,卖出几千两银子也是轻轻松松。
“等等。”吴三桂也怕儿子眼睛里只盯着银子,看谁银子多就派谁去曲靖补缺,继续坏了西选官的名声不错,还白白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卢胖子和小麻子、鳌拜都有联系,不放一个人在卢胖子身边盯着,说良心话吴三桂真还有点不放心。所以吴三桂叫住儿子后,很快就改口说道:“这样吧,曲靖的位置有些重要,这个曲靖由我亲自来安排,你就别插手了。”
“父王,一个八品县丞而已,用不着烦劳你亲自安排吧?”吴应麒不死心的问道。
“少罗嗦,说了由我亲自安排就由我亲自安排,你别管了。”吴三桂眼睛一瞪,喝道:“去,把你大姐夫叫来,再把延献先生和汪士荣请来,我亲自和他们商量这个官职人选。”
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还在流血流泪,吴应麒最终还是乖乖的答应,去把胡国柱、方光琛和汪士荣三个坏种叫到了吴老汉奸面前。而三个坏种一听是准备安插人到卢胖子身边,立即是一起叫好,无比同意——卢胖子这一年来表现出来的才具能力,虽然还不至于让这三个坏种妒忌得必欲除之而后快,却也足够让他们忧心忡忡了。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能控制终被朝廷所用,那平西王府可就亏得太大了。
“岳父,你觉得李延英这个人怎么样?”胡国柱第一个建议道:“他跟随岳父你多年,忠心可靠,又细心谨慎,派他去曲靖当这个县丞应该合适。”
“王爷,学生认为不可。”方光琛反对,严肃说道:“卢一峰自请派遣县丞,摆明了是想向王爷表明他对平西王府的忠心,以示他的坦荡无私,足以证明他确实是对王爷你忠心耿耿。王爷你虽然不应该错过这个机会,但也不能派平西王府的老人过去,监视意图太过明显,伤了忠臣之心。而且平西王府的老人个个都是久随于你,难免已经或多或少的养成了跋扈性格,卢一峰在这方面的脾气也不算太好,派了他们过去,如果和卢一峰相处不了,针尖对麦芒的干了起来,那可就是真正的弄巧成拙了。”
“有道理。”吴三桂点头,说道:“一峰是难得的人才,目前更是我们平西王府不可或缺的人才,皇帝和鳌拜也都极其欣赏于他,如果派去的人和他相处不了,把他逼到了鳌拜或者皇帝那边,那本王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延献先生考虑得仔细,是我有些莽撞了。”胡国柱还算谦虚,很快就承认了自己有失考虑,又问道:“那依延献先生之见,我们应该派什么样的人过去?”
“听话,忠心,还能有点能力,能够给一峰分担点担子。”方光琛答道:“关键是,这个人一定得低调,在曲靖不能和一峰起冲突,只能暗中监视。”
“这么说来,我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汪士荣终于开口,说道:“金吾将军,延献先生,你们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夏国相将军军中见到的那个粮米书办陈斗不?”
“陈斗?”被汪士荣这么醒,胡国柱和方光琛立即就想起了这么一个人——当时昆明驻军核查粮米收支,别的书办都是拿着厚厚一叠帐簿,满头大汗的对帐,惟有这个陈斗看都不看帐眼,上百笔粮米收支背得一字不差,胡国柱和方光琛等人都大为惊奇,又和这个陈斗交谈了几句,陈斗对答如流,但从不多答一句,多字,沉默寡言之至,给胡国柱和方光琛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错,这是一个合适人选。”方光琛第一个点头,说道:“就是不知道这个人现在情况如何了,记得当时金吾将军要夏将军重用此人的。”
“管他现在如何,把他叫来一问不就知道了。”胡国柱哼哼,又转向吴三桂,把自己们对陈斗的印象大略说了一遍。吴三桂一听也大为欢喜,说道:“原来我们平西王府之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人才。快,让夏国相去把他找来让本王看看,如果合适,就派他去曲靖。”
花了不少时间,夏国相总算是把这个陈斗给找了出来,而当这个才四十多岁就已经辫子花白的中年书生被带上银安殿时,吴三桂的第一印象是觉得有些眼熟,感觉好象在那里见过一样,不过考虑到这个陈斗本来就是自己平西王府帐下的人,之前或许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所以吴三桂也没多想,直接就考问起陈斗的学问见识来。结果总的来说还算满意,就是感觉这个陈斗太过沉默寡言,好象对什么事都提不兴趣一样。
“派不派这个陈斗去呢?”吴三桂心中盘算,又仔细看了陈斗许久,吴三桂心中不由又生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家伙,怎么越看越面熟?肯定是在那里见过,可怎么又偏偏想不起来?”
“岳父,你怎么看?”胡国柱低声问道:“到底派不派他去曲靖?”
“让我再想想,急什么?”吴三桂随口呵斥,忽然心中又猛的一动,吴三桂顿时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斗,身体都几乎有些颤抖。弄得胡国柱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岳父,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吴三桂摇头,又看了一眼陈斗后,吴三桂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道:“就他吧,让他去曲靖,当曲靖县丞,做一峰的副手。”
“岳父,你决定了?”胡国柱担心的低声问道:“刚才你怎么站了起来?是不是发现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吴三桂把脸扭开,不让女婿看到自己眼中的神情,淡淡说道:“就他去吧,本王决定了。他去,本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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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鬼齐上门
(PS:再有几个小时是九月一号了,求八月最后月票,顺便预订九月月票,请各位朋友继续支持。看小说必去可能是怪卢胖子和他的走狗们太过乐观了的缘故,秦勇真正接掌曲靖绿营后清点下来,数字简直让人触目惊心,两千军队的编制,实有士兵仅一千二百余人,而且十六岁以下和五十岁以上的老弱士兵占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八百左右的战兵,装备之落后也简直是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战马总共不到三百匹,原始火绳枪不到一百杆,而且大部分还是有问题的报废火枪!甚至就连最基本的冷兵器,铁刀长矛也是生铁马刀和木身生铁头长矛!弓箭嘛,有,弓有一大半是最便宜最劣质的竹弓;箭的话,也有,一张竹弓,大概能分到四支多箭!还有什么军饷、粮草、军衣、盔甲和辎重之类的——,没有一样不缺不短!
装备稀缺和落后还是小问题,基本上只要用银子砸就能解决这些问题,最为要命的还是其他方面的问题。在统兵方面,刘文进虽然算不上十分之烂,不过和同样驻扎在曲靖的平西王府右镇军队将领王辅臣、王景等人比起来,刘文进就烂得有点可怜了,吃空额盗卖军械就算了,还大肆克扣士卒军饷口粮和盗卖军队粮草,导致整个曲靖绿营军纪涣散,士气低落,骚扰地方和偷鸡摸狗的丘八习气严重——这也是历史上三藩之乱爆发时,螨清朝廷直属的云贵绿营被吴三桂军秒杀的根本原因。
有受害者就有受益者,作为一个征战多年的老丘八,刘文进十分懂得建立自己的核心力量,拥有着一支大约两百余人的直系卫队,装备最为精良,配给最是充足,同时军饷发放最是及时,刘文进倒台之后,这支核心队伍虽然树倒猢狲散,但也绝对不会甘心就此失败。可以这么说吧,不管任何人接替刘文进的位置统管曲靖绿营,首先要过的就是这群刘文进余党的大关,不把他们摆平,不仅坐不稳位置,还绝对会导致曲靖绿营越来越乱,越来越烂。
内忧外患的局面放在这里,如果光靠卢胖子的表弟秦勇一个人,那么要想摆平这些麻烦和让这支军队浴火重生,肯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去。但很幸运的是,平时里极其注重人才储备的卢胖子在这一刻终于收到了自己努力的回报,历史上的平南王府总兵官李天植挺身而出,为报答卢胖子的雪中送炭之恩,李天植心甘情愿的做了卢胖子的表弟助手,带着一帮卢胖子长期以来惨淡经营积攒下来的打手帮凶,大摇大摆杀进了曲靖绿营这个龙潭虎穴。
螨清康麻子八年三月初二,秦勇正式上任第一天,两个刘文进的心腹千总被打成重伤,扫地出门,一同被开革出营的,还有三十几个企图挑动兵变的基层将领和刘文进原卫队士兵。另有四十余人被执行军法,或是挨了军棍,或是被罚做苦役。
三月初三,曲靖绿营发放积欠四个月之久的军饷,按规矩在曲靖知府张皋谟和知县卢胖子的监视下,秦勇和李天植亲手将军饷一文不少的发放到各级将领和士兵手中。同日,曲靖绿营张榜招兵,目标为补足编制空额。
三月初四,曲靖绿营恢复荒废多月的军队训练,训练强度在原基础上提高一成。同日,饱受绿营将士诟病的伙食问题大为改善,不仅每餐必有荤腥,含植物蛋白质丰富的豆类食品也成为士兵饭桌上的必备菜,士兵不满情绪大为缓和,代价则为卢胖子每月至少得自掏腰包千余两补贴军费。
三月初五,曲靖绿营再发动乱,一个把总鼓动士兵罢训哗变,一度导致训练停止。事发半个多时辰后,两千吴三桂军右镇兵包围曲靖绿营,搜捕该把总及其同党,三人被杀,其余者杖责五十后驱逐出营,耽搁之训练同日补足。看小说必去##
三月初六,曲靖绿营士兵军鞋首先补充到位,每人首发两双新军鞋,其后每人每月发放一双。军服虽因时间问题未能发放,但秦勇当众承诺,每人四个月发放一套,冬有棉袄,夏有汗衫。同日,曲靖绿营宣布新军纪,三大纪律七当斩一一当众朗读,编成歌谣勒令士卒传唱。
三月初八,首批新募士兵四百余人补充入伍,补充新鲜血液的同时,曲靖绿营也开始了淘汰老弱士兵的行动,但淘汰下来的老弱士兵仅是革出军籍,并给出两个选择,愿走者发放路费回老家与家人团聚,无家可归者留在军营担任杂役,享受退伍前的同等待遇,所有费用由卢胖子承担。
也正因为如此,曲靖绿营这个裁撤老弱士卒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太多抵触,被裁撤下来的近五百名老弱士卒约有六成自愿留下,担任辎重杂役,余者或是自愿返回老家,或是留在曲靖开荒种地,补充进曲靖民间日益匮乏的人丁劳力之中。与此同时,曲靖绿营也变相扩军三百余人。
三月十二,曲靖绿营基层将领大换血,刘文进留下的心腹死党被尽数撤换,由他们的副手顶上,因为之前已经有过两次铁腕镇压的鲜血教训,被撤换的刘文进死党不敢有半点公开表示不满。同日,在卢胖子的命令下,曲靖绿营开始效仿后世军队展开更加严格的训练,负重跑步、出操、单杠、俯卧撑,仰卧起坐走正步,几乎把这些老丘八给操了个半死,同时曲靖绿营的士兵伙食再次得以改善,以弥补士兵严格训练后大量损失的体力。
棍子加蜜糖的几番折腾下来,曲靖绿营的军队纪律涣然一新,战斗力迅速回升,之前故意捣乱被逐出军队的刘文进余党也大为后悔,纷纷跑回军营认罪忏悔,希望能重回军中效力——这些老丘八打了几年十几年的仗,怎么拿锄头把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到了民间也找不到事做,而现在曲靖绿营待遇大为改善,这些老丘八当然就更不愿意走了。同时这些老丘八也确实是曲靖绿营原先的精华所在,所以老于军务的李天植征得卢胖子同意,还是给了这些老丘八一个悔罪的机会,让他们从回军中从普通士兵重新开始,等磨去了他们的棱角和丘八习气再慢慢提拔重用。
军队里的事忙得昏头转向,怒勒峰那边的事也不能耽搁,还有知县任上的差使更得努力,这些天的时间里,卢胖子可真是累得够呛,吃不饱睡不香操心劳神,半个月时间不到就足足掉了三斤多膘,也就在卢胖子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吴三桂应卢胖子要求派来的三大眼线终于到了曲靖了。
孔凡林和罗克敌之前曾经保护卢胖子到广州公干,和卢胖子也算老交情了,这次重新聚在一起,在卢胖子为他们准备的洗尘宴上,自然是少不得亲热亲热叙叙旧,谈天侃地亲密无比,和卢胖子的其他走狗们也处得相当不错——吴三桂给他们的命令是盯住卢胖子的军队,但绝对不许他们和卢胖子起冲突,这两条平西王府的忠实走狗当然不敢不听。惟有新任的曲靖县丞陈斗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就连酒都不喝上一杯。
“陈大人,从今天起,我们俩就在一个衙门里当差了。”心理清楚陈斗是平西王府派来的眼线,卢胖子当然不想和他把关系搞僵,主动端起酒杯冲陈斗微笑说道:“卢一峰虽然窃居高位,是你的上司,但你始终要比我大上许多,年龄做我的叔伯辈都绰绰有余,年高望重有见识,今后晚辈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还要请你及时指出。这杯酒,算是晚辈提前感谢你的,也预祝我们今后合作愉快,把曲靖治理成真正的云贵小江南。”
“谢卢大人,下官从天戒,不饮酒。看小说必去##”陈斗回答得异常干脆,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是吗?那晚辈就不勉强了。”卢胖子也不生气,将酒杯放下,打量着陈斗微笑问道:“敢问陈大人,你是那里人?跟随王爷几年了?”
“祖籍江南,跟随王爷已有十年。”陈斗回答得更是干脆。
陈斗连多余一个字都不肯说,擅长收买人心的卢胖子还真有点老虎啃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同时卢胖子发现,这个陈斗的真实年龄其实远没有外表那么苍老,身材中等略微偏瘦,只是眼角尽是皱纹十分憔悴,才让人感觉他十分衰老,似乎常有心事在胸一样。心中好奇之下,卢胖子假惺惺的问道:“哦,那么晚辈再敢问陈大人一句,不知陈大人的家眷何时接到曲靖,要不要晚辈给陈大人安排一个宅院,以便陈大人安顿家眷?”
“多谢,下官父母都已过世,无妻无儿,在县衙中借一小屋入住即可。”陈斗这次总算是多说了几个字。
“哦,那要不要下官找几个丫鬟服侍前辈?”卢胖子不死心的追问道。
“不用,下官独来独往习惯了。”陈斗一口拒绝。
“这人怎么这样?”朱方旦和李天植等人面面相觑,全都心说这个陈斗恐怕不好打交道。那边孔凡林也怕卢胖子来火气,赶紧一拉卢胖子的袖子,在卢胖子耳边低声说道:“卢大人,别在意,他就是这脾气,从昆明来曲靖的路上,只要我们不和他说话,他就从不主动说一句话。还有,茂遐先生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这个陈斗的来路,他也不清楚,叫你小心和他交道,别随便得罪就行了。”
“哦,那多谢孔大哥了。”卢胖子答应,心里仔细琢磨,心说这个陈斗既然是这种脾气,以后只怕难打交道了。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事,这样的人向吴老汉奸报告我的一举一动的时候,想来也不会添油加醋和挑拨离间,造谣中伤,只会有什么说什么,只要我做事仔细小心,对他也就不用忌惮过多了。
卢胖子似乎高估了一些陈斗的坏脾气,也小看了一些陈斗的能力,才用了一天多时间,陈斗就把曲靖县的钱粮赋税各项帐目全部烂熟于胸,让卢胖子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过目不忘,同时卢胖子交代给他一些杂务也处理得十分迅速漂亮,尤其擅长刑名,各种律法背得一字不差,省去了不少卢胖子翻查大清律典的功夫。而更让卢胖子惊喜的是,这个陈斗在鼓励商业方面更是拿手,提出的以八旗福寿膏贸易鼓励粮食贸易的建议更是切中要害,恰恰符合卢胖子的心思。
陈斗提出的建议是这样的,曲靖县是八旗福寿膏的种植大县,今年县境之中七成以上的土地都已经种上了八旗福寿膏,在八旗福寿膏仍然是有价无市、供不应求的情况下,百姓和商号继续大捞一把那是肯定的,但粮食减产也是肯定的。所以陈斗建议卢胖子估算曲靖今年八旗福寿膏的产量,然后按商户从外省进口粮食、生铁和食盐等战略物资的数量分配,从外省贩运这些物资到曲靖越多的商户,入秋时允许收购销往外地的八旗福寿膏就越多,从而达到鼓励粮食贸易的目的。
“这可是个好主意啊。”听完陈斗的建议,卢胖子眼睛大亮,激动说道:“这个法子,我得马上禀报王爷,请王爷也按这个法子实行,改善我们整个云贵缺粮的情况。陈大人,你可是让晚辈大大的刮目相看了,这样的好法子,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不是我琢磨出来的,这个办法几十年前就有人用过了。”陈斗淡淡答道。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卢胖子疑惑问道:“难道几十年前,就有人种过这个八旗福寿膏?”
“当然不是八旗福寿膏。”陈斗转开脸,难得多说了几个字大概解释,“那人是倒卖粮食,用粮食换战马、武器和一些他喜欢的东西,因为他在的位置能从中原买到粮食,但他旁边的人买不到,所以他就用了这个法子赚取军饷,还有控制敌人的百姓。”
“这人是谁?陈大人你知道他的名字吗?”卢胖子又好奇问道。但话还没有问完,陈斗已经抱着一大堆公文走远了,好象没有听到卢胖子的问话一样,卢胖子难免更是疑惑,“这个陈斗,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样的好主意,他为什么不在吴老汉奸面前提出来,偏偏要等到了曲靖才送给我这个七品芝麻官?我可不象吴三桂老汉奸那么财大气粗,能够重赏于他啊?”——
康麻子八年或许注定是卢胖子最为幸运的一年,梦寐以求的军队象是天上掉馅饼一样自己掉到了手里不说,身边还来了一个沉默寡言但能力过手的好帮手,而到了三月底四月初,好消息更是接二连三的滚滚而来。
首先,在鳌拜和吴三桂的联手施压下,小麻子被迫同意了‘珍稀药材’八旗福寿膏全国免税的要求,极大的巩固云南贵州的新增重要财源——当然了,小麻子也不会蠢到下旨让八旗福寿膏永久免税,暂时的忍让,也不过是为了暂时稳住吴三桂这个危险份子,免得他和鳌拜联手作乱,等到了扳倒了鳌拜的时候,小麻子还会不会看着吴三桂利用八旗福寿膏大赚特赚,那就是用小脑思考都能明白结果的问题了。这个道理,鳌拜明白,吴三桂和他的智囊团更明白。
第二,杨起隆在京城开设的五家八旗福寿膏馆正月开张之后,生意火暴异常,在卢胖子苦心布置的各种广告宣传鼓动下,手里握着铁杆庄稼的八旗大爷们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品尝价格昂贵但是传说能强身健体、补肾助阳、添精补髓的灵丹妙药八旗福寿膏,并且确实品尝到了许多神效,导致京城的八旗福寿膏价格一路上涨,疯狂流行,无数王公贝勒都以享用此物为荣,而其中最积极的代表者,也就是在曲靖亲眼目睹过八旗福寿膏神效的杰书王爷了。
卢胖子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大清忠臣,用八旗福寿膏帮助八旗将士们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不算,得知杨起隆仅开设五家八旗福寿膏馆后,卢胖子竟然命令杨起隆又抓紧新开设了三家,分为正黄、正蓝和正白等大清八旗,让八旗大爷们按旗进馆,享用八旗福寿膏的同时还可以加深同旗友谊,加强联络,帮助各旗团结对外。
同时,好心肠的卢胖子卢三好还让杨起隆的人在京城中放出警告,说是海外产的八旗福寿膏大都有假有毒,只有云南和贵州产的八旗福寿膏才是无上妙品,货真价实!一定程度预防了无良奸商用从海外进口的假冒伪劣坑害旗人,其对大清八旗之忠心,简直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第三,在首辅大臣鳌拜的批准下,大量被严格控制的战略物资对云贵解禁,无数西南紧缺的硝石、生铁、粮食、食盐和棉花等物象潮水一样涌入云南,被运到平西王府大大小小的库房之中生霉长虫。
事情到了这一步,小麻子的情报队伍虽然还没有拿到鳌拜和吴三桂勾结联盟的真凭实据,但也猜到了鳌拜和吴三桂之间必然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当鳌拜再以防范边疆为由要求给吴三桂重新扩军时,小麻子断然拒绝,并且寸步不让,而碍于小麻子已经亲政的情况,鳌拜也无法强行通过这个重大决定,只能要求吴三桂暗中扩军,以备大用。
小麻子坚决阻止吴三桂的扩军计划还有一个后果,那就是吴三桂对小麻子益发怀恨在心,小麻子对吴三桂也是日益忌惮,君臣隔阂日益加深。
当然了,也不可能全是好消息,胡国柱出使京城返回昆明路过曲靖的时候,就告诉了卢胖子一个坏消息,鳌拜坚持拒绝了让吴应熊回云南省亲的要求,只是答应不惜一切手段保证吴应熊的安全——鳌拜也不傻,不握住吴应熊这个人质,谁敢保证吴三桂就一定会遵守协议?至于胡国柱和鳌拜谈判结盟究竟谈成了些什么,胡国柱没说,识趣的卢胖子也没敢问。
到了四月下旬的时候,一天下午,没事从不主动说话的陈斗破天荒来到卢胖子的书房,将一封书信交到卢胖子手里,冷冷说道:“王爷派快马送来的,信使要你马上看,看完给他回信。”
“什么事这么急?”卢胖子有些纳闷,接过书信打开只看得几行,卢胖子就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开始有阴沉。
“出什么事了?”陈斗按捺不主好奇问道。
“卞三元因病请辞的折子,朝廷已经批了。”卢胖子缓缓说道:“朝廷已经颁布明旨,升直隶巡抚甘文焜为云贵总督,不日就将抵达贵阳上任。”
“甘文焜?”陈斗向来就是古井无波的表情难得一动,说道:“甘家和王爷可是死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爷在前朝担任宁远总兵的时候,当时已经全家都是镶红旗人的甘文焜伯父甘应元,就是死在王爷手里。其后王爷和甘家一起从龙入关,为了争功,王爷又和他们甘家起了一次冲突。现在朝廷故意派这个甘文焜来担任云贵总督,云南和贵州只怕就更热闹了。”
“不只是热闹,是要热火朝天了。”卢胖子冷哼——卢胖子非常清楚,历史上这个甘文焜可是一个丝毫不亚于尚可喜、赵良栋和蔡毓荣等人的铁杆汉奸,吴三桂起兵时,甘文焜被吴三桂军包围,宁可全家自杀也不肯起兵反清,是当时螨清忠臣的典型代表。
“那王爷要大人你做什么?”陈斗难得又主动问了一句。
“除了告诉我甘文焜要担任云贵总督的事外,其他的一句都没多说。”卢胖子答道。
“那王爷的信使为什么还要等着你的回信?”陈斗惊讶问道。
“这就是王爷的高明之处了。”卢胖子微笑说道:“王爷希望我去做一些事,可又不能明着要求我去做这些事,所以就告诉我这个消息,让我自己领悟了。”
“什么意思?”陈斗有些糊涂,“王爷希望你去做一些事,可又不能明着要求你这么做?”
“陈大人,这你还不明白?”卢胖子苦笑说道:“甘文焜来云贵摆明了是要和王爷对着干的,王爷希望能有一个人给他通风报信,设法获得甘文焜的信任,向他禀报甘文焜的一举一动。这个倒霉的双面间谍人选,除了我这个朝廷密探、身边还被安插了平西王府眼线的曲靖知县,还能有谁更适合?”
“呵。”卢胖子又是一声苦笑,说道:“还有陈大人你恐怕也得倒点霉,以后咱们两个说什么都得公开起点冲突,我也得给你穿点小鞋子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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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炭,有烟煤经过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收缩等阶段最终制成,具有坚固、低杂质、低灰、高燃烧值等特性,为炼铁、炼钢及铸造等工业之必需品。
曲靖紧邻现在的江南煤都六盘水,境内平彝县的煤炭资源也十分丰富,多处煤床较浅易开采,且煤质好、含硫低,为制焦炼铁之上品。
由平西王府出面当恶人从平彝弄来一批优质煤后,卢胖子在怒勒峰下的牛拦江畔,亲自指导工匠们修建了两座土法炼焦砖窑,将清洗除杂后的煤炭装入露天窑中,从边墙点火,让煤炭自身燃烧产生的热量加热煤炭,热解熔融,粘结成焦,待十天之后浇水灭火,取焦再做清洗,就制成了一批品质极其上佳的焦炭。
当然了,这种土法炼焦污染极大,燃烧期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呛人黑烟,而且煤炭浪费极大而出焦量少,工效比低。不过限于目前的技术条件和形势之迫切,卢胖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土法炼焦窑扩建为十座的时候,第一批由焦炭炼制而成的优质熟铁和少量炒钢也随之出炉。
当土法炼焦窑扩建为二十座的时候,第一批烧碱量产成功。对工匠们来说,这种白色烧碱是一种麻烦东西,稍不留神弄在身上就会烧伤皮肤,得赶快用醋水清洗;但是对狼心狗肺的卢胖子来说,这玩意却又是极其难得的好东西——用这玩意的溶液浸泡棉花,可以给棉花脱脂,脱脂棉再浸泡在硝酸里,就变成臭名昭著的硝化棉炸药了。
如果再把硝化棉按一比九的比例熔化在硝酸甘油里,就变成了更加臭名昭著的炸胶。如果卢胖子的心肠再歹毒一些,再在炸胶和硝酸甘油里加入一些樟脑,那就是更更臭名昭著的无烟火药了。——不过这两种玩意太过消耗珍贵而又危险的硝酸甘油,所以卢胖子只做出了少量样品,也就放弃了大量制造的打算,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三好牌火药和三好牌硝化棉的开发应用上。
还有,烧碱这玩意加在开花炮弹里,也就变成了简易的化学弹,使之爆炸和燃烧时散发有毒气体,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神物啊。
当土法炼焦窑扩建为三十座,同样臭名昭著的雷汞——又叫硝化汞的东西试制成功,并且制成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支雷管,成功引爆了往常只能使用硝酸甘油才能引爆的三好牌火药和三好牌硝化棉。五天后,吴三桂绝对心腹吴国贵调职曲靖怒勒峰大营坐镇,平西王府的右镇驻军也在吴三桂命令下重新调整,增调两千兵力驻守怒勒峰大营,严防死守怒勒峰工地,就是一只苍蝇,也难以飞到怒勒峰山上。
当土法炼焦窑扩建为五十座的时候,还是臭名昭著的——铁杆汉奸兼新任云贵总督甘文焜抵达贵州,庞大的随从队伍还没到云贵总督衙门所在的贵阳,甘总督的紧急公文就已经送到了曲靖,越级下发到了曲靖知县卢胖子的手里,要求卢胖子五天之内赶到贵阳,参加甘总督的上任就职仪式。
“六月十八之前赶到贵阳,参加他的就职仪式?”坐在怒勒峰工坊的草地上,满身满脸灰土的翻看了甘文焜派人快马送来的公文,卢胖子黑瘦了不少的胖脸上露出了些严肃神色,向转送公文过来的陈斗和朱方旦问道:“知府衙门那边怎么样?张皋谟有没有收到这样的公文?”
“没有。”陈斗和朱方旦一起摇头,朱方旦还开心的说道:“东家,这可是好事,新总督上任点名叫你参与他的就职仪式,证明这位新总督对你极其看重,以后在云南和贵州,就更没人敢招惹你了。”
“这样的好事,我可不想要。”卢胖子摇头,脸色凝重的说道:“对我来说,现在是越低调越好,越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就越有时间腾出手来干其他大事,现在这个新总督还没正式上任就盯上了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东家,这也是没办法、避免不了的事。”朱方旦苦笑说道:“云南和贵州一年的赋税加起也才三十来万两银子,你就职曲靖不到一年,曲靖县一个县就挣了三十多万两银子,不管那个总督巡抚来云贵上任,都不敢不高看你一眼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陈斗的话还是异常简练,“大人惊才绝艳,半个曲靖府的民政军务又尽皆决于大人之手,新总督心目中,大人的地位只怕早已超过了一般的知府,甚至超过云南和贵州的藩台和臬台。”
“这些还是小事,我最担心的也不是这些。”卢胖子摇头,皱眉说道:“我最担心的还是云贵总督衙门的搬迁问题,早在前年京城就有传言,皇上打算把云贵总督衙门重新迁回曲靖,这次新总督要我去贵阳,如果是找我商量这个问题,准备把衙门重新搬回曲靖,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云贵总督衙门搬回曲靖?”朱方旦吓了一大跳,说道:“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的麻烦可就真大了,小小一个曲靖城里三个衙门,我们的衙门最小,一出门就到处是上司,我们还怎么做事?”
“大人,那你这次可得小心了,分寸一定要拿捏好。”陈斗出言提醒。
虽然陈斗并没有提醒卢胖子把什么分寸拿捏好,但卢胖子还是明白他的意思,这次到了贵阳,既得向甘文焜表示忠心,又不能表忠过甚,把甘文焜这个麻烦婆婆招到了曲靖。尤其是在甘文焜流露出想要搬迁总督衙门的意思时,那更是得无比小心,既不能激烈反对招来甘文焜疑心,更不能一味迎合上司,真把甘文焜这个铁杆汉奸请到了曲靖。否则的话,卢胖子之前的一切努力、包括现在已经开始陆续结出硕果的怒勒峰大营,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先回去再说吧。”卢胖子摇摇头,拍着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说道:“我先去和吴国贵将军打一个招呼,把这几天的工作安排一下,晚上再准备一下,明天就去贵阳吧。”
朱方旦和陈斗一起答应,随着灰头土脸的卢胖子一起下了怒勒峰,而见到吴国贵后,卢胖子先是对吴国贵解释了自己离开曲靖的原因,又告诉吴国贵说,在自己离开曲靖的日子里,怒勒峰大营的火药营地可以全力生产比较安全、工艺简单同时威力照样十分惊人的硝化棉火药,随便培养熟练技工,以便将来可以更进一步扩大生产这种新式火药,其他的工作,可以等自己回来再说,吴国贵当然一口答应。
辞别了吴国贵离开大帐,陈斗倒是老老实实的在大帐门外等候,朱方旦却不见了踪影,卢胖子正纳闷间,远处却传来了朱方旦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话语,“这位姑娘,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朱方旦,人称神医,我观你气色神情,似乎有隐疾在身……。”
“这老小子怎么又来了?”卢胖子又是好气又好笑,又奇怪怒勒峰大营里怎么会有女人,扭头仔细一看时——卢胖子也象打了鸡血一样跑了过去。
“小菟姑娘,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吗?”卢胖子连滚带爬的冲到吴小菟面前,又是作揖又是行礼,满脸堆笑的连连问道:“吴姑娘你什么时候到的曲靖?怎么也不去在下的家里坐坐?拙荆可一直在念叨着你,十分想念啊。”
也不能怪卢胖子和朱方旦急色猪哥,一年多时间不见,八面观音吴小菟身上的稚气已经褪去了不少,益发的娇艳动人,倾城倾国,任谁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更何况早就对吴小菟心怀不轨的卢胖子和出了名的色狼神医朱方旦了。
“噗嗤。”见卢胖子满身满脸尘土的跑来,正被朱方旦纠缠得娇羞不已的吴小菟忍不住噗嗤一笑,露出比鲜花更艳丽的笑容,娇笑答道:“多谢卢大人关心,我一直都很好,昨天刚到的曲靖。这次我父亲要在曲靖常驻,我也要在这里长时间陪着他了,等有空的时候,我一定去拜见卢夫人。”
“何必等以后?”卢胖子迫不及待伸出肥手,假惺惺的说道:“走,正好我也要回曲靖城了,咱们一起回去,你嫂嫂给你添了一个小侄子,你正好可以去见见。”
“东家,这位姑娘是我先发现的。”朱方旦小声抗议,又用身体一顶卢胖子,也是伸出魔爪,满面堆笑的说道:“哦,原来姑娘就是吴国贵将军的千金、我们云南大名鼎鼎的八面观音吴姑娘啊,那小生就更要给姑娘你把把脉了。我观你眉宇之间藏有一股青气,舌苔泛白,似乎有虚寒之症,不尽快治疗的话,怕是……。”
“怕是有什么?”这时,卢胖子和朱方旦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霹雳雷吼,震得卢胖子和朱方旦都是全身一颤,胆战心惊的一起回头看去时,却见吴小菟的父亲吴国贵脸色铁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们的身后,手里还按着腰上刀把,咬牙吼道:“你们两个,打算对我家小菟做什么?”
“没……没什么。”卢胖子和朱方旦一起摆手,异口同声的说道:“吴将军误会了,我们没做什么?”
“没什么就快滚都离我家小菟远点”吴国贵握刀咆哮,脸上的凶狠表情足足可以吓死十个八个卢胖子——这倒不能怪吴国贵小气敏感,关键是卢胖子和朱方旦在这方面的名声实在太臭,朱方旦色狼名医臭名远扬就不用说了,卢胖子到一趟广州就拐跑了平南王府的小格格,那更是轰动云南广东福建数省,这样的人,吴国贵能放心让漂亮女儿和他们在一起吗?
“我,我们滚。”卢胖子和朱方旦被吴国贵的气势所迫,抱着脑袋狼狈而逃。倒是吴小菟心好,看不惯父亲的横行霸道,冲着卢胖子的背影叫道:“卢大人,烦劳你给婉欹姐姐带个好,随便告诉她,我这里完全安顿下来就去看她。”
“不许去小菟,你给老子离这两个混帐王八羔子远点他们都不是好东西,知道不?走,给我回帐篷去,我给你说说一些事”
………………
抱头鼠窜的回到曲靖城,先到张皋谟那里告了假,又和原配老婆兼新任黄脸婆尚婉欹打了招呼,卢胖子就着手准备赶到贵阳城的行李马匹了,但也就在这时候,平时里沉默得三锤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陈斗再度主动寻到卢胖子,开门见山的对卢胖子说道:“卢大人,你不要怪下官罗嗦,你这次贵阳之行,我还是有些事想要提醒你。”
“陈大人说笑了,你如果也算罗嗦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人不唠叨不罗嗦了。”卢胖子哈哈一笑,赶紧说道:“陈大人快请坐,有话请直说,晚辈洗耳恭听。”
“坐就不用了,下官说完话就走。”陈斗摇头,又沉声说道:“卢大人,刚才在回曲靖城的路上,下官一直在为大人分析甘文焜让你去贵阳的原因,下官认为,甘总督此举,除了大人你确实才具过人、足以让任何上司都不敢对你置之不理之外,还很可能来自朝廷上的一些人影响。”
“来自朝廷上一些人的影响?大人请细说。”卢胖子其实早就料定甘文焜此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但为了试探陈斗的真实能力,还是故作不解的问道。
“很简单,甘总督如果只是欣赏大人你的才具,上任后按惯例到昆明拜见王爷时,路过曲靖多召见你几次就足够了。”陈斗严肃说道:“但是甘总督偏没有这么做,反而越级下令,大张旗鼓的传大人你去贵阳,参加他的就职仪式,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啊?他的目的是什么?”卢胖子还是满脸的糊涂模样。
“试探。”陈斗一针见血的说道:“甘总督是想试探大人你,他想借这个机会,看看大人你是对朝廷的忠心多一些,还是对王爷的机会多一些。如果发现大人你对朝廷忠心,那么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你,利用你替对付王爷,替他报个人私仇。但如果他发现了大人你其实是对王爷忠心耿耿,那么相信用不了多久,大人你的官帽就要落地了,大人你这一年多来在曲靖的苦心经营,也就要前功尽弃了。”
“这么严重?”卢胖子仿佛吓了一大跳,紧张说道:“我和他甘文焜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来试探我?”
“卢大人,你就不要瞒下官了。”陈斗不动声色的说道:“在来曲靖之前,金吾将军胡国柱已经秘密告诉了我,你是朝廷派来云南监视王爷的眼线,但你心里是向着王爷的,所以对朝廷只是虚与委蛇,但你做事仔细精明,成功骗取了皇帝和许多朝廷重臣对你的信任,朝廷这才对你委以重任,甚至把曲靖绿营都交给了你,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扼住王爷的南北咽喉,为朝廷争取到至关重要的反应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陈斗沉声说道:“甘总督在来云贵上任之前,朝廷之上,甚至包括当今皇上,不可能不对甘总督有所叮嘱,让甘总督对你采取重视,要求甘总督信任和重用于你。”
“等等。”卢胖子打断道:“陈大人,你这话好象有点矛盾吧?既然朝廷上有人、甚至包括当今皇上在内,都有可能提前要求了甘总督重用和信任于我,那甘总督为什么还要试探我呢?难道说,甘总督连皇上的话都不信?”
“因为在朝廷上,既有许多人相信你,也有一些人怀疑你。”陈斗缓缓说道:“比如大名鼎鼎的孔四贞四格格,根据金吾将军所述,她对卢大人你就一直充满疑心,一直打算将大人你除之而后快,而眼下四格格身在京城,深得皇上重用——甘总督这次南下云贵就职,四格格难道就不会在他耳旁吹吹枕边风,让甘总督小心堤防于你?”
“有道理。一只耳朵听到的全是关于我的好话,一只耳朵听到的,又全是关于我的坏话,就由不得甘总督小心谨慎,对我采取试探态度了。”卢胖子满意点头——陈斗的这些分析虽然慢了一点,但也正和卢胖子自己的分析相差无几。
点头过后,卢胖子又好奇问道:“不过陈大人,有一件事我非常奇怪——据晚辈所知,之前你一直是在夏国相夏将军的军中担任一个粮米书办,虽得赏识却并未获得重用,你这次来曲靖当我的副手,为什么金吾将军会告诉你这么多机密?金吾将军做为王爷的长女婿兼头号智囊,不会连这么一点保密慎言的城府都没有吧?”
陈斗沉默,半晌才说道:“我猜,应该是王爷要他告诉我的。”
“那王爷为什么要让你知道这么多事?”卢胖子又追问道。
陈斗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许久才扭开脸反问道:“我怎么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或许是王爷吃错了药吧。”
“真是这样吗?”卢胖子笑了起来。
陈斗不答,只是转移话题道:“卢大人,下官的话已经说完了,如果没其他事,那下官就告辞了。还有提前祝你一路顺风,明天下官就不去送你了。”
“陈大人,先不要急嘛。”卢胖子叫住陈斗,又说道:“陈大人,既然你已经分析出了甘总督让我去贵阳的原因,那你说说,我又该如何应对咱们的新总督?用什么法子才能让他相信我对朝廷是忠心不二?又怎么才能让他对我完全放心,不至于着急搬迁总督衙门,到曲靖来亲自盯着王爷?”
“卢大人你以前那些两面三刀的法子,当然都可以再用用。”陈斗说话极不客气,又说道:“不过下官认为,与其和咱们的新总督绕来绕去的虚与委蛇,倒不如用一个更直接的法子,一下子就奠定大人你在甘总督心目中的忠臣印象。”
“哦,什么法子?”卢胖子好奇问道。
“倒打一耙”陈斗回答得异常干脆,“既然卢大人你要扮演大清忠臣,那你干脆就站在大清忠臣的立场上,对咱们的新总督采取怀疑态度,质疑他是不是和王爷勾结,对朝廷不忠?甚至可以在皇上面前告几个刁状,告他甘总督和王爷勾结,出卖大清皇帝和大清朝廷这么一来,皇上和甘总督就算想不认为卢大人你是大清忠臣也不行了”
“妙啊绝”卢胖子眼睛一亮——在这之前,卢胖子还真没想到倒打一耙这个绝招同时这个绝招,也比卢胖子之前盘算构思的各种花招更直接,更有效
惊喜万分之余,卢胖子不由笑道:“还是陈大人高明,这招实在太妙了——要想做大清忠臣,首先就要怀疑其他人都是大清奸臣哈哈,陈大人,以后晚辈可真是不敢得罪你了,否则的话,你这些招数随便拿出两招来,下官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斗没陪着卢胖子一起笑,反而脸色更是阴沉,卢胖子还道自己的玩笑开过了份,忙道歉道:“陈大人,晚辈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你可千万别在意。”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陈斗的声音异常阴冷,“还有,倒打一耙这一招,我也是向别人学来的,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说罢,陈斗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卢胖子的书房,留下卢胖子在书房中满头雾水,“这个陈斗,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这么经不起开玩笑?还有,他向别人学来的这一招,向谁学的?”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