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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祸害大清txt下载     祸害大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两败俱伤

    第一百六十一章两败俱伤

    卢胖子一行一路仔细观察着地形山川,待到抵达吴三桂军与螨清军队正面对峙的贵州思州府时(今岑巩),时间已经是螨清康麻子十一年的二月二十二日。与此同时,鳌拜的主力军队约十五万人也已经抵达沅州,yù屏关压力陡增,高得捷已经亲自去了yù屏关现场指挥,卢胖子只好连思州城都没进,领着肖二郎和方世yù等狗tuǐ子又直接来到了yù屏关下。

    手里拿着平西王府的令牌和公文,自然很顺利就进到了已经全面戒严的yù屏关中,又在yù屏关东侧的关墙之下,见到了颇为熟识的吴老汉jiān走狗高得捷,还有高得捷的副手参领高洪宸。刚一见面,高得捷就迫不及待问道:“一峰,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王爷准备放弃yòu敌入黔决战的战略,准备全面反攻了?”

    “高将军,在冲锋陷阵和战术指挥上,下官对你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卢胖子先拍了一个马屁,又xiǎo心翼翼说道:“不过在战略方面,还是希望高将军能够慎重行事,yòu敌入黔决战,是我们平西王府综合各种因素,慎重制订的全军方略,并且为此付出了无数人力物力先行准备,那有随意更改的道理?”

    “那王爷派你来yù屏关干什么?”高得捷有些失望的追问道。

    “王爷断定鳌拜老贼必然会采取对耗方略,全面封锁云贵,迫使我军主动出击,在对满狗有利的贵州和湖广jiāo界处决战。”卢胖子老实答道:“所以王爷派下官前来协助将军,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打luàn鳌拜老贼的如意算盘,尽快把他的主力yòu入贵州腹地决战。”

    “是吗?”高得捷更是失望,摇头说道:“不过,一峰你这次怕是要白跑一趟了,鳌拜那个老东西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上当了。”

    卢胖子一楞,忙问原因,高得捷不答,只是把卢胖子拉到关墙城楼之上,将西洋单筒望远镜塞进卢胖子手里,叹息说道:“你自己看吧,鳌拜那个老东西的主力是前天抵达沅州的,你看看他的主力正在远处做什么?”

    卢胖子赶紧举起望远镜,向东仔细一看时,却见yù屏关东面的大道之上尘土飞扬,大约五六里外的地方,无数螨清士兵担土挑石,树木支角,挖沟掘壕,正在抢修防御工事,而且这道工事长度极高,北接镇阳江,南连大围山,呈弧形包围了贵州东ményù屏关,摆出了坚决要把吴三桂军彻底封死在云贵境内的架势。

    “看到没有?”高得捷苦笑说道:“其实这个座yù屏关,虽然是我用武力从满狗手里硬抢回来的,但是满狗主力只要全面总攻,我马上就会放弃这座关城全面西撤,但是鳌拜老贼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宁可耗费人力物力另修一道关墙,彻底堵死我们的东进道路,也不肯冒险来攻打yù屏。这样的老滑头,你还拿什么yòu使他入黔决战?”

    看到鳌拜的这个举动,卢胖子也有点心里发虚,宁可保险一点再修一道关墙堵死道路,连一个举手可夺的yù屏关也不肯冒险攻打,鳌拜老滑头耗死吴老汉jiān的决心之大,可见一斑,在这样的战场老狐狸面前,自己这个战场初哥能是他的对手吗?

    “高将军不必担心。”心虚归心虚,卢胖子嘴上还是无比强硬的说道:“鳌拜老贼只是在战场上比较厉害,不过引他主力入黔,主要是从政治层面下手,这是他的弱项,又是我的强项,只要高将军能够听从卑职的建议,审时度势依计而行,就一定能yòu敌得手,完成王爷jiāo给将军的重托。”

    “真的?”高得捷将信将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牛皮吹到了这个地步,卢胖子也没了退路,只得复述了自己之前编造的那两条谣言,让高得捷命令士兵在民间广为传播,再利用百姓之间的口头传播,借以动摇螨清军心,离间鳌拜和xiǎo麻子本就恶劣的关系。而高得捷虽然觉得光靠散播谣言就左右鳌拜战略决策有些太不靠谱,但是散播几条谣言并不费什么事,还是用心记住,召集基层将领四处散播谣言了,留下卢胖子在关墙之上苦苦思索。

    “以鳌拜的本事,就算听到了我散播的谣言,恐怕也会一眼识破,绝不上当。”卢胖子心里苦苦思索,“而且就算这两条谣言发挥效果,过程也肯定十分漫长,能不能集中爆发,影响到鳌拜的战略决策,还得看运气和机缘。yòu敌入黔决战的方略又是我第一个提出来的,绝对不能失败,否则我以后有再多再好的战略建议,吴老汉jiān恐怕都不会言听计从了,所以这个方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到底有什么办法让鳌拜改变战略决策呢?”坐在关墙上的箭垛上,卢胖子抓耳挠腮的搔起了光秃秃的头皮,“情报不够啊,如果能多掌握一些满狗主力的情报就好了,起码得先mō清楚能够影响到鳌拜决策的满狗将领都是那些,然后才好对症下yào啊,看来应该请高得捷去帮我抓几个舌头了解情报了。”

    “还有,最好还是和满狗军队建立一条联络渠道,这样才能实施反间计离间计什么的luàn敌妙计,可是,又该用什么法子和满狗建立联络渠道呢……?”

    “快去禀报左将军(高得捷),满狗那边有大将抵临工地!”城楼上了望哨的报告打断了卢胖子的盘算,卢胖子随意举起望远镜细看之时,却见清军工地之上,果然多出了一面平黄大旗,再细看旗上旗号时,卢胖子猛的站了起来——因为那面大旗之上,不偏不倚就是一个‘图’字!

    这时,高得捷的副手高洪宸也已经冲上了城墙,举起望远镜观察敌情,卢胖子忙凑上来问道:“洪宸将军,你知道那个图字大旗是谁的旗帜吗?”

    “满狗抚远将军,图海。”高本手]打洪宸顺口答道:“听说那是什么大学士,我们的细作报告说,这个叫图海的,还是鳌拜老贼的副手。”

    “图海?他竟然没死?还又出现了?”卢胖子又惊又喜,一拍箭垛欢喜叫道:“天助我也!洪宸将军,快,辛苦你一下,派一个使者打着白旗过去和满狗jiāo涉,就说曲靖知府卢一峰请抚远将军过来答话。”

    “卢大人,你开什么玩笑?”高洪宸吓了一大跳,“图海可是满狗的副帅,会冒险过来和你答话?”

    “我敢拿脑袋打赌,他绝对会过来!”卢胖子一拍xiōng口,说道:“洪宸将军你只管派人过去和满狗jiāo涉就是了,出了事我担着!快啊,我们能不能完成王爷的命令,搞不好就着落在这个图海身上了。”

    高洪宸将信将疑,匆匆上城观察敌情的高得捷也是将信将疑,但是都拗不过卢胖子的苦苦哀求,最后还是派出了一名大嗓mén的骑兵出关,打着白旗xiǎo跑冲向螨清工地的图海旗号处,远远大声喊出了卢胖子的要求。而让高得捷和高洪宸目瞪口呆的是,自军使者喊出口号之后,本应该一口拒绝的图海竟然就象打了jī血一样,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吓得图海身边身后的螨清骑兵步兵都是一片大luàn,赶紧冲上来拦住图海。

    借着这个时代已经颇为先进的欧洲望远镜和开阔的地形,高得捷和高洪宸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官高位显的图海在战马上状若疯魔,提着马鞭冲着阻拦自己的将领士兵又chōu又打,似乎还在破口大骂,最后螨清将领士兵无奈,只得迅速调出一队长盾手和大量的弓箭手、火枪手,簇拥着图海向这边xiǎo跑过来。高得捷和高洪宸不敢怠慢,赶紧命令全军准备,以防满狗乘机攻城。卢胖子则不知道从那里找出来一个铜皮喇叭,拿在手里准备喊话——顺便还接过水葫芦大喝几口滋润嗓子,准备得十分充足,也不知道究竟准备和图海说些什么。

    “卢一峰!狗贼!狗贼——!”图海的队伍隔着关墙起码还有一里地,图海歇斯底里的咆哮怒吼声音,就已经远远传到了yù屏关关墙之上,“狗贼!卢一峰,给老子滚下来!老子要和你决一死战!给我的妻子报仇!给我的儿子报仇!给我可怜的nv儿报仇——!”

    “两位高将军,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卢胖子难得有些尴尬,向表情古怪的高得捷和高洪宸问道:“别听满狗胡说八道,你们觉得,我象是那种会对满狗nv人下手的人吗?”

    “象!”高得捷和高洪宸异口同声,回答得异常干脆。卢胖子闻言无语,差点就想找一面镜子照照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长得满脸作jiān犯科模样?

    “卢一峰,狗贼!狗贼!”咆哮声越来越近,最好差不多是到了弓箭和火枪的最远shè程位置,图海的战马才总算是被螨清将领拉住,螨清长盾手则迅速组成盾牌阵护住图海,其他军队也是迅速排开,拉弓搭箭架起火枪对准关mén,以免吴军骑兵忽然杀出——高得捷最拿手的就是骑兵突击,这一点原来的螨清沅州守军可是领教过的。但图海对这些完全都是视若无睹,血红着眼睛只是吼叫,“卢一峰!狗贼!滚出来!给老子滚出来!”

    “图中堂,不用喊了,我就在这里。”卢胖子站出箭垛,冲着图海摇晃铜皮喇叭,还无比亲热的大叫道:“图中堂,别来无恙否?三年不见,图中堂还是神武依旧,神采飞扬,下官实在太高兴了!啊,下官该死,下官竟然忘记给图中堂请安了,实在该死。”

    说着,卢胖子还真的在关墙上冲着图海行了一个打千礼,图海却气得双眼喷火,疯狂吼叫道:“狗贼!少假惺惺的给老子来这一套,滚下来!老子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把你千刀万剐,凌迟活剥,为我的妻子儿nv报仇!”

    “图中堂,你的妻儿老xiǎo怎么了?”卢胖子满脸的惊讶,很是关切的大声问道:“中堂的夫人怎么了?中堂的公子和xiǎo姐,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图中堂,你快告诉我!”

    图海差点被卢胖子的惫懒模样气得吐血,情不自禁的破口大骂道:“狗贼!少给老子来这套!老子的夫人,被你害得投井而死,老子的儿nv,被发配到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儿子在冰天雪地里活活饿死,nv儿雅利奇……,雅利奇她……。”

    “雅利奇xiǎo姐怎么了?”卢胖子无比紧张的大声问道:“她怎么了?她现在在那里?过得好不好?”

    “狗贼!”图海差点气疯过去,拔刀拍马就要冲上前来把卢胖子剁成饺子馅,幸得周围的螨清将领拼死拉住,“图中堂,不能,不能啊!”

    “哈,你这条满狗也有今天?”卢胖子心中暗乐,嘴上则很是惊讶的问道:“还有一件事,图中堂,卑职一直对大清忠心耿耿,对你老人家更是敬畏有加,平时也从来没有半点得罪的地方,你怎么如此不顾身份的恶毒咒骂卑职?卑职到底有哪里冒犯了你?”

    “还有!”卢胖子又把铜皮喇叭举到嘴边,大声叫道:“图中堂,你说卑职害得你的夫人投井,又害得你的儿nv惨遭不幸,到底是为了什么?卑职认识你的时候,不过是一个芝麻绿豆的七品县令,你却是位居人臣的一品中堂,当朝大学士,卑职那来的本事害到你?又是怎么害的你?!”

    “图中堂,你请说啊,卑职到底是怎么陷害你的?你说啊?!请平西王府的兄弟和关下的大清将士都做一个见证,图中堂你如果能说出卑职是怎么陷害你的,拿出证据!那么,不用图中堂你动手,卢一峰现在就跳下关墙,一头撞死,向你谢罪!不然的话,请平西王府的兄弟们一人一口唾沫,现在就把我淹死!”

    “图中堂,你说啊——!咳咳咳咳……!”

    因为喊得太过大声,卢胖子的嗓子都差点嘶哑了,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赶紧抓起水葫芦又灌起来。图海却几乎气疯过去——卢胖子利用顺治出家这一点陷害自己,自己能当众说出来吗?泄lù了这个机密,那还不得天下大luàn,xiǎo麻子又把自己千刀万剐啊?

    “图中堂,你怎么不说了?”卢胖子一只féi手攥着铜皮喇叭,一只féi手指着图海,声嘶力竭的大吼道:“图中堂,你怎么不说了?你如果拿出证据,证明是我害了你,我现在就自杀向你谢罪!如果不然,卑职也不敢要中堂大人,只请中堂大人不要诋毁下官就是了!下官是随着王爷清君侧,奉天讨贼诛杀鳌拜,不是反叛,更不是谋反,将来我们云贵将士杀了鳌拜狗贼,卑职可还要在你手下hún饭吃!还要和你同朝为官!”

    “狗贼!”图海再次破口大骂,但气焰远没有之前疯狂和嚣张了——理不直气不壮,还拿什么嚣张?图海周围的螨清将领士兵则个个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自己们的副主帅到底是怎么了,听到卢一峰的名字就发疯发狂,真正见到本人又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到底是为了什么?

    “啊——!”吼叫到这里,卢胖子又猛然想起一事,赶紧大声叫道:“图中堂,卑职想起来了,莫非你说卑职害你,是因为卑职献给皇上那封关于你的血书?所以皇上才把你打入天牢?图中堂,你说,是不是因为那封血书?”

    “你知道就好!”图海情不自禁的大吼。

    “你承认就好。”卢胖子嘴角lù出一些jiān笑,赶紧又大声喊道:“图中堂,那你可怪不得我了,你没事刺探什么皇家机密?事关天家mén内的密事,你跑去刺探打听,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图中堂,这是你自己害自己,怎么能怪到卑职身上?!”

    “放屁!”图海怒气再勃,狂吼道:“那封狗屁血书,是你捏造了来陷害我的!你这个畜生,狗贼!我图海到底是那里招到你惹到你了?你竟然用这么下作无耻的招数来陷害本官?!”

    “图中堂,请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出口伤人!”卢胖子一蹦三尺高,大吼道:“图中堂,你自己mō着良心说说,我献给皇上那封血书,如果是假的,皇上为什么会把你打入天牢?为什么会把你的妻子儿nv流放到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当今天子圣明烛照,会因为一封假血书就这么对你这个堂堂中堂?!”

    图海再次哑口无言,卢胖子则越吼越是起劲,“图中堂,你无话可说了是不是?你自己再mōmō良心说说,那封血书如果是假的,鳌拜老贼为什么还要把你从天牢里救出来,对你委以重任?!图中堂,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啊,如果不是我把那封血书献给皇上,你能有今天?!”

    “卢兄弟,那封血书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高得捷忍不住好奇问道。

    “高将军问得好。”卢胖子乘机大叫道:“云贵的弟兄们,大清的将士们,刚才高将军问了,图中堂说的那封血书上,到底写的是什么?问得好啊,云贵的弟兄们,大清的将士们,我卢一峰相信,你们也一定很好奇,图中堂说的那封神秘血书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你们说,是不是?”

    jiāo战双方的无数士兵将领大点其头,还有不少人轻声答应出来。卢胖子又大吼道:“弟兄们,大清的将士们,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那封血书上,写着一个皇家机密——!”

    “不能说!”图海大惊失sè,脱口大吼道:“狗贼,你如果不想死得更惨,就给老子住嘴!”

    “不行,你不要我说,我就偏要说。”卢胖子也是大吼,“我今天要请云贵的弟兄们,还有大清的将士们,都给我做一个公道,看看是你自己害了自己,还是我卢一峰害了你图中堂。”

    “住口——!”图海魂飞魄散的大吼起来。

    “弟兄们,你们听好了!”卢胖子干脆跳上箭垛,手举喇叭疯狂大吼道:“图中堂秘密刺探到的皇家机密是——当今大清康熙皇帝,其实是鳌拜和皇太后的sī生子!”

    “哇!”包括图海麾下的无数将领士兵都惊呼起来,无数人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你放屁!”图海差点没晕过去,挣扎着大吼道:“放屁!放屁!我没这么说,我没这么说!”

    “弟兄们,将士们!”卢胖子不管不问,只是大吼大叫道:“现在你们该明白了吧?图中堂就是因为知道康熙皇帝是鳌拜老贼的sī生子,所以才被皇上打入天牢,儿nv发配到宁古塔为奴!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图中堂才被鳌拜老贼重用,因为鳌拜老贼知道末日将临,所以才故意重用图中堂,留下图中堂这个活口人证啊!”

    “放屁!放屁!你放屁!”图海气得脸上都已经看不到半点人sè了,一个劲的大骂卢胖子放屁。

    “图中堂,你不承认这一点可以!”卢胖子也鼓起最后一丝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吼问道:“那你自己说,你如果不是发现皇上是鳌拜的sī生子,那皇上为什么要把你打入天牢?鳌拜老贼为什么又要把你从天牢里揪出来,重用你?!你自己说,是不是这样!”

    图海一阵天旋地转,张口想要大骂,喉头却忽然一甜,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倒头栽下战马,吓得周围的螨清将领士兵一片大luàn,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他救起,扶在战马,在吴军将士的哄堂大笑声中落荒而逃——当然了,同时很自然的是,图海说过康熙xiǎo麻子是鳌拜sī生子的这句话,也深深的铭刻到了这些清军将领士兵的脑海之中,成为终生无法忘却的深刻记忆。

    “哈哈,等这段谣言在满狗军队里传播泛滥,鳌拜老头就有得好日子过了。”看着螨清军队被自己骂得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卢胖子得意万分,忍不住摇头晃脑的自夸自赞起来,“唉,连我自己都害怕自己啊,这么短的一点点时间,我竟然就能够琢磨出这么一段谣言,还利用到了图海满狗无法辩白这点,鳌拜这次铁定是黄泥巴掉kù裆,不是死也是死了。”

    “卢兄弟,xiǎ得捷忽然大声提醒。

    “xiǎo心什么?”双脚站在关墙箭垛上的卢胖子一楞,再扭头时,卢胖子只觉得脚下一滑,惨叫着就向外摔落关墙,“救命——!”

    “xiǎo心!”高得捷大吼一声,伸手一把揪住卢胖子的后襟衣服,总算是把摔落关墙的卢胖子给揪住。卢胖子松了口气,感叹道:“谢天谢地,还是老天开眼,好人有好报,差点就和图海两败俱伤了。”

    “哗啦”一声,老天果然开眼,卢胖子的自言自语话音未落,卢胖子的衣服后襟处应声而裂,人也重重摔下关墙。高得捷、高洪宸和肖二郎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探头出去观望情况时,却见卢胖子恰好摔在了一个雨水淤积的泥淖之中,溅得满身泥浆,人也在泥淖之中翻滚呻yín,惨叫如嚎,“老天爷,你不开眼啊!怎么能让我这样的好人,和图海那样的走狗两败俱伤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攻心战

    第一百六十二章攻心战

    也不知道是老天开眼还是老天无眼,卢胖子从三丈高的关墙上摔下来,居然楞是没摔断一根骨头,也没把什么重要内脏摔出内出血什么的,全身上下也就多出了几块淤青,还有屁股上有一些软组织损伤——根据抢救卢胖子的军医分析,造成这个原因,除了卢胖子恰好掉进泥淖里减缓了冲击力之外,还有卢胖子身上的脂肪也占了很大功劳。

    伤倒是真的不重,不过从关墙上摔下去一次也不是闹着玩的,至少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卢胖子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上,一边养伤一边翻看吴三桂军收集到的各种情报,借此分析敌情,研究破敌之策。而到了傍晚的时候,奉命出去办差的洪熙官终于回到yù屏关中,并且给卢胖子带来了一个思州城里的ī塾先生,帮助卢胖子处理一些文书方面的公务。

    卢胖子倒不是心血来忽然想再招募一个幕僚,关键是朱方旦被卢胖子留在了安顺帮助表弟秦勇和心腹李天植统率军队,同时习惯了用钢笔书写简体字的卢胖子确实不擅长笔和繁体字,这才不得不再找一个师爷帮忙。不过在看到洪熙官给自己找来的文笔师爷之后,卢胖子顿时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的呼喝道:“二郎,快,把咱们的钱袋子看紧了!”

    不是卢胖子忽然脑袋短路下这样的糊涂命令,而是洪熙官给卢胖子找来的这个师爷长得太极品了,虽然身上倒是穿着儒生长袍,但五官搭配却极不协调,一双绿豆眼睛比卢胖子的还小,鹰钩鼻子却无比巨大,招风耳香肠嘴,怎么看怎么猥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再加上他进房来的那些贼眉鼠眼、左顾右盼的猥琐举动,就更和经常被卢胖子铁拳镇压的街头小贼没什么区别了。

    “少爷,小的明白。”肖二郎下意识的捂紧钱袋,显示出了与卢胖子相同的看法。那猥琐师爷则满脸苦笑,拱手说道:“大人,学生知道自己长得不怎么样,可是学生好歹也是圣人下,对于偷jīmō狗之类的宵小之辈极度痛恨,是不会向他们效仿学习的。”

    “先生误会了,本官是……。”卢胖子有些尴尬,辩解道:“本官是让随从准备好钱袋,准备支付给先生差旅路费。”

    “支付给学生差旅路费?”那猥琐师爷一楞,忙问道:“这么说来,大人是不想用学生了?”

    “没……,没这个意思。”卢胖子赶紧摇头,又转头去看洪熙官。洪熙官还算机灵,立即就明白了卢胖子的意思,也马上垂头丧气的答道:“大人,小的已经尽力了,但是因为战火bī近,思州城里的百姓跑的跑逃的逃,整个城空了一大半,小的在思州城里转了好几圈,也就找到了这么一位ī塾先生。大人如果实在不满意,小的就只有去镇宁城里碰碰运气了。”

    “他娘的,别人的狗uǐ子都是相貌堂堂,五官端正,怎么我的狗uǐ子就注定都是獐头鼠目的角卢胖子心中叫苦,无可奈何的向那猥琐书生问道:“先生尊姓大名,是何出身?”

    “学生不敢当尊当大。”那猥琐书生彬彬有礼的答道:“学生姓王,贱名少伯,康熙二年思州府秀才,康熙五年贵州乡试第八名亚元。”

    “乡试第八名亚元?”卢胖子瞪大了眼睛,吃惊问道:“那你不是举人了?”

    “回大人,只因为学生生得相貌丑陋,当时的学政大人就把学生的名字划掉了。”王少伯苦笑答道:“学生一怒之下就发誓罢考,回到思州老家当了一个ī塾先生,借以活命。战火临近,学生教授的学童星散,正为生计发愁间,恰好遇到大人随从招募师爷,就来遂自荐了。”

    “战火临近,百姓都纷纷逃命,那先生你又为何不逃?”卢胖子随口问道。

    “学生为什么要逃?”王少伯语出惊人,微笑说道:“平西王爷以云贵为根基奉天讨贼,诛杀鳌拜,军队所到之处,必然会严格约束军民,以免丧失云贵民心;鳌拜打出的旗号是奉旨讨逆,平定云贵,矛头直指王爷大军,军队所到之处也必然以安民为上,与王爷争夺民心,孤立王爷军队。两边都以安民为上,必然不会轻开杀戮,学生无官无职一介平民,还用担心什么?”

    “你就这么有信心?”卢胖子微笑问道:“以前满人入关的时候,可是屠杀了不少城池,现在你就不怕他们故技重施,再次屠城立威?”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王少伯摇头,很是自信的说道:“当年满人入关,是因为人心未附,各地汉人抵抗jī烈,所以才屠城立威,借以减少汉人抵抗。现在他们已经基本坐稳江山了,又基本取得各地汉人的官绅和士林支持,军队之中,也以汉人绿营居多,再来屠城立威,寒了天下汉人士子之心,不是自断根基是什么?”

    “况且,鳌拜老贼也极其擅长收买汉人民心,自他掌权以来,不仅立即停止了所有大规模战事,兴更名田还地于民,与民休养生息,还秉承顺治朝重用汉人官员政策,普天之下,不用一个满人督抚——这样的虚伪老贼,会在亲自领兵的时候干出屠城害民之事吗?”

    说到这里,王少伯顿了一顿,有些疑的向卢胖子问道:“大人,你怎么这么看着学生?学生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没,你没说错。”卢胖子闭上一直张开的嘴,摇摇头,认真说道:“王先生,如果你不嫌弃,那你就留下吧,我之前让洪熙官是用包吃包住二十两银子一年的价格雇佣书办,现在我决定给你五十两,表现得好,还可以再加。”

    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距离yù屏关不到四十里的晃州城内,鳌拜也领着岳乐、勒尔锦和喇布等螨清高级将领来到晃州城,探望在头一天时间里被卢胖子骂得口吐鲜血,卧病在的螨清军队副帅抚远将军图海。刚一见面,奄奄一息的图海就拉紧了鳌拜的袖子,流着眼泪哀求道:“恩相,卑职都四十三了,还从来没求过别人什么。但今天,卑职一定得求求你,请你赶快把卢一峰那个蛮子jiān贼生擒活捉,jiā给卑职报血海深仇。恩相……,卑职求你了。”

    “图中堂稍安勿躁,安心养伤。”鳌拜难得放缓口气,和蔼安慰道:“图中堂的血海深仇,老夫一定替你报,但不能急于求成,先让这个没有口德的黄口小儿逍遥一时,等到时机成熟,我大清主力全面反攻的时候,我们再慢慢收拾他不迟。”

    “恩相,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图海哭了出来,抹着眼泪握着拳头说道:“我们大清军队占着绝对的兵力和人力、物力优势,大可不必和吴三桂老贼慢慢对耗,直接杀进云贵把吴三桂老贼灭了不就是了,还用得着这么慢慢等么?”

    “图中堂,你被仇恨冲昏头脑了。”岳乐接口说道:“在这之前,你不是也坚决赞同太师的对耗破敌策略么?云南和贵州山高路险,军队和粮饷都转运不便,而吴三桂老贼不仅是内线作战,工事坚固,还熟悉地形拥有民心,我们二十几万大军直接杀进去,其实并没有多大优势。只有把吴三桂老贼bī出来决战,我们才能发挥兵力和粮饷充足的优势。”

    “下官是被卢一峰那个狗贼给气昏头了。”图海点头,坦然承认,又抹着眼泪说道:“那么恩相,我们先攻下yù屏关或者思州城如何?不把卢一峰那个狗贼千刀万剐,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你拿下yù屏关和思州城也没用,拿不到卢一峰小儿,你这口还是咽不下去。”鳌拜摇头,郑重说道:“贼将高得捷偷袭yù屏关,真的只是为了这座天险关城么?不,他是为了jī怒我们使我们出兵报复,我们的军队一旦反攻yù屏关,他肯定是弃关西逃,我们bī近思州城,他马上又放弃思州逃回镇远,他的目的是把我们的主力引进贵州腹地,我们追得越远,就越中他的下怀啊。”

    “那我单独领一支军队追杀。”图海也是气昏了头,脱口说道:“请恩相率领大清主力镇守晃州、沅州,卑职单领三千jīng兵追杀高得捷蛮子,把卢一峰狗贼生擒回来剥皮ōu筋,活剐了给我的妻儿报仇!”

    鳌拜并不说话,一双冷电一般的铜铃眼,只是冷冷盯着图海,盯得图海心里发胆怯的低下脑袋,小声说道:“卑职该死,卑职真是被卢一峰狗贼气昏头了——象贵州这样山高林密路又窄的鬼地方,卑职孤军轻进,一遇埋伏,就别想有一个将士能够活着回来了。”

    “知道就好。”鳌拜冷哼一声,命令道屏关工事的事,你就别管了,jiā给安亲王督工,你给老夫回沅州养伤去!”

    “恩相……。”图海想要反对,但话还没说完,脾气出了名暴躁的鳌拜就已经喝道:“闭嘴!念在你是初犯,又是被卢一峰那个小滑头故意挑拨气昏了头,这次不追究你,下次再敢说类似的话,就给老夫滚回京城去!老夫把你从天牢里救出来,是让你来参谋军机的,不是让你来丧师辱国的!”

    小麻子在鳌拜面前都不敢态度强硬,就更别说是区区一个图海了,所以图海也只好乖乖低下脑袋,抹着眼泪答应。那边鳌拜也懒得和他纠缠,硬邦邦扔下一句多保重,直接就领着岳乐和勒尔锦出了图海的卧室,在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鳌拜又单独叫住岳乐,叮嘱道:“安亲王,老夫明天就得回沅州,布置调遣各省军队严密封锁云贵屏关这边,老夫可就全都jiā给你了,切记,不管吴三桂老贼的军队如何挑衅,你都不可主动出击,一定要坚定执行我军封锁策略,把吴三桂老贼bī出贵州决战!”

    “太师放心,小王记住了。”老成持重的岳乐郑重答应,又低声说道:“不过太师,不要怪小王危言耸听,从卢一峰小贼故意散播谣言来看,吴三桂老贼很可能是要利用太师你与皇上之间的些许矛盾大做文章,bī迫太师你进贵州决战。还望太师早做提防,切不可让吴三桂老贼的jiān计得逞。”

    鳌拜沉默,许久才说道:“这个老夫当然明白,也会有所准备。但你是在与贼军正面对抗的最前线,一定要防范贼军乘机散播谣言,动摇军心。还有,你是皇上的亲堂叔,有空多给他上几道奏折,向他说明前方情况,让他耐心等候,千万不要沉不住气,中了吴三桂老贼的jiān计。”

    “让我多给皇上上奏折说明情况——看来你和皇上矛盾,比京城里传言的还大还深啊。”岳乐默然,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岳乐也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是点头答应。

    第二天,鳌拜提溜着已经被卢胖子气昏了头脑的图海回到了大本营沅州,而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先后传来的两个消息,也让心事重重的鳌拜多少展lù了一些笑颜——贝勒尚善率领的两万右路军,已经按期抵达了贵州正北的重庆府,这一路虽然限于道路、地方力量和兵力,注定无法对吴三桂军造成致命威胁,但是也能够有效牵制吴三桂的许多兵力,bī迫吴三桂在遵义、武定部署重兵以做防范,让兵力居于弱势的吴三桂在调兵遣将方面更加捉襟见肘,同时还能有效封锁云贵,防止四川的粮食物资流入云贵。

    第二个消息对鳌拜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靖南王耿jīng忠和平南王尚可喜在接到小麻子诏书后,都当场表示要奉诏起兵,进广西攻打吴三桂腹地——指望这两个滑头真的出钱出力攻打吴三桂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他们的军队出现在了广西,吴三桂自然得在东路保持相当兵力以做防范,鳌拜的东北主战场自然也就压力大减了。同时广西也不是产粮省,有耿jīng忠和尚可喜的军队驻守广西,自然又可以切断江南粮食流入云贵的渠道,进一步bī迫吴三桂主动出击,打通粮道。

    “只要封锁得力,半年,最多只要半年,就算云贵储备了再多的粮草,吴三桂老贼也得军心大鳌拜欣慰的暗暗琢磨道:“吴三桂老贼的军心大之后,老夫也就可以乘机用高官厚禄收买吴三桂走狗,让吴三桂老贼的内部更加了。届时,不管吴三桂老贼有没有主动出击,这场仗也好打得多了。”

    “启禀太师,安亲王使者求见,有紧急军情禀报。”这时候,一个亲兵忽然冲进了鳌拜的点将大厅,向鳌拜高声奏报。鳌拜楞了一楞,赶紧下令传见,又心说这才几天时间,怎么岳乐就说有紧急军情禀报了?以岳乐的为人,不应该是那种喜欢一惊一乍的啊?

    片刻后,岳乐的信使就被领进鳌拜的议事点将大厅,行礼之后,那信使马上就大声说道:“启禀太师,出大事了,吴狗那边忽然放出谣言,说是皇上已经颁布密诏,要吴狗讨伐于你,还说只要拿到太师你的人头,不管是谁都可以封王,但谁要是依附于你,皇上一律都要抄家灭啊。现在晃州那边,军民百姓都已经传遍了。”

    “攻心战而已,又什么大惊小怪的?”鳌拜有些恼怒,喝道:“不是叫你们防范贼军散播谣言吗?怎么谣言还是传起来了?还这么快就传起来了?”

    “太师,防不住啊。”信使苦笑,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苦笑着解释道:“吴狗那边,是把天子的假密诏印到了纸上,又粘在孔明灯上,昨天夜里西风大作,吴狗乘机施放孔明灯,孔明灯全往东飞,飘得到处都是,百姓和士兵捡到,谣言就传播开了。”

    “还有这事?”鳌拜差点吐血,赶紧离席走到那信使面前,亲自接过那张薄纸,却见纸上果然用泥版印着一道假密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师鳌拜欺天罔地,秽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钦命平西亲王吴三桂起兵讨伐,扶持王室,拯救黎民!获鳌拜首级者,裂土封王!党附阿谀鳌拜逆贼者,诛灭满钦此!

    更狠的是,这份假诏书上,竟然还盖有一个朱红è的假yù玺印章!至于这个yù玺到底是萝卜雕成的,还是木头雕成的,一时半会就没人知道了。

    “吴三桂,狗贼!”鳌拜勃然大怒,将那假密诏成一团,重重摔在地上,咆哮道:“你连密诏都敢伪造,还有脸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到底把皇上置于何地?”

    “太师,这还不算。”信使又怯生生说道:“今天早上开始,吴贼那边又开始在yù屏关城墙上书写大字,每个字都是丈余大小,内容也是这份假密诏,因为字实在太大了,隔着两三里地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雕虫小技,理他做甚?”鳌拜冷笑,命令道:“回去告诉岳乐,让他当众宣布这道密诏是假的,是吴三桂逆贼的离间诡计,不可相信。本相与皇上亲如骨皇上绝不可能下这样的密诏!”

    “皇上真不会下这样密诏吗?”嘴上说得坚决,可是仔细一想之后,鳌拜自己的心里都有点打鼓,“以麻子皇帝的鬼心眼,难道不会想到在老夫和吴三桂之间脚踩两只船?暗中给吴三桂颁布一道类似的密诏,便于战后收拾残局,这样的事,麻子皇帝很可能干得出来啊。”

    想到这里,鳌拜赶紧摇头,努力把这个念头从心里赶开,“老夫难道真的老了,被这么一点粗浅的离间计就打动了心思,真是不该,不该啊。”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的yù屏关上,吴军士兵果然正在卢胖子和王少伯的指挥下用石灰水在关墙上书写伪诏,负责监督字迹工整的王少伯从关外回到关墙上后,先是向卢胖子报告了工程进度,又担心的向卢胖子问道:“东家,这么做会有用吗?这样的密诏,满狗那边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了!”卢胖子一挥手,得意而又自信的说道:“其实鳌拜老贼和满狗皇帝矛盾尖锐的事,在满狗官场之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道假密诏只要传播得广了,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东家,学生倒是觉得,如果你铁了心要散播谣言,动摇满狗军心。”王少伯忽然jiān笑说道:“那么学生觉得,东家好象忘了一样东西,可以拿来利用,而且效果一定惊人。”

    “什么东西?”卢胖子好奇问道。

    “是一种官府发布的东西,民间常有人抄写排印,用来换钱。”王少伯笑容益发jiān诈,“这东西不仅容易伪造,而且很容易就能让人信以为真,传播得也极广,学生以前不管再穷,只要市面上有,就一定会想方设法买来阅读——东家,现在你该明白这是什么了吧?”

    “邸报(官方报纸)!”卢胖子一拍箭垛,又好奇的向王少伯问道:“少伯,我相信,你一定认识一个叫袁克定的人吧?”

    注:袁克定,袁世凯之子,为怂恿袁世凯称帝,袁克定每天都伪造《顺天时报》,专印些国内国外支持袁世凯称帝的文章,然后每天把这份假报纸放到袁世凯房间…………A!~!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清祸害

    第一百六十三章大清祸害

    自打从卢胖子这个祸害来到前线之后,战场第一线的螨遗军队将领士兵们太平日子和苦闷日子就算是到了头了,原本因为鳌拜严令不许出战而基本上无事可做的他们,不仅丝毫不会因生活枯燥而感觉烦闷,战场压力巨大而无处发泄,反而每天都是生活得多姿多彩,有滋有味!而带给他们这一切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咱们出了名人品高尚、才高八斗、有口皆碑的——卢一峰卢三好卢大人。

    这么说当然不是没有原因里,每天白天的时候,每当围城工事修建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卢胖子jīng挑细选并且亲手组建的宣传队们,总是无比关切的跑到近处,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整齐大喊,“八旗的弟兄们,绿营的弟兄们,不要费力气了,鳌拜老贼根本就不想打一场仗,我们也不要自相残杀了,也别费力气了,还是坐下来享受吧。”

    “鳌拜老贼根本就不想打仗,歇歇吧,别费力气了——!休息吧——!”

    卢胖子组织的宣传队人数虽然不多,总共不过三五十人,但个个都是中气充足声音洪亮,又是经过训练统一了口径,喊出来口号又整齐又传得远,正在yù屏关外修建围城工事的螨清军队士卒大部分都能听到,也基本能听清楚。这还不算,喊完这段口号之后,这些宣传队又会拿出一些草纸包的小包八旗福寿膏,到处洒,然后再次整齐大喊:

    “弟兄们,这是我们王爷送你们的八旗福寿膏,白拿不要钱啊,谁拣到归谁!放心,我们王爷爱民如子,不会下毒的!”

    再然后,这些宣传队自然是一哄而散,逃回yù屏关去休息,等待时机再度出动。而螨清士兵自从发现这些人洒的确实是只有螨清将领、官员才能享用的八旗福寿膏,又发现这些八旗福寿膏其实没有毒后,每当到了这些宣传队洒完八旗福寿膏后,修建工事的螨清士兵马上就会扔掉手里的锄头、撮箕和扁担水一般涌上前去哄抢,不仅岳乐的督战队皮鞭ōu都ōu不散,还经常为了一小包福寿膏大打出手,拔刀相向,然后结下仇怨之后,岳乐军营里的军纪自然是迅速恶化,寻衅滋事和挟私报复的内讧层出不穷,士气也为之大挫。

    吴军宣传队每天三次的如此ā扰下来,几天过后,岳乐开始发现事情不对了,为了不让事态恶化,岳乐只好派出自己的中军护卫统领亲自率领军法队,到前线制止士兵哄抢吴军撒播的八旗福寿膏。可是让岳乐吐血的是,这支全部由旗人组成的军法队上到前线之后,竟然带头哄抢去了八旗福寿膏,并且为了谁多抢谁少抢,内讧情况竟然比汉人士兵严重——没办法,首先被八旗福寿膏毒害的,可就是这些旗人满人,鸦片瘾上来的滋味,又是岳乐所能想象的?

    大怒之下,岳乐一口气砍了四五颗闹事最凶的士兵脑袋后,又安排八百骑兵到前线等待,专狙杀吴军宣传队,但也就在这时候,吴三桂麾下最擅长骑兵战的高得捷也开始动手了,吴军宣传队还没逃到yù屏关下,高得捷副手高洪宸就已经带着三百铁骑冲出关与岳乐骑兵展开最为正统的骑兵战。

    也是到了这一刻,差不多年年都在镇压土司军队的高得捷军,也展露出了对于蜕化八旗骑兵的压倒优势,士兵们个个武艺娴熟、配合熟练还悍不畏死,在数倍于己的八旗骑兵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把早已被富裕生活磨光了锐气爪牙的八旗骑兵杀得人仰马翻,抱头鼠窜,丢下一百多具尸体狼狈逃回阵去,而高洪宸等人也不追击,在阵前大笑嘲骂一通后扬长而去。

    上面的还只是螨清士兵白天的jīng彩生活,到了晚上的时候,螨清士兵每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更jīng彩的节目,那就是吴军播洒传单的孔明灯带来的jīng彩传单——当然了,如果卢胖子还是老一套,传单上只印假密诏,那么文化程度普遍低得可怜的螨清士兵肯定大部分看不懂又不感兴趣,所以自从第一次大规模散播假密诏后,卢胖子就改变了策略,传单上印上了——ūn宫画!

    如果说这个时代谁在这方面最为jīng通的话,那么这个人绝对就是咱们曾经博览过无数岛国爱情动作片的卢胖子卢三好,也托着卢三好的福,拾到传单的螨清士兵很快就见识到了之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爱动作,什么三、四、二男一nv、上下前后三炮齐轰……,种种不一而足,而且男nv面目俊美、姿态生动,极具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

    这样的好东西,上面虽然除了ūn宫之外,还印有对于大清太师鳌拜不利的大逆不道言语,或者还印得有一些动摇军心涣散口气的文字,但还是成为了螨清士兵们的抢手货,争相收集jiā换,互通有无,岳乐虽然严令禁止,还派出军法队天天收缴,但始终收效甚危,大部分螨清士兵还是冒着挨军棍的危险拼命收集——没办法,谁叫军营里连蚊子都是公的,还有当兵才三天,母猪变天仙!

    吴三桂军的攻心战手段如此下作,花样如此繁多,眼看着军纪一天比一天涣散,士气一天比一天涣散,岳乐逐渐有些吃不住劲了,不得不向位居的鳌拜求援,说明情况请示对策,但就在鳌拜再一次抵达晃州前线这一天,一件让鳌拜和岳乐一起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王爷,太师,不好了!不好了!”鳌拜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和岳乐说话,岳乐的中军护领莽依图跌跌撞撞的冲进中军大帐,带着哭腔喊道:“出大事了!有许多弟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满地打滚的ōu搐起来了,还有更多的弟兄头晕呕吐,上吐下泄,现在军营里成一团,你们快出去看看吧!”

    “什么?!”鳌拜和岳乐一起脸上变赶紧冲出中军大营,在莽依图的引领下匆匆来到现场时,果然看到一块比两个足球场还大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倒满了痛苦呻的螨清士兵,不是口吐白沫的四肢ōu搐,满地打滚,就是上吐下泄大声喊叫,数量少得可怜的军医则满头大汗的在病人堆中来回奔跑,到处抢救伤员,顾此失彼应接不暇,但四面八方还是在不断有病兵在同伴的搀扶下涌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见此情景,鳌拜和岳乐难免都有些脸è发白,岳乐当机立断,赶紧让人传来一个军医,揪着他的衣领吼道:“到底是怎么会事?为什么一下子会有这么多人病倒?到底是什么病?”

    “王爷,是中毒,是中毒啊。”那军医带着哭腔喊道:“有的是中马钱子的毒,还有的是中了巴豆的毒,还有乌头,夹竹桃!反正云南贵州只要找得到的毒这里都能看到!更多的弟兄是同时中了好几种毒,根本救都救不过来啊!”

    “中毒?!”岳乐满脸的不可思议,大吼大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同时中毒?毒是从那里来的?!”

    “我知道。”鳌拜忽然开口,先指指天上的阳,又指指北面的镇阳江,沉声说道:“今年气候炎热,雨量总的来说相对稀少,镇阳江水少流慢,敌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把毒下在了上游yù屏关附近的镇阳江河里,毒水下流,被我们的士兵饮下,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高得捷,我你娘的十八代祖宗!这么不要脸的招数,你也用得出来?”岳乐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起来——不过岳乐显然不知道的是,他其实还真是冤枉高得捷了,高得捷虽然用兵也喜欢耍诈,但是往水源里下毒这样的下流招数,他还真琢磨不出来。

    “骂有什么用?兵不厌诈,战场之上误中敌计,只能怪自己笨,不能怪敌人太狡猾。”鳌拜出人预料的没有发作,只是冷静命令道:“赶快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全军将士任何人不得饮用河水。还有,组织没有中毒的士兵做好防御,敌人很快就会乘机进攻了。”

    岳乐匆匆领命而去,鳌拜又转向自己的中军护卫统领哈达哈,厉声命令道:“快,加急快马联络沅州大营,让顺承郡王勒尔锦火速调集三万军队南下接应,与岳乐军队换防!”

    “咚!”哈达哈答应的话音未落,远处的yù屏关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炮响,鳌拜脸è一变,情知吴军发现下毒计划得手,已经乘机展开总攻。鳌拜不敢迟疑,赶紧又命令道:“快,护送本相到高处去,本相要乘机看看,吴三桂老贼的军队,现在究竟已经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鳌拜的亲兵队依令而行,迅速簇拥着鳌拜登上大营至高点,鳌拜再举起望远镜观察时,见高得捷已经亲自率领着大约三千的吴军jīng锐骑兵冲出关墙,正向清军大营这边杀来,骑兵虽然个个全力冲锋,但队伍丝毫不岳乐则在前方工事处拼命驱逐士兵组织防御,无数士兵成一团,与远处呐喊杀来却队伍整齐的吴军骑兵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这一点,鳌拜心头顿时一沉,心中暗道:“这场仗输定了,想不到我大清军队结束大规模战事才十年时间,军队就已经蜕化到了这一地步。倒是吴三桂老贼,军队年年都在和地方土司打仗,不仅丝毫没有蜕化,还有所进步啊。”

    战况被鳌拜料中,士气低落又军纪涣散的螨清军队在高得捷的百战之师面前,完全就是一触击溃,高得捷骑兵仅一个冲锋就直接冲破了清军防线,长驱直入清军大营,大部分的清军士兵则争先恐后的抱头鼠窜,仅有少数几支队伍上前阻拦,但也是糟糟的不成队形,同样在吴军骑兵面前一触击溃,任由吴军铁骑在营中纵横冲杀,如入无人之地。

    “妈呀,来了!来了!”“快跑啊!”“快跑!快跑!”“救命,救命啊!”耳中听着清军士兵号哭绝望的叫喊,眼中看着清军士兵在吴军骑兵面前毫无斗志的逃命溃败,鳌拜的浓眉皱得几乎都扭在了一起——岳乐的这支军队在清军中虽然算不上一流军队,比不上鳌拜直接控制的jīng锐和穆占、赖塔等几支陷阵之句,但也是螨清大军人数居多的主力战兵啊。结果这样的军队在吴军骑兵是这样的表现,这场决战的前景,还真是堪忧啊。

    “不对,也不能完全怪岳乐军无能。”鳌拜很快又在心里自我安慰道:“高得捷蛮子在吴三桂老贼麾下,虽然不是官职最高的将领,但绝对是最得用的将领,攻入缅甸和平定云南贵州土司,差不多每一次都是高得捷打先锋,同时从高得捷蛮子的军队全是骑兵这一点来看,这支军队绝对是吴三桂老贼jīng锐中的jīng锐,岳乐输给他,不算冤。”

    “除此之外,还有几点因素也制约了岳乐军的发挥,第一是前些天高得捷蛮子那些花样百出的离间诡计,已经极大了动摇了岳乐的军心,涣散了这支军队的士气,这会岳乐军队又被毒水袭击,无数士兵将领中毒失去战斗力,士气和心理都已经衰弱到了最低点,即便是老夫亲自率领这支军队,也未必能比岳乐做得更好。这一场战斗,根本不值得参考!”

    盘算到这里,鳌拜果断放下望远镜——既然这一次吴军突击战无法提供参考,也无法判断清军和吴军战斗力的高低比较,鳌拜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但转念一想间,鳌拜忽然又生出了一个念头,“今天这场时机抓得无比巧妙的突击战,还有往河水里下毒的主意和前些天花样百出的散军诡计,到底是谁琢磨出来的?是高得捷蛮子本人,还是别的其他什么人?”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此计不仅利用到了我军心理,还利用到了气候、地势与河流,为文必成吴逆谋士,为武,必成将才!”

    想到这点,鳌拜又向心腹哈达哈一招手,哈达哈会意,赶紧把耳朵凑到鳌拜嘴边,鳌拜低声命令道:“你亲自带几个好手过去,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给我抓一个敌人的活口回来,最好是有点官职的人,我要拷问口供!”

    哈达哈点头,赶紧带上十个身手最好的亲兵冲下土山,突入战场,这时候,高得捷的骑兵也已经差不多冲到了岳乐的中军大帐前军丛中的岳乐气得吐血,也急得几乎落泪,赶紧率领勉强还成队形的亲军回营,同时命令中军护领莽依图死守大帐,如果让高得捷军冲破大帐,定斩不饶——如果中军大帐真被高得捷军冲破,岳乐也真没有这个脸统领清军前锋军队了。

    还好,岳乐中军的战斗力还是相当顽强的,利用寨栅死死挡住了吴军突袭骑兵,同时岳乐的亲军也及时回援,好不容易守住大帐,亲自率军冲锋的高得捷也是战场老滑头,知道时间一旦拖长,等到螨清军队从混中调整过来,自己这点兵力必吃大亏,便果断放弃了冲击大帐,率军弧形冲向清军最为混的左翼,从这个位置又重新杀出清军大营,狂笑着返回欢声雷动的yù屏关中。

    高得捷的这一次突击,前后时间还不到两个时辰,却给清军岳乐部带来超乎寻常的沉重打击,四个清军佐领惨死在吴军马刀之下,还有一个干脆是在军中被自家兵活活惨死,同样遭到如此悲惨命运的螨清士兵更是不计其数,大营中工事旁尸横遍野,血流满渠,总兵力损失超过两千,但吴军骑兵损失,竟然还不到百人。

    输得如此凄惨丢脸,自视极高的岳乐简直连横刀自刎的心都有了,一口气砍了十几个带头逃命的军官将领之后,岳乐脱去盔甲,让亲兵把自己捆上,自行进到中军大帐,向高坐帐中的鳌拜请罪来了。

    “太师,小王向你领罪来了。”刚一见面,岳乐就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嚎啕大哭道:“小王治军无能,丧师辱国,罪不容赦,太师今天就是把小王斩了,小王也绝无半句怨言!”

    说罢,岳乐拼命磕头,痛哭失声,鳌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离坐走到岳乐面前,亲自搀起岳乐,笑道:“王爷,你这是干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偶尔一次小挫,犯得着这样做吗?来人,快给安亲王松绑。”

    “小王无能,带兵带成这样,被蛮子的三千骑兵就给冲破了大营,还差点被冲破中军大帐,斩断帅旗。”岳乐痛哭道:“小王辜负太师重托,实在无颜面对太师,太师不管怎么处置小王,小王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都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场仗打成这样,也不能完全怪你,有很多客观原因。”鳌拜的格就是吃软不吃硬,象岳乐输了就输了,绝不委过于人,鳌拜反倒十分欣赏。所以鳌拜又拍着岳乐的肩膀安慰道:“再说了,你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指挥有些混后面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被蛮子骑兵冲破防线后,没有盲目追赶更没有崩溃,只是及时收拢败兵,重新组织成军,这才有了后来的一战之力。”

    “还有,蛮子骑兵冲击大帐的时候,你能够率军死战,守住大帐和帅旗,不致士气彻底崩溃,这才稳定了军心,迫使兵力不足的蛮子骑兵主动撤军。在兵败如山倒的时候,还能有这么冷静的表现,已经不错了。好了,好了,别哭了,快把衣服穿上,本相会给你处置,但不是现在,其他事以后再说。”

    好说歹说,鳌拜总算是劝住了岳乐,又让人拿来盔甲让岳乐重新穿上,这时候,鳌拜的中军护领哈达哈已经押着一名遍体鳞伤的吴军哨长进来,向鳌拜禀报道:“启禀太师,按你的要求,活口抓到了,他也答应招供了。”

    “很好。”鳌拜满意点头,拉着岳乐回座位坐好,又让哈达哈把那吴军哨长押到面前跪下,微笑着说道:“小子,听好了,老夫就是大清太师鳌拜,老夫这才奉旨讨逆,平定云贵,唯一要杀的就是老贼吴三桂一人,不管你是被他蛊惑,还是被他要挟,跟着他起兵反叛,只要你mí途知返,老夫都不会杀你。而且只要你如实jiā代,老夫不但不会杀你,还会重重奖赏于你,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那吴军哨长显然没什么骨气,也显然被哈达哈等人的酷刑折磨怕了,不用鳌拜问就主动抢着说道:“小的叫吴钧,是铁骑左翼将军高得捷将军的前营哨官,太师只要不杀小的,小的问什么就说什么。”

    “很聪明,老夫最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鳌拜满意点头,问道:“老夫问你,你们云贵军队,这两年不是装备了很多新式火器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使用?还在是使用以前的火绳枪?”

    “新式火器?太师问什么新式火器?”那吴军哨长脸上露出些mí茫神

    “就是你们传得很神的三好火箭和三好火炮啊?怎么,你没听说过?”鳌拜疑惑问道。

    “哦,那些东西啊。”那吴军哨长回过神来,赶紧答道:“小的听说过,不过这些东西是由王爷直属的神机营装备,我们左翼军没有。哦,对了,小的还听说过,高将军手里好象有一些,但是为什么不拿出来用,小的就不知道了。”

    “吴三桂老贼是搞什么名堂?”鳌拜心中一惊,暗道:“他花了那么多银子打造的新式火器,为什么不让军队使用?是这些新式火器太差,吴三桂老贼故意藏拙?还是这些新式火器太厉害,吴三桂老贼故意不让高得捷蛮子先用,想等到决战的时候,再给老夫来一个出其不意?!”

    “放屁!”岳乐跳了起来,过去一把揪住那吴钧的衣领,提起来吼道:“世上那有军队里有火器又不让军队用的?你是不是想骗太师?这是什么原因?”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吴钧哀求起来了,“将军明鉴,小的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高将军喜欢骑兵战,不喜欢火器吧。”

    “你说不说?”岳乐举起拳头。鳌拜则及时喝道:“安王爷,不必如此,老夫已经大概猜到原因了,他确实不知道,用不着bī他了。”

    岳乐无奈,只得讪讪放下那个吴钧,鳌拜又向吴钧问道:“吴钧,本相再问你,今天你们突袭我们大清军队的营地,到底是临时决定的?还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又是谁决定在河水下的毒?”

    “回太师,在河水里下毒的是曲靖府的知府老爷卢一峰。”吴钧这次倒回答很是痛快,“突袭大清营地,也是卢一峰事先让高将军安排的。”

    “卢一峰?!”鳌拜腾的就站了起来,岳乐也是大吃一惊,惊叫道:“怎么可能?那个叫卢一峰的胖子,小王也见过,他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王爷,真的是他啊。”吴钧还因为岳乐不信,赶紧解释道:“他让高将军四处收集毒准备下毒的时候,高将军觉得这事不靠谱,就有点不想用,卢大人就和高接打了一个赌,说是这招如果不管用,他就输给yù屏关的每个弟兄五两银子,如果这招管用,高将军以后就得听他的安排打仗。高将军有几个亲兵和我关系不错,他们都是亲耳听到,和我聊天的时候说的,绝对错不了!还有今天早上往河里下毒的时候,也是卢大人亲自指挥的。”

    鳌拜和岳乐互相jiā换了一个眼心里都升起了一个念头——自己们当初,真是太小看这个卢胖子了!稍一盘算后,鳌拜又问道:“这么说来,前些天你们用孔明灯撒假密诏,撒ūn宫图,还有派人到我们阵前撒八旗福寿膏,莫非也都是卢一峰的主意了?”

    “没错,都是他干的。”吴钧哭丧着脸答道:“有一次放孔明灯,小的也去帮忙了,亲眼看到是他指挥的,还有印那些ūn宫画,也是他从思州和镇远找来的工匠印的。”

    “卢一峰!”岳乐重重一脚跺下,懊恼道:“本王当年,还真是小看你了!”

    “不只是王爷你小看了他,老夫也太小看他了。”鳌拜缓缓说道:“老夫有一种预感,这个卢一峰,若能为你我所用,必成你我臂助。若与你我为敌,必成你我强敌!大清祸害!”A!~!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强敌来袭

    第一百六十四章强敌来袭

    判断中只是被吴三桂老汉jiān抛出来做饵的高得捷军,其实如此难啃,战斗力如此之凶悍,还真有点大大出乎螨清老将、同时也是最后一个螨清名将鳌拜的预料。另外让鳌拜暗暗警觉和忧心忡忡的是,自打自己掌权并果断结束全国境内的大规模战事之后,短短十年之内,螨清军队的蜕化之严重,士兵战斗意志之衰落,也已经大大出乎了鳌拜的预料。

    敌进己退,最为让鳌拜这条螨清忠心走狗担心的,也就是己退这一点了。

    做为一个十五岁便从军出征的沙场老将,螨清军队蜕化的原因,鳌拜当然明白——十年时间没有大规模战事,老兵老将退的退死的死,新兵没上过大战场,更没见过螨清侵略中原时的那么多鲜血,经验严重不足,心理也极不成熟,从而拉低了螨清军队的平均战斗力。

    除此之外,螨清军队战斗力蜕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螨清军队主力核心的八旗子弟入关后的优越生活,以前的旗人在关外无衣无食,吃穿用度全靠从中抢劫掠夺,光脚不怕穿鞋的,在生存的压力下,作战自然十分勇猛顽强,而现在旗人都吃着铁杆庄稼,每月都有从汉人那里剥削掠夺而来的禄米可拿,衣食无忧,凭什么还愿意在战场上冒险卖命?骨干核心都不肯卖命拼命,还拿什么指望处于辅助地位的汉人绿营卖命拼命?

    相反的,吴三桂军这一次虽然只是为了保卫八旗福寿膏的独家种植权而战,但是吴三桂军控制的云南和贵州实在太穷了,生活也太艰苦了,没有八旗福寿膏的暴利支撑,就连粮草军饷都无法自给,为八旗福寿膏而战等于变相的就是为了生存而战,士气能不高昂吗?战斗力能不顽强吗?心态意志此消彼长之下,岳乐在高得捷面前吃败仗,自然也就一点都不冤了。

    还好,螨清军队蜕化的时间还不算太长,解决上面这些问题对鳌拜来说还是有办法和有机会的,将领士兵经验不足,可以在战场上积累培养;斗志不够顽强和士气不够高昂,也可以通过严肃军纪和加强训练的法子,唤醒满人身体里沉睡的残忍暴虐血液,恢复当年的血与兽对于已经把准了这些脉搏的鳌拜来说,解决这些问题,所需要的也只是时间而已。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些问题需要充足的时间解决,可鳌拜现在偏偏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自打康麻子十一年正月初二从京城誓师出征,到现在已经快四个月了,鳌拜除了完成了短时间内无法见到成效的对吴三桂军战略包围外,到现在还没在吴三桂军身上取得一场胜利——那怕是象征的胜利!

    相反的,反倒被吴三桂军攻取廉州打通海路,又被高得捷攻破yù屏关占据局部主动,现在被鳌拜和小麻子都寄以厚望的岳乐又再一次在高得捷面前吃了大亏,可谓是连战连败,长此以往下去,士气大衰必成定局,鳌拜的威信也势必遭到重创,这对鳌拜封锁云贵、最终迫使吴三桂军主力出黔决战的战略计划可极为不利。

    而更让鳌拜担心的还有一事,那就是后方小麻子对自己与吴三桂决战的获胜信心,如果小麻子看到自己在与吴三桂军的jiā战中连战连败,最终丧失信心耐心,忽然发起疯来bī迫自己入黔决战,或者真的和吴三桂暗中联络,颁布密诏让吴三桂讨伐自己,那么鳌拜这场决战也不用打了,直接等着自己的军队四分无裂、自行崩溃吧!

    “要不要先打一场胜仗,鼓励一下士气和信心?”内忧外患之下,鳌拜难免有些开始动摇,盘算是否应该先打一两场象征的胜利,先把士气鼓励起来和信心建立起来再说。可是盯着贵州东北一带的地图沙盘盘算许久后,鳌拜又开始犯愁了。

    “这仗怎么打啊?”鳌拜自言自语道:“贵州东北部这个鬼地方,也就是思州城一带地势比较开阔,到了思州府和镇远府的jiā界处道路马上变窄,不到十里路的地方就有jī鸣关和焦溪关两座要害关口,全都是易守难攻险要无比。高得捷蛮子的目的本就是把老夫引进贵州,拉长老夫的粮道,用贵州的鬼路来消耗老夫的人力物力屏关和思州城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老夫一旦强攻,高得捷蛮子肯定马上放弃,牵着老夫往贵州腹地跑。”

    “难道老夫真要把战线推进到镇远府去?那个鬼地方道路狭窄又山高林密,不利于兵力展开,补给也十分困难,前军和后军之间的联络和增援也容易被蛮子切断,仗就更难打了啊。”

    “太师,勒尔锦王爷的三万军队到了。”进退两难的时候,中军护领哈达哈进来禀报道:“勒尔锦王爷请示,是否面见太师领授机宜?”

    “让他先安排和岳乐的军队换防的事,然后再进来见我。”鳌拜头也不抬的命令道。

    哈达哈答应,赶紧出去传令,外面也很快响起了哄哄的传令声和脚步奔跑声,直到这些声音消失之后,勒尔锦和岳乐才一起进到中军大帐,向鳌拜跪拜行礼。而让鳌拜惊奇的是,勒尔锦这次进帐,竟然还带来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儒生,二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孔依稀有些面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双八字眉分得很开,算是一个很少见的美男子。

    “顺郡王,这人是……?”鳌拜疑惑的指着那美男子问道。

    “学生周昌周培公,叩见大清鳌太师。”那美男子磕头,抢着答道:“学生曾在弘文院大学士图海图中堂麾下担任供奉(秘书),在京城的时候,还曾有幸见过太师尊颜几次,就是不知道太师还记得否。”

    “想起来了,老夫是在京城里见过你。”鳌拜恍然大悟,又顺口问道:“老夫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好象是犯了什么过错,被发配广西南丹充军了吧?怎么现在又来这里了?”

    “太师圣明烛照,明鉴万里,学生此前确实是被发往了广西南丹充军。”周培公恭敬答道:“不过学生当年是被jiān佞卢一峰陷害,这才被发配充军,赖太师洪福,向皇上戳穿了卢一峰的jiān恶面目,其后又蒙孔四格格与熊大学士做保,当今圣上开恩赦免了学生罪行,还了学生的自由之身。学生听闻旧主图中堂辅佐太师南下,征讨逆贼吴三桂,便斗胆来到沅州寻找旧主,想要为图中堂和大清朝廷重新效力,又蒙中堂不弃,将学生再度收录帐下,仍然担任供奉之职。”

    “又是卢一峰?”鳌拜楞了一楞,也懒得去问周培公当年是被卢胖子如何陷害,只是摇头苦笑道:“你们主奴二人,还真是被卢一峰那个胖蛮子给坑惨了。好了,都起来吧,坐下说话。”

    “谢太师。”岳乐和勒尔锦答应,一起起身站直身体,周培公则没有急着起身,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膝行走到鳌拜面前,将那封书信双手捧过头顶,小心翼翼说道:“太师,这是学生主子图中堂给太师的亲笔书信,请太师过目。”

    “图海给老夫的亲笔信?”鳌拜又是一楞,心说老子要不了几天就要回沅州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不好,用得着还用人带信吗?好奇接过书信,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后,鳌拜不由又一次哑然失笑,原来这封信是一封图海举荐周培公请求鳌拜重用的书信,在这封信上,图海简直是把周培公吹得是天花坠,什么擅奇谋,文武兼备,刚正毅勇,才智过人,恪尽职守,深谙治世之策,深得用兵之道,还说什么鳌拜只要给周培公一个机会,就一定能发现此人必是大清栋梁之才!

    勒尔锦和岳乐军队的换防需要时间,鳌拜也不急着向他们训话,索便真给周培公一个机会,放下书信笑道:“图海不是重新把你收录重用了吗?怎么又写信向老夫举荐于你?难道他觉得你确实才智过人,区区一个供奉实在过于屈才,想让老夫赏你一个更高的职位?”

    “回太师,太师误会了,图中堂并非为学生索要官职。”周培公磕头,恭敬说道:“而是因为中堂觉得学生所献之破敌方略颇有几分道理,想让学生到太师面前献策以供参考,又怕太师嫌弃学生官卑职微,这才写了一封书信向太师举荐学生。但中堂信上的夸赞之语,学生也实不敢当。”

    “是吗?”鳌拜笑笑,随口说道:“那好吧,乘着现在有点时间,你说说你的破敌方略吧。顺郡王,安亲王,如果没什么事要急着禀报,你们也听一听,其他的事一会再说。”

    周培公、岳乐和勒尔锦三人一起答应,当下周培公清清嗓子,就这么跪在鳌拜面前,抬起头来郑重说道:“太师,从你这一次南下的用兵布置来看,学生冒昧揣测,太师你肯定是想尽力避免入黔决战,打算把逆贼吴三桂的主力bī出贵州,在我大清军队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湖广边境决战,从而避免云贵山路的巨大消耗,还有避开吴三桂逆贼的地利、人和优势,以图在湖广边界一战破敌,从而奠定云贵胜局,便于将来剿清云贵余孽——太师,学生没猜错吧?”

    “这些,是图海告诉你的吧?”鳌拜漫不经心的问道。

    “太师,小王可以做证,这些不是图中堂告诉他的。”勒尔锦恭敬说道:“周培公与图中堂再次相会的时候,小王也在现场,当时培公先生没有得图中堂指点,就说出这番与太师不谋而合的话来。”

    “哦,是吗?”鳌拜多少来了点兴趣,走回正中的帅椅坐下,微笑说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有点战略眼光,站起来说话,继续说下去。”

    “谢太师。”周培公心中暗喜,知道鳌拜对自己已经有点刮目相看,赶紧又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说道:“太师,那学生就直接阐述了,失礼之处,万望太师见谅。”

    见鳌拜点头,周培公这才接着说道:“太师,恕学生直言,太师的这个方略,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吴三桂逆贼识破,所以这才有了吴三桂逆贼攻取廉州,夺取出海口的举动,目的是为了打通与南洋外藩的海路联系,建立粮食供应渠道,以求打破太师的战略封锁,向太师施加心理压力,bī迫太师入黔决战。其后,吴三桂逆贼的走狗高得捷,在思州以弱势兵力频频出击,其目的不外乎激怒太师使太师全军反击,从而达到将我大清主力入贵州腹地决战的战略目的。”

    “学生认为,眼下的两军战略局面,已经到了战略相持关头,比拼的是耐心与决心。不管那一支军队沉不住气,抢先动手放弃既定战略,那么那一支军队就失去先机,陷入被动!太师若先动,入黔决战,那么贵州特殊的地形和艰难的山道,就会制约太师的大量人力物力,让太师的力量无法集中到一点,失去许多胜算。吴三桂逆贼倘若先动,出黔决战,那么贵州的山道就会反过来让吴三桂逆贼的主力吃尽苦头,决战局面倘若再被太师稍加拖延,粮草补给必然不济,后继乏力,太师破贼易如反掌!”

    “算是有点道理吧。”鳌拜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依你之见,老夫又该打破战略僵持,迫使吴三桂逆贼放弃既定战略,让战略局势向着对老夫有利的方向发展?”

    “学生认为,太师如果坚定执行封锁策略,那么吴三桂老贼即便有出海口可以进口粮食,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时间一长,心态必然动摇。只是这一策略太过被动,耗时极长。”周培公果断树起两个指头,沉声说道:“如果太师想要尽快见到成效,学生倒有二策,可助太师破贼。”

    拜坐直了身体。

    “第一策用于云贵东路的次要战场,先入昆明者,封王!”周培公斩钉截铁说道:“第二策用于湖广主战场,围点打援!蚕食吴贼!”

    “仔细说来。”鳌拜脸上开始流露出郑重神沉声说道:“先说第一策,先入昆明者封王,用于何人?目的何在?”

    “不知道太师留心到没有,靖南王府与平南王府的两员出征主将?”周培公yīnyīn说道:“这两座王府奉诏出兵讨逆之后,福建派出的是耿聚忠,广东派出的是尚之孝,此二人都是次子,都因为晚生几年没能被册封世子,失去了承袭王爵的资格,对此也常常心怀不满,倘若太师又把一个王爷爵位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还能不拼命去抢?还能不拼命的攻打吴三桂逆贼的腹地?”

    鳌拜脸上不动声心里却对周培公益发的刮目相看——先入昆明者封王这一手,实在是太毒了!耿jīng忠和尚可喜奉诏出兵,摆明了就是应付差事,绝对不会真的出钱出力去和吴三桂火并,让鳌拜坐山观虎斗,所以鳌拜对这两支兵马也不抱任何期望,仅仅是让他们牵制一下云贵东线战场,减轻主战场压力。而周培公提出的这个计策,却可以把这两支用于牵制的军队变成伐吴主力,耿聚忠和尚之孝这两个二五仔为了当上王爷,必然是拼了命的冲击云贵腹地,更加有效的牵制和分散吴三桂主力,为主战场赢得更多胜算。

    对鳌拜来说,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或许能bī迫吴三桂暴露实力,拿出前三年不惜重金打造的先进火器御敌,借以弥补兵力不足又战线过长的弱点,而吴三桂暴露了这些看家法宝之后,鳌拜自然也就可以做到知己知彼,心中有数,可以从容制定和调整破敌战术。

    “周先生,你这招好是好。”勒尔锦担心的问道:“可是尚之孝或者耿聚忠发起疯来,真的抢先打进昆明,那我们不是等于收拾了一个吴三桂,又招来了一个吴三桂了?”

    “郡王不必担心,那两个笨蛋没这样的本事。”鳌拜下意识的说道:“而且云南是吴三桂老贼的大本营,老贼可以让贵州被打成一片废墟,也绝对不会让这两个笨蛋踏入云南一步。如果那两个笨蛋真有本事打进云南,吴三桂老贼也必然回师救援,我们也可以乘势占领贵州,把战火直接烧到云南边境,也是好事一件。”

    “太师高明,学生也是这么认为。”周培公赶紧拍马屁道。

    “哼,看不出你这个狗奴才还有这些本事,算是个不错的主意,本相会慎重考虑的。”鳌拜笑笑,又问道:“那你说的第二方略,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个围点打援,怎么个蚕食吴贼?”

    “学生献的第二个方略,目标就是指向yù屏关的吴三桂逆贼军队。”周培公赶紧说道:“吴三桂逆贼的云贵两省人丁单薄,预备兵源不足,任何一支军队都无比宝贵。而据学生所知屏关这支贼军,在吴逆手下绝对算得上一流jīng锐,且在云贵产马并不充足的情况下,仍然为这支军队的每一个士兵都配备了战马,由此可见,这一支军队在吴三桂逆贼的心目之中,地位还是相当之高的。”

    “太师,你可以想一想,吴三桂逆贼既然如此重视yù屏关这支军队,也承担不起丧失这支军队的损失,那么太师你如果能够利用我军主力的兵力优势,将这支军队团团包围,那么吴三桂逆贼能不来救这支军队吗?届时吴逆援军过少,太师你大可以从容围点打援,逐步蚕食吴逆本就不多的宝贵兵力。吴逆倘若主力出动,全军北上救援,太师你bī迫吴三桂逆贼出黔决战的战略目的,不也就顺利达成了?”

    鳌拜的两只铜铃眼放光,算是真正的对周培公这个狗奴才刮目相看了,这样的人才,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察觉?那边勒尔锦和岳乐也都大为惊奇和大为动心,惊奇的自然是周培公独到的军事见解与狠毒心肠,动心的自然是周培公的提议——如果真能将高得捷这个滑头困死,就算吴三桂老贼不来救援,干掉高得捷军,也可以大大鼓舞士气和一报前些天被高得捷完虐的血仇啊。

    动心归动心,但仔细盘算之后,岳乐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培公先生,你这个计策好是好,可是没有实施的条件啊?四面包围高得捷蛮子,我们怎么包围?就算可以从大南山以南的小路绕到yù屏关背后,可是兵力少了不起作用,兵力多了容易被高得捷蛮子察觉,以那个蛮子的jiān猾,发现了我们的意图,还不得马上撒腿开溜啊?”

    “安亲王言之有理。”鳌拜点头,又问道:“培公先生,对于这一点,你又有何办法?”

    “太师放心,学生既然敢向王爷进献此策,自然也就早就为太师备好了具体实施计划。”周培公微笑,胸有成竹的指着沙盘说道:“请太师开恩,借学生沙盘一用,让学生为太师细细讲解。”

    鳌拜也不说话,直接起身走到了沙盘旁边站定,勒尔锦和岳乐也一起起身走到沙盘旁边,岳乐还把指点沙盘用的竹竿递给了周培公,方便他指点讲解。周培公心中更是欢喜,赶紧打起十二分jīng神,用竹竿指着沙盘说道:“太师,两位王爷,你们请看,倘若我军强攻yù屏关,高得捷贼军为了使我军主力入黔,必然不会全力死守,只会向贵州腹地撤退。”

    “高得捷贼军撤回贵州腹地,第一站有两个落脚点,一是距离yù屏关不到三十里的思州府城,一是八十里外的镇远城,镇远城远思州城近,只要我军追击不是过于急迫,高得捷贼军直接撤回思州城的可能最大。而思州城这一带的四周地势相对开阔,有利于我军兵力展开,正是最为理想的围城打援战场,学生的目标,也是把高得捷贼军围困于思州。”

    “学生的具体计划是这样的,第一步,安王爷的军队照常换防屏关大营仍然保留三万左右的兵力,让高得捷贼军掉以轻心,认为我们还是要维持之前局面,与他继续在yù屏关对峙,并没有大军杀入贵州的打算和意图,为我们的突然发力奠定基础。”

    “第二步,在这几天时间里,太师可以从沅州大营秘密调来一支骑兵,埋伏在yù屏关大营之后,以免贼军察觉。再调一支jīng锐军队,秘密潜入大南山南侧小道,做好随时突然杀入贵州境内的准备——这支大南山伏兵数量不用多,但一定要jīng锐,能打硬仗。”

    “待前两步都准备完毕之后,然后就可以开始实施第三步了。第三步请顺郡王打主攻,假意使高得捷贼军出关决战,先派大军至关前骂阵,高得捷贼军出来当然更好,即便不出来,也可以起到麻痹和疲惫高得捷贼军的作用,然后到了下午申时左右的时候,顺郡王爷你再突然发力,向yù屏关发动猛攻,bī迫高得捷贼军后撤。与此同时,我们大南山伏兵也忽然杀入贵州,绕道直取思州西侧的jī鸣关,切断高得捷贼军退往镇远的道路,预防万一!”

    “bī迫高得捷贼军放弃yù屏关之后,顺郡王你切不可追击,继续麻痹高得捷贼军。而顺王爷你下午申时发力,高得捷贼军就算退得再快,撤到思州城时,天è起码也是傍晚时分,届时高得捷贼军见王爷你没有追杀,人马又十分疲倦,必然入城歇息,为我们赢取关打狗时间!”

    “再然后。”鳌拜接过话头,沉着说道:“我们yù屏关大营背后的伏兵再突然发力,连夜入关从官道杀向jī鸣关,与偷袭jī鸣关的jīng锐军队联手守住这个隘口,形成关打狗之势?”

    “太师高明,正是如此。”周培公严肃说道:“只要拿下了jī鸣关,切断高得捷贼军的归路,我们的优势兵力就可以形成关打狗之势,从而达到围城打援战术目的。期间就算出了什么差错,被高得捷蛮子看出破绽,只要我们在大南山这支伏兵,能够抢在他的前面抵达jī鸣关,暂时堵住他的退路,也可以为我们的其他军队赢得增援时间!所以学生再三强调,大南山这支伏兵,一定要jīng锐,一定要能打硬战血战!”

    鳌拜沉默,凝视沙盘良久后,鳌拜缓缓说道:“大南山这一路,派赵良栋去,他之前在镇远当过总兵官,熟悉道路情况屏关背后这支伏兵,赖塔上!”

    “太师,这么说你同意采纳学生的计划了?”周培公惊喜问道。

    “老夫又不是咱们那位皇上,不懂装懂还喜欢自作聪明,你的计划好,老夫自然虚心采纳。”鳌拜冷笑说道:“以后你再有什么好的方略计划,尽管向老夫提出,只要好,老夫就一定采纳!你也不用回图海那里了,老夫这里也缺人,留下来给老夫当供奉,图海那边,老夫会去解释。”

    “奴才周培公,谢太师赏拔。”周培公大喜过望,赶紧双膝跪下,向鳌拜磕头道谢,惊喜之下,甚至连用错了自称都没有察觉。

    “起来吧,老夫又没有升你的官,用不着谢。”鳌拜淡淡说道:“不过只要你好好干,多给老夫出一些好主意,将来老夫也不会亏待你。”

    “那是当然,只要能混进你的幕府,取得你的信任,就算你不提拔我,也会有人提拔老子。”周培公心中得意暗笑,嘴上则又恭敬说道:“太师,学生还有一个建议,望太师采纳。”

    拜答道。

    “学生建议,将太师军令中的七当斩改为六当斩。”周培公小心翼翼说道。

    “改七当斩为六当斩?”鳌拜眉一扬,冷笑问道:“你是不是想建议老夫,废除劫掠民财者斩这一条?”

    “这老东西怎么知道?”这次换周培公大吃一惊,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就是傻大黑粗的鳌拜老头,竟然还有心细如发和先知先觉这一面。胆怯之下,周培公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太师明察秋毫,确实如此,我大清朝廷为了支撑这次平定西南的大战,国库已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而吴三桂老贼与云贵百姓这些年仰仗八旗福寿膏暴利,民间已是……。”

    “不行。”鳌拜打断,冷冷说道:“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国库没银子犒赏将士,将士士气不高,吴三桂和云贵百姓有银子,只要让将士们放胆去抢,士气就一定无比高昂,还可以顺带着为国库减轻负担。但你不要忘了,老夫这一次是奉诏讨逆,平定云贵,是来征讨吴三桂逆贼和安抚云贵百姓,此等害国害民此举,老夫绝不容许!”

    周培公无奈,只好老实答应,鳌拜又冷哼道:“你再给老夫记住,以后再给老夫出这样的馊主意,小心你的脑袋!”A!~!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谦虚好学的好处

    第一百六十五章谦虚好学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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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鳌拜这个老东西,吃错什么yào了?怎么反应在我预料之外?”

    用望远镜观察着yù屏关外的螨清军队换防情况,卢胖子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觉,这倒不是yù屏关外与吴军对峙的螨清军队增兵添军,对yù屏关守军增加了压力,螨清军队只是在正常换防,换下了士气低落又伤兵众多的岳乐军队,换上了勒尔锦的生力军,继续对yù屏关施加沉重但又相当有限的军事压力。

    “报——!”这时,一名吴军传令兵匆匆跑上城楼,到卢胖子旁边的高得捷面前单膝跪下,抱拳奏道:“启禀左将军,经我军斥候仔细探察统计,敌军勒尔锦部换防军队仍为大约三万人,满狗岳乐军队按正常速度向后方沅州开拔,伤兵病兵前行,步兵居中,骑兵殿后。除此之外,并无特殊异常。”

    “继续打探。”高得捷挥手命令道。传令兵领命而去,高得捷则放下望远镜,又冲卢胖子笑道:“一峰兄弟,这次你终于失算一次了是吧?上次你说我们重创了满狗岳乐,鳌拜老贼为了扳回面子,肯定会向我们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现在从满狗的兵力部署来看,鳌拜老贼好象没这打算啊?”

    “大节(高得捷字)兄,先不要着急。”卢胖子不动声sè的问道:“小弟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奉王爷的命令领兵出战,出兵后的近四个月时间里,不仅没有取得尺寸之功,还连战连败,丢城失地,王爷会怎么收拾你?你的弟兄们,又会怎么看你?”

    “不可能!”高得捷又一挥手,自信的说道:“不是我高得捷自吹,打我十六岁从军、十七岁领兵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兵力不济被迫后撤,也要看上几百上千颗人头回来献给王爷!”

    “假如呢?”卢胖子认真问道:“假如大节兄你遇到这样的情况,王爷会怎么收拾你?弟兄们又会怎么看你?”

    “假如是这样的话……。”高得捷沉yín着答道:“要不了四个月,最多三个月,王爷就要派人来骂娘了,轻则叱责,重的话就是降级。至于弟兄们嘛,他们就算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也会看不起我,对军心和士气都影响很大。”

    “是啊,大节兄你尚且如此,更何况鳌拜老贼?”卢胖子严肃说道:“鳌拜老贼是什么人?满狗太师,满狗朝中最后一个大将,这辈子就没吃过败仗的名将,就连王爷都两次在他手下吃过大亏的宿将!他自打正月初二出兵到现在正好四个月,一场胜仗没打,还接连在我们这五千军队面前连吃大亏,这口气他咽得下去?他就不怕影响士气,动摇军心?”

    高得捷露出些惊讶神sè,上下打量卢胖子一通,半晌才微笑说道:“一峰兄弟,你还真是老哥对你越来越是刮目相看了。其实就在刚才斥候报告满狗军队换防情况的时候,我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了——两天前占据绝对兵力优势的满狗在我们手下吃了大亏,换了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我一直估摸着满狗勒尔锦的军队抵达前线与岳乐会师后,十有**会向我们发动一次强攻报复,但满狗偏偏就没这么做,老哥也在担心这中间有问题。”

    “只是老哥说什么也没想到的是,想不到你这个从没上过战场的文官,竟然也看出了其中蹊跷,和老哥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丘八得出同样结论,真是让老哥越来越佩服你了。”

    “大节兄过奖了,小弟也只是根据常人的心理分析,这才碰了一个巧。”卢胖子假惺惺的谦虚道:“但是说到临阵指挥,冲锋陷阵,兄弟要向你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到时候,还望大节兄千万要不吝赐教。”

    “好说,在战场上只要有什么你不懂的,只管向老哥开口问就是了。”高得捷还算爽快,一口就答应下来,又说道:“等将来我们云贵军队战略反攻的时候,一峰兄弟有没有兴趣和老哥搭配成军,同杀满狗?有你给老哥当参谋,老哥可以省不少心啊。”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们搭配成军,共杀满狗。”卢胖子大喜,赶紧一口答应——高得捷是什么?历史上反清战场上最耀眼的明星战将,螨清名将大将没有一个没在他手下吃过败仗,能和这样的人联手出征,卢胖子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说了一会闲话,高得捷把话转回正题,问道:“一峰兄弟,既然你也觉得满狗的反应不对劲,那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有什么计划?”

    卢胖子低头盘算片刻,摇了摇头,答道:“敌人动向不明,小弟目前还看不出来,依小弟之见,大节兄这段时间应该加强斥候侦察,留心满狗军队的一举一动,尤其要留心大南山南部凉伞乡那一带的小路动静,那里的小路虽然狭窄偏僻,可是有好几条小路都可以绕开yù屏关,直抵镇远咽喉jī鸣关。如果满狗忽然发力拿下jī鸣关,那我们的乐子可就大了。”

    卢胖子的担心虽然显得有点杞人忧天,但是高得捷也是一个生xìng谨慎之人,很快就点头赞同了卢胖子的看法,当即传令众军,命令加强斥候侦察,预防敌人忽耍花招。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高得捷军队的斥候倒是依令加强了敌情侦察,也扩大了侦察范围,但是让高得捷和卢胖子火大的时候,勒尔锦军好象未卜先知一般,竟然在这几天时间里大大加强反斥候力度,派出了大量骑兵四处巡逻,强力压缩高得捷军斥候侦察范围,而高得捷军的兵力本就不足,在斥候兵力投入方面自然不能过多,到了最后,随着勒尔锦投入了超过两千兵力反斥候后,高得捷军的斥候侦察范围也已经被压缩到了十里之内,对敌营后方的敌军动向完全一无所知。

    到了第四天,同时也是康麻子十一年四月初五这天上午,连续三天里都是按兵不动的勒尔锦大军忽然全军出动,bī进到了yù屏关正面的四里之内,同时勒尔锦军中还出现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如云梯、云台和红夷大炮等物。消息传回yù屏关中,关城之中自然是报警铜锣大响,将领士卒一起披甲集结,列队上墙守关,高得捷、高洪宸和卢胖子等人也是匆匆奔上关墙,观察敌军动静。

    “他娘的!红夷大炮!”从望远镜里看到敌军武器配备之后,军队之中并没有配备重型火炮的高得捷破口大骂一句,赶紧命令道:“传令下去,准备执行撤退计划,满狗这次要玩真的了!”

    高洪宸等将大声答应,赶紧分派人手饲喂战马,堆积柴薪,泼洒火油,还有就是召回派出关外侦察的吴军斥候,以便随时撤退。但是出乎高得捷和卢胖子等人预料的是,勒尔锦的攻城大军在四里外列阵完毕之后,并没有立即发动关城,也没有开炮立威,而是先派了一个骑兵手打白旗过来,冲着关墙上大喊道:“关上吴逆贼军听着,顺郡王爷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开关投降,饶你们不死!二是出关决战,让尔等见识我大清铁骑神威!不然的话,郡王爷一声令下,尔等尽成齑粉!”

    “滚回去告诉勒尔锦狗贼,少他娘的废话,有种就过来!”高得捷大吼回答。那使者也不答话,掉转马头就冲回了勒尔锦旗阵,但是让高得捷等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勒尔锦还是没有立即发起攻城,只是派出大量士兵到阵前骂阵,象是要故意激怒高得捷,引高得捷出关决战一般。

    “满狗是搞什么名堂?”卢胖子益发觉得事情不对,勒尔锦的攻城准备如此充分,很明显是准备在今天攻城的,怎么事到临头又忽然缩了回去,仅是派人骂阵,象是要引yòu高得捷出关决战一样?——高得捷傻了,会以弱势兵力去冲击满狗准备充分的万人大阵?

    还别说,螨清顺郡王勒尔锦打仗一般——当然是相对起吴三桂手下的高得捷、王屏藩和王辅臣几个变态而言,但是骂人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明显得到过高人指点的螨清骂手揪着吴三桂和陈圆圆的关系不放,大揭吴三桂侧福晋陈圆圆当年丑事,还有就是大骂高得捷当年冲入缅甸生擒永历和现在背叛螨清的三姓家奴之举,言词无比尖酸恶毒,刁毒刻薄,nòng得高得捷麾下的好几员将领都是暴跳如雷,一起到高得捷面前讨令出战,虽然被高得捷果断制止,但也确实挑动了吴军怒火。

    因为螨清骂手太过猖獗,最后卢胖子也有些火大了,迅速召集了自己当初jīng挑细选出来的吴军骂手,让他们统一口径,整齐大骂道:“勒尔锦狗贼,听说你家的管家,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了,还不快回去给你亲爹磕头?!”

    几十个大嗓mén吴军士兵整齐问侯勒尔锦亲爹,还骂得如此恶毒刻薄,yù屏关中顿时笑声一片,无数吴军士兵跟着大喊起来,“勒尔锦狗贼,听说你家的管家,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了,还不快回去给你亲爹磕头?!”

    “勒尔锦狗贼,听说你娘和你外公,当年有一腿,是不是真的?”

    “勒尔锦狗贼,你爹当年,怎么没把你shè进niào桶里?!”

    “勒尔锦狗贼,听说你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左脸欠chōu,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属核桃的,欠捶!终生属脚垫的,欠踹!看看啊,你这小脸瘦得,都没个猪样啦!现在把你丢到茅厕里,茅厕都能吐了,把你扔进大炮里,大炮也能自我爆炸了……!”

    卢胖子骂一句,骂手跟着骂一句,然后无数吴军士兵跟着一句,一句比一句新鲜,一句比一句恶毒,不仅把螨清骂手骂得气焰全无,也把倒霉的顺郡王勒尔锦骂得是暴跳如雷,跳起就要下令攻城,所幸周培公及时拉住他,“王爷,不要中贼军挑拨之计,现在时机还不到!”

    “他娘的,这帮狗杂种,骂得太难听了。”勒尔锦咆哮道:“不把这帮狗杂种剁成ròu酱,难消老子心头之恨!”

    “王爷,不要忘了太师严令!”周培公怕勒尔锦暴怒之下坏了大事,只好搬出鳌拜坐镇,又赶紧说道:“不过王爷放心,吴逆贼军既然与我们对骂,那证明他们已经中我们的计了,注意力也全部被我们吸引过来了,只要等到申时,王爷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好说歹说,惧怕鳌拜严厉军法的勒尔锦终于还是强忍怒气坐回原位,咬着牙齿忍受yù屏关传来的一句比一句恶毒的辱骂。周培公则俊脸之上尽是得意笑容,用望远镜注视着yù屏关关墙上上蹿下跳指挥军队辱骂挑衅的卢胖子,心中喃喃说道:“卢胖子,你终于还是中了老子的锦囊妙计了,最迟到了明天早上,你恐怕就笑不出来了吧?这一次,老子要把你欠我的,全都拿回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已是下午申时,看着逐渐偏西的日头,嗓子都已经骂沙哑了的卢胖子心中益发觉得不安,“勒尔锦这条满狗,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攻城武器准备得这么充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攻城?在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yīn谋诡计?”

    “咚!”就在这时候,螨清阵中忽然一声炮响,然后十余mén红夷大炮炮声连响,原始开花炮弹呼啸着接连落下,第一炮就击中了yù屏关城楼,将小半个城楼房顶轰得粉碎。紧接着,螨清阵中战鼓擂响,螨清步兵扛着云梯推着云台喊杀而上,cháo水一般涌向夕阳笼罩下的yù屏关。

    “撤!”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的高得捷跳起来大吼,“全军下关墙,上马撤退,点火烧关!”——高得捷的任务是把螨清主力引进贵州腹地,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注定要被放弃的yù屏关làng费宝贵兵力,与攻城准备充足的螨清军队火拼。

    “满狗为什么这个时候攻城?”卢胖子楞了一楞,抬头看看天sè,心中疑惑,“太阳已经偏西了,就算攻下yù屏关,满狗也没时间追杀我们啊?难道勒尔锦没考虑到这一点?”

    仗着撤退准备充分,当清军步兵登上城墙之时,高得捷军包括卢胖子在内都已经全部出了yù屏关西mén,堆满了柴禾又浇有火油的yù屏关关城中则火头四起,火焰翻腾,浓烟滚滚,将整个yù屏关笼罩在了一片火海之中,同时也拦住了螨清追兵的脚步。至于关中百姓——yù屏关连日鏖战,关城里还有屁的百姓,就连唯一还是百姓身份的卢胖子新任师爷王少伯,也和洪熙官、孔凡林等人一起,早被卢胖子派出yù屏关潜入敌军后方干大事去了,关城里一个百姓没有,还用得着留给清军驻扎?

    熊熊火海确实起到了阻拦追兵的巨大作用,只有少数螨清军队穿过火海追到yù屏关西侧,不过在发现兵力还不如高得捷的军队之后,这少许军队又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回到yù屏关中扑灭火海,高得捷也没回师掩杀,仅是留下少许军队监视,主力则沿着官道向西疾驰,返回yù屏关后方的思州城。

    ………………

    周培公的时间掐得确实无比的准,高得捷军从yù屏关撤除,大队抵达思州城下时,太阳恰好落山,天sè逐渐微黑。鉴于士兵与螨清军队对峙一天,都已经颇为疲倦,同时后方飞报勒尔锦军队并没有追赶,高得捷很快就决定道:“先进城休息一夜,其他事等明天再说。”

    吴军骑兵依令而行,开始陆续进城,城mén狭窄,五千军队一时之间进不了城,吴军骑兵便纷纷下马,一边让战马饮用路旁沟水,一边缓缓进城,卢胖子和高得捷也在其列,也就在这时候,卢胖子随意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环境,发现思州城与绝大部分的贵州城池不同,四面地形相对都比较开阔,很是适合骑兵来回冲刺,驰骋作战,便向高得捷笑道:“又向大节兄学到一招了。”

    “向我学到什么?”高得捷顺口问道。

    “抢占有利地形啊。”谦虚好学的卢胖子顺口答道:“当初,如果大节兄没有果断拿下yù屏关,利用有利地形与满狗对峙,而是在这四面开阔的思州城驻守,那么满狗大军的主力一旦将思州四面合围,想突围都……难了……。”

    说到这里,卢胖子脑海中电光火石的一闪,所有不清楚不明白的事都忽然明了,立即疯狂大吼道:“停!停!不许进城!都出来!都出来!我们中计了,不能进城!不能进!”

    “一峰兄弟,我们中什么计了?”高得捷惊讶问道。

    “大节兄,满狗这些天为什么不拼命压缩我们的斥候活动空间?”卢胖子铁青着脸大吼道:“我现在明白了,满狗是不让我们察觉他们的后方军队调动!我敢肯定,满狗的yù屏关大营背后,铁定有一支jīng锐骑兵埋伏,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忽然杀进贵州,连夜抢占jī鸣关,把我们堵死在思州府境内!”

    “还有今天,满狗故意早上出兵下午攻城,为的就是麻痹和疲惫我们,让我们恰好在太阳落山时回到思州城,然后进城休息,再然后他们的伏兵就可以乘机行动了!思州城,不能进,必须连夜行军,赶往镇远!不然的话,我们就要被满狗合围了!”

    高得捷好歹也是反清名将,虽然没有卢胖子这么多疑狡诈,但是被卢胖子这么一提醒,高得捷还是立即醒过味来——危险啊,如果jī鸣关和焦溪关两座要害关口一夜失陷,自军可就要被满狗关mén打狗了!盘算到这里,高得捷也赶紧大吼道:“停止进城,进城的也全部出来,打上火把,连夜向西行军。”

    jīng锐军队最大的优点是军纪严格,动作迅捷,颇为疲倦的吴军将士虽然对卢胖子和高得捷的判断很是怀疑,但高得捷军令一下,吴军将士还是迅速退出思州城,重新集结列队,跟着高得捷的大旗连夜向西疾弛。思州城的地方守军则被卢胖子告知,愿意跟自己们走的马上走,不愿走的可以向清军投降保命,等到日后云贵大军全面反攻时,再反正回来。结果四百多的地方守军竟然有超过四百人愿意跟吴三桂军走,只有四五十人愿意留下赌一把运气——没办法,螨清军队的屠城名声实在是太臭了。

    托思州府地势相对开阔的福,醒过味来的吴军骑兵仅用了一个时辰就抵达了十多里外的jī鸣关,但是就在距离jī鸣关不到半里的地方时,逐渐变窄的官道南面山道之上,不知为何竟然出现了一支螨清步兵,与高得捷军前军侧面相撞,二话不说就厮杀在了一起。看到这一支象是天上掉下来的清军,高得捷军全军上下都出了一身冷汗——那怕再晚一刻钟,这支清军可就要抢先抵达守军几乎没有jī鸣关了。

    “一峰兄弟,你救了我们一命啊!”高得捷失声惊叫道:“如果再晚一刻钟,这队满狗可就要抢在我们前拿下jī鸣关了,到时候再想突围,就不知道得付出多少代价了。”

    “大节兄,我也是碰巧啊。”卢胖子额头上汗水淋漓——高得捷军如果被螨清军队合围,任何人都有希望活命,惟独卢胖子这个大清祸害是无论如何活不了的。卢胖子战战兢兢说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满狗今天故意早上出动下午攻城,还有一个目的是吸引我军注意力,让他们的军队可以从凉伞小道迂回啊。”

    “他娘的,是谁想出来的毒计,实在太他娘的歹毒了!”

    这时候,前方虽然喊杀依旧,高得捷的军队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前进,原来前方那支螨清步兵虽然兵力不是很多,但作战十分悍勇,在与吴军骑兵jiāo战中,竟然楞生生的挤上了大道,在大道上列队阻击,天黑路窄,吴军骑兵无法发挥冲击力,只能下马步战,自然也就一时半会无法冲破清军阻击阵地。

    “大节兄,情况不妙。”卢胖子看情况不对,赶紧一拉高得捷袖子,低声说道:“满狗既然敢派这支军队迂回穿chā,那么证明这支军队必然jīng锐无比,是满狗的王牌主力,想要迅速击溃他们难度很大。而且在我们背后,满狗骑兵肯定已经在往这边追来了,时间拖得久了,我们就又危险了。”

    “大节兄,我知道你带得有那些东西,只是王爷严令,不到最后关头不许使用,以免提前暴露实力。”卢胖子飞快说道:“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危急关头了,天sè又已经全黑,满狗看不清楚情况,是时候使用我们那些看家法宝了。”

    ………………

    “冲上去,跟老子冲!”赵良栋舞刀大喊,“路窄吴狗骑兵展不开,冲上去守着官道,我们就赢定了!升官发财,在此一搏,弟兄们,跟老子冲啊!杀一个吴狗,赏一个娘们,杀啊——!大清必胜!”

    “大清必胜!”赵良栋带来的螨清步兵狂呼,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大吼大叫着跟在赵良栋背后,饿狼一样扑向狭窄官道,拼命抢占有利阻击的狭窄官道。但就在时候,吴军骑兵之中忽然冲出三十余人,高吼着“云贵必胜”,将一个个黑糊糊的圆筒奋力扔向清军队伍,圆筒落下,还真砸中了几个倒霉蛋清兵。

    “高得捷小儿,你昏头了?用这么小的石头砸我们?”赵良栋差点没笑出声来,可还不等赵良栋再次做出反应,清军队伍之中忽然火光四起,雷声大作,一个接一个清军士兵腾空飞起,惨叫着摔出丈许远,还有许多清军士兵干脆就直接被炸得粉身碎骨,死无全尸。更有几个清兵被炸断双腿,摔在地上鬼哭狼嚎,“娘啊,救命!救命啊!妈——!”

    “什么鬼东西?!”赵良栋和无数清军士兵惊叫起来。但话音未落,清军队伍之中已经响起了一片惊叫惨呼声音,原来高得捷军士兵又将一些那种古怪圆筒扔进了清军队伍之中,而这次的古怪圆筒炸得更快,几乎是在刚刚落下时就直接炸开,火光巨响之中,邻近的清军士兵不是被炸得筋断骨折,就是被炸得满脸满身开花,哭爹喊娘着摔倒在血泊之中。

    “又来了!”绝望的惨叫声再度响起,吴军士兵投出第三波古怪圆筒,其中一个还直接向着赵良栋飞来。魂飞魄散之下,赵良栋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揪过一个同伴,用他的身体挡在自己前方,紧接着,圆筒轰然炸开,巨大声làng的将赵良栋双耳震得耳膜鸣响,就连近在咫尺的士兵惨叫号哭声音都无法听清。

    摇摇耳鸣不止的脑袋,赵良栋再松开被自己拉来当ròu盾的清军士兵时,发现他的身体正面已是血ròu模糊,全身上下不知有多少伤口向外飙血,小腹处更是开了一个大dòng,肠子都流了出来,早已当场咽气,同时赵良栋的大腿根部也湿了一大片,至于是血还是niào,或者二者皆有,就得问赵良栋自己了。

    “跑啊!”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清军士兵连滚带爬的向山上逃去,拼了命的远离吴军那种恐怖武器,已冲上官道的清军士兵也士气大挫,争先恐后的抱头鼠窜,鬼哭狼嚎着四处而逃,吴军士兵乘机追杀,不知将多少清军士兵砍翻砍倒,剁成ròu酱。

    “又来了——!”新的绝望惨叫响起,眼看着吴军士兵再度扔出神秘武器,之前还想在此成就大功的赵良栋彻底丧失了勇气,抱着还在耳鸣的脑袋,一瘸一拐的撒腿就跑,其他的清军勇士也是一个比一个逃得快,吴军骑兵乘机前进,很快就冲破清军阻击,顺利抵达jī鸣关前,穿过这个险些要了自己们全军xìng命的天杀关口。

    “又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炸和那一喊太过消魂,从那天之后,著名大汉jiān赵良栋只要一听到“又来了”这句话,下身某处扩约肌总会条件反shè一般的chōu搐放松,以至于赵良栋单独领兵之时颁布严令,谁要是在自己面前说这句话,就杀谁的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四两拨千斤

    第一百六十六章四两拨千斤

    宽广高耸的镶金牛皮大帐中鸦雀无声,上百名螨清大小将领与王公贝勒挺胸肃立,一道道目光,全都指向大帐正中平放的二十余具螨清士兵尸体,还有背手站在这些尸体面前的螨清第一勇将、第一巴图鲁、当朝首辅兼太师鳌拜。上到贵为亲王的岳乐、杰书,下到普通副将、参将,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惊搅或打扰了这个权倾天下又功勋过人的全军统帅。

    鳌拜之所以这么专心致志,其原因当然是这些螨清士兵都是死于吴军的神秘武器,前一天夜里,螨清军队围歼吴军高得捷部的计划功败垂成,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高得捷军使出了这种神秘火器,杀了赵良栋军一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否则的话,赵良栋军只要利用地利拖住高得捷军两个时辰,螨清赖塔骑兵便能赶到战场增援,就算是达不到歼灭高得捷军的既定战术目的,也可以退而求其次重创高得捷军,一雪前耻,同时鼓舞士气,稳定军心。

    然而,螨清军队的主要目的与次要目的都没有达成,造成这一结果的恰好又是鳌拜最为重视的吴三桂军神秘火器,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鳌拜,还能不亲自检查这些死在神秘火器之下的士兵尸体,还能不仔细探究战斗经过?

    从当时的情况和阵亡士兵的尸体伤口判断,这些螨清士兵很明显是死于火爆炸,同时从尸体伤口中挖出来的铁片铁角判断,吴军的武器很可能是把火装进薄铁筒中,用火点燃扔出,火在筒中爆炸,铁皮筒破碎四下飞杀死杀伤附近敌人。螨清军队的子母炮开花炮弹也是这个类型,原理鳌拜当然懂,惟独让鳌拜不懂的,也就是吴军火武器的爆炸威力问题了。

    从赵良栋等人的报告来看,吴军这种神秘火器个头并不大,大概也就是酒壶那么大小,重量也绝对重不到那里,一个普通士兵都可以把这种武器轻松扔出二、三十步远。按常理来说,这样的武器可以填塞的火肯定不多,可是爆炸起来的威力,却几乎能够赶上螨清军队使用的,装两斤以上的红夷大炮开花炮弹,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好几具尸体,干脆就是被炸成肢体分离,胸腹开,连内脏都流了出来,这是一两斤火爆炸所能产生的威力吗?

    “启禀太师,工匠赶做出你要的东西了。”中军护领哈达哈的声音打破了大帐中的沉默,单膝跪在鳌拜面前后,哈达哈将两个大小不一的铁筒捧过头顶,郎声说道:“按太师吩咐,这两个铁筒,一个装火三斤,一个装火两斤,帐外也已经支起了草人,随时可以检验爆炸威力。”

    鳌拜不答,仅是先拿起小那个铁筒,掂了掂重量后,鳌拜很快就皱起眉头——连带筒太重了,扔出三十步远,腰粗膀圆的大力士倒是能够办到,但普通士兵就很困难了。但鳌拜并不肯死心,又转向旁边的赵良栋问道:“擎之,你看看,和你前天晚上见过的吴军火器比起来如何?”

    “回太师,吴狗的火器没这么大。”赵良栋战战兢兢的答道:“当时天黑看不清楚,但末将还是可以肯定,没这么大,要小一些,可能只有一半大。”

    “太师,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的工匠赶制,铁筒厚了一些,所以才又大又重?”岳乐提出疑问。

    鳌拜又拿起一块吴军武器的残片,对比厚度,发现吴军武器的残片确实要薄一些,不由又燃起最后一线希望,吩咐道:“那就炸了试试吧,都出来,到现场去看看情况。”

    螨清众将一起答应,赶紧簇拥着鳌拜来到大帐右侧的实验场,在立满草人的空地上点火,先后引爆这两个装黑火两斤和装黑火三斤的铁筒,结果自然是让鳌拜大失所望,就连装三斤那个铁筒,都只是把筒壁炸成十几片,震倒了周围的几个草人,远没有达到吴军火器那么一炸有一大片的效果。至于那个装两斤的铁筒,干脆就只是把铁筒炸成了四五片,震倒了周围的两个草人而已。

    看到清军工匠仿造的爆炸筒仅有如此效果,之前还抱有一线希望的岳乐再也说不出话了,干脆闭上嘴一言不发,勒尔锦则搔着光秃秃的后脑勺,疑惑说道:“吴三桂老贼的走狗会使妖法?怎么他们的火器,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蠢货!”鳌拜冷冷喝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了,还不明白?吴三桂老贼那边,已经造出比普通火威力大的新火了!只要很少的一小点新火就能发挥比几斤普通火大得多的威力!吴三桂老贼,前几年在火器上的重金投入,果然是物超所值啊。这一场大战,有得大了。”

    说到这,鳌拜又抬头看天,缓缓说道:“还有卢一峰小子,老夫也真是太过小看你了,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坚决把你留下啊?如果当时能够让你真心归顺老夫,吴三桂老贼也能有今天?”

    “太师,这又关卢一峰狗蛮子什么事了?”勒尔锦不服气的说道:“听太师的口气,就好象那个卢一峰蛮子比谁都重要一样。”

    “顺王爷,你大概有所不知。”岳乐替鳌拜解释道:“根据太师掌握的情况,吴三桂老贼的各种新式火器,都是卢一峰这个蛮子给他搞出来的,吴三桂老贼的怒勒山火器营,实际上就是卢一峰的杰作。由此可见,这种威力巨大的新式火十有**也是卢一峰给吴三桂老贼搞出来的。”

    “还有这事?”勒尔锦大吃一惊,惊讶道:“那个卢一峰蛮子,上次在京城新年大典的时候,本王也见过他,白白胖胖的一个小蛮子,貌不惊人,还有这本事?”

    “还有更惊人的。”岳乐沉声说道:“太师昨夜审问了几个思州降军,根据他们jiā代,高得捷蛮子的军队本来都已经在进城了,可卢一峰那个蛮子不知道从那里看出了破绽,及时阻止高得捷贼军入城,这才导致了我们的计划功败垂成。”

    “又是他?!”勒尔锦和许多清军将领都是面上变岳乐点头,严肃说道:“小王现在也同意太师的判断了,这个卢一峰蛮子如果不除,必成我大清祸患!”

    “可我大清若得此人,不仅我等多一臂助,吴三桂老贼的实力深显,新式火器的威力大小,立时可以一目了然。”鳌拜忽然语出惊人。

    “莫非太师有招降卢一峰之意?”岳乐惊讶问道。

    “能招降过来当然过来,可惜希望渺茫。”鳌拜冷冷说道:“老夫当年,可是拿出了两淮巡盐道这一天下第一缺招揽于他,他都没有动心,更何况现在皇上已经是必yù将他杀之而后快,还拿什么招揽他?”

    “如果太师有此打算,那小王倒是可以试试。”岳乐自信满满的说道:“小王当年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相处也还算愉快,只要皇上能下一道恩旨赦免于他,赏与他高官厚禄,达官显职,也不是毫无希望。”

    “那你就去试试吧。”鳌拜顺口说道:“告诉他,只要他肯反正归降,老夫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他之前的所有一切罪过都可以获得赦免,另外他想要什么,只管开口,老夫尽全力满足。”

    岳乐恭敬答应,鳌拜又吩咐道:“都散了吧,传令给图海,让他率领主力南下晃州驻扎,前锋军改驻思州,严密封锁jī鸣关与焦溪关,下一步的计划,容老夫细细思量之后再做打算。”

    在高得捷军的主动退却下,螨清大军主力终于取得了南征以来的第一个丰硕战果——收复贵州思州府,夺回了被吴三桂叛军控制的第一块土地!而这个战果,却偏偏是鳌拜、图海和岳乐等螨清主力决策层最不想要的战果使吴军主力出黔决战的战略计划不仅取得一点进展,相反倒被吴军牵着鼻子往贵州境内推进了近八十里,更加坚定了吴三桂军将螨清主力入贵州腹地决战的决心。

    还好,战线只推进了区区八十里,对于鳌拜的战略计划来说影响还算不大,还有挽回余地,不过全歼高得捷军的计划失败,对螨清军队的军心士气打击却不可谓不重,许多螨清将领当面不敢说,背底里却已经在悄悄嘀咕,“鳌太师怎么这么的胆小如鼠?既然吴三桂老贼想在贵州腹地决战,我们掌握有优势兵力,直接进去和他决战不就是了?干嘛还要在这里磨蹭,被天下人耻笑?”

    再嘀咕也没用,鳌拜在政坛上脸皮不够厚,心肠也不够黑,但是在战场上的意志之坚定,却又远远超过普通将帅,尤其是在发现吴军新式火器威力之巨大远在自己之上后,鳌拜更是坚定了将吴三桂bī出贵州的战略决心——在地势开阔的湖广边境决战,不仅可以拉长吴三桂的粮道和补给道,限制吴三桂军的消耗火器供应速度,将来就算打输了也有地方可以跑可以撤退,在到处都是群山环抱的贵州腹地决战,输了还怎么跑?等着被吴三桂军杀得干干净净倒是真的。

    坚定了这个决心之后,鳌拜索又回到了晃州大营,安排和布置全面封锁云南贵州的各种方略,除了要求小麻子颁布先入昆明者封王的旨意引耿聚忠和尚之孝两个二五仔上钩之外,鳌拜又要求小麻子和班布尔善出面,派遣使者向缅甸和安南施加压力,要求他们坚决履行之前对小麻子和鳌拜做出的承诺——也就是断绝与吴三桂军的经济往来,切断与云贵两省的粮食贸易,不然的话,鳌拜一旦发现他们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等收拾了吴三桂,顺带着可就要收拾他们了。

    鳌拜忙碌的时候,小麻子的亲堂叔岳乐也没有闲着,除了上表向小麻子说明招降卢胖子的好处之外,又派出可靠细作,化装成普通百姓潜入高得捷军目前驻扎的镇远府城,设法与卢胖子取得联系,向卢胖子递jiā自己的亲笔书信,然后耐心等待回音。

    辅助鳌拜和图海布置清军大营迁移的工作,足足折腾了五六天,好不容易稍微安顿下来时,螨清康麻子十一年四月十三这一天下午,新一期的邸报经过岳州、长沙等地的转递印刷,送递晃州大营,并且分头送发到了各个螨清重要将领的面前,做为小麻子的亲堂叔兼定远平寇大将军,岳乐自然也领到了一份。见军中无事,岳乐接到邸报很快就翻看阅读起来。

    这一期邸报的篇幅和前几期差不多,都是十五页四千余字,内容也还算丰富,除了今年各省按例更换学政的上谕和新任命学政的姓名之外,还有小麻子诞下皇长子胤禔的消息,另外还有一些各地马屁jīng臭骂吴三桂的奏折节抄和内务府奉旨捉拿在逃库丁的新闻,而看到第十三页时,一个消息却让岳乐口中茶水一口喷出,人也跳了起来,惊叫道:“怎么可能?皇上怎么能这么做?!”

    正当岳乐惊疑不定的时候外亲兵忽然飞报,说是抚远将军图海图大学士求见,岳乐忙下令接见,又亲自迎出去,想到院外迎接,不曾才刚走到前,图海却扶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冲进了房中,手里也拿有一份刚刚送到的邸报。刚一见面,图海马上打出手势暗示,岳乐会意,赶紧把亲兵全部赶出房间,并且亲自关上了房与图海单独密谈。

    “安王爷,邸报你也看到了吧?”图海满脸紧张的问道。见岳乐点头,图海又压低声音问道:“皇上这是打算干什么?怎么把吴应熊给放了,还赐还少傅兼太子太傅官职?这还不算,怎么还把这个消息用邸报明发天下?皇上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也奇怪这事。”岳乐低声答道:“这摆明了是在向吴三桂示好啊?难道说,皇上已经打算和吴三桂言和了?”

    “如果皇上打算和吴三桂言和,那么太师就危险了。”图海紧张说道:“吴三桂老贼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诛杀鳌太师,矛头是指向鳌太师,皇上在这个要命时刻释放吴应熊,并且让他官复原职,摆明是想借吴三桂的手除掉鳌拜啊。如果皇上真这么想,那我们身为鳌拜部属,又该采取什么立场?”

    岳乐无言可对,小麻子如果决定和吴三桂联手对付鳌拜,那么自己们和鳌拜走得越近,将来的下场可就越惨了。图海紧张凝视岳乐表情,忽然又压低声音说道:“安亲王,你我素无过节,今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图海也可以对天明誓,决不向外泄露一句话,一个字!”

    “图中堂请问。”岳乐低声答道。

    “安王爷,你是皇上的亲堂叔,又是定远平寇大将军,手握兵权,皇上如果有密旨,很可能是颁布给你。”图海一字一句说道:“下官跪求安王爷明示,皇上究竟有没有向王爷颁布密旨,让王爷寻机除掉鳌拜,接管兵权,然后与吴三桂谈判言和?”

    “没有。”岳乐果断摇头,低声答道:“图中堂多疑了,皇上怎么可能下这样的密旨给我?”

    “安王爷,这可悠关卑职命,请你大发慈悲,千万不要对卑职隐瞒啊。”图海差点没哭出来,哀求道:“安王爷你也知道,卑职是被鳌拜从天牢里救出来的,身上早就打有鳌太师一党的烙印了,太师如果出事,卑职就说什么也跑不掉了,只求安王爷看在卑职尽心服侍的份上,救奴才一命吧。”

    “图中堂,你误会了,皇上真没有给我这样的密旨。”岳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低声说道:“如果图中堂不信,小王也可以对天明誓,倘若对图中堂有半点隐瞒,让小王死于刀箭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说到这,岳乐又压低了声音,苦笑说道:“再说了,图中堂你也知道,我虽然是皇上的亲堂叔,可是在朝廷上,我还没有图中堂你吃得开——先皇宁可托孤于外人也不用我,皇上还怎么可能给我下这样的密旨?”

    岳乐说的倒是大实话,他在螨清朝廷之中,确实还没有失势前的图海吃得香,受到的猜忌和排挤比图海还深,小麻子怎么可能把这么重大机密的事jiā给他?而图海考虑到这一点后,又很快疑惑的说道:“既然密旨不在安王爷你这里,那会不会在康亲王和顺郡王那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岳乐一摊手,又安慰道:“图中堂,你也别想太多了,皇上释放吴应熊和让他官复原职,或许是因为吴应熊一直对我们大清朝廷忠心耿耿的缘故。图中堂你也知道,当初吴三桂老贼派人进京去接吴应熊,吴应熊可也没有背叛大清朝廷的,皇上或许就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才放了吴应熊又赏还他官职的吧。”

    “安王爷,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图海苦笑道:“鳌太师和皇上的关系究竟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还有图海不敢欺瞒王爷的是,皇上其实已经把一个内线安ā到了鳌太师的身边,就是在防着鳌太师啊。君臣猜忌至此,还能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岳乐沉默,很快就明白了图海忽然拜访自己的真正用意,同时心里对图海也生出一种鄙夷之感——不管怎么说,图海都是被鳌拜从天牢里救出来的,帮助图海摆脱了天天饱受酷刑折磨的牢狱之灾,就算不报答就算了,现在小麻子刚流露出一点针对鳌拜的意图,图海马上就想向帝党靠拢,说不定还想把恩人卖了,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这样的人品,实在是崇高得有点过份。

    “不行,我得去见见康亲王。”图海一咬牙,低声问道:“安王爷,你去不去?他也是你的堂侄,好说话一些。”

    “我就不去了。”岳乐摇头,答道:“不管杰书手里有没有这样的密诏,我都没有兴趣,我现在只想赶快剿灭吴三桂这个逆贼,为皇上除去这个真正的心腹大患。”

    “安王爷,吴三桂老贼是皇上真正的心腹大患不假。”图海丝毫没有察觉岳乐流露出来的鄙夷之意,竟然还劝道:“但是如果皇上现在还不想收拾吴三桂,而是想清除另一个心腹大患,那王爷你如果站错了队,可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滚!你马上给我滚!”岳乐火冒三丈,手指房咆哮道:“现在就给我滚,你喜欢站队自己站去,我岳乐没那个兴趣!滚!”

    图海脸è一白,终于明白自己的无耻之举是已经彻底激怒了人品还算正直的岳乐,想要解释时,却被岳乐眼睛一瞪,吓得不敢开口,只得架着拐杖讪讪离去,岳乐则冲着他的背影重重吐一口唾沫,骂道:“无耻!”

    怒气冲冲的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许久的圈子,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向小麻子上一道奏折,要求小麻子将吴应熊重新收监或者直接斩首时,亲兵忽然又从外进来,说是鳌拜传召,岳乐不敢怠慢,赶紧换衣出城,一路直接来到位于城外的鳌拜中军大帐前。再进到大帐时,却见鳌拜孤独一人坐在帅椅之上,岳乐慌忙上前行礼,“小王岳乐,奉命拜见太师。”

    往常不是很注重礼节的鳌拜这次一反常态,就好象没有听到岳乐的声音一样,许久都没有开口让岳乐起身。岳乐心中好奇,悄悄抬起头来,仔细一看鳌拜脸上表情时,却见鳌拜手里同样拿着那份邸报,长满粗硬胡子的脸颊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挂上了两滴浑浊老泪…………

    “太师……。”岳乐鼻子一酸,哽咽着重复道:“小王岳乐,奉命拜见……大清太师。”A!~!

第一百六十七章 送货上门

    第一百六十七章送货上

    “小王岳乐,奉命拜见……大清太师。”

    第二遍听到岳乐略带哽咽的拜见声音,正处在黯然神伤中的鳌拜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抹去脸上的混浊老泪,清清嗓子,答道:“安亲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来人,为安亲王设座。”

    “谢太师。”岳乐答应起身,但并没有坐下,只是试探着问道:“太师,今日你突然传唤小王过来,莫非是为了今日邸报上登载的皇上释放吴应熊一事?”

    鳌拜的神情重新黯淡下来,犹豫了片刻之后,鳌拜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承认确实是因为这件事紧急传唤岳乐,又问道:“安王爷,你是亲王,又是皇上的亲堂叔,与皇上联系最多,本相问你一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可否?”

    “太师莫非想问,小王手里可有皇上密旨?”岳乐试探着反问道。

    “当然不是。”鳌拜果断摇头,沉声说道:“安王爷,老夫直言莫怪,以皇上这些年来对你的猜忌防范,就算有密旨也不会颁布到你手中。尤其是针对老夫的密旨,皇上更是只会颁发给勒尔锦、给喇布、给杰书,甚至颁发给图海,也绝对不会颁发到你的手中——老夫对咱们那位皇上,实在是太了解了。”

    “谢太师体谅,正是如此。”岳乐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还是鳌拜了解自己啊,小麻子和小麻子的爹这么多年来对自己就象防贼防强盗一样,bī着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在京城里大不出二不迈,又怎么可能把对付鳌拜这样的机密大事托付给自己?感动之下,岳乐赶紧又问道:“那不知太师要问什么,小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最好。”鳌拜露出些笑容,也是赶紧问道:“安王爷,老夫问你,你在与皇上的书信密折来往之间,皇上可曾流露过与吴三桂老贼私下言和的意思?或者有没有流露出招抚吴三桂老贼的意思?”

    “没有!”岳乐矢口否认,斩钉截铁答道:“小王可以对天发誓,皇上在与小王的书信来往之中,从没有一个字提到这样的意思!”

    “是这样啊?”鳌拜的眉头皱起,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皇上是见到战事不利,临时起意预留后路,埋下与吴三桂老贼谈判言和的伏笔?或者皇上对你也深为防范,故意不在你面前流露半点口风?”

    “太师不必如此担心。”岳乐劝慰道:“依小王看来,此事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皇上念在吴应熊是他亲姑父的情分上,或者是看在吴应熊对大清朝廷忠心耿耿,不肯背叛朝廷潜逃出京的份上,这才开恩施放吴应熊出狱,并且赏还官职。或者皇上是想树立标杆,让云贵将领官员明白只要对大清朝廷忠心,皇上就可以既往不咎,便于我军招抚敌军,安抚民心。”

    “咱们的皇上,是这样宽宏大度的人吗?”鳌拜反问道。

    岳乐哑口无言,小麻子外宽而内忌,腹黑且多疑,狠毒而又狡诈,就因为吴应熊不肯听从吴三桂命令逃出北京就饶他不死,这样的可能实在太小得可怜了。至于利用释放吴应熊做文章,招抚云贵叛军将官,邸报上又没有提到一个字,这么好的显示恩典机会都不肯利用,足以证明小麻子就根本没安这个好心了。

    反复盘算许久后,岳乐只得又拱手说道:“太师,皇上此举,用意实在令人难以揣测,依小王看来,与其疑神疑鬼动摇军心,涣散士气,不如直接上一道奏表反对皇上此举,要求皇上将吴应熊重新收监或者直接斩首,以定军心。这么一来,皇上即便不许,我等也可明白皇上用意,再随机应变,制订对策。”

    鳌拜犹豫,片刻才勉强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办吧,不过老夫并不想上这道奏表,麻烦安亲王替老夫上折,向皇上陈述利害,要求皇上将吴应熊重新收监,借以试探皇上真正用意如何?”

    “太师吩咐,小王敢不从命?”岳乐一口答应,又小心翼翼问道:“不过,太师乃是全军主帅,亲自上这道奏表势必效果更好,为何要让小王这个副手出面呢?”

    鳌拜再次犹豫,半晌才缓缓说道:“皇上素来嫉恨老夫,对老夫的防范甚至还在防范三藩之上,老夫上这样奏表,只怕会适得其反,更加坚定了皇上与吴三桂老贼言和的决心。所以这事,就只能辛苦安王爷了。”

    联想起前几年小麻子和鳌拜在朝廷政务决策上的针锋相对,还有小麻子痛恨鳌拜的种种传言,岳乐很快就明白了鳌拜的苦心,垂头答道:“小王明白了,太师放心,小王连夜就上这道奏表。”

    “辛苦王爷了。”鳌拜点头,又缓缓说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军中诸事,还望安王爷多些心,多帮老夫处理一下军中事务。老夫可以断言,不出三天,我军之中军心必然大很多将领权贵,都要与老夫离心离德了。”

    “已经有人和你离心离德了,还是受过你大恩的副手图海。”岳乐心中暗叹,同时又心中暗恨——自己这个堂侄皇帝,可真是非同一般的蠢,在这种两军对垒的要命时刻,竟然干出释放敌军主帅长子的举动,不是动摇军心涣散士气是干什么?

    “太师放心,小王一定尽力而为。”岳乐无可奈何的答应。稍做盘算后,岳乐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太师,你对皇上和大清江山社稷的耿耿忠心,小王深有体会,也无比钦佩。所以就算是泄露机密,小王也要提醒太师,要防着小人为了自身荣华富贵而暗施冷箭——据小王所知,就在太师身边,已经被人暗中安ā了细作眼线!”

    “有人在老夫身边安ā了细作眼线?”鳌拜并没有流露出半点惊讶神仅是淡淡反问道:“是周培公对不对?”

    “太师何以断定是他?”岳乐大吃一惊。

    “一个小小供奉,发配边疆充军的戴罪之奴,有什么资格被熊赐履和孔四贞如此重视,特地请皇上将他赦免,无罪开释?”鳌拜平静说道:“就算孔四贞生风流,贪图周培公的男打算营救情人,那同样是孔四贞裙下之宾的熊赐履为什么还要搀和?所以早在周培公那日拜见老夫之时,老夫就已经断定,他必然是帝党派来安ā到老夫身边的眼线,利用他的本身才具来取悦老夫,借以潜入老夫身旁监视刺探!”

    “既然如此,太师为何还要把他留在幕府,还让他帮助署理军机大事?”岳乐更是吃惊的问道。

    “一是因为周培公确实才具过人,可以为老夫提供一些帮助。”鳌拜缓缓答道:“二嘛,老夫也想借他的嘴告诉皇上,老夫提兵南征,心怀坦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国家,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让皇上放心,不至做出蠢事,动摇军心,涣散士气,破坏老夫的破敌大计。”

    “太师……。”岳乐感动万分,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额头贴地,泪如泉涌,啜泣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鳌拜凝视与自己同样被小麻子无比猜忌防范的岳乐,也不说话,仅是在眼角之旁,不知不觉又滑落两滴泪水………………

    岳乐感念鳌拜忠义,当夜果然遵守承诺上表小麻子,向小麻子陈述利害要求将吴应熊重新收监,借以稳定军心,但是晃州距离京城几千里路,奏章一来一去自然不是一日之功,必须耐心等待答复。而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清军主力情况也不幸被鳌拜和岳乐言中,大军之中谣言四起,都说小麻子已经在私下与吴三桂言和,准备杀鳌拜以谢天下,化解眼下这场西南兵戈。

    与文化不高、沟通有限只能靠路边社消息了解螨清朝廷动向的普通士兵们比起,直接掌握‘准确’消息的螨清众将和王公贝勒表面不说什么,私底下则互相联络,jiā换消息,纷纷疑神疑鬼,担心烙上鳌拜党羽烙印,将来被定为鳌拜党羽死无葬身之地,军心慌士气沮丧。鳌拜和岳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偏偏无可奈何——谁叫小麻子那么不争气,竟然干出释放吴应熊这样的昏招来?

    就在清军主力因为一期邸报而军心大的时候,吴三桂军这边,被卢胖子派到湖南公干的王少伯和洪熙官等人绕道铜仁府,终于回到了高得捷军目前退守的镇远城中。刚一见面,王少伯正要向卢胖子行礼,卢胖子却抢上前来,一把拉住王少伯的手大笑,“少伯兄果然大才,区区一张邸报,竟然就让满狗的二十多万大军人心惶惶,军心大士气几近崩溃,将帅互相猜忌提防,间敌之计能够用到这地步,少伯兄也算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东家,已经见成效了?”王少伯惊喜问道。

    “那是当然了。”卢胖子得意笑道:“我们在思州和晃州的细作和眼线纷纷来报,都说满狗大军这几天内部是谣言四起,军心大鳌拜老头升帐点兵,竟然有五个将领迟到,气得老东西当场就砍了一个,又把其他四个都打了军棍。”

    “快,快说说,你们是怎么干的?”卢胖子又急切问道。

    “回东家,是这样的。”王少伯介绍道:“三月十八那天,满狗朝廷把邸报送到岳州翻印分发,洪将军他们潜入印书局盗来一份样品,学生赶紧将其中一段替换成东家jiā代的内容,在民间印书局重新排印了两百份,然后又让洪将军他们追上满狗驿使,利用满狗驿使在常德府的桃源驿站休息过夜之时,将他携带的两百份邸报掉换。托王爷和东家的洪福,一切都无比顺利,没有惊动任何人。”

    “好,好胖子连连点头,说道:“我今天就给王爷上一道奏表,为少伯你和熙官他们请功,请王爷重赏你们。”

    “东家万不可如此,学生实在不敢居功。”王少伯谦虚道:“邸报替换的内容是东家jīng心编造的,冒险替换邸报和盗印邸报的是洪将军他们,学生没有尺寸之功,实在不敢领赏。”

    “不必谦虚,没有你的提醒,我那能想起这么绝的招数?”卢胖子挥手,jiān笑说道:“从古至今以来,两军jiā战之时,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用替换伪造邸报的法子打击敌人军心,少伯兄高才,这次就算是鳌拜老头再jiān似鬼,也得喝咱们的洗脚水了。”

    “还是东家高明。”王少伯摇头,无比钦佩的说道:“伪造皇上释放世子的消息,看似无关紧要,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恰好打中满狗君臣不和的要害七寸,满狗就是想不相信都不行,军心也自然随之大把鳌拜老贼bī上绝路。”

    恬不知耻的互相吹捧了许久,卢胖子又赶紧把王少伯拉到书桌旁,拿出一份密旨和一份伪造的空白密旨,说道:“少伯,来来,打铁要乘热,乘着满狗军心大的机会,咱们得赶紧实施第二步。你看看,这份密旨是我派人从王爷那里借来的,是满狗皇帝糠稀的亲笔,你看看他的笔迹,你能模仿不?我已经准备好了空白的假密旨和假yù玺,如果你有把握模仿满狗皇帝的笔迹,马上给我拟旨。”

    王少伯拿着小麻子的亲笔圣旨端详半天,点头说道:“东家放心,满狗皇帝笔法绝对算不上高明,模仿不难,而且学生可以断定,满狗皇帝在书写之时也没有什么藏墨暗挑或者故意缺少笔画的防伪习惯,学生有把握模仿十足。”

    “很好。”对书法一窍不通的卢胖子鼓掌,飞快说道:“那你现在就提笔,以满狗皇帝的口气,给满狗顺承郡王勒尔锦下一道密旨,让勒尔锦寻机除掉满狗权jiān鳌拜,剪除鳌拜党羽,然后持此旨接管满狗南征大军兵权,赐予先斩后奏、代天专断之权,与我们王爷罢兵言和。”

    “东家打算从满狗勒尔锦身上打开缺口?”王少伯好奇问道。

    卢胖子点头,解释道:“两个原因,一是勒尔锦驻扎思州,与我军直接对峙,方便联络。二是勒尔锦的才具一般,远比岳乐、图海和杰书这些满狗好对付,从他身上打开缺口,把握要大一些。”

    “那好,学生先打一个草稿请东家过目,然后再模仿满狗皇帝的笔迹誊写。”王少伯答应。卢胖子十分满意,也是点头同意,一边让狗头师爷王少伯编造假冒圣旨,一边寻思如何与勒尔锦取得联络,将这道假圣旨jiā到他的手中。

    “直接把假圣旨假jiā给勒尔锦,勒尔锦相信的可能有多大?”卢胖子心中琢磨,“派人冒充钦差,进勒尔锦大营传旨?把握虽然大一点,可是也太危险,稍微露出破绽就是万劫不复的死地,上那里去找这么一个合适人选?嗯,看来还是让这道圣旨不慎落入鳌拜手中最为容易,可是又该用什么办法让鳌拜无意中得到这道圣旨呢?”

    苦苦思索的时候,卢胖子的忠实走狗肖二郎忽然从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很是紧张的说道:“少爷,有人往我们院子里扔了一封信,不知是谁干的,上面还写着少爷你亲收。”

    “还有这事?”卢胖子一楞,赶紧从肖二郎手中接过那封信,打开仔细一看时,却见书信竟然是曾经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螨清亲王岳乐亲笔,内容也很简单,除了吹捧卢胖子的惊才绝之外,还有就是约自己找一个僻静地方见上一面,有要事相商,另外又提供了联系方法和jiā换消息的秘密渠道。

    “送货上真是天助我也!”虽然一时不是很清楚岳乐约见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可是看完这封书信之后,卢胖子还是乐得一蹦三尺高,赶紧命令道:“少伯,停笔,快,把接旨人的名字改了,改成满狗安亲王岳乐,其他内容不变。”

    “改成岳乐?”王少伯一楞,忙说道:“东家,学生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在点评敌将之时,曾经再三强调过,敌军之中,最为危险的满狗大将除了鳌拜之外,就是这个岳乐最为难缠,也最是冷静睿智,jīng明强干,最有大局观,就连恨东家你入骨的满狗图海都及不上他。东家你对下手,有可能成功的吗?”

    “就是因为岳乐最难缠,冷静睿智,jīng明强干,最有大局观。”卢胖子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斩钉截铁说道:“所以这一次,从他身上下手,我们计策成功的把握才最大!”

    “这是什么道理?”王少伯算是被卢胖子自相矛盾的话糊涂了,怎么岳乐最为jīng明强干,冷静睿智,反而最为容易中计?A!~!

第一百六十八章 胖子组合拳

    第一百六十八章胖子组合拳

    卢胖子一口答应与自己秘密会面,这一点倒也大大出乎了安亲王岳乐的预料——在岳乐的算盘中,要想招降卢胖子这样文武双全的国之栋梁,怎么都得付出十倍于他人的耐心和恒心,费尽无数周折,熬去无数心血,苦口婆心谆谆劝导才有那么一点希望,把这个曾经被自己和鳌拜一起忽视的难得人才从吴三桂那边拉过来。甚至就是想和卢胖子开诚布公的当面jiāo谈一次,也势必得花费无数时间和口舌表示自己的诚意,取得卢胖子信任,才有机会达成目的,然而卢胖子现在却一口答应,反倒让岳乐感觉万分意外和生出一点担心了。

    要换了别的螨清将领,招降卢胖子的过程顺利得如此简单,肯定会心生疑忌,反倒不敢轻易答应与卢胖子私下会面——万一卢胖子耍诈,那可就是xìng命攸关的大问题了。但很可惜又被卢胖子料准的是,螨清诸王中最被卢胖子高看一眼的岳乐却偏偏不这么想,觉得既然卢胖子答应得如此爽快,自己如果又一口拒绝,势必会被卢胖子讥笑,近而寒了卢胖子的归顺投诚之心,彻底断了招降卢胖子的最后一线希望。

    况且,卢胖子提出的见面地点和见面方法也非常公平,双方各带二十名侍卫,不许携带弓箭和火枪等远程武器,在焦溪关西北五里外的老虎岩见面,相对起来,岳乐反倒还占一些便宜,也间接证明了卢胖子确实很想与岳乐见上一面,而不是想耍什么花招。所以岳乐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有听从鳌拜等人的好意劝阻,一咬牙,答应了卢胖子的这个要求!

    岳乐这么意志坚定的人一旦下定决心,自然是鳌拜也无法劝说阻止,同时鉴于鳌拜也迫切需要掌握吴三桂军火器部队的真正实力,还有对吴三桂军新式火器巨大威力的无比yàn羡,所以鳌拜再三劝阻无用之后,最后还是答应了岳乐去与卢胖子见面的请求,另外从自己的亲兵队中挑选出了十名身手最好的亲兵拔给岳乐,他们帮着岳乐的亲兵护送岳乐到老虎岩与卢胖子会面,最后又亲自派出一支jīng锐骑兵到焦溪关埋伏,预防万一。

    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四月二十三这天傍晚,岳乐带着二十名侍卫率先来到形似猛虎的老虎岩石山之下,仔细搜查没有埋伏之后,这才点上了三盏红sè灯笼,铺上一块地毯又支上一张矮桌,又在矮桌上点上一盏油灯,耐心等待卢胖子的到来。而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后,天sè将要全黑之时,哨兵飞报岳乐,说是西南面发现四个骑士,也是提着三盏红sè灯笼,正在向这边赶来。

    “才四个人?”岳乐楞了一楞,心说卢胖子搞什么鬼,说好各带二十名侍卫,他怎么才带来三个随从,难道来人不是卢胖子,只是凑巧也打了代表联络暗号的三盏红sè灯笼?

    更让岳乐吃惊的还在后面,借着初升的皎洁明月和开阔的地势,岳乐很快就清楚看到,来的四个骑士之中,其中之一还真是卢胖子——没办法,卢胖子的体形太过容易辨认了。惊奇之下,岳乐赶紧按照约定,派出侍卫过去检查卢胖子等人有无携带违规武器,卢胖子那边也派来了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年轻男子,依次检查岳乐侍卫有无携带弓箭和火枪等远程武器,直到双方都发现对方遵守了承诺之后,卢胖子才翻身下马,带着那三个随从来到了岳乐面前。

    卢胖子的三个随从都很有特sè,检查武器那个年轻男子算是长得眉清目秀,脸上却怎么都带着一种给人以贼眉鼠眼感觉的猥琐感觉,还有一个是又黑又胖又矮的小胖子,脸上还时刻都挂着傻乎乎的笑容,最后一个则干脆是一个斗jī眼,让岳乐都难免有些暗暗钦佩卢胖子——到底上那里找来这么多极品的随从啊?钦佩之下,岳乐忍不住笑着问道:“卢大人,不是说好各带二十名随从吗?怎么还如此托大,只带来三位随从,就不怕小王临时起意以众凌寡?”

    “以众凌寡?就你这几个废物随从,给方世yù和洪熙官塞牙缝都不够吧?”卢胖子心中冷笑,嘴上却无比恭敬的说道:“安王爷说笑了,王爷如果是以众凌寡,背信弃义的人,卑职就说什么也不敢来了。也正因为王爷遵信守诺的谦谦君子,卑职信得过王爷的为人,为了表示对王爷的敬意,下官才临时决定只带三个随从,以示卑职诚意。”

    “好,卢一峰这个蛮子还是很有诚意的。”虽然对卢胖子的话并不是完全相信,但岳乐还是十分满意卢胖子的奉承与谦虚,主动回头向随行的二十个侍卫吩咐道:“你们也只留下三人,其他的都到百步之外。”

    侍卫答应,仅留下三个身手最好的侍卫保护岳乐,剩下十七人各自散开,到百步之外遥遥监视。卢胖子则假惺惺的谦虚道:“安王爷不必如此,卑职已经说过了,卑职信得过王爷的人品。”

    “用不着客气,说过了公平谈话,本王也不能占你便宜。”岳乐大度的一挥手,又招呼道:“卢大人,来,荒山野岭委屈一下,将就着坐在地毯上吧。”

    “谢王爷,不过卑职还没给王爷请安。”卢胖子恭敬道谢,又向岳乐打了一个千儿,更加恭敬的说道:“卑职曲靖知府卢一峰,给安亲王请安,王爷吉祥。”

    “卢大人请起,用不着客气,快请坐。”岳乐微笑着拱手还礼,招呼卢胖子坐下之后,又冲卢胖子笑道:“卢大人,本王与你是第二次见面了,想不到一别才数年时间,卢大人现在不仅已经官升数级,贵为知府,还已是名满天下,大清疆土之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真正是士别三日,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啊。”

    “王爷过奖了,全赖皇上和王爷的洪福庇佑,卑职才侥幸干出那么一点成绩。”卢胖子仿佛很谦虚的说道:“至于官升数级,那更是皇上错爱,卑职实在愧不敢当,每当想到自己无才无能窃居高位,更是每每无地自容,觉得愧领圣上抬爱。”

    “卢大人太谦虚了,如果你都算窃居高位,那我大清成千上万的官员之中,简直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算得上称职了。”岳乐笑笑,随口说道:“大清朝廷的文武百官之中,谁人不知卢大人你在曲靖担任知县三年,楞是把穷乡僻壤的曲靖县城给搞成了云贵小扬州,官绅百姓富甲西南?还有你到南宁不到数月时间,又硬是把鸟不生蛋的南宁府变成了人人抢手的香饽饽,你如果还算无才无能,那么大清朝的官员不被羞死的就真没有几个了。”

    “王爷过奖,过奖,实在太过奖了。”卢胖子假惺惺的连连谦虚。

    “卢大人不必谦虚,这些都是事实。”岳乐忽然话风一转,换了一副严肃面孔,“不过让本王想不通的是,卢大人你既已是名满朝野,又深得圣上宠爱,被圣上委以重任,前途一片光明,前程无比远大,为何还要自毁声名,助纣为虐,伙同逆贼吴三桂起兵作luàn?甚至还将云贵总督甘大人擒获,献与逆贼吴三桂凌迟处死,一错再错,卢大人就不怕吴三桂逆贼兵败身亡之时,遭受池鱼之灾,死无葬身之地?”

    “安王爷,卑职是一向敬佩你的,所以在你面前,卑职也不敢有半点假话。”卢胖子也是换了一副严肃面孔,义正言辞的说道:“下官为什么跟随平西王爷起兵清君侧,诛杀逆贼鳌拜,这个问题,安王爷好象问错人了吧?安王爷,这个问题,你好象应该去问鳌拜那个权jiān逆贼吧?”

    “关鳌太师什么事?”岳乐惊讶反问,气势也不仅一蹩。

    “关他什么事?”卢胖子冷笑,大声问道:“曲靖百姓种植八旗福寿膏,就算在没有天灾**的丰收之年,一两八旗福寿膏也仅能卖到三、四钱银子,然而鳌拜老贼却要征税八钱,曲靖百姓如何承担得起?”

    “这事啊。”岳乐恍然大悟,忙解释道:“卢大人误会了,鳌太师在这事上虽然有欠考虑,但绝对不是故意针对曲靖百姓。本王也不瞒你,鳌太师此举,实际上乃是针对吴三桂逆贼,打击吴三桂逆贼偷逃大清赋税的嚣张气焰,相信等到太师挥师剿平吴逆之后,定然会在此事之上做出调整,绝不会把曲靖百姓bī上绝路。”

    “鳌拜与平西王爷争权夺利,下官不想管也不格管。”卢胖子振振有辞的说道:“但是下官身为曲靖知府,曲靖全府百姓的父母官,理应爱惜百姓,替天子司牧一方,鳌拜老贼不顾曲靖百姓死活横征暴敛,将曲靖百姓bī上绝路,下官理当奋起反抗,帮助平西王爷诛杀逆贼,清君侧诛权jiān,不然的话,下官如何对得起曲靖百姓?又如何对得起天子重托?”

    卢胖子的话当然是在强词夺理,一口咬定自己起兵叛luàn是鳌拜所bī,但岳乐却偏偏找不出半个字来反驳,一时默然。卢胖子则越说越是激动,又恬不知耻的说道:“至于下官yòu捕甘文焜父子,平西王爷起兵靖难,清君侧诛权jiān,甘文焜身为云贵总督,不仅不体恤民情起兵拥戴,反而通风报信,率军反抗,还无耻残杀七名被他霸占玷污的无辜云贵妇nv!下官将之逮捕以正国法,又何罪之有?”

    “这家伙脸皮昨这么厚?yòu捕甘文焜献给吴三桂老贼领功请赏,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岳乐心中纳闷。飞快盘算之后,岳乐只得把话转入正题,认真说道:“卢大人,你跟随吴三桂逆贼起兵叛luàn和yòu捕甘文焜的原因,姑且不去论他,你之前党附吴三桂逆贼的桩桩罪行,也可以姑且不论——眼下,鳌太师亲提三十万大军南征,剿灭吴三桂逆贼只在朝夕,卢大人你就不想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一下?”

    “原来这家伙真是想招降我啊。”听话听音,岳乐这么一说,卢胖子立时就明白了他的真正用意,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既然岳乐只是想招降自己,那么应该就没有其他花招了。

    “卢大人,你请仔细想一想。”岳乐又接着说道:“吴三桂老贼一旦败亡,你就算没有死在战场之上,也是注定了被大清军队生擒活捉的命运,届时朝廷对卢大人老帐新帐一起清算,卢大人你的下场如何,卢大人你敢去想象吗?”

    “卑职确实不敢想象。”卢胖子倒也老实,很坦白的说道:“平西王爷讨逆一旦失败,卑职落入鳌拜手中,那么卑职被凌迟处死和诛灭九族还是轻的,死后不被挫骨扬灰就已经是走运了。”

    “卢大人明白这点就好。”岳乐大喜,忙又说道:“卢大人,既然你明白这点,那你为什么不想想mí途知返,将功赎罪?”

    “卑职当然想。”卢胖子回答得非常爽快。

    “那卢大人你打算如何做呢?”岳乐惊喜问道。

    “关于这点,卑职就只能听安王爷的吩咐了。”卢胖子无比爽快的说道:“将来安王爷你有什么需要卑职效劳的,卑职一定倾尽全力,效犬马之劳。只要能够帮助安王爷诛杀鳌拜,铲除权jiān,卑职那怕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求王爷你在大功告成之日,在皇上面前为卑职多说几句好话,请皇上看在卑职协助王爷铲除鳌拜老贼的微末之功份上,赦免卑职前罪…………。”

    “等等,等等。”岳乐赶紧打断卢胖子,满头雾水的问道:“卢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本王怎么越听越不对味?本王什么时候说过,招降你是要让你协助本王对付鳌太师?”

    “安王爷,你很快就明白了。”卢胖子不答反问,沉声问道:“王爷,卑职斗胆问一句诛心之言,倘若皇上赐一道密旨给安王爷你,让王爷你诛杀权jiān鳌拜,你会不会遵旨而行?”

    “你开什么玩笑?皇上怎么可能下这样的圣旨?”岳乐大怒反问。

    “卑职是问,如果呢?”卢胖子不紧不慢的说道:“鳌拜欺天罔地,咆哮朝堂,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昭彰!如果皇上下了这么一道密旨,让王爷利用担任鳌拜副手之机,将鳌拜老贼擒拿诛杀,接管大清三十万大军兵权,与平西王爷罢兵言和,王爷你会不会遵旨而行?”

    “你这话什么意思?”借着皎洁月光和矮桌上的油灯,看到卢胖子féi脸之上的严肃表情,岳乐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王爷,卑职再请问一句,不知王爷可知道佟国维这个人?”卢胖子又严肃问道。

    “当然知道。”岳乐点头,答道:“他是孝章康皇后的幼弟,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纲的亲弟弟,当今皇上的亲舅舅。”

    “佟国维大人。”卢胖子一字一句说道:“现在,就在贵阳城里!”

    “什么?”岳乐大惊失sè,跳起来吼道:“怎么可能?佟国维在贵阳城里?他什么时候到的贵阳?”

    “佟国维大人什么时候到的贵阳,下官官卑职微,也不清楚。”卢胖子摇头,又严肃说道:“不过卑职也不敢欺瞒王爷,其实卑职今夜来与王爷会面,不光镇远城里的高得捷高将军知道,就连佟国维佟大人也知道。”

    “佟国维也知道?”岳乐更是大惊失sè,赶紧又问道:“那他说什么?”

    “佟国维大人,让卑职给王爷捎来这个。”卢胖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绢包的卷轴,“王爷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快拿来我看。”岳乐赶紧伸手。

    “王爷。”卢胖子并没有把卷轴递给岳乐,只是无比严肃的说道:“王爷,在看这东西之前,卑职还想对王爷说一席话。”

    “卢大人有话请说,本王洗耳恭听。”岳乐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王爷,不知你还记得不,当年在体仁阁中,天子赐宴。”卢胖子非常诚恳的说道:“当时蒙皇上错爱,赏卑职坐了第三桌首席,有幸与王爷同席共饮,同桌之人,不是王公就是贝勒,没有一个人把卑职放在眼里,就连卑职主动敬酒,他们也都把卑职的话当成耳旁风,对卑职视若无睹,也就是王爷你礼贤下士,与卑职碰了一杯,还对卑职谆谆教导,耐心点拨。”

    “当时,卑职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在心里,却已经在感动在流泪。”卢胖子的声音里忽然带上一点哽咽,“卑职当时就在心里发誓,只要卑职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干什么?”岳乐随口说道:“再说了,你在曲靖任上干得也不错,听说你调出曲靖的时候,曲靖百姓全城哭送,就凭这一点,本王就已经非常欣慰了,也算您已经报答本王了。”

    “不,卑职一定要报答。”卢胖子坚决摇头,又放缓口气说道:“所以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卑职想提醒王爷一句,佟国维大人让卑职带来的东西,王爷最好不要看,不看就是不知,不知者不为罪,卑职回去禀报佟国维大人,就说王爷你不肯相信卑职的话,不肯接他的这东西,王爷将来也就有办法向朝廷和皇上jiāo代了。”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岳乐倒吸了一口凉气,试探着问道:“难道说,这里面是皇上的密旨?”

    卢胖子点头,低声说道:“卑职大胆,已经偷看了其中内容,是皇上给王爷的密旨,所以卑职劝王爷最好不要看这道天子密诏,以免进退两难,身陷险境。左右佟国维大人没有胆子潜入鳌拜军中传旨,王爷你借口不相信卑职的话,不肯接旨就行了。”

    岳乐脸上更是变sè,又联想起此前邸报上小麻子释放吴应熊并赏还原职的事,立时就猜到这道圣旨的内容,颤抖着问道:“难道说,皇上的这道密诏,是让本王对太师下手?”

    卢胖子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王爷,这事太危险了,稍有不慎,稍微走漏一点风声,王爷你就人头难保了。所以王爷,卑职觉得,你最好不要看这道密诏,然后想一个办法离开鳌拜大营,让别人去冒这个险吧。”

    岳乐沉默,许久才低声说道:“既然是天子密诏,岳乐身为臣子,那能因为惧怕危险不肯接诏?卢大人,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本王实在不能听取你的好心建议,密诏,你还是jiāo给我吧。”

    “王爷,你下定决心了?”卢胖子不死心的说道:“王爷你如果接了这道密诏,遵旨而行又无比危险,不遵旨而行又是抗旨不遵,也是杀头死罪啊。”

    岳乐不答,仅是卢胖子伸出右手,手腕不见半点颤抖,显得无比镇定坚决。卢胖子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把那道圣旨放到了岳乐手里,又拍拍岳乐的手腕,低声说道:“王爷,卑职已经尽力了,你多保重,卑职该告辞了。待到诛灭鳌拜之后,如果卑职侥幸未死,再到王爷面前请安,保重。”

    说罢,卢胖子起身离席,向岳乐郑重一拜之后,领着三个狗腿子翻身上马,起程离开,岳乐带来的二十个侍卫因为不见岳乐下令,自然也不敢阻拦。而卢胖子走不得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冲着岳乐好心提醒道:“王爷,你看完之后如果觉得实在为难,可以推说这道密旨是卑职代转,不敢相信真假。或者推说卑职神情紧张,放下密诏就走,让你实在无法置信,一切都只管往卑职身上推就是了。卑职是帐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不怕多扛一个办差不力的罪责。”

    “切记,卑职走了。”卢胖子又叮嘱一句,领着三个狗腿子小跑离去。留下岳乐在原地犹豫难决,不知是否应该立即打开手中这道小麻子密旨观看。

    因为害怕忽然露馅导致岳乐派人追杀,卢胖子等人一直跑出了十几里远,差不多快跑到镇远城下的时候,肖二郎和洪熙官才一起好奇的向卢胖子问道:“少爷,这就完了?小的们见你没和岳乐说多少话啊?”

    “象岳乐这样的聪明人,话说得越多,他反倒越不容易相信。”卢胖子冷笑答道:“反倒是这么言简意赅,含含糊糊让他自己去猜疑分析,他反倒容易相信。”

    “少爷,那岳乐会不会听那道密旨的话,动手杀鳌拜?”肖二郎追问道。

    “当然不会。”卢胖子斩钉截铁的说道:“岳乐是什么人?会因为一道来路不明的密诏,就发动兵变诛杀全军主帅?再说了,那道假密旨能不能瞒过他的眼睛,恐怕都是一个问题。”

    “不会?!”肖二郎杀猪一样惊叫起来,“那少爷你还折腾个什么劲?还冒这么大的危险,深更半夜跑到老虎岩去见满狗王爷?这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用处大了!”卢胖子jiān笑起来,表情无比狰狞的说道:“我敢打赌,只要那道假圣旨能够瞒过岳乐的眼睛,以他的xìng格和大局观,不仅不会领旨去杀鳌拜!相反的——还会把这道密诏,jiāo到鳌拜手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此乃伪诏

    第一百六十九章此乃伪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师鳌拜,久沐天恩,爵俸至极,荫及子孙,然不思图报,丧心病狂,欺天罔地,咆哮朝堂,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昭彰!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实无可赦!着定远平寇大将军、安亲王岳乐擒杀此獠,枭其首级高悬辕收缴征南大军兵权,约束将士,整顿军纪,与平西亲王吴三桂罢兵言和,休止兵戈,还天恩浩于云贵!鳌拜党羽,岳乐可审时度势,先斩后奏,一应处置,皆由岳乐代天赏罚!钦此!”

    看完这道杀气腾腾的小麻子密旨,岳乐第一反应不是质疑这道密旨的真假,而是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明白自己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然后才努力平静心情,仔细检查这道密旨究竟是真是假——没办法,还真不能怪岳乐冒失轻信,还没辨别密旨真假之前就先怀疑小麻子和鳌拜之间的君臣和睦,关键是小麻子和鳌拜之前的矛盾实在太过激烈尖锐,卢胖子搅螨清军心的招数太过缺德和yīn险,岳乐已经彻底的先入为主了。

    卢胖子和王少伯联手jīng心伪造的密旨,究竟有没有做到完美无缺,能不能瞒过岳乐和鳌拜这些老狐狸的眼睛,卢胖子自己也没有十足,不过身在黑灯瞎火的荒山野岭之中,就想借着天上的月光和寥寥可数的几盏灯光辨别真假,还真有点难为了岳乐。所以检查来检查去,岳乐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道密旨,无论笔迹、底纹、颜印章,甚至用墨用印,都很象是真的!

    “不行,不能轻信。”岳乐卷起这道yù轴金册的密旨,暗暗在心里宽慰自己道:“笔迹可以模仿玺可以伪造,我是亲王吴三桂老贼也是亲王,赐给亲王用的yù轴金册圣旨,吴三桂老贼那里也有样品,只要舍得砸银子,仿造多少都不难。不过假的就绝对真不了,等回到晃州,找一处光线好的地方再仔细检查真假,只要是假的,就一定能找出破绽。”

    “王爷,我们该走了。”岳乐的亲兵催促道:“这里太危险,要是吴三桂贼军的伏兵忽然杀出,伤着奴才们倒没什么,要是伤到王爷你的金枝yù体,奴才们可就万死莫辞了。”

    “知道。”心情正糟的岳乐没好气答应,将那道密旨塞进怀里,吩咐道:“走,连夜回晃州城。”

    从老虎岩回晃州必然要经过焦溪关和jī鸣关两座紧要关口,不过还好的是,高得捷军在全面西撤的时候已经焚毁放弃了这两座关口,现在这两座关口已经处于清军控制之下,同时鳌拜还派得有一队jīng锐骑兵埋伏在焦溪关内等待接应岳乐,岳乐的队伍才刚回到关前,这队由镶黄旗将领拉达哈率领的骑兵立即迎出关来,将岳乐顺利护送回到了安全地带。

    期间,拉达哈少不得向岳乐问起与卢胖子jiā谈的结果,然而岳乐此刻心中七上八下,又那里敢对他说起详细经过,只是含糊命令赶快返回晃州,以免横生枝解,拉达哈也不敢多问,只是率领着手下的八百骑兵簇拥着岳乐赶紧东行,连夜返回yù屏关外的清军晃州大营。

    回去的路上一开始十分顺利,没花多少时间就穿过了jī鸣关,回到了地势相对开阔的思州府境内,然而到了三更时分,岳乐的队伍快要抵达思州城下的时候,思州城中忽然出来一支为数大约两千兵力的清军队伍,打着密密麻麻的火把,拦住了岳乐队伍的去路。而更让岳乐吃惊的是,率领这支思州清军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驻守思州的清军前锋主将——爱新觉罗.勒尔锦!

    “勒尔锦搞什么名堂?我到焦溪关外公干,事前知会了他的啊?这会又拦着我干什么?”岳乐心中疑惑,赶紧越众而出,出示腰牌和公文,大声叫道:“顺郡王,不要误会,我是安亲王岳乐,奉命到焦溪关外公干,现在差事完成,正要返回晃州大营jiā差,不要误会。”

    “侄孙勒尔锦,给叔公请安。”代善曾孙、比岳乐矮着两辈的勒尔锦身着甲胄越众而出,在马上向岳乐拱手说道:“侄孙甲胄在身,不便行礼,权请叔公见谅。”

    “顺郡王不必多礼,军旅之中,用不着互叙辈分。”岳乐拱手还礼,又说道:“顺郡王,此前我已经派人知会过你,我奉太师将令出关公干,现在我已经办完差事准备回去jiā差,你怎么又在深更半夜率军阻拦于我?”

    “叔公误会了,侄孙不是阻拦于你。”勒尔锦摇头,解释道:“是这样的,侄孙刚才听闻斥候奏报,说是叔公在焦溪关外,好象是接到了一道皇上诏书,被皇上委以要任,侄孙这才率军出迎,想问问叔公可有此事?这道皇上密旨之上,可有皇上jiā代给侄孙的差使?”

    “你派人监视我?”岳乐迅速醒悟,继而勃然大怒。

    “叔公又误会了。”勒尔锦赶紧又摇头,解释道:“侄孙奉命驻扎思州,监视牵制吴三桂逆贼镇远贼军,自然要多派斥候日夜探视关外动静,这才在无意之中听到了叔公与皇上密使的一些对答。”

    “真是这样?”岳乐心中狐疑——自己当时可是让侍卫亲兵严密搜查老虎岩周围情况的,勒尔锦派出去的普通斥候,能有这么容易就靠近自己和卢胖子,还能听到自己与卢胖子的对答内容?想到这里,岳乐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自己从晃州带来的二十名侍卫,心中惊秫——难道说,自己的侍卫中出了内jiān?

    “是不是这样,并不无关紧要。”勒尔锦显然不想和岳乐在这事上纠缠,只是追问道:“侄孙现在只是想请教叔公的是,叔公到了焦溪关外,可曾接到一道皇上密旨?密旨之上,可有皇上jiā代给侄孙的差使?”

    “你到底想干什么?”岳乐怒道:“这道密旨是不是真的,现在姑且不论,就算这道密旨是真的,你也不资格知道内容吧?”

    “这么说,叔公是承认有这道密旨了?”勒尔锦的表情无比严肃,又问道:“叔公,既然有这道密旨,那你还连夜返回晃州大营干什么?难道说,军中传言,叔公你已经投靠太师,是真的了?”

    “军队什么时候有这传言的?我怎么不知道?”岳乐大怒问道。勒尔锦不答,沉默以对,岳乐自己却很快醒悟过来,怒道:“难道说,就因为这段时间我和太师走得最近,太师又把很多重要差事jiā代给我,你们就怀疑我岳乐背叛皇上投靠太师了?”

    “侄孙不敢。”勒尔锦终于开口,问道:“侄孙只是请问叔公,接到皇上这道密旨之后,叔公为何不与我们这样的皇室宗亲商量,反而要连夜返回晃州大营?”

    “这与你有何相关?”岳乐更是愤怒,喝道:“我接到密旨不与你商量,连夜返回晃州大营,与你有何相关?你有什么权利干涉?!”

    “安亲王!”勒尔锦忽然也来了火气,大声喝道:“安亲王,我虽然比你小着两辈,是你的侄孙,但我和你一样,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大清的臣子,皇上的奴才!皇上让你这个亲王诛杀朝中权jiān,你不但不领旨而行,反而想要通风报信,卖主求荣!我勒尔锦身为朝廷郡王,难道没资格管?!”

    “谁说我通风报信,谁说我卖主求荣了?是谁?!”岳乐大怒问道。

    “既然王爷不打算这么做,那就请王爷出示皇上圣旨!”勒尔锦大声答道:“请王爷把圣旨念给我们大家听听,看看王爷连夜返回晃州,是不是打算去卖主求荣?!”

    “糟了,我的亲兵队里,肯定出叛徒了!”岳乐额头上汗水淋漓,心中无比后悔——自己早就知道皇上对鳌拜不放心,在鳌拜身上安ā了眼线,怎么就没想到皇帝对自己同样不放心,同样在自己身边安ā了眼线?!

    “叔公,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勒尔锦忽然劝道:“侄孙不敢欺瞒叔公,其实我们大军之中,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将领暗中盟誓,只要有人敢做出对不起皇上对不起朝廷的事,就会一同奋起为国除jiān,为民除害!皇上既然颁布了这样的圣旨给叔公你,叔公你遵旨而行,那叔公你就是我们的首领,是我们的领头人!你一声令下,我们为你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当然了。”勒尔锦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如果叔公你不但抗旨不遵,还想通风报信,卖主求荣——那么对不起,叔公你也是我们这些大清忠臣的敌人!”

    “大胆!”岳乐怒不可遏,大吼道:“大胆勒尔锦!尔等竟敢在大军之中私下串联,图谋不轨,离散军心!来人,给我把勒尔锦拿下!”

    包括岳乐的亲兵,还有鳌拜派来保护岳乐的佐领拉达哈,都是纹丝不动,就好象没听到岳乐的命令一样,就更别说勒尔锦背后的两千军队了。岳乐还道拉达哈等人惧怕,再度大喝道:“还楞着干什么?!给我把勒尔锦拿下!有什么后果,本王独力承担!本王今天倒是要看看,有谁敢跟着勒尔锦犯上作

    拉达哈等人还是纹丝不动,岳乐又惊又怒,直接点名道:“拉达哈佐领,你还在楞着干什么?没听到本王的将令吗?”

    “回王爷,末将听到了。”拉达哈低头答道:“不过末将觉得,顺王爷说得很有道理,王爷你……,最好还是悬崖勒马,比较好一些。”

    “什么?!”岳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吼问道:“大胆拉达哈,不要忘了,你是本王麾下将领,镶黄旗旗下佐领,本王和你的旗主鳌太师的命令,你也敢不听?”

    “回王爷,末将确实是你的麾下将领,也是鳌太师的旗下奴才。”拉达哈犹豫了许久,终于才低声说道:“可末将更是大清的臣子,皇上的奴才,而且奴才姓钮牯禄,本族族长遏必隆遏中堂,……让末将忠于皇上。”

    “原来本王身边的内jiān是你!”岳乐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拉达哈之前为什么会向自己追问与卢胖子密谈的内容,遭到自己拒绝之后,又向自己的亲兵辗转打听。

    “王爷误会了。”拉达哈摇头,矢口否认道:“末将绝对不是内jiān,末将只是皇上为太师和王爷效力的奴才,还有就是保护王爷。所以王爷,末将不能违抗圣命,请王爷恕罪。”

    “保护本王?”岳乐怒极反笑,仰天大呼道:“皇上,你看到了吧?!奴才与鳌太师在前线,为你出生入死冲锋陷阵,可你的好奴才们,还在后面捅刀子下绊子,动摇军心!皇上,你可真够圣明的啊!”

    “叔公,你别说得这么难听,谁在背后捅刀子下绊子了?”勒尔锦皱眉反问,又说道:“叔公,还是那句话,你出示了皇上圣旨,宣誓遵旨而行,绝不背叛皇上和大清朝廷,那么你马上就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主子!你如果不方便当众出示这道圣旨,也可以随侄孙到思州城中,单独向侄孙出示!”

    “我要是不出示呢?”岳乐冷笑反问,“难道说,你还想杀掉本王?”

    “侄孙当然不敢杀害叔公。”勒尔锦毫无惧è的说道:“但是侄孙身为朝廷重臣,对于叔公这样抗旨不遵的罪行,理应将叔公拿下,押送京城以正国法!”

    说着,勒尔锦一挥手,背后立即冲出一队清兵,齐挺刀枪bī向岳乐,拉达哈则迅速率军后退,任由这队清兵将岳乐及岳乐身旁少得可怜的十几个亲兵包围。勒尔锦又大声问道:“叔公,侄孙最后问你一次,皇上的这道密旨,你到底是想遵旨而行?还是想抗旨不遵?!”

    山区夜冷,夜风吹得清军士兵人人全身发凉,寒入骨髓,惟独岳乐全身冷汗遍体,汗出如浆,有心想jiā出怀中这道小麻子密旨,却又怕动摇军心,导致大军内讧,自相残杀!不jiā出这道密旨吧,眼下这一关又无法度过,眼下拉达哈已经叛变,眼下自己身边这十几个亲兵在勒尔锦的两千大军面前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一旦勒尔锦真的动武,不仅这道密旨保不住,自己还肯定会被打成鳌拜同党,杀头抄家,诛灭满进退两难,饶是岳乐素来冷静睿智,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抉择了。

    “刚才听从卢一峰的劝告就好了。”紧张为难之下,岳乐甚至还开始后悔自己没听卢胖子的忠告,“如果听了卢一峰的劝告,没拿这道圣旨也没看这道圣旨的内容,直接借口是假的,把圣旨退还给卢一峰,就不会有这么为难了。”

    “安亲王,你到底遵不遵从这道圣旨的旨意?”勒尔锦又大声催促起来,“安亲王,你到底是想做大清的忠臣?还是想做臣贼子的走狗?!”

    “不行!我绝不能jiā出去!”岳乐几乎是下意识的盘算,“这道圣旨的内容一旦公布,我军立即四分五裂,鳌太师狂怒之下也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不用吴三桂老贼动手,我们自己人就得自己打起来!”

    “安亲王,你再不说话,小王可就要无礼了!”勒尔锦举起右手,随时准备挥手下令。

    “哈哈哈哈哈哈!”万分危急的时刻,岳乐忽然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那道圣旨展开一抖,大声问道:“勒尔锦,你说的那道圣旨,可是我手中这道?”

    “不错。”勒尔锦紧板了许久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些喜赶紧点头说道:“叔公,你拿出这道圣旨就好,只要你答应遵旨而行,侄孙马上向你磕头赔罪!”

    “顺王爷,如果这道圣旨是真的,那我肯定遵旨而行。”岳乐点头,又说道:“可是,这道皇上圣旨是假的,是吴三桂老贼伪造了用来动摇我军军心的,我为什么要遵旨而行?”

    说罢,岳乐忽然奋力将这道圣旨撕得粉碎,大声吼道:“此乃伪诏!理当销毁!”

    “住手!”勒尔锦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的扑上来抢救圣旨时,岳乐已经把那道圣旨撕得粉碎,又抢过一个亲兵手中火把,将残片放到火上焚烧,一边烧诏一边大吼,“都给本王听好了,这是假圣旨!本王已经将其销毁!朝廷追究,本王一力承担,与尔等无关!”

    “把jiān贼岳乐给我拿下!”勒尔锦血红着眼睛大吼起来,众清兵依令扑上,岳乐则将手中已经烧起火焰的圣旨残片抛向天空,大声笑道:“拿下就拿下,不过你勒尔锦未必有胆子敢杀我,就连把本王怎么办,恐怕你勒尔锦也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着,勒尔锦军士兵已经将岳乐拖下战马,按在地上扯绳捆绑,岳乐的亲兵们也不敢反抗,全都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勒尔锦再派人上前抢救圣旨之时,圣旨残片早已被烧去大半,不仅无法重新拼凑辨别真假,就连上面到底是什么内容,也永远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见此情景,勒尔锦几乎气疯过去,冲上前去对着岳乐胸膛就是两脚,大吼道:“岳乐狗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撕毁皇上圣旨,你等着被满抄斩吧!”

    “那是假圣旨,本王毁之何罪?”岳乐强忍着胸前剧痛,大笑问道:“勒尔锦王爷,现在你能把本王怎么办?杀了本王,你有没有证据?如果你有办法证明那道诏书是真的,那本王情愿赴死,可是你能证明吗?”

    勒尔锦哑口无言,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先斩后奏,擅杀亲王,将来就算证明了这道圣旨是真的,小麻子也绝对饶不了自己!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将来小麻子饶了自己,近在咫尺的鳌拜又能饶了自己?没有小麻子的这道圣旨发起兵变收拾鳌拜,出师无名,又有几个螨清将领士兵能听自己的?狂怒之下,勒尔锦也只能又是一脚踢在岳乐胸口,怒骂道:“jiān贼!”

    勒尔锦这一脚极重,直把岳乐踢得口吐鲜血,岳乐却毫不生气,反而好心劝道:“勒尔锦,我知道你是对皇上一片忠心,否则也不会这么对我。但是你不要忘了,吴三桂老贼大敌之前,我们一旦内四分五裂,等于是自己把脑袋伸到吴三桂老贼刀下,送给他杀。把我打进囚车,你亲自押着我到京城去jiā给皇上处置,把这里jiā给鳌太师,不然的话,太师发起怒来,你只会比我死得更快更早。”

    “老子用不着你教!”勒尔锦大吼,“来人,把岳乐狗贼押进思州城关押,收拢军队,死守思州城!”

    “勒尔锦,你疯了?”岳乐也是大吼,“你想和太师的大军对抗,让我们满州军队自相残杀?你也不想想,你师出无名,思州军队的将士们有几个能听你的?听我的,要不连夜把我押往京城,要不就放了我,我可以当这事没发生过,在太师面前担保你无罪!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岳乐一言九鼎,一口唾沫一个坑,担保你无事!”

    勒尔锦又急又怕,心如麻,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岳乐又大吼道:“勒尔锦,你听好了,圣旨是我毁了,与你无关!你现在放了我,用不着承担半点责任,你如果执mí不悟,执意挑起我军内战,那么不仅太师饶不了你!皇上也饶不了你!你现在放了我,我岳乐对天发誓,绝不对你追讨后帐,你要相信我,这是你的唯一生路!”

    “勒尔锦,叔公求你了,现在你回头还来得及,千万不能挑起内战啊!你这点人,给太师的大军塞牙缝都不够啊!放了我,我担保你无罪!不然的话,你可就死定了!”

    “少废话!”勒尔锦下定决心,大吼道:“把岳乐押回思州城里去,容长计议!”

    yīn错阳差和互相猜忌之下,岳乐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当天夜里,已经没有回头路走的勒尔锦硬着头皮把岳乐押回思州城关押,又下令召集思州驻军回城,同时派快马进京奏报情况,准备死守思州,等待小麻子援军。而到了第二天,收到消息的鳌拜狂怒之下,果然也是亲提大军杀入贵州,将思州城包围得水泄不通,发誓要把这股叛军斩尽杀绝。

    大清康麻子十一年四月二十四正午,鳌拜大军合围思州城,其后,鳌拜派出使者到城下喊话,要求城中军队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又要求勒尔锦释放岳乐,这样才能饶恕勒尔锦不死。而勒尔锦虽然拼命阻止喊话,鼓舞士气,无奈他在清军之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都远不如鳌拜,又出师无名士气低落,城中清军纷纷出城而逃,还有不少清兵干脆砍杀守士卒,冲出城向鳌拜投降。

    结果才到了下午申时左右,思州城里三万清军就大部分逃得一干二净,没逃的也大部分惨死在鳌拜的平叛大军刀下炮下,只剩下不到五百人的清军簇拥着勒尔锦和岳乐退上思州南城楼,被鳌拜的十几万主力大军城里城外团团包围。

    “勒尔锦小儿,放下安亲王,老夫饶你不死!”鳌拜亲自出面喊话,挥舞鬼头刀大吼,“要是你敢伤着安亲王一根毫老夫保证让你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勒尔锦,投降!”岳乐也大吼,“本王用人格担保,一定会在太师面前保你不死,不然的话,你就真的死定了!”

    举目皆敌,上天无路,下地无勒尔锦简直是想和岳乐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可是考虑到自己在京城里的娇妻美妾,勒尔锦却又说什么都下不定这个决心。但就在这个进退两难的时候,清军队伍之外,忽然又冲来一队人马,为首一人远远就大喊,“太师,郡王,安亲王,别打了,你们上当了!你们都上当了!”

    “卢震?”鳌拜回头仔细一看,不由为之一楞,原来快马冲来并大喊大叫这人,竟然是本应该驻守长沙调运粮草的偏沅巡抚卢震。

    “别打了,都别打了!”卢震差不多是连滚带爬的冲上思州城楼,将一份邸报递到鳌拜面前,带着哭腔喊道:“太师,你们上当了,皇上根本没放吴应熊狗贼,你们军中出现的邸报被人调换了,是假的!这才是真的邸报!”

    “什么?!”鳌拜手里的厚背大刀砰然落地,不可思议的瞪眼大吼,“邸报是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是假的!”卢震哭丧着脸答道:“沅州知府陈五典,是卑职的生,他也收到了假邸报,在信中向卑职提到了这件事,卑职知道事关重大,就赶紧带着真邸报过来向太师奏报和对照了!皇上他圣明烛照,根本没放什么吴应熊啊!”

    “什么?!”这次大吼的人换成勒尔锦了,架在岳乐脖颈之上的钢刀也是砰然而落,失魂落魄的说道:“邸报是假的?皇上没放吴应熊?这么说,皇上根本就没想和吴三桂谈判言和了?”

    “啊————!”岳乐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太师,我们又中计了!卢一峰,八成又是这个胖蛮子搞的鬼!把我们耍得好惨啊!好惨啊————!”A!~!

第一百七十章 受不了了

    第一百七十章受不了了

    “启禀太师,据偏沅巡抚卢中丞统计的各地奏报,偏沅(湖南)省内,仅有辰州、沅州和晃州三个州府官衙收到假邸报!除此之外,偏沅其余州府县厅,至今尚未发现一份假邸报!”

    听完岳乐的朗声奏报,鳌拜闭上自己那双令人望而生畏的铜铃大眼,没过多久就说道:“这么说来,吴三桂luàn贼那边,是在常德府到辰州府之间的驿站下的手了?或是收买驿使,或是潜入驿站,把真邸报掉的包?”

    “按常理推断,理应如此,小王也已经责成卢中丞详细调查,希望能尽快查出真相。”岳乐恭敬答道。

    鳌拜点头,忽然又展颜一笑,既是痛苦又是钦佩的说道:“老实说,老夫还真有点佩服这个卢胖子,竟然能想出掉换邸报施展反间的诡计,不仅骗过了老夫,竟然还骗过了我们大清的全军将士,让每一个人都信以为真。也亏得吴三桂老贼的主力还在安顺一带,如果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两军主力决战之际,那我们大清主力可真是大事去矣了。”

    “老实说,小王也无比钦佩卢一峰这个狗蛮子。”岳乐十分郁闷的附和道:“小王也算是博览史册和久经战阵了,可是从古至今,小王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竟然能把主意打到邸报上去,这玩意虽然不起眼,可是影响却无比巨大,极具mí惑xìng,而且还无比容易伪造,真是让人防不胜防,想不敢想。轻飘飘几页纸,楞是让我们损失了上千兵马!”

    “思州战场的战损统计出来没有?”鳌拜漫不经心的问道:“我们到底损失了多少人马?多少将士?”

    “统计出来了。”岳乐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军损失将士一千八百余人,战马三百余匹,军器钱粮损失,……无法统计。另据斥候奏报,高得捷贼军发现我军火并之后,一度兵临焦溪关准备浑水摸鱼,幸得太师早有防范,还有卢中丞及时出现揭开谜底,促使勒尔锦放下武器投降请罪,不然的话,……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一个敌人没伤到,就因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战场初哥施展诡计,自己人打得不亦乐乎,损失近两千军队和无数军器钱粮,还差点导致岳乐和勒尔锦这样的亲王郡王糊涂惨死。面对这样的战果,饶是鳌拜再是老成持重,宠辱不惊,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愤然一掌拍在案上,恨恨说道:“待到老夫击破吴逆,生擒到这卢一峰狗贼,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雪这个奇耻大辱!”

    “太师,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岳乐担心的说道:“自打正月初二太师南征以来,我军在吴三桂逆贼的五千前锋军队面前连战连败,现在又闹出思州内讧这么大的动静,军心士气几乎接近崩溃,再不想点办法挽救士气,只怕早晚必出大luàn啊?”

    “有老夫坐镇,能出什么大luàn?”鳌拜傲然说道:“bī迫yòu使吴三桂老贼主力出黔决战,是老夫的根本方略,绝不容许更改!不管吴三桂老贼如何花样百出,老夫都绝不改变主意!继续按兵不动,封锁云贵,把吴三桂老贼bī出贵州!”

    “太师,你的方略,小王是坚定拥护和支持的。可是……。”岳乐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咬牙回到大帐mén,掀起大帐mén帘——大帐之外,数以百计的螨清将领跪得密密麻麻,将道路堵得是水泄不通。见帐帘掀开,这些螨清将领赶紧整齐哀求,“恳请太师法外开恩,饶顺郡王爷一命,容许他将功赎罪!”

    “太师,看到了吗?”岳乐放下帐帘,苦笑着问道:“他们从早上跪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去。军心已经如此慌luàn,太师还怎么继续封锁云贵,与吴三桂老贼耐心对耗?”

    “让他们跪去,就是跪到明天早上,老夫也绝不会放过勒尔锦那个混帐!”鳌拜冷哼,“把老夫惹急了,现在就让人砍了勒尔锦,把他的狗头挂到辕mén上去!老夫倒要看看,老夫宰了勒尔锦之后,有谁敢不听老夫将令?”

    “勒尔锦偏听偏信,不辨真伪,私下串联,离散军心,最终导致我军内讧,确实罪该万死。”岳乐点头,又小心翼翼说道:“可是小王觉得,勒尔锦的做法虽然不对,但是出发点还是好的,就是因为太过忠于皇上,忠于朝廷,担心我军之中出现叛逆,这才导致了后来的结果。小王斗胆恳求,希望太师看在他忠勇可嘉和知过能改的份上,饶他不死,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毒打辱骂于你,还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为他求情?”鳌拜瞪着铜铃眼问道。

    “小王并非在为勒尔锦求情,而是在为一名朝廷忠臣、一员大清猛将求情。”岳乐单膝跪下,抱拳朗声说道:“希望太师看在他是误中敌人诡计的份上,还有看在小王薄面份上,饶过这个大清忠臣。”

    “你呀,滥好人!”鳌拜冷哼,又说道:“慈不掌兵,你的心肠这么软,算什么将帅之才?”

    “太师,心肠软的不是小王,是太师你。”岳乐认真说道:“太师如果真心要杀勒尔锦,在思州城楼上就动手,还用得着等到现在秋后算帐?而且小王认为,太师饶过勒尔锦,对于安抚军心和遏制谣言泛滥也大有好处,起码可以让伙同勒尔锦叛luàn内讧的大清将士安心,另外可以证明太师坦dàng无私,皇上与太师君臣不睦纯属谣言,更进一步稳定军心!”

    鳌拜的脸sè还是无比难看和yīn沉,许久之后,鳌拜才叹了一口气,挥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既然你自己都已经不在乎了,老夫还能说什么?去传令吧,饶勒尔锦不死,免去他的靖寇将军一职,他的军队,从今日起归你统属,让他在你的麾下戴罪立功。”

    “谢太师。”岳乐欢天喜地的答应,赶紧出帐传令……鳌拜忽然又叫住他,厉声喝道:“再传老夫一道军令,自今日起,大军之中再有私下串联,散播谣言者,一律处战,绝不赦免!”

    岳乐再次答应,赶紧出帐传令,清军大帐之外,也很快响起欢天喜地的欢呼感谢声音,岳乐又亲自赶到关押勒尔锦的清军营寨,下令释放勒尔锦,而勒尔锦死里逃生的庆幸之余,赶紧又冲到岳乐面前磕头道谢,岳乐双手将他搀起,柔声安慰道:“顺王爷不必多礼,从今往后,只要你多在战场上杀敌立功,相信很快就能官复原职,重新统率领兵。”

    “谢叔公,侄孙记住了。”勒尔锦连声答应,忽然又问道:“叔公,侄孙斗胆,还想再问一个问题——那天晚上,既然你明知道圣旨是假的,为什么不肯向侄孙出示?如果叔公你直接告诉了侄孙那道圣旨是假的,那侄孙也不至于铸成如此大错啊?”

    说到这,勒尔锦又赶紧补充一句,“叔公千万不要误会,侄孙绝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叔公如此宽宏大度,不计前嫌拯救侄孙xìng命,侄孙感激都还来不及。侄孙只是到现在还糊涂,那道圣旨究竟是真是假?”

    “因为那道假圣旨做得很象,我当时也没办法判断究竟是真是假。”岳乐耐心解释道:“当时叔公也害怕那道假圣旨做得太象,你我无法辨别真假,导致我军更大规模的内讧,自相残杀,所以就果断把那道圣旨给撕碎销毁了。”

    “这么说来,叔公你也不知道,那道圣旨到底是不是真的了?”勒尔锦大吃一惊问道。

    岳乐脸sè一变,这才想起一个大问题——卢胖子jiāo给自己的那道圣旨,到底是真是假,自己到现在也还是不清楚啊!想到这里,岳乐赶紧摇摇头,严肃说道:“顺王爷,本王确实不知道那道圣旨究竟是真是假,但是本王相信,以当今天子之圣明烛照,定然不会颁布这样让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旨意!所以本王可以担保,那道圣旨,肯定是假的!”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勒尔锦不死心的追问道。

    “顺王爷,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你真要bī着太师把你明正典刑?”岳乐怒道:“关于这道圣旨的真假,本王自会向皇上上表求证!现在顺王爷你应该做的,是怎么立功赎罪,戴罪立功!而不是继续质疑皇上与太师的君臣和睦,动摇军心!”

    勒尔锦终于乖乖的闭上了嘴,岳乐则越想这事越不对劲,越琢磨越担心这事余波未平,如果不赶快nòng清楚真相并将真相公布,只怕军心还是会被动摇,士气还是会被挫折,所以岳乐也没有急着回到大帐向鳌拜jiāo令,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匆匆写了一道关于这件事的奏折,派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为了稳定军心,岳乐还故意当众将这道奏折明发,当着图海、杰书和勒尔锦等几个重要将领将这道奏折派驿使发往京城,然后才回到大帐向鳌拜jiāo令。

    ………………

    “怎么去了这么久?”重新回到大帐的时候,鳌拜正在沙盘之前研究战情,寻思如何干掉镇远这支比狐狸还滑、比豺狼还狠的吴三桂军,借以鼓舞士气。见岳乐进来,鳌拜随口问了一句岳乐为什么去了这么久的原因后,又招呼道:“不用行礼了,到沙盘这边来,帮老夫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除掉高得捷这条蛮子狐狸,稳定一下军心。”

    “回太师,小王先回帐去写了一道奏折。”岳乐一边走到沙盘旁边,一边解释道:“小王觉得,关于卢一峰转递那道假圣旨的事,最好还是请皇上下一道旨意证明并无其事,然后再由小王向众将公布,稳定人心。”

    “谁叫你上这道奏折的?”鳌拜脸上变sè,转过脸飞快问道。

    “没有人指点小王,是小王自己觉得应该这么做。”岳乐坦然答道。

    “糟了!”鳌拜跺脚,怒道:“谁叫你自做聪明了?如果老夫觉得应该这么做,早就已经亲自上表了,还用得着借你之手?”

    “怎么了?”岳乐茫然问道:“太师,证明那道圣旨是假的,有什么不对吗?”

    “大大的不对!”鳌拜一拍沙盘,咆哮道:“这件事如果就这么过去就算了,你上这道奏折让皇上知道,让朝廷知道,那更是会谣言四起,不仅动摇军心士气,还会让朝廷上也纷争四起,百官之间互相猜忌,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有这么严重?”岳乐傻了眼睛,疑惑说道:“只要皇上出面证明那道圣旨是假的,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怎么还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

    “糊涂蛋!越抹越黑懂不懂?”鳌拜跺脚咆哮,“老夫与皇上的执政理念不和,矛盾冲突不断,这一点早已经是朝野共知!你上这道奏折,那更是往火上浇油,皇上即便出面辟谣,证明确无此事,文武百官和王公贝勒们,也只会怀疑皇上是机密败露,故而借故遮掩,另派他人图谋老夫,更会证明那道假圣旨是真的啊!”

    岳乐的脸sè刷的一下就白了,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大蠢事——象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抹越黑,遮掩淡化还嫌来不及,自己还把事公然向朝廷捅破,不是想闹得天下皆知是什么?想到这点,岳乐赶紧说道:“小王明白了,小王这就派人去把信使追问来!”

    “等等!”鳌拜又厉声喝住岳乐,咆哮问道:“刚才你派六百里加急送这道奏折的事,都有什么人知道?”

    “图海、勒尔锦和杰书。”岳乐老实答道:“小王为了稳定军心,故意当着他们的面明发,还告诉了他们一段内容。”

    “安亲王,你这个人啊,真是好心办坏事啊。”鳌拜简直是想把岳乐掐死的心都有了,怒道:“你当着他们的面发出这道折子,又派人去把这道折子追问来,他们会怎么想?你在办这件事之前,怎么也不向老夫打一个招呼,问一下老夫的意见?”

    岳乐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这才想起如果自己此刻派人去追信使,不是等于图海和勒尔锦等人,那道假圣旨其实是真的,所以自己不敢找小麻子对质。盘算到这里,岳乐扑通一声双膝跪下,苦着脸颤抖说道:“小王知错,好心办了坏事,请太师治罪。”

    “现在治你的罪,还有屁用?”鳌拜怒道:“那道假圣旨本就一个无法化解的死结,掐死了老夫与皇上不和的七寸!当时你接过那道假圣旨,就已经落入了卢一峰狗贼的圈套,不管是真是假,我军将领军心士气都会无法避免的受到影响!现在唯一的法子,也就是极力淡化那道圣旨的存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间一长自然化为无形,你偏偏又把这事给重新捡起来,重新形成死结,还怎么补救?!”

    “不是小王乐脱口辩解,但话到半截,岳乐又强行打住——勒尔锦可是刚刚才从断头台上下来,现在又告诉鳌拜这件事其实是勒尔锦拣起来的,以鳌拜的火暴狗熊脾气,勒尔锦的小命还能保住么?

    “是谁?说!”鳌拜铜铃眼一瞪,厉声喝问。

    岳乐犹豫了许久,终于才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岳乐又赶紧补充道:“太师,小王觉得也不能完全责怪勒尔锦,关键是那道假圣旨做得实在太象了,当时就连小王都怀疑是真的,就更别说根本就没看到圣旨内容的勒尔锦了。错在小王一人,请太师千万不要责怪勒尔锦。”

    出乎岳乐预料的是,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出现,相反的,鳌拜脸上反而出现了一种颓然苍老的神情,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后,又过了许久,鳌拜才缓缓说道:“安亲王,你起来吧,这事错的不是你,勒尔锦也没错,唯一错的人,是老夫自己。”

    “太师,你怎么能这么说?”岳乐流下了眼泪,膝行几步走到鳌拜面前,哽咽道:“太师,这事与你无关,是小王自作聪明去招降卢一峰那个蛮子,这才中了他的诡计,导致今天的两难后果,是小王的错。”

    “安亲王,老夫不是在谦逊,确实是老夫错了。”鳌拜伸出满是老茧和皱纹的大手,抚摩着岳乐光秃秃的前额,无力的说道:“老夫从一开始就错了,过于高估了自己,认为自己只要忠心报国,实心侍君,就一定能百邪退散,群魔俯首,谣言不起,这才制定bī迫吴三桂老贼出黔决战的保守战略。但是,老夫错了,老夫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敌人,这才被敌人把准老夫死xùe,被硬生生推到了这个风口làng尖。”

    “当然了。”说到这,鳌拜苦涩一笑,说道:“如果老夫只是吴三桂老贼,还有他手下那帮只会打仗的权谋草包,那么老夫即便错了,也未必会输。但是老夫说什么也没想到的是,当年被老夫忽视和纵容的卢一峰蛮子,竟然就是老夫的天敌和克星,拼死抓准了老夫的唯一弱点,用尽千方百计打击老夫要害,老夫养虎遗患,悔不当初啊。”

    “太师……。”岳乐心中感动,嚎啕大哭道:“太师,你对皇上的一片苦心,对大清江山的耿耿忠心,皇上怎么就不明白呢?如果皇上能够多给你一些支持,少一些掣肘防范,怎么也不会让太师落到眼下的两难处境啊。”

    “都一样,你对皇上的忠心和苦心,他还不是不明白?”鳌拜笑容更是苦涩,低声说道:“其实说老实话,安亲王,那道圣旨究竟是真是假,老夫也在怀疑啊!皇上想要除掉老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夫也在担心和怀疑啊。”

    岳乐泪水更流,对于鳌拜与小麻子之间无法化解的冲突矛盾既不理解,更深为同情。而鳌拜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皇上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开创康熙盛世,急于求成,老夫位高权重,又脾气不够好,一心想做伊尹周公,见不得皇上那些偏颇激进手段。xìng格截然相反,志向背道而驰,矛盾无法调和,被别人钻到空子,也就在所难免了。”

    “太师……!”岳乐哀号一声,张手抱住鳌拜双腿,脸颊贴在鳌拜大腿之上,失声痛哭。

    “好了,别哭了,起来吧。”鳌拜拍拍岳乐的头顶,平静说道:“我们满人男儿,流血不流泪,你在这里就是哭到天亮,也哭不死吴三桂老贼,哭不死卢一峰狗贼,更哭不去老夫与皇上之间的矛盾冲突,站起来。”

    好说歹说,岳乐总算是收住泪水,抹着眼泪站起身来,哽咽着问道:“太师,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那道奏折,不必追了,先暂时稳住军心和制止谣言流传吧。”鳌拜一字一句说道:“还有,传令全军,明日起拔营起寨,向贵州腹地挺进,与吴三桂老贼,决一死战!”

    “太师,你决定放弃既定方略了?”岳乐颤抖着问道。

    “老夫受不了了。”鳌拜缓缓说道:“老夫如果坚持既定方略,吴三桂老贼那边肯定还会咬死老夫弱点,继续利用老夫与皇上之间矛盾大做文章,时间一长,咱们那位皇上只要稍微动摇,我们的二十四万大军就得土崩瓦解!吴三桂老贼乘机北上,对我大清江山社稷造成更多更大损失!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现在就杀进贵州,与吴三桂老贼决战,鹿死谁手,还未可定数!”

    “吴三桂老贼!”鳌拜忽然抬起头来,仰天大吼道:“老夫知道,你是想在贵州腹地吃下大清主力,为你的北上中原奠定基础!老夫现在让你遂愿,但就怕你吃得下去,拉不出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决战之势

    第一百七十一章决战之势

    “满狗又追上来了!满狗又追上来了——!”

    伴随着后军斥候的紧张呐喊,横七竖八坐满躺满吴军士兵的官道上象是开了锅一样,一下子就沸腾开了,亲自率军殿后的高得捷更是象被狗咬了一样的蹦跳起来,把手里刚啃了两口的冷馒头往怀里一塞,又飞快抄了两把路旁沟水饮下,赶紧大吼道:“快上马!上马!往西撤!注意人数,别掉队!”

    几乎是在高得捷军的殿后军队重新上马开始西撤的同时,东面的贵州官道之上,已然出现了一支旗甲鲜明的清军骑兵,呐喊着水涌来,箭矢枪弹雨点一般铺天盖地袭来,位于后队十来名吴军骑兵躲闪不及,霎时间便被箭镞得象刺猬一般,惨叫着摔落官道,璇即被清军铁骑踏成酱,另有不少吴军骑兵中箭受伤,咬牙上前,在同伴弓箭火枪掩护之下逃回后队,总算是没有出现大规模掉队现象。

    “杀——!”整齐大吼声中,螨清猛将赖塔率先冲上,一边疯狂挥刀格挡吴军箭矢,一边拼命催马bī向吴军后队,后面的螨清骑兵同样状如疯魔,鬼哭狼嚎着一个比一个冲得猛冲得快,转眼间就已经bī近了吴军后队。高得捷被bī无奈,只得转身回马,率军反冲锋与赖塔军杀做一团,狭窄的官道之上人头涌动,刀光枪声,弓矢来往如蝗,双方士兵就象疯了一样在道路上厮杀拼砍,野兽一般的跌打滚爬,冲天杀声震得群山回响,树叶蔟落。

    螨清大军是在康麻子十一年五月初二这天发动全面总攻的,鳌拜以安亲王岳乐为先锋,亲率二十二万螨清大军杀入贵州,兵分两路向贵州腹地挺进。因为事前谁也不没有想到鳌拜会在卢胖子的下着招数面前崩溃得这么快,这么快就改变既定方略入黔决战,所以包括卢胖子本人在内的吴军将士都难免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匆匆撤离镇远城后,很快就被螨清军队咬上,被迫且战且退,回师路上走得艰苦异常。

    鉴于螨清主力在镇远府分军,一路走施秉、清平这条道路进贵州,一路走凯里大道入黔,计划于贵定会师,为了避免被螨清军队包了饺子,高得捷只得匆匆派出副手高洪宸率一千五百骑兵先行,日夜兼程撤往贵定和走马坪等咽喉要地驻守,保护退路,以免被敌人包了饺子,自己亲率一千五百jīng锐殿后,剩下的两千骑兵和自愿跟随吴军撤往安顺的镇远千余步兵组成中军,jiā给了卢胖子统属,前中后三军一起向西撤退。

    高得捷久经沙场,亲自率军殿后虽然战术无比正确,但是让高得捷没有想到的是,螨清前锋岳乐竟然极度yīn狠的从前军之中ōu调出六千骑兵,分为四队jiā给赖塔、穆占、硕鼐和赵良栋四员螨清猛将统属,每十里路一换,轮流追杀和轮流休息,象四条癞皮狗一样咬住高得捷军的尾巴,追上就咬上一口,高得捷军回师死战就跑,高得捷军重新撤退就换一队追杀,如此反复,意图迟滞高得捷军回师速度,疲倦吴军,等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歼灭这支让螨清军队颜面丧尽的吴军jīng锐。

    岳乐的这一手十分成功,高得捷军纵然再是jīng锐,几乎没有休息空隙的情况下连番苦战之后,伤亡率迅速上升,将领军士和战马更是无比疲倦,撤军速度也被迫放慢,用了两天时间都还没有完全撤出镇远府,刚撤到镇远府和都匀府的jiā界处就又被赖塔咬上。

    经过一番血战,被迫又扔出了几十枚手雷,好不容易杀退赖塔军后,高得捷连士兵伤亡都来不及统计,马上就大吼道:“快撤,满狗又要换人来追了,先撤到箐口哨去,那里地势险峻,可以坚守休息。”吴军骑兵纷纷答应,赶紧拖着疲倦身体重新上马,沿着官道继续向西。

    “卢一峰的中军到那里了?”乘着这个空子,高得捷转向旁边副手问道。副手大声答道:“回左将军,上午已时消息,卢大人的中军已到箐口哨。”

    “再派人去给他传令,让他在新牌寨就地驻守,接应后军。”高得捷大吼,“告诉他,叫他别怕,不是叫他殿后,是弟兄们太累了,得换一批人了。”

    高得捷让人告诉卢胖子,叫卢胖子不要害怕不是没有原因的,自古以来,友军将领之中最怕的就是出现贪生怕死之徒,为了逃命而不肯或者不敢掩护友军,从而导致友军惨败的事例数不胜数,卢胖子初上战场又是文官出身,老丘八高得捷自然也害怕卢胖子来这一手,不敢殿后撒腿逃命,导致高得捷手下这支疲惫之师全军覆没。而传令兵飞奔而去之后,高得捷又下令军队捣毁重安江上桥梁,稍微迟缓追兵脚步,这才拼命向西。

    也是高得捷倒霉,贵州今年的ūn夏之季整体来说干旱少雨,重安江水流不大,高得捷军虽然捣毁了桥梁,新一轮追来的螨清猛将硕鼐队伍仍然可以淌水过河,抢在高得捷军在箐口哨处扎稳跟脚之前,再度追上了高得捷的殿后军队。高得捷心中叫苦,明明知道箐口哨这一带道路狭窄,两旁山高林密还有悬崖夹道,是最理想的坚守休整地点,可鉴于清军骑兵追得太快,吴军将士根本来不及站稳跟脚,自然无法凭借有利地形守御休整,高得捷无奈之下也只好放弃这个有利地形,率军继续西进。

    “杀啊!”就在高得捷几乎绝望的时候,道路两旁的悬崖峭壁之上忽然杀声四起,滚石落木雨点般砸下,恰好砸到清军追兵腰部,清军措手不及顿时大高得捷惊喜回头时,却见山顶上吴军旗帜飘又白又胖的卢胖子不知何时跳了出来,在山顶上又蹦又跳的拼命呐喊指挥,让吴军步兵往下扔砸大石巨木,还有抛掷火把,引燃两旁树林,与此同时,高得捷军的左右两翼各有一支吴军骑兵杀出,左右包抄向已经被巨石落木切为两截的清军前队。

    “哈哈哈哈哈!好兄弟!好兄弟!”见此情景,高得捷自然是欣喜若狂,知道卢胖子定然是发现了这箐口哨乃是打闷棍捅刀子的好地方,所以才果断放弃西进,在此布置埋伏接应殿后友军,这才救了高得捷的大急。狂喜之下,高得捷赶紧掉转马头,大吼道:“弟兄们,杀啊!”

    “杀啊!”被清军追得满肚子气的吴军骑兵也是士气大振,一起掉头杀回,三路夹击掉进陷阱里的清军硕鼐部前队。而让高得捷纳闷的是,卢胖子指挥的两支吴军骑兵一边杀敌,竟然还一边大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结果喊了不算,绝望的螨清骑兵扔下武器投降之后,卢胖子军的士兵还真的没有杀害他们,只是把他们押到一旁看押得高得捷忍不住大骂,“到底还是菜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俘虏有什么用?”

    卢胖子的这个陷阱准备得十分充分,将清军切为两截之后,山顶之上还是不断扔下树木和火把,引燃冲天大火,将清军彻底切断不说,还暂时挡住了后面的清军援军,使之无法迅速增援被困前队,而被包围的六百多清军见援军无望又见吴军不杀俘虏,便大部分放下武器投降,少部分顽抗者也被优势吴军砍成酱,砍成数截,战斗不到一个时辰便宣告结束。

    “传令下去,收缴俘虏的战马和武器,砍去两只手的大拇指,放他们滚蛋!”卢胖子一边跑向高得捷,一边扯开嗓大吼,“记住,俘虏的两个大拇指都要齐根砍掉,顽抗者,格杀勿论!”

    “一峰兄弟,你书念多了念傻了?”卢胖子刚一跑近,高得捷马上就劈头盖脸的训斥道:“砍断俘虏两只手的大拇指,就放他们滚蛋?亏你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这样的俘虏放了回去,拿起武器还不是敌人?全杀掉!”

    “不行,不能杀!”卢胖子赶紧阻止,劝道:“高将军,先不说杀俘不吉,我们云贵军队和满狗决战在即,如果开了杀俘的先河,以后还有谁敢向我们投降?砍掉他们的大拇指就行了,这样效果最好。”

    “砍掉大拇指有球用?”高得捷没好气喝问道。

    “高将军,这你就不懂了。”卢胖子jiān笑说道:“大节兄,不信的话,你不用大拇指拔刀挥刀,拉弓搭箭,试试看还有没有力气?”

    高得捷满头雾水,按着卢胖子的要求一试,发现在没有大拇指的帮助之后,无论怎么使用武器都用不上力,更构不成力量威胁,高得捷不由惊讶说道:“咦?这是什么道理?”

    “大节兄,你没学过人体解剖,不知道大拇指有多重要。”卢胖子jiān笑说道:“人的双手大拇指虽然不起眼,但是没有了大拇指,双手就会失去八成力量,不要说拿起武器杀人了,就是拿起锄头耕田和牵缰骑马都办不到。砍去俘虏的双手大拇指,既看上去仁慈,又可以把他们变成彻底的战场废人,效果不是更好?”

    “哦,原来是这道理啊。”高得捷恍然大悟,又忍不住笑骂道:“他娘的,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yīn险!就这么办,把所有俘虏的大拇指都砍了,叫他们滚蛋!”

    如狼似虎的吴军将士扑向可怜的螨清小羊羔挥刀砍指的时候,卢胖子又赶紧向高得捷说道:“大节兄,大火阻拦不了满狗多久,我们不能耽搁太久,把事办完得马上走,你的军队已经很累了,你先走,换我来殿后。缴获的战马也全给你,把过度疲劳的战马换一换,累死了就可惜了。”

    “那就拜托了,我们在走马坪会合。”高得捷确实已经极度疲惫,没有推辞就答应了下来,又叮嘱道:“切记,贵州的道路特点是多山多小路,不管是休息还是就地防御,道路两旁的至高点都要派人监视,以免满狗从小路迂回包抄。满狗赵良栋当过镇远总兵官,比你熟悉这一带的道路和地形。”

    卢胖子大声答应,高得捷这才领上之前的殿后军队先行,一边小跑一边休息,留下卢胖子在原地指挥军队殿后,而高得捷虽然把殿后重任jiā给了卢胖子,内心深处还是无比担心——这个初上战场的卢胖子,真能挡住满狗如狼似虎的追兵吗?

    高得捷的担心大概是多疑了,先行走了十余里路后,到了又一处道路狭窄的地方时,高得捷一眼就看到了卢胖子的忠实走狗肖二郎带着几百步兵,正在路旁砍伐树木堆着道路两旁,又泼又洒火油,象是又要点火阻敌。见卢胖子未雨绸缪准备得如此充分,高得捷心中难免暗喜,忙向过来行礼的肖二郎问道:“是你家少爷派你来这么干的?”

    “回左将军二郎解释道:“少爷让我带三百步兵先行,专挑道路狭窄的地方砍树堵路,只等满狗一来就点火烧断道路,不让满狗追上我……。等等,不能过去!”

    喊叫着,肖二郎冲向一块水草美的草地,向准备往那里牧马的吴军士兵大吼大叫,“不能让马过去,那里下毒了!下毒了!”

    “下毒了?!”吴军士兵都吓了一大跳,赶紧勒住战马。高得捷大惊问道:“下毒?你们往马草里下毒?”

    “回左将军,少爷是这么jiā代的。”肖二郎解释道:“少爷说,敌人的骑兵被火海挡住道路后,在扑火或者等待火焰熄灭的同时,肯定会让战马吃草休息,所以就让我们往这些水草美的草地上淋砒霜水,还有撒巴豆,等着满狗的战马上钩。”

    “淋砒霜水?撒巴豆?”高得捷傻了眼睛,脱口叫道:“你家少爷,心肠还真够好!还有没有其他更贱的招数了?”

    “有啊。”肖二郎的回答让高得捷气绝,“少爷还让我们抓了一些毒蛇,也准备放在满狗必定要停留的路旁草丛中。少爷还说,就是时间赶不及了,要不然他还让人在安顺训练了一批狗,让这些狗看到满狗军服就会冲上去咬,然后再在狗身上捆上炸包。”

    “他妈的!死胖子!”高得捷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同时暗暗松了口气,卢胖子这些贱招如果能够奏效,说不定还真能完成殿后任务。

    接下来的一天多时间里,追杀高得捷追杀得无比爽利的螨清军队算是吃尽了苦头了,每每快要追上高得捷军殿后军队时,道路两旁不是燃起冲天大火,就是地上地雷炸响,被火海阻拦再好不容易扑灭火头时,胯下战马却纷纷口吐白沫倒毙,或者不断拉稀惨嘶倒地;还有一些士兵因为下马扑火或者下马让战马休息,然后被草丛里翻滚涌动的毒蛇咬死咬伤;再或者是路旁的沟溪水井也被下了剧毒,毒倒许多螨清士兵和螨清战马。气得负责追击的赖塔、穆占、硕鼐和赵良栋等螨清四将哇哇大叫,暴跳如雷,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当然了,这些小花招作用始终有限,在螨清军队绝对兵力优势面前最多只能起到ā扰作用,卢胖子亲自指挥的殿后军队还是几次被螨清军队追上,然而战场血战之时,初出茅庐的卢胖子却表现出了让满狗暗暗钦佩的勇气与冷静,始终在最前线鼓舞士气,指挥若定,绝不为了活命而抢先逃跑,士气始终保持得相当高昂,几次都杀退了螨清追兵,损失并不算太大。

    当卢胖子撤退到了走马坪与得到休整的高得捷军会合后,吴军战线总算是稳定下来,同时硕鼐与赖塔等螨清将领鉴于追击过于深入贵州腹地,害怕被吴军援军包围,也只好无可奈何的停住脚步,眼睁睁看着这支比狐狸还滑、比豺狼还狠的吴军队伍扬长而去。而经过这一场撤退战后,高得捷也难免拍着卢胖子的肩膀笑道:“一峰兄弟,好样的,简直就是战场天才!说定了,等我们全面反攻的时候,咱们再搭档杀满狗!”

    五月初七,高得捷军撤至贵定县境,与之前抢先抵达这里的高洪宸军会师,与此同时,吴军骠骑左将军张足法率军五千抵达贵定城,换下了高得捷这支疲惫之师,继续执行殿后任务,掩护高得捷军撤往贵阳和安顺。与此同时,螨清主力也已经抵达重安,基本上全线深入贵州腹地,高得捷和卢胖子联手执行的敌深入任务,也终于宣布大功告成。

    五月十二这天,卢胖子和高得捷的队伍终于回到安顺,吴三桂老汉jiān亲自率领平西王府文武百官迎出城外,并下令重赏高得捷军,而当高得捷向吴三桂奏报了卢胖子的大小功劳和大大夸赞卢胖子的军事才能之后,早已决心将卢胖子留给儿孙任用的吴老汉jiān更是大喜过望,遂单独重赏卢胖子,卢胖子却毫无廉耻的将赏赐全部转赠给高得捷军将士,以及之前阵亡殉职的将士家眷,借以收买人心,高得捷军将士感激信服不提。

    庆功宴上,吴老汉jiān硬是把高得捷和卢胖子退上了首席和次席,并举杯大笑道:“多亏了大节,也多亏了一峰,才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楞是把鳌拜这条老狐狸给bī进贵州腹地决战,为我们云贵将士百姓不知节约了多少粮草和时间,将来大破鳌拜老贼之后,大节和一峰都应该记头功啊。”

    吴老汉jiān说完,平西王府文武将官自然是谀声如大赞吴老汉jiān用人得当,这才创造了如此奇迹,高得捷则非常谦虚把卢胖子往前面一推,说是多亏了卢胖子那些缺德得祖坟冒烟的馊主意,这才立此奇功,否则的话,光靠自己一人,能不能把鳌拜老狐狸引进贵州恐怕都是一个大问题。卢胖子再要谦虚时,却早已被平西王府的马屁jīng团团包围,生生当场灌晕。

    吴老汉jiān如此激动和高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安顺距离吴老汉jiān的老巢云南只有四百多里,贵州粮食主产区安顺盆地也稍微有一些粮草自给能力,后勤压力相对较小,可是这五个月来,这四百多里的贵州道路,也让吴老汉jiān吃够了苦头啊——二战时期让盟军司机闻风丧胆的晴隆二十四拐,可就在吴老汉jiān的这条补给线上,二战时期这条由美军工兵加宽加固的道路尚且如此艰难,明末清初的这条路有多恐怖,就已经无法用笔墨所能形容了。所以就连吴老汉jiān自己都说不准,卢胖子和高得捷如果敌失败,鳌拜坚定执行封锁云贵战略,自己在安顺究竟能够坚持多久。

    敌成功之后,云贵吴军倒是轻松和放心了,清军主力这边却叫苦连天开了,也是到了这一刻,那些之前埋怨鳌拜按兵不动的螨清将领官员,也总算是明白了鳌拜之前的良苦用心——贵州这路叫什么路啊?即便是道路最好的官道,最宽的地方也只有一丈左右,窄的地方还不到七尺,而且还动不动就是翻山越岭,盘山穿谷,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到处都是深山老林,一遇雨水又会变得泥泞湿滑不堪,向前走一步向后滑三步,在这样的道路条件下携带大量粮草辎重行军,已经不是在受苦了,而是在受罪!

    “天杀的鳌拜老贼!为什么不坚持在湖广边境决战,偏偏要进贵州这种鬼地方?!”这一句话,忽然又变成了无数螨清将领的共同心声。

    五月二十八这天,鳌拜亲自率领的清军主力终于抵达贵阳,伙同吴三桂起兵清君侧的贵州巡抚曹申吉和贵州总兵李本深则早已不战而逃,带着自愿离开贵阳的军民百姓逃往安顺,留下部分不肯离开的百姓和贵阳甩给鳌拜——吴老汉jiān的大本营是在云南,贵州这种鸟不下蛋的鬼地方,鳌拜打得再烂吴老汉jiān也不会心疼,自然也不会费力气和兵力去死守贵阳了。鳌拜虽然明白吴老汉jiān的恶毒用意,但还是无可奈何的进驻贵阳城,并且在南明河畔扎下大营,让军队休整备战,顺便等待后军集结。

    消息传到安顺吴军大营后,也有白痴建议乘着清军立足未稳发起总攻,给鳌拜一个下马威,还有防着鳌拜故技重施,死守贵阳与吴三桂军对峙。结果这个建议刚一出口,这个白痴也马上被吴老汉jiān和吴老汉jiān手下的狗头军师们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鳌拜老贼死守贵阳和我们对峙?他想守让他守去!二十多万满狗的粮草全部要从湖广运到贵阳,不用我们动手,贵州的山路就可以要了他的老命!”

    六月初一,杰书率领的最后一支螨清军队抵达贵阳。至此,准备参战的云贵主力与螨清主力全部抵达战场,云贵军队七万,螨清军队除了驻守在沿途州府城池保护粮道的军队外,抵达战场的军队超过十八万。总兵力超过二十五万的jiā战双方严阵对峙,等待最后——决战!A!~!

第一百七十二章 饮鸩止渴

    第一百七十二章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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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前,吴三桂曾经与鳌拜有过两次jiā手,第一次是大明崇祯八年的松锦大战,第二次是崇祯八年的密云大战,结果两次都是吴三桂完败,尤其是松锦大战,吴三桂干脆是单骑逃回宁远城,真正的全军覆没,输得不能再输,败得不能再败。

    当然了,这两次惨败的责任也不能完全推到吴三桂老汉jiān头上,松锦那次是洪承畴脑袋ōu风,重前权轻后备,在明军野战不如建奴的情况下仍然全军押上,建奴军队乘机迂回穿ā至明军后方,切断了明军粮道与归路,这才导致了明军全军覆没,吴老汉jiān身为执行者当然不能承担这个决策失误的罪责。密云那一次则是明军主帅范志完胆怯畏战,不敢派遣援军,让吴老汉jiān在前方孤军奋战。十三岁就闯阵救父、成名还在鳌拜之前的吴老汉jiān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遇上猪一样的战友也是徒叹奈何,输得理所当然。

    原因归原因,输了就是输了,再怎么找借口也无法消除心理yīn影,就连吴老汉jiān本人在私底下也承认,自己对螨清老将鳌拜还是有一定畏惧情绪的。所以在卢胖子提出敌入黔决战方略,还有吴老汉jiān麾下的四大智囊一致表示赞同后,吴老汉jiān也立马决定了采取这个战略,溯其原因,也和吴老汉jiān对鳌拜颇为畏惧有着很大关系。

    时隔近三十年后,螨清康麻子十一年的这次贵州决战,吴老汉jiān麾下的军队已经不是当年的明军,鳌拜麾下的螨清军队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建奴军队了。

    当年吴老汉jiān麾下的关宁军队,军内**指数高得令人发指,士气沮丧低落得也足以让人触目惊心,兵无战心,将无斗志,文官爱钱,武将怕死,真正能够打仗的其实也就是吴老汉jiān的几千亲兵家奴。而鳌拜麾下的建奴军队光脚不怕穿鞋的,士卒不是天残暴狠毒的nv真蛮夷,就是卖国求荣没有退路的铁杆汉jiān,士气高昂,斗志昂扬,与吴老汉jiān麾下的明军将士形成了鲜明对比,也形成了绝对的压倒优势。

    而现在呢,吴老汉jiān麾下的云贵军队为了保卫八旗福寿膏暴利而战,同时鉴于吴老汉jiān采取家族手段治军,重要将领不是吴老汉jiān的子侄孙婿就是亲信死党,吴老汉jiān一旦倒台,这些人个个都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其中就包括咱们可怜的卢一峰卢三好卢胖子,为了身家命与个人利益而战,士气斗志自然远非当年的明朝军队可比。

    就好象掉个了一样,鳌拜麾下的螨清军队人数虽众,但重要将领大都各怀异心,士卒大都腐化堕落,消极畏战,螨清军队的骨干核心满狗士兵更是被入关后的优越生活蜕化了爪牙,磨光了斗志,贪恋铁杆庄稼带来的花天酒地生活,惦记压榨剥削华夏各族百姓得来的金银珠宝,还能象当年一样英勇作战,奋勇杀敌吗?

    此长彼消,长的是吴老汉jiān麾下的云贵将士,消的是鳌拜麾下的螨清八旗,鳌拜还能象当年那样把吴老汉jiān杀得片甲不留,吴老汉jiān还会重蹈当年覆辙,单骑逃回云南吗?吴老汉jiān自己说不准,鳌拜自度也更没这个把握。

    站在贵阳城楼之上,用望远镜环视清军大营,看到清军士兵慢腾腾的扎营立寨,有气无力的吆喝喊号,死气沉沉的奔跑训练,鳌拜难免益发的忧心忡忡——决战还没开打,仅仅是在贵州崎岖的山道上行军千里,之前在湖广边境上通过严格训练和严肃军纪鼓舞起来的士气就衰落成了这样,到了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关键时刻,清军主力还能有多少军队保持战斗力和高昂士气,鳌拜自己可真说不准了。

    “岳乐,图海,杰书,喇布。”仔细盘算片刻后,鳌拜喊出了四个重要副手的名字。岳乐和图海等四将一起上前,抱拳答应侯命,鳌拜又命令道:“传令下去,严令重申老夫七当斩军令,军营之中再有旗举不整、按期不至者,无论是谁,一律重惩不赦!”

    “得令。”岳乐和图海等四将答应,一起下去传达命令,重新严肃军纪。而这几人走后,已经在鳌拜幕府之中出任供奉的周培公凑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恩相,严肃军纪固然可以鼓舞将士们的士气,昂扬斗志,但是学生认为见效太慢。眼下大战在即,如果再不想个办法把士气斗志加倍鼓舞起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该不会是又想说,让老夫取消劫掠民财者斩这一条吧?”鳌拜冷冷问道。

    “恩相已有严令,学生当然不敢。”周培公吓了一大跳,赶紧说道:“学生只是觉得,既然恩相爱民如子,不肯纵兵欺凌云贵百姓,那恩相何不在平西王府藩众身上和八旗福寿膏上做点文章,让将士们有点盼头。”

    鳌拜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详细说来听听,如何在这两点上做文章?”

    “谢恩相。”周培公大喜,赶紧打起十二分jīng神,卖道:“不知恩相注意到了没有,我大清军队的骨干核心八旗将士,现在都已经是双枪不离其手,一手拿杀敌长枪火枪,一手拿八旗福寿膏烟枪。因为恩相封锁云贵,云贵去年所产的八旗福寿膏无法外销,中原大地上八旗福寿膏价格飞涨,不少八旗将士都已经断了粮,为此还闹出过几次动着恩相行军法杀了二三十人。”

    “学生认为,既然大清将士们如此喜爱八旗福寿膏,吴三桂逆贼手中又有大批此物,恩相何不下一道命令,破贼之后,吴逆手中的八旗福寿膏任由八旗将士享用均分?无须上jiā将帅国库?这么一来,我们大清军队的核心骨干八旗将士们,士气不就立即昂扬起来了?”

    鳌拜沉默,许久才勉强说道:“算是一个主意吧,接着说。”

    “谢恩相,那学生就接着说了。”周培公更是欢喜,赶紧又说道:“恩相,据学生所知,吴三桂逆贼的军队藩众自打立足云贵十余年来,年年生儿育nv,目前人口繁衍已达七十余万,吴三桂老贼的军队士卒也绝大部分由这些藩府子弟构成。既然如此,恩相何不再下一道命令,我大清将士每在战场之上杀敌之人,被杀这个吴逆贼军的世族妻子儿nv,连同田地家产,都赏与我军这个杀敌士兵,这么一来,不就是连普通绿营的士兵士气斗志也鼓舞起来了?”

    说到这,周培公顿了一顿,偷看一眼鳌拜满脸粗硬胡子的凶神恶煞面孔,又小心翼翼补充道:“除此之外,恩相还可传令贼军,贼军之中,举凡又投降反正者,都可保全妻nv田产,还可以起到离间敌军和涣散敌军士气的效果,岂不两全其美?”

    “另外,学生觉得,恩相还可以让人在我大清主力军中宣扬,就说吴三桂老贼数年来垄断八旗福寿膏暴利,已经积攒下了数千万两纹银的巨额财富,破贼之后,这笔财富一半上jiā国库,一半由我军将士均分,同样可以起到鼓舞士气……,昂扬……斗……志,……的效果……。”

    越到后来,周培公说得越是小声——因为越到后来,鳌拜本就恐怖的丑陋脸庞表情已经越是难看,吓得周培公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惹火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真的砍下了自己的脑袋,那自己可真是太冤太冤了。

    周培公这次还真误会鳌拜了,鳌拜这会并不是愤怒于他的歹毒建议,而是已经在大大心动,只是顾忌先例一开,将来军纪势必难以约束,不利于螨清朝廷将来的平定云贵人心,恢复云贵经济,继而影响到鳌拜将来对云贵土司的改土归流,后患无穷,所以才迟迟不敢下定决心,采纳这个肯定能够奏效的饮鸩止渴建议。

    犹豫难决的时候,鳌拜之前那道命令已经层层传递到了军中,不少慢腾腾扎营立寨的清军士兵都在军官的皮鞭马鞭快了起来,军队训练口号声也整齐和响亮了一些,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效果不大,始终没有出现鳌拜所希望的那种效果。看到如此情景,又考虑到决战在即,鳌拜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嘶哑着嗓子说道:“你去给岳乐和图海他们传令吧,把你的建议告诉他们,就说老夫同意了,让他们商量了看着办!”

    “谢恩相采纳!”周培公长松了一口气,欣喜若狂的跪地答应,又欢天喜地的跑下城楼传令去了,留下鳌拜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城楼之上,闭目沉思。而转下城墙的时候,周培公无意中又看到了鳌拜那孤独的魁梧身影,不由暗暗唾了一口,心道:“呸!废物!我们大清将士当年如果不是靠着抢钱抢粮抢nv人的狠劲,能有今天的定鼎中原?打仗的时候还要约束军纪,不许虏掠,你以为你是孔老二?!呸!”

    还别说,周培公的这些建议虽然不讨鳌拜喜欢,但是包括岳乐在内的螨清将领却没有一个反对,全都是高举双手赞成——毕竟,这么做不仅能够有效鼓舞士气,对他们也是好处多多。仔细商量之后,岳乐和图海等人很快制定了几条新的奖惩措施,向十八万螨清军队公布,又让工匠加紧印刷传单布告,准备用于对敌宣传,借以打击吴军士气,动摇吴军军心。

    螨清军队的新军令具体是这样的,第一条,攻破吴军之后,平西王府囤积的八旗福寿膏任由清军所得者所有,无须上jiā,个人所得归个人,整体所得由该支军队均分,无需上jiā一两一钱。

    第二条,在两军战场之上,清军士兵每杀死一个吴军士卒,凭人头可获该吴军士兵的全部家产田地,该吴军士兵的妻子儿nv也全部赏给这个清军士兵为奴。在战场上杀死吴军将领,也可以获得该名吴军将领的全部家产田地,还有该名吴军将领的妻子儿nv,以及丫鬟仆人。

    第三条,攻破五华山后,平西王府之中库藏的金银珠宝一半上jiā国库,一半由螨清军队均分,王府里的nv人仆人,也全部由俘获者所得。——另外图海、岳乐和杰书等人还再三强调,吴三桂老贼这几年凭着八旗福寿膏暴利,已经赚到了超过四千万两纹银的巨款,平均下来,每个清军士兵都可以获得百两以上的纹银!

    新军令颁布,死气沉沉的螨清军营之中,顿时到处都是一片兴奋鼓噪之声,有的清兵惊叹不已,有的清兵啧啧称羡,更多的是攘臂雀跃,大呼:“踹了狗日的吴三桂老窝,把金子银子nv人全抢回来!”

    喊得最大声的是满州镶黄旗甲喇章京路什,这条年过七十还要坚持上阵的螨清老狗带着一大帮儿孙到处大喊,“杀!杀!杀!杀蛮子!把蛮子的nv人全抢回来!一个弟兄分三个蛮子nv人!老子今年七十三了,至少要分五个十三岁的蛮子nv人!天天晚上给老子捂被窝!”

    “老将军,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一天晚上五个,撑得住不?”无数螨清士兵大声笑追问。

    “怎么撑不住?”路什老狗大吼,“别说一天晚上五个,就是十个也没问题!”

    末了,路什又一把揪住自己的孙子麒延,吼叫道:“小崽子,给老子记住!如果你爷爷死在战场上,下葬的时候,记得给老子抓五个十三岁的蛮子nv人,钉在老子棺材里一起埋了,让她们到yīn曹地府服侍老子!”麒延大声答应,话还没没有说完,周围的螨清士兵已经笑成了一团,士气大为高涨。

    (注:路什老狗非虚构,史实人物,历史上三藩之中年过古稀仍坚持领兵作战,以喜欢残杀汉人士兵闻名,后死于庭湖九马嘴,被吴军士兵分尸。)

    螨清军队的士气总算是鼓舞起来了,鳌拜在城楼上看到,反而更加的忧心忡忡,暗暗心道:“军纪易放难收,这样的饮鸩止渴,就算是打赢了这一仗,这云贵两省也非得变成一片废墟。要是这一仗不幸……,云贵将士报复起来,我们满人可就……,唉。”

    再怎么担心也没用了,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事情到了这一步,鳌拜也只能咬着牙齿坚持下去,同时鉴于贵州道路艰难,粮草转运不便,鳌拜也不敢在贵阳久呆。经过三天时间休整,康麻子十一年六月初二这天,鳌拜终于还是下令拔营起兵,仅留万余军队在贵阳粮仓驻守,余下十七万大军全线南下,向着吴三桂军主力驻守已久的安顺挺进。

    十七万大军挺进的队伍何等雄壮,相对开阔的贵阳至安顺大路上,打着各è旗帜的螨清军队就象一条五彩斑斓的巨蟒,又象一条受到剧毒化工重污染的毒水洪流,连绵数十里,浩而又缓慢的向南翻腾流淌,所到之处,天地为之变河流为之阻塞,气势令人胆战,也令人窒息。

    大战尚未展开,前哨战已经打响,为了侦察敌情和反侦察,螨清军队和吴三桂军队都派出大量的jīng锐骑兵充当斥候,在安顺盆地北侧的丘陵树林中展开侦察和反侦察大战,追逐厮杀,埋伏反埋伏,仅螨清军队出动的第一天,就有数以百计的双方将士葬身沙场。也就在这时候,卢胖子果断求见吴三桂老汉jiān,向之提出让曲靖绿营全军出动,补充进斥候队伍侦察敌情。

    靠着曲靖民间种植八旗福寿膏的特权,曲靖绿营的战斗力在吴三桂军中虽然不是最高的,却都装备了只有吴军jīng锐才能装备的战马,天生就具有斥候优势,另外卢胖子还有一支为数大约三百、最为擅长山地作战的猓猓兵——卢胖子的拜把子兄弟沾益土知州安世显提供的苗彝士兵。所以吴老汉jiān很爽快就答应了卢胖子的请求,让曲靖绿营补充进了斥候军队,在卢胖子表弟秦勇和心腹李天植的率领下与清军斥候展开前哨战。

    面对卢胖子这个自做主张的请求,秦勇倒是不说什么,老老实实领命出战,老军务李天植却有些不满,私下里对卢胖子说道:“卢兄弟,你怎么这么傻?虽然咱们一直都很注重斥候训练,可是斥候战是散兵作战,互相之间很难救援,兵力损失最是严重。要是损失过大,到了两军决战的时候,别人借口我们损失过大把我们调往后方,我们还拿什么抢功劳?”

    “李大哥,这道理我还能不懂?”卢胖子jiān笑答道:“老实告诉你吧,我就是要找借口在决战的时候退到后方,等到了两军决出胜负以后,就该咱们大展身手,建立奇功了。”

    “什么意思?”李天植满头的雾水,疑惑问道:“别人都把仗打完了,咱们去收收俘虏,追杀一下敌人的散兵游勇,能有多少功劳?”

    “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卢胖子果断摇头,缓缓说道:“这次会战,鳌拜是被小麻子bī着打的,对我们的真正军力根本一无所知,满狗只知己而不知彼,我军知彼又知己,我军必胜!但我军虽胜,却未必能全歼敌军,倘若我们能够突出奇兵,把大部分满狗军队堵在贵州腹地,那么这个功劳,绝不亚于正面破敌!”

    李天植到底是老军务,虽不象卢胖子这么天生不良打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可是得到卢胖子的这些提示之后,李天植终于还是明白了卢胖子的恶毒用心,惊喜说道:“原来卢兄弟是这打算,我总算明白了,难怪上次卢兄弟你坚持要带孔凡林……。”

    “嘘,天机不可泄露。”卢胖子赶紧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jiān笑道:“千万要保密,这事如果泄露了,那咱们的这份大功劳,可就有的是人去抢了。这几天我要帮着王爷署理军机,军队你多些心,带着弟兄们多见一些血,为将来的血战做好准备。不要怕伤亡,没见过血的军队绝对成不了jīng锐,将来,咱们有的是预备兵力可以补充!”

    “明白了,卢兄弟深谋远虑,远在常人之上。”李天植恍然大悟,无比钦佩的向卢胖子拱手说道:“愚兄现在益发相信,愚兄当年离开平南王府投奔卢兄弟,是生平最为正确的选择,卢兄弟将来的光辉前程,必然远在平南王府之上!”A!~!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号角吹响

    第一百七十三章号角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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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鳌拜不幸料中,螨清军队的三条新军令宣扬传播开后,对内倒是起到了一定的鼓舞士气昂扬斗志效果,可是对外,不仅没有吓唬到年年在与地方土司打仗的云贵将士,反而彻底激怒了绝大部分的云贵将士,无数的将领士兵涌到吴军中军大帐前,向吴三桂老汉jiān请求出战,并且发誓要让螨清军队尝到云贵健儿的厉害,“杀光满狗”与“活剥满狗”的口号声直冲云霄,震天动地。

    最狠的还是吴三桂老汉jiān王牌之一的猓猓兵,这些以杀敌疯狂而闻名的敢死亡命云贵将士抓来七八个正宗满狗兵,就在吴军大营前的空地上,把这些满狗兵放血烫剔骨烧皮,再采用最为正宗的花江狗烹饪技法烹调,呼朋唤友围在一起喝酒吃借以表达对螨清军队无耻军令的极度藐视。无数吴军将领士兵争先恐后请求分羹,卢胖子也是其中之一,并且带头赞颂,“壮志饥餐胡虏笑谈渴饮匈奴血!真男儿矣!”

    面对如此高昂的求战士气,吴老汉jiān当然笑得是老脸盛开得象菊花一样,赶紧下令安抚全军将士,表示一定尽快与螨清军队决战,满足吴军将士的求战yù望,还有就是教训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满狗。同时,在卢胖子的建议下,吴军智囊团也提前制订了战后奖励计划,承诺打败螨清主力之后,除了人头换银子和阵亡抚恤等奖励计划外,另外在贵州境内缴获到的粮草辎重六成归云贵将士,四成上jiā平西王府公用,借以鼓励士气,对抗螨清军队的宣传政策。

    经过四天时间稳扎稳打的稳健行军,六月初六,传统佳节洗晒节,也就在这一天,螨清军队前锋抵达安顺城东北二十里外的下哨村,并且在此扎下前锋大营。同日傍晚时分,螨清主力队伍陆续抵达下哨,鳌拜的主帅大营选择在了安顺东北面的至高点帽子山,俯视整个正面战场。是夜,以帽子山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荒野上篝火漫山遍野,将漆黑的夜空映得一片通明。人声鼎沸如即便是在二十里外的安顺城楼之上,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刚开始时,鳌拜也很担心吴军乘着自军立足未稳的机会连夜偷袭,为此还特地派出了重兵防范,不过在发现吴军大营并没有这个打算也做好了防范夜袭的准备之后,鳌拜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皱起了眉头——吴军兵力处于严重劣势还不肯出奇兵,坚持要与自军正面决战,这足以证明此战吴军信心十足。而自军虽然兵多将广,粮草目前也还算充足,却苦于对吴军了解有限,知己而不知彼,这一场仗,可真是有得是打了。

    中军大帐立起之时,连夜赶制出来的安顺战场沙盘也搬进了大帐中,这个付出了八百多名斥候命为代价方才制成的清军沙盘,基本标注了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还有标注了吴军的各种工事设施。而让鳌拜大皱眉头的是,半年多时间以来,时间充足的吴三桂军已经在这个预设战场上做好了极其完善的防御准备,在安顺城的南北两翼挖掘了大量的防马壕沟,修建和搭建了无数的拒马墙垒和拒马鹿角,将两翼战场的土地切割得支离破碎,仅留下了大约六里宽的正面战场保持平整,用于通行决战。

    吴三桂军这么布置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两翼战场沟堑纵横的工事壕沟,可以限制螨清骑兵的两翼包抄,迂回穿ā;仅留下六里宽的正面战场保持平整,又可以把吴三桂军的劣势兵力力量集中到一点,只需要很少兵力就保护策应两翼,从而限制遏制螨清军队的兵力优势。同时六里宽的正面战场,又可以bī着螨清军队收拢队伍,密集队形,有利于吴三桂军的新式火器发挥效果,还有就是有利于并不亚于螨清骑兵的云贵骑兵出击,迂回ā扰清军两翼与后方,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除此之外,这些工事还有一个巨大好处就是有效防止了清军斥候渗透,使得鳌拜面前的清军沙盘之上,对吴三桂军后方的兵力部署一无所知,尤其是无法侦察吴三桂军镇宁大营的具体情况——而更要命的是,镇宁地势较高,正是吴军飞艇驻扎和出击的理想营地,清军斥候无法接近镇宁,自然无法发现吴军飞艇的存在了。

    对着沙盘端详许久,鳌拜终于瓮声瓮气的向在场的清军高级将领问道:“吴三桂老贼的兵力部署和安顺战场的情况基本上就这样了,看模样,吴三桂老贼这三十年来还是大有长进的,准备得十分充分,这场仗怎么打,你们都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围在沙盘旁边的二三十个螨清高级将领jiā头接耳,窃窃私语,谁都不肯抢先说话。眼见鳌拜的丑陋脸庞逐渐狰狞,康亲王杰书这才勉强说道:“太师,安顺这一带虽然地势开阔,有利于我们的骑兵作战,但是蛮子军队的工事准备十分完善,尤其是南北两翼,光防马壕沟就有十道,我们八旗铁骑很难穿ā包抄,正面强攻的话,蛮子军队集中在一点,恐怕我军会伤亡过大。”

    “很有道理。”鳌拜点头,总算是露出些可怕笑容,微笑说道:“到底还是咱们大清的王爷,第一次上战场就能有这样的见解,十分难得,没给我们大清八旗的先辈丢脸。说吧,你认为,我们又该采取什么对策?”

    “小王认为,既然强攻伤亡过多,不如对峙。”杰书好不容易被鳌拜夸奖一次,信心大增的说道:“与蛮子主力正面对峙,等待蛮子按捺不住主动来攻,届时蛮子离开工事保护,我军就可以暂且后退,引蛮子追击,然后骑兵迂回包抄,切断……。”

    “放屁!”鳌拜大怒打断,咆哮道:“我军主力已经深入到贵州腹地,还想和吴三桂老贼对峙,等他来攻?你当吴三桂老贼是和你一样的白痴?!还敌深入,还迂回包抄切断吴狗退路,吴三桂老贼不用切断我们粮道,光是用贵州的山道,耗就可以把我们耗死!”

    杰书心中暗恨,无可奈何的讪讪退下。鳌拜又把目光转向岳乐,岳乐不敢推辞,硬着头皮说道:“太师,小王认为,自古以来领兵作战,真正能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军队实在少之又少,吴逆贼军在此经营驻扎半年有余,工事完善毫不为奇。既然如此,那我们索不去理会两翼战场,以优势兵力强攻正面,与吴逆贼军做正面对决,发挥我军兵力充足优势,车**战消耗吴逆jīng锐,只要能把吴逆jīng锐消灭一半以上,这场仗接下来就好打了。”

    岳乐的战术虽然也算正确,但过于保守,即便奏效也势必得付出重大伤亡,所以鳌拜虽然微微点头,还是没有表态支持,只是把目光转向了自己最为看好的副手图海。而图海也没有让鳌拜失望,马上就说道:“恩相,卑职认为,安王爷的战术虽然不错,但是过于保守,我军伤亡必然极大。而且吴三桂老贼既然敢如此布置,放开正面任由我们强攻,证明他也已经做好了相应准备,不用害怕我们正面强攻,我们如果采纳安王爷的战术,只怕正中吴逆下怀,落入吴逆陷阱。”

    “说得对,老夫也是如此担心的啊。”鳌拜紧皱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

    “恩相,记得你教过卑职们一个真理,两军jiā战之时,千万不要去做敌人希望我们去做的事,因为敌人希望我们去做。”图海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吴逆希望我们强攻正面,那我们就得反其道行之,正面保持对峙,主攻从贼军两翼下手!”

    “如何从两翼下手?”鳌拜粗黑眉一扬,追问道:“两翼尽是吴逆防御工事,如何下手?”

    “回恩相,两翼尽是吴逆工事不假,但是工事再多再好,没有士兵防御也没有用。”图海yīnyīn说道:“吴三桂老贼的兵力只有七万,还不到我们的一半,然而南北两翼的工事长度超过十八里,在如此漫长的防线上用兵,兵力必然是捉襟见肘。既然如此,我军不如发挥兵多将广优势,骑兵主力与吴逆主力对峙牵制,步兵向吴逆两翼末端发动强攻,bī着吴三桂老贼在两翼我们对耗兵力!”

    “卑职认为,这么做虽然我军伤亡同样巨大,但是却可以避免踏入吴三桂老贼正面陷阱,那怕是伤亡达到一比一,我们也绝对不会吃亏!只要吴逆军队的两翼伤亡达到一定数字,吴逆必然得从中军分兵接应,逐步削弱吴逆正面兵力,为最后的全面总攻奠定基础!”

    鳌拜不动声凝视沙盘沉思,许久后才缓缓问道:“其他人,对图中堂的这个战术建议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末将赞成。”螨清众将参差不齐的赞同,岳乐反复盘算后,也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么做确实比小王的战术更稳妥,也更有效。”

    “那就这么办吧。”鳌拜淡淡说道:“明天让军队休息一天,扎稳营寨,后天安亲王你负责左翼,杰书你负责右翼,图海你陪老夫坐镇中军。”

    几乎是在鳌拜敲定清军决战战术的同时,与此同时,灯火通明的安顺城府衙大堂中,吴三桂军的战术会议也基本接近了尾声,与鳌拜等清军将领迟疑难决截然相反的是,吴军智囊团在战术敲定方面倒是十分坚决,一致认为吴军的决战准备十分充分,只需坚持两翼防御、正面对决的既定战术,凭借吴三桂军威力巨大的先进火器,取得最终胜利不存在任何疑问!惟独出现争议的,也就是吴军飞艇的使用问题了。

    三艘吴军飞艇是在两天前秘密运递镇宁城外的,沿途所经之处,云贵百姓无不焚香膜拜,还道是天神降临,也bī得吴三桂老汉jiān派出大量兵力封锁道路关口,严防消息泄露。而在如何使用这三艘飞艇的问题上,吴军高层却出现了巨大分歧,有的人主张立即将飞艇运抵前线,对螨清军队形成心理威慑,鼓舞自军士气。也有人主张利用这三艘飞艇偷袭贵阳,捣毁清军粮仓。

    还好,吴老汉jiān到底是在战场上摸打滚爬了几十年,马上就断然否决了利用飞艇偷袭贵阳的提议——吴军飞艇一艘只能载重两千斤左右,就算是全部装上士兵也装不了二十人,几十个士兵去偷袭上万清军驻守的贵阳粮仓,不是找死是什么?

    第三个使用方法来自卢胖子的提议,在会议上,卢胖子慷慨激昂的说道:“王爷,各位将军,如果我们想指望这三艘飞艇杀死杀伤多少敌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两千斤的载重,就算全部装上三好牌炸又能炸死多少敌人?所以卑职认为,这三艘飞艇只有用于攻心战,用于斩首战,这样才能发挥它们的最大效果。”

    “具体怎么用?仔细说来听听。”吴老汉jiān向卢胖子追问道。

    “回祖父,孙婿认为,应该等到满狗主力久战疲惫的时候,再忽然杀出,这样效果最好。”卢胖子振振有辞的说道:“相信祖父和各位将军都听说了,我们的飞艇运到镇宁的时候,沿途所机城池乡村,无不是全城全村轰动,百姓将士个个焚香祷告,还以为是天神降临,为此还闹出无数笑话,甚至还出现老年人被生生吓死的惨剧。”

    “所以,孙婿认为,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先用坚固工事和先进火器消耗满狗兵力与士兵体力,等到满狗军队的士气和体力都降低到最低点的时候,再忽然使出飞艇,飞到满狗大军头上,满狗纵然有百万大军,也必然是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其后,我军飞艇再直递满狗旗阵上空,向满狗旗阵大量投掷集束炸弹,大量杀死杀伤满狗将领,使得满狗群狗无首,士气崩溃,我军主力再乘机反攻,必获全胜!”

    “主意倒是不错。”吴老汉jiān沉道:“可是咱们的飞艇留在镇宁无法及时赶到战场,运递前方又容易暴露,如何才能把握这最佳战机呢?”

    “祖父,你可以提前让飞艇出动啊。”卢胖子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军飞艇从镇宁飞抵前线大约需要两个时辰,倘若鳌拜老贼早上总攻,祖父你可以让飞艇午时出动,飞抵战场时基本上已经是申时过后,届时满狗军队体力已经消耗大半,天è也不太算晚,有利于我们的飞艇视野,寻找满狗旗阵,正是最佳战机。”

    “那就这么办吧。”吴老汉jiān显然比鳌拜更加独断专行,觉得卢胖子言之有理就当场拍板敲定,不过吴老汉jiān手下的狗腿子们也是第一次使用飞艇作战,根本提不出什么有针对的飞艇战术,卢胖子的战术听上去合理,他们自然也没有半点意见。惟有吴应麒嚷嚷着要上飞艇,要亲手去炸满狗旗阵,结果被吴老汉jiān瞪了一眼之后,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快三更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吴老汉jiān打着呵欠吩咐道:“不出意外的话,鳌拜老贼明天应该让军队休息一天,恢复了士兵体力和扎稳了营寨,后天再出兵决战,大家也抓紧这最后一天好好休息。不过大家也要小心,如果老贼发起疯来,也不排除明天就提前决战的可能。”

    吴军众将官一起答应,纷纷起身行礼告辞,惟有卢胖子没有动弹,所有人走完卢胖子都没有走,吴老汉jiān大为奇怪,又打了一个呵欠,问道:“一峰,还有什么事吗?天不早了,有事直说吧。”

    “谢祖父,孙婿确实还有两件事想要禀报祖父。”卢胖子老实答应。得吴老汉jiān允许后,卢胖子这才接着说道:“祖父,事情是这样的,这三天来,孙婿的直系军队一直在斥候战第一线,虽然也多少有些斩获,但因为经验不足又没见过血,伤亡十分惨重,至今为止已经阵亡近两百人,伤者无数,而且人马也十分疲惫,不堪再战。所以孙婿斗胆,想请祖父在决战之时,把孙婿的直属军队放到预备队去,万望祖父恩准。”

    “现在知道功劳没那么好抢了吧?”吴老汉jiān笑了起来,颇有些慈爱的骂道:“祖父当初早就告诉过你,等到了决战的时候,有的是功劳可以去争,决战前的前哨战能有多少功劳?你这个菜鸟偏要去抢,现在后悔了不是?”

    “孙婿现在也是后悔不已,只恨当初没听祖父金yù良言。”卢胖子垂头丧气的答道。

    “算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慢慢历练吧。”吴老汉jiān笑笑,说道:“那就这样吧,明天起,你的军队撤到后方休整,充当预备队。等祖父打败了满狗主力,你再上去打扫战场,搜杀满狗败兵,虽然功劳不大,但总比没有强。”

    卢胖子jiān计再一次得逞,自然是马屁震天的赶紧道谢。吴老汉jiān又打了一个呵欠,催促道:“还有一件事是什么?快说,祖父年纪大,真是已经很累了。”

    “祖父,第二件事,是关于我军与满狗主力决战的战术。”卢胖子神è严肃起来,沉声说道:“今天晚上,祖父和各位将军决定坚决执行两翼防守、正面决战的既定战术,孙婿虽然也表示了赞同,但孙婿还在担心一件事,如果满狗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那我们就太被动了。”

    “满狗怎么反其道而行之?”事关决战战术,吴老汉jiān难免又强打起jīng神正è问道。

    “祖父,你请到这边来。”卢胖子将吴老汉jiān请到沙盘旁边,指着吴军防线说道:“祖父请看,经过我军将士的辛苦努力,主战场的我军两翼虽然工事密布,有效遏制住了满狗最为拿手的骑兵穿ā迂回战术。但是这条防线最大的弱点就是防线过长,总长度超过了十八里,在如此漫长的战线上,我们的兵力只能说是勉强能够维持,倘若满狗强攻两翼,那我们的兵力调动可就得捉襟见肘了。”

    “孙婿现在最担心的是,倘若满狗识破我军战术,故意不来强攻正面,调整战术为jīng锐骑兵正面对峙,牵制我军主力,数量众多的步兵强攻我军两翼工事,bī迫我军对耗兵力,那么我军即便不惧,也势必得伤亡惨重,不利于祖父你的下一步全面反攻啊。”

    “有道理。”吴老汉jiān凝视沙盘沉着问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把新式火器布置一部分到两翼去?”

    “绝对不行。”卢胖子坚决摇头,沉声说道:“新式火器是我们压箱底的绝招,提早暴露,只会把满狗吓退,无法达到出奇不意的效果。所以小婿认为,在我军两翼只能布置少量手雷投掷手预防万一,以免把满狗吓跑,导致我军在主战场上歼灭满狗主力的计划前功尽弃。”

    “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吴老汉jiān又问道。

    “祖父,小婿觉得,如果满狗决心强攻我军两翼,bī迫我军对耗兵力,那我军可以将计就计,在两翼布置一个小陷阱,反过来bī迫满狗主力正面强攻我军主阵地。”卢胖子满脸jiān笑,凑到吴老汉jiān耳边低声嘀咕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吴老汉jiān大笑起来,连声赞道:“好小子,有你的,老夫没白白把孙nv嫁给你!老夫现在真心希望,鳌拜那条老狗最好是派两个够分量的过来强攻咱们两翼,那咱们这个陷阱,就更有效果了!”

    老丘八们的思路都是差不多的,被吴老汉jiān言中,第二天、同时也是螨清康麻子十一年六月初七这天,前线的十七万螨清军队全都是按兵不动,安营扎寨抓紧时间休息,准备迎接第三天的决战。吴老汉jiān也没有费兵力去ā扰严阵以待的螨清军队,也是让士兵抓紧时间休息,准备第三天的全面决战,甚至就连血狂飙打了好几天的斥候战也停止下来,双方斥候都不再尝试冒险突入敌军后方侦察,仅仅是全面转入防御,以免被敌人斥候潜入自军身后,暴露军机。

    七万吴三桂军将士都在积极备战的时候,卢胖子直属的曲靖绿营当然也在抓紧时间休息备战,厚着脸皮又死皮赖脸的从吴国贵和吴应麒那里磨来五百枚手雷后,卢胖子将手雷全部下发到了曲靖绿营将士手中,并且颁布两条命令,一是没有军令,任何将领士兵不许使用手雷,要把好钢留在刀口上;第二条命令则是——每个士兵都准备五天干粮,做好在五天时间内无法获得粮草补给的准备!

    第三天,螨清康麻子十一年六月初八,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天è微明,冉冉升起的红阳未及爬上山麓,帽子山大营的十七万螨清军队已然倾巢出动。军队排着严整的队形,各è旗帜在朝阳下迎风飘黑压压的人马如象一块巨大的毒瘤,缓缓向着吴军阵地挺进,大地为之颤动,群山为之震

    与此同时,吴军大营号角吹响,大营之中也走出一队接着一队的云贵将士,象一条条翻腾的蛟龙,高喊着“奉天讨贼,诛杀鳌拜”的口号,缓缓涌向准备了半年之久的预设阵地,等待那血与的碰撞,生与死的厮杀,正义与邪恶的决战!

    我靠!好象什么地方错了,螨清军队和吴老汉jiān的军队,有正义的吗?A!~!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安顺会战(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安顺会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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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

    彼此可闻的沉闷号角声中,吴三桂军与螨清军队各自进入阵地,依着安顺官道的走向东西对峙,清军位于战场正东稍微偏北的方位,吴军则位于战场正对面的正西稍微偏南位置。旗帜飞扬,旌旗如林,刀枪如山,队伍宽阔得无边无际,几乎将整个贵州最为宽阔富饶的安顺盆地完全遮蔽。

    也是巧合,晴朗天空万里无云,初升的朝阳正好照耀到逆光作战的吴军云贵将士脸上身上,刺眼而又明亮,又恰好shè到顺光强攻的螨清军队将领士兵背上和后脑勺上,看上去光辉伟大,实际上面孔狰狞而又yīn暗。

    也正因为这样的光照走势,难免又让老丘八吴三桂老汉jian心中暗暗窃喜——上午吴军主守,逆光作战虽然受一定影响,但凭借工事优势,这样的影响绝对不会太大。下午太阳偏西吴军反击,没有工事优势的螨清军队受到的逆光影响,可就要远远过吴军上午逆光时受到的影响与干扰了。

    辰时初刻,双方布阵完毕,如螨清军队决策层所料,吴三桂军果然在正面中军布署了重兵,差不多所有的jīng锐骑兵都集中到了正面那大约六里宽的开阔地带上,有着大量工事保护的两翼则兵力相对薄弱,两翼都只是各有一万军队,且以步兵为主,机动力较差。很明显,吴军是把全部赌注押到了正面主战场上,并不打算出奇制胜。

    让鳌拜暗暗担忧和让绝大部分的螨清将领士兵摸不着头脑的是,吴军中军的最前线第一排,并没有布置弓箭队与火枪队等远程攻击武器,甚至就连少得可怜的三、四十mén红夷大炮,也被吴军布置在了第二队仰天抛shè,被吴军将士部署在第一排的——是一辆辆人推马拉的木车!数量成百上千,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在吴军阵前一字排开,仅留下数条通道便于后军穿cha向前。而且每辆木车之上,还被盖上了稻草席子遮盖,使得螨清军队无法察觉草席之下,到底遮盖隐藏着什么神秘武器。

    “不出预料的话,那些木车上应该就是吴三桂老贼重金打造的新式火器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鳌拜既是好奇又是紧张,有心想要派遣军队试探,却又考虑到军队派少了没用,吴老汉jian为了这一天准备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在最后时刻沉不住气暴露实力,军队派多了形成主攻,又正中吴老汉jian下怀。所以鳌拜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启禀太师!”这时,螨清众将涌到位于矮山山顶的旗阵之前,一起单膝跪下,抱拳整齐说道:“我军已然备战完毕,请太师下令!”

    “康亲王杰书,率步兵两万,自我军右翼出兵,强攻吴逆左翼。”鳌拜大声喝令道:“安亲王,率步兵两万自我军左翼出兵,强攻吴逆右翼!消耗吴逆兵力,捣毁填塞吴逆两翼工事,为我军骑兵打开进攻道路!其余众将,各自约束队伍,等待本相帅令!”

    “遮!”上百螨清将领整齐大声答应,各自飞奔回阵传令,岳乐和杰书则策马左右飞奔而去,调集军队出阵强攻。片刻之后,螨清主力的左右两翼步兵一起出阵,排着整齐的方阵,以营为单位,向着吴军两翼的末端行军进bī。

    在清军右翼,杰书是将军队集中到一点,挥兵力优势,强攻一条大约两里长的吴军防线。而在清军左翼,岳乐则极其狡猾的将战线拉出六里多长,五千jīng锐押阵,余下一万五千军队则呈波1ang形向吴军阵地起强攻,妄图拉长战线分散吴军兵力,寻找突破口。

    因为在战前已经充分考虑到了螨清军队会向两翼强攻的可能,所以吴三桂老汉jian在两翼布置的兵力虽然相对较少,但军队却相当jīng锐,在吴军左翼与杰书对阵的是吴军金吾后将军、吴三桂之侄吴应旌,在右翼与岳乐对阵的则是历史上亲手干掉绿帽天王孙延龄并生擒孔四贞的吴三桂从孙吴世综。

    吴军左右两翼二将兵力虽然较少,但经验却远较杰书与岳乐丰富,面对清军进bī不慌不忙,正面布置弓箭火枪压制,侧面则派出大量jīng锐步兵进入密如珠丝的防马壕沟,手执利于坑道作战的短刀短矛屏息静气,等待清军强攻。

    辰时三刻,螨清军队两翼战鼓同时擂响,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中,两翼清军高喊着“大清必胜”的口号,举着各式各样的远近武器,向着吴军工事动最为强力的冲锋而当他们先后bī近到了吴军阵地半里之内时,吴军两翼之中也先后爆出了“王爷必胜”的雷鸣口号,紧接着吴军两翼阵地象是开了锅一样,躲藏在鹿角垒墙背后的吴军弓箭手火枪手一起开火,将雨点般的箭镞弹丸铺天盖地的洒向清军队伍。

    惨叫声响起,一个个清军步兵脸上身上鲜血飞溅,哀嚎着摔倒地上,后面的清军则毫不怜惜的踩着他们的身体和尸体继续嚎叫上前,拼命的拉弓放箭,拼命的开枪shè击,继而将身上土袋扔入壕沟之中填塞,为后军开辟道路,枪响不绝,箭矢来往如蝗,双方士兵都在不断惨叫着倒下。

    吴军到底占据着工事优势,躲在墙垒鹿角背后的吴军士兵可以轻松放箭,甚至还有瞄准机会,清军露天进攻,不仅无可遮拦,还很难准确命中吴军弓手枪手,伤亡远比吴军为大。无可奈何之下,清军队伍也只能奋力向前拼命拉近距离,无数的清军士兵有意或者无意的跳入壕沟,妄图迂回向前袭击吴军弓手,然而清军士兵进入坑道之后,也很快就尝到了早已埋伏在此的吴军士兵迎头痛击的滋味。

    “王爷必胜!杀!”一个个手执短刃的吴军士兵呐喊着,象是幽灵一般的从错综复杂的坑道壕沟深处钻了出来,忽然出现在清军士兵前后左右,刀砍矛捅,放倒几个敌人之后又迅消失,清军士兵虽然奋力反击,无奈武器过长坑道狭窄难以施展,被吴军士兵的短兵器杀得鬼哭狼嚎,鲜血横飞。

    安顺之所以成为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在贵州建立的第一个州府,其重要原因就是本地土厚,利于种植屯兵,然而这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在吴军手中也被得以扬光大。两翼战场上六尺多宽一人多深的坑道沟渠四通八达,错综复杂,熟悉地形的吴军士兵在此间自然是如鱼得水,跳入坑道的清军士兵则是晕头转向,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被神出鬼没的吴军士兵杀得鬼哭狼嚎,几无还手之力,坑道之中到处都是血rou横飞,到处都是喊杀冲天,战况无比激烈,清军却始终难以寸进半步,两翼战场也为之陷入胶着。

    两翼战况不断被快马飞报到双方主帅面前,吴军这边,战况有利的吴老汉jian当然是神采飞扬,与众将谈笑风声,不住大赞儿孙争气,没给自己丢脸。螨清军队这边,鳌拜虽然表面不动声sè,然而内心却颇为焦急,两翼如果打不开缺口,骑兵就无法穿cha到吴军后方,这对螨清军队挥兵力优势可极度不利。

    “太师,要不让子母炮增援两翼吧。”图海建议道:“我们现在手里有子母炮四十八mén,两翼各派十mén过去,压制一下蛮子的弓箭火枪。”

    鳌拜有些犹豫,吴军的新式火器至今还没有显露峥嵘,威力究竟如何还未尝可知,鳌拜将子母炮集中到中军正面,就是为了随时压制吴军新式火器之用,同时也是为了隐藏实力,准备着杀吴军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派出子母炮队增援两翼,不仅削弱了正面火力,还将暴露鳌拜手中的最后一张底牌,这对接下来的战事究竟影响如何,鳌拜可也无法判断。

    迟疑了大约半个时辰,右翼战场先传来噩耗,杰书军中先锋副都统巴尔布阵亡,在坑道之中被吴军士兵1uan刀分尸,清军步兵被迫退出坑道,这也是开战以来清军阵亡的第一个都统,右翼士气大挫。见此情景,鳌拜更是焦急,无奈之下也只得咬牙下令道:“子母炮二十mén,增援岳乐。”

    “恩相,安亲王这边还撑得住,右翼那边才需要增援啊。”图海大急提醒道。

    “蠢货!田忌赛马的道理都不懂?”鳌拜怒道:“杰书这边只是攻不进去,能有多危急?岳乐那边能攻进去,才更需要增援!只要打破一个缺口,我们的骑兵就能上去了!”

    图海恍然大悟,赶紧扶着拐杖亲自传令,让清军炮队增援岳乐。而螨清军队看家法宝子母炮最大的优势就是轻便灵活,连炮带车仅重三百余斤,没用多少时间便依令抵达了左翼战场,架起大炮瞄准吴军阵地,装yao填弹点火开炮!

    “轰隆!轰隆!轰隆!”接二连三的大炮轰鸣声中,三十斤重的开花铁壳弹腾天而起,呼啸着砸向吴军阵地,即将落地之时,炮弹空中炸开,弹片横飞,躲藏在鹿角拒马背后的吴军弓手枪手躲避不及,惨叫着被纷纷shè中,更有几炮恰好落入吴军队伍之中,顿时溅起片片血1ang,清军士气大振,吴军士气则为之一沮。

    “祖父,满狗在我军右翼开炮了。”在中军之中听到炮响,卢胖子立时心头一颤,赶紧向吴老汉jian拱手使道:“孙婿请令到右翼阵地,近距离观察满狗新式火炮,以便为我军应对满狗炮阵提供参考”

    “带二十个盾牌手过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吴老汉jian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没办法,吴军这边,也就卢胖子这么一个火器专家了。

    卢胖子大声答应,带上二十个盾牌手上马,一路飞奔到了吴军右翼阵地,而到得现场时,吴军阵地之上早已是处处硝烟弥漫,螨清军队炮响不绝,吴军阵地上到处开花,吴军被迫后撤,清军乘机已经攻占了五道主壕,还有两道壕沟已经被彻底填平。卢胖子再寻找吴军右翼主将吴世综时,却现他还傻乎乎的站在最前线自己的帅旗之下,身旁已经躺满了中炮而死的吴军士兵尸体。卢胖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赶紧在盾牌手的掩护下跑到吴世综面前,远远就大叫道:“大舅哥,别那么傻,快往后撤,你这旗帜是满狗瞄准的靶子!”

    “不行,我不能撤!”吴世综甚有血xìng,大吼答道:“我这一撤,士气立即崩溃,不能撤!”

    “别犯傻!”卢胖子话还没有喊完,人已经被旁边的一个吴军盾牌手按倒在地上,那边吴世综则被自己的一个亲兵按在地上,同时一枚清军开花炮弹在空中炸响,弹片横飞,两名保护卢胖子和吴世综的吴军士兵都被弹片shè伤。卢胖子无奈,只得大吼道:“还楞着干什么?把你们将军架到后方去,快!这是命令!”

    “不!不!我不撤!”吴世综挣扎大吼,但吴世综的亲兵可不管那么多,架起他扛起帅旗就往后跑,卢胖子也领着盾牌手往后逃命,一边观察弹坑一边寻找落弹点,直到距离清军炮阵三里之外后,卢胖子才喊道:“好了,这里应该安全了。”

    亲兵放下吴世综,吴世综则顺手给了他们一记耳光,扛起帅旗又要向前跑,卢胖子赶紧猫腰跑到吴世综面前,一把拉住他,大吼道:“大舅哥,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的士气崩溃更快!不要忘了,你是我军的右翼主帅,祖父把右翼jiao给你,是要你守住右翼,不是让你逞英雄白白送死,把右翼阵地送给满狗!”

    也不知道吴世综是贪生怕死,还是被卢胖子的话打动,终于还是在卢胖子的劝阻下停住脚步,又重重吐了一口,骂道:“呸!***满狗,火炮还真厉害!”也是到了这时,卢胖子才惊讶的现,吴世综的肋下鲜血淋漓,显然已经被清军火炮所伤。

    “大舅哥胖子手忙脚1uan的掏出一个yao瓶,顺手塞进吴世综手里,吩咐道:“红sè的保险子内服,白sè粉末外敷,这是朱神医搞的云南白yao,止血拔毒有奇效。”

    乘着吴世综服yao包扎的机会,卢胖子又赶紧举起望远镜观察,现清军阵地上的开炮频率极快,差不多是每mén炮每隔三四分钟就能开上一炮,轰击吴军阵地,同时炮弹体积极大,保守估计直径至少在二十厘米左右,远大于普通的红夷大炮炮弹,也大于卢胖子给吴老汉jian造的十二磅青铜炮,卢胖子心中不由暗赞,“他娘的!不愧是戴梓,搞出来的东西就是厉害!”

    “妹夫,满狗的火炮这么厉害,你有没有办法对付?”吴世综期盼的向卢胖子问道:“你是我们平西王府唯一的火器高手,有没有办法破满狗的炮阵?”

    “暂时只有一个法子。”卢胖子答道:“让前线的弟兄们冲上去,和满狗搅在一起,让满狗不敢开炮,预备队后退,以防万一。”

    “那就这么办吧。”吴世综也很爽快,马上跳起来命令道:“预备队后撤,前军擂鼓,反冲锋,和满狗搅在一起!”

    命令传达之后,吴军右翼阵地战鼓敲响,被清军火炮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的吴军步兵呐喊冲锋,跳入坑道迂回上前,与清军在阵地上搅成一团,清军炮队则因为害怕误伤不敢开炮,炮声逐渐停歇。但这么一来,吴军右翼阵地之上战斗便陷入了白热化,数以万计的双方士兵在坑道中,平地上捉对厮杀,刀来枪往,鲜血横飞,随处可见双方士兵疯狂砍杀扭打,滚倒在一起,以刀砍,用枪扎,用石头砸甚至用拳头敲用牙齿咬,杀人者璇即被杀,刚才还大声嚎叫庆祝杀死敌人的,马上又被后面捅来的一枪扎倒或者被忽然砍来一刀的砍倒,惨叫声不绝于耳,砍落的头颅四肢滚得到处都是,鲜血几如泼洒,将阵地染成一片暗红。

    混战中,一个清军将领尤其抢眼,手拿一把厚背砍刀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光是卢胖子用望远镜盯着的他的片刻之间,至少就有七八名吴军士兵惨死在他刀下,甚至没有一人能够在他面前走上两个回合,而且这个清军将领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杀一个吴兵,都要挖开他的肚子,揪出内脏将血抹在自己身上,将自己全身染得有如修罗恶鬼一般。卢胖子惊问其人,吴世综举起望远镜只一看,马上就怒吼道:“赵良栋!是赵良栋那个狗杂种!***畜生!这个畜生杀了人,都要挖出心来抹血在身上,这是他的招牌动作!”

    “狗汉jian!”卢胖子恍然大悟,也是重重唾了一口。

    “妹夫,你在这里替我掠阵指挥!”吴世综xìng格十分冲动,拔出刀来大吼一声就往前冲,“我去砍赵良栋那个狗杂种的脑袋,回来送你当niao壶!”

    “大舅哥,带上手雷,不用吝啬了!”卢胖子大喊提醒。吴世综把刀一举算是答应,领着亲兵队就冲了上去,“弟兄们,跟老子冲,杀满狗!”

    鼓噪声中,吴世综带着亲兵队冲入了阵中,也是与清军队伍搅杀在了一起,吴军见主将亲临战场,顿时士气大振,争先恐后的砍杀着向吴世综靠拢成团,随着吴世综在清军阵中左冲右突,也是如入无人之境。结果很自然的,赵良栋的队伍也很快现了吴世综队伍的存在,有意识的向吴世综靠拢过来,两支最为勇猛的队伍撞在一起,自然爆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

    “轰隆!轰隆!”新的爆炸声响起,不过这可不是清军不分敌我的开炮无差别shè击,而是吴世综的亲兵队伍抛出了随身手雷,吃过手雷大亏的赵良栋早已是惊弓之鸟,惊吓之下果然退却,吴军乘胜反击,很快就夺回两道壕沟,将战线重新推向前方。这时,岳乐也极其狡猾的现了吴军右翼兵力都被吸引到了末端,果断出动五千预备队,向吴军右翼阵地兵力薄弱的中段动强攻。

    “大人,满狗强攻我军阵地中段,中段守军请求救援。”传令兵飞报求援,代替吴世综掠阵指挥的卢胖子却不急于出动最后的两千预备队增援,而是冷静举起望远镜观察,结果也正如卢胖子所料,岳乐调兵强攻中段之后,清军炮队也改变了位置,将阵地挪动到了中段,同时清军中军那边尘土飞扬,似有援军赶来。

    见此情景,卢胖子赶紧拿起重金买来的西洋钟表,现时间已经接近上午十一时,卢胖子便果断下令道:“让中段守军就地坚守,可以使用手雷,坚守半个时辰后再给他们援军。”

    传令兵飞奔而去,卢胖子又揪过另外一个传令兵,大声命令道:“去报告王爷,就说满狗的两翼主攻点已经确定为我军右翼,请王爷依计而行,务必在未时之前做好布置。”

    联络吴老汉jian的信使飞奔而去,卢胖子开始耐心等待起来,这时,岳乐的预备队已经在勒尔锦的亲自率领下向吴军右翼中段动了强攻,子母炮也重新开炮轰击吴军阵地中段,仅有千余守军的吴军阵地在炮火硝烟中苦苦支撑,处境十分不妙。旁边吴世综军的预备队佐领几次请求增援,都遭到了卢胖子的严词拒绝。

    与此同时的清军中军旗阵之中,鳌拜也已经注意到了吴军右翼摇摇yù坠,大喜之下赶紧派出大队骑兵袭向吴军右翼,并且让人传令岳乐——未时之前,务必要冲破吴军右翼,为自军骑兵打开道路。而命令传到岳乐面前之后,已经得到鳌拜八千步兵增援的岳乐沉不住气了,不顾众将劝阻,毅然起身命令道:“所有军队,随本王冲锋,未时之前,务必冲破吴狗右翼阵地。”

    岳乐在清军之中的号召力还是有一些的,当他的旗帜出现在了前线的那一刻,清军队伍中顿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音,“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士气也为之大振。听到这声音,又看到岳乐的旗帜,卢胖子不惊反喜,“主攻我军右翼的满狗原来是岳乐啊,太好了,如果能在这里把他干掉,鳌拜和小麻子等于都要被砍掉一支臂膀了。”

    “大人,满狗全面总攻了!”吴世综的副手王弘勋急得是满头大汗,差不多是揪着卢胖子的袖子吼道:“我们的预备队该出动了,再不出动就麻烦了。”

    “别急,再等等。”卢胖子表情依然冷静。

    “还要等什么?你到底会不会打仗啊?”王弘勋急得大吼起来,“吴将军把军队jiao给你指挥,不是让你按兵不动,不给前线派援军的!”

    “我确实是第一次临阵指挥。”卢胖子冷冷答道:“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只要你们听我的,保证你们个个可以杀敌立功,我们也可以获得全胜!现在,我命令你带着所有的预备队冲向我军阵地中段,将兵力散开,多打旗帜,多nong些灰尘,不过你们在抵达距离中段战场半里之内后,马上给我退回来,保留体力!”

    “你疯了?让我们来回白跑一趟?”王弘勋大惊问道。

    “我当然没疯。”卢胖子jian笑起来,说道:“我是要让岳乐认为我们把主力派向了中段,引他攻我们兵力最雄厚的阵地尾端,这样才可以避免满狗兵力全面铺开,那我们就更是尾难顾了。”

    “真有用吗?”王弘勋疑惑问道。

    “绝对有用,出事我扛着,与你无关,快去吧,不然就来不及影响满狗判断了。”卢胖子催促道。

    王弘勋无奈,只得按着卢胖子的吩咐,故意兵力散开,多打旗帜也故意nong出灰尘,小跑增援自军阵地中段。而清军斥候现这一情况之后,正在前线寻找战机的岳乐果然中计,大吼命令道:“所有军队,强攻吴狗阵地尾端,打开道路。”

    “叔父,吴狗阵地中段兵力薄弱。”岳乐副手兼侄子彰泰大声提醒道。

    “没看到那边吴狗正在增援吗?”岳乐向尘土飞扬的吴军阵地后方一指,冷笑说道:“与其去打那支吴狗生力军,不如继续强攻尾端,这里的吴狗军队不仅疲倦,而且壕沟也被填平了许多,正是最理想的突破位置。”

    漳泰恍然大悟,赶紧挥动旗号,让鳌拜新派来的八千生力军跟随岳乐向吴军右翼阵地尾端突袭,很快的,过两万的清军步兵便陷入了吴军右翼尾端战场,与吴世综率领的吴军主力纠缠在了一起。而王弘勋率领的吴军预备队现清军中计之后,赶紧又借着树林和山丘掩护,重新回到卢胖子旗下,刚一见面,王弘勋就哈哈大笑道:“卢大人,你可真了不起,满狗真的中计了,真的没打我们中段,又往尾端去了。”

    卢胖子笑笑,并不说话,只是紧张注视尾端战场,同时不断观察时间,王弘勋又迫不及待问道:“卢大人,现在我们可以增援吴将军了吧?”

    “别急,再等等。”卢胖子还是那句那话。王弘勋大急,正要再问时,北面忽然奔来一骑,远远就大叫道:“卢大人,王爷布置好了,可以行动了。”

    “好!”卢胖子大喜,赶紧命令道:“快,鸣金收兵,让吴世综他们退下来。”

    “退下来?”王弘勋脸都白了,大吼道:“我们苦战了大半天,现在退下来,不是前功尽弃么?”

    “急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卢胖子瞪了王弘勋一眼,又大吼道:“鸣金,赶快鸣金!”

    “铛铛铛铛铛!”在卢胖子的严令之下,吴军旗阵中终于还是敲响收兵铜锣,前线吴军士兵还道后军有变,纷纷后撤,惟有已经杀得满身是血的吴世综大吼,“是谁鸣金?是那个王八蛋鸣金?谁让撤的?不许撤,不许撤!”

    战场之上人喊马嘶,吴世综的这点声音自然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嘈杂之中,听到钟响的吴军士兵下意识的全线后撤,吴世综虽然骂得嗓子都哑了,可也不敢不听,只得带着身边的队伍往后撤退。清军那边则欢声雷动,争先恐后的全面压上,包括岳乐在内的清军队伍全线越过吴军工事,追杀向南撤退的吴世综军。

    “谁鸣金?是谁鸣的金?!”快马冲到旗阵之下,吴世综一把揪住卢胖子的衣领,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吼道:“谁鸣的金?我把你军队jiao给你指挥,什么时候让你鸣金了?”

    “大舅哥,不用担心。”卢胖子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大舅哥,快上马,准备回头去杀满狗吧。”

    “什么意思?”吴世综的惊叫话音未落,吴军右翼阵地北面的矮山背后忽然一声炮响,一队吴军骑兵忽然杀出,呐喊沿着工事防线直cha尾端,目标直执清军退路。同时南面也是一声炮响,群山绿林之中,忽然出现了无数白点,迅汇聚成片,居高临下向着已经深入吴军工事后方的清军侧翼起冲锋。

    “中计了!”岳乐脸sè一白。这时,旁边的赵良栋忽然撕心裂肺的绝望惨叫起来,“猓猓兵!是猓猓兵!王爷,快撤,是猓猓兵!他们在战场上都是疯子!疯子——!”

    山林之中出现的白点确实是猓猓兵,这些云贵独有的少数民族士兵全都以白布裹头,身背厚背巨剑,手拿竹管制成的手执土炮或竹制毒箭,翻山越岭穿梭丛林奔走如飞,兴奋大叫着,chao水一般涌向三面受敌的清军岳乐部,人未至,毒箭与拳头大小的土炮弹丸已然先至,措手不及的清军士兵纷纷中箭中弹,绝望惨叫之声,也迅在清军队伍之中回dang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安顺会战(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安顺会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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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疯狂?疯狂就是你冲进敌人队伍中后,明明看到敌人向你一刀砍来,你不躲不闪,为的就是拔出你背上重达三、四十斤的厚背巨剑,双手用力往敌人更要命的地方砍上一剑,不求劈中致命要害,只要能够劈中,能够一剑把敌人的脑袋砸碎,砸得敌人脑浆迸裂,能把敌人的四肢卸掉,能够让敌人筋断骨折,那么你就算挨上敌人一刀一枪,也仍然提着沾血巨剑咧嘴狂笑——这就叫疯狂!

    什么叫虎入羊群?就是百兽之王的老虎冲进了可怜的羔羊群中大开杀戒,吴三桂老汉jian麾下的步战王牌军猓猓兵是猛虎,可怜的羔羊,则是误中诡计陷入埋伏的清军岳乐部队。

    吴军蓄谋已久的伏兵动之后,从北面忽然杀出的吴军骑兵柯铎部队是直cha清军岳乐部背后,切断岳乐军队退路和阻击清军增援。翻山越岭如履的猓猓兵则是从南面群山树林之中直冲下来,吹着粗糙的牛角号,背着近五尺长、半尺宽的厚背巨剑,挥舞着竹管制成的手执土炮或竹制毒箭,就象饿了几天的噬血猛虎一样,兴奋的吼叫着,跳跃着,chao水一样涌向清军侧翼。

    “嘣!嘣!嘣!嘣!”“嗖嗖嗖嗖嗖!”人未到,猓猓兵的手执土炮弹丸与毒箭已然先至,大如拳头的生铁弹丸打在清军身上脸上,骨rou皆碎,毒箭一旦射中清军,伤口不疼反痒,流血如墨。然后不等清军士兵们做出其他反应,又宽又长的厚背巨剑已经迎头砍下,砸中脑袋的,连锅盖帽带脑袋一起粉碎,鲜血脑浆一起飞溅;劈中肩膀的,胳膊不是当场被卸就是肩胛骨粉碎,彻底丧失战斗力;砍中胸腹要害的,肚破肠流还算是轻的,重的话干脆连内脏一起粉碎。真正的威势无双,真正的当者披靡。

    更让清军士兵胆寒的还是猓猓兵的疯狂勇猛,这些身上仅仅穿着青藤盔甲的猓猓兵就好象不知道害怕一样,明明看到清军马刀砍来,长矛刺来,不仅不做躲闪,反而主动迎了上去,为的就是将手中巨剑砍中砍实,个个都是天地同寿的同归于尽打法,个个都是噬血如狂的战场恶狼,结果不但吓得清军士兵反过来躲闪,还吓得无数士兵双腿双手软,连武器都拿捏不稳,稍一迟疑间,不是脑袋已经被猓猓兵砸碎,就是肩膀被猓猓兵卸下,死得尸骨不全,凄惨无比。

    “嗷呜!嗷呜!嗷呜!”让清军士兵头皮麻的怪异嚎叫声中,一个个猓猓兵就象一条条饿狼一样窜入敌群,在清军队伍之中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无不是血rou横飞,无不是尸横遍野,杀得满身是血表情却益兴奋,更有无数猓猓兵遍体血染还在疯狂大笑,就好象不是身在生死鏖战的两军战场,而是举行什么集会庆典,初次接触猓猓兵的清军士兵无不胆寒。

    “王爷!小心!”惊叫声中,一个满脸是血的猓猓兵在1uan军之中,不知何时竟然冲到岳乐的十步之内,吓得岳乐的亲兵一阵大1uan,或是将岳乐护在身后,或是争先恐后的扑向那个猓猓兵,而那孤身一人的猓猓兵不退反进,双手挥舞着巨剑1uan砸1uan劈,拼命冲向穿着华贵服色的猓猓兵,眨眼之间便有两个岳乐亲兵丧生在他的剑下,周围的清兵大急,赶紧齐挺长枪去戳,那猓猓兵仍然不躲不闪,任由十余柄长枪刺在身上,回手一剑就砸在面前一个清兵头上,将那清兵砸得颅骨粉碎,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杀!”又是一轮长枪扎在那猓猓兵身上,那猓猓兵想躲闪也没有机会,索xìng继续不躲不闪,双手奋力横挥,五尺巨剑刹那间便斩落四五条清兵臂膀,疼得那几个清兵杀猪嚎叫,旁边的清兵也红了眼睛,两个清兵索xìng连人带刀扑了上去,两刀一起扎中那猓猓兵小腹,其他清兵则拼命压住那猓猓兵巨剑,那猓猓兵松剑转身,一把掐住一个偷袭自己的清兵脖子,顺势将他压在地上,任由其他的清兵劈砍扎戳自己脊背,一双铁钳般的蒲扇大手只是死死掐住那清兵脖子,甚至到了其他清兵将他脊椎劈断、双臂砍断,全身扎得尽是透明血窟,那双大手仍然死死掐在早已喉骨粉碎的清军士兵咽喉之上。而在战场之上,这样顽强疯狂的猓猓兵,又何止千百?

    “疯子!疯子!果然是疯子!”见此情景,饶是岳乐久经沙场,此刻也难免吓得脸色苍白,不断摇头感叹,“难怪鳌太师一再强调,战场之上一定要防着吴逆的死士猓猓兵,果然名不虚传,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时候,吴军右翼主力吴世综军也已经掉头杀回,与猓猓兵、柯铎骑兵夹击清军岳乐部,清军三面受敌难免大1uan,岳乐虽然极力约束却始终宣告无用,清军士兵人人争先恐后的四散逃命,自相践踏,死者无数,东面包围圈外的勒尔锦虽然也拼命死战,打算冲过工事过来防线,无奈吴军顽强阻击,始终被阻拦之外,只能眼睁睁看着岳乐军被越来越多的吴军包围,肆意砍杀屠戮

    岳乐军中计被围的消息,几乎是在同时送到了鳌拜和吴老汉jian面前,听到这消息,目前还算兵力充足的鳌拜当然是立即派出援军接应,吴老汉jian则只是稍一思索,马上就命令道:“让夏国相和赵昭阳再率步兵一万增援右翼,务必要把岳乐满狗困死,将他的军队全歼!”

    “岳父,我军右翼的兵力部署已经过了两万,再派一万过去,我们中军兵力就太单薄了。”胡国柱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没关系,不这么做,鳌拜老狐狸就不会来冲我们中军。”吴老汉jian沉声说道:“要想让老狐狸上当,就必须得冒一点险。”

    胡国柱不敢坚持,赶紧传令,让金吾右将军夏国相和金吾前将军赵昭阳率军增援右翼,继续扩大和保持对清军岳乐部的压力。而吴军如此大规模的从中军chou调兵力增援右翼,对面的清军斥候自然不可能不飞报鳌拜,听到这消息,鳌拜的副手图海自然是大喜过望,赶紧扶着拐杖跑到鳌拜面前建议道:“恩相,吴狗那边的主力已经基本被吸引到了右翼,就连吴三桂老贼的王牌猓猓兵都被布置到了右翼,中军薄弱,正是破敌良机啊。”

    鳌拜不动声色,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通敌情,现吴军的中军兵力确实在往右翼调动,又看看西洋进贡来的怀表,见时间已是接近未时二刻,又合上怀表,闭目仔细盘算。图海更是焦急,催促道:“恩相,不能迟疑了,安亲王那边已经被包围,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对于军心士气可大大不利啊!乘着现在吴狗中军兵力薄弱,全力突袭吴狗中军,不仅可以打破僵局,还可以收到围魏救赵的奇效啊!”

    鳌拜还是不动声色,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吴军左翼战场,现那边喊杀声虽然还在持续,但是杰书的队伍还是被吴应旌的军队拦在工事阵地之上,死活冲不开突破口,鳌拜暗骂了一声废物,这才不紧不慢的命令道:“把路什、赖塔、穆占和王进宝叫来,本相要亲自jiao代他们战术。”

    图海大声答应,赶紧回身传令,片刻之后,路什和赖塔等四将一起来到鳌拜面前,单膝跪下行礼,鳌拜挥挥手,先让四将起来,又指着对面的吴军中军阵地说道:“四位将军,吴狗中军阵前的那些木车,你们注意到了没有?”

    四将一头回答,表示自己们都已经注意到里那些古怪木车,鳌拜沉声说道:“四位将军,实话告诉你们,根据老夫掌握的情报,这些木车之上,装着的就是吴三桂老贼这些年来重金打造的新式火器,但具体是什么火器,有什么用,怎么用,老夫目前还一无所知。”

    “眼下战场上的情况,想必你们也大概了解了,我军左翼军队被吴狗包围,安亲王身陷重围,吴三桂老贼又往那边增派了重兵,显然是想一口吃掉我们的左翼军队,老夫如果继续往左翼增派援兵,一时半会冲不破吴狗阻击也是无用,即便救了回来,左翼也势必惨败,挫动我军锐气,于军心士气都十分不利。”

    “对我军来说,目前唯一的反败为胜办法,是乘着吴狗中军兵力薄弱的机会,一举冲破吴三桂老贼的中军,打破僵局,围魏救赵,这样才能扭转战局,反败为胜!老夫决意,将这个艰难任务jiao给你们四人,你们四人可有胆量?”

    “愿为太师效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路什、赖塔、穆占和王进宝四将一起单膝跪下,抱拳整齐答应。

    “很好。”鳌拜满意点头,又严肃说道:“听好了,老夫现在要jiao代战术了,吴狗的新式火器威力如何,老夫并不知道,但是自古火器都要装弹填yao,极其耗费时间,所以老夫决定,让你们四人各率六千骑兵,分为四个横队,每队相隔半里,一起向吴狗中军冲锋,破他的火器阵!切记,不管吴狗的火器有多猛烈厉害,你们冲锋的脚步都不能停下,那怕前三队死光死绝,第四队也得踩着前三队的尸体给老夫冲上去,捣毁吴狗的火器阵地,为我大清主力全面总攻开辟道路,明白没有?”

    “明白!”四将整齐回答

    “很好,那就拜托你们了”鳌拜再度点头,咬牙命令道:“路什,第一队!王进宝,第二队!赖塔,第三队!穆占,第四队!其余诸将,各自归队整军,等待旗号命令。再传令林兴珠,让他的子母炮队前移,我军动冲锋同时,轰击吴狗火器阵地,掩护我军骑兵冲锋!”

    ………………

    看到清军的中军队伍终于有了动静,吴老汉jian长舒了一口气之余,赶紧派人去调卢胖子回来,让卢胖子这个平西王府唯一的火器专家协助火器营统领吴国贵迎击清军。等到卢胖子骑着快马匆匆从右翼冲回中军旗阵时,鳌拜的战术也已经初见雏形,而当现鳌拜是打算用四个骑兵横队冲击吴军火器阵地时,吴三桂和卢胖子不惊反喜,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吴老汉jian还大笑说道:“四队骑兵冲锋?鳌拜老狐狸,你送这么厚的大礼,叫老夫怎么好意思收下?”

    “祖父,如果我们的火箭阵不能快射的话,鳌拜老贼这个战术倒是正确无比。”卢胖子jian笑说道:“他是在赌我们的火器装填时间,打算用接连不断的骑兵冲锋捣毁我们的火器阵,那怕前三队骑兵死光死绝,只要第四队骑兵能够冲到我们的火器阵地上,这场大战他就稳cao胜算了。但很可惜的是,他这个平时里无比正确的战术,这次反倒要把他给坑苦了。”

    “别轻敌,满狗的骑兵冲锋还是相当厉害的,千万小心。”吴老汉jian笑笑,命令道:“快去给你的老泰山当参谋吧,火箭阵,老夫就jiao给你们了。”

    卢胖子大声答应,赶紧又催马快跑到了前队,寻到了自己的老丈人吴国贵——忙昏了头的老丈人吴国贵,第一次指挥如此大规模火箭作战的吴国贵虽然早就让火箭兵们准备充足了火箭,也准备好了火把和炭盆等引火物资,但是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该怎么最大限度挥火箭阵的威力,还有该怎么保持火力密度,要把这些做的十全十美,老实说还真有点难为了吴国贵。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见到卢胖子赶来之后,一向不喜欢这个女婿的吴国贵还是象看到了亲人一样,满脸狂喜的招呼道:“一峰,快,你看看还缺什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什么都不用补充了。”卢胖子环视一圈火箭阵的准备情况,沉声说道:“按照平时的训练,多管火箭车分为三队,轮流装填射,单管火箭车随填随射,火箭兵注意站位,小心被尾焰烧伤!”

    “那就好。”吴国贵松了口气,又不放心的命令道:“火把准备双份,用不着吝啬,再检查一遍引线,一定要确定引线全连在了一起。”

    火箭队各将士一起答应,这时,了望哨大叫了起来,“将军,满狗的火炮上前了。”

    卢胖子抬头举起望远镜一看,见清军子母炮队伍果然在向侧前方移动,知道清军必然是在打压制自军火箭阵阵地火力的主意,忙回身向背后的炮队命令道:“火炮队准备,目标满狗炮队,瞄准目标自行开炮,全力压制满狗炮阵,不必理会前方敌军队伍!”

    吴军炮队将领答应,赶紧指挥炮兵瞄准目标仰天抛射,隆隆巨声中,一枚枚装填了硝化棉的开花炮弹腾空而起,6续飞向正在bī近的清军炮队,炮弹落地炸开,顿时炸得清军炮手鬼哭狼嚎,一片大1uan。见此情景,对面的鳌拜顿时明白吴军已经识破自军用意,咬了咬牙后,一挥手喝道:“擂鼓,冲锋!”

    “咚咚咚!”几乎是在清军旗阵擂响战鼓的同时,卢胖子也大吼起来,“满狗冲锋了,去草席,火把准备!”

    “刷刷刷刷的声音中,一面面遮盖火箭车的草席掀开,露出了一枚枚前端尖锐的原始火箭露出峥嵘,经过仔细改良的新式火箭长两尺,直径三寸,装炸yao两斤,弹片一斤,射yao一斤半,最大射程,五里!并可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角度或剪短引线,从而达到调整距离的效果。

    “这就是吴三桂老贼的看家法宝了,到底威力大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值得吴三桂老贼砸出那么多真金白银?”鳌拜用望远镜观察着轻轻嘀咕,一双蒲扇大手手心尽是汗水,心脏也无法控制的紧张急促跳动起来………………

    ……………………

    老实说,螨清老将满州镶黄旗甲喇章京路什接到鳌拜的命令,又被鳌拜安排在了冲锋第一队后,路什并没有产生半点担忧的感觉,他的众多儿孙也没有半点危机之感,尤其是路什最喜欢的孙子麒延,那更是把口号喊得比谁都响亮,猖狂大叫道:“弟兄们,不用怕!什么狗屁新式火器,如果管用的话,我们几十万满人也统治不了几万万汉狗了!”

    “我们满人弓马骑射天下无敌,只要一个冲锋,保管让汉狗死光死绝!放胆冲吧,杀一个汉狗兵,赏一个汉狗女人,保管是没开过苞的黄花闺女!”

    “好样的,崽子,不愧是我路什的孙子。”路什哈哈大笑,拍着麒延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别给我们满人丢脸,一会只要你砍下十个汉狗的脑袋,爷爷就把你那个漂亮的小额娘海兰珠赏给你了,再也用不着你和你阿玛、你爷爷轮流排队了。”

    “谢爷爷,谢谢爷爷,爷爷放心,孙子一定不给你丢脸。”麒延大喜过望,赶紧连声道谢。

    恰在此时,清军旗阵旁已经擂响了冲锋战鼓,路什赶紧一挥手,喝道:“全部上马,准备冲锋,麒延你扛旗,跟在老子背后。”

    命令一下,六千清军骑兵齐刷刷上马,跟在路什祖孙旗后,向着六里外的吴军阵地小跑起来,后面的其他三队螨清骑兵也是整齐上马,彼此之间努力保持着前后距离,小跑bī向吴军阵地。已经逐渐偏西的阳光正好照耀在这两万四千多名螨清骑兵盔甲上与马刀上,明晃晃一片,耀眼而又夺目。

    小跑了大半里路,路什、麒延祖孙逐渐加,当要bī近吴军火箭阵五里之内时,路什忽然大吼一声,拍马狂奔,直接冲向吴军火箭阵地,也冲向自己罪恶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

    “杀汉狗!”麒延紧接着大吼,一手紧握着路什大旗,一手猛chou马鞭,向着吴军阵地狂冲过去,后面的六千八旗骑兵也是如此,大吼着拍马加鞭,再后面的三队清军骑兵同样如此,个个拍马个个加鞭,象一团团乌云一般,山崩海啸一样奔腾而上,涌向吴军阵地。

    “点火!”卢胖子大吼一声,吴国贵挥动令旗,数以千计的吴军火把晃动,点燃身旁火箭导线,涂有硝粉的引线咝咝欢唱着,跳跃着,逐渐钻入火箭尾部喷口,紧接着,一条条明亮火舌喷出,一枚枚火箭展翅奔出,象一道道火蛇,带着尺长的尾焰与翻滚的硝烟,呼啸着铺天盖地的迎向汹涌冲来的清军骑兵队伍,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的清军骑兵队伍。

    在这一刻,无论是鳌拜,还是位居后方的吴三桂老汉jian,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呼吸为之一顿。

    “什么鬼东西?”看到无数火蛇向自己奔来,麒延难免惊叫了一声,“爷爷,小心,可能是一窝蜂。”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不等前方的路什做出答复,一枚枚火箭已经在麒延的前后左右炸开,剧烈的爆炸声音,甚至比之红夷大炮的爆炸声音还要响亮数倍,以至于麒延的双耳耳膜同时被声波震破——废话,也不看看是什么牌子的火yao,红夷大炮的黑火yao能比吗?

    “怎么了?”其实麒延只听到了两三声爆炸,然后双耳就一片轰鸣,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紧接着,麒延忽然看到一条火蛇恰好在自己爷爷路什面前绽放,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几乎把麒延震下战马,而麒延那罪恶累累的祖父,就在麒延的面前粉碎,脑袋飞起五六丈高,远远的落下不知摔到了那里,还有路什的战马,也是连扬蹄长嘶的机会都没有,被惯xìng带着向前冲了几步,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也是到了这一刻,麒延才惊讶的现,自己的祖父上半身已经不见了踪影,祖父战马的马头和两只前蹄也不知道去了那里,只留下两具残缺不全的人马尸体,无辜的战马尸体,罪有应得的路什尸体。

    “汉狗在用妖法?用黑狗血能不能破?”麒延心里升起这个念头。正好又有一条火蛇从麒延眼前jiao错而过,麒延情不自禁的回头一看,却惊讶的现,自己的背后遍地硝烟,六千八旗铁骑已经大部分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满地血rou和残缺不全的人马尸体,残存的八旗骑兵也象呆了傻了一样,直楞楞的被战马带着四处奔驰,不断有人被同伴战马尸体绊倒,摔倒在尽是鲜血碎rou的血泊中。

    又是一波火蛇欢快舞动着奔来,从麒延的左右头顶飞过,旋转着不断落入第二队的清军骑兵队伍之中绽放,双耳失聪的麒延虽然听不到爆炸声,却清楚的看到每一朵火焰绽放,周围的清军骑兵都粉身碎骨,全身血飑,不断有清军骑兵连人带马飞起,带着血1ang摔往四面八方,砸到无数同伴,不断有清军骑兵倒地,既绊倒了同伴,也化做了rou泥,差不多除了麒延之外,竟然没有一个清军骑兵能够冲进吴军阵前三里之内。

    吴军火箭阵前尸积如山,血rou铺满土地,就象在地面上扑了一道暗红地毯一般,清军的亡命冲锋却还在持续,赌的就是吴军的火器无法持续射,但是让他们绝望的是,吴军的火箭阵地上无时无刻不在喷射火舌,一条条火蛇源源不绝的呼啸飞来,炸得清军骑兵队伍血rou横飞,东倒西歪。——没办法,火箭射度实在是太快了,基本上只要往射架上一放,马上就可以点火射,度虽然比不上未来的真正火箭炮,但是比之这个时代的任何火器都要快上百倍。

    最壮观的还是多管火箭车的齐射,上百架装填火箭八枚的火箭车一次齐射,就有上千条火蛇奔腾而出,呼啸着飞向清军队伍,在快冲锋中的清军骑兵人群中处处绽放,带起一波接一波的血1ang。短短半刻多钟时间,清军骑兵前三队,全灭!第四队,重创!

    “哎哟!”失魂落魄间,麒延忽然觉得重心一变,战马摔倒,人也腾空飞起,跌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两颗门牙也随之永远告别麒延口臭mao病严重的口腔。紧接着,一只又féi又粗的大腿踩了上来,在麒延的脸上身上1uan踹1uan踩。

    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麒延这才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一个人冲进吴军火箭阵地,战马是被绊马绳绊倒,1uan踢1uan踹自己的,则是一个又白又féi的胖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旁边还有还有好几个吴军士兵虎视耽耽。

    “汉人爷爷!”麒延也不知道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一把抱住那胖子的大腿,嚎啕大哭的拼命哀求,“汉人爷爷饶命,汉人爷爷饶命啊!我没杀过汉人,我没杀过啊,你千万要饶了我啊!你就当我是一条狗,饶了我一条狗命吧,汉人爷爷——!”

    哭喊着,麒延还主动伸出舌头,拼命去tian卢胖子的鞋子,不断的汪汪1uan叫,眼泪鼻涕把卢胖子的裤子染得一塌糊涂。卢胖子勃然大怒,挣开麒延的双手,又是一脚踢在麒延鼻梁之上,当场把麒延鼻梁骨踢得粉碎,破口大骂道:“狗杂种!老子亲手瞄准你三次都没炸死你,狗屎运真***好,1ang费老子三枚火箭二两四钱银子!来人,把这个条满狗拖走,送给猓猓兵的阿戎将军做花江狗rou!”

    “汉人爷爷,饶命啊!我就是狗,我就是一条狗,你饶了我吧——!”

    麒延惨叫号哭着被吴军士兵拖远了,卢胖子这才回过头来去观察战场形势,这个时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已经彻底找不到一个站立的清军骑兵,只剩下满地的碎rou残肢和尸山血海,还有远处呆若木jī的螨清将领士兵。卢胖子不由咧嘴一笑,惋惜道:“可惜鳌拜老狐狸太狡猾了,没让步兵大队也跟着冲锋,不然的话,效果就更好了。”

    卢胖子在这里惋惜,吴三桂等平西王府的豺狼虎豹和云贵将士在欢呼雷动,对面十里外的清军旗阵之下,鳌拜的心脏却已经在滴血了,两万多最精锐的八旗铁骑啊,不到一刻钟时间,竟然就这么没了,变成了一堆堆血rou尸山,这样的损失,螨清自开国以来几时有过?

    同样心脏滴血的还有图海等大大小小的螨清将领,不仅心脏滴血,而且还一个个全都是呆若木jī,目瞪口呆,说什么也没想到,吴军的新式火器竟然如此巨大,而且还如此恐怖的能够连射?在这样的武器面前,安顺战场上的十七万清军,能够抵挡得了吴军多长时间?

    “这次会战,我们输定了。”鳌拜黯然神伤,心道:“接下来,就是考虑如何以最小的损失逃出贵州吧。”

    “太师,太师!”这时候,一个鳌拜亲兵忽然指着西南天空,疯狂的大吼大叫起来,“太师,快看天上!看天上!”

    “天上有什么?”鳌拜惊讶抬头一看,却见碧空如洗的蓝天之上,西南方向,三个小黑点正在缓缓驶来,黑点越来越大,鳌拜再举起望远镜,强忍着偏西阳光仔细观察时,却一下子跳了起来疯狂大吼:

    “吴?吴!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天神下凡了?!”

    注:吴三桂军金吾四将军名单出自《清三藩史料》2759号胶片,分别为左将军胡国柱,右将军夏国相,前将军吴应旌,后将军赵xx,因为这两个字实在无法辨认字迹,只能大概写一个赵昭阳。如朋友们更加详细的资料,万望支援指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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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390/ 第一时间欣赏祸害大清最新章节! 作者:吴老狼所写的《祸害大清》为转载作品,祸害大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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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害大清介绍:
卢一峰是我大清第一祸害!不杀此贼,朕誓不为人!——某个自称在一天之中射死三百一十八只兔子而被誉为兔子终结者的小麻子如是说。卢一峰是个大祸害!这个祸害不除,我们大清永无宁日。——包衣奴才和铁杆汉奸们都如是说。卢一峰就是祸国殃民的千古奸臣典范,吃着我大清的禄米,拿着我大清的薪俸,可是每干一件事,都是为了挖我们大清王朝的墙根,掘我们大清王朝的屋基,祸害我们大清王朝的每一位良善臣民,忠心奴才!强烈建议当局给这个奸臣贼子铸一座跪像,跪到我大清太祖太宗陵前,让我们大清子民鞭笞唾骂!——某个无比吹捧大清酋长的清史砖家痛哭流涕的这么说。卢胖子是好人。——普通老百姓这么说。祸害大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祸害大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祸害大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