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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悠悠小云     家长里短种田忙txt下载     家长里短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八一章 飞鸽传书

    一刻钟后,水志诚不可思议的怀揣着十两碎银和一张四十两的银票慢慢出门,到了街口突然问:“舒舒啊,姜掌柜不会弄错了吧?要不咱们把银票还回去?”

    “爹爹,不会的,姜伯伯能管那么大的钱庄,不会算错的!”

    “可是…可是你娘不是说,那簪子买来时才二十五两吗?”

    云舒皱眉看着自家那实诚的老爹,看来不找个合适的理由,他拿着钱也不会安心的了!云舒绞尽脑汁的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唉!对了,这主意不错!

    “爹爹啊,姜伯伯不是听常顺叔叔提起过我们吗?他一定也知道您在牢里帮王爷爷的事。您救了王爷爷,他想感谢您,直接给您钱又怕您不要,就收了金簪故意多给些钱。”

    水志诚皱眉苦思半晌,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他抱着云舒转身就往钱庄去。云舒一头雾水,爹爹这是相通了还是没想通?

    水志诚抱着云舒直往顺通钱庄里冲,可这次守门的伙计态度虽转好了,却死活不让他往里面去,方才那引路的姜凡才笑嘻嘻的迎上来:“水家兄弟,你还有事?”

    水志诚掏出那四十两的银票就往姜凡才手里塞,姜凡才怎么也不收,最后几个伙计合伙将银票塞他怀里,又称要忙其他活儿,把水志诚打发了出去!

    大堂几个伙计望着三步一回头的水志诚,嘀咕道:“这人脑子没毛病吧?给他钱他还不要,不要送我啊!”

    “胡说什么?小心被才大哥听到,赶你回家去!”

    那人缩缩脖子,赶紧住了嘴,继续忙自己的活儿去。姜凡才直到亲眼看见云舒父女走得不见人影,才匆匆往里院跑去。他直接进了姜掌柜的大书房:

    “叔叔,您猜的真准,那憨小子果然把银票送回来非要还给您,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挡出去了!”

    “恩,那丫头了?丫头什么反应?”

    “丫头?我们只顾着劝憨小子,没注意那丫头啊,叔叔,那丫头不过三四岁,你注意她干什么?”

    “你知道什么?那丫头以后可能就是你们的女主子了,知道吗?见了她客气点儿!”

    “啊?女主子?叔叔,她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那往家可是…”

    “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别问东问西的!”姜掌柜停下手中的笔,将方才写好的纸张放在一旁晾干,然后转身拍拍姜凡才的肩膀道:“凡才啊,你还年轻,以后想有所发展就要看准势头,我是你亲叔叔,不会害你的!”

    姜凡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二人说了会儿话。~待那纸的墨迹干透,姜掌柜拿起纸张折叠好后塞进一个小竹筒里,递给姜凡才:“去,二号鸽子,送往京城!”

    “京城?…”姜掌柜瞪他一眼,姜凡才立即住嘴。

    “还有,放完鸽子后,去查查看,水家有何大事?为何急需用钱?查到后立刻报予我,去吧!”姜凡才恭敬的应诺一声拿着竹筒出了门。

    与此同时,顺德钱庄后门被轻轻开了一条缝儿,一颗脑袋贼兮兮的伸出来看了看立刻缩回去,过一会儿又伸出来看看,待确认巷中无人,那人才小心翼翼的出了院门。

    看他衣着服饰,正是顺德钱庄统一的伙计服,那人轻手轻脚的走出巷子,一转弯,就飞快的向西区跑去,一直冲进西区惠众书斋门口。

    半晌后那人被热情的小二送到门口,他走几步看看四周,然后飞快的窜进旁边一条隐秘的小巷,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用牙咬咬,嘎嘣一声。那人放了心,将银子贴身藏好,然后一边搓手一边喜滋滋的出了巷子往东区去。~

    惠众书斋内,卫明拿起刚写好的纸条,吹吹上面的墨迹,然后将其折好,塞进一竹筒中,走到后院,抓出一只鸽子,将竹筒绑它脚上,然后往上一扔,鸽子便扑腾几下飞了出去!

    卫明望着飞远的鸽子嘀咕:“少爷真是的,就把人家一个人丢在这鬼地方,还要留意什么水家!我看那家人挺老实的,少爷不知道想干嘛?真是搞不懂!”卫明擦擦手、摇头晃脑的回屋去。

    晚上水志诚回到家中,将那十两碎银掏出来给李氏,李氏皱眉道:“只卖了十两吗?唉!差不多吧,商人重利轻义,没赚头的生意他们肯定不做,罢了罢了,十两就十两吧!”

    水志诚又将那四十两的银票递过去,李氏狐疑的看他一眼,随意打开银票瞄了一眼便要将银票放下。那放到一半的手突然停住,举到眼前仔细查看半晌,才惊讶的微张着嘴望向水志诚:“他爹,这…哪儿来的?”

    水志诚尴尬的笑笑:“买簪子得的!”

    “怎么可能?那簪子再值钱也值不了五十两啊!你别……”

    水志诚赶紧摆手:“不不,她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个…其实是顺通钱庄的姜掌柜给的!”

    “顺通钱庄?你们卖簪子怎么卖到钱庄去了?”

    “这个…”水志诚将白天的经过讲了一遍,顺便也将可能是掌柜故意给的谢礼的想法也说了一遍。

    “那…你就这么收了?怎么没退回去?”

    “我…我退了啊,可是…明明刚刚才见了掌柜,一出门在进去伙计们死活不让我尽,硬说掌柜有要事要办,不便见我们,所以……”

    李氏低头想了半晌,又将云舒拉过来问一遍,云舒与水志诚的说辞基本相同,李氏斟酌半晌,“那这银票咱们先留着吧,暂时不用就是,以后找个机会还给姜掌柜去!”

    “娘,姜伯伯给咱们了,为什么不用,顺通钱庄那么大,肯定很有钱,一定不会在意这个的!”

    “舒舒啊,你还小,不懂这些。上次咱们虽帮了王老伯,可他也帮了咱们不少啊,要说报答早就报答完了。这银票不管他接不接,咱们都要送回去,这是做人的本份!”

    云舒无奈的耸耸肩摊摊手,老爹实诚,莫非娘亲也沾染上了那习气?古人的品性实在让人敬佩,赞一个!

    有了银两好办事,第二天一大早,水志诚便穿得崭新崭新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然后带着李氏准备的东西去汤氏家,云舒顺便也跟这去凑凑热闹。

    当水志诚将三两银子交到汤氏手里时,汤氏脸色僵了僵,显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不会吧!三两银子还少?这可是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了!

    云舒不满的直皱鼻子,她扯扯站在一旁的水云秋的袖子,小声问:“秋姐姐,你们家贴了多少钱?”

    “什么钱?”

    云舒皱眉望着她也不解释,水云秋想了想立刻明白过来,小声道:“我们家没钱了,上次爹爹丢了差事儿,娘亲病了一场,家里的钱全都花光了,昨晚听娘说这次只贴一两!”

    一两!那自家贴三两,汤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云舒想了想,对了,上次大伯出事,自家只出了五百文,这次却出三两,汤氏一定以为上次自家故意藏着掖着的吧!唉,昨天怎么就没想道这个问题了?这不是吃了亏还不讨好吗?不划算啊不划算!

    大姑和二姑昨天下午就来了,帮着整理下聘礼的箱笼,农家自然比不得大户人家,动不动几十台上百台的聘礼。她们下聘礼的东西每样都有点儿就够了!家里有的多装点儿,没有的意思意思。

    云舒凑上去偷看过箱笼,里面除了衣服布料、碗筷用具,还有不少日常生活用品。汤氏几人装聘礼时,如果装紧实些四个箱笼就够,可四这个数字实在不吉利,要么弄个六要么来个八?

    结果汤氏又添了些东西,拆拆分分弄成了八台,由大伯和水志诚带着请来的十几个人将东西抬到大道上,再用或租或借来的几两牛车拉着去。

    一行人先到县城接了红媒婆,然后才一起往安乐镇去。安乐镇离县城有三十多里的路程,幸好有直通镇上的大道,有牛车做助力众人也不会太累。

    云舒站在院门前看着老爹一行人走远,心里惋惜万分,这么热闹的事儿自己不能去,太可惜了!真想早点儿看看那个让汤氏都赞誉有加的姚冬玉到底是何模样?

    她惋惜的叹口气,水云秋道:“云舒,你方才就问我,还没说你家贴了多少钱了?”

    “我家?”云舒想了想,要不要说实话了?说不知道,水云秋肯定不信,说实话,水云秋回去跟他爹说了,岂不是更不高兴!

    云舒吸吸鼻子,“呵呵,我们家也差不多拉!秋姐姐,你们家再不好总有几亩水田,我们家连水田都没有,粮食还得买了。这次贴聘礼可把我娘愁死了,她念叨了一晚上,今年的粮食拿什么买哦!”

    水云秋想想也是,脸上立刻露出笑来,她拍拍云舒肩膀安慰道:“别急,你爹不是经常进城干活儿么?收粮食还有几个月了,到时候就有钱了!”

    云舒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又与水云秋聊了几句。据水云秋讲:大伯自上次丢了差事就一直在家种地,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太说话,比以前更可怕了,脾气也更大了;水云波被学堂赶回来后,大伯重新去找了几个学堂,人家都不收,现在留在家里游手好闲;周氏成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一家日子很不好过!

    末了,水云秋愁眉苦脸道:“我爹什么时候才能找回差事啊?唉!”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八二章 姚冬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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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送聘礼的水志诚直到戌时末亥时初才打着火把回来,一直坐在厨房里聊天的李氏、云舒和春秀一听声音就立刻迎了出去。

    水志诚进院门时,身后还牵着头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的大牛:“春秀啊,调点儿米糠给老牛,这牛是借人家的,今天可把它累坏了!”

    春秀答应一声匆匆跑开,水志诚栓好牛,站在院中拍拍身上的灰土,才进到屋里:“她娘,还有吃的么?饿死我了!”

    “有啊有啊,锅里蒸着了,姑奶奶,您坐着,我来吧!”春秀抢先回答并手脚麻利的将饭菜一一端出来,水志诚拿起筷子就大朵快颐起来。

    李氏坐在一旁嘀咕:“慢点儿、慢点儿,小心噎着了!”

    待水志诚吃得差不多了,李氏道:“他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知道路远,怎么不早点儿动身?”

    “唉!我也想啊,可舅母非要留我们喝酒,一喝就到了这个时辰!”

    “舅母也去了?”

    “是啊,咱们中午到时,舅母就站在镇口等着了!”

    “那见过咱们未来的三弟妹了吗?”一提这个问题,云舒和春秀都静下来,一脸认真的望着水志诚。云舒对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姚冬玉,早就好奇不已了!

    “恩,见过了!”

    “怎样?”李氏不自觉的伸长脖子往前靠了靠。

    水志诚环视一圈,见三个女人都伸长脖子一脸好奇的望着他,他哈哈一笑:“你们怎么对她那么感兴趣?”

    “别东拉西扯的,快说快说啊!”李氏拍他胳膊两下。

    “这个嘛…还真不好说!从哪儿说起啊!”

    李氏想了想:“恩,先说给人印象如何吧,你觉得她性格怎样?”

    “性格?挺好的啊,大方随和,一直满脸带笑!”

    “是吗?相貌如何?”

    “相貌?”水志诚想了半天也没给出答案,云舒扯扯老爹衣袖:“爹爹,婶婶漂亮么?”

    “漂亮啊?漂亮吧!”李氏脸色不太好看。

    “多漂亮?比起…”云舒环视一周,见李氏脸色不好,本想说比起娘亲的,立刻改口道:“比起小姨如何?”

    “你小姨啊?差不多吧!你小姨会打扮些,姚家妹子不太打扮!”

    “姚家妹子,才去半天,就妹子妹子的了!”李氏皱着脸嘀咕道。

    云舒闻言扑哧一笑,娘吃醋了!水志诚赶紧解释:“不是的,她娘,那个…她叫我二哥,人家还没过门,我总不能叫她弟媳妇吧?”

    李氏撇撇嘴将头偏向一边,水志诚还要解释,云舒拉拉他袖子道:“爹爹,新婶婶凶不凶?会不会骂人?”

    “不会啊,看她一直笑着,没说过脏话啊!”

    “没说脏话就不骂人啊?”李氏嘀咕一句。

    云舒对老爹眨眨眼偷笑两声又问:“新婶婶勤快吗?”

    “勤快?勤快啊,很勤快!他们家院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听说全是她一个人收拾的!”

    “怎么会?她娘不干活吗?”

    “她娘?她娘好像一直在跟别人聊天说笑!”

    啊?看来新婶婶她娘不怎么样啊!“新婶婶他爹了?好不好?”

    “他爹?好像一直在喝酒,我们去时他就在喝,走时还在喝!”

    “怎么会?”这次连李氏都惊讶了,这家人…太不正常了!

    “那她弟弟了?”

    “他弟弟好像就我们进门时见过一面,后来就不见人影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云舒、李氏和春秀都发现了异状!李氏沉吟半晌道:“这家子有点儿奇怪啊!他爹,姚家一家子都闲着,酒席是谁办的?”

    “这个…没注意,可能是请人办的吧,她娘,有什么奇怪的?我看那姑娘挺好的啊!”

    李氏抿嘴嗔他一眼,几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去回屋睡觉。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四月初七这天,汤氏院子到处挂满红布,门口还挑起了两个大红灯笼,上午小姑给大伯和云舒家也拿了些红布来挂上,说是沾沾喜气。

    老爹早上一吃过饭就匆匆过去帮忙;李氏怀孕七个多月,肚子已经很大了,肯定帮不了忙,春秀本来就是来帮李氏的,自然没有丢了她去帮忙的道理;云舒看外面热闹,字也不练了,吃了饭就带着小黄往汤氏院子跑。

    云舒进院时,院子里人来人往,汤氏和大姑正忙着指挥众人打扫院子、挂红布、摆放东西、布置喜堂、布置新房等等。小孩子们要么被赶到院角、要么被赶到院外,他们一接近喜堂或新房都立刻会被训斥一顿赶出去!

    云舒本想趁乱去参观参观新房和喜堂的,现在看来是没戏了,算了,明天来也是一样,明天还能见到新婶婶,不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云舒带着满心期待喜滋滋的跑回家。

    第二天,云舒早早起床,把自己最好的衣服鞋袜头花都找了出来,让春秀帮自己从头到尾打整一番,待准备完毕后才蹦蹦跳跳的跑出去。

    听说这次叔叔娶姚冬玉,因为路途太远,不可能一直用轿子抬,汤氏一咬牙一跺脚,花二两银子租了辆旧马车装饰装饰赶去接新人了。李氏得知时脸色很不好看,云舒对那姚冬玉更是好奇,能得汤氏如此看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另外,能通行马车的大道离汤氏家还有几百米的距离,这段距离汤氏又雇了顶小轿将姚冬玉抬到门口。再加上迎亲队伍的喜钱、路上众人讨要的喜钱,还有酒席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算下来,可能要个十两银子左右!

    真够贵的!有的人家办得简单的,娶个媳妇一趟走下来也不过二三两银子,看来汤氏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云舒对中间的仪式并不太感兴趣,她最感兴趣的还是姚冬玉其人。

    众人等啊等,直到午时,大道上才传来喜气洋洋的唢呐声,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人们起哄的哄闹声。

    云舒跟着队伍看媒婆将新娘背进门、拜堂送入洞房,然后跟着众人冲进洞房去看水志奇挑盖头。在众人的起哄中,这两年一直表情呆滞的水志奇总算红了脸,他轻轻挑起姚冬玉的盖头,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集中到新娘子脸上。

    盖头一挑开,便是一阵齐刷刷的抽气声,原本闹哄哄的屋内瞬间也安静下来。云舒顺势看去,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倒抽一口气!

    好…好…好…,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云舒将脑中的词搜寻一遍,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这位新婶婶说她漂亮,其实也只算是标致而已;说她大方,却又是副文文弱弱的样子;说她出众,可一时又找不到她哪里出众!

    总结起来,这位新婶婶是位美人,不算大美人,却气质温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似乎被她看上一眼,自己全身都能舒泰好久,若是她能对你微微一笑,那简直就是你人生一大幸事!

    云舒正想着,那新婶婶果然微微翘起嘴角,对着水志奇微微一笑,然后又转向众人,目光一一扫过。

    首先反应过来的红媒婆,赶紧咳嗽两声,挥着手帕说些调动气氛的吉利话,然后继续仪式内容!

    屋里渐渐又热闹起来,男人们兴奋的起哄,女人们眼睛或羡慕或嫉妒或赞赏或友好的盯着姚冬玉,嘴里时不时说几句吉利话,却还不忘抽空与旁边人小声嘀咕评价几句!

    云舒一直留意着姚冬玉的一举一动,众目睽睽之下,她脸蛋虽略有些发红,却举止大方、应对得体,就像早就训练过似的。

    哦!对了,这步骤事先确实要训练几次,不过能像她这样做得如此干净利落、落落大方的实在少有。这姚冬玉果然不是俗人,云舒觉得训练有素的大家闺秀们也未必能做到她这么好吧?难怪汤氏对她那么满意!

    可是如此出色的姑娘怎么会嫁到这样的农家来了?待仪式完毕,男人们拥着水志奇出门,女人们围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可不管问什么问题,姚冬玉都微笑以对,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一笑带过!

    云舒缩在床边静静的望着这位新婶婶,一直等到众妇人散去,姚冬玉微笑着对云舒伸出手:“你就是云舒吧?来,过来给我看看!”

    云舒乖巧的走到她身边,抬头目光闪闪的望着她。她摸摸云舒脑袋,笑道:“听舅母说你这丫头最是机灵,原本以为她是说笑,没想到真的如此!云舒,咱们认识一下吧,你叫我三婶,我叫你云舒好不好?”

    “三婶!”云舒上道的甜甜的叫一句,姚冬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塞云舒手里,云舒立刻被上面精致的绣样吸引了!她翻到背面,上面居然还有个小小的舒字。

    “三婶,是你绣的吗?”

    “是啊,云舒要是喜欢,三婶以后还做给你,跟我学也成!”

    “三婶,你为什么要嫁给三叔?”

    “为什么不嫁了?”

    “她是农夫!”

    姚冬玉闻言愣了一下,她举起手看看,只见那手指白嫩如细葱,纤瘦软和,一看就不是种地的手。姚冬玉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唉!这就是命!”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八三章 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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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冬玉闻言愣了一下,她举起手看看,只见那手指白嫩如细葱,纤瘦软和,一看就不是种地的手。姚冬玉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唉!这就是命!”

    命?为什么这么说?之后云舒试探着问了不少问题,都被姚冬玉轻轻敷衍了过去。不过云舒对她却无丝毫反感,反而觉得这位婶婶真的很不错,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说话总是轻言细语不紧不慢,动作总是那么优雅流畅,同为女人的云舒不禁有些羡慕,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如此优雅的女子了?或者她天生如此?

    云舒一直跟姚冬玉聊天,连饭都舍不得出去吃,直到傍晚,春秀敲门进来。

    “云舒小姐,天快黑了,姑奶奶让我来接你!”

    正在说话的二人同时回头看去,云舒笑着喊了声春秀姐姐,姚冬玉见之原本微笑的脸上突然一滞,她微张着嘴惊讶的望着春秀。云舒发现异状,看看春秀又看看姚冬玉,春秀一脸好奇的盯着姚冬玉瞧,姚冬玉却脸色有些发白。

    云舒拉着姚冬玉的袖子扯扯:“婶婶、婶婶,您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没什么!”姚冬玉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

    她静默片刻,望向春秀道:“你…叫春秀!”

    春秀微笑着上前行一礼道:“拜见三奶奶!”

    姚冬玉赶紧伸手去扶:“不用客气,我不是什么奶奶,你叫我…玉姐姐吧!”

    春秀略带惊讶的尴尬道:“使不得,我只是个丫鬟而已,您是云舒小姐的婶婶,我怎么敢乱称呼了!”

    姚冬玉皱眉犹豫片刻后道:“你…还有亲人吗?”

    “亲人?”一提这个问题,春秀脸上一僵,低下头去不说话。

    “怎么?你的亲人……”姚冬玉站起来要去碰春秀,春秀侧身避过,白着脸对云舒道:“云舒小姐,我们快回去吧,姑奶奶等急了!”

    云舒见春秀这副模样,不敢多待,立刻站起来告辞姚冬玉跟着春秀出了门。~

    春秀牵着云舒静静的往家去,她的手冰冷僵硬,甚至有些微微发抖!快到家门口时,云舒拉住春秀站定,春秀僵硬的回头看她。云舒对着她招招手示意她蹲下,然后上前抱着她的脖子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春秀姐姐不难过,过去的都过去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春秀慢慢重复一遍,半晌后云舒放开她,摸摸春秀的脸:“春秀姐姐,好些了吗?”

    春秀微微动动嘴角点点头,轻声道:“谢谢你,云舒!”

    “不谢,春秀姐姐,咱们回家吧!”

    “好,回家!”二人手拉手慢慢的进院子去。

    汤氏院子那边一直闹腾到深更半夜才安静下来,云舒没兴趣去闹洞房,只一直跟在春秀身后。李氏也发现春秀不对劲,偷偷问云舒怎么回事,云舒只说春秀太累,明天就好了。

    李氏信以为真,立刻将春秀拉去亲手给她洗了脸,然后将她摁在床上,一边轻拍一边低唱催眠曲哄她睡觉。春秀睡着时脸上是挂着笑的,可云舒半夜迷迷糊糊间却总觉得床铺有些微微颤抖、还伴随着某人低低的抽泣声!

    第二天天刚亮云舒就醒了,她跟春秀一起穿衣起床,然后便一溜烟儿的跑到汤氏院子去探查情况。听说今天新媳妇要给父母长辈敬茶、给晚辈侄子们红包,云舒一是对红包感兴趣,二是对新媳妇感兴趣。

    她到汤氏家院子时,院门还没开,云舒轻敲了几下,院内便有脚步声,然后吱嘎一声院门被打开。云舒习惯性的叫了声小姑,却引得来一声清脆的咯咯笑声,她抬头一看,居然不是小姑而是新婶婶姚氏!

    云舒惊讶的一呆,然后笑嘻嘻的叫道:“三婶早!”

    “云舒早,进来吧!”姚氏摸摸云舒脑袋,放云舒进来,然后轻掩院门。

    云舒环视一周,院子里满地碎纸屑、干果壳、啃完的剩骨头,显然是昨晚那群客人们的杰作。姚氏走过去捡起扫到一半放在地上的扫帚继续扫院子,小姑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咚咚跑出来:“三嫂,谁啊?大清早的!”

    “小姑早!”

    “哎呀,是你个鬼丫头,你不是经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吗?这么早来干嘛?哈!我知道了,一定是想向三嫂讨喜钱吧?现在还没到时候了,等三嫂给长辈们敬了茶才有哦!”小姑一边说一边揉云舒脑袋。

    云舒挥舞着手哇哇大叫:“不要动人家头发、不要动人家花花!”

    “嘘!你们两个小声点儿,娘和相公还在睡觉了!”姚氏微笑着轻声道。

    小姑和云舒缩缩脖子,互相做个噤声的手势,小姑拉着云舒进了厨房。厨房里案桌上摆满了昨天的剩菜剩汤,灶上熬粥的锅盖被冲得扑腾扑腾直响,小姑揭开锅盖,一笼白色雾气顿时冒出来,迷了小姑的眼睛!小姑赶紧偏开头,拿起旁边的大勺一阵搅动。

    “小姑,你这么早就快做好饭了呀?”

    “呵呵,不是我做的,是三嫂生火煮上的,我才刚洗漱完了!”

    “是吗?小姑,三婶可比你勤快多了!”

    “是啊,唉!我总算可以松口气、偷偷懒了!”

    “偷懒可不行,小妹啊,院子扫得差不多了,来,跟我一起把渣子装出去倒了!”姚氏笑眯眯的站在厨房门口。

    “哎,好嘞!三嫂,我一个人去就行,来,您休息一下,顺便看着火!”小姑放下勺子,将姚氏拉过来摁坐在灶门前的凳子上,然后咚咚的跑出去。

    “小妹啊,慢点儿走路,别摔着了!”姚氏对着小姑的背影不紧不慢道。

    “哎!好嘞,不会摔着,放心!”

    姚氏微微笑笑,站起来将栓好围腰,又开始刷炒菜锅,然后将昨晚的剩汤剩菜叠一叠,挑了几样出来准备热上。

    云舒一直在观察姚氏,别看她长得文文弱弱,干活的动作却干净利落却又轻柔飘然,唉!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为何刷锅炒菜都能优雅得让人眼前一亮了?

    云舒一边看姚氏做饭做菜,一边跟他们说话,直到春秀来接云舒,姚氏目光闪闪的望着春秀,春秀却无丝毫反应,笑嘻嘻的跟几人打了招呼,然后拉着云舒离开。

    早饭后云舒又要往汤氏家跑,却被水志诚拉住,说要等辰时末再去。

    “为什么?三婶不是早就起来了么?”云舒一头雾水。

    李氏瞪水志诚一眼道:“你奶奶有个坏毛病,新媳妇进门,她就非得睡到辰时末才起,然后还要新媳妇给她洗脸梳头穿衣穿鞋,伺候她吃完饭再敬茶。咱们晚点儿去,给你三婶留点儿吃饭的时间!”

    水志诚尴尬的傻笑着摸摸脑袋不答话!云舒惊讶的张大嘴,汤氏一个乡下老婆子也要这么立威!看李氏的表情,显然她对此是感触极深的!云舒抽抽嘴角,不会吧!以后我还要嫁人了,也这么折腾一番怎么受得了?

    “娘,每天早上都要这样吗?”

    “不一定吧,生病了可以不去!”

    “那刘婶婶怎么没有?”

    “不知道,听说以前你大伯娘也被折腾过半个月,我是一直站到怀了你才有空歇息一下的!”

    云舒闻言立马垮下脸,气鼓鼓的对水志诚道:“爹爹坏!”

    水志诚一头雾水的望着云舒,明明是娘要立威,为什么是我坏?呃,当然不能说娘坏,还是说我坏的好,他立刻讨好的笑道:“舒舒说的对,爹爹坏,爹爹是个大坏蛋,来,打爹爹几下出出气吧!”

    云舒一家一直等到巳时中刻,太阳都挂上半空了,小姑才匆匆跑过来请云舒一家。李氏道:“小妹,三弟妹吃过饭了吧?”

    小姑愣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尴尬的点头:“恩,吃过了,大哥大嫂都去了好一阵了,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也到了有一会儿了,二哥二嫂,快点儿吧,娘都等得有些生气了!”

    水志诚闻言立刻站起来就要冲出去,李氏却扶着春秀的手慢慢站起来,不紧不慢的笑道:“小妹,你先过去吧,我肚子不方便,晚上没睡好,自然起得晚,相信娘不会怪罪的!”说完对她眨眨眼。

    小姑立刻会意,笑着点点头,“那二嫂,您慢着点,我先过去说一声!”

    云舒一家慢的到堂屋时,屋子里坐满了人,汤氏大姑二姑和周氏见李氏那慢条斯理的动作很是火大。可李氏一直面带微笑,不管他们说什么都称自己肚子大了不方便,精神也不好,相信各位长辈不会跟自己的孙子侄子过不去,众人碰了软钉子只好住口。

    接下来姚氏开始敬茶,第一个自然是汤氏。汤氏板着脸嘀嘀咕咕训诫了半天,姚氏一直微笑着跪在地上,汤氏说什么她都微笑着点头应诺。

    即便说她娘家不好她也不反对,末了汤氏又开始板着手指头计算这次亲事的花费,姚氏听她开个头就立刻主动将自己的嫁妆送上,还惭愧嫁妆太少。

    过程中姚氏一直恭敬的跪着,半低着头,嘴角微微翘起,从来没有一点点儿不悦的表情。连一旁的水志奇都有些受不住了,开始晃动身体转移重心,姚氏却像座雕塑般纹丝不动!

    屋中众人把这情景看得清楚,没一个不佩服的,连刻薄的二姑脸上都露出了赞赏之色!汤氏和大姑对个眼色,纷纷点头;周氏见这姚氏一脸文静说话清晰文理分明,定是个肚里有墨水的,更是喜欢;李氏夫妻本就心善,自然不会与她难过。

    于是这新媳妇茶,姚氏在汤氏面前足足跪了两刻钟有余,汤氏才给了红包。接下来的兄弟妯娌、姐姐姐夫的拜见就容易多了,这么一大群人五分钟不到就拜完了。

    其后姚氏还给每位侄子侄女发了个精致的荷包,里面几枚铜钱。女孩们立刻被荷包上精致的绣样吸引,男孩们被那大气的样式吸引,纷纷对这位婶婶赞誉有加。一圈下来,这一大家子几乎就没有不喜欢这位三婶的!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八四章 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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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氏家多了个贤惠的婶婶果然不一样,院子更干净了,更有人气儿了,众人脸上的笑意更多了。~

    其实,变化最明显的还是叔叔水志奇,经云舒的观察,以前总是少言寡语、死气沉沉、邋邋遢遢板着脸的叔叔,第二天出门那身上的衣服就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干干净净,脸上虽无笑却表情柔和!这样的叔叔仔细看还是很有些小帅了!

    叔叔依然每天出门干活,每次出门前,姚氏都会叫住他,上前给他整整衣服,叮咛嘱咐一番然后递上个小布包。那小包分两层,一层放装凉开水的竹筒,一层放姚氏准备的干粮,这是姚氏自己亲手缝制的,侧面还绣有两株腊梅,不仅结实耐用,还赏心悦目!

    叔叔第一次见那布包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姚氏几句话就把他说的服服帖帖,中午回来时叔叔嘴角微微翘起,下午出门前专门站门口等着拎布包。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那布包不仅没让他丢脸,反而引来一系列的羡慕嫉妒加赞赏。早上水志奇拎着那布包没走多远便引起人们的注意,女人们一脸赞赏的摸着那腊梅翻来覆去的看,当得知是他媳妇姚氏之作,男人们顿时羡慕不已,女人们自然妒忌不已。

    如此这般,没几天村里就传遍了姚氏的贤惠,人们一见水志奇就打趣他并称赞姚氏一番。水志奇的脸上笑意越来越多,不再一回家就关进屋子,而是跟在姚氏身边,姚氏一干什么,他立刻冲上去帮忙。

    为此小姑经常笑嘻嘻的打趣他,他也不在意,只是一笑而过继续围着姚氏转。如此那院子里总算多了些和乐的笑声,连带着汤氏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平时见人不再板着脸,见云舒去玩、偶尔还会主动抓些糖果干果什么的给云舒磨牙!

    云舒自己也挺喜欢这个新婶婶的,或许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如此柔和淡雅的人吧?于是她每次从汤氏院子回来都会跟李氏报告一番,李氏微笑着直点头,春秀则皱着眉若有所思。~

    云舒曾几次邀春秀一起去玩,春秀都以各种理由推脱。而姚氏每有好东西,送云舒时必定也会给春秀准备一份儿,让云舒带回来,这让云舒心生狐疑,却又找不到原因,或谢是因为春秀讨喜而已?云舒想不明白,只好暂时放下。

    四月底,老爹去后山看麦苗抽穗情况,顺便看看甘手有没有发芽?可才去没一会而,他就喜滋滋的冲回来,一进院门就大喊:“舒舒、舒舒,在哪儿了?快出来,爹爹告诉你个好消息!”

    正在屋里整澜墨笔砚的云舒闻声好奇的探出头去,见老爹正站在院中东张西望,李氏问:“他爹,什么事儿把你高兴成这样?”

    “哎呀,好事儿、好事儿啊!咱们后山中的果树开花了,开了好多花,白白的一片,好看得很了!”

    “真的?”云舒丢了东西冲出去,拉着老爹的袖子激动得直蹦跳:“爹爹,果树开花了!真的吗?”

    “真的真的!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啊!”水志诚一把抱起云舒就往院外去。

    “好啊,好啊,爹爹快点儿,快啊,跑上去!”

    水志诚果然抱着云舒飞奔起来,父女俩满脸欣喜、嘻嘻哈哈的往后山冲,李氏大着肚子坐在躺椅上一时起不来,她着急的对着院门大喊:“哎呀,他爹、舒舒,别跑,别跑啊,早上有露水,地上滑,小心些!”

    待李氏喊完,那嬉闹声早已跑远,根本没人回答她!李氏无奈的叹口气,嘀咕道:“这两个家伙,一个呆头呆脑、一个聪明过头,发起疯来一模一样!”

    “姑奶奶,果树开花为什么那么高兴?不就是多几个果子吃么?”春秀一头雾水。

    “呵呵,他们爷俩就是对人来疯,别管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去忙吧!”

    水志诚抱着云舒一口气冲上一半,总算跑不动了,停下来呼哧呼哧直喘气。~云舒从老爹身上跳下来,抬头望去,那斜坡地周围种的一圈果树长得郁郁葱葱,只有一两株开了几朵白花,尽管如此,云舒还是异常兴奋,高兴的大叫:“看,爹爹,开花了,白花花!”

    老爹扶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答:“是…是啊,上面…上面更多!”

    上面?云舒抬头往那片果树林望去,虽有其他杂草树木遮挡,仔细看真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花!云舒更是高兴,一边蹦跳一边拍手:“太好了,开花了,太好了!有果子了!”

    水志诚揉揉她脑袋:“傻丫头,谁告诉你开花了就有果子的?”

    “师傅说的!”云舒想也不想,直接推到安老头儿身上,连娘都会信,爹更会信了!

    待水志诚休息够了,又抱起云舒往上走,这次云舒强烈要求爹爹慢慢走,一是怕累着他,而是可以一路看清白花。

    云舒数了一下,种在斜坡地边的果树一共三十颗,主要是些不好辨认种类的小树,开花一共只有五颗。这里离水池远点儿,不好浇水,上次施肥的时候因为混鸡粪的草木灰不太够,只草草对付了一下,没平地树林上的管理得尽心。

    云舒心里合计了一下,三十颗有五颗开花,虽然只是些稀稀拉拉瘦不拉几的小白花,总比没有好吧?按这个比例算下来,上面半山腰平地的果树林里六十颗就至少有十颗开花了?恩,不错,这书才种下三四年,能长这么大还开了花,本身就是奇迹了!就看它们会结出什么果子?

    老爹道:“舒舒啊,待会儿被高兴坏了,上面开花的更多哦!”

    更多!是吗?云舒一脸期待,待他们慢慢走上平地,转过挡路的大石头,眼前豁然开朗,云舒惊讶的张大嘴,然后挣开水志诚,像只快乐的小鸟儿般向果树林冲去。

    哇!好多花,好多好多花!白茫茫的一片,真好看!云舒乐得冲上去抱着小树直摇晃,上面的白花扑簌簌的掉下来,落在她脸上头上,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舒舒,别摇了、别摇了,再摇花花就要掉光了!”水志诚看似着急其实玩笑的喊着。

    云舒才不管他,这颗摇完又嬉笑着往另一颗跑去,自己这小身板能有多少力气?虽然小树们也很小,但摇几下就能掉下来的花朵迟早都会掉的,结了果子也挂不稳,还不如早点摇掉算了!

    这个可不是她自己瞎编的,这是有理有据的,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相关报道。不过据说要不要摇落花朵还有些条件,具体是什么她想不起来,管它了,摇了再说!

    云舒玩得不亦乐乎,水志诚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高兴,没想到一玩起来就没完没了!看着她小小的身子从这颗树跑到那颗树,嘻嘻哈哈的摇几下,又跑下棵继续。

    水志诚有点儿莫名其妙,他一头雾水的皱眉道:“舒舒啊,你累不累啊?”

    “不累不累,爹爹,一起摇啊!”

    “啊?我吗?”

    “是啊,是啊,爹爹,不过你要小心点儿哦,别把花花摇光了哦!”

    水志诚眨眨眼,“舒舒啊,莫非你是故意摇小树的?”

    “是啊,爹爹,好好玩,快来摇啊!嘻嘻~~”

    水志诚看着果树的白花掉了一地,有点儿心疼,想说说云舒,可看她玩得那高兴模样,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云舒一连摇了二十来棵,总算摇不动了,她停下来站在白花铺地的树林里呼哧呼哧直喘气。水志诚走过来,一边帮云舒抚背,一边笑道:“舒舒啊,累了吧?别摇了,再摇花花就要掉光了!”

    云舒见老爹皱着眉头直抽眼角的模样,再看剩下的十来颗小树。心想:那就算了吧,也不知摇掉花朵这办法对不对?留着那十几颗等看它们结果子,到时候再跟这几颗比较比较,就当总结经验了,也免得绞尽脑汁想办法给老爹解释。

    云舒打定主意,点点头道:“好啊,爹爹,舒舒玩够了,不摇了!”

    “哎!这才对嘛,舒舒啊,你看,地上这么多花,掉下来多可惜啊,要是没掉,以后还可能长出果子来哦,一朵花就是一个果子,看看,这都多少朵了?……”老爹拉着云舒指着地上的白花耐心的说道一番,云舒也不反对,只是笑嘻嘻的直点头。

    水志诚围着地上那堆白花转来转去,云舒则捡起几朵不同类型的花朵放在手中比较研究。方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才发现,这些花朵有的大、有的小,有的花瓣多、有的花瓣少,但统一都是白花黄蕊。

    从这花的外形来看,可以肯定这些就是柑橘橙柚类果树,可具体是什么种类却分不清楚,只有等他们结了果子,长大一些再分辨了。

    父女俩看完后,捧了几把花儿回去给李氏和春秀看,李氏也很欣喜,笑称:“原以为你那两只鸡白送人家了,没想到还真能长大开花,就是不知会结出什么果子来?”

    云舒拿着花朵皱眉研究,总觉得自己该做点儿什么。她仔细思索一番,咚咚跑进屋里翻出自己的纸墨笔砚,用春秀做的背去上学的布包包装好,中午一吃过饭就背着包包跑后山去了。

    云舒找个地方铺好纸,一颗一颗树的仔细挂差一番,然后拿着纸张做笔记,虽然自己会写字,为防被爹娘发现不好解释,她的笔记上多画画,再附注几个简单的汉字。

    她首先给小树们编号,从左边最边角起算第一课,往右数第二三四,一排完后,再从下一排连续记数,整块平地上的果树总共六十颗,编号到六十。

    然后再记下每一颗的形状特征,如高四尺、主干往上一尺处分岔三枝,分别往东面、西南面、北面展开,再往上一尺半处整主干均分两枝……花朵颜色形状数量、形状特征等等,当然这些都不能用文字记录,只能画图描述,再加上些数字标注。

    如此这般,她忙了整整一下午才记下五颗!这样可不行,云舒想了想,其实所有的树苗品种只有几样,后面重复的就没必要记录那么详细了,只需注明十号同四号等等即可!这活儿云舒一直忙了两天半才将开花的树木全部记录完毕。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八五章 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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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三十这天,水志诚依然带着云舒进城去干活,这次春秀也跟着来了,说是要帮李氏准备些生产用的东西,还要打听打听接生婆的消息。~

    其实云舒家附近就有个接生婆,就是赵家院子那赵大夫的娘子姚老太太,据说云舒和水云波水云秋兄妹都是她亲手接生、亲手剪断的脐带了。

    可上次汤氏派人给刘家送去了和离书,刘家慧养父没几天就死了。对此两家人虽然表面上都没说什么,可自那以后,汤氏这一大家子都基本不去赵家院子,赵家人和刘家人也是如此,连带着双方的连襟兄弟姐妹子女们相互见面都有些疙疙瘩瘩!

    例如作坊院子周伯娘的大媳妇名赵安菊,就是赵家院子的人,算起来也算是刘家慧的同辈姐妹。可自那事儿以后,周伯娘就不许赵安慧时常回娘家,弄得赵安慧每次见汤氏这家子的人,除了汤氏和大姑二姑几个厉害的,其他人均是拉长了脸哼一声走开。

    还有,刘家慧养父一过世,路红梅就再没来过云舒家,不过水云莲倒是来了,还是她娘肖氏亲自送来的。

    水云莲每次总爱颐指气使,云舒气得差点儿跳脚,幸好李氏在一旁看着,她也不敢太过分,且她每次只呆半天,一天学会两三个字就算完成任务!云舒也乐得轻松,巴不得她快点儿滚蛋。

    云舒脑袋里正浮想联翩,时不时撇撇嘴,时不时面漏疑惑。

    “云舒啊云舒,云舒啊云舒!……”春秀连叫她四五次还拍了她鸡下才让她回过神。

    “云舒,想什么了?到市集了!我去买东西,就在这里分开了哦,你好好跟夫子学,不要淘气,知道吗?”春秀捏捏云舒鼻子。

    云舒调皮的吐吐舌头做个鬼脸,“知道了,春秀姐姐,一定要给我娘找个好稳婆哦!”

    “呵呵,放心,我一定打听清楚了再请!”

    与春秀分开后,水志诚抱着云舒继续前行,到方大嫂那条街口时,又遇上刘安。~他笑嘻嘻的迎上来:“呵呵,姑爷好,舒舒小姐好!”

    “刘安叔叔好,这次又有好吃的吗?”

    “当然,看!这是什么?”刘安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献宝似的举到云舒面前。

    “哇,食香斋的糕点!谢谢刘安叔叔!”云舒毫不客气的伸手去接。

    水志诚赶紧抱着云舒侧着身子让开,“不行,舒舒,不能随便拿人家东西,上次你娘还差点儿打你手心,你忘了!”

    云舒吐吐舌头收回手,没办法,她就是喜欢这糕点的味道,比现代那些糕点还好吃!自从上次在安老头儿那里吃了一次就对之念念不忘。

    这食香斋是云雾城最大最好的糕点铺子,一盒糕点至少要一两银子,开在东区正中心,是富人们的最爱。别说农户,就算是城里普通一些的商户,也只是偶尔买上一两盒来送送人、充充门面罢了!

    这么贵的东西,刘安怎么买得起?肯定是孙武买了让他送来的。嘿嘿,小姨不回来果然是明智的,看吧,自己隔几天就有送上门儿的口福!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这糕点就是买给云舒小姐吃的!”

    “那怎么行?刘大哥,这糕点挺贵的吧?咱们乡下人家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敢吃这东西啊?”

    “呵呵,不贵不贵,这是姑爷特地让我送来的,我送不出去也交不了差啊!姑爷,你就当棒棒忙好了,快收下吧!来,云舒小姐,收下收下!”刘安不由分说的将糕点盒子直往云舒怀里塞,水志诚赶紧伸手阻挡,二人就这么站在大街上推推搡搡起来。

    云舒见周围行人奇怪的看这边,怕引起围观,立刻喊道:“爹爹,刘安叔叔,别争了,别人还以为你们打架了!”

    二人停下来,尴尬的笑笑然后分开。云舒看刘安那模样,他那糕点盒子今天是非要送出不可了!她想了想道:“刘安舒舒,姑爷叫你来有事儿吗?”

    “事儿,嘿嘿,有倒是有,来,你先把盒子拿着,我慢慢说!”

    “不行,我娘说无功不受禄,刘安叔叔,您先说说什么事儿,要是我们能帮上忙了就收下,帮不了就不收,爹爹,你说好不好?”

    水志诚想了想,连连点头称好。刘安想了会儿道:“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眼看马上就要五月了,我们家少爷说…说快半年了,就是想请你们端午节去老夫人那里时帮忙问问,少奶奶何时能……?”

    五月?云舒想了想,上次小姑李家好像是去年十一月,哎!还真是,快半年了呢!时间真快啊!云舒一阵惋惜,可惜了,以后没好东西了!

    刘安见云舒父女都若有所思的样子,着急的追问:“怎么样、怎么样?姑爷、云舒小姐,咱们少爷这半年一滴酒没沾,成天只顾着忙店里的生意,现在店里每个月赚的钱比过去三个月还多。真的!姑爷、云舒小姐,你们就帮帮忙吧!”

    水志诚皱眉道:“可是刘大哥,这是小妹的事,要说也该如书去说,我也做不了主啊!”

    刘安闻言苦巴巴的皱起脸,片刻后又恢复神采:“云舒小姐,你向来聪慧过人,一定有办法的!刘安叔叔求你帮帮忙,跟你外婆和小姨多说些好话好不好?这糕点送你,要是事成了,少爷一定每个月、不,每天送糕点给你吃,好不好?好不好?”刘安一脸急切的追问。

    云舒愣了一下,刘安真是想得出来,让自己一个三四岁的娃娃去干这种事。不过也是,若小姨还没消气,李氏去说肯定得不了好脸色,云舒就不一样了,孩子嘛,自然有孩子的优势,撒撒娇耍耍赖就蒙混过关了!

    云舒想了想,想起上次李氏的话,外婆不可能让带着孩子的小姨和离,那么他们吃迟早要和好的了?那自己提上一提也无伤大雅吧?反正他们愿意回就回,不愿意拉倒!然后,自己还能吃到那软乎乎甜滋滋的糕点。

    就冲着那糕点,云舒一咬牙一跺脚,接了!刘安见云舒伸出手,立刻笑呵呵的将糕点送上,然后又说了孙武一堆好话,什么担心小姨身体啊,关心小涛会不会叫爹啊,从不喝酒啊,生意多好啊之类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刘安,云舒立刻拆开盒子,哇!金灿灿软乎乎的,一看就知道好吃,她捻起一块想往嘴里放。

    “舒舒啊,你撒谎骗刘安不太好吧?”

    啊?撒谎?云舒停下动作,“爹爹,我没撒谎啊,我只答应帮他跟外婆和小姨提个醒儿,又没答应一定让小姨回来,不算撒谎拉!爹爹,来张嘴,啊~~~!”

    云舒将那糕点全塞老爹嘴里,堵得他说不出话来,才喜滋滋的抱着糕点细嚼慢咽。

    傍晚云舒父女回家时,春秀早就回去了,买了一大堆棉布、棉纱,还有剪刀、药罐什么的!云舒好奇的一样一样拿起来看,又不听的追问春秀这些东西的用处,没想到春秀一个姑娘,对生孩子前前后后知道得清清楚楚,面不改色微笑着一一答来。

    可没一会儿,李氏便板着脸道:“云舒,你给我过来!”

    呃!娘生气了?每次她一声就叫自己云舒,平时都叫舒舒的!云舒看看李氏,又看看一旁对着自己打手势的水志诚,哇!原来是老爹出卖了自己。

    她低眉顺眼的走到李氏身边,拉着李氏的衣袖摇晃摇晃:“娘,您别生气,生气肚子里的弟弟就会害怕,一害怕就会踢你哦!”

    李氏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马上又板起脸,戳戳她额头训斥道:“说了你多少次,不许接人家的东西,不许向人家要东西,你这榆木疙瘩怎么老是记不住?不行,今天我非得打你几尺子,否则你这丫头老是不长记性,春秀,尺子拿来!”

    “娘,人家不是榆木疙瘩嘛,人家很机灵的拉!”

    “机灵也是鬼机灵,怎么不见你把那机灵用在正途上?春秀,拿尺子!”

    “娘,人家有用在正途上啦,你不是说外婆不会让小姨和离吗?小姨还有小涛弟弟,小涛弟弟没了亲爹会很可怜的,我不想小涛弟弟可怜才答应帮他们的嘛!”

    李氏闻言皱眉不语,似是在考虑云舒的话是否正确?

    半晌后,李氏叹口气,“罢了,今年端午我不方便去你外婆家,你跟你爹去吧,既然你答应了刘安,就要言而有信,记得跟你外婆和小姨提提此事,不过不许说其他的,更不许说孙姑爷好话,知道吗?”

    云舒乖巧的点头称是,庆幸顺利过关,可惜她高兴得太早。李氏突然又板起脸道:“春秀,拿尺子来!”

    “啊?还拿啊?”春秀惊讶道。

    “当然,这丫头这么小就要收东西才办事,以后长大了还得了,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她不可!”

    “不要啊娘,你教训我,弟弟会帮忙的哦!”

    “怎么帮?哎哟~~~”李氏突然抱着肚子痛叫一声,众人急急围上去看个究竟,半晌后李氏才安静下来,她气恼的摸摸肚子,“你个死小子,还没出娘胎,就帮着你姐姐来折腾我这个亲娘!”

    “没事、没事,她娘,等那小子出来,我帮你教训他!”水志诚一脸认真的对着李氏的大肚子挥挥巴掌,李氏看她那憨厚样儿,扑哧一声笑出来,院子里又恢复先前的平和样儿。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八六章 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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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四端午节,早上辰时中刻,水志诚便背起云舒准备出发,李氏由春秀扶着送父女俩到院门口。~今年特殊情况,李氏怀孕八个月,行动不便,留在家里由春秀照顾,中午去汤氏那里送个礼就行了;外婆那里就由云舒和老爹一起去。

    父女俩刚上大道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喊:“哎,兄弟,坐车吗?”

    水志诚回头看看,见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一脸大胡子,普通农户打扮,正拿着鞭子坐在牛车上对着自己的方向咧嘴嘿嘿笑着。

    水志诚见是不认识的人,转头看看自己身后,以为他跟别人打招呼。

    “哎,兄弟,叫你了,别看了,就是叫你,坐不坐车?”

    水志诚指指自己鼻子,那人点点头。云舒将那车打量一遍,这牛车不同于一般的拉货板车,虽然也只有两个轮子,那板车两边却加上了一米左右高的稀稀拉拉的围栏,透过缝隙还能看到板车上靠近围栏处还固定有几根木凳,那构造与现代专门载客的三轮车有几分相似。

    水志诚也看明白了,想起大年初二时一家人坐一趟花二十五文就直摇头,那人笑道:“兄弟,到岳安镇你们两个人只要五文钱,怎样?”

    “五文!”水志诚和云舒都很惊讶,怎么才五文?就算平时赶集的日子,到岳安镇至少也要六七文一个人了,这还要看人家牛车方不方便,莫非孩子不收钱?

    那人看出水志诚的疑惑,笑道:“兄弟,最近有段时间没去丈母娘家了吧?”水志诚惊讶的点点头。

    “嘿嘿,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叫牛居安,大家都叫我牛大胡子,二月开始就天天在县城和岳安镇之间来往,载几个客赚点儿酒钱。兄弟,你家就在这附近吧?丈母娘家还在岳安镇上?”水志诚闻言直点头。

    “哈哈,那就是了,我就住在岳安镇附近,说不定跟你丈母娘家还是熟人了!来吧来吧,就当照顾兄弟生意,五文钱又不贵!”

    水志诚想了想,摸摸自己钱袋,见那牛大胡子如此热情,人家又停下来等了这么久,不上都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点头,带着云舒上了车。

    坐车果然比走路好不少,这车上除了云舒父女俩,还有两对带着孩子走亲戚的夫妻。车上一共七八个人,大家互相笑笑打个招呼,几句话就熟练起来,相互攀谈几句,那牛大胡子也饶有兴趣的时不时插上几句。

    大家东拉西扯的闲聊,内容不过是谁家儿子出息了;谁家闺女生得好又会干活;谁家媳妇又懒又不孝敬公婆之类的。云舒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趴在围栏上看风景。

    突然一男子道:“哎,牛大哥,听说岳安镇上那家大茶楼生意好得不得了,通宵达旦的开着,从不关门,那茶楼一天得赚多少钱啊?”

    牛大胡子摸摸胡须道:“兄弟,大哥劝你一句,那地方你最好别去!”

    “哦?为什么?”

    “呵,为什么?我家隔壁院子那牛二娃,原本勤快老实,媳妇贤惠孝顺,家里几亩薄田,日子过得顺顺当当。过年那几天去茶楼看热闹,一进去就出不来,他老爹老娘媳妇四处寻人,四五天后他自己迷迷糊糊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便有一群小混混拿着张欠条把他家房子地全收了。

    他爹被当场气死,她娘也晕了过去,没挺几天也跟着去了。唉!原本好好的一家子,爹的丧事没办完又办娘的,他媳妇哭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娘家接了去,就剩他一个人,成天窝在镇头靠讨饭过活!”

    “还…还有这等事?那茶馆里面干什么的?”

    “哼,还能干什么?赌呗!兄弟啊,听大哥一句劝,不想死得快就离那地方远点儿!”

    那男人还要问,旁边的媳妇一把揪住他耳朵:“你个死人,你敢去!你敢去老娘打断你的腿,把你儿子扔河里淹死去!”

    那男人哎呦哎呦痛得直叫唤,车上众人见之大笑,气氛总算轻松了些!云舒心里却惴惴不安,总觉得似有一团乌云正悄悄向自家笼罩过来!

    牛车看似慢,实际比走路快不少,只花了三刻钟就到了岳安镇上。牛车依然只停在镇口,原本那里是一片干净的小广场,这次来却发现周围多了不少或躺或蹲的乌起码黑的乞丐!

    下车时,几个乞丐蜂拥而上,向大家乞讨,被刚才那揪相公耳朵的妇人一顿臭骂。结果乞丐们倒是散开了,可她摸荷包付车钱时却尖叫起来,荷包丢了!

    幸好牛大胡子是个爽快人,“算了算了,也怪我先前没给你们提个醒儿,你们走吧,想起来了给我补一补,不补也没关系,就当我今天行善积德一次好了!去吧去吧!”

    水志诚付了车钱,抱起云舒快速离开,他们穿过镇上那条主街时,见那大茶楼生意果然红火,门前人来人往,有的志得意满一脸兴奋,有的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哗啦哗啦的骨牌声老远就能听到。

    水志诚过那里时故意离得远远的,几乎是靠着对门铺子的屋檐走过去的,云舒抬头往楼上看去,见一个小女孩正趴在那里张望。

    “云舒、云舒,上来玩啊!”那女孩见了云舒突然对着她大喊,并挥舞着胳膊直招手。

    云舒想了想,对了,那不是李如香和唐多智的女儿李明珠吗?过年那几天她一回李家大院就跑来找云舒玩来着,云舒虽然讨厌她爹娘,不过孩子无罪,只要她不使坏,还是愿意跟她玩的。

    水志诚闻声停下来,抬头看去,是个小女孩,“云舒,那是谁?你认识吗?”

    云舒想起上次进去差点儿被唐多智拖住出不来,便道:“不认识,爹爹,咱们快走吧!”

    水志诚带着云舒才走没几步,“哎,三妹夫,水家老弟,三妹夫,别走啊,哎!……”

    云舒郁闷的直皱眉,怕什么来什么,这声音就是那讨厌的唐多智的,他又想干什么?

    水志诚停下来想要回头,云舒立刻大叫:“啊,爹爹,看,那里有小风车,我要小风车、我要小风车!现在就要!”

    水志诚见云舒突然主动要东西,还大吵大闹,只得顺了她的意,依着她指的方向去,将唐多智那讨厌的声音远远丢在身后!

    他们一直过了转角才停下来,云舒长长的吐口气,水志诚道:“舒舒,哪里有风车啊?爹爹给你买!”

    “爹爹,我不想要风车了,我想外婆和姨姨,咱们快去外婆家好不好?”

    水志诚狐疑的看她两眼,虽觉奇怪,又想不到原因,只好点点头抱着她慢慢往外婆家去。他们到外婆家时整好巳时初,舅母和梁婶正忙着洗碗擦桌子,外婆和舅母她娘正包粽子。

    众人听闻云舒父女来了都有些惊讶,外婆一边擦手一边迎上来,“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你二姐那么都还没到了!”

    “呵呵,今天搭的牛车,所以快些!”

    外婆笑盈盈的接过贺礼,夸了水志诚几句,然后又问了些李氏的状况,听说春秀在照顾,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春秀是个好丫头,勤快又细心,有她看着我就放心了!”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屋,老爹将云舒放下,见还有半盆米的粽子没包完,便主动上前帮忙。本来外婆不让的,可老爹试着包了一个,没想到包得又快又好,一点儿不漏米!

    外婆拿起粽子看来看去,啧啧称赞,“志诚啊,没想到你也是个心细的,如书最不会包粽子,每次她包的煮出来不是米漏完了就是奇形怪状,呵呵。这下好了,你们家有人包粽子了!”

    水志诚嘿嘿傻笑两声,得了夸奖更是卖力的干活,云舒则蹲在一旁一边抓米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她们说话,云舒道:

    “外婆啊,小姨怎么没来啊?”

    “她那懒丫头,多半还在睡觉吧!”

    “外婆,小姨为什么不跟您住一起了?”

    “呵呵,她嫌我这个老婆子唠唠叨叨呗!那边离镇上近些,逛街方便些!”

    “那她为什么不回城里去住了?城里不是天天都可以逛街吗?”

    外婆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垂眼想了一会儿,然后叹口气没说话。

    水志诚赶紧低头对云舒挤眉弄眼一番,示意她别再说了,免得外婆生气,云舒自然识趣,没再提及此事。

    小姨果然是午时吃饭时才姗姗来迟,一岁多的小涛已经会叫人了,教他什么他就叫什么,可惜就是瘦了些,要是能胖点儿一定更可爱。

    吃饭吃得差不多时,外婆突然对小姨道:“如画啊,你在家住了快半年了吧?”

    小姨闻言原本满脸的笑容僵了一僵:“娘,是不是刘安那老小子又来了?”

    外婆摇摇头叹道:“如画啊,孙武这半年的表现你应该也知道,不用我说了。你爹小时候就教你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先前定下的条件他已经做到了,你自己定个时间,这个月之内搬回去吧!”

    “娘~~~”小姨拉长调子,撒娇意味十足:“你不是说养我一辈子都愿意吗?现在才半年不到了!”

    外婆斜她一眼:“我要不管你,你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小涛都这么大了,你别忘了小涛也姓孙,你真想丢了儿子自己逍遥去?”

    小姨无言以对,抿嘴低下头。外婆叹口气道:“如画啊,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了,别再置气了啊,回去好好过日子,孙武他要敢再动手,我老婆子第一个不放过她!”

    大姨和二姨得了外婆眼色也纷纷劝解她一番。

    五月中旬,小姨带着儿子小涛被孙武接回了城里孙家。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八七章 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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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和忙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水志诚除了赶集日子进城打工外,后山的几亩地全归他一个人照顾。~他每天吃完饭就出门,到饭点才回来,一放碗又出去,留在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李氏和云舒都很心痛,可有什么办法了?地里的活儿总得有人干啊!

    李氏肚子老大老大,像挂着面大鼓般,行动起来非常不便。到八个月后她的双脚又开始浮肿,更干不了活儿,每天只能在院中晒晒太阳,做做针线,时而走动走动。幸好有春秀帮着做家务,家里才不至于忙乱得不知所措。

    云舒每天除了练字就是带着小黄往后上跑,帮老爹送水传信儿拿东西的活儿就由她全包了,顺便还可以时常去看看那些小树。

    那片树林自上次开花后,云舒看着它们的花芯一天天长粗、花瓣一点点儿掉落,接着花芯周围授粉的小花蕊也慢慢掉落,然后那根主花芯一点儿一点儿的长大,慢慢变成青色。两个月过去,那小小的主花芯居然慢慢长成一个个青色的小果子!

    云舒对此欣喜不已,结果了,总算结果了!她看到此景首先就是跑到地边去叫正在干活的老爹来看。水志诚轻轻摸摸那只有指甲大小的小青果,也满脸欣喜,他一把抱起云舒大笑着将她往上抛,把云舒吓得惊叫连连。

    其后云舒一有空就往小树林里跑,期望着它们快快长大,想看看它们定型后是什么样子?成熟后是什么味道?

    据云舒观察,开花时被她摇过那些小树上结出的果子虽不多,有的一颗上只有四五个,但掉落的几率极低。

    没有摇过的小树们,开始结出的果子确实要多些,可一阵大风过后,那才长出一点点儿的青色小果子就扑簌簌的往下掉,看得老爹一阵心疼,每次都要扼腕痛惜一遍。果然摇摇更健康啊!

    一晃到了六月中旬,这几天天气闷热闷热的,估计能有个三十七八度。云舒在院子里时就只穿件小肚兜再加条小衬裤,平时总爱四处乱跑的她这几天也歇了心思,白天躲在屋里扇扇子,太阳一落山就要春秀把院子打扫一遍,然后拖出老爹专门给自己编的小竹席,四仰八叉的或躺或趴在竹席上乘凉。

    六月十四下午,李氏挺着大肚子拿把柴刀在院子里砍干竹子,这是老爹上午从后山竹林里拖回来的,干透了极好烧。只是拖回来时是一整根一整根的,长的有个十来米!一直伸到院门外。

    李氏嫌那竹子太碍事,自己又想活动活动,便让云舒给她找来把柴刀,开始慢慢拖起竹子,打算将这长长的干竹子砍短了堆放起来。

    春秀本要夺刀的,李氏说这是手上活儿,老是坐着更不好,还不如活动活动生起孩子更容易。云舒也赞同娘亲的说法,春秀毕竟没生过孩子,便被李氏几句敷衍了过去。

    李氏砍几下、休息一会儿,砍几下、休息一会儿,进展还算顺利,她今天似乎兴头十足,一连砍了四五根竹子,将那砍下的一米多长的短竹子扔在一旁,打算再去捡下一根。

    可她蹲下捡起竹子准备起身时,却突然僵住了,并维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了站着,多一会儿云舒立刻发现异状,大喊:“春秀姐姐,不好了,快来,春秀姐姐!”

    “怎么了、怎么了?”春秀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里冲出来。

    “快、快扶娘亲,她好像不舒服!”

    “啊?啊!好好!”春秀冲上前去挽起李氏的胳膊,刚才静立的李氏突然突出口气,呻吟一声,然后断断续续道:“春…春秀,我…我好像…要生了!”

    “啊?要生了?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平时冷静的春秀突然慌张得跺着脚左转右转,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好,还差点儿松脱了扶李氏的手。

    “春秀姐姐,快扶娘进屋,我找爹爹去!”云舒一阵风的跑出院子,快速往后山冲去。

    春秀呼吸几口平静一下,然后扶着李氏将她大半的重量转到自己身上,“姑奶奶,还坚持得住吗?我扶你进屋去好不好?”

    李氏疼得脸色发白,却闭紧嘴不说话,生怕一漏气身上的力气也会跟着跑掉。她努力调息一会儿,然后轻轻的点点头,春秀会意、半扛着她努力的往屋里挪着步子。

    云舒气喘吁吁的跑到后山,半路实在受不住歇了两次,平时看起来风景极好的后山小路今天怎么觉得这么讨厌?山怎么这么高?路怎么这么抖?

    一想到李氏一脸苍白的立在院中一动不动的样子,云舒就心急如焚,可这小身板似乎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实在爬不动了,她急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那声音响彻山谷,连对面都时有回音传来。

    正在地里收干麦草垛子的水志诚听到哭声,先停下来侧耳细听一番,像是云舒的。他立刻扔下草垛子,快速往山下冲来,嘴里大喊着:“舒舒啊,怎么了?不怕不怕,爹爹来了,舒舒,爹爹来了……”

    水志诚一分钟不到就冲下一半,看到正坐在地上哭得凄厉无比的云舒,心疼得直皱眉,一着急差点儿摔了一跤。幸好他反应快,一屁股坐地上往下滑,待到云舒面前竭力停住,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摔伤擦伤,而是拉起云舒左看右看,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见到老爹的云舒抽噎着停下来,一边吸鼻子一边结结巴巴道:“爹…爹爹,快…快回去,娘…要生…生弟弟的了!”

    水志诚动作一僵,然后一把握住她的小肩膀:“你说什么?你娘要生了?”

    云舒点点头,水志诚立刻放开她,飞快的往山下跑了。跑出几步,又努力停住,对着云舒喊:“舒舒啊,你慢点儿回来,爹爹去看你娘去!”然后一溜烟儿的往家跑去。

    云舒擦干眼泪,在山上呆坐好一阵,才慢慢往家走去。好久没这么哭了,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真让人难过,突然想起前世的种种不快,她心里一阵堵得慌。回头看看那在自己眼里依然巍峨的大山,她长长的吐口气,唉!别想了,还是好好过自己的快乐日子吧!

    云舒到家时,原本以为会是手忙脚乱、尖叫连连的声音并没出现,院子里反而静悄悄的!怎么回事?莫非出了什么事?

    她先是一懵,脑中嗡嗡作响,呆立片刻后,她大叫着娘飞快的冲进院子,刚到门口,却被春秀一把拉住,“别吵、别吵,姑奶奶刚刚安静下来,让她休息一下!”

    春秀将云舒拉进厨房,几个灶里都生起火来,春秀将早就准备好的鸡蛋和猪油全搬出来摆在灶台后面的案板上,挽起袖子一会儿刷锅一会儿揭锅盖的。

    莫非娘亲已经生完了?怎么这么快?又没孩子的哭声?

    “春秀姐姐,我娘怎样了?弟弟生了吗?”

    “呵呵,哪有那么快?姑奶奶痛了一会儿,我把她扶进屋,刚躺下又不痛了!”

    云舒偏着脑袋想了想,算时间应该就是这几天生,那娘今天还生不生?

    “春秀姐姐,我爹了?”

    “姑爷去城里找稳婆了!”

    “爹爹去?他认识路么?”

    “放心,我早就跟姑爷说过,他送货时到过那户人家,还跟那稳婆说过几句话,能找到的!”

    云舒看着春秀往锅里一连打了十来个鸡蛋,旁边的大锅又加了满满一锅清水。鸡蛋煮熟后,她找了个大海碗,先在碗底放上一大勺猪油,然后才把煮好的荷包蛋舀出来冲进海碗里,用勺子搅拌搅拌,直到猪油全部化开,在水面上盖上厚厚一层才算好。

    春秀端起海碗叫上云舒慢慢往主屋去,李氏正躺在床上半闭着眼,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春秀,辛苦你了!”

    “不辛苦,姑奶奶,现在吃点儿煮鸡蛋么?”

    李氏摇摇头,不想吃,她刚说完,突然脸上一僵,又是方才那副模样。春秀赶紧放下海碗,冲上去,一边帮她轻轻抚摸胸口,一边焦急道:“怎么样?姑奶奶,又疼了么?您忍忍、忍忍啊,姑爷找稳婆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可李氏依然痛得脸色发白,这次她没能忍住,啊啊的尖叫起来。云舒被那突来的尖叫吓得直哆嗦,然后就只能站在一旁干望着不知如何是好,春秀也不知该怎么帮她,只能不停的安慰加安抚。

    听着李氏的惨叫声,云舒急得转来转去,不行,不能这么干等,得做些什么?云舒冲出屋子、冲出院门,四下张望,多希望现在立刻马上就出现一位大救星啊!

    她往大伯院子跑几步,突见汤氏正站在大伯院门口往这边张望。云舒心中一喜,立刻冲上去:“奶奶、奶奶快,我娘要生小弟弟了,奶奶,您去帮帮忙好不好?”

    汤氏闻言怔了一下,转身就往自家走去。云舒惊讶的张大嘴,这死老太婆,现在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吗?那可是你的亲孙子,你个没良心的……

    云舒气鼓鼓的瞪着汤氏背影,心里咒骂不停。末了,她吐口气,准备去找姚氏帮忙看看,刚到汤氏院门口,见汤氏端着一个竹筛子出来,里面放着一堆白布、花布、毛巾,甚至还有剪刀。见云舒愣在门口,板着脸道:“还不快带路!”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八八章 生子

    云舒气鼓鼓的瞪着汤氏背影,心里咒骂不停。末了,她吐口气,准备去找姚氏帮忙看看,刚到汤氏院门口,见汤氏端着一个竹筛子出来,里面放着一堆白布、花布、毛巾,甚至还有剪刀,见云舒愣在门口,板着脸道:“还不快带路!”

    云舒眨眨眼,听汤氏说话才反应过来,太好了,汤氏生过那么多个孩子,一定很在行。云舒立刻跑到前面:“奶奶,快,我娘肚子痛得厉害!”,汤氏也不答话,抱着竹筛子快步跟上来。

    云舒到自家院子时,里面有安安静静的,不会吧?又不痛了?她尴尬的抬头看看汤氏,汤氏板着脸道:“哪间屋?”云舒指指主屋,汤氏便抱着筛子自顾自的往那扇门走去,云舒呆立片刻,又紧跑几步跟上去。

    他们进屋时,李氏正无力的躺在床上呼哧呼哧直喘气,脸色苍白,额上沁出一层汗珠,和着因疼痛流下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

    春秀依然一手给她抚摸胸口,一边轻言细语的安慰,听到身后的声音,头也不回的道:“云舒小姐,你去门口看看姑爷回来了没?”

    汤氏哼一声走到床边:“走开,让我来!”

    春秀吓一跳,立刻回身,见是汤氏,立刻低头行礼。

    汤氏环视一圈道:“去,打盆热水来!”

    春秀闻言看看李氏又看看汤氏,李氏吐口气对她眨眨眼,她才一步三回头的出门去,汤氏见状将竹筛子往桌上一扔:“还不快去?”

    春秀吓一跳,快跑几步窜出门,汤氏一边整理筛子里的东西一边嘀咕:“哼,一个丫头都敢不听话,笨手笨脚,这种丫头要来干嘛?还不如拉去卖了还能得几十两银子!”

    云舒闻言脸上一白,这老太太嘴巴就不能干净点儿?真受不了她!再看李氏,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白,她颤抖嘴唇想说什么,蠕动几下还是闭了嘴,转头望向帐顶。

    汤氏整理完竹筛子,看看李氏,又看看桌子,端起春秀方才放在上面的荷包蛋,搅动几下,舀出一勺,尝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嘀咕道:“真没用,放这么多油,一点儿糖没有,谁吃得下?云舒丫头,去,找你小姑,把我那罐白砂糖拿过来!”

    白砂糖?汤氏要我去拿白砂糖?!云舒愣一下,然后答应一声高兴的往外跑。刚出房门没几步,便听春秀小声的叫唤自己。

    云舒回头,见春秀正趴在厨房门口,探出个脑袋对着云舒直招手。云舒咚咚跑过去,春秀一把将她拉进厨房,做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春秀姐姐!”云舒小声的问。

    “嘘!小声点儿,别让你奶奶听见了,你奶奶好可怕,我都不敢进去了!”

    云舒抿嘴一笑:“别怕,她说什么你就当她是在放…没听见好了!”

    春秀会意一笑,捏捏云舒鼻子:“你这丫头,说自己奶奶坏话,当心姑奶奶教训你!对了,姑奶奶现在怎样了?”

    “我娘还好,不疼了,好像没什么力气,奶奶准备喂她荷包蛋,又说那蛋太油了,得加些糖才行,让我去找小姑要白砂糖了!”

    “啊!对了,忘了买糖了,唉!瞧我这记性,进城几次都没想起来!”春秀懊恼的敲敲自己脑袋,然后拍拍云舒:“那你快去吧,我端水进去!”云舒点头往汤氏院子跑去。

    自从叔叔娶了姚氏后,汤氏院子总是热热闹闹的,随时都有人说话。特别是小姑,似乎以前憋得太久,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听她说话的,她每天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管做什么都要问“三嫂,这个怎么样?”、“三嫂,这样对不对?”、“三嫂,帮我看看这个!”

    可是今天这院子怎么这么安静啊?里面完全没动静儿,云舒自顾自的跑进院子大喊:“小姑,小姑,在哪儿啊?快出来!”

    云舒得不到回应,只好挨着屋子找,每间屋子门前叫两嗓子,最后在小姑的闺房找到她。小姑迷迷糊糊爬起来,打个呵欠道:“云舒啊,我正睡觉了,你找我干嘛!”

    “别睡了,太阳都要落山了,小姑,奶奶让我来拿她那个白砂糖罐子!”

    “哦!好,啊?白砂糖罐子,你拿哪儿去?”

    “哎呀,我娘要生小弟弟了,要吃荷包蛋,可家里忘买糖了!”

    “啊?要生了!好好,我这就给你拿去!”小姑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直往汤氏屋里冲去,片刻后就抱着个罐子冲出来道:“云舒,你慢慢来啊,小姑先给你娘送糖去!”说完一溜烟儿的冲出院子。

    云舒回到院子时,又听到李氏的尖叫声。她紧张的就要往里冲,却被春秀拦住了,小姑也站在门口往里张望,汤氏正背对门口坐在床边做着什么。没一会儿,李氏的痛叫声渐渐平息下来,门口几个小丫头都长长的吐了口气。

    “春秀姐姐,让我进去看看我娘吧!”

    “不许进来,阿琼,你去烧水;云舒,你去院门口等你爹;春秀,你来给我打下手,把门关上!”

    小姑闻言答应一声立刻往厨房跑去,春秀对云舒挤眉弄眼一番,然后轻轻关上门。云舒爬在门缝儿上想看看里面的状况,结果什么都没看到,那门却突然开了,露出汤氏拉长的皱脸:“姑娘家家,趴什么门缝儿?快去,再敢来看我不打你屁股!”

    云舒讪讪的摸摸鼻子,一步三回头的往院门口去,汤氏啪一声关上房门。

    云舒无聊的坐在院门口,望着老爹回来的大道方向发呆,小黄摇头摆尾的坐在云舒旁边,时不时伸出大舌头舔舔她的手。

    李氏是下午五点左右开始阵痛的,汤氏五点半左右到自己家来,李氏每隔一会儿就痛叫几声,不过后面的声音明显没先前那么嘹亮有力了,听起来甚至有些虚弱。云舒一想起古代时有女子难产而死就忍不住紧张,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娘亲房间。

    大家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了还不见稳婆来,而李氏的肚子似乎也安静了下来,居然有近四十分钟没再喊痛了!不会吧,叫半天不生了?

    汤氏时不时摸摸李氏肚子,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皱眉道:“怕还有些时候才生,春秀,你去做饭,多做些,待会儿媒婆来了还要吃,锅里的热水不能停。叫阿琼过去把我房里那些待客的干果拿过来!阿琼回来你再进来帮忙!”春秀应诺一声快步出去。

    稳婆是晚上九点多才到的,还是水志诚背回来的,水志诚一放下她,就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那稳婆还哎哟哎哟的叫唤摔着了她。闻声出来的汤氏见状脸色很不好看,当下就要发火,春秀立刻上前打圆场,说了不少好话,那稳婆才唧唧歪歪的进了屋。

    那稳婆姓丁,叫丁三姑,家就在孙家祖宅附近,跟春秀还算熟识,春秀听闻这稳婆还不错,她那姓氏也吉利,平时待人挺好,才定下她的,没想到这老婆子关键时刻还拿乔!没办法,请都请来了,只好供着了!

    丁三姑一摇一摆的进去看了看李氏,然后擦擦手道:“还早了,至少子时过后才生!哎呦,累死我了,我还没吃饭了!”说完看向水志诚。

    春秀立刻上前:“三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您看您是在这儿吃还是去厨房吃?”

    “当然去厨房了,产房多晦气啊!对了,有酒么?我啊,最爱喝西街转角那酒馆的酒,唉,可惜这乡下地方,哪有什么好东西?罢了罢了,一般的就也行吧,我就凑合凑合吧!”丁三姑挥挥帕子,自顾自的出门往厨房去。

    汤氏拉长脸对水志诚道:“你请的什么稳婆?正事不做,一来就要东要西!”

    水志诚红着脸在原地直搓手,汤氏哼一声,转过身去看李氏,然后背对着水志诚道:“还不出去,男人不能进产房!”

    水志诚讪讪的应诺,伸长脖子想看看床上李氏的脸,可惜被汤氏挡个正着!他只好慢慢往门口挪着步子,直到汤氏突然转身吼一嗓子才飞奔出去。

    那丁三姑不紧不慢的吃饭喝酒,听到叫声,开始还去看两眼,后面连看都不看,只挥挥手对春秀道:“没事儿,还没到时辰了!春秀啊,你拿根毛巾去给你家姑奶奶咬着吧,叫她别叫了,省省力气,待会儿正生时有她使劲的时候!”

    大家对她即便不满也不敢抱怨,等丁三姑吃饱喝足已近子时了,她一边打着嗝儿揉揉肚子一边看天色,嘀咕道“哎哟,又是个半夜生的!老婆子今晚又睡不成了!”

    春秀赶紧讪笑着上前说好话,直到子时过后,丁三姑才慢慢走进产房,将云舒、水志诚和小姑全关在了屋外,汤氏帮忙打下手,春秀负责跑腿传递东西。

    果然,片刻过后,李氏的痛呼声又渐渐响起,还时不时夹杂着丁三姑的声音,小姑坐在灶门前伸长脖子仔细听产房内的动静,水志诚着急的搓着手走来走去。

    那痛呼声时断时续,到接近零点时那尖叫声突然拔高,丁三姑大叫着:“用力用力,不要停,用力!……”

    厨房中三人闻声都立刻站起来冲到产房门口,老爹趴在窗户上往里偷瞧,小姑和云舒没那么高,只好紧张的趴在门缝儿上。

    借着烛光云舒能隐隐看见丁三姑和汤氏一人扶肚子、一人握着李氏的手,李氏憋住了劲儿渐渐抬起上半身使劲,突然‘噗’一声,李氏下身突然喷出一包血水。

    丁三姑大喊:“用力,头快出来了,再坚持会儿,快好了,再用力……”

    云舒捏紧拳头咬紧牙关拼命使劲,似乎这样就能娘亲加把劲儿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的心随着丁三姑的一句一句口令紧张不已。直到丁三姑喊道:“出来了,出来了,快,热水、热水!”紧接着就是一阵婴儿的响亮哭声!

    小姑快速冲进厨房,直接将木盆往锅里一舀就装了半盆,然后又掺两瓢冷水端着叮叮当当的冲进去。

    众人一阵忙碌,直到两刻钟后,屋里才慢慢平静下来,丁三姑将包好的小婴儿抱出来,对水志诚道:“恭喜水家兄弟,是个大胖小子!”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八九章 争着抱

    众人一阵忙碌,直到两刻钟后,屋里才慢慢平静下来,丁三姑将包好的小婴儿抱出来,对水志诚道:“恭喜水家兄弟,是个大胖小子!”

    水志诚先是一愣,然后一脸紧张的问:“是儿子?”

    “哈哈,对啊,是个大胖小子,瞧瞧,这模样长得多俊俏啊!”

    水志诚赶紧凑上去看,丁三姑将襁褓一掀,露出下面的小鸟儿,水志诚见之顿时高兴得一边搓手一边在原地直打转!

    “呵呵,姑爷,老婆子给你道喜,你不给点儿喜钱?”

    “哈哈,给,给,马上就给!”水志诚乐呵呵的往身上摸来摸去,可他现在穿的还是下地干活儿的衣服,身上一文钱没有。

    水志诚尴尬的望着丁三姑嘿嘿傻笑,丁三姑抽抽嘴角,笑道:“没事儿、没事儿,你慢慢找!”

    汤氏站在后面踮起脚尖去看襁褓里的小子,见水志诚那傻样,瞪他一眼,咕哝几句。然后从怀里摸出个红包,递给小姑,下巴对着水志诚的方向抬了抬。

    小姑会意,接了红包跑到水志诚身边,“二哥,你方才把红包放我这儿了,你忘了?来,给你!”小姑将红包塞他手里对他眨眨眼。

    水志诚狐疑的接过红包,还想问什么,却被丁三姑一把夺了去,接着将襁褓塞他怀里,笑嘻嘻的道喜几句,然后跑到一旁看红包去。

    水志诚一接过那小子,那小子就哇哇大哭,吓得他僵立原地一动不敢动,对着小婴儿道:“儿子不哭、儿子不哭,我是你爹,我是你亲爹啊!”

    早就伸长脖子等着看儿子的汤氏冲上来一把夺过小家伙,“哪能像你那样抱?你搁得他不舒服,他怎么不哭?哦哦!孙子乖,我是奶奶,看看,我是奶奶了…”汤氏熟练大的抱着孩子一边轻轻抖动一边轻声跟孩子说着话,那声音极其温柔悦耳,带着怜爱带着宠溺。没一会儿,那小家伙的哭声果然渐渐停了下来。

    汤氏微笑着轻轻摸摸他皱巴巴的小脸,嘀咕道:“还是孙子最听话……”

    汤氏一停下走动,水志诚和小姑又围了上去,云舒听屋里没什么动静了,跑到丁三姑面前,拉拉她袖子:“丁奶奶,我娘了?她怎样了?”

    “别闹别闹,等我数完再说!”丁三姑挥挥手,继续数她的铜钱去。~

    云舒看看另外几人,见他们正沉浸在喜悦之中,似乎一时忘了李氏的存在。云舒皱皱眉嘟嘟嘴,悄悄的出了厨房往李氏房间去。

    刚推开门,屋内一阵热气夹杂着血腥气铺面而来。幸好现在是深夜,只有二十五六度,要放白天,那三十六七度的天气怎么受得了!

    云舒扇扇热气,打算敞着门给屋里换换气,正在里面忙碌的春秀突然凉爽,回头一看,见云舒正站在门槛上挥着小手直扇扇。

    她正要出声,突然想起床上的李氏,赶紧放下手中的毛巾,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将云舒拉到门外、关好门,小声道:“云舒小姐,丁三姑说刚生完孩子不能吹风,否则会落下月子病,以后老了全身都痛!”

    啊?是这样吗?云舒虽没生过孩子,可身旁有不少做妈妈的朋友,都说坐月子一点儿风不能吹是不科学的,偶尔透透气还是需要的,否则更容易生病。可她看春秀一脸严肃的样子,现在跟她怎么说都没用,那就等晚些时候偷偷再开吧!

    打定主意的云舒拉拉春秀袖子,小声道:“春秀姐姐,对不起嘛,我不知道!我娘怎样了?我想看看她可以吗?”

    春秀转头看看厨房的方向,见他们要么忙着数钱,要么围着小婴儿转,根本没注意这边,于是悄声道:“姑奶奶刚刚睡下,看她可以,但不许捣蛋,不许吵醒她,行吗?”

    云舒赶紧点头,春秀才拉着她轻轻推开门,一进屋子就快速将门掩上。

    屋子里真热!至少有三十二三度;原本点上的四五个油灯已经熄得只剩一个了,摆在床边的木桌上。~暗黄的灯光照得周围也是一片暗黄,火焰顶端冒着浓浓青烟、随之散发出浓郁的油香味儿!

    床上还算干净,除帐子上沾着点零星的血迹外,薄毯、凉席都干干净净,李氏静静的躺在床上,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

    地上摆着两个大木盆,盆便搭着张带血的毛巾,旁边还有个从汤氏家借来的洗澡用的大木桶,木桶上方正烟雾缭绕的散发着热气,这屋子里的热气多半就是从它而来吧?

    春秀轻手轻脚走近床边,凑到李氏面前看看,见她睡得正熟,便没打扰她,对云舒比过可以过去的收拾,又开始轻手轻脚的收拾起来。

    云舒像做贼般踮起脚尖轻轻走到床边,见李氏身上已经擦拭干净,熟睡的脸上平静安宁。由于灯光太暗,看不清她脸色如何?云舒想她现在一定很虚弱吧?

    云舒总算放了心,回头看春秀,见她正将带血的毯子和衣服堆进一木盆里,然后用热水搓了毛巾又给李氏擦了遍身子,还把周围的席子、帐子也擦了一遍,直到完全干净了才停下来抹抹额上的汗水,站直身子捶捶腰。

    云舒轻轻走过去,小声道:“春秀姐姐,休息一下吧!”

    春秀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事儿,不累!”

    待春秀将脏水一盆一盆端出去倒掉,云舒也跟着出去。厨房里丁三姑正坐在桌边一边吃干果一边喝小酒,小姑在灶门前生火,汤氏爱不释手的抱着小婴儿走来走去,水志诚也傻乎乎的跟在后面走来走去。

    “姑姑,你在煮什么?”

    “煮几个荷包蛋给你娘吃,三姑说她睡一会儿缓过劲儿来就会醒,到时候一定会很饿,顺便再熬点儿出奶的汤!”

    云舒环视一圈,突然想到孩子怎么一生下来就被抱出来了?不是应该放在母亲身边吗?看汤氏一脸爱不释手的模样,云舒嘟嘟嘴,哼!当初成天咒骂自己养不活,现在是个带把儿的就这么稀罕?

    她跑到水志诚背后拉出他衣摆:“爹爹,你都不去看看娘亲么?娘亲生弟弟好辛苦的!为什么不让弟弟睡在娘亲身边了?”

    汤氏闻言停下脚步,不爽的斜眼瞪云舒,云舒也不怕她,依然拉着水志诚不撒手。水志诚想了想道:“娘,我去看看如书好不好?”

    “不许去,男人不能进产房,沾了血腥一辈子晦气!”

    水志诚讪讪的摸摸鼻子,对云舒不好意思的笑笑。

    “屋里没有血腥,春秀姐姐已经打扫干净了!”

    “谁说没有?屋里那么大血腥味,那衣服毯子上还那么多血,她都洗干净了?”

    这个…确实没洗,“那弟弟是娘生的,就该睡在娘身边!”

    “志诚,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对自己亲奶奶大呼小叫的,一点儿礼节都没有?”

    水志诚看看汤氏,又看看云舒,蹲下身子摸摸云舒脑袋安抚道:“舒舒乖,不闹啊,弟弟和娘亲都要睡觉了!”

    云舒气不过,哼一声撇开头,汤氏板着脸道:“一个丫头片子,成天娇生惯养,连自己亲爹都敢甩脸子,以后长大了还得了,不像话!志诚,你也不好好教教?你要不教,我就替你教,拉出去打她个皮开肉绽看她还敢不敢耍横!”

    水志诚赶紧将云舒搂进怀里,“不用不用,娘,舒舒一向都很乖,不用了!”

    “哼!”汤氏抱着小婴儿走开,嘀嘀咕咕:“还没见哪家把个丫头当块宝的!不像话…”

    云舒气哼哼的推开老爹,跑到屋外去看春秀,水志诚也跟了出来。

    春秀正费力的将那大木桶慢慢往门口挪动,水志诚见状想上前去帮忙,春秀立刻阻止道:“姑爷,您别进来,这是产房!”

    云舒倒没什么顾忌,跑进去踮起脚尖看看,里面全是擦洗过的带血的剩水,这么大个桶子肯定搬不动,云舒道:“春秀姐姐,你为什么不用木盆一盆一盆舀出去倒了?那样不是更省力么?”

    “啊?对啊!我怎么往了,呵呵,谢谢云舒小姐!”春秀摸摸她的头立刻跑去忙碌。

    云舒回头看看正在门口焦急徘徊的水志诚,还有厨房那几个人,无奈的叹口气。唉!至亲的人要么限于规矩进不来,要么忙着抱孙子不愿进来,就留春秀一个外人忙里忙外,今天要不是春秀在这里,李氏不知会可怜成什么样儿!

    此时的云舒对春秀的好感无以复加,心里对她满满的全是感激!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将春秀当成仅次于父母的亲人对待!

    春秀收拾好后继续回到屋里守在李氏身边,时不时搓了热毛巾给她擦擦汗水,云舒也趴在床边静静的守着。

    一刻钟后,李氏轻轻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脸关切的春秀,李氏伸手帮她缕缕鬓角的头发:“春秀啊,辛苦你了!”

    “姑奶奶,不辛苦,春秀喜欢伺候姑奶奶!姑奶奶别动,您身子虚着了,要吃东西吗?”

    李氏眨眨眼想了想道:“孩子了?是姑娘还是小子?”

    “恭喜姑奶奶,是个大胖小子,三姑把他抱去给姑爷看了,您现在要看看小少爷吗?”

    李氏点点头,春秀放下李氏的手,“好,我去抱来!”然后快步出去。

    厨房里,小姑一听李氏醒了,立刻开始往开水里打蛋:“春秀,荷包蛋一会儿就好了,就等二嫂醒了!”

    当春秀要求抱小婴儿去见李氏时,汤氏老大不乐意,抱着婴儿不撒手,春秀围着她转了几圈她都不撒手,最后丁三姑道:“水家嫂子啊,那孩子生下来就要让他嘻嘻她亲娘的奶头,否则以后不肯吃奶,长不壮!”

    汤氏不满道:“胡说,我生了七八个孩子,都没听过这种说法!”

    “唉,信不信随你,反正我已经说了!”

    有了丁三姑的话,大家都围着她劝。最后汤氏总算顶不住,答应将孩子抱进去,却不让别人动手,非要她自己亲手抱进去不可!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九零章 取名

    感谢“瀚星月”、“你太笨了”、“如此无奈!”的粉红票票!

    有了丁三姑的话,大家都围着她劝。最后汤氏总算顶不住,答应将孩子抱进去,却不让别人动手,非要她自己亲手抱进去不可!

    除水志诚外众人跟着汤氏抱着孩子进了屋,李氏偏着头一直期待的望着门口,见孩子在汤氏手上,脸上先是一僵,然后尴尬的笑笑。

    汤氏慢慢走到李氏床前,又抱了会儿,才不情不愿的递给李氏。小姑笑道:“娘,您别着急,等三嫂生了孩子,您不抱都不行了!”汤氏没有答话,眼睛一直在孩子身上。

    春秀赶紧将孩子放到李氏身边,可惜李氏不能翻身,看不清楚。春秀问了丁三姑,便将孩子从襁褓里取出来,让他爬俯在李氏身上。

    受到惊动的小婴儿闭着眼睛嘤嘤的哭两声,李氏轻拍他的背,将他往上挪一挪。那婴儿似乎闻到奶香,便像小狗似的拱几下,找到奶\头,张嘴叼着开始吸起来!那模样甚是娇憨可爱,逗得周围的大人们咯咯直笑。

    云舒却笑不出来,反而严肃的皱起眉头。她先前一直没机会亲眼看到小弟弟,这下总算看清楚了!那婴儿全身发红、皮肤皱巴巴,双目紧闭,眼角几坨白白的眼屎,五官也像个小老头儿似的皱在一起,那相貌极像前世人家养的癞皮狗,难看死的!

    云舒先前见过的婴儿个个皮肤白嫩,就算五官长得不咋地,可也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啊!云舒不禁担心起来,这家伙以后长大了太丑怎么办?被孩子们欺负怎么办?找不到老婆怎么办?

    她皱眉思虑半晌,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姐姐任务艰巨。她暗暗下定决心:老弟,没关系,就算你长大了丑得无地自容,姐姐也不会嫌弃你的,姐姐一定保护你,谁敢欺负你姐姐揍扁他!

    站在一旁的春秀见云舒脸色不对,“云舒小姐,见到小少爷不高兴吗?”

    “啊?没有啊!很高兴、很高兴!”她艰难的抽抽嘴角,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怕娘亲难过!

    几人一直闹到丑时中刻才算安静下来,个个打着哈欠想睡觉,本来汤氏想留下来看孩子的,可云舒家的床少,没地方睡,又有春秀照顾,最后汤氏还是被小姑拉回去了。

    然后水志诚将以前云舒睡的那张小床挪到李氏屋门口,请春秀和丁三姑抬到李氏床对面,二人挤着凑合一下,云舒跟老爹回自己屋里睡。

    第二天一大早,汤氏和小姑就拎着两只老母鸡和一篮子鸡蛋过来。水志诚见汤氏几年来第一次主动送东西过来,嘿嘿笑着去接:“谢谢娘,如书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汤氏脸一板:“我这是给我孙子吃的,又不是给她吃的!”水志诚脸上一僵,尴尬的笑笑,跟着汤氏进院子。

    今天是六月十五,正是水志诚进城干活的日子,但家里有特殊情况,今天去得有些晚。他一直等到丁三姑慢的吃完饭喝完酒,辰时末巳时初才晃晃荡荡的上了路。云舒想陪着李氏看小弟弟,便让老爹帮忙跟安夫子说一声,自己赖在家里没去。

    半上午的时候周氏和水云秋也送来了老母鸡和鸡蛋,还专门去看了看李氏和小婴儿。水云秋凑近看看那小家伙,然后惊讶的张大嘴:“娘,这娃娃好丑!”

    呃!云舒懊恼的一拍头,果然自己不说,总有人会说出来!云舒紧张的看向李氏,就怕她难过,据说坐月子流泪的话以后老了会眼睛痛!

    屋内几个女人先是一愣,然后周氏扑哧一声笑出来,其他几人也跟着笑!

    云舒和云秋不明所以,询问的看向众人,小姑笑着上前揉揉水云秋的脑袋:“云秋啊,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可能还不如你堂弟好看了!”

    云舒惊讶的张大嘴,看看水云秋,又看看自己老弟,小姑又揉揉云舒的脑袋:“云舒丫头,你也差不多!”

    我?云舒不自觉的摸摸自己脸蛋,又看看自家老弟那皱巴巴的脸,实在不敢相信!几个妇人为此一阵说笑,据说小姑第一次看到水云波时也是这个反应,为此被大家嘲笑过很久!云舒庆幸,幸好刚才问这个白痴问题的不是自己!

    唉!枉自己前世活了几十岁,居然连新生儿都没见过!云舒一阵感叹。~

    周氏抱起已经用小毯子包裹好的小婴儿,微笑着时不时逗逗他,“二弟妹,这孩子取名儿了吗?没个称呼很不方便了!”

    “对啊对啊,二嫂,取个名吧!”小姑也来凑热闹,一旁的汤氏咳咳两声,众人一僵,忘了汤氏这个最长的奶奶在场了。

    李氏看看汤氏:“娘,孩子的小名还是您来取吧!”

    汤氏也不谦虚,直接点点头,从周氏怀里接过孩子,原本板着的脸立刻柔和下来。

    “娘,您给取个什么名儿?想好了吗?”

    汤氏皱眉想了会儿道:“这孩子排行老二,跟他爹一样,他爹小时候取个小名叫二牛,长大了力气忒大,干活一个人能抵几个,这孩子……”

    “娘,二哥小时候叫二牛?我怎么不知道?”

    汤氏斜斜眼,“还不是你爹,说他上学了就不能用小名,要用大名,否则会被人笑话!”

    水云秋望向周氏道:“娘,我有小名儿吗?”

    周氏想了想道:“你外婆常叫你云妞儿,大了就没叫了!”

    云妞儿这名字还不错,水云秋满意的点点头,又问汤氏道:“奶奶,我爹爹小名是不是叫大牛啊?”

    云舒扑哧一声笑出来,大伯那个成天虎着脸干瘦干瘦的账房先生叫大牛!怎么也不像啊!

    汤氏摇摇头道:“你爹生下来时最爱哭,天天晚上吵得我睡不着觉,你爷爷嫌他太吵,就给他取个小名儿叫大安,想让他安静点儿、以后日子也过得平安!”

    大安啊,云舒有些失望,还不如大牛好听了!

    “那…那大姑、二姑、叔叔和小姑了?都有小名儿么?”水云秋来了兴趣,一脸好奇的追问。

    小姑闻言立刻红了脸,拍拍水云秋脑袋:“小丫头片子,打听你姑姑的小名儿干什么?没大没小的,不许再问了!”

    她又拉拉汤氏袖子:“娘,别东拉西扯了,快给这小娃娃取名儿吧!”

    汤氏左看右看,见那孩子闭着眼不哭不闹,皱皱的皮肤比昨天稍展了些,四肢蜷缩成一团儿,嘴巴时不时的蠕动,偶尔吐出个小泡泡,头顶上稀稀拉拉几根晃晃的癞毛紧贴在有些变形的脑门上!

    “这孩子头发又黄又少,这模样长大了别成个癞子!”

    众人闻言均伸长脖子凑过去看,水云秋大叫道:“哇!真的,小弟弟没头发!”

    李氏闻言紧张的要坐起来,春秀赶紧按住她,“姑奶奶,您还是再躺会儿吧,丁三姑说最好再休息半天,要起来动作也不能太大!”

    汤氏道:“没关系,兴许以后长大了头发就多了呢?这孩子头发不好,就叫二毛吧!以后长大了定能长一头又黑又密的头发!”

    二毛?小姑笑道:“好,这名字叫起来多顺口啊!就叫二毛,二嫂,您看怎么样?”

    李氏微微点头,谢过汤氏。

    小姑和水云秋立刻围上去二毛二毛的叫,时不时还动手动脚去戳人家的小手小脸。小婴儿先前只是皱起眉头轻轻挪动躲避她们的骚扰,后来不耐烦了,干脆一扁嘴,开始哇哇哭起来!

    汤氏抱着他哦哦的走来走去,可那孩子依然哭个不停,李氏更是伸长脖子恨不得冲过去把孩子抢过来。末了,汤氏见孩子哭得实在可怜,只好不甘不愿的将他还给了李氏。

    李氏得了孩子首先就是检查他的头发,还好,虽然看起来少,但那头发又软又细,算数量还凑合吧,她这才放了心!

    李氏让春秀将小婴儿从襁褓里抱出来,又让他趴在自己胸口上,将奶\头放他鼻子下闻闻。小婴儿似乎真的闻到了奶香味儿,嘤嘤两声便主动拱过去含住,吮吸起来。

    孩子安静下来,众人看时辰还早,继续闲聊。周氏看那孩子正砸吧着嘴吸奶,甚是可爱,将孩子好一番夸赞,又道:“二弟妹,这孩子你打算起个什么大名啊?”

    “这个…不急,一两岁起大名都来得及!”

    “那怎么行?我们家云波还没生下来,他爹就给他准备了好几个名字了!你怎么能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了?”

    “这个…”

    “二嫂,您爹不是秀才吗?您一定也念过不少书吧?干脆就您来取得了,云舒这名字不就挺好的吗?”

    汤氏闻言立刻拉下脸,“胡说,二毛是咱们水家的孙子,他的大名当然该他爹来取!”

    小姑嘟起嘴:“娘,你不是说三哥和我的名字都是找八字先生取的吗?”

    汤氏瞪她一眼,拉长脸道:“反正不能娘们儿取!”

    众人尴尬的笑笑,李氏道:“娘,我跟她爹商量过了,咱们虽识字却常年不用,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她爹打算拜托安夫子取,您看这样可以吗?”

    “安夫子?谁啊?”

    “娘,二哥跟您说过了,好像是云舒的夫子,对吧,二嫂?”小姑道。

    “那夫子什么人?别是个专门骗钱的行脚郎中吧?”

    “不会的,娘,那夫子是位很有学识的人,听说以前在京城当过夫子了!”

    “哦?弟妹,你何时认得这么个贵人?这种贵人怎么愿意给丫头当夫子了?你没搞错吧?”李氏本是随口胡诌敷衍汤氏的,没想到却引起周氏的兴趣。她讪笑着敷衍几句便称累了想睡觉,周氏只好带着水云秋一脸狐疑的出了门。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九一章 大名小名

    待汤氏等人都回去了过后,春秀才忙着收拾整理屋子,然后生火做饭,屋里就她一个人忙的团团转,李氏一脸感激道:“春秀啊,别太忙了,累了就歇会儿啊,不急!”

    “不累、姑奶奶,我这么年轻都叫累了,以后老了怎么活啊?”李氏闻言微微笑笑,然后叹口气:“春秀啊,辛苦你了,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让小妹给你找户好人家,好不好?”

    “不用不用,姑奶奶,您是嫌我手脚慢要赶我走吗?”春秀站直身子一脸紧张的望着李氏。~

    “不是,我是说你年纪不小了,又没家人,我们不给你做主谁给你做主啊?你放心,以后我们家就是你娘家,你的嫁妆我来出!”

    春秀一听‘家人’二字脸色就不太好,又听李氏那么说,她呆立一会儿,居然流出泪来,把李氏和云舒吓一大跳,纷纷安慰她,李氏更是挣扎着要坐起来。

    春秀吸吸鼻子,赶紧上前,扶着李氏躺好。李氏伸手给她擦擦眼泪,“好孩子,别哭!哭花了脸不好看,别哭了,啊!”

    李氏越这么说,春秀眼泪流得越厉害,云舒赶紧将自己的小手帕递上,“春秀姐姐,你的家人都是坏蛋,他们不要你我们要你,别哭了!”

    春秀闻言脸上一僵,然后慢慢柔和下来,她接过云舒的小手帕擦擦眼睛,吸吸鼻子,“姑奶奶,云舒小姐,我的家人其实都是好人,他们不是不要我,是……”

    春秀说到这里停下来,眼泪又扑簌扑簌往下掉,这是春秀第一次愿意提起自己的家人,李氏和云舒都不敢打岔,皱眉望着她。

    半晌后,春秀吸吸鼻子道:“姑奶奶,不是我要瞒您,我们家几年前遭逢大难,全家失散流离,我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想去找以为常来往的远亲。谁知他们先认了我,一听说我家里的情况,就立刻把我赶了出来,还搜光了我所有银钱首饰,我这才……”春秀说到这里又嘤嘤的哭起来。

    李氏皱眉道:“春秀,人生在世,谁都会有遭灾遭难的时候。~你那亲戚不是人,落进下石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这种人不值得为他流泪,别难过啊,以后咱们就是你亲人了!”

    云舒也听说过春秀的来历,春秀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远亲立刻翻脸不认人了?她狐疑的看向春秀,看她哭得如此难过,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她想了想道:

    “春秀姐姐,你那亲戚还在云雾城中么?你告诉我是哪家,我帮你想办法教训他们一顿,包你解气!”

    李氏见云舒捏紧拳头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嗔她一眼道:“你个小丫头,能怎么教训人家?别乱说话,小心又惹你春秀姐姐难过!”

    “娘,我上次进城遇到大强叔叔了,大强叔叔谁敢欺负我就报他的名号,保准管用,还叫我有空去找他玩儿了!”

    李氏看春秀哭得伤心,也不好再泼冷水,只好闭嘴不说话。云舒追问几遍,春秀才说是云雾城东大街上胭脂铺子的掌柜叫高进康。

    云舒暗暗记下名字,又安抚一阵春秀,此事才算过去。

    午饭后,春秀拿枕头垫在李氏身后,给她梳了头,蒙上条防风吹的干毛巾,扶着她慢慢坐起来,又叮嘱云舒守着李氏和二毛,一有事儿就叫她。她自己则匆匆的跑来跑去,一会儿打扫、一会儿洗衣服、一会儿端茶送水的,就没个停的时候。

    李氏趁春秀出去洗毯子时,小声对云舒道:“舒舒,以后不许再跟春秀提她家人的事,也不许去问她家遇了什么难,知道吗?你要敢不听话,小心娘真打你屁股!”李氏板起脸严肃的盯着她。

    云舒闻言一愣,娘怎么知道我想以后有机会再问她家遭了什么难了?

    “听见没有?快回答!”李氏严肃的紧盯她不放!

    云舒无奈的叹口气,点点头,好吧,不问就不问吧!嘿嘿,我答应不问春秀并没答应不问别人啊,不是还有个高进康吗?一定得找机会跟他套套口供!

    下午申时末,水志诚便挑着满满一担东西回来,跟随而来还有小姨、小涛和梁家母女,她们手里也拎着不少东西。

    正在院中洗衣服的春秀见人赶紧站起来,先过去给小姨行礼问好,然后接过梁家母女的东西。

    听到声音跑出来的云舒看看院中状况,笑嘻嘻的挨着叫人,然后凑过去看东西。老爹挑了一担篮子,左边是几只咕咕叫的老母鸡,右边是一个鼓鼓囊囊的白色布袋;梁家母女手里除看了捧着红布、孩子的衣服外,还带了一些小姨的日用品。

    云舒伸手去捏捏米袋子,“爹,这是什么?”

    “精米,你小姨送的!”

    精米?对啊,李氏生了孩子是该吃精米。家里的米都是糙米,做出的饭熬粥还好,煮干饭里面经常夹有不少糠壳,吃起来费劲不说,就连拉屎都要费劲些!

    云舒笑嘻嘻的跟小姨道谢,小姨捏捏她的脸蛋,便牵着她去屋里看李氏。外面太阳整列,水志诚挑了一路东西,累得满头大汗,拿了毛巾就去屋后小水池遍擦身子去。

    小姨一进门就乐呵呵的直冲小婴儿去,抱起来啧啧称赞一番,然后从小凤手里接过一个红色盒子塞给李氏。

    “这是什么?你不是送过东西了么?这个又拿来干嘛?”

    “哎呀,你别管,先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李氏慢慢打开盒子,立刻被里面白花花的银光晃了眼!盒子里一个银项圈、两个小手镯、两个小脚环,一套整整五个,别看那些圈圈小,个个都挺粗实,分量肯定不轻!估计应该在五两以上吧!

    “哎呀,小妹,你怎么又送来了,上次送云舒一对镯子,这次又送,你让我拿什么来回礼?不行,这个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谁要你回礼了?真是的,三姐,不是我说你,就你这破房子能值几两银子?饭都吃不起还硬气个啥?再说我这是送小侄儿的,又不是送你的,对不对啊?小侄儿?对了,三姐,孩子取名儿了吗?”

    小姑说话向来犀利,李氏也不往心里去,叹口气将盒子放席子上,“取了,他奶奶上午才给取的小名儿,叫二毛!”

    “啊?二毛!哈哈哈~~~”小姨一阵大笑,“三姐,你好歹也是念过书的人,怎么就取这么个老土的名字,要让爹听见了,不爬起来揍你一顿才怪!”

    李氏嗔她一眼:“胡说什么了?这是他奶奶给取的,说孩子头发又少又黄,取这个名儿以后长大了一定能长一头又黑又密的头发!”

    “哦?还有这种讲究?我怎么没听说过?”

    “呵,你不是嫌老土吗?这是乡下的规矩,他奶奶说,志诚小时候叫二牛,长大了力气比牛还大,一人能抵几人干活儿!”

    小姨闻言立刻来了兴趣,她把小涛拉过来,左看右看,嘀嘀咕咕:“还是我们家小涛好,什么都不缺,唉,就是有点儿瘦!哎,三姐,你说我给咱们家小涛取个小名儿叫大胖,以后小涛长大了会不会长胖些?”

    大胖?!云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亏小姨想得出来!那瘦小得像根筷子的孩子居然叫大胖,说出去不笑死人才怪!

    周围几人也捂嘴偷笑起来,李氏呵呵笑道:“小妹,你别听风就是雨的,听说这种以名补命的方法只有出生一个月内用才有效,大了效果就不好了,未必补得来!”

    小姨一拍大腿,“哎呀,我就说小涛怎么这么瘦了,原来是忘了给他去小名儿!不管了,管它补不补得上,以后咱们小涛的小名儿就叫大胖了,补补总比不补好!”

    小姨立刻拉过小涛唤道:“大胖、大胖……”小涛一头雾水的望着小姨不吱声。

    小姨叫了半晌见他没反应,拍拍他的脸颊道:“小涛啊,你以后就叫大胖了,娘叫你大胖你要答应知道吗?大胖、大胖…”小涛依然一脸好奇的望着小姨不答话。

    小姨一连教了几遍,小涛都没反应,她却丝毫不气馁,继续一遍一遍的叫。小涛却不耐烦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小姨吓一跳,赶紧抱起小涛一阵哄:“好了好了,不叫大胖、不叫大胖,不哭了啊!哎呦,乖儿子,别哭了,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屋子里一阵闹腾,水志诚换了衣服进来,“她娘,怎么了?”

    今天屋里已经收拾干净,没了血腥味儿,老爹进来自然是可以的。老爹凑上去摸摸二毛脸蛋,那小家伙咧咧嘴似乎有大哭的征兆,水志诚赶紧停了手,缩回去。

    “小妹,外面天气这么热,你也去梳洗梳洗吧!”

    小姨笑嘻嘻的站起来:“好好,不打扰你们夫妻说私房话,梁婶、小凤,咱们出去吧!”

    待小姨出了门,李氏才道:“他爹,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水志诚笑呵呵的从怀来掏出荷包递给李氏道:“她娘,给你,这是方大嫂和安夫子给的贺礼!”

    李氏打开荷包一看,“怎么这么多?”

    “呵呵,方大嫂送了二百文,安夫子送了二两银子,说云舒聪明,就当一半是给她的奖赏!”

    云舒一听有自己的份儿,立刻大喊:“娘,我要!”

    李氏将荷包一手嗔她一眼,“这不是一文两文,怎么能随便拿去玩儿,还是娘帮你存着吧!”云舒不满的抗议,可以抗议无效!

    一家人说笑几句,李氏提起大胖的事儿,水志诚一拍脑袋,“对了,她娘,下午请安夫子帮忙取名字,他大笔一挥刷刷就写了张纸给我,您看能用不?”

    李氏接过那张纸,立刻面露惊讶之情。

    “怎么了?她娘?不好吗?”水志诚和云舒都凑过脑袋去看,只见那白色的上好宣纸上一个龙飞凤舞的‘峰’字,这字…写得真不错!书法大家也不过如此吧!

    李氏看了会儿才道:“好,很好,山峰的峰。二毛是男孩,又是长子,以后长大了就是咱们家的支柱,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这峰字取得好!他爹,大名就用这个吧!”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九二章 偷窥贼?

    七月底

    现在是正午时分,外面烈日当空,照得地上白晃晃的,几乎睁不开眼;树上知了拉长调子没完没了的叫唤,似乎那样就能让它们凉爽一点儿?

    身着绿色小肚兜加小衬裤的云舒四仰八叉的躺自己床上,轻轻合上眼,一会儿翻到左边,一会儿翻到右边,不管哪边都不舒服,最后还是这最难看的姿势最舒服!

    她忍耐不到两分钟,身下的席子上又是一层汗,让她难受之极。~她哧溜一声爬起来,睁眼望向窗外,好刺眼!她赶紧伸手挡在眼前,转头看看身侧。

    春秀衣着整齐,平平稳稳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手合拢置于小腹前,胸口有规律的一起一伏,长长的睫毛随之轻轻颤动!

    好一副睡美人图!若是平时,云舒肯定会呆呆的望着发花痴,可现在实在没那心情。太热了,估计室外至少有个四十一二度吧!看,窗外那原本郁郁葱葱的小树现在焉巴巴的耷拉着脑袋,树叶全裹向中心,还有不少挂树上就被晒得焦干枯黄的!

    云舒看看旁边睡得正香的春秀,不得不佩服,也满满都是感激。从二毛出生到现在,她白天洗衣做饭干家务,晚上二毛一吱声她就爬起来把屎把尿、照顾李氏,这一个多月就没见她睡过安稳觉,这么熬就算少眠的老人都熬不住,何况她一个年轻小女孩!

    也多亏她,李氏恢复得很好,前几天二毛一满四十天,李氏就将春秀打发回来睡觉,以后孩子都由她自己照顾。

    春秀一回房就睡了整整一天两夜,李氏不许云舒吵她,第二天晚上云舒是在李氏房里的小床上睡的!第三天春秀起床全身僵硬,肚子饿得不行,匆匆跑去厨房做饭时,却见李氏正在灶前忙来忙去,云舒坐在一旁逗二毛。

    李氏一见她便微笑着递上一碗温热的荷包蛋,春秀感动万分。待吃完荷包蛋,李氏才告诉她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春秀当时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唉!多好的女孩啊!不知她家到底遭了什么难?那亲戚实在可恶,你不收留就算了,干嘛还要收刮人家一个小孤女的钱财,可恶、可恨!

    云舒愤愤不平一番,轻轻下床,走到门边,偷偷往外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几十只下蛋母鸡一字排开,蹲在院角一颗大树树枝上缩成一团睡午觉,小黄爬在屋檐下焉嗒嗒的吐着舌头。

    她小心的将门开条缝儿,外面的热气扑面而来,像刚揭开蒸笼一般!吓得她立刻关上门。动静似乎大了点儿,她回头看看春秀,幸好没被吵醒!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最后一鼓作气的从门缝儿窜出去关好门!

    蒸笼啊蒸笼,果然是蒸笼,她静立片刻,让自己适应适应。小黄闻声懒洋洋的抬抬眼皮,见是云舒,也没起来,依然趴在地上无力的晃晃尾巴表示表示,继续闭眼睡觉!

    云舒吐几口气,感觉皮肤上湿润湿润的,伸手一摸,一层薄汗!天啊,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她晃晃脑袋,慢慢向李氏房间走去。她推门进去,见老爹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的席子上,张着大嘴呼噜呼噜睡得正香,旁边摇篮里的二毛四肢微屈,握着小拳头平躺着,那姿势不比老爹好看到哪儿去,只有床上的李氏规规矩矩的平躺着。

    云舒这个看看,那个看看,他们怎么就睡得这么香了?空气明明这么热?知了明明那么吵!她无奈的转两圈,觉得没意思!

    她摸摸自己的皮肤,湿漉漉的一片,难受死了,真想洗澡!对了,自家屋后不是有个小水池?那是老爹自己挖的,最深的地方也不到一米,里面的水全是山里浸出来的,还是活水、冬暖夏凉、喝起来甜滋滋的,比前世的矿泉水还好喝!要不,去洗个澡?

    云舒看看爹娘,见他们睡得正香,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她心中一阵窃喜,很好,爹娘不管的话,我就洗澡去啰!

    她乐颠颠的出了李氏房间,跑回自己屋子,找了套干净的肚兜和衬裤,然后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门,抱着衣服飞快向小黄跑去。

    趴在地上吐舌头的小黄突然被个热烘烘的不明物体一压,吓得嗷嗷大叫着跳起来,云舒赶紧摸摸它脑袋:“小黄别叫,是我、是我啦!”

    小黄看清来人,摇头摆尾的向她示好。云舒打个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往后门去,小黄也夹着尾巴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那后门就在厨房灶台背后,云舒家的大水缸也在外面,平时取水淘菜洗衣服都要去,因此那门一般都是虚掩着的。

    云舒轻而易举的开了门,带着小黄溜出去。那水池就在离后门二十米处,约有十平方大小,靠屋这边浅,老爹为方便淘菜洗衣服,还专门用条石做了几级石阶,旁边还有块斜放的大大的长条形青石板,专供洗衣服用。

    云舒还没到池边,就能感受到水池的凉气,她精神一震,手舞足蹈的快速冲过去。小黄似乎也感受到了水池的凉气,高兴的跳得老高在云舒身旁窜来窜去!

    到了池边,她先试探着摸摸池水,好凉快!凉得甚至有点儿冷,空气中四十度左右,池边可能只有三十四五度,水中最多二十四五度!

    现在下去洗了会不会感冒啊?她坐在池边犹豫片刻,终究抵不住那凉丝丝的诱惑,确认四周没人,便麻利的脱了肚兜衬裤,哧溜一下滑进水中。

    刚入水的云舒被那凉水激得一抖,水中的凉意顺着皮肤快速渗入体内,没一会儿就传遍全身,她适应一会儿,舒服得直叹气。天啊,这不是个天然空调吗?干脆就在这儿泡个夏天得了!

    可惜她还没舒服多久,突然附近某处似有咯吱咯吱的响声,不会吧!大中午的?还有人做贼?她立刻警觉起来,全身缩进水里紧贴池壁,屏息静听一会儿,好像那声音就在水池上方附近。

    那里不是个小土坡吗?上面长满大树小树,其中几颗桐子树至少有二三十米高,那枝丫都延伸到了自家屋顶上,树下是几垄密实的竹子,也是斜向生长,将云舒家屋后那片空地全部遮住。

    云舒仔细听那声音,好像是走路踩到竹叶的沙沙声,那声音并不连续,偶尔来一下、偶尔来一下,就像是某人在偷偷挪动地方似的!

    真有贼?!

    云舒大惊,怎么办?要不要给老爹报信?可现在出去,自己全身光溜溜不说,报了信小贼也跑了啊!于是她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她在水里呆了一会儿,悄悄的伸出头又缩回来。第二次再伸出去停留一会儿,见自己正上方的土坡上,一丛绿绿的葛藤后面,似乎多了件青色的东西!那是什么?

    她瞪大眼睛瞧了会儿,突然那青色的东西动了动,方才的沙沙声响起,啊!原来真是那家伙!还在自己正上方!

    云舒恼怒的缩回来,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不会是个偷窥狂吧?啊!我可怜的身子,我冰清玉洁的身子!该死的小贼,等本姑娘逮住他一定挖他双眼!

    云舒气气呼呼伸出头去,顿时呆住,方才那位置没了青色的东西,反而多了双黑漆漆贼兮兮的眼睛!

    云舒吓得就要尖叫,“不许叫,小贱人,敢叫老子淹死你!”

    一听这声音云舒提起的气立刻松下来,原来是水云波那混蛋,云舒气恼的站起来:“水云波,你大中午不睡觉跑我们家屋后来干什么?”

    “哼!你管我干什么?一个大姑娘,大中午不睡觉,光溜溜的跑出来丢人现眼,还好意思说我?”

    云舒气红了脸,指着他哆嗦半天,“流氓!小流氓!”

    “切~~~你那模样,跟头小白猪似的,鬼才要跟你耍流氓!”

    “水云波,你混蛋!”云舒气鼓鼓的跳起来,也顾不得光溜溜了,跑上岸,抓起衬裤往身上一套,双手叉腰指着他:“滚,你再不滚,我马上叫我爹来收拾你!”

    水云波二话不说,从旁边抓起一块石头就向云舒扔来。云舒险险避过,心中的火气蹭蹭往上窜,上次真该把他整残废了,这该死的祸害,才清净几天又来捣蛋!

    云舒狠狠的瞪着他,大吼一声:“小黄,咬他!”

    小黄得令一下子窜出去,几个跳跃就到了水云波身边,水云波赶紧从地上跳起来,捡起一根木棍,一边捣鼓一边大吼:“滚开,死狗,滚开,老子吃你狗肉!”

    “小黄、咬他,咬死她!”云舒双手叉腰蹦跳着大吼。

    小黄惧于木棍,虽不敢上前,却俯于水云波面前一米多处,前爪不定的刨地,狗头虎视眈眈的瞪着他,还时不时威胁的汪汪叫几声!水云波每退一步,小黄就上前一步。他一不注意,小黄就冲上去打算来上几口,可惜每次都不成功。

    云舒惋惜得直捏拳头,“舒舒啊,你在干什么?”

    云舒回头一看,见水志诚正打着呵欠站在后门口。待他看清状况,惊讶道:“舒舒,你的肚兜了?”

    云舒摸摸自己身子,光溜溜的!呃,方才着急只穿了裤子没穿衣服,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白白胖胖,平板一块,还别说,真像只小白猪!

    水志诚几步上前,捡起一旁的肚兜给她穿上:“你这丫头,大中午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连衣服都不穿,太不像话了,小心你娘知道打你板子!”

    云舒突然想起那打扰自己洗澡的小毛贼来,指着后面道:“爹爹,有贼!”

    “贼?哪里?”水志诚抱着云舒几步窜上水池后的小土坡,水云波早已不见踪影,小黄却蹲在地上舔什么?他们过去一看,是个打碎的鸡蛋!

    这里怎么会有鸡蛋?云舒沿着草丛扒拉,没一会儿便在土坡边缘找到一窝鸡蛋,至少五六个,其后又找到两窝,一共二十来个!原来那不是偷窥贼,而是个偷蛋贼!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九三章 大伯的差事

    这里怎么会有鸡蛋?云舒沿着草丛扒拉,没一会儿便在土坡边缘找到一窝鸡蛋,至少五六个,其后又找到两窝,一共二十来个!原来那不是偷窥贼,而是个偷蛋贼!

    下午酉时过后,大家才起床开始干活。这时节昼长夜短,一般要晚上八点半过后天才会黑尽,早上五点不到就开始亮了,人们的生活规律随之也有了很大变化:

    比如晚上一般子时过后才睡,早上寅时中刻即起,吃完早饭天刚亮就出门干活,午时不到回家,饭后在家午睡,直到申时末才起来,如此便能避开一天日头最毒的时候。

    春秀一起来就去刷锅做饭;李氏将二毛抱到院中放摇篮里透透气,顺便做做针线;水志诚拔出几根早就准备好的竹子出来编背篓;云舒让老爹将方桌搬院中开始练字。

    院子里李氏夫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水志诚无意中说起中午云舒发现水云波偷鸡蛋的事。云舒不停的对老爹使眼色,可他就只顾着看手中的竹子,完全没注意到云舒的秋波,云舒急得直跳脚。

    果然,李氏听到一半就脸色不善的望向云舒,话毕她没问丢了多少鸡蛋,反而拉长脸对道:“云舒,中午不睡觉,跑出去干嘛?”

    “那个…那个…天太热,睡不着,我听小黄叫唤,就出去看看。正好看见水云波趴在咱们家屋后土坡上偷鸡蛋,爹爹也看见了,对不对,爹爹?”云舒放下笔跑过去,拉着水志诚的手直摇晃,并背对着李氏对他直眨眼。

    水志诚尴尬的摸摸头傻笑两声没说话,李氏瞪她一眼,“小黄怎么会跑到屋后去?”

    “娘,明明是水云波偷咱们家鸡蛋,要不是我看见,那二十个鸡蛋都没了,为什么还要骂我?不公平!”

    “二婶!”院门口突然传来水云秋的声音。

    云舒转身看去,见水云秋正尴尬的站在门口,李氏笑盈盈的站起来:“云秋啊,有事吗?进来吧,进来再说!”

    水云秋扭扭捏捏的进来,红着脸看看云舒。云舒哼一声扭开头,水云秋更尴尬,站在院中手足无措。

    李氏看云舒那别扭样儿,斜她一眼,“舒舒,还不快去端根凳子给你姐姐坐!”云舒嘟嘟嘴哼一声蹦跳着跑进屋去。

    “咦!云秋,这是什么?你拿纸笔做什么?”

    “我…我…”水云秋涨红了脸,我了半天没说出内容来,云舒端出小板凳往水云秋屁股后面一放,跑回桌边继续练字去。

    李氏见水云秋一脸羡慕的时不时往云舒那边偷瞧,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她笑盈盈的拉起水云秋走到云舒桌边:“来,云秋,你也跟云舒一起练字吧,不懂的问我就是!”

    “好!”水云秋高兴的点点头,主动坐到凳子上,摊开纸笔,规规矩矩的坐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云舒的动作。

    一直用眼角观察着状况的云舒,自然知道水云秋的动静。见她老盯着自己,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学写字,可一想起中午自己差点儿被他大哥的石头砸中脑袋就极其不爽,便故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认真练字。

    李氏观察一会儿,见云舒那气鼓鼓的小脸,知道那小气鬼肯定还在为方才的话生气。她无奈的叹口气,站起来,将云舒的砚台挪到两人中间,拿起水云秋的笔抽张草纸出来,在上面写下一行字,放到水云秋面前:“云秋,还认识么?”

    水云秋想了想,将一二三认了出来,可后面从四开始明显就是瞎蒙,李氏将那纸撤开,随便写下个数字,她便完全不认识!

    这也不怪水云秋,她自从上次大伯被辞去差事儿后就再没学过,现在都过了快半年了,不认识很正常。奇怪,她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呢?

    李氏将笔递到水云秋手上,自己拿枝云舒的闲置毛笔,道:“云秋,来,像二婶这样那笔,对对,再上去点儿……”李氏干脆握住水云秋的手,将毛笔放她手上,告诉她拇指该如何、食指该如何……握笔姿势如何、坐姿如何等等,教到一半,二毛醒了,眯着眼睛就哇哇大叫。

    李氏立刻松了手,过去抱起二毛一边哦哦的哄着一边抽空道:“云秋啊,就像刚才二婶教你那样握笔啊,你先练习写一二三,等会了,二婶再教你其他的!”然后又哦哦的抱着二毛一边哄一边走来走去。

    这二毛弟弟大多时间还算听话,除了吃喝拉撒时哭闹哭闹,平时基本处于睡眠状态。不过有一点:大清早和傍晚最凉爽的那个时辰他最有精神,只要一醒来,他就非要闹着大人抱着他走来走去、东看西看、并不停的跟他说话不可!

    现在正是他最精神的时候,李氏不停的走来走去,顺便喂喂鸡、捡捡蛋什么,二毛最喜欢看鸡,一看到就兴奋的大叫!

    如此李氏自然没时间教云秋了,云舒看云秋一直皱着眉头不停的蘸墨汁,写出的字歪歪扭扭!她时不时偷偷看看云舒又看看李氏,李氏没空,云舒忍了一会儿,总算忍不住了!就算为了自己的墨汁吧!

    “手抬高点儿,下笔别那么重!”

    “写字背要挺直了,头不要太低,对,再往后一点儿!”

    ……云舒不停的纠正她的姿势,直到基本符合要求,又是不是提点她写字的技巧。

    如此练习一阵,水云秋的字果然进步了不少,她高兴的拿起那张还不算太别扭的一字举到云舒面前:“妹妹,你看,这样对么?”

    云舒点点头:“起笔时轻点,收笔时微微停顿一下,看,像这样!”云舒接过那纸在下方写了个标准的一字递过去。

    水云秋拿起来对比一番,满脸羡慕道:“云舒妹妹,你真厉害!”

    “不是我厉害,我被爹娘逼着练了半年才这样,你要练半年一定比我好!”

    水云秋闻言心情顿时松下来,姐妹俩你来我往时不时聊上几句。云舒待时机成熟,才故作无意道:“云秋姐姐,你都有半年都没练过字了吧?今天怎么突然有空来练字?”

    “呵呵,我爹爹找着差事了,娘一高兴,就允我下午这个时辰自己玩!”

    “差事?大伯找到差事了吗?”

    李氏和水志诚闻言都转头看来,水云秋笑嘻嘻的点头道:“是了,二十那天就开始上工了,还是姚婶婶帮忙介绍的了!”

    “姚婶婶?!你爹去安乐镇了?那里好远的!”

    “没有,不是安乐镇,就在咱们县城里,爹爹每天都回来了!还经常给我们带些小点心什么的!”

    “是吗?姚婶婶家不都是外地人么?怎么会认识城里人了?”

    “呜~~~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爹爹一有了差事就高兴了,娘也高兴了,我们全家都高兴了!看,我身上的新衣服就是娘最近才给我缝的了,好看吧?”

    “好看、好看!云秋姐姐,你爹真能干,你知道他在哪儿上工么?下次我跟爹爹进城也去看看他!”

    “呃~~~具体是哪儿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间大茶楼,好像在…呜~~~我想不起来了!”

    “知道茶楼的名字么?”

    水云秋偏头想了半晌,“好像叫…哦,对了,叫周记茶楼,跟我娘同姓了!”

    周记茶楼?那是哪儿?云舒没留意过,下次进城注意一下。

    “云秋姐姐,那里工钱高不高啊?”

    “这个…听娘说,好像跟以前那差事儿差不多吧!”

    差不多?那就是不错了,顺通钱庄的伙计向来是整个县城待遇最好的,工钱虽不是最高,但福利绝对是最好的,能跟那差事儿相当的实在难得!

    李氏笑道:“云秋,恭喜啊,以后你娘就不用发愁了!”

    “呵呵,是啊是啊,我娘也这么说!”

    晚饭时周氏来叫水云秋吃晚饭,以前很少进云舒家院子的周氏,这次主动走进来,笑呵呵的跟李氏夫妻打招呼。云舒看她满面春风的样子,一扫先前的萎靡样儿,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李氏先去看了看水云秋写的字,又看看云舒的,皱皱眉将水云秋数落一番。李氏说了不好好话,周氏才停了嘴,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自顾自的找根凳子坐下。

    “二弟妹,你看我这身儿衣服怎样?”

    李氏看了看,居然是件绸布的。李氏微笑着称赞一番,周氏举起袖子左看右看,极满意的转上一圈道:“我也觉得挺好看的,这是我家相公的东家发的奖励,整整半匹绸布了!这东家真舍得,比以前那个什么劳什子钱庄好多了!”

    李氏又微笑着附和几句,周氏来了劲儿,将那新东家一阵夸,却决口不提工钱几何。

    末了,周氏叹道:“唉!咱们这新弟妹真是个好心人啊!以前我们家遭难时,四处借钱,人家那个白眼儿哦,真是让人心寒!

    这个新弟妹一来啊,不仅干活一把好手,又会识字又会绣花儿的,那花儿绣得跟真的一样,人家大绣庄的绣娘都未必有她那点儿手艺。

    那些好咱们都知道就不说了,你看,她才进门几天,一听说咱们家志华做过十几年账房先生却莫名丢了差事,当下什么都没说,可第二天就亲自跑回娘家去想办法!

    人家亲家公家住安乐镇,离县城二三十里,还为咱们志华的事儿一趟一趟的往县城跑,前不久总算定下个差事才告诉我,让志华去试试!

    哎哟,我的天,这哪里是妯娌,就算亲生兄弟姐妹也未必有她尽心!不像某些人一见咱们遇难就藏着掖着的,唉!人心不古啊!”

    李氏原本微笑的脸上一僵,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周氏见好就收,拉起水云秋道:“二弟妹,麻烦你了,我们先回去了啊!”

    周氏一歪一扭的拉着水云秋往外走,水云秋回过头来歉意的对李氏和云舒笑笑:“谢谢婶婶、谢谢妹妹!”

    “快走,啰啰嗦嗦干嘛?”周氏用力一拉,差点儿让水云秋摔个跟头,母子俩一前一后、一个唠唠叨叨一个垂头不语,慢慢走出云舒家院子。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九四章 抓泥鳅

    “快走,啰啰嗦嗦干嘛?”周氏用力一拉,差点儿让水云秋栽个跟头,母子俩一前一后、一个唠唠叨叨一个垂头不语,慢慢走出云舒家院子。~

    几人望着她们的背影慢慢走远直到过了转角消失不见,除那万事不懂的小婴儿二毛时不时啊啊几声外,院子里静悄悄的,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

    半晌后,水志诚放下柴刀站起来,为难的搓搓双手劝慰道:“他娘,别…生气啊,大嫂就那样,咱们不跟她计较。”

    李氏摇摇头叹口气道:“罢了,早知道就是这个结果,即便我们把房子田地都送给她,她也未必会多感激我们几分!算了,随她怎么说吧,反正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云舒皱眉望向院门口,心中又气恼又无奈:这周氏真是讨厌,老实了大半年,现在大伯刚找到差事,她就开始翘尾巴了!还嫌咱们给的钱不够!娘说得对,这种人就算你把心掏给她,她还觉得你那心难看了,或者还想要更多?!唉,真是个无底洞!

    再说,婶婶姚氏怎么会那么热心帮大伯找差事了?照周氏那说法,似乎姚氏比大伯本人还急,难怪最近经常不见她,原来是做‘好事’去了!天下真有免费的午餐?不可能吧!虽然目前姚氏给人印象不错,可谁知道了!或许…或许…

    云舒偏着脑袋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了。最后她一拍脑袋,算了,反正不是自家的事儿,他们爱咋地咋地!

    大伯自上工过后,周氏脸上的笑越来越多,说话大声了,出门也爱打扮了,还时常串门子。水云秋每天下午酉时左右就跑云舒家来练字,到吃饭时间周氏叫她才回去。

    周氏虽然讨厌,水云秋除了太护短外,其他也还凑合,何况还是自己亲堂姐。云舒见她真心想学,也不为难她,将安夫子教自己的全都告诉她,从未藏着掖着过!

    云舒曾问过云秋:“你娘也识字,为什么不让你娘教你?”

    水云秋闻言脸色明显有些落寂,问了几次她才说,周氏要忙着照顾水云波,没空理她!还有,云舒家的墨汁很好用云云!

    炎热的日子一天一天的熬,总算到了秋收的季节,云舒家没水田不必忙活,但外婆家田地多,自家一定要去帮忙的。李氏衡量一番,今年家里虽没养肥猪,可二毛还那么小,自己去的话也帮不了多少忙,于是决定让水志诚带着云舒去。

    至于春秀嘛!李氏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将她留下来陪自己。其实并不是她害怕或是怎么的,春秀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这半年为自家出了那么多力,现在还让她去干那些粗活,实在太委屈她了。

    于是李氏定好日子,八月初一天还没亮,就让水志诚背着迷迷糊糊还在睡梦中的云舒出发了。云舒一直摇摇晃晃睡到外婆家门口才清醒,一睁眼,突然发现物转星移,很是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一不小心又穿哪儿去了呢!

    今年秋收跟往年一样热闹,大人们早早挑着担子、扛着搭斗、围席热闹的出门,精力旺盛的孩子们要么吵闹着跟着下田,要么就凑上一大群在院子里疯跑玩游戏。

    以前云舒个子小跑不动,现在已经四岁多的她发育不错,腿脚灵便,个头跟五六岁孩子差不多,再加上她给人印象向来聪慧懂事,孩子们都不敢小瞧她,大人们也不会太拘着她。

    水志诚一到外婆家门口,放下云舒交代几句就下地忙活去了。云舒揉揉眼睛主动要求洗脸、吃饭,原本坐在屋檐下发呆的康娃一见到云舒,就主动跑上来跟在她后面。云舒自己搓了毛巾洗脸,将帕子扔水里,他便捡起来也学着云舒方才的动作胡乱抹上几把,云舒吃饭他也要吃饭。

    待二人吃饱喝足坐在屋檐下晒肚皮时,大表哥李贤健兴冲冲的跑回来,还没进屋就大喊:“娘、外婆,爹让我拿个竹篓子去,咱们田里好多泥鳅,抓了回来给咱们中午加菜。”

    泥鳅?那滑滑的小东西,云舒虽不爱吃,却觉好奇,她立刻站起来跟着跑过去:“健哥哥,我也要去!”

    站在门口等竹篓子的李贤健,低头看看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妹妹,揉揉她脑袋道:“你是女孩子,要文静些才行,下田会挨骂的!”

    “大姨二姨不也下过田吗?健哥哥,没事儿,你带我去,我就在旁边看着,不下田去好不好?”云舒撒娇的摇摇李贤健的胳膊。李贤健稍稍一想:“好吧,只许看,不许下田哦!挨骂了可别说是我带你去的哦!”

    云舒呵呵点头,心中偷笑:你是大表哥,真挨骂了当然要拿你去顶了!

    过一会儿,舅母总算找来个竹篓子,那篓子用细密的竹条编成,底窄肩宽,然后急剧收缩,篓子口只容伸进一只大人的拳头!极似人类的宽肩细脖!

    健表哥拎着竹篓带着云舒和小康兴致满满、蹦蹦跳跳的往田里去。今天正收割的大田就在晾晒场下方那一大片河滩上,据健表哥介绍,那河滩上的田大半都是舅舅家的,一共二十多亩,分出去的那小半是隔壁李如钟家的。

    幸好李如钟家今年比舅舅家收得晚,往年舅舅家与他家交界的稻子总要被他们割去四五行,那么长一溜,算下来,至少能打出一百来斤谷子!为此两家翻过几次脸。

    那李如钟家最会耍赖,即便当场逮住,他也能几句话就敷衍了过去,这次外婆汲取教训,叫舅舅他们刚开始就将两家的分界地带割出来,免得自己吃亏又受气!

    几个小家伙到田边时见大家都低头忙活,割的割、打的打,说话的却很少!

    云舒搜寻一番,一眼便看到搭得最快那列搭斗前不停挥动谷把子的老爹。她扯开嗓门喊了两声,低头干活的男人们闻声抬头看来,见是个白嫩的小丫头,有个爱说笑的问:“丫头,谁是你爹爹啊?认得出来不?”

    云舒见他一脸调笑的表情,知道他下句话肯定不好听,理也不理他,围着田坎跑几十米,到了老爹那搭斗附近,又扯开嗓门喊。这次水志诚总算听清了,回头看果然是自己女儿,立刻停了手,“舒舒啊,你怎么来了?这里热,不好玩,快回去,啊!”

    云舒指指李贤健方向:“爹爹,我跟健表哥来的,我们来捉泥鳅,给中午加菜哦!爹爹捉到泥鳅要扔给我哦!”

    水志诚看看李贤健的方向,见他果然跟在众人身后弯腰摸索。便笑道:“好嘞,那舒舒就跟着爹爹的斗子走,爹爹抓到泥鳅就给你啊!”

    李贤健是个生手,他摸索的那边水很深,八岁的他一踩进去,那全是泥的水便淹到他大腿位置!弯腰下去,前面的衣襟全掉水里。尽管如此,他依然兴致勃勃,四处摸索,可摸了半天一条没摸到。

    而老爹这边位置略高,基本没水了,割去稻谷就能看到下面的稀泥,爹爹虽忙着搭谷子,可每次一挪动搭斗总能抓住几条泥鳅往岸上扔过来。

    那泥鳅一上岸就像小鱼儿般不停的蹦跶,云舒围着它直转圈,生怕它一不小心又掉进水里。好不容易等泥鳅蹦跶得没力气了停下来,云舒伸出食指小心的戳戳,哇!软软的黏黏的,上面还层稀泥。

    云舒四下看看,抓来一把湿稻草,将泥鳅丢进去擦擦,总算露出真面目了!这泥鳅约十五厘米长,脑袋小小、眼睛小小,嘴边几对胡须,身子前半截圆圆的、摸起来软软的肉肉的,后半截扁扁的,背部和两色为青色,腹部白色!

    以前虽见过泥鳅,却只是在菜市场匆匆瞟上一眼,那么多湿湿滑滑的小东西扭来扭去挺吓人!不太敢细看,今天还是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原来是这个样子!

    她伸出一只手去想抓起泥鳅,可那家伙全身滑溜溜,一下子就溜掉了,再抓再溜,云舒有些郁闷:“爹爹,怎么抓泥鳅,它才不会跑了?”

    “用右手两根手指夹住它头部,左手握身子,那样容易稳些!”老爹对云舒比个手势解释道。云舒试了一试,果然如此。

    跟着老爹走一趟下来,自己的泥鳅居然有十来条了。她找个地方挖个小坑,往里面装些水,将泥鳅丢进去,那些原本死气沉沉奄奄一息的泥鳅们没一会儿又生龙活虎起来,云舒高兴得直拍手,对李贤健大喊:“健哥哥,我抓到泥鳅了,抓到好多泥鳅了!”

    旁边帮忙的男人们见之,笑李贤健道:“小健啊,你看你还不如你小表妹了,人家站在岸上就能抓泥鳅,你在水里摸了半天怎么一条没抓着了?男子汉大丈夫,输给个小女娃多丢份儿啊!”

    李贤健涨红了脸,气鼓鼓道:“又不是他自己抓的!”

    “哈哈哈,人家比你小一半,就算是他爹扔的,她也能抓稳不是?”

    “哼,我肯定能抓到,比她抓得多!云舒妹妹,咱们来比谁抓得多!”

    云舒正乐在其中:“好啊,健表哥,你输了要给我三文钱!”

    李贤健点头同意,衣服一脱,就穿条裤子在田里摸索,看他一脸严肃的模样,似乎当真了!云舒觉得好玩,也不示弱,每见老爹挪一次搭斗,就大叫着要泥鳅。

    即便不是老爹,她只要见别人挪一次搭斗,就甜甜的叔叔伯伯的叫,又摆出一副乖巧模样请人家帮忙。这些男人们光干活太沉闷,有几个解闷的小家伙自然乐呵着答应,反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云舒每捡一条泥鳅就抓住往自己的小水坑里扔,每次还不忘对着李贤健报数。李贤健见云舒的泥鳅越来越多不禁有些着急,他自己虽摸索到一些技巧,可众人拾柴火焰高啊,就算他再努力也比不上有一群大男人帮忙的云舒!

    即便如此,他还是憋着劲抓,舅舅笑道:“小健,舒舒他爹帮她,你老子我就帮你了!咱们父子俩非要赢了他们父女俩不可!”

    舅舅加入战团后,便开始一边割稻子一边抓泥鳅,周围众人觉得挺有趣,一见泥鳅就大吼着这里那里的,田里一时热闹非凡。

第一卷家长里短种田忙 第一九五章、第一九六章 兄妹打架

    舅舅加入战团后,便开始一边割稻子一边抓泥鳅,周围众人觉得挺有趣,一见泥鳅就大吼着这里那里的,田里一时热闹非凡。

    这抓泥鳅比赛自然以舅舅父子俩失败告终,短短两个时辰不到,云舒这里就抓了近两百条泥鳅,舅舅那边虽不少,却只有一百条左右。

    辰时过后,老爹见日头高了,太阳越来越烈,便叫小健收了泥鳅带着小健和小康一起回家去。小健拎着竹篓子跑过来,一见云舒挖的几个水坑里满满当当的泥鳅,又是高兴又是羡慕。

    捉泥鳅前,云舒道:“健哥哥,你认不认输?”

    小健停下动作,呵呵笑道:“云舒妹妹,哥哥我认输还不行吗?别闹了!”

    云舒自得满满的吸吸鼻子:“认输就好,记得你欠我三文钱哦!”

    李贤健摸摸衣兜,空的!他又将裤兜翻出来,还是没有!只好摊摊手道:“妹妹,你先记账好不好?哥哥回去再给你!”

    “那好吧,别忘了哈!”

    几个孩子拎着竹篓子走成一串屁颠屁颠的回家,路过晾晒场时,突然听见啊啊啊的叫声,那声音满是痛苦的哀求。

    几人循声望去,见晾晒场下方的土沟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抱头趴在地上啊啊的求饶,旁边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拿着棍子一边打他一边咒骂。

    那少年的声音明显就是李如连家的小哑巴,而那打人的,云舒仔细一看,那不是赵强是谁?旁边还站着笑嘻嘻的钱兴!

    这两个小屁孩,欺负人家一个残疾人像什么话?云舒怒从中来,大吼一声:“住手!”

    赵强停手看来,见是云舒几人,立刻丢了棒子跑过来,钱兴也乐呵呵的跟着跑来。等他们到了近处,云舒黑着脸瞪着赵强道:“赵强,你为什么打小哑巴!欺负一个残疾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跟大人打架啊!”

    赵强被突然一吼,有些愣住。半晌后,他一吸鼻子,痞痞的双手环胸道:“关你什么事?他又不是你相公!”

    云舒原本只是打抱不平的愤怒瞬时转变成被侮辱的恼怒,她往前两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道:“你再说一遍!”

    赵强从小被宠着惯着,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哪有别人指责他的?连大姨都从来没这么对他过!现在却被云舒一个小丫头在几位表兄弟面前如此咄咄逼人的指责,他顿时恼羞成怒,大骂道:“哼!小小年纪找个哑巴废人当相公,我就骂你了,怎样?有本身打我啊、打我啊!”赵强像泼妇般逼近几步。

    云舒捏紧拳头,抿紧嘴唇,狠狠的瞪着他。赵强见云舒没有更多动作也没出言反击,一脸不屑的环胸,“哼,你一个丫头片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不好好在家学缝衣做饭,却满山乱跑,又咋咋呼呼,你这种女娃子,以后长大了肯定嫁不出去!”

    云舒忍无可忍,蹲下身子捡起一块巴掌大的小泥块向赵强砸去,赵强一个没注意,被砸中脸颊。云舒力气不大,其实不算什么大事,赵强却觉得丢了面子,从来只有老子欺负别人的,哼!他突然暴起,几步冲过来一把推倒云舒,提起拳头就要砸。

    后知后觉的李贤健和钱兴赶紧冲上去拉住赵强,可云舒脸上还是挨了一拳。即便有两个男孩拉住,赵强还是不解气,被拖着后退几步仍然要冲上来踢她,云舒虽尽量避开,左边膝盖依然被狠狠踩了一下。

    云舒似乎听到自己的小腿咯嘣一声,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冲脑门。痛,好痛好痛!云舒痛得眼泪直流,却没哭出来。

    “云舒、云舒妹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李贤健抱着赵强担忧的大喊。

    钱兴见云舒紧咬嘴唇不开口,那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流,不觉有些心慌,立刻对康娃大喊:“小康,快去,去找三姑爷过来!还有大姑爷!”

    康娃闻言转身就往方才的大田跑去,而被两个人死命抱住的赵强却拼命的挣扎着大喊:“放开我,我要打死这小贱人,放开我!”

    康娃离开没多久,晾晒场上便传来一阵大吼声:“你们在干什么?放开我家小强!”这声音明显就是大姨的。

    李贤健和钱兴闻言停下来,慢慢松开赵强。赵强一得自由,先狠狠的瞪云舒一眼,然后飞快的向大姨跑去:“娘,他们欺负我,他们合伙儿欺负我!”

    大姨几步冲下来,拉着赵强左看右看,嘀咕道:“哎哟,乖儿子,有没有伤着哪儿?快给娘看看!”

    待检查完毕,大姨牵起赵强黑着脸过来,“小健,你是哥哥,就该带好头,让着弟弟,为什么还要欺负小强?还有你,钱兴,小强一有好东西就给你留一份,到头来你还帮着别人欺负他?”

    别人!疼痛难忍的云舒气恨到了极点,如果现在有把刀,她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刀!

    “娘,还有那丫头,她用石头砸我!”赵强指着土沟里的云舒道。

    一直只顾着训斥‘欺负’自己儿子的人的大姨,这才发现还有个云舒!她板着脸瞪着云舒道:“云舒,不要以为你是我们李家子孙中唯一的女娃,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一个女孩子家家……”

    大姨喋喋不休的念叨起来,无非是那些女孩子如何如何之类的,反正一切都是人家的错,自己儿子什么都是最好的!云舒忍痛的眼泪,大姨只当是她自愧做错了事、无地自容悔恨的眼泪。

    这烦人的唠叨声一直持续了近五分钟众人才赶来。

    “舒舒、舒舒啊,你在哪儿啊?”水志诚紧张的大叫着冲在最前面。

    听到老爹关切的声音,云舒再也忍不住,张嘴哇哇的大叫起来,把大姨吓得后退几步。水志诚闻声立刻冲过来,他腿上身上全是黑漆漆的污泥,似是泥坑里爬出来的一般。

    大姨讪笑道:“三妹夫,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没事儿,不过是小孩子家合不来吵吵嘴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水志诚对其充耳不闻,冲过去想抱起云舒,刚碰到她腿,云舒就痛得啊啊大叫。水志诚手忙脚乱的挽起她裤腿,天啊,才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云舒的左小腿已经肿高了一半,粗得快跟绣鞋长度相当了!

    水志诚心疼的两眼发红,哗啦一声站起来大吼道:“这是谁干的?”

    这时大姨总算看清了云舒的腿,心下惴惴,她低头看看赵强,见他依然一脸气愤的模样,心下稍安,心想肯定不是咱们家小强干的,小强怎么可能动手打妹妹?何况还是自己唯一的亲表妹!

    李贤健和钱兴都吓得后退两步低下头不敢说话,康娃更是缩到李贤健背后,只怯怯的露出两只眼睛。

    后赶来的舅舅和大姨父见水志诚如此大火气,都有些愣住,在他们眼里,这位三妹夫从来都是脾气最好的,今天怎么了?当看到云舒肿胀的左小腿时,舅舅变了脸色,跳起来大吼:“这是谁干的?”

    众人都不说话,不过几个孩子的视线都不停往赵强身上瞟,大姨心下一颤。她停顿片刻,立刻干笑着上前:“三妹夫、大哥,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快把云舒送去看大夫吧,晚了别……”

    水志诚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抱起云舒,将云舒的小身板贴在自己满是污泥的怀里,轻轻的拍着背安抚:“舒舒不痛,爹爹在这儿,舒舒不痛……”

    “三妹夫,快,抱着丫头跟我走吧,镇上有位跌打大夫,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水志诚小心翼翼的抱着云舒站起来,“麻烦大哥带路!”,然后二人便飞快的往镇上跑去,被颠来颠去的云舒其实非常痛,可她一直忍着。都怪自己太鲁莽,来这里的日子过得太顺,爹娘亲人都宠着自己,从不动一根手指头,这次踢到铁板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的行为跟赵强也没什么区别!

    可惜云舒的身体毕竟只有四岁多,忍耐力实在有限,她在老爹热烘烘脏兮兮的怀里颠着痛着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云舒睁眼首先看到的不是老爹,不是娘亲,而是外婆那张皱巴巴的脸!

    外婆拿着把扇子轻轻的扇动,时不时摸摸她额头,见云舒醒来,赶紧站起来,关切的问:“云舒啊,怎么样了?还痛吗?”

    痛?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对了,自己的左小腿下午变成了小象腿,她试着想挪动挪动,却发现自己的腿一点儿不听使唤,像没有知觉般?

    没有知觉?不会…云舒脑中轰轰作响,天啊!千里迢迢穿越而来莫非就是要我做个残疾女?真要嫁个傻小子?她一时惊吓过度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时分,这次睁眼外婆和老爹都在身旁。老爹眼睛通红通红,一脸紧张的望着自己:“舒舒,我是爹爹,认得么!”

    云舒眨眨眼,轻轻喊了声爹爹,水志诚一高兴就要扑上去,立刻被外婆拉了回去:“别碰别碰,小心碰到伤处了!”

    水志诚赶紧停下,拉着云舒的小胳膊问长问短,云舒突然想起自己的腿,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外婆总算允许她坐起来。

    她闭紧眼睛,做好心理准备后才偷偷睁开一条缝儿:“白布?木板?脚!”

    啊!我还有脚!她惊喜的睁开眼睛,伸手想去摸摸,却被外婆制止,“舒舒啊,大夫说你这腿有知觉前不能乱动,否则以后会落病根!”

    “外婆,为什么我的腿不停使唤了?”

    “别急,大夫给你上过麻药,过两天就好了!别急啊!没事儿的!”

    “娘,舒舒醒了吗?”门外传来小姨的声音。

    云舒看看四周,原来这是晾晒场边小姨的房子!小姨何时回来的?

    “醒了,端点儿粥来吧!”

    房门被打开,小姨走进来,身后跟着端着盘子的梁小凤。外婆将老爹打发了出去,接过碗筷,一口一口的给云舒喂饭。

    小姨坐到一旁,道:“娘,到底怎么回事儿?上次见云舒还好好的!”

    “不急,吃完饭再说!小凤啊,你到外面去帮我看着门,有人来了告诉我一声!”

    外婆不紧不慢的给云舒喂完粥,然后放下碗,到一旁的盆子边洗洗手,又搓了张毛巾给云舒擦擦手和脸。

    做完这一切,她坐到云舒侧面,一边扇扇子一边道:“云舒啊,跟外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云舒受了这么大的罪,虽然自己也有错,但要她就这么放过赵强肯定不可能,那个小蛮子,现在才七岁就这样,以后长大了还得了,千万不能再来一个水云波啊!

    云舒心下衡量一番,先低头给外婆认错:“外婆,今天的事云舒也有错,云舒不该指责表哥、不该捡土块扔表哥!”

    “什么?云舒?你为什么要扔小强?”小姨惊讶道,似乎现在众人对事件经过都一无所知啊!莫非是大姨……

    外婆低头看云舒、沉默一会儿道:“你先把事情经过一一道来,谁对谁错我们心里有数儿!”

    有了外婆这句话,云舒安下心来,便从亲眼看见赵强拿着大棒子将小哑巴打进土沟说起,直到后面赵强骂人的每一个字句、以及大姨的每字每句一一道出。

    外婆从始至终一直板着脸无丝毫表情,小姨却惊讶的嘴巴越长越大!待云舒说完,小姨大叫道:“赵强真那么骂你?还打你?踩断你的腿?那个畜牲、混蛋,自己亲表妹都下得了手,娘,我这就去把那畜牲抓来狠揍一顿!”

    “站住,不许去,先坐下,这事我来出来!”外婆垂下眼皮似乎在思考什么?

    云舒想了想道:“外婆,我跟你说说我堂哥的趣事好不好?”

    “哎呀,小云舒,你都被那畜牲打成这样了,还趣什么趣?那畜牲,要不是大姐的儿子,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外婆瞪向小姨,直到她停嘴规规矩矩的坐下为止,然后对着云舒笑笑:“舒舒向来最乖巧听话,不会恨你强表哥的对吧?”

    云舒脸上一僵,见外婆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脑袋不自觉的点了点,心里却矛盾万分,莫非外婆从小到大对我的宠爱都是假的?尽管我是李家子孙中唯一一个女孩,关键时刻她偏向的还是孙子?云舒的心一阵一阵的发凉,有些后悔自己方才那些话!

    唉!外婆再亲毕竟也不是亲生爹娘,她突然想到李氏有了二毛,对自己也严厉了很多,以后会不会也这样……,云舒越想越难过,眼泪不自觉的哗哗往外流!

    “哎呀,云舒,怎么了,别哭别哭,来,小姨给你擦擦啊!别哭!”小姨手忙脚乱的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一有空就嘀咕郑氏:“娘,您方才那是什么话,赵强那小畜牲那么骂云舒,还把她打成这样,你还偏心他,你不是疼云舒吗?那都是假的?”

    外婆静静的坐在一旁不搭腔,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云舒哭了一会儿,就说困了想睡觉,然后独自躺到床上,翻个身背对着她们。外婆摇摇头叹口气站起来,拉着小姨出了门。

    小姨一出门就挣开手一跺脚道:“娘,您方才怎么那么说云舒,太过分了!您就不怕她以后不跟你亲了?”

    外婆没答话,反而向隔壁房间走去,小姨一进门,很是吓了一跳!这屋里怎么这么多人?健康两兄弟都在、钱兴在、赵强在、大姨二姨也在。

    几个小孩除赵强外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大姨怯怯的瞟外婆一眼又低下头,二姨讪笑着站起来:“娘,您来了?”

    外婆径直走到桌旁椅子上坐下,淡淡道:“都坐下吧!”二姨赶紧退回去,小姨也找个位置坐下,几个孩子更是坐得笔直笔直,大气不敢出!

    外婆静默片刻道:“方才云舒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众人沉默,几秒钟后,大姨站起来:“娘,云舒一个四岁多的小丫头知道什么?咱们小强只是跟她闹着玩的,不是故意的!”

    郑氏一拍桌子吼道:“闹着玩就能把自己亲表妹腿打断了,他要来真的是不是就要杀人放火了?”

    大姨被吓得后退两步,还是不甘心道:“娘,您…您不能只听她的片面之词啊!”

    郑氏深吸一口气,“好,小健,你来说,云舒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贤健看看赵强和大姨,又看看外婆,犹豫一下点了点头;钱兴也是如此,只是犹豫的时间稍长;康娃则毫不犹豫的大叫道:“就是强哥哥打妹妹的,我亲眼看见的!”

    赵强闻言狠狠的瞪康娃一眼,把康娃吓得后退几步缩到小姨身后。

    郑氏板着脸对大姨道:“如琴,你还有什么话说?”

    “娘,那个…唉!就算是咱们家小强打的吧,可也是云舒那丫头先动的手啊,她要不惹小强,小强怎么会打她?”

    “大姐!”二姨和小姨同时站起来,大姨犹不自知,嘀咕道:“本来就是嘛!再说云舒不过一个丫头,以后长大了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干嘛……”

    “跪下!”郑氏突然大吼一声,桌上的东西被她拍得跳起来。

    大姨看看周围,全是小辈,要自己当着这么些小辈下跪,她很不愿意,犹豫一会儿,终究还是跪下了:“娘,这次就算是咱们家小强错了,可小强是我唯一的儿子,您也知道我以后再也生不了了,娘,您有气尽管往我身上撒,只要不罚小强就行!”

    外婆恨铁不成钢的抿紧嘴,斜眼看看赵强。那赵强虽低着头,可他嘴巴翘得老高,时不时偷瞧大姨一眼,一点儿知错反省的表情都没有,外婆更是生气,突然道:

    “小强,你可知错?”小强低着头不说话,

    “知错了就过来跪下!”众人目光齐刷刷的转向赵强,可他只是微微侧身坐着不动,根本没有过来认错的意思!

    大姨担心外婆发飙,软言软语道:“小强啊,乖儿子,过来,给外婆磕个头认个错,外婆就不会罚你了,乖啊,快过来!”

    大姨叫了几遍他都坐着不动,最后赵强不耐烦道:“烦死了,我没错,为什么要跪,要跪你自己跪去!”屋内众人顿时石化!

    首先反应过来的小姨骂道:“你个小畜牲,她是你亲娘,你都敢这样骂,长大了不是个天都不收的小天棒?你娘舍不得动手,我来!”

    小姨冲过去拉起他就要打他屁股,赵强已有八岁,个头只比小姨矮半头,小姨一抓住他,他就张嘴咬过来。结果屁股没打成,小姨白白的手腕上还多了两排牙印。

    小姨痛呼着直揉手腕,二姨上来查看,大姨垂眉不语!

    本要发火的外婆看看大姨又看看赵强,她放下已经举起的手道:“赵强,你今天打断了云舒一条腿,如果送官府,县太爷就会判打断你一条腿!”

    “娘,不要啊,小孩子打架怎么能送官府了?”大姨紧张的跪着往前挪几步!

    郑氏不理她,继续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打人打出问题自然也要受罚,不能因为是自家人就不了了之!”赵强闻言总算眼露怯意!

    郑氏又道:“这样吧,赵强,你和你娘总有一个要出来受罚赎罪,否则我无法跟你三姨、三姨父交代,是你受罚还是你娘受罚,你来决定吧?”

    大姨闻言略感惊讶,却没再开口求情,而是回头一脸期待的望着赵强。赵强想了想,摸摸自己的腿皱皱眉道:“娘,你不是常说别人打我,我就要双倍还回去吗?我打那丫头都是你教的,错的是你不是我,所以该你受罚!”

    大姨闻言痛苦的一捂脸,外婆对二姨和小姨使个眼色,二人上去一把摁住赵强。小姨怕他挣脱了又咬人,直接把自己裙带扯下来绑住他的手,二姨照做绑住他的脚。

    赵强大叫:“坏蛋,你们说话不算数,明明说了罚我娘就不罚我的,坏蛋、大坏蛋!”

    外婆看着直摇头道:“如琴,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还记得我小时候怎么教你们的吗?犯了错该怎么办?”

    大姨垂头丧气的低着头,伸出手来:“娘,女儿知错了,您罚我吧!”

    外婆也不客气,拿起一旁的裁衣尺子用力打下去,啪!一尺子下去,片刻后那手心便肿起一片:“一打你教子不严!”

    ‘啪’又是一下“二打你纵子作恶!”

    ‘啪’第三下下去,“三打你愧对父母!”

    “啪啪啪啪”,那尺子连着重重打了十下,每打一下外婆就会列举她一条罪名。第十下完后,大姨的手已经破皮出血、肿胀不堪。

    外婆站起来:“如琴,赵强是你的儿子,你要打他罚她、爱他护他我都不管。但你要记住一句话: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你好好看看你儿子吧,看看你这些年都种下了什么因,想想以后会得什么果?”

    外婆说完疲惫的站起来,慢慢走向门口,屋中众人也在二姨和小姨的带领下出了门,独留大姨母子在房中直面相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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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里短种田忙介绍:
水云舒穿越到古代一刚满四十天就出天花的小女孩身上,然后发现: 母亲要强、父亲老实、奶奶泼辣强悍、叔伯们唯利是图、姑姑们见钱眼开、舅舅嗜赌成性、姨们各有盘算,再加上时而添油加醋的极品邻居,这一家子好不热闹! 且看主角如何在这一大堆家常里短中脱颖而出、发家致富! --------------- 另有仙侠类《悠悠欲仙》,也请多多支持!小云拜谢!家长里短种田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长里短种田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长里短种田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