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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涓石     盛世皇商txt下载     盛世皇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四章 再次砸场

    忽然门外一声大喝:“姓纳兰的,给我出来!”得,又来一伙砸场子的。

    四个歪瓜裂枣出现在门口。他们是看到里面人太多,施展不开怕自家人吃亏。为首的一个年纪稍大在三十岁左右,其他两个二十多岁,还有一个恐怕最多也就十六七岁。一个个的迈着八字步,弓着腰,有点像太监,也有点象日本的相扑。

    “各位,有事吗?”东贵一抱拳。

    “嘿!有事吗?敢情是个棒槌!想开买卖发财,不孝敬我们哥几个你还想在这块地盘上站住脚吗?”

    “你们几位是衙门里的?衙门里的官爷也不敢公开要孝敬啊,那不是索贿吗?对不住各位了。”

    “站住,听不懂的话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教教你规矩。”

    “跟你们走?我这小店刚刚开张,能离开吗?你说让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了?你当我三岁小孩,一吓唬就哭了?再说了,我也不认识你们,干嘛跟你走?”

    “这小子四六不懂,那就撂倒了他,瘦猴你先上。”

    瘦猴这个名字太名副其实了,瘦的就剩一层皮了,里面是一副骷髅架子,东贵很怕一脚把他踹散花了讹上自己。可是瘦猴儿却对东贵的犹豫毫不领情。还以为东贵见他们人多怕了,挥舞着麻杆一样精细的胳膊,张牙舞爪地就上来了。

    “去你的吧。”东贵伸手一推,瘦猴就四脚朝天了。他是没想到纳兰敢跟自己动手。

    另外一个比较粗壮,胳膊上有一层黑毛的家伙,双手叉腰站在那里,用目空一切的眼光看着东贵,东贵一看他那架势就是在装蒜,反正也是动手了,管他是谁,上前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那人倒是没躺下,弯腰捧腹,跪下了。第三个似乎是练家子,拉开架势,下巴前伸,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紧接着突然冲过来,飞起一只腿,用全力朝东贵踹过来,东贵闪身退后半步,那人就踹到前面一棵树上去了,“吧唧”落在地上,抱着腿直叫唤。

    众人给东贵鼓掌叫好。

    那个年纪小的干脆没敢试巴就躲树后去了。

    舆论的力量是不容低估的。纳兰百货店的新奇货物被东城这一片的老百姓传得神乎其神,更多的人来光顾小店。为了防止出现登徒子在人群中猥亵妇女,田亮给纳兰东贵出了一个主意:每次进店二十个人,抓紧时间选货,买了就从后门出去,出去几个人放进几个,这样就不会出现钱袋被偷、女孩被登徒子“吃豆腐”。还有亲兵维持秩序。后来索性在百货店的后院拉上绳子,把能挂起来的商品都挂起来展销。后院就是个四合院,从王府抽调二十名亲兵维持秩序,货物客人自己选,到门**钱,众目睽睽,谁也不敢拿跑了,很有点超市的意思。店铺里经营耳环、戒指、簪子这类小件容易揣在怀里给顺走的商品。

    在离端午节还有五天的时间,云儿把异域的发卡的做法教给了七位教习嬷嬷,再由她们传授给府上所有的姑娘嬷嬷们。这个装饰品在大清还没有。云儿是从地下密室隔空搬运上来的义乌小商品原料。原本是很简单的两分宽的塑料发卡,没有任何装饰。云儿把半个圆的馒头形彩珠用万能胶均匀地粘在发卡上,一个发卡能粘五颗半圆彩珠。就加这么点装饰,发卡一下子就高贵起来了。彩珠是仿珍珠的色彩、大小,黑、红、蓝、绿的发卡粘上白色、粉红色、红色等颜色的塑料彩珠,卡在鬓边,既能起到美观作用,也可以把鬓边碎发拢住。除了彩珠装饰,还有水钻、水晶玻璃,真是太好看的装饰了。不管是满人、汉人的女子都能用。就是粘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把手指给粘住了。

    府上的这些姑娘嬷嬷们自然也是喜欢的,云儿做主每个姑娘嬷嬷彩珠、水钻、水晶玻璃发卡各赏赐一对。

    各种成品发卡拿到纳兰百货店就成了快货,五文钱、十文钱一枚,限购每种一对。有幸赶上的女孩喜欢得就想尖叫几声,这样好看的东西一定要买回去将来当嫁妆!

    都是小件商品,几文钱一个,所以货款都是制钱,就是一枚一枚的铜钱。打烊以后纳兰东贵和伙计们真的是数钱数到手抽筋,都是用箩筐装啊,一千枚才一吊钱,一吊钱等于一两银子。营业额超过百两,包括东贵、伙计们,数钱数得呵欠连天。虽然辛苦一些,东贵还是高兴得紧。初步定的分红方案是,本钱留一半,利润为一半。这么分王爷是吃亏的。一般的生意都是一成利,其余九成是本钱。但是王爷知道,在用古董换钱的时候已经就赚了。可是给皇上赚钱不要本钱,那就所有的人都会说王爷沽名钓誉,那样做真的就赔了。如果留下九成当本钱,一成的利不但要给皇上,还要给经营者、加工者酬劳,那个数量就微乎其微了。再者说,现在是卖带回来的现成货物,将来这些货物卖光了,就得花本钱了吧?那个时候就有饥荒打了,朝皇上要银子?先前怎么不要?而且两年以后顺治皇上归西,康熙继位,说话不当令,朝鳌拜要本钱?

    这样就留五成的本钱,其余算做纯利润。有的货物真的是五成的本钱。利润分成十份,其中五份给皇上存入国库其余五份里有一份给经营者,四份给加工者。因为参与加工的人很多也很辛苦。还有的商品是现成的不用加工,比方布匹、工艺品,就没有加工费,加工费也留出来,这些钱用来救灾,天灾**什么朝代都避免不了。最起码还能给灾民舍些粥饭,尽可能少饿死人。如果有瘟疫出现,就舍药。王爷在异域看的《清史》中说,康熙三年以后,发生过好几次大的雪灾,冻死了很多人。

    想到雪灾,王爷就联想到云儿买的布头,其中有不成形的布块是不是可以拼成衣服和被子呢?灾民和乞丐还会在乎人家给的衣服、被子好看不好看吗?能御寒、不冻死就是幸运了。

    云儿学过拼布,府上还有缝纫机,趁现在就做出来留着,到时候发给难民,少冻死一个是一个。

    还有赈灾的时候多半是舍粥,太干了舍不起,太稀了不禁饿。王爷又想到了地瓜。地瓜是可以当粮食的,产量也很高。异域有化肥,地瓜亩产是五千斤到一万斤。在大清就算是亩产三千斤也比粮食高产很多。灾民灾民,不可能给他白米饭炒肉,能果腹就不错了。一个地瓜一碗粥,就会吃饱的。

    王爷把自己的想法跟云儿说了,云儿觉得很好。自己手上的小丽布头多着呢,正愁那些零碎的布角怎么用,王爷就有消耗这些布头的办法了。用缝纫机把布头拼起来速度会快很多,就是那种百衲衣、百纳被的在雪灾到来之前做好了,到时候发给难民。这个任务完全可以完成,至于地瓜的事就得王爷自己解决了。

    这两件事王爷没有和福晋说,是觉得现在说早一点。王爷也不想福晋参与云儿的事情里来,她自己的事也很多。

    纳兰百货店在经过两次砸场之后,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营业。但是也受到不少商家的注意。就是纳兰百货店的掌柜纳兰东贵在开店之前不过是走街串巷的货郎,他怎么会有这个财力和能力办来那些大清没有的货物?于是就出现了来套话的各色人物。只要把纳兰掌柜的进货渠道弄明白了,就可以自己去进货,到时候也是日进斗金!

    很遗憾的是纳兰掌柜就是不告诉他们,只说是东家让他给代卖的。从来不说东家是谁。

    纳兰东贵的百货店越来越受到各界的关注,有御史言官直接把这个事上奏给皇上。让纳兰东贵给代卖货物,王爷早就请示过皇上,皇上也同意了,还知道是府上的丫鬟婆子们自己加工的,是侧福晋学来的异域技艺。所以皇上觉得很可笑,这不等于是在弹劾皇上吗?

    “各位臣工,你们觉得这个纳兰百货店应该给定个什么罪呀?”

    “砍头!淫奇纤巧之物充斥大清,不砍头不足以平民愤!”

    “左都御史大人的职责是弹劾一个平民商人吗?能否告诉朕他引起了什么民愤?你家夫人头上戴的首饰不是淫奇纤巧的东西吗?难道是枯树枝?”

    众人一听风头不对,这个纳兰百货店似乎是皇上很赞同的商家。可别站错了队!

    “各位臣工,你们都知道朕的二皇兄瑞亲王是吧?他为了救护朕中了刺客的毒箭,虽然性命无恙却落下左臂酸麻之症,救驾之功天高地厚,他却急流勇退赋闲在家,无职无权。去年春上,他带着一名侍卫和侧福晋跟着他的佛家师父甘霖大师出去云游。朕还以为他是游山玩水、疏散筋骨,结果他是到了一个离大清很远很远的国家,在那里以一个平民身份跟人家学了几样技艺,准备回来给朕的国库装银子。御史大人弹劾的纳兰百货店是瑞王爷的一个侍卫的弟弟,开了一家小小的百货店,给二皇兄代卖一点侧福晋学来的小技艺,不过是女人用的饰物。你们就没感觉到朕的皇兄是在什么境界吗?古往今来,哪位亲王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亲贵胄?哪位亲王出去云游还心系江山社稷?哪位亲王把自己过日子节省下来的银子当做本钱经商给朕的国库赚银子?朕不反对御史大人弹劾不法之徒,但是御史大人的权限是弹劾贪官污吏,你弹劾一个小小商家的掌柜做什么?皇兄和朕说,他买了可以在正月里就能育秧的铝合金暖棚,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就能有提前两个月下来的蔬菜。你们不觉得朕的皇兄高风亮节吗?”

    朝臣们这才知道,一向低调的瑞王爷并没有在府上真正赋闲,而是开始给皇上赚钱了。换一个人,有救驾的功劳、有皇上的恩宠,又不用上朝,就在府上陪伴两位美女夫人岂不快哉?同时也知道了那家“纳兰百货店”的真正东家是谁。

    随着纳兰百货店客流量的增大,需要的商品也随之增多。不光是数量增加,品种也渐渐增加。就拿女用商品来说,很多都是平民女子所用的。比方说穷人家的姑娘用的红头绳,二尺多一根,一文钱;各种桄线,一把五文钱;钢针一包二十根十文钱;彩色线一团五文钱;晶亮晶亮的耳环才十五文钱;还有给眼神不好还要做针线的老太太准备的纫针器、剪线头的小剪子、裁布划线用的白色粉笔、量衣服尺寸的软尺、玛瑙戒指、玻璃酒盅、又干净又细腻的绣花绷子、还有衣服挂、裤子挂、熨衣板、洗衣板、……等等日常生活用的小物件,都是很便宜的。有的时候看见了没买,下次再去就卖光了,也不会再有这种东西了。但是却有新样的商品摆上货架,没有一样是大清的市面能买到的。

    王爷没想到的是,纳兰百货店出售的商品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异域的低档生活用品,会被京城市民当成稀罕宝,更没想到的是,客人中有紫禁城里的御林军士兵和内务府的官员。他们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前来勘察百货店的经商情况的。在大清亲王中虽然没有哪一位亲王千岁公开开设自家的店铺,但是肯定是有自家的店铺,只是交给府上的下人打理就是了,王爷本人是绝对不会露面的。皇上、太后不知道吗?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暗地里经商的王爷没有一个人来查,王爷还是给皇上的国库里送银子,就有人来查了,不知天理何在?

    御林军的士兵都是守护慈宁宫的,太后可以调动他们。内务府是三朝元老索尼的治下,索尼对太后可比对皇上还忠心。太后只消跟索尼说一声:“给本宫派几个人,做什么”索尼就会半点折扣都不大地派人前往。索尼是从太后进盛京那个皇宫开始,一直跟到今天,对太后的为人、谋略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他也知道王爷的为人,太后让他派人他不能不遵从,但是也不想得罪了王爷。就让御林军兵士和内务府的人都穿上便衣,看看瑞王爷的店里有没有违禁的货物。那个时候就有洋人偷偷卖**了,瑞王爷不涉及这类商品就没事。

第三百四十五章 富察文静(一)

    “掌柜的,您瞧见了没有?对面那棵树后面有两个姑娘,往咱们的店里看了好半天了,不会是您相好的吧?”大个子伙计展灵提醒东贵。话音刚落额头上就被东贵敲了一个爆栗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比相好的还近乎呢,正是东贵的未婚妻富察?文静,还有她的小丫鬟童儿。于是赶紧出去打招呼:“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

    文静小姐登时红了脸,低头道:“我们是路过,看见里面人太多就没进。”

    东贵立刻明白了,大家闺秀是相当注意场合的。虽然说满人家的女孩规矩没有汉人大,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地方都去的。那么多的人,挨肩接背的,很难保证没有那种下作的咸猪手在女孩身上揩油,又不好嚷嚷,吃闷亏。

    “来吧,到里面看看。”

    “不了不了,我们该回去了。”文静小姐很后悔自己的孟浪,也没想想就听阿玛的话来这里,这种场合来了好像朝东贵要东西似的。”

    “忙什么呢,你不是带人了吗?”东贵看到了不远处有辆带蓬的马车,车两旁还有两个穿便衣的年轻人,应该是两个家丁。

    “姑爷,我家小姐本不知道您开店的,是表小姐拿了一个从您这里买的物件,说是您的小店货很全、很新奇,我们就来了。奴婢倒是想进去看看,可是小姐……”童儿的心思很灵活,给小姐找个借口。

    “那就看看吧?都是女人用的小物件。”

    其实文静心里都发痒了,不但是想看看货物,还想看看心心想念着的人。在童儿的拖拽之下,忐忑不安地进了店门。

    东贵对迎门柜台那位伙计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自己匆忙进了东面的那个柜台,行动迅速地拿了一个稍大一点的手袋,开始往里装东西。伙计就和文静打开招呼了:“两位姐姐好!您请看看在下这个柜台的货物,这些都是姑娘们喜欢的东西……”

    文静立刻被眼前的商品所吸引。心说,这个纳兰东贵真有本事,这是从哪里进的货这么新奇啊?都是大清没有的东西!

    “小姐、小姐您看这个,这个好像是个装零钱的扑满,做成了一个小金猪,胖胖的、好可爱哦。”丫鬟童儿蝎蝎螫螫地说道。

    “你小声一点,怎么像个山燕子,叽叽喳喳的?”

    丫鬟姑娘的嘴巴嘟了起来,一脸的娇嗔。没有一会就忘了:“小姐小姐您看这个应该是擦脸的手巾吧?毛茸茸的,好软和。还有这个,呜哇好香哦,这个是香皂。还有这个……”

    “你再大呼小叫的咱们就回去吧。”富察?文静最怕童儿的咋呼。

    “别价别价,回去也得和姑爷打个招呼吧。”

    “我把你个……谁让你一口一个姑爷的混叫,让人听是什么意思?”

    “本来就是姑爷嘛,就是还没成亲……”

    文静小姐的脸臊的通红,拉着丫鬟就往外走。这小丫鬟是个开朗性格的人,最想和害羞的小姐开玩笑了,一边被拉得踉踉跄跄,一边向东贵求救:“姑爷、姑爷,我家小姐要家去。”

    “童儿!你这死东西气死我了!”文静恨不得把童儿的嘴巴给缝上。

    东贵赶紧过来了:“忙什么呢?”

    “出来半天该回去了,你忙吧。”

    “哎,那个文静,这点东西是个小意思,你带回去,都是玩的。”

    “不不不,没有这个道理,你刚刚开业,童儿,我们快走。”

    “你看你这人,怎么这么外道呢,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家常用的。”

    “这不好,童儿,我们走吧。”文静面红耳赤地逃出了店门,向自家府上的马车匆匆走去。

    东贵岂能失去这个示好的机会?对丫鬟童儿说:“童儿姐姐,你给你家小姐拿着吧。”

    “好啊好啊,多谢姑爷了。”童儿快速地接过一个漂亮的拎兜,追赶小姐去了。

    上车好半天,文静的心还在狂跳。越想越害羞,阿玛怎么就糊涂了?平时自己要是这样他就该骂自己不懂规矩了。老半天、老半天,狂跳的心才平静下来。扭头一看,心又跳了:“童儿你干嘛?谁让你收他东西了?”

    “您能不能消停一点?他是您未婚夫婿,是别人吗?以后啊您还得靠他养活呢,不但要用他的东西还要吃他的饭,哦哟啊好痛!”童儿的脸蛋被小姐掐住向两边扯,赶紧作揖告饶,其实小姐根本没用力。

    “把东西给我。”

    “不给!您不是不要吗?您不要的东西就归了童儿。好漂亮哦……别抢啊,让童儿看看还不行吗?看您霸道的!其实啊您心里都乐开花了是吧?”

    “讨厌!讨厌讨厌!我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厚脸皮的东西。”

    “奴婢的脸皮是厚啊,城墙一样。您的脸皮薄别要人家的东西啊,咯咯……饶了奴婢吧,再胳肢奴婢奴婢就尿裤子啦。”

    听着车里面两个女孩的嬉闹,走在外面的管家之子大顺子心里酸楚的不行。他是和文静小姐一起玩大的好伙伴,家里的父母都喜欢文静,想着能让他和文静小姐成为一对。他自己本人从懂事就开始喜欢文静,老爷太太不是专门攀高枝的人。可是这个从小就听话的文静小姐居然看中了一个货郎,非他不嫁,为那人还绝食了三天半。大顺子的心怎么能顺呢?就是自己配不上,那个短衣帮不是更配不上?看样子这辈子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可惜了文静,这么好的姑娘,秋天就要嫁到那个货郎家去吃苦受罪了。

    在大顺的印象里,货郎就是家徒四壁的穷小子,比王宝钏嫁给薛平贵的破瓦寒窑还不如!好歹是薛平贵日后大富大贵了,纳兰东贵能和薛平贵相比吗?文静将来后悔的日子该怎么过?

    富察夫人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急躁不安地叨咕着:“这丫头出去这么半天不回来?别是又碰到那几个登徒子了吧?”想到这儿打了一个寒战。

    “额娘,您不用担心,妹妹许是到庙上烧香还愿去了。下了大定就要出门子,她心里也会有些不安稳。”二儿媳在老夫人跟前劝慰着,“妹妹还带着两个小厮呢。”

    “夫人,小姐回来了。”有丫鬟来通传了。随后文静就和童儿进了大厅:“额娘,静儿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你是去了哪里?一个姑娘家的。眼看要成亲的人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额娘,您想到哪儿去了?静儿还带着人呢。”

    “对了,你告诉额娘,去了哪里?烧香了吗?还愿了吗?”

    “额娘……女儿没到庙上去啊,是去了、去了……”

    “小姐,有什么不好说的,您就说去了姑爷的店里不就完了?是老爷让您去的!”

    “什么?你去找纳兰东贵去了?静儿!你是大家小姐,怎么能……,把你嫁给那个卖货的,额娘心里疼着呢,你该是矜持些!”

    “额娘,妹妹和纳兰东贵情投意合的,早就没了上下高低。”二嫂生怕富察夫人心里舒服了,赶紧拱火儿。

    “额娘,静儿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会儿。”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去吧。”

    “是,女儿告退。”

    “妹妹等一等!妹妹手里拿的是什么?怪好看的,可以给嫂子看看吗?”

    “二嫂,哪有什么好看的,妹妹要回房了。”

    富察夫人叹了口气,对举人丈夫让女儿私自去见纳兰东贵很是不满。可是当着儿媳也不好说丈夫和女儿的不是。三个儿子,三房媳妇,就没有一个是富察夫人满意的:都想掌握府上的管家大权,当着婆婆的面都是孝顺乖巧的儿媳,背地里斗得乌烟瘴气。老太太生怕女儿学坏了,也想让她早日出嫁。可是女儿偏偏就看中了一个货郎,让几个儿媳看了笑话。眼看到了下大定的日子,那样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

    “额娘啊,儿媳的娘家嫂子有个表第,家道富庶,一表人才,本来呢是想给妹妹提亲的,谁知道妹妹眼高看不上,宁愿嫁给一个货郎。真是可惜了妹妹……”

    “行了行了,静儿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是好是歹的不会埋怨任何人。再说了,纳兰东贵也不是拿不到台面的人,至少不是纨绔子弟。人品好才是正经。”富察夫人虽然不怎么满意纳兰东贵,也对儿媳说的什么嫂子的表弟不感兴趣。

    “人品再好也是个经商的。嫂子的表弟……”

    “现在的纳兰东贵已经不是短衣帮了,是百货店的掌柜!”

    “可惜了妹妹呀,如花似玉的,怎么就这个命呢?”

    “怎么个命了?纳兰东贵也是一表人才,不但人品好,还有手艺,静儿嫁给他是他唯一的女人,想当然的正室。省心着呢。”富察夫人

    这是给女儿壮脸,更不相信儿媳说的什么嫂子的表弟。谁不知道她嫂子的表弟已经成过亲了,一天游手好闲,傍上了顺天府尹的小舅子。这位小舅子也不是什么好鸟,静儿是绝对不能跟什么嫂子的表弟去受一辈子的罪,相比之下,纳兰东贵倒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人。

    这三个儿子、儿媳根本就不是真心地关心小姑的终身大事,而是想把妹妹变成自己手里的棋子和晋身的台阶。就连五十岁的刑名师爷要娶小妾,他们也来撺掇妹妹。幸亏是文静这丫头主意正,根本就不理他们。

    女儿的婚事成了富察夫人的心病,要说纳兰东贵,也有很多长处,唯一的一点就是穷点、地位低点。可是女儿要嫁到大户人家也有不顺心的事情。女婿身份高,说不定就会欺负静儿。将来三妻四妾的,都是操心的事。争来斗去的不省心!

    退一步想,如果不是纳兰东贵,自己的女儿被登徒子作践了,以后能嫁个什么好人家儿?兴许想不开就自己了断了。还不如这样,嫁个穷女婿,自己帮衬她一点,也不会挨饿的。

    想到这里心里稍稍平静下来。

    “额娘想什么呢?”三儿子回来了,一脸的喜气。迫不及待地说:“额娘还记得叶赫那拉?度志吧?就是儿子那个有点瘦的朋友?他阿玛是朝廷六品官,家里富的流油。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过妹妹,十分中意,妹妹嫁给他不比那个货郎强多了?”

    “你妹妹已经定亲了,又是她自己中意的,你们就别跟着在里面搅合了。”

    “妹妹的眼光也太差了吧?居然会死心塌地地嫁给一个货郎。”

    “不是货郎,是百货店掌柜的,还有木匠手艺。”

    “木匠比货郎身份高啊?半斤八两,儿子说的这个朋友……”

    “我累了,歇息去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富察文静(二)

    文静的房间,温馨而典雅,卧室的床前,窗户下面是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有文房四宝和画画的颜料、工具,可以写字也可以画画。虽然没有云儿的房间那么大、那么富贵,却也是小巧玲珑,充满才女气息:案子不远处有张琴桌、上面是一架蕉尾古琴,地中间是棋盘,。这是一个社会阶层比云儿低很多的大家小姐,看房间的摆设,比平民百姓还是富裕很多。

    “小姐,奴婢看您很是喜欢姑爷给您的东西的,当初为什么不接着?”

    “你唠叨起来也不比额娘差啊,众目睽睽的,我就伸手要他的东西,让人看了什么意思?我要歇了,你也出去歇着吧。”

    “是,奴婢遵命。”

    童儿出去了,文静才有功夫细看东贵给的礼物。其实,家里的规矩并不是那么严格的。父亲虽然是举人,家里也很富庶,毕竟不是官宦人家。她去过当大理寺少卿的叔叔家,那些堂妹们的规矩就严格多了,肯定不会在成亲之前接受未婚夫婿给的东西,那样就算是私相传递了。想着东贵身穿长衫,玉树临风的模样,文静又娇羞又感动:“他这是为了自己的脸面,硬是开了一家百货店,当上了掌柜。家里的三个嫂子为了自己嫁给东贵,讽刺的讽刺,挖苦的挖苦,嘲笑的嘲笑,没事就拿这个说事给自己添堵。文静也想嫁给门槛高一点的,可是门槛高身价就高,这样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就是当了正室夫人,也是每天在争风吃醋中活着,没意思。倒不如有一个东贵这样实实在在的夫婿好。

    东贵开商铺和文静的婚事关系不是很大,但是王爷也说了,让东贵当个掌柜的能提高提高身份,就算是铺面小,也是掌柜的,虽然商人的社会地位比较低,但是当掌柜的总比挑担子卖货的货郎的社会地位要高一些。

    也不是文静小姐自作多情,纳兰东贵的经济状况她是知道的,他家也没有当大官的亲戚帮忙,哪里来的银子办来那么些个新奇的货物?那个时代的年轻男女不可能和异域的恋人那样,见了面什么都告诉对方。要是俩人是同学,对方家里多个小凳子都会知道。其实东贵和文静总共也没见几回面,不可能向她显摆自己的二哥是王府的侍卫,再说了以后文静嫁过来是跟自己过日子的,和二哥有什么关系?东贵耻于拉大旗作虎皮。

    这个装东西的小拎兜就够可爱的了。拎兜不大,六寸见方,两面接口处是一道透明纱的牙子,外沿是木耳一样的边缘,边缘是红色线锁的边儿;拎兜的带子半寸宽,每隔一寸就有一颗彩珠缝在中心线上;带子的底端栓了一个穿着纱裙戴着帽子的女娃娃,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帽子下面还露出两根金黄色的辫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文静也是逛过大清的商行的,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

    倒出拎兜里的东西,文静就差一点尖叫了,里面有一对鲜红纱料的烧卖包,金线锁边、湖蓝色的彩带,口袋嘴处是两朵粉色的小花;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香囊样式,没有流苏也没有珠子,非常简单,但是香囊身上的金线纹路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富贵感。一股浓烈的花香透过纱料飘逸出来,心旷神怡啊。

    另外一对香囊就是麻袋包了。彩色的花纹,翠绿的锦缎,明黄色的牙子,富丽堂皇。香气也是浓烈的,是栀子花的香味。

    还有一个金丝做的簪子,一端是一朵红色中闪着亮点的小牡丹,下面坠了一条几近透明的珠链。

    下一个是玛瑙做的手链。都是一片片很小的玛瑙穿成的,穿绳非常有松紧,往手上戴的时候很方便。

    还有一个是说不出什么材料穿成的项链,灯光下熠熠闪光,发出的光线很长,这个也是红色的,水红水红的。

    还有一个金丝样的灯笼,只有指甲盖大,做得精巧极了,上面还有一个很小的如意结,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再就是耳环、戒指和纱花了。和堆纱宫花很相似,却不完全一样,比大清的要精致

    文静很困惑:依东贵的家庭条件,是绝对办不起这样的首饰的。也不知道他的小店是怎么开起来的,一下子就给自己这么多的东西,会不会欠下债务?心里很不安,可是又不能退回去。满人家的男人都爱面子,何况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婿,给自己这些东西没人会说什么。

    文静把烧卖包和麻袋包各拿出一个来,不能让童儿白白盼望着。这个丫头虽然是心直口快的,却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好丫鬟。

    “小姐,该用膳了。”

    “你进来吧。”文静把其他的东西放在被子下面,拿着两个香囊和一副耳环说:“看在你时时刻刻想着咱们的主仆情分上,把纳兰送给我的荷包香囊和耳环送给你。”

    “给奴婢的?喔,呵呵,多谢多谢。”童儿放下托盘,两只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接过香囊,放在鼻子底下使劲地嗅着:“好香哦!”

    “你轻一点抽气,把香味都给抽肚子你里去了。”

    “咯咯……奴婢借您的光了。”童儿丫头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和王府的丫鬟又不同,那里规矩大,举人府上的丫鬟怎么能和王府的相比?

    文静走后,东贵把给她礼物的货款按零售价一文不少地交给卖货的活计。

    大厅里,文静的三哥正在和父母说着什么,老夫妻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举人老爷问道:“你说的可是真事儿?这个纳兰是个爱打架的?”

    “不是儿子胡说,是挨打的那几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儿子的朋友。他说纳兰出手特别狠,一脚就踹到他肚子上,踹得他仰面朝天,要是踹在肋条上,那扇排骨就全断了。儿子是担心妹妹嫁过去没好日子过。说不定哪一天就惹出麻烦,万一错手把人打死了,不是要坐牢、杀头吗?那妹妹……”

    “别说了,退婚!”

    “您别急啊,儿子那个朋友早就喜欢上妹妹了,他们家阿玛虽然只是六品,到底也是朝廷命官嘛,岂是一个小店掌柜能比的?这事慢慢掂量,别太突然,万一妹妹想不开……”

    举人的三儿子觉察到自己说的有些危言耸听,赶紧把话拉回来一些,来个缓兵之计。

    “是了是了,你顾虑的极是,这丫头就是一根筋,这事从长计议。”

    “小姐小姐不好了,童儿听老夫人房里的翠翠姐说老爷要给您退婚呢。”

    “什么!”文静的头上好像响了一声炸雷,“为什么、为什么啊?”

    “详细的情况奴婢也不知道啊,您别着急,奴婢再去打听。”

    “好好你快去。怎么会这样!要是阿玛非要退婚,我就死给他看!”

    一个时辰之后,童儿回来了,告诉文静说,三少爷的一个叫瘦猴的朋友、还有一个叫大肚的朋友都给纳兰打伤了,就是最近打的。

    “大肚我不认识,瘦猴儿我认识的,他姓叶赫那拉,来过家里。这个人整日游手好闲,准是去捣乱,惹怒了纳兰,我找阿玛去解释。”

    “别价,小姐你想想啊,是不是打从根儿上老爷就不同意您和姑爷的婚事?这么一点小事就动摇了,至于吗?都要纳彩了,忽然改变主意,这个举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谁都会说老爷嫌贫爱富的。这件事老爷不会想不到,所以您别着急,说不定老爷什么时候想开了,事态会有转机。”

    “你说的对,先听听,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一条命吗?”

    “您干吗?别干傻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成事在天,磨石在地……”

    “噗!”文静的一口茶水都喷到童儿脸上了。

    “您干嘛?不带这么着的!”童儿顺下巴淌水。

    “对不起啊,谁让你说的有意思呢。赶快洗洗去。”

    童儿回来了,小声说:“小姐,方才奴婢洗脸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你说,你快说。”

    “要不奴婢找个借口出府和姑爷通个气儿,让他想想对策,突然发生的事有时不知道怎么应对。他们家没有人当官,说不定有当官的亲戚,在退婚之前把这个事儿解决了不是比发生了更好吗?”

    “可是你怎么出去呢?”

    “我想办法吧,总不能坐在这里等着人家随便切随便割的。”

    “你说的对。这样,我写一封信你带给纳兰。”

    “还是别写了吧,奴婢空手出去可以随便编理由,要是信给老爷拿到了就坏了,你就捎个口信,奴婢给您转达?”

    “也好也好,想不到你办事很有谋略。”

    童儿终于混出举人府,以兔子一样的速度跑到纳兰的家,上气不接下气地把情况说了。刚好纳兰侍卫也在家。说:“童儿姑娘,你回去让你家小姐别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办法来对付。真不知道这位举人老爷是怎么想的,说变卦就变卦。”

    “不全怪我家老爷,是我家三少爷鼓动的。他才是最想往上巴结的,那个瘦猴少爷的阿玛是六品,我家老爷不当官,所以……”

    “你别担心,让东贵送送你,一个小姑娘这么黑天出来太危险了,不过你对你家小姐的这份真心真是很可贵。”

    “多谢纳兰二少爷的夸奖。”

    东贵很郁闷!他在以前在婚事上并没有太在意身份、地位的事,是因为没想到自己能和举人老爷的女儿有姻缘,对未来的媳妇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家里的情况和自己差不多,看着顺眼就行。谁知道天上掉下一个富察?文静,还是举人老爷的女儿。他想不通的是这位举人老爷怎么说变卦就变卦,都下过小定了还能反悔,不成了阴晴不定的人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姑爷,我家小姐说了,老爷要是把她另聘他人,她就只有一死。所以呢,你赶快想办法!最可恶的是我家三少爷,老想用妹妹巴结人家。”

    “我会想办法,回去和你小姐说:大不了我去抢亲。”

    “别价、别价,那样会惊动官府、治您的罪的。我家老爷只是那么一说,还没最后决定。就是有那么点意思,童儿就慌了……”

    纳兰赶紧回府,把这事和王爷说了。王爷感叹道:“哪有这样的父兄?老的没个主见,少的不管妹妹死活。这事好办,明天就纳彩。”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争相纳彩

    王爷到表哥,也就是莽格的府上去了一趟,请表哥阿尔丹帮个忙,给自己的贴身侍卫纳兰的弟弟到女家去纳彩。表哥笑着说:“王爷您去不是更镇人吗?”

    “你听说亲王身份的给人纳彩吗?让您去无非是把那个没有定盘星的举人老爷镇一下,省得三心二意的。其实本王根本不想这么做,好像以势压人。有什么办法呢?也不能眼看着一对有情人给拆散?只好麻烦您走一趟吧。”

    “好说、好说,小事一桩。明天老夫早早到场,不用穿官服吧?”

    “不用,朝廷规定官员不是当差期间不许穿官服招摇,就是在报名的时候喊那么一嗓子,给纳兰的弟弟助助威。”

    “这么说定了,老夫早早到场。”

    “那就有劳表哥了,告辞。”

    王爷出了阿尔丹府上,直接进宫见皇上。一个小小的百货店都要受到恶势力的盘剥、压榨,以后生意做大了麻烦就更多了。

    皇上的书房里,王爷和顺治皇上说了自己经商的进程、下步打算,还有东贵小店的事。皇上说:“这个好办,既然生意还不错,索性就名正言顺一些。朕给那个小店题个匾额,也就是告诉市井的人,这家生意是皇商。然后派御林军的人给坐镇一个月,看谁不知死活,脑袋瓜子长得不耐烦了,和朕顶着干。”

    “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您是低调惯了,有些事还真得有个气势。某些人骨子里就欺软怕硬,可能身后有点后台。他的后台再大也大不过朕吧?明目张胆要孝敬,太不要脸了,那话是怎么说出口的?您让那个纳兰侍卫的弟弟等几天,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是,臣遵命。”

    富察举人这几天也琢磨着自己做的事是不是有点不大对路,答应好的事情出尔反尔不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了?再说了,女儿很中意那个后生,给她退婚打击太大,这丫头素日性格温和,闹起脾气可是一根筋的主儿,说不定会想不开寻短见。不行,还得好好再想想。正想着,儿子领着那个被东贵打了的小子进来了,就是所说的瘦猴。看穿的是溜光水滑,可是一看人就皱眉了:一副猥琐模样,根本就是那种吃喝嫖赌无所不好的小痞子。而且太瘦,衣服穿在身上好像挂上的,一脸谄媚的笑,虚头八脑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烦。心说这样的东西不但东贵要打,就是老夫我也想给他几巴掌。心里很生气三儿子不识好赖,连歪瓜裂枣都当稀罕宝?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子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瘦猴跪下就磕头。

    “嗨嗨,等一等!你谁呀,进屋就自称小婿?老夫只有一个女儿啊,早就许了人家,不日就要出嫁了,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小婿?我不认可哦。”

    “富察伯父,您说的是那个姓纳兰的呀?他也配!您知道他是什么出身吗?挑货郎担的,叫做贩夫走卒,是三教九流中最低下的人。他配娶您的女儿吗?您不觉得把一朵牛粪插在了鲜花上了吗?”

    在场的人全都没忍住,笑声此起彼伏。

    举人老爷问道:“这么半天老夫还不知道你姓氏名谁呢。”

    “小侄姓叶赫那拉?度志。”

    “肚子?不是吧?”

    “家父马上就到了,纳彩的聘礼也就到了。家父是鸟枪护军校。正六品啊!”

    举人老爷差点笑喷了:这是什么官名啊?还鸟枪,不是鸟粪吧?强忍住笑说:“你父亲来晚了,再晚来一年,老夫都当上外祖了。”

    “是谁这么说话呀……”一个很有气派、拉长的声音响在门口。随即一个穿彪补朝服的中年人挺着大肚子进了大厅。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举人老爷一眼,径自走到正位坐下了。别看他儿子是瘦猴,他可是脑满肠肥,满脸的油光。

    “怎么见了本军校连点礼数也没有呢?不是举人吗?孔孟之道怎么学的?”鸟枪军校的眼睛好像有点毛病,看人都是用白眼仁儿,打量举人老爷老半天,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朝廷命官自然是比举人的身份高得多。

    举人老爷并不买他的账:“老夫并不认识阁下呀。”没有一点要跪的意思。

    “嘟!大胆刁民!你就是不认识本官,也该认识这身官服吧?你只是举人,本官是朝廷命官,官居六品,正武职官衔,全称是鸟枪护军校。怎么?还不跪?藐视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老夫是没有官位,但是有功名,是举人,不是随便给谁都下跪磕头的。你穿了身虎皮就证明你是多少品的了?要是穿了一身龙袍就是皇上了?万一你的衣服是假的呢?”举人老爷的理由也很充分,当然也有傲气。俗话说“顺着好吃,横的难咽”,就算是个鸟官,你是来求亲的还是来抢亲的这么霸道?

    “什么?你说本官的朝服是假的?岂有此理!怎么会是假的?啊?怎么会是假的?怎么能证明是真的呢?”这位鸟枪军校大人有点说不过举人老爷,开始拌蒜。

    “您的官印哪,您怎么不把官印也带来呢?”富察举人不无调侃地说。

    “是啊是啊,本官是忘记了。对了,本官是来办正事的!是给儿子送聘礼来的。”

    “您是要娶您儿子为妻吗?”到底是举人老爷,读书人对措辞很讲究,听出了漏洞。

    “胡说!本官是,是本官的儿子看上了你的女儿,要娶她为妻,就是为这个事下聘礼来的。”

    “下聘礼?你说你儿子看上老夫的女儿老夫就得答应把女儿嫁给你儿子?你说下聘礼老夫就得把聘礼收下?老夫认识你吗?不认不识的就随便就把女儿嫁给路人?你拿富察家族是很好欺负的吗?很对不起,老夫的女儿已经定亲了,不日就要出嫁了。”

    “我呸!你以为本官不知道啊,你女儿看中了一个货郎子,走街串巷的、卜楞卜楞的摇着拨浪鼓的货郎子!本官是朝廷命官,前程远大,嫁给本官的儿子保你女儿吃香的喝辣的……”

    “这位大人差矣,前程远大不远大可不是自己说的,老夫还觉得自己将来能位居宰辅呢。您很会画饼充饥啊,呵呵呵……就是你前程远大,和老夫也是风马牛不相及。再说了,老夫的女儿就喜欢吃清淡的饭菜,辣的东西根本不吃。”

    “你这人怎么四六不懂啊?本官就是打个比喻。”

    “云麾使阿尔丹大人前来为纳兰东贵纳彩!”府上的家丁“嗷唠”一嗓子,高亢兴奋的通传声压住了鸟枪大人的训斥声。

    “云麾使阿尔丹大人为纳兰东贵纳采?赶紧迎进来!”举人老爷的脑子反应倒是很快,好像认识云麾使好长时间了。可是对门外欢快的唢呐声很是愕然。心说:“纳兰东贵这小子玩的什么花活儿啊,什么时候还认识云麾使了?”

    鸟枪大人冲口就说:“云麾使是正四品武职京官。糟了!他比我大好几个级别呢。”

    举人老爷不敢怠慢,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云麾使大人驾临鄙府,老夫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大人请厅上叙话!”富察举人一副读书人的翩翩风度迎接了阿尔丹大人。

    在阿尔丹雄赳赳地进入举人家大厅的时候,鸟枪大人就已经跪好了:“下官恭迎云麾使大人!”

    “嗯!免礼!这位大人是……”

    “卑职是鸟枪护军校叶赫那拉?本青。”

    “哦,大清例律规定,朝廷官员在下朝或者是下差之后,不许穿朝服招摇,你这是想吓唬人吗?富察先生是经过科考中了举人、有功名的人,你到人家吆三喝四的想做什么?”

    “大人请听下官解释……”

    “老夫的正事还没办呢。来人!把纳兰东贵的纳彩聘礼抬上来!”

    伴随着欢快的唢呐声,十几个穿着家丁服装的年轻人抬进来八个红色描金的箱子,稳稳当当地放在大厅的中央。

    “富察先生请过目,这是本官为纳兰东贵纳彩的彩礼。”

    “快快,快去请夫人和全家都来。文静的纳彩聘礼到了,赶快迎接!”

    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跑进内院去了。不一会举人的夫人、儿子、儿媳都来了,给阿尔丹见了礼。阿尔丹坐在正位上,很有气势地说:“富察先生,老夫是纳兰东贵哥哥的朋友,他哥哥有公事在身,老夫就代为纳彩了。”

    “多谢、多谢!小女的纳彩仪式有云麾使大人主持,老夫的府上蓬荜生辉呀。”

    “依本官的意思,富察先生既然已经和纳兰家把儿女婚事定下来了,何不早些让女儿过门?这样也免得宵小之辈觊觎不休啊。”

    “大人说的是,老夫即刻就和纳兰老夫人商量,把成婚的日子尽快定下来,女儿的婚事办了,老夫也就省心了。”

    “富察先生说的是正理儿,本官看过黄历,半月之后便有一个很吉利的日子,”

    “多谢大人提醒,纳兰那边如果同意,那就定下了?”

    “富察先生爽快!本官是一介武夫,做事就喜欢痛快,那就一言为定?告辞了。”

    “恭送大人!”

    “富察先生留步。”阿尔丹朝举人老爷拱了拱手,扬长而去。把个鸟枪大人给涮在那里好半天没出来一口气。官大一级压死人哪,鸟枪大人根本就没有能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女家已经接受了纳兰的聘礼,这里好像没有自己的事儿了吧?只好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朝自己的喽啰一挥手,喽啰们便把两抬聘礼灰溜溜地抬走了。人还没出大门,身后就爆发一阵大笑。

    “也没看看自己的嘴脸,两抬聘礼就想娶我家小姐!”这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的。

    富察举人觉得这话挺扎耳,威严地咳嗽一声:“好了,不该说的就别说了,开始准备静儿的婚事吧?管家你亲自到纳兰府上去送信,告诉他们阿尔丹大人纳彩的聘礼收到了,请他们择日娶亲。”

    “嗻!”

    阿尔丹大人从富察举人府出来直接去了王府,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王爷,王爷派院里的小太监福子把纳兰找来,告诉他举人老爷已经收下聘礼,让纳兰的母亲给儿子定日子娶亲。纳兰东贵的生意正在掯劲儿上,就别分散他的注意力了,府上会派亲兵给他收拾院子,装修新房。还让纳兰跟云儿说,需要几桶涂料、大门用油漆和布置房间的物件,让她给准备好。

    纳兰侍卫一肚子不过意,非常为难地说:“王爷,这样好吗?”

    “你弟弟是为咱们的生意做贡献,不光是因为他是你弟弟知道吗?本王这么帮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弟媳的人品,光说是王宝钏式的女孩,真实生活中有几个王宝钏?给你放三天假,带十名亲兵回去,把家里弄像样一点,别让富察举人家挑理。”

    于是,纳兰东贵的婚事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东贵娶亲

    “小姐、小姐,别掉泪了,姑爷那边的人来纳彩了!听说还是一位四品武职大人来为纳兰姑爷纳彩的呢。”小丫鬟童儿赶紧来给小姐送好消息。

    “四品武职?他们家还有四品武职的亲戚吗?”

    “肯定是姑爷家的亲戚,叫那个阿什么来着没记住。奴婢是汉人,记不住你们满人的名字。”

    “好了好了你再去打听。”

    富察夫人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聘礼多的出乎全家的想象,下大定的人还是四品大人!不是说东贵就是一平民家的后生吗?怎么请的动这么大的大神?好有面子哦!相比之下,那位六品的叶赫大人就上不得台面了。

    聘礼之多、之丰让富察举人全家大开眼界。其实这些东西都是王爷让云儿在大堆的货物里拿的。东贵家也就能拿出来四个箱子。王爷让云儿给找出来锦缎、纱料、丝绸、蚕丝棉几种布匹每样各一匹,按大清一匹锦缎五十尺的长度缠成扁形,还有各样都有的日用品。首饰是异域的钛金和合金首饰、玛瑙手镯、不锈钢的耳环、仿真珍珠项链,还有荷包、香囊、手袋、抱枕等布艺品、还有树脂摆件和玻璃器皿,一凑就凑了几个箱子。除了锦缎和钛金首饰,都不是很值钱的东西,但是非常新样、好看。

    纳兰东贵虽然不是府上的人,但是现在是为府上经商,被痞子砸场也是为了府上,这是一种牺牲,也是看在纳兰东德素日勤恳当差的面子上,也应该支援他弟弟一下。

    看了彩礼,富察举人全家都高兴得要飞起来了!

    耳报神童儿跑的直拍胸口:“小姐、小姐,让奴婢喘口气。”

    “喝点水,别着急,慢慢说。”

    “多谢小姐。”童儿喝了一盏茶,比划着:“小姐呀,姑爷家不是没钱的!给您纳彩拿来八个箱子的彩礼!金光闪闪的,奴婢的眼睛都要晃花了!看样子他家比那个六品的大人还要有钱。”

    “不会吧?东贵那个人实在的很,不会说谎的,他家住的房子也不怎么样,要是有钱也不会当货郎了。再说了,人都怕穷,谁家有钱非得装穷人呢?是不是送错了?”

    “不是、不是的!那位啊、啊什么的大人口口声声地叫着姑爷的名字呢。”

    “这就奇怪了。对了,你说先前来纳彩的那位鸟枪大人他……”

    “他都傻了!官大一级是父母,有四品大人来纳彩,他还有什么说的?还有啊,那位四品大人和咱家老爷说,赶紧准备让姑娘出嫁,省得小小之辈鲫鱼(觊觎)。然后说半个月以后有个吉利日子,让老爷和姑爷家商量定下来,那个时候您就该出阁了。您是不是带着童儿啊?”

    “一定的、一定的!你是最合适的陪嫁丫鬟。这一次你立了大功,要不是你给他家送信儿,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好啊好啊,奴婢就跟您当个陪嫁丫鬟。到时候您多给奴婢一点月例好不好?”

    “一定、这是一定的!”富察文静幸福得几近晕眩。

    五月初五,瑞王府一片祥瑞,各个院落的大门上都有红纱灯、香蒲、艾蒿和小笤帚、香囊。还有彩旗、纸灯笼。还有大清没有的纸葫芦。都是机器做出来的,有葫芦形的、水果形的、灯笼形的,层层叠叠,吸引着许多丫鬟婆子驻足观赏。孩子们的手腕上都有带小珠子的五彩线,胸前挂着鲜艳、精致的香囊。宝宝和贝贝被抱到后园子里赏花,他们用自己的胖手指点着,嘴里依依呀呀的。然后到福晋房里玩了两天。

    府上的每个人,不论尊卑,都分到五个粽子、五个红蛋和一个香囊、一个荷包、一把一寸长的小笤帚。荷包里还装着主子赏赐的半个月月例的赏钱。

    端午节的前一天,云儿隔空搬运了好几种不用电的厨具,其中有一台搅肉馅的铰刀,是带摇把的那种,把肉切成半个拳头大的肉块放进铰刀,摇动摇把,肉块就变成了肉馅从前门的空洞里出来了,比刀剁的快多了。府上有四百多口人,吃一顿饺子要费很多剁馅的时间,还要剁菜、包饺子。

    大厨房的厨师们简直都快兴奋得跳了起来,十几个人围着铰刀,聚精会神地看着田亮的操作,大声议论着。

    还有不锈钢的笼屉,蒸馒头用的。晶亮晶亮的,看着就干净。

    还有成组的菜刀、鸣音水壶、暖水瓶、高压锅、米花锅、等等,都是这些王府大厨甚至宫里的御厨都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

    福晋的大厅里、云儿的堂屋里、陈夫人楼下的堂屋里、还有几个大厨房,很多人都在包粽子。

    云儿被福晋请到她的小厨房去包粽子,每逢端午节,福晋都要身体力行,带着府上的老少女人包粽子。不光是给府上的人吃,还要给宫里的太后、皇上送去,还要给各个王府、国公府送去,当然别的府上也会给瑞王府送过来。宫里的太后每年端午节都要给各个府上送糯米、粽叶和大枣。

    端午节的前五天,纳兰东贵后院的展销会挪到了门前,长长的绳子上面挂着府上的姑娘嬷嬷们赶制出来的各种香囊、荷包、手袋、木耳花、绒花等小巧的小玩意儿。平时的时候这个小店的人就不少了,这么着来个露天展销会,那就人头攒动了,用异域材料加工的香囊、荷包几乎没有绣花的,但是那些各种各样的亮片、彩珠和绢花装饰出来的香囊比传统绣花香囊还要吸引人的眼球。而且花样翻新,什么样式都有,大清的香囊多半都是红色锦缎上面绣花的,主要有葫芦形、元宝形、长方形、菱形、圆形等为数不算多的样式,而纳兰东贵这里的香囊就不下百种之多!不但有上述几种样式,还有来自异域的烧卖包、石榴包、心形包、蝴蝶包、苗家包、金鱼包、鲤鱼包、孔雀包、福字包、粽子包、双鱼包、僮锦包、娃娃包、绣球包、生肖包、金钱包等等样式的香包。除此之外还有用还有和如意结连在一起的玉石、木雕、塑料、树脂、陶瓷、桃木、玻璃等挂件、胸饰、腰佩……,

    人群的年龄不限于少男少女,小媳妇、老头老太太、中年人,凑齐了。尖叫声、欢笑声此起彼伏。仅仅是五月初三一天就卖出去五千件!就是端午节当天,还有人来购买。很多满人家的姑娘喜欢挎在肩上的小包包,不但做工精致,包包的拎绳下端还栓着一个或者是玻璃粘的小挂坠、绒毛动物、或者是穿着纱裙的小娃娃。这类挂件的东西在异域上万种不止,在大清却是绝无仅有,把大清的少男少女迷倒一大片。年龄稍稍大一点的男子则喜欢那些腰佩一类的物件,精致、高贵,佩戴以后给人的感觉是它的主人很沉稳、老成。

    而挂件一类的东西就显得很活泼、灵动,充满勃勃生机。一直到了初七,年轻的客人们才渐少,应节货物也基本上全部卖出去了。

    云儿那里的样品还多着呢,明年会有更新颖的香包出现!看样子这个生意还是做得的。因为香包一类的商品只是百货店出售的商品其中的一种,是有时令限制的。百货百货,就是很多种货物了。还得在商品的“多样化”上面下功夫,不过也是急不得的。

    可以说,纳兰百货店出师大捷,十几天的销售就获纯利润二百八十两,那可是论文钱赚的,集腋成裘啊。东贵应得二十八两的酬劳,但是王爷觉得东贵太辛苦了,不但经营辛苦,起早贪黑,还两次被砸,另外给了他三十两的酬金。以后就按规定的数额给酬劳了。

    开业以来,纳兰东贵的经商报酬比他平时挑货郎担要高出十几倍甚至更多,手上自然就宽裕多了。纳兰侍卫知道弟弟很想用自己赚的钱办婚事,也都依了他。

    五月十六那天,一乘八抬大轿把富察?文静小姐抬到了纳兰东贵家的四合院,院里院外张灯结彩,十分热闹。纳兰家是京城的老户,不用说老大东顺、老二东德的朋友,还有纳兰老夫人的娘家,纳兰的本家,就是邻居街坊的就来了百八十人。纳兰家办了三天的流水席,风风光光的把老三东贵的喜事办完。

    成亲那天,拜过天地之后,新娘子被送入洞房。

    文静小姐的红盖头是厚纱料的,原因是天儿热了,怕锦缎盖头不透风新娘子中暑。

    透过红盖头,文静影影绰绰的看到新房里的摆设比她想象的好得多。床是文静的嫁妆,很大,红松木的,床上铺着大清没有的花床单,枕头居然是扁的,两对枕头并排放在一起,上面是一块毛茸茸的红双喜枕巾。被面是富察?文静的嫁妆,被里却是异域整幅的浅色花布,非常清新、爽洁。大清的新婚喜被被里都是白色的,哪里有这样好看的花布啊?棚上是云儿给的拉花儿,金色、银色、红色的拉花给小小的新房增加了浓郁的喜庆色彩和温馨的气氛。房间里还有一个圆桌,上面摆着一套精致的玻璃茶具。靠墙的有大衣柜、书柜和博古架。架子上摆的小物件太稀罕煞人儿了,其实都是异域的塑料、树脂摆件,钱是不值多少,可是非常好看,满大清也找不到这么可爱的小摆设。

    文静的三个嫂子早就准备好了,在小姑出嫁这天,到她婆婆家好好挑挑理。平时的时候,小姑对她们不冷不热、不理不睬的,娘家嫂子挑理纳兰家老太太都没辙,穷人嘛,在举人家面前总得低眉顺眼一点。可是她们来到小姑的新房,立刻就被里面的摆设给弄直了眼神儿,两眼直勾勾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怎么挑啊?她们自己都没见过这些东西!她们还以为小姑的新房不定多寒酸呢。

    倒是新郎的“娘家嫂子”挑开理儿了。她倒没有挑新娘的礼,而是挑婆婆的理:

    “额娘啊,您老人家太偏心三弟了。媳妇和您大儿子成亲的时候,就连老三一半的风光都没有!老三成亲有八个箱子的聘礼,媳妇成亲只有四个箱子,也差太多了吧?”

    纳兰老夫人的脸沉了下来:“这是什么话!你成亲的时候家里那么困难,额娘也没让你委屈了什么。就是房间里的摆设不如老三,你二弟成亲的时候还不如你们呢,攀比什么?这些东西并不是额娘给拿的银子买来布置的,是你二弟妹当差当得好主子赏赐给她的,她舍不得用给了老三。你是看着眼馋吧,那也没法子,总不能再成一次亲是吧?你是老大,可别挑在这个时候找麻烦让人笑话!”

    “额娘您真气人!”老大媳妇气得跑出去了。

    老太太拉住文静的手:“静啊,别往心里去,你大嫂就是有口无心。她也不常回来,她家父母就她一个女儿,他们三口都在你大嫂娘家过日子。你二哥、二嫂都是有差事的人,也不常回家。你妹妹东珠也快出嫁了。以后呢,常在一起的就是咱们娘儿两个,清静得很。”

    “额娘放心,静儿是不会往心里去的。静儿的婚事比大哥大嫂风光,大嫂发点牢骚也情有可原。”

    “这孩子,这么懂得事理。来来,水儿,和弟妹见礼。”

    “弟妹好!我是二嫂,娘家姓张,是汉人。早就知道三弟要娶的是大家出身的女子。今天一看弟妹果然是知书达理的人。”

    “二嫂过奖了。文静以后还要向二嫂讨教呢。”

    “弟妹太客气了。”

    这时有人说:“前面散席了,新郎要回来了,咱们撤吧。”

    东贵大哥那方面前来祝贺的有他平日里相处较好的几位同僚,还有几位大儿媳妇的娘家人。二哥方面的人来得不少,除了纳兰东德、水儿两口,还有田亮、莽格、**、格隆、费扬古等十来个亲兵、侍卫的。其中包括在东贵店里当伙计的亲兵。他们都比东贵年龄大,不好意思闹洞房,就在堂屋说话聊天。

    费扬古是满人,就是给云儿的飞云楼站岗的那位。他父亲是从四品包衣佐领,官阶还是不小的。他本人先前在父亲麾下当个小军官,佐领大人托门子凿窗户的把儿子送进瑞王府当了亲兵。这里的亲兵可是出去就是正六品啊,镀金的地方。

    费扬古是纳兰东德的好朋友,自然要参加这个场合。王爷的身份不好来,府上的两位福晋更是不能在这种场合出现,请的是府上的朱医官代替王府来送礼致贺。

第三百四十九章 御赐金匾

    纳兰东贵似乎没有喝多,进门给额娘、二嫂请安后,用秤杆挑开文静的红盖头,坐在文静身边。全科人嬷嬷给端来合卺酒,俩人喝了夫妻交杯酒,然后是撒帐,全科人把花生、枣、栗子这样的干果撒在东贵两口的床铺上,寓意是“早立子”,就是早生贵子。家里人赶紧离开,闹洞房的年轻人涌了进来。大声笑着、闹着,让纳兰东贵和文静做这个、做那个。这些年轻人多半都是和东贵相熟的邻居。纳兰家在这一带是老户,一家人的人品都不错,街坊邻居的人缘很好,东贵成亲,他的朋友、哥们都来捧场了。

    闹够了,大家就都回家休息了,只剩下东贵和文静两人。

    “静,你真美!”东贵拥住了新娘,激动得脸色通红。

    “相公!”文静娇羞地依偎在东贵怀里,觉得好像在梦里一般不真实。

    “你饿了吧?吃点点心。”

    “静儿不饿。相公忙了一天,该是饿了吧?静儿给你拿点心、倒茶去。”

    “不用不用,我也不饿,我们说会话。”东贵握住文静的手,脑门抵住了文静的脑门,小声说,“我们终于到一起了。我很高兴,你呢?”

    “我也是。相公,文静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不是梦是真的。对了,大嫂没说什么难听的吧?要是说什么你都别在意,她说话口直,心眼不坏。”东贵从来不说大嫂的不是,尽管这位大嫂是有了名的铁公鸡,被额娘所不喜。

    “没有、没有,大嫂没说什么难听的。不过静儿有个疑问,不知该问不该问。”

    “你说。”

    “纳彩那天,是一位四品武官代替你家纳彩的,你不是说你是平民家庭吗?怎么认识那么大的官儿?”

    “那是二哥那方面的朋友。”

    “额娘说,二哥二嫂都是有差事的人,他们在哪里当差呢?”

    “这个不应该瞒着你,你早晚都得知道。二哥是瑞王爷的贴身侍卫,二嫂在侧福晋身边服侍。咱们屋里这些摆设都是主子赏赐给二嫂的,二嫂送给咱们布置新房了。”

    “啊?瑞王府?二哥二嫂在王府里当差?这些摆设都是侧福晋给二嫂的?这么好的东西二嫂怎么舍得啊?”

    “你别想太多,二哥二嫂都是非常好的人,这些年咱们这个家都是靠二哥的俸禄养活,我才赚几年的钱?二嫂那人最忠厚不过了,以后你要和她好好相处。那位纳彩的大人是瑞王爷的表哥,还不是看王爷和二哥的面子帮我的?二嫂服侍的侧福晋人相当好,把二嫂当自己的姐妹,经常赏赐她。给你的东西都是侧福晋赏赐二嫂的。还有给你纳彩的那些聘礼,有一半是侧福晋出的。我才能拿几抬的聘礼?

    “这么说,你的婚事是瑞王府帮忙的?为什么?”

    “一个是二哥二嫂在府上当差当的好,再一个就是他们知道了你的人品,不嫌弃我这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说你是当今的王宝钏。没别的,咱们以后就好好开店,报答瑞王爷和侧福晋吧。”

    “这是一定的。可是静儿不明白的是你哪来那么多的本钱开店?那些货物的可不是你能出得起的。”

    “你问这个呀,开店的货物我当然办不起,那些东西都不是咱们大清出产的。是瑞王爷去年和侧福晋,还有侍卫田大哥,跟着瑞王爷的佛家师父去云游带回来的。其中有一部分是现成的,还有一些是府上的那些姑娘嬷嬷跟侧福晋学的技艺现做出来的。是不是因为这个都睡不好觉了?”

    “嗯,静儿就奇怪你怎么忽然就开店了?”

    “哦,店里那些货物有大半是瑞王爷托我代卖的,我也不用拿本钱去办货,就是帮府上代卖,人家还给一成的利润。还有一少部分是我先前当货郎的时候在咱们本地办的货。瑞王爷说我当货郎太辛苦,也危险,就给租了一间铺面,省得风吹雨打的。前几天有两伙小混混来砸场。是不是你阿玛听说我打人了要退婚?”

    “静儿真的是……”

    “你也应该体谅当老的心,谁不想儿女婚事顺心如意呢?本来我就出身很低了,再是个打架斗殴的……”

    “别说了、别说了,你哪里不对了?是阿玛委屈了你。那,二嫂娘家都有什么人?给了静儿这么多的东西,人家娘家人不会有想法?”

    “她是一个孤女,父母双亡,一个弟弟还丢了。当年卖身葬父碰到了云游回来的王爷、福晋,收留了她。她现在在侧福晋身边,和侧福晋相处也很好。”

    “一看就是个善良的人。可是静儿还有一个疑问,你刚才说你店里的货物是给王府代卖的,卖没了不就没有货物了吗?那以后……

    “你的心够细了,侧福晋带回来的货物不都是成品,大多都是材料,就象布匹,得自己动手做衣服才能穿。他们就把做活的事给了府上的姑娘嬷嬷们,大家还能赚个手工费。货物用完了还可以在咱们大清买布继续做啊。”

    “这位侧福晋太了不起了,出门还能想到府上的下人,给大家有个额外赚钱的机会。”

    “是啊,这位侧福晋不但心眼好,还非常能干,很得王爷宠爱。不早了,我们歇息吧。明天早上还要给额娘敬茶。”

    东贵终于把心心念念的人儿娶回家了,新婚之后就要走入正常的经商之路。没想到的是富察文静接手了记账的事,把个账目管理得一清二楚。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成了东贵的好帮手。

    富察?文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做起事来就巾帼不让须眉了。对婆婆非常尊重,对东贵家的每一个人都彬彬有礼。尤其对丈夫纳兰?东贵,更是体贴入微。纳兰老太太非常中意这个小儿媳妇。

    成亲以后,东贵就全力以赴经营他的百货店了。除了府上让他代卖的货物,他当货郎也有几年了,自己也有进货渠道。这样他的百货店里货物的品种就很可观了。给府上卖货赚的利润都用来扩大经营了。府上的新样货物也源源不断地送到他这里来,每天下来都有很可观的收入,举人身份的岳父也对这个有经商头脑的女婿刮目相看了。

    东贵小店开张那天来砸场子的那几个小混混又来了,还带来七八个打手,东贵娶了富察文静成了瘦猴的旧恨新仇。不过他们也吸取了一点教训,没有那么招摇,而是在人群里等机会。东贵早就看到他们了,和穿着便衣的两个王府亲兵交换了一个眼色。

    今天的货物比前几天还要全,增加了好几种布艺商品,手袋的样式也多了不少,引得柜台前的少男少女流连忘返。其间也有中年妇女和老太太。

    “哎哟!谁呀这么缺德!”一个显然是没阅历的小姑娘叫了起来:“掌柜的,你们店里怎么还有登徒子?”

    柜台里的大个子伙计卜达不干了:“这位小姐,店里除了我们几个伙计就是掌柜的,都在柜台里,不会对您不恭吧?柜台外面的都是客人,什么人没有啊?这坏人脑门子上也没写字,我们怎么知道?您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

    “你!”小姑娘的脸气得通红,可是不得不承认大个子伙计说的是对的。

    瘦猴就是要搅一搅浑水,制造一点混乱。他花钱请了几个当地的痞子,在人群中专门揩小姑娘的油,吃人家的豆腐。方才那个小姑娘的屁股就给人掐了一下。

    “娘啊,这谁呀,怎么用针扎人哪?”另一个小姑娘尖叫起来。

    “哎呦喂!疼死了!”这次叫唤的是个男人的动静。众人看过去,是个歪鼻子的年轻人,胳膊被人拧到身后,疼得都冒汗了。

    “就这小子,掐人家小姑娘。”身手麻利的伙计大声说道。

    只要是个正派人,就见不得这种下三滥的龌龊行为。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打!打死他!”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把那个下三滥打倒在地,其他人也从中渔利地跟着打。

    “不好了、不好了,官兵来了,把小店包围了!”

    众人停止踢打,心说这下子纳兰掌柜的要麻烦!只见一个穿着军服的年轻军官进了店门,冲着东贵一抱拳:“纳兰掌柜,我们是奉命来维持秩序的。现抓到一名猥亵妇女的登徒子,我们就带走了。”

    “这位军爷请留步,在下还不知怎么称呼。”

    “哦,在想是骁骑校董鄂昆。”

    “多谢军爷给在下压了场子。这点银子给兄弟们喝茶。”

    “这不行!我们不能收,您就别客气了,咱们走吧。”这位还是个军官,很和气。说罢就带着几名兵士到门外去站岗了,他们是来给东贵维持秩序的。

    纳兰很有礼貌地抱拳施礼:“多谢军爷,有劳了。”

    大家还在愣神儿的功夫就听外面有大声呼喊:“纳兰东贵何在?”

    又有人砸场子!东贵赶紧出去了,只见有身穿黄马褂的御林军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白发无须的老头从一顶绿呢轿子上下来,很有气势地站在门外。东贵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宫里的太监都来了?

    “哪位是纳兰东贵掌柜的呀?”老太监拉着长声问话。

    “在下便是纳兰东贵,请问您是……”

    “咱家是宫里内务府掌事太监潘境年,奉当今圣上圣旨,给纳兰掌柜送金匾,请纳兰掌柜接旨!”

    纳兰心里狂跳,但是头脑还算清醒,对在场的人大喝一声:“都跪下!接皇上圣旨!”

    “啊?圣旨啊,我的那个额娘啊!”众人象下饺子一般,参差不齐地跪下了,其实就是陪跪。圣旨面前谁敢站着?

    “……,纳兰东贵,新开店面童叟无欺,公平交易,深得民心,朕亲题牌匾一面,准纳兰东贵为朕经商,如有不肖之辈敢来此聚众闹事,即送刑部,钦此!”

    “草民纳兰东贵叩谢皇上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纳兰掌柜请起,请纳兰掌柜接过牌匾。”

    纳兰赶紧上前,和伙计卜达接过牌匾。随即递给老太监一锭十两的银子,低声说:“公公喝杯茶吧。”

    “老太监倒是没嫌少,笑着接过:“多谢多谢,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告辞。”

    “恭送公公!”

    太监和御林军的兵士离开后,纳兰东贵说,“卜达,,赶紧去买鞭炮,顺路去找我二哥,把狮子秧歌带过来,挂皇封的御匾不能随随便便。”

    看热闹的人站了一街筒子,皇上御赐匾额,给的是平民出身的纳兰东贵,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牌匾是被红绸盖着的,只能是在挂起来之后才能掀开。

    瑞王府离此并不远,亲兵加上府上的侍卫、太监和鼓乐队、秧歌队、狮子连跑带颠地都来了。亲兵管带索清主动担任司仪:“奏乐、舞狮!”

    唢呐声声、金狮腾跳,一派快乐景象。

    “挂匾!”纳兰东贵一招手,锣鼓、秧歌、金毛识字就上场了,鞭炮炸响,烟雾腾腾,空气中都是炸药的味道和喜庆的气氛。

    揭开红绸,黑漆绿字“纳兰百货店”五个颜体大字露了出来,加上鲜红的御印“顺治御宝”,挂在了大门上方。众人鼓掌。

    “纳兰掌柜,您不说几句吗?”索清笑着提示。

    纳兰上了台阶,对众人抱拳施礼:“京城的父老乡亲,我纳兰东贵做梦都没想到当今皇上能赐御匾。这份浩荡的皇恩将永志不忘!没别的,我这个小店还是奉行薄利多销、童叟无欺的信条,以期给京城父老带来生活的方便!多谢各位!”

    众人再次鼓掌。能亲眼看到平民百姓得到皇上的御赐,实在是凤毛麟角的事,今天就给赶上了。众人都和纳兰一样激动不已。

    其中有不少善于思考的人就琢磨开了:“这个纳兰东贵可不是等闲之辈,这么年轻就是皇商了。说不定他的什么亲戚在朝中是高位上的人呢。”

第三百五十章 品牌商店

    “小姐小姐!好消息!”童儿丫头一头撞进文静的房间,不等文静小姐问起就直接嚷嚷:“小姐啊可不得了了!皇上派了一个白胡子太监和一群穿黄马褂的给咱家姑爷送了一块匾,那个热闹啊,又是跳秧歌又是跳狮子的……咱家姑爷还来了几句客套话,那话说的,体面!”

    “你说是白胡子太监?太监有长胡子的吗?还跳秧歌、跳狮子的,满嘴胡说八道。”

    “哎呀,您就别咬文嚼字的啦,您就不高兴?”

    “我在怀疑你是不是白日做梦!”

    “童儿骗过您吗?不信您去店里看看?现在去店里您还怕什么?带着老夫人一块去。”

    “是啊是啊,应该去看看。”

    于是文静带着婆婆纳兰老夫人,雇车来到东贵的店里。挂匾仪式已经结束,但是来这里看热闹的人却没有散,而是进了百货店当顾客了,本来店里的人就很多,现在就很有拥挤之感了。

    文静搀扶着婆母,进了店门,东贵一眼就看见老娘和媳妇了,赶紧迎了过来:“额娘,您怎么来了?”

    “赶快回你卖货的地方去,额娘是听你媳妇说你这里挂了御匾,到底怎么回事?”

    东贵小声地和额娘耳语道:“您儿子不过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了,是皇上给王爷的店铺挂匾,儿子借了光的。”

    “是啊是啊,自然是王爷的力量。儿啊,既然是王爷信任你,你就好生干。你忙你的,额娘和你媳妇看一看就走,不打扰你。”

    “那好,你们随意。”

    纳兰老夫人在店里转了一圈,才知道儿子身后的靠山有多硬。这里有很多货物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很精致,很便宜。平民百姓的日子过得都很紧巴,但是也有婚丧嫁娶的事,尤其是女孩子,都把自己的出嫁之事当成一生里最重要的一件事,出嫁那天把自己打扮得越漂亮越有成就感。纳兰这里的头饰就成了少女们瞩目的心爱之物了。店里有不少年轻姑娘、媳妇在这里挑选好看的饰物,不光是头上戴的,也有脖子上、腕子上佩戴的。别说是文静和童儿两个女孩,就是纳兰老夫人也在这些货物面前流连忘返了。纳兰老夫人并不知道儿子已经给媳妇免费赠送了不少礼物,觉得这样的东西要是不给儿媳妇买几样实在是说不过去,也不管这里是儿子的店铺等诸多忌讳,对文静小姐说:“静儿啊,喜欢哪个告诉额娘,额娘给你买。”

    “别价别价,这是相公的店铺,要是您买货,他一准要打折卖给您,那不是对他的利润有些损失?”

    “这孩子,想这么多做什么?东贵你别老往这里看,额娘都不好意思买了。”

    一句话把伙计们逗得哈哈大笑。

    “静儿,你喜欢哪个,指给额娘。”

    “静儿喜欢这个簪子。”

    “年轻小人儿,怎么喜欢这么个老气横秋的簪子?”

    “人家喜欢嘛,额娘!”文静和婆婆撒起娇来。”

    “好好好,就请这位小哥给拿这个簪子,这还是步摇簪子呢。”

    文静小姐接过婆婆给买的簪子,身子往下蹲了蹲:“谢过额娘。”就把簪子直接插到婆婆的发髻上。童儿拍着手说:“好看好看!这串珠子是透明的哦。”

    “你这孩子,额娘老天拔地的倒先戴上了,这是怎么个话儿说的?闹半天你是买了给额娘戴的。”

    “额娘,媳妇就是看好了您戴着很合适,一点都不扎眼,却是有些富贵气象。”

    “额娘就不推辞了,下面是你的了,你放心,额娘还买得起,你挑吧,童儿姑娘也挑一件两件的。老太太我还从来没有赏赐过人呢,今天过把瘾。”

    “那儿媳就不客气啦?您看这个带玉兰花的簪子,多雅致啊,静儿喜欢。”

    “喜欢就买,多少钱?什么?才五十文?这样王……东家可是要赔本儿的。东贵呀?这个簪子才五十文?没卖错了价钱吧?”

    “额娘,店里的每一件货物都是儿子按照东家给的价格表出售的,不会错,儿子问过东家,是这个价儿。”

    “回头你跟东家的人说,这个价儿太低了,至少要买一百文。”

    东贵笑着答应:“是了额娘,儿子记住了。”

    物美价廉是“纳兰百货店”的一大特点,老百姓过日子是越节省越好,那就只能是货物的价格低才能节省下来。但是这里的东西并不是因为东西很粗糙才价格奇低的,反而是很新样很好看。一个步摇簪子才卖到一百文,上面那个亮闪闪的红宝石就让人觉得很高贵了,还垂下来一长一短两条透明的玻璃穗子。掌柜的说,不是红宝石,是树脂材料的装饰,玻璃穗子叫水晶玻璃,发出来的光芒很长,特别耀眼。

    就是寻常百姓也知道红宝石不可能是这个价儿,佩服纳兰掌柜做生意的童叟无欺,如果他不说这不是宝石,谁也没意见。但是人家说了,那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意人,不懵人、不坑人、不以次充好。仔细看,叫树脂的材料做出来的宝石,也挺好看的。

    纳兰东贵的百货店一下子就成了品牌店,到这里买货的人络绎不绝,就是不想买货也要看一看,名人效应的作用太厉害了!店面已经扩大了三倍,还是人来人往的转不开身。还有很多没见过异域货物的围着东贵和伙计问来问去,时而响起年轻女性的尖叫声。维持秩序的王府亲兵不得不继续采取田亮的办法:分期分批购货的方法,一次进去二十人,买了东西从后门出去,再放进来二十个人,速度虽然慢了些,但是秩序却大见好转。很多汉人女子看好了那些物美价廉的头饰,用起来太方便了,就那么一抻就把一个有松紧的花环撑开,套在发髻上,就有了一圈漂亮花朵。还有晶亮的簪子上坠了几根细丝串成的彩珠、玻璃珠串,下面是几颗水滴形的玛瑙珠子,就是新样的步摇簪子。还有陶瓷材料的步摇簪子呢,别是一番风味。大清的首饰也有很多种步摇,但是非金即银,也有珍珠串成的,也有翡翠串成的,很华贵,价格都在几两银子到十几两甚至上百两。这样就没有平民女子敢光顾了,饭还吃不饱,哪还有闲钱臭美呢?可是这里就有能让她们臭美的好看物件,又好看又便宜!

    纳兰东贵的百货店里,所有被称作首饰的都很好看,都显得很华贵,但是那个价钱实在是太便宜了!一个叫塑料珠的项链才五十文,一个玛瑙手串才一百文,一个好看得不能再好看的步摇簪子也才二百文!虽然纳兰掌柜的一再声明珠子没有珍珠、东珠,都是塑料珠子。材料不能跟珍珠相比,绝没有以次充好的意思,是材料不同。女人们还是热情不减。

    大清的女人尤其满人女子是不戴发卡子的,但是那种据说也是塑料的发卡,那个细腻、光滑,上面还有一排的几个比珍珠还好看的彩色塑料珠子!还有的发卡上面镶了非常水润、光芒四射的七彩钻石!纳兰掌柜可没说是钻石,是水晶玻璃。这里成了女人的世界,很多年轻姑娘来买这些头饰,为的是以后出嫁的时候用。当然也有满人女子用的满钿、扁方等头饰。还有玛瑙戒指、木珠项链、玉石腰佩、胸佩。

    端午节已经过去了,应节商品就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女性商品。

    当编织绳编出来的小饰物被挂在横拉起来的绳子上的时候,高分贝的尖叫此起彼伏。还有编织绳和彩珠结合起来编织成的手串被摆进钢化玻璃的柜台里,很多女孩都要给纳兰东贵跪下了。一再要求多卖给她们几样,实在是太喜欢了!

    还有水晶玻璃串成的、闪着耀眼光芒的手镯,小巧精致的手袋,都成了年轻女性流连忘返的心爱之物。

    云儿房里能直接出售的商品已经卖的差不多了,房间的空间扩大了很多。但是纳兰百货店的销售数量仍然是有增无减。云儿就在半夜练功之后从自己脚下的密室里隔空搬运过来一些从工艺美术厂买的那些货物。比方说香包、拎包、钱夹、床罩、绣花枕巾、丝巾、绒毛玩具、娃娃、挂件、水晶玻璃首饰、围裙、坐垫、等等。也有一些玻璃、陶瓷、水晶、金属、玉制品、贝壳、竹编、泥塑、十字绣、草编、树脂、木雕、串珠等等。

    鱼儿水儿当然以为是王爷和田亮从别的房子里拿过来的,一点怀疑都没有。

    箱子里都是女性用品,什么都有。有一种做活的线,缠成比手指粗不太多的圆棍儿,那线很细很细。这种线拿到纳兰东贵那里,开始的时候根本没人买,有看的都说太细了,怕不结实。东贵对这个女的说:“这位姐姐,您揪一下线头。”

    年轻的“姐姐”当真揪了一下,当下就呲牙咧嘴了:线没揪断,差一点把肉皮儿割开,勒得生疼。这才知道这种线很结实,别看一团线好像不多,但是线细,很出数。。

    东贵把纫针之前用剪子剪一下线头才好纫的常识告诉她,不然纫不上针背后骂娘,挨骂的就会闹心。

    商品的多种多样是吸引客人的根本条件,加上物美价廉的前提,越来越多的女性光顾这里了。你传我、我传你,很多人知道了“纳兰百货店”的名号,到这里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小把白线、一根红头绳、一朵绒花都是大姑娘、小媳妇的最爱。还有些根本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东西,比方说,这里有一种草不是草、绳不是绳的两根很有韧劲的东西,在伙计手上就那么扭来扭去的一顿编织,就成了一个惟妙惟肖的螳螂、眼镜蛇和鳄鱼、公鸡。才五文钱一个。东贵店里的伙计都成了加工者。

    至于那些用编织绳络起来的陶瓷、木雕、金属、塑料、树脂等作为主体的各种挂件就更加适合大清的男子挂在腰间了。

    在进门往右拐的柜台上,都是吃的东西。这些食品不是云儿大厅里的那些饮料、膨化食品,而是福晋根据她那里的各种酱类软包装上的配方做的。还有各种咸菜、腌蛋、茶叶蛋摆在了柜台上。大清的盐类供应不足,糖类更是昂贵,王爷带回来的精盐和白糖都不能卖,那是给未来的饭店准备的。但是块糖可以卖,都是放在大口的玻璃罐里,外面还有五颜六色的包装纸,论块卖。大清的糖类很贵,没有几个老百姓成斤买白糖的,但是这些块糖,就是买一块都卖给你。还有一种扁圆形、带一根小木棍的糖,插在一块包在木头上的铁皮眼儿里,说是叫棒棒糖,孩子拿在手里用嘴嘬、舔。玻璃罐里的水果糖一文钱一块、牛奶糖两文钱一块,棒棒糖五文钱一块。其实卖这种糖府上根本就不赚钱,块糖的本钱就是批发价最低的也六七元一斤,水果糖还便宜一点,奶糖、巧克力糖也就勉强把本钱收回来。

    纳兰百货店一下子就红火起来了。从开业到挂匾,销售额一天比一天高,府上的姑娘嬷嬷们可是有活儿干了。从早忙到晚,脚不沾地,所有的人脸上都是笑的。

    府上的二百名姑娘、嬷嬷全部投入到工艺品加工行列中来了,每天早上自动自觉地早起一个时辰,到园子里捡一个时辰的落花,然后用早膳,接着完成自己的本职差事,下午集中精力加工工艺品,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的。

    田亮开始发挥他的管理才能,把这些姑娘嬷嬷分成几个作业组,有专门负责编织如意结的、有专门做香囊的、穿珠串的、做首饰的、做咸菜的……每个作业组有组长一名、副组长一名,管理这些加工者。她们的做工地点就在前后两院里空闲的房屋里,架上几块木工板,上面铺上地板革,擦得干干净净就可以做活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初次对话

    陈先生的总会计师走马上任了。根据云儿提供的本钱和营业额算出利润,扣除营业额的一半当本钱,将利润分为十份,五份给皇上、一份给经营者,就是销售者,四份给加工者。

    加工者中选出三名认真负责的质量检查员,她们是宁嬷嬷、郑嬷嬷、林嬷嬷。经她们检验不合格者有权返还给加工者返工重做。还有两名定额员,负责每项工艺品的原材料的定额。

    还有七名材料员,负责给加工者准备好布料、填充物和其它附属材料。每位加工者都有各自的工号,做出来的成品和异域的塑料筹码穿在一起,返工的时候也知道是谁返工的,报废的就由这位直接责任者包赔材料费。包赔的额度都很低,就是起个警戒作用。

    销售之前要统计好每位加工者的加工品种、数量和品名,这些都是由福晋、云儿身边最信得过的嬷嬷掌握,每天统计一次交给先生,给先生下一步发放酬劳当个有凭有据的参照。

    先生不光是有金石书画、古董珍宝的鉴赏能力,还有很惊人的计算才能。这是他在十几年的知县生涯中练就的。知县在异域相当于一个基层干部,对上面派下来的河工、民夫等劳役都要亲自挑选,县衙里的各项开支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没人知道先生会两只手使用算盘,也就是说两只手共同使用一把很大、很长的算盘。一手算加法,一手算乘法,不但有神探之称,还有神算之称。

    现在看他的业务不算很忙,等到各家的生意都开张了,还真得这么个人来掌握着经商的尺度。但是,先生是最不愿意经管银钱的,不是他故作清高,是确实不愿意摸钱。担心偶有疏忽,给王爷的经商之事抹黑。同时也觉得那些货物的银子都是自己的古董换来的,更要避嫌。刚刚接手这个事情,怎么好意思就撂挑子呢?先生就有意培养煊儿了。在他看来,以后所有的经商项目都应该由煊儿统筹安排。再过十年王爷的年纪就在五十岁以上了,煊儿是责无旁贷的大当家。因为先生知道,太后是最不敢给王爷权力的人,给她赚钱却不会反对。以后的发展趋势是王爷父子、祖祖辈辈都要给皇上,未来的皇上赚钱。

    田亮现在是学习阶段,还不能委以重任,就算不接任那峰的职务,将来的商家也是要交给他管理的。

    福晋是掌握王爷俸禄的,王爷的俸禄是府上几百人过日子用的,不能和经商的款项掺合在一起。经商款项归先生单独管理,赚来的钱全归先生掌握。

    对于这些,那总管都快气炸肺了!瑞王府根本就是陈家的小菜了,父女把持还不说,还有一个侍卫在里面搅合!

    “王爷啊,属下有几句话不得不说了。”那峰鼓足了勇气想和王爷好好聊聊。在王爷到园子里查看花卉的时候,赶紧跟了过来。

    “那我们就到‘清香阁’坐坐?”

    “多谢王爷。”

    “那总管,本王怎么看你嘴唇发紫啊,心脏不好的人很忌讳嘴唇发紫的,吃药了吗?”

    “多谢王爷关心、体恤,属下天天吃朱医官开的药。”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多谢王爷。王爷啊,您给皇上赚钱是件非常好的事情,但是您是很厚道的人,一定要注意身边的人有没有其它的企图。”

    “那总管别绕圈子,你也知道本王不喜欢玩心术。”

    “王爷,咱们是满人,您把一群汉人当心腹……”

    “你说的是福晋、侧福晋还是陈先生?”

    “不不不,属下是指田侍卫。他还年轻,想事情总不会那么沉稳,您让他管着那么多您带回来的货物,好象有点不太把握吧?”

    “本王带回来的货物有不少是田侍卫购买的,他了解这些货物的性能和使用方法。你说怎么才是把握呢?总不能让根本不明白的人来管理吧?你知道吗?为了买这些东西,我们三个人都碰到了生命危险,是田侍卫舍命相救才脱险的。你说这样的人品有什么不把握的?”王爷没说云儿遇到了危险,就是不给那峰造谣的机会。

    “这个属下还不知道。属下是觉得田侍卫那么年轻,您把那么重大的责任交给他……”

    “本王把什么重大的责任交给他了?不就是看看门锁吗?你知他在异域的一年里学的是什么?他的知识面早就超过了国子监的学子们学习的范畴。或许以后本王要对他委以重任,但是现在总得让他历练历练吧?你怎么知道他不胜任呢?”

    “他毕竟是汉人嘛,大清江山是满人的,我的王爷!”

    “大清江山是满人的,但是当今圣上为什么要重用汉臣呢?是人家有本事、有谋略,忠心耿耿地效忠皇上。本王以为,人的高下不在于是满人还是汉人,而是他的人品。总管为什么对汉人有那么深的成见呢?你自己不是对汉人的朱医官很推崇吗?你的夫人不也是汉人吗?就说田亮,进王府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到现在也有十年了吧?这十年的时间还品不出来他是什么人吗?你觉得他人品很低劣?”

    “没有、没有!这后生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堪当重任的人不应该是一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的人吧?”

    “你的意思是他口才不好?可是本王还记得你刚当总管的时候,在众人面前说话磕磕巴巴的,脸红到脖子。这些年不也历练出来了吗?田亮不说话不是他说不出来,是他从小就在深山里修道,大山里就他和他师父两个人,跟谁说话呢?平时还要练功、采药,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他是没有一句废话,当然性格是沉默了一点,可以改好嘛。

    你也是知道的。他和本王一无亲二无故,他本人也不是个会阿谀奉承的。他进府以后可曾有过不良行为?你是何时看他不顺眼的?”

    “王爷,不是属下看他不顺眼,是觉得他太年轻了,需要历练。”

    “现在他不就是在历练吗?历练的含义不是非得当苦力、挨鞭子吧?是成才、是能独挡一面。”

    “那王爷的意思是要对他委以重任?”

    “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就看他历练的结果如何。如果他在本王的经商过程中真的是能独挡一面,委以重任有何不可呢?”

    “可是属下觉得您还不是太了解他吧?听说他的父亲是个镖师,既然是镖师,就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的来龙去脉相当复杂,说不定和前明的人有什么联系呢,到时候被查出来您可要吃挂落的。”

    “我说那峰啊,是本王不了解他还是你不了解他?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十几年了,是镖师不是游侠。而且他是本王先前的贴身侍卫赵永师弟的儿子,相识几十年的换命朋友,赵永把他举荐给本王,能不知道他的底细吗?赵永你知道吧?他是太宗先前的贴身侍卫,曾经跟本王一起救过太宗的驾,你说他举荐的人可靠不可靠啊?怎么就扯到前明的人身上了?你看见他跟前明的人有联系还是调查他有什么不轨行为了?本王很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田亮这么反感?”

    “王爷您误会了,说实话,属下对这个后生印象还是不错的。”

    “既然不错为什么要抽他二十鞭子?为什么要捆上他跟你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看着本王对他好一点心里就不舒服啊?”王爷被那峰这种惯用的落井下石给惹火儿了,说话很不客气。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属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很年轻,还不定性,您对他过于宠溺不是……”

    “本王对他怎么宠溺了?不是和你说过查钥匙是本王让他查的吗?他就没有拉大旗作虎皮吧?然后你说他打你了,就连你侄子都来帮你做伪证,我说那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峰吓坏了,赶紧跪地求饶了:“王爷息怒啊,属下可能是久病心情不太好,说的话有些偏颇,但是属下真的是为您好、为您着想啊。生怕您身边出现小人,您的仁善很容易被人利用……”

    “你的意思是本王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本王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是好歹都不懂的人?行了,你赶快回去休息吧,本王还有事。”

    “王爷、王爷!您让属下再说几句心里话好吗?”就在王爷要离开的时候,被那峰抱住了大腿。

    王爷的浓眉在颤抖,很想一脚踹开那峰,可是他不能那么做,不能打草惊蛇。于是笑了笑说:“好吧,你有什么话,敞开了说。”

    “王爷,您是救护过两代君王的功勋王爷,为了大清江山把命都舍出去了。您知道这个江山的爱新觉罗家的,是满人的。汉人是为了活命才臣服咱们满人。您觉得他们能甘心情愿地从心里服气咱们吗?就是表面规规矩矩也不会忠心耿耿吧?”

    “本王不是对汉人有多偏爱,就是觉得看人要看人品,别看种族。你也知道唐太宗是开创贞观之治的一代英主,可是唐太宗的身上就有鲜卑人的血液。咱们大清的皇上有几位是纯正满人的?当今圣上的母亲是蒙古人,你能把太后赶出紫禁城吗?好像皇上也不配当了?咱们府上的汉人是不少,本王的两位福晋都是汉人,可是佟氏是太宗皇帝指婚的,陈氏是当今太后指婚的,这个好象不是本王的责任吧?你的正室夫人刘嬷嬷不是你自己恳请本王和福晋指婚的吗?刘媚也是汉人,你怎么就不嫌弃?本王的女人是汉人就被你深恶痛绝?信任个汉人侍卫也被你所不容,到底是你大还是本王大?这个王府是要你来当家作主?好像不能够吧?如果皇上把这个王位给了你,本王立马带着女人和孩子回到白山黑水之间去过日子,强似在总管的压力下每天生气!你的意思是把府上所有的汉人都换成满人?都换成你喜欢的人?”王爷说话非常地不客气甚至是犀利。

    “不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老是看不上田侍卫呢?说来说去不就是本王进宫那天你朝他要钥匙他没给你吗?是本王说的钥匙不能交给任何人,也是本王让他查看那些房子的大门上锁没上锁,本王要用那些空房子装东西。貌似府上所有的房子、所有的财产都在本王的名下吧?本王对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货物说了也不算吗?你也是本王的下属吧?本王说的你就可以不听是吗?田亮是跟本王在一个陌生地方生活过一年,朝夕相处,比过去更了解他。你都想象不到他在一年里有多辛苦、多劳累、多危险。他带回来的技艺不是咱们大清的人能理解的。你就是从现在开始奋起直追,这辈子也赶不上他!那峰啊,本王说过多少次让你好好养病,你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心里轻松一些病也好得快一些。想事情别钻牛角尖好吧?你家大儿子就比你强,不是心眼越多的人越是好人,恰恰相反,往往是心思单纯的人才能长寿不爱生病。”

    “王爷教训得是,属下可能是生病太久了。”

    “你不光是身体有病,心理上也不是很健康,就不能高兴一点,开朗一点?听本王一句劝告,别老是疑神疑鬼的。你的病想早点好的话,就安心在家休息,没事到园子里转转,就是不炼功夫,疏散疏散也是好的。好了好了,回去好好休息。”

    “嗻。属下告退。”

    王爷把要表达的也说得差不多了。这个那峰,竟然是如此的心胸狭窄?这二十多年自己怎么就没有看清他?是不是被他的恭敬给眼睛迷住了?

    王爷这人总是想着那峰对自己的好处,想着他十几年的辛苦与劳累,不想轻易就和他撕破脸皮,可是现在看,这个人蜕变得太厉害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小型货车(一)

    云儿房里的小丽布头和赠品锦缎被源源不断地送到福晋那里。福晋翼然楼的女仆就有三十名。云儿就把挑好的耗材派人用平板三轮车装好,带着鱼儿水儿给福晋送过去,让福晋身边的几位嬷嬷的分发,这样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现在是府上所有的女仆都在学习异域的技艺,学艺用的材料都是十个口袋八个口袋地拉走。鱼儿水儿都心疼得不得了,每次看着捆了满满一车布料口袋离开飞云楼的时候,鱼儿都是眼泪汪汪的。

    云儿说:“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说着手里拿了一串钥匙,这是田亮已经查好、对上各个院落锁头的钥匙。

    “去哪儿啊主子?”

    “跟我走就是。把小吉祥和小乐呵叫上,好歹也是俩男的。”

    鱼儿水儿莫名其妙地带着两个小太监,跟在云儿后头进了园子,顺着府库大墙一直往西走。过了园子里的楼、台、轩、馆、阁、亭和佛塔风景区,再经过一片水面,继续往北走。

    “主子、主子!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有,到这里来干嘛?怪吓人的。”鱼儿有点害怕。

    云儿说:“咱们五个人呢,怕什么?还有两个大男人保驾护航的。”

    吉祥、乐呵一听,自豪感油然而生,小胸脯也挺起来了:“周嬷嬷别怕,有我们呢。”

    刚说完,就从水泊中“扑啦啦”地飞起来一只水鸟,把个吉祥、乐呵吓得小脸儿都白了。

    云儿就当没看见,继续往前走。越走越偏僻,从小山绕过去的时候,几乎就没有一个人路过这里了。最后来到园子最西北角的一座很大的四合院门前。

    云儿还逗吉祥、乐呵呢:“叫你们两个来就是保护我的,男人嘛,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

    “嗻!”自豪感又上来了。

    这个大院子离府库很有些距离了,到了门口,云儿对吉祥和乐呵说:“你们两个守在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就带着鱼儿水儿进去了。直接开正房的门锁,一推门门就开了,同时就听鱼儿水儿的低声惊呼:“主子啊,这里都是布料口袋!”

    “这回舍得了吧?锁门。”

    然后三个人又到了东西厢房,全都是满满的布料口袋!这个院子比苏州宅院后面的四合院大多了。正房七间,厢房是接着正房一直延伸到大门口。具体多长不清楚,反正是十间正房的长度,门房也是七间。正中间有一间大小是过道,还有六间,东西各三间,这里能装东西的房子总共有三十四间大小,里面的小丽布头好像比天津那位队长硬性卖给的四十辆加长车还多!

    “怎么样?除了这个还有放在苏州宅子里面的正品布、还有咱们飞云楼各个房间里的那些线呢。还有很多宣纸、颜料的,也不能总做荷包香囊的吧?这下放心了吧?”

    俩人赶紧点头。心说:“这些布料是可以使用几年的了。”

    “咱们到门房那里看看是不是布料?”

    到了门房,就见吉祥、乐呵在那儿当贴壁纸呢,紧紧靠在墙上,动都不敢动的恐怖样子。到底是孩子,云儿拍拍吉祥的肩膀:“不怕了,我看看这里有什么咱们就回去。”

    “嗻。”吉祥的下巴还在哆嗦呢。

    云儿打开的是东侧的门房,推开门倒是有点空间,大概是三步远的地方才是小丽布头的口袋,也是摞到房顶,很紧密的样子。在靠北墙、南墙都有几个很大的、包装得很结实的纸壳箱子。云儿上前辨认,是两吨四轮小型货车,带铝合金车厢的那种。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云儿很高兴,听王爷念叨过想找到电动车,其实是师父给放在这里用来拉小丽布头用的。

    正在这时就听田亮说:“主子你们几个走的还挺快。”

    云儿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到这儿来的?”

    “属下和纳兰到您那儿问问今天拿什么货物,凌姐姐说您带着鱼儿水儿和吉祥乐呵找另外的布头口袋,属下就知道你们来这里了。怕你们几个害怕就跟来了。”

    “多谢多谢,我还以为吉祥乐呵公公两个大男人很有胆魄,一只水鸟都吓白了脸。也难怪,他们就在这个小范围生活。我们大老远的跑这儿来,是你媳妇心疼咱们大厅里的那些口袋,越来越少,我让她俩看看,就可以放心用了。亮子你看,这里有小型货车。”

    田亮高兴地说:“这些东西让我好找,原来在这里。咱们先安一辆,拉布头用,这是四个轮子的,比三轮车稳当,就这儿安上吧?”

    “好吧,我们给你打下手。”

    “让那俩男的过来吧。”

    吉祥和乐呵一看到田亮出现马上就什么都不怕了,跟着田亮忙活起来。这俩孩子还真有个机灵劲,田亮说要哪个零件就能准确地给拿哪个,被田亮夸奖了一番,美的俩人光是呵呵地笑了。

    田亮在海龙的汽车配件商店拆装小轿车、大卡车都熟练得跟玩的似的,小型车辆在他来说就跟摆弄玩具一样简单。看看安装说明就明白了。半个时辰搞定,把个小吉祥和小乐呵给震撼得张大了嘴巴,围着小货车转圈。

    门房里的小丽布头摞起来是四个箱子的高度,很凑巧的是这里也有梯子。云儿让田亮拿下来几口袋,放在车上,给大家当坐垫。这样回去也能快点,反正田亮开这样的车也跟玩差不多了。

    鱼儿就觉得这个车比先前那个平板的精良许多,心里还纳闷呢,怎么没有脚蹬呢?怎么往前走啊?感觉比平板的要结实。

    田亮给拿了十个布料口袋扔到车上,摆好,对云儿说:“主子你们上车吧,属下送你们回去。”

    鱼儿心疼丈夫说:“相公,我们五个人呢,还有这些口袋,你能蹬动车吗?要不你送主子回去,我们走着……”

    “你是典型的乡巴佬,这个车不用脚蹬,今天就让你看看你相公开咱们大清没有的车。”

    云儿第一个上车,鱼儿水儿效仿云儿,蹬着后边的一个上车用的方形脚窝,云儿在车上接着她们。吉祥、乐呵就不敢上车了。云儿说:“赶紧上来,要不你们跟着跑啊?鱼儿你们两个接着他们。”

    全部上车之后,都坐在布料口袋上,很舒服。

    田亮打开电源,发动机就有了动静,然后车就慢慢开了。这里的路都是青砖铺的,很平,车型也不大,完全可以走得开。速度慢慢加快,可把鱼儿水儿和吉祥乐呵乐坏了,从来没坐过这样的车,又平稳又没有什么大的声响速度还很快,还不用脚蹬。车到府库大墙的时候,碰上了一队巡逻的亲兵,一个个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愣眉愣眼地看着怪车从面前开过去。

    吉祥和乐呵还朝他们招手示意呢,美的不行了。内府的府库十八间,每一间的大门都有两名亲兵站岗,连在一起是很长一段距离,站岗的亲兵们同样是惊愕得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田亮从面前开车过去了。

    他们自然是要从府库的东门进入拱形大门,然后奔飞云楼的正门。一路上朝他们行注目礼的越来越多,全都是牛眼惊愕。如果他们面前出现一个大卡车恐怕会吓坏了吧?

    车到飞云楼门口的时候,就被很多人给包围了。上下左右好顿打量。田亮低声对云儿说:“咱们好像惹祸了。”

    云儿说:“这有什么?早晚也得使用吧?没事,有事我扛着。”

    “您够意思。”

    吉祥和乐呵还没坐够呢,不想下来。这时候飞云楼里的人也都出来了,包括王公公。王公公不是牛眼惊愕,而是大惊小怪的嚷嚷:

    “哎哟喂!这是啥子东西啊?你们俩个小猴崽子忒有福气啊?给咱家下来!说说什么感觉?”王公公的口音里还保留一点他家乡四川话的味道。进宫几十年,基本上是京腔京调了。

    “师傅,这个叫四轮货车,坐上老舒服了!”

    鱼儿身子非常灵活,先下车,然后是水儿,俩人把云儿接下来。田亮对吉祥乐呵说:“你俩大男人把车上的口袋给我递下来。”

    “嗻!”

    这个时候,车就被围严实了,议论声此起彼伏。王爷来了,老远就看见一堆人,以为出了什么事,大步流星就过来了。护卫王爷的莽格和**帮着王爷拨开人群。

    一看小型货车王爷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王爷,属下在园子里的那个院子里发现了小型货车,装了一辆,这个小车的装载量是两吨。”

    “好啊,用它送货不是很好吗?”

    “可是,引起围观,是不是属下……”

    “看你小心的,这个东西早晚都得用。没事,把车上的口袋拿下去,然后开到前院给福晋看看。”

    云儿说:“您不进来喝茶了?那云儿就上楼了?”

    “你忙什么呢?咱们一起去前院。谁去搬两把椅子?”

    吉祥乐呵自报奋勇地跑到小厨房去拿了。还是田亮开车,车上坐着王爷和云儿,鱼儿水儿就不去了。王爷知道,如果自己把车放在福晋院里,云儿肯定有想法,就带着云儿一块行动。田亮刚刚把车拐到巷子口,就见煊儿和蕊儿从陈先生的大门出来。煊儿高兴得大叫起来:“阿玛阿玛,煊儿也要上车,还有蕊儿可以上来吧?”

    王爷笑呵呵地说:“可以、可以,都上来吧。”说着到车尾去接。

    田亮赶紧从司机座位上下来,把煊儿抱上车,对蕊儿说:“闺女你就别去了。”

    王爷说:“亮子你干嘛?都是孩子。上来,我接着。”

    于是云儿抱着蕊儿,王爷抱着煊儿,四轮货车在长长的巷道里行驶,不一会来到翼然楼门前。翼然楼大墙前面有块开阔的广场,车子可以掉头过来。煊儿没坐够,央求王爷:“阿玛,可以让田侍卫再开一圈吗?”

    王爷笑着说:“这还上瘾了?你们两个可得老实一点坐着,掉下来不是玩的。”

    “您放心就是。”于是王爷和云儿下车了,云儿又嘱咐了一遍。田亮载着乐得闭不上嘴的煊儿和蕊儿,逍遥殿广场开了好几圈。路过的丫鬟、婆子、侍卫、亲兵、太监的全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有一位年纪不小的采买路过这里,围着小货车转了好几圈,老是弯腰找什么的样子。田亮纳闷地问道:“老石,你找什么哪?”

    石师傅小声问田亮:“我是想看看这个东西是公还是母。从车后屁股的那个筒看应该是公的,可是上面的孔也不小……”

    把田亮放声大笑,把看热闹的人给笑毛了。

    这么点事就成了府上的重大新闻,很快传到那峰的耳朵里。这次他可不敢找田亮的晦气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没占在理上,王爷也对他相当不满。为了保住饭碗,就对报信的那洪说:“让他们嘚瑟吧。”

    王爷并没有把车留在翼然楼,而是让田亮再装几辆,以后拉货用。就是不知道给福晋和云儿买的专门坐人、脸朝前的那几辆四个轮子的电动摩托在什么地方,等找到了,就可以给福晋和云儿每人一辆。王爷把云儿完全看成是和福晋平等的,不想让云儿因为一辆车而产生不快。买这种车的时候,王爷和云儿也学会驾驶了,不是很难,以后从后院往前院倒腾东西,怎么也比平板三轮省力。

    在异域,谁家买一台宝马轿车都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几乎府上所有的人都来看新奇,围着车发表各自的见解。受震动最大的是莽格、**和纳兰。晚上仨人全都带着酒菜来“贿赂”田亮了:“师傅大人咱们几个可都是四大金刚之一啊,应该有福同享的。”

    “跟我打亲情牌是吧?我告诉你们,这种车可比那个脚蹬的要复杂,弄不好刹闸失灵会撞墙、撞人的!开车的也有生命危险!不是吓唬你们,想学没问题,但是必须按照我教给你们的步骤一步一步学,这是个技术活儿,怎么也得熟悉几天。还得学会交通规则不能乱开。”

    “师父大人,我们听您老人家的,您先把这杯酒喝了。”

    “我是佛门居士,戒酒。”

    “男爷们不喝酒还是男爷们?”莽格才不管这些呢。

    “那你就别学开车。”

    “杀手锏啊,牛肉吃不吃?酱牛肉?”

    “这个吃。”

    纳兰说:“我媳妇说了,她已经坐过你开的车了,好舒服啊。我什么时候能坐呢?”

    “你们这几个家伙,不就是想坐车吗,上来就是,满足你们几个好奇宝宝的好奇心理。”

    逍遥殿广场很大,完全可以当驾校。田亮在这里开了好几圈,半路上有好几个侍卫翻跟头上车,直到车厢里没有空隙。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小型货车(二)

    说是不在意的总管大人,在听完那洪经过夸张、渲染后的汇报也坐不住了,那洪告诉他,田侍卫驾的车有四个很粗的圆轱辘,不用马拉,不用鞭子赶,就能突突地往前走,前面有个坐人的地方,后面是个不太大的车厢,走起来特别平稳,快的时候比马车慢跑还快。

    总管大人的好奇心一下子给引起来了,什么车不用马驾车呢?难道这个田亮还真学了些真本事?有这么大本事自己不留着,臭显摆教给别人,还真会讨王爷的喜欢,等王爷讨厌你了就会一脚踹开,跟自己现在一样下场,傻不傻呀?

    田亮教给三位金刚大人开小型货车的时候,没有一个调皮捣蛋不听吆喝的,田亮是个严谨的人,生怕他们出什么意外,就请王爷把成破厉害再跟他们很严肃讲一遍,告诉他们会出现什么事故、后果如何。田亮的话他们可以不信,但是王爷的话不敢不信。

    有了小型货车,从后院往前院拉布料口袋就方便多了。原来的平板三轮车就专门给姑娘嬷嬷们捡落花用。小型货车可以装几十袋的小丽布头,这样的货车总共有十辆。

    大姐不让买大型交通工具,一个是考虑到大清没有公路,如果大型货车装满了一车,很可能在什么地方把轮子陷进去,那样可就麻烦了,推都推不出来,所以买了十辆电动四轮货车,将来给府上开的商铺送货就方便多了,四个车轱辘比三轮车稳当。

    王爷买了四轮电动货车,都是两吨的载货量,行动也灵活方便。

    让莽格**和纳兰三人学习驾驶电动四轮就是想着田亮以后会很忙,反正这个电动四轮车的驾驶也不是很复杂,就让这三位贴身侍卫都学会驾驶。

    电动四轮的启用从大家的惊诧状态到习以为常,总算是平稳过渡了。但是从府上送货到纳兰百货店就有点惊世骇俗,在百货店门口,大概有上百人聚集在车子的附近观看,议论纷纷:

    “这个车可怪了,不用马、不用牛,前面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鼓捣的就走了,后边的车厢里能装不少东西呢,看样子一点都不累。

    田亮按了几声喇叭,吓得众人纷纷后退,田亮趁此机会驾车逃之夭夭。

    从此电动四轮货车轮走进经商的运输工具行列,福晋也经常坐着莽格或者**开的电动货车到园子里去转一圈。园子里的路走四轮货车还是很富裕的,有的时候把在园子里捡落花的姑娘嬷嬷们分批接回来。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坐过这种车,王爷很能体谅大家的猎奇心理,叫田亮几个有空的时候顺便捎个脚。

    云儿培训教习嬷嬷做布艺的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她把手上的香囊、荷包样品发给七位教习嬷嬷每人二十个,由她们用小丽布头和附属材料做出大清的样品。因为手上的材料和买来的样品并不是一模一样的,有的是有样品没布料、有布料没样品。于是就让鱼儿水儿和几位二等丫鬟挑选一些颜色、质料比较相近的,给教习嬷嬷们做样品用,然后用来教学。教习嬷嬷们做样品做得简直连头不抬了,

    鱼儿水儿更忙,除了做样品,还要兼顾服侍云儿的事。云儿看书、画画、喝茶、回家送奶都尽量不打扰她们,跑腿学舌的零碎事情就是兰儿蕙儿和静儿这三个丫鬟负责。四个三等丫鬟也被云儿分配了任务:帮助鱼儿水儿挑选大家做活的材料并且配置成套,学习的人来了就能用,不耽误时间。并且把布料按样品大小裁剪好,否则直接发给布料,如果剪出来的做活材料参差不齐,做出来的效果也就不太好。

    原来还以为每一种香囊都得教做一遍,结果教习嬷嬷们超级聪明,只要看样品就会做了。做出来的样品比买来的效果还好,手法越来越熟练,就是有的时候不知道异域的那些附属材料怎么用,云儿稍稍点拨一下就明白了。其实云儿在异域也是这样,并不是每个样品都做一遍,时间不允许。

    参与加工端午节这批香囊的人都给了报酬,虽然加工的数量不是很多,只有八千个香囊,其它的商品都是现成的、不用加工的,比方纸葫芦、小笤帚、五彩线的加工费极少极少。凡是参与加工的人都有酬劳。开始是前后两院的姑娘嬷嬷做活,后来忙不开了,全体参与,这样酬劳就不会是一样了。得钱最多的是两吊钱,相当于二两银子。

    可把这些姑娘嬷嬷乐坏了:全家买一个月的粮食都用不了一吊钱。当时大清的物价是两文钱买一升大米。一升不到两斤,一斤半左右,那就是说一吊钱可以买将近七百升大米。

    其实,云儿给她们的加工任务根本不够她们做的,半个月时间得了一吊钱的加工费,收获还是相当大的。上面如果有绣花当然完不成,可是云儿给她们的加工内容有三分之一是烧卖包这么简单好做的香囊,就跟玩似的就做完了。开始很紧张,怕完不成,做了五天就快做一半了。

    以后步子再大一点,再有缝纫机帮忙,做活效率肯定高得多。

    云儿总算能有点空余的时间来看绘画理论书、练习基本功了。把新的技艺教给教习嬷嬷,别的就不用她操心了,算上凌娟总共八位教习嬷嬷,各自有分管的区域。现在是端午节已经过去,买香囊的人没有那么多了,顾客的眼光都放在日用品上来,老少女人的眼光挪到了手袋上面。手袋比荷包的用处大多了,起码是可以装更多的东西,不但能放银子和吃食,也可以放书本和衣服、化妆品。

    云儿买回来的手袋样品不是很多,但是小丽给打印的手袋图片倒是很多,完全可以效仿。但是云儿想等缝纫机都安装完毕,然后找到无纺布再开始加工。

    从电视剧上看,手袋从民国就已经有了,但是只限于有钱有势的官太太、大户人家的小姐、少奶奶使用,平民百姓还是用一块包袱皮包着要用的物品。就是大文豪鲁迅先生在大学讲课也是用包袱皮包书。出远门的人都是把包袱卷成长条的圆滾斜背在肩上,女人则是挎在胳膊上。估计里面只是换洗的衣服,还有路上用的干粮,不会有太贵重的东西。云儿觉得,叫手袋太笼统,小一点的包包叫手袋,大的就应该叫拎兜。现在还只是准备阶段,每天找一些适合做拎兜的材料,设计一下适合大清各阶层、各年龄段的女性用的手袋、拎兜的样式。其余时间还是练习绘画基本功。

    云儿在异域看到了多姿多彩的写意画,兴趣一下子从工笔画转到了写意画上面。虽然都是画花鸟,但是云儿的性格还真的是很适合画写意。不是写意比工笔简单,是比较适合云儿,其实不管工笔和写意都是不容易的。

    此时的大清画坛不是那么红火,很出名的画家只有凤毛麟角的几位。他们的绘画水平是不能和异域传统画法的画家相比的,毕竟是相差了二百多年的时空。而且异域的电脑、电视、出版行业对于各种文化的传播速度是以爆炸式的方式进行的。各种美术院校、各种绘画理论、还有传授绘画技巧的光碟、视频,把绘画技艺的传播速度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尤其那些专业的绘画理论,包括西方的绘画理论、形式都是大清无法相比的。云儿把很多的绘画理论、技巧、作品参考方面的书都带回来了,加上她之前的基础雄厚的基本功,和对绘画的超然的领悟,以及师父给予的能力,都是云儿把画画好、画精的有利条件。就是多日没有动手画,感觉有些生疏了。她的本行就是画画,教授布艺、编织等是给府上的姑娘嬷嬷们用的。但是也不能不教啊。

    云儿把用来画画的画案收拾好了,所有的绘画工具都摆到了适当位置,文房四宝、颜料、毛毡、笔洗、调色盘等等,没有大块的时间就先练习基本功。虽然云儿的绘画基本功已经相当厉害,但是都是工笔画的基本功,现在是需要写意画方面的基本功。

    大清的画家多半都是画工笔山水,也有画花卉的。云儿已经决定以后自己要以写意花鸟为主,花鸟画以写意牡丹为主。不是云儿偏爱牡丹,牡丹是花卉中比较难画的,画好了牡丹,其它花卉就没有什么障碍了。异域画牡丹的画家高手林立,各具风采。画出来的牡丹跟活的一样。主要是借鉴了西方绘画中的透视方法、写实方法。还有画家们总结、摸索出来的很多特技画法。确实是活生生的牡丹开放在眼前,几十年以前还没有这个水平。所以云儿就利用零碎的时间练习画一些基础的画法,花卉的花头、枝叶、花苞,还有章法、布局等等,同时也练习画葡萄粒上的高光、荷叶上的露珠、冰雪、禽鸟的皮毛、羽毛……云儿的舅舅周掌柜就是经营纸张的,什么纸画什么画都是很明白。周掌柜喜欢云儿这个外甥女比喜欢自己的儿女还厉害。并不是因为云儿是亲王的侧室,是云儿从小就聪明伶俐,有才华。很得周掌柜的喜欢,宣纸整刀地往府上送,颜料、笔墨那就大量供应。但是云儿用来练画的都是练习纸,也有叫元书纸那种的。专门画葡萄粒、羽毛、露珠、花头、枝干、花苞等,反复地练,越练越熟就越得心应手、牢记于心。只要有一点空闲就练。现在,给云儿当练习的纸张是云儿从异域买的练习纸用毛边纸、元书纸,云儿从来不浪费纸张。先在纸上画浅色的,然后再画深色的,最后画墨色的。这些废纸也不丢,云儿早就打算让三位二等丫鬟当装裱师了,这些练习纸就可以用来练习托裱,两层厚的就能剃鞋样。

    云儿画画用颜料、用墨都是很节俭的。她在异域跟电脑学画画,就看见电脑里的老师画笔上蘸的颜料还没用完就在笔洗里涮掉了,各种颜料涮在一起就成了灰黑色或者很脏的颜色。云儿的涮笔方法是,看笔上的颜料是什么色,用了几个笔洗,分为红、黄、蓝三种原色,笔上的颜料靠近红色就涮在这个红色笔洗里,黄、蓝也是如此。这样等瓶子底下沉淀的颜色厚了,就可以把上面的清水倒掉,颜色还是能用的。就算是颜色不那么准确了,不能用在正式的画面上,也可以当练习画个花苞、花叶子什么的,就那么混在一起成了很脏的颜色扔了太可惜。这也是她过穷日子过惯了养成的习惯,现在是亲王女眷,也还照样节俭。就是多用几个笔洗罢了,现在还有倒空的大个玻璃罐头瓶,比笔洗还好用:可以看见颜料的颜色,在画案上还能少占个地方。

    画画是慢工,急躁不得。要一样一样地学,学画猴子就是画猴子,这段时间专门画猴子,不画别的,把猴子的形象和各种动作、动态都掌握了,熟练了,以后创作的时候才能得心应手。

    云儿买的练习纸都是蓝蓝帮着从四川夹江邮购的,不是安徽产的高档宣纸,很便宜。当时书画市场零售的才三四块钱一刀(一百张),邮购本身就会便宜不少,再加上数量多就更优惠了,把邮费都算在一起,一刀才两块钱。

    看到云儿画画,鱼儿馋得什么似的。但是她很知道深浅,和主子再好也是丫鬟身份,谁听说丫鬟跟着主子画画的?那个时代的纸张是很贵的,颜料就更别提。她也不能给主子找麻烦,别让人都说主子宠溺丫鬟没了分寸,只能忍着。

    云儿何尝不知道鱼儿的心思?鱼儿的身份是丫鬟,但是却非常聪明,用异域的话说,智商很高。而且她是小姐出身,尽管老爹是庶出的少爷,在三四岁的时候也是跟着父亲学过那么三四年的画画和写字的。年龄小学什么印象都深,后来的苦难生活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心里也是还对画画念念不忘。主子小姐画画她在一边服侍,也是受益匪浅的,虽然手没画,心里也是记着了。出嫁之前的云儿也曾教过鱼儿画画,起码是笔法、墨法的都已经明白,超过了初学者的范畴。

    鱼儿现在是教习嬷嬷,可以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学画,还有水儿作伴。但是不能操之过急,要有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第三百五十四章 那峰生气

    那峰正在家里生气。他不是在生田亮的气,而是生王爷的气了。不管是哪个王府,当总管的都是王爷的最高亲信、最得力的干将。现在可好,就这么着被王爷给撇在一边凉快了。看样子王爷是真想提拔田亮了!很多人口多的王府都是有两名管事官的,莫不是王爷要提拔田亮当外总管?那峰还想把自己的小舅子马佳明举荐举荐呢。假如是田亮当了外总管,自己要做点什么就不那么方便了。但是这些话是不能对任何人倾诉的,就算是朱医官救过自己的命,也是不能说的,真是“不可人语无二三。”那峰感到空前的孤独。跟着王爷也有二十来年了,一直顺风顺水的,就是有病了王爷也没有说过什么不满的话。肯定是在异域的时候,侧福晋在王爷面前说自己什么坏话了,一年的时间加在一起是有很多说很多的机会。都说是红颜祸水,吴王夫差不就是被西施给迷得找不着东南西北,然后吴国就亡国了?王爷也是男人,几乎是所有的男人都有一个通病,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福晋也漂亮,可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再漂亮也不如二十几岁的吧?云主子还给王爷生了一位世子一位贝勒两个传宗接代的男孩,就冲着世子每年的六千两俸银、贝勒每年两千五百两的俸银也是得宠的资本。那峰回家就躺下了,夫人刘嬷嬷以为他又犯病了,过来问了一句:“不舒服了?”

    “我好着呢!”那峰心里哪能好着呢?刘嬷嬷觉得他是在跟谁赌气,不想触他霉头,悄悄出了房门到郑嬷嬷家里。

    “我们家的总管大人不知道怎么了,回家就躺下一肚子不高兴的样子。”

    “是不是挨说了?”

    “挨说?挨谁说了?”

    “谁敢说总管?不就是王爷、福晋有资格说他吗?”

    “那您一定是听到什么了,总管他惹什么祸了?”

    “那倒没有,我听说他到飞云楼去了,那里是王爷的禁地,现在云主子的大厅里又放了那么多的东西。”

    “这人是越来没深浅了。没事去那儿干嘛?那是随便去的地方吗?倒霉催的。”

    “你也别多心,我可不是说他有什么歪心思,是说别犯王爷的忌讳。云主子吃粮不管穿,府上的事什么都不插手,到她那儿去做什么?”

    “可是的呢,唉,这人的脾气是真就上天给的,想改也难。其实我早就知道总管和园子那个叶赫不清不楚的,可是这种事是咱们女人能管得了的吗?还能为了这种事吵架?多丢人哪?还跑飞云楼去了,想什么呢?”刘嬷嬷对丈夫的作为很是不满。

    “总管大人就是好奇看货物去了。他的消息灵通着呢,一定是听说云主子大厅里摞着八层高的箱子了。”

    “再好奇也不能犯了王爷的忌讳呀。谁不知道王爷扩建府库是为了云主子的安全?我是觉得现在王爷对云主子超过了对福晋。和福晋说话客客气气,和云主子说话随随便便。你觉得是客气亲近呢,还是随便亲近?”

    “别胡说啊,王爷对福晋是什么感情?再说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们能天天嘻嘻哈哈的吗?再亲热也得没人看见的时候。我的意思是你再劝劝那总管,有病好好养病,别跟着掺合王爷的事了。”

    “行,得空我劝劝他。这个人好像不如前几年那样勤恳做事了,是不是年纪大了?”

    “他身体不好,心烦也是有的,你别想太多。”

    鱼儿中午回来的时候有点心事重重的,不知道怎么了。云儿就逗她:“有话你就说,这是做啥嘞?”云儿来了一句很纯正的开封话,侉兮兮的,一下子把鱼儿逗笑了。

    “主子,奴婢没有什么心事,就是看着大厅里的和您房里的货物越来越少,有点心疼。您带回来的尼龙纱,不管是大块还是小块,都是大清没有的,真是得天独厚呢。”

    “你这是杞人忧天。咱们才用了多少材料啊?大厅里的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呢。你也看见配楼里的那些线了,还有苏州宅子里的布匹,还有园子里那个大院子,多着呢。咱们现在不是怕东西用完了,是尽快用完了。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园子西北那套房子里有更多的布头吗?怎么还心疼啊?你们也知道,我的那些嫁妆,服装也好、布匹也好,两辈子都用不完,我的礼物里面也还有一些布料,足够我个人用的了。大厅里的这些东西买回来就是经商用的,赚了钱给皇上,平定战乱还是赈济灾民。别看咱们是王府,如果日子不太平,也是处处危险的,那些趁火打劫的土匪要抢劫的目标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只有国家的长治久安,才能放心过太平日子。金钱财宝都是过眼烟云,生带不来、死也带不去,何必那么看重它们?咱们府上,王爷的年俸一万两、世子六千,还多了贝勒的两千五百两。去掉所有的费用,还是使不了、用不尽的。王爷要做的事是个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咱们能参与其中是很幸运的。王爷是个修炼的人,修炼的形式不在在家或者是在庙里,就是把世俗间的那些做坏事的想法都去掉了,境界就提高了。当然了,修炼不会四平八稳,有很多考验,就是通过什么事情看你坚定不坚定。比方说唐僧取经,师徒四人一路上碰到过很多妖魔鬼怪,被他们抓去了就要吃唐僧的肉,剥猪八戒的皮。这些不是生死的考验吗?还有女儿国国王要招婿唐僧,也是美色的考验吧?咱们王爷呢也会遇到很多考验,起码是买来这些东西舍得舍不得卖了呀?得钱舍得舍不得给皇上啊?所以呢,咱们就带着平常心来对待这些货物,用它们一文钱一文地赚钱,得了利润自己留下一部分当本钱、一部分给皇上、还有一部分给参与加工的姑娘嬷嬷当辛苦费或者劳务费。当然还有给卖货的人经营费。你们当教习嬷嬷也有辛苦费或者操心费。王爷不会白用大家的。我说明白了?”

    “是,奴婢明白了。”

    “明白了就心平气和地做事,以后的过程中肯定有不顺心的、生气的或者是更严重的。但是只要是能够心平气和,别跟人家争啊斗的,就都能过去。你们和我很有缘分才能凑在一起,你们也会受到我们的影响。我和你们说,很多人到庙里去烧香、拜佛,都是去求佛或者菩萨给他钱财、儿女,或者是保佑他一生平安。佛家的一个佛理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么这个人如果平时总是做坏事,欺男霸女啊、算计人家财产啊,佛凭什么保佑他给他钱给他儿女?他有没有这个福分、有没有儿女也是老天安排的,求就求来了?你做坏事佛也管你?烧几炷香,多给方丈主持的一点香油钱就换来平安无事了?说太多了啊,打住,开始干活。”

    “您怎么懂得这么多啊?”鱼儿很好奇也很崇拜的样子。

    “我是甘霖大师的弟子嘛。”

    “奴婢听说修炼的人都要打坐、敲木鱼的。”

    云儿笑道说:“打坐是必须的,敲木鱼就不必了吧?以后我会经常打坐,你们看见我打坐不要打扰我就好。”

    “这个奴婢能办到。看您打坐我们出去就是。”

    “还行,你很有悟性。”

    云儿半夜练功是谁都不知道的,师父带云儿单独炼功,肯定是有特殊的意义和独特的手法。道家练功讲单传,其实有的佛门练功也有单传的,但必须是这个弟子根基特别好,师父才传给他独特的东西。当然云儿并不知道,师父也没告诉她。现在云儿练功还是很辛苦的,每天都是一个时辰的时间,要经过很多和尚那种打坐,和同样的身体上各种的不适:痒、麻、酸、痛等感觉。初期那种剧痛,就和剜心刻骨一般,别说是女性,就是男人也很难坚持。因为不是痛一次就一劳永逸了,每次练功都要痛,但是云儿坚持下来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厉害了。云儿能感受到那些可怜的鱼儿,被打捞上来的时候,离开水就已经很痛苦了,还要被刮去鳞片、剖开肚腹,把内脏都挖出去,那种痛苦真会是肝肠寸断!喊也喊不出,哭也不能哭。所以云儿甘愿受到这样的惩罚。

    每次练功并不一定是师父都来,但是两条小龙是次次都来的,坐在云儿的两边。其实是在陪伴她、鼓励她。云儿觉得那么小的孩子都能坚持,自己这么大的人了,一定不能半途而废。

    每次练完功醒来不一会儿,宝宝贝贝都要小解一次,云儿给他们换过尿布再接着睡。虽然没人知道云儿深夜练功,但是都能看到她白里透红的健康脸色和走路时的轻盈脚步。精力充沛,不知疲倦。

    王爷已经注意到云儿的这个变化了。中午在云儿这里歇息的时候,看到她露出来的胳膊,那皮肤细腻、光洁得好像比新进府十七岁的时候还要好。就以为云儿回到大清空气和水没有污染,心里没有在异域那么紧张的缘故。看着云儿年轻的脸,王爷就会想到云儿在过去的几年中和在异域的那些痛苦和巨大的付出,心态不知不觉地发生着变化。在去异域之前对云儿就是对待晚辈、对待女儿那种心情,喜欢她、宠溺她,怜惜她、娇惯她。王爷一直觉得云儿嫁给自己很吃亏,比自己小了二十岁还是侧室。所以王爷在和云儿私下相处的时候经常问她喜欢什么,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纸啊笔啊、穿的戴的就不用说了,就是云儿喜欢那些小来小去的玩意,不管劳动多少人,都会给她淘换回来。

    从异域回来,王爷对云儿的感觉就和以前大不一样了,首先是不用哄着捧着的当个孩子对待云儿,因为云儿基本上不和王爷撒娇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大人话,做正事的话。还有就是云儿有很多的独立见解,超前的想法,再就是她对王爷很关心、很体贴,和福晋那样关注着王爷的衣食住行。完全是个小妻子的身份在关爱着丈夫的一切,在异域就开始了。这一点云儿自己可能还没有发现,但是王爷却体会得很深。虽然没有在一起住,王爷也是经常来云儿这里看望她,说几句宽慰、贴心的话。所以云儿心里有数,知道王爷不会抛弃自己。别的王爷怎么做她不知道,但是自己的王爷丈夫所做的是非常得体。而且王爷在对待儿女、对待自己的父母方面都做得非常好。

    王爷很会平衡两位夫人的关系,不让她们有被冷落的感觉,没有因为两位夫人容貌出众就**无度,也没有因为出过家就对她们冷冷冰冰。福晋是经常到其它王府、国公府串门的,亲眼见到那些王爷、国公爷是怎么对待自己女人的。起码是高高在上,一副大爷德行,张开两手等着服侍,不高兴就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一顿,为此福晋一千遍一万遍地庆幸自己没有摊上那样的丈夫。

    福晋已经四十出头了,比起其它府上的同龄女人显得年轻很多,但是毕竟四十出头了,王爷已经感受到福晋的身体上微妙的变化,首先是她的皮肤有些松弛,没有三十岁以前那么有弹性了。虽然在极力挽回,无奈是人工的维护总和天然的不一样。再就是对夫妻间的事情没有那么大的兴致了。

    “王爷,臣妾觉得自己老了。”福晋一点都不掩盖自己的想法。

    “怎么老了?你是指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都有。身体上老是感觉乏力、困倦,就觉得年岁大了力不从心。”

    “我说绣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不能和我说吗?咱们两个好像没有什么可背讳的吧?”

    “看您说的,有什么可背讳的?心事也没有,就是好象有点累。”

    “我还说呢,等厨房装修好了你再试菜,还逞能,这样乏力还怎么试菜?”

    “不是啦,臣妾试菜还是可以的,也很感兴趣,又不用亲自动手。看云妹妹给的那两本一套做素菜的书太好了,忍不住了就想试试做出来好吃不好吃。”

    “你肯定是还有别的心事,瞒不住我。是不是觉得买回来的东西都是云儿父女的银子买的,云儿给你那么多的礼物和那些吃的?还有就是我们出门抱回来一对龙凤胎?”

    福晋不说话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那峰生气(二)

    王爷把福晋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慢慢说道:“这个事儿都成你的心理负担了?师父说过,咱们要做的事不是想做就做的,是咱们的使命。”

    “臣妾承认,你们抱回来一对龙凤胎心里很高兴、是打心里高兴!也很羡慕,但不是嫉妒云妹妹把臣妾比下去了。府上添人进口的,以后的日子会更红火。臣妾还想着,煊儿、贝贝都不会只有一个媳妇,就算是每个人有三个媳妇吧,两个儿子就会娶回来六个媳妇,每个媳妇生两个孩子,那就是十二三个呢,府上会多热闹啊?咱们就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臣妾不自在的地方就是恨自己没用,跟王爷成亲二十多年都没给王爷生个儿子出来,这个肚子也太不争气了。”

    “傻子,你在想什么啊,这不是你的责任好不好?你不是生过雪儿吗?生过雪儿就是肚子很争气!毕竟是生过了。那些年我一直不在府上,你怎么生儿子?这件事你有什么可自责的?你看云儿可曾因为生了儿子对你改变态度了?她生的孩子跟你生的有什么区别?你放心,不管是煊儿还是贝贝,长大都会孝顺你的。”

    王爷的宽慰对福晋来说就是一剂宽心的良药,让她觉得自己前面的道路还是很光明的。至少是煊儿不会对自己不好,自己还有雪儿。

    “朱医官在家呀?”那峰到朱医官家来串门了。他是这里的常客,虽然郑嬷嬷对他没个好脸儿,他也是常来常往。别看他瞧不起汉人,但朱医官例外。他心脏不好,有好几次差一点背过去,都是朱医官用银针把他从阎王那里拉回来,现在每天都在吃朱医官给他配的药。他也知道为什么郑嬷嬷不待见自己,还不是那个叶赫那拉闹的?因为那个女人和刘媚吵过,还有先前的甄姨娘曾经对夫人刘媚不尊重,老是想办法耍戏刘媚。郑嬷嬷是刘媚曾经的主子,俩人从八岁就一起服侍福晋,自然是向着刘嬷嬷了。

    朱医官赶紧对小儿子说:“朱正啊,你去把雨前龙井沏上。”

    朱正答应着下去了。

    那峰笑着说:“朱医官,你这个小儿子怎么长的一点不都你?也不像尊夫人。”

    郑娇有些恼火:“总管大人什么意思?他再不象我家相公也不会象你吧?这话你说过好几次了啊,我可不认为是随便说的,再说我可不客气了。没见一个大男人这么乌鸦嘴。”郑嬷嬷可不管那峰是不是总管,不高兴就当面发泄。

    “朱医官,你家夫人怎么和酸脸猴子一样?我就说长的不象也没说别的啊?”那峰倒是不在乎郑嬷嬷的酸脸,好看的女人发脾气也可爱。

    “不是我说你,哪个男人这么和女人说话的?这种话犯忌讳。如果有人说你家大儿子象我你高兴吗?”朱医官也没向着那峰说话。

    “这个……也是啊,我是无心的,朱夫人别生气啊。我今天来是有个大新闻告诉你们,你们知道吗?王爷要经商了。”

    朱先生早就从夫人嘴里知道了王爷要经商的事,夫人在王爷、福晋跟前服侍,什么消息不是最先知道?但是也不能说夫人已经告诉自己了,敷衍道:“你胡说吧?”

    “你这个人脑子里除了牛黄、人参还有什么?这是王爷开会说的。我是担心王爷的性格一向敦厚,和奸猾的商人打交道,还不给人骗了?再说了,王爷经商就得卖东西吧?咱们府上有什么可卖的?”

    “你说王爷可能被人骗?也不尽然,王爷是性格敦厚,为人仁善,也不见得就被人骗了。当年王爷负责押运粮草,那样的差事是谁都不愿意做的,费力不讨好,可是王爷就凭着他的睿智、细心,那么多年一次纰漏也没有出过。王爷为什么经商呢?”

    “王爷说皇上一直为银子的事情焦虑,他想为皇上分担一些。”

    “不简单!真是不简单!朝中哪位大臣敢这么说?”朱医官立刻就表示佩服了。

    “可是我觉得真是没这个必要。赚了钱送进国库,赔了算谁的?要是赔了钱说不定就得获罪,犯得上吗?王爷先前有那么多的功劳,什么也不干就够吃几辈子了。如果赔了,府上的人都得受牵连。”

    “看样子你的境界是无法和王爷相比了。王爷想的是大清朝的稳固,你想的是别受牵连。那你赶快辞了总管职位,回老家种地去。”

    “看你说的,我成了什么人?福晋、侧福晋、陈先生和陈夫人,就连那个田侍卫都领了一大堆的差事,我是带病之身,就没戏了。王爷没给你什么差事吧?”

    “那伯父请喝茶。”朱正把茶盏递给了那峰。

    “好孩子,多谢你啊。”那峰倒是很喜欢朱正。十岁的朱正和父亲已经学了四年的医了。很刻苦也很坚韧。

    “总管大人什么意思?王爷经商这个事我还是刚刚听你说的,王爷什么时候给了我差事?我这个当医官的能在经商中做什么?”

    郑嬷嬷说:“总管大人一向疑神疑鬼,人家这是来试探你呢。”

    “朱夫人说笑了,我是觉得这次王爷出门回来和往常很不一样,开朗、健谈了许多。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侧福晋楼里的箱子都堆到了顶棚。”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了飞云楼?那是王爷最忌讳的。”朱医官诧异地问道。

    “别想歪了啊,我到飞云楼又不是看云主子去了。谁让我是总管呢?那么多的货物放在那里不小心着火了可不是闹玩儿的,不过是白嘱咐了几句。”

    “您这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好象没有你的嘱咐人家就不知道小心了。那总管,我有另外一件事想和你说说,就多一句嘴啊,你那位小舅子可得好好管管了。”

    “他怎么了?”那峰的眼神好象是朱医官在做白日梦。

    “你不是在王爷福晋面前打包票说他安分守己吗?有人看见他到八大胡同去了。”

    “不能够!八大胡同可不是白去的,得有银子!他当账房的那点月例恐怕还不够和姑娘过一夜的。”那峰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你倒是极内行啊。我可先说下,你小舅子要是染上花柳病我可不给治,那个病传染。”

    “看你们说的好象真的似的,他是有些好色,可是好歹还懂吧?八大胡同他能去吗?”

    “信不信由你。”

    “我说朱医官、朱夫人,你们行行好儿,和云主子的那位陪房林嬷嬷说说,嫁给佳明得了,年岁也相当,省得他出去打野食儿。要不求福晋给指个婚,谅她也不敢拒绝。”

    “我呸!”郑嬷嬷立刻就来气了,啐了那峰一口,“你那个舅子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哪?还想娶林嬷嬷?”

    “你的意思好像林嬷嬷多了不起了,不就一寡妇吗?马佳明能看上她是她的造化!陪房嬷嬷有什么了不起的?一身的肥肉,还当是黄花大闺女了?”

    “打住!打住打住!我也没说林嬷嬷了不起,更没说她是黄花大闺女,我是说人家宁可剁碎了喂鸭子也不会嫁给你的小舅子!”

    “为什么呀?马佳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账房先生,配她她还委屈了?”

    “马佳明要是没头没脸的不就满街跑腔子了?我是说,你那舅子名声太差劲!平时装大爷,除了记那几笔账,给府上的下人发放月例,剩下的时间就到处闲逛。还端着一个水烟袋,看见有点姿色的姑娘嬷嬷就往前凑合。脸上的表情那叫什么来着?猥琐、下贱!王爷不在府上,他把他的一个亲戚领进府里,贼眉鼠眼的,专门往标致丫头身上打量,还黏糊糊地跟人家搭话。被福晋打发莽格侍卫给撵出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有,他从乡下带来那个姑娘,你连来历都不问就给分派一个活计。对了,马佳明不是有了那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当妾室了吗,怎么又说想娶林嬷嬷了?”

    “唉,这个马佳明,费劲巴力的把那个丫头从乡下带出来,也说好了给他当妾室,可是那丫头一进府就改招子了,一推再推的就是不想和马佳明成亲。我估计是看上比马佳明年轻的亲兵、侍卫的了,也许看上了王爷呢。我想还是给他寻个年岁相当的女人比较好,嫁过人的女人会疼人。咱就说马佳明的那个本家弟弟,就是和府上的丫头搭话还能怎么着?大白天的能做什么?”

    “跟林嬷嬷是不可能了,还是琢磨着让他把自己的女人找回来好好过日子,省得见到女人跟疯狗似的。那个漂亮女孩跟他还真可惜了。”

    “其实马佳明也就是喜欢和女人搭讪几句,也不能有什么不轨之举吧?身边有那么个漂亮姑娘都没动手,说明他还不是太好色的。再说了,大白天的他能敢怎么着?”

    “总管的话怎么听着邪性!人家年轻姑娘,就算是他没过门的女人,也不能随便就动手吧?”朱医官说道。

    郑嬷嬷插话道:“我可跟总管大人说,你告诉马佳明,他再不能把那个亲戚领进王府,王府不是城门随便进出。这里是皇上哥哥住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是第一个砸饭碗的人,别说我没提醒你。”郑嬷嬷越说越来气。这一二年里也越来越看不上那峰了。

    “夫人,和气些、和气些嘛,怎么说话和吃枪药了似的?”朱医官赶紧打圆场。

    “无妨无妨,你家夫人说的对,要真是这样,这个马佳明还真得好好修理修理了。他没对林嬷嬷怎么着吧?”

    “现在是没有,谁敢保证以后啊?没事就跑到林嬷嬷房后去转悠,我看悬了。林嬷嬷可是个烈性人儿,如果你舅子要非礼人家,我可保证不了人家一刀剁了他!自卫杀人是没罪的。再说了,身边有那么漂亮的大闺女,老踅摸林嬷嬷做什么?纯属吃了碗里的还想锅里的。马佳明带来的那个漂亮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打王爷的主意?”

    “她看上王爷了?真是洗脸盆子里扎猛子,你们是不知道王爷对云主子好到什么份儿上,当年都疯成那样了也舍不得不要,现在更是稀罕宝了。”

    “你还背后说云主子坏话?有没有良心啊?你的礼物,你夫人拿回家的礼物都是云主子的钱买的!

    “什么?你说什么?”

    “没听清啊?那你听好了:包括给皇上的、福晋的、各位王爷、国公爷的、咱们府上所有人的礼物都是云主子的银子,确切一点说是陈先生的银子买的。”

    “这……可能吗?那可是山一样的货物啊?再说了,给皇上太后的礼物那得拿得出手的。他先前不过是七品知县,他哪儿来的银子买一大厅的货物?”

    “要不说你没缘没由的就瞧不起汉人呢。中华文化是五千年的历史了,其中汉人的贡献占大多数。人家陈先生是大家族的书香根代,学问修养相当深厚。福晋说,先生祖上传下来的一块石头都能养活咱们府上所有人十年八年的。云游临走的时候甘霖大师不让王爷带银子,说是带几件古董就行了,先生就把他压箱底的宝贝给了王爷,当然他也是怕女儿在外面吃苦。结果呢,那些古董到了王爷他们去的那个国家就比在咱们大清值钱。大清的银子、银票、制钱都不能用了,就用古董换了那边的钱应付吃的用的,还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回来就连门房的小厮都有一份礼物。这个心胸可不是一个女人的了。你别以为人家是买好谁的好儿,云主子生了一位世子爷、一位贝勒爷和一位格格,她用不着买谁的好儿,是人家的心胸开阔,说出去一趟不容易,带回来一点大清没有的东西给大家分享,看人家!”

    这个消息的信息量可太大了!给皇上、太后、各位王爷国公爷的礼物都是云主子的古董换的钱买回来的?这也太出格了吧?怪不得王爷对云主子百般宠爱,把那么多的货物都放在飞云楼了。

    一直以来,那峰就对云儿有成见,一个是差点把福晋逼得出了家,一个是把马佳明记假账的事告诉了福晋,害得他被福晋好顿训斥,要不是又磕头又认错又信誓旦旦地保证马佳明不会犯类似错误了,恐怕早就被赶出府门上大街要饭去了。

    郑嬷嬷是半个眼珠也看不上那峰,觉得他不像个男人,气量太小,眼里除了王爷、福晋就没有他能容得下的人了。要不是用得着医官给看病,也是他的白眼扫射的范围。尤其是对待刘媚,属虚情假意,还花心开放,和人人不待见的叶嬷嬷有一手。要不是丈夫一再告诫她,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郑嬷嬷早就当面骂他狗血淋头了。

    “那可太感谢你了。我也有过这种想法,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去,毕竟不是这里的人。我知道你在这里有很多的不适应,王府再好也不是你的家。尽管你那个家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毕竟是自己的家乡。那就按你的心意,你的收入给府上一半,其余的归你自己所有。你的这个做法真的是高风亮节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三斤肉瘤(一)

    凌娟告诉云儿:“那天在梦里,师父告诉我你开了天眼,可以在我给人接生、看病的时候帮到我,这可太好了!起码可以看到产妇肚子里的孩子正常不正常。生产的时候及时调整,这样产妇的死亡率可能就是零了。以后你也得看看妇产科方面的书,知道人体哪个部位起什么作用,到时候准确地告诉我。”

    凌娟的话给云儿一个很大的启发,自己的天眼不但可以用在寻找货物,隔空搬运过来,还能帮助凌娟诊断产妇肚子里的胎儿正常不正常,是不是也可以帮人寻找丢失的东西、被人拐走的孩子,还有逃跑的杀人犯……

    “不行!“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的异能主要是为了寻找、搬运货物,其次是帮助凌娟救人。救的是跟你有缘的人,比方府上这些参与布艺加工的女性。其他的人也可能会向你求助,但是你不知道其中的因缘关系,可能会救错了。需要你救的时候师父会警示你,就是那个金属撞击的声音提醒你。另外也不是说你的亲人你必须救,也许他就要承受那个痛苦。那个时候你想救你的异能就不好用,你就知道不应该救,也不要有什么内疚。凌娟也是你的同门,是为师的弟子。她要做的事都是积累功德的好事,你可以帮她。为师曾经给过你一个异能,就是遥感功能。在异域的时候你告诉慧空那几列车货物的时候用的就是遥感功能。在给产妇接产或者看病的时候,你就不用一起去了,你们可以用思维两处沟通。凌娟看的产妇情况,是根据她的经验判断的,但也有判断不正确的时候。她会在心里向你求教,你可以远距离看到那个病人或者产妇肚子里的情况,可以用无声的思维传感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同时,你还可以用你搬运功的异能,把婴儿不正确的胎位慢慢调整到顺产状态。同时你还要不间断地坚持练功,你的功力就会不断地上长,这个异能就会不断地提高、加强。要经常运用,越用就越灵活。以后还可以看到千里、万里之外。这个异能以后还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因为凌娟做的是治病救人的慈善之事,你帮了她对你也有很大的提高。到用的时候自然就会了,为师会教给凌娟怎样给你发信息,怎样接受你的信息,但是她没有天眼不能直接看,因为她修炼的根基远不如你。你告诉她的是你亲眼看到的,完全可信的,她就可以直接知道病人的情况了。你还要学一点妇产科和人体内脏结构之类的常识。要不然只是清晰地看到了,不知道病人生病那个部位的器官叫什么。你的隔空搬运异能也可以配合凌娟看病,你不用到病人跟前去。还有你会看到病人肚子里有没有其它的疾病,比方肚子里长了瘤子,你直接就告诉凌娟,她会处理。但是呢,这个功劳你就得不到了,你能说是在你的房间里看到的吗?那样就惊世骇俗了。”

    “谁的功劳有什么打紧?只要人平安无事就好。”

    “你能这么想,境界又提高了一步。”

    “你试着跟凌娟沟通一下,先叫她的名字,然后用天目看她的反应,如果她感受到了你的思维传感,你们就可以互相之间用自己的思维传感交流情况了。”

    “多谢师父!”

    云儿便在房间里盘腿打坐,心里在叫凌娟的名字,凌娟正在看书,惊讶地到处寻找云儿的声音。

    “凌姐姐你不用找了,我是云儿。我在用思维传感跟你联系,现在咱俩先练习一下。”

    “这也太神奇了吧?你人没来我就听见你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好奇宝宝了?师父说了咱们是为了救人的,让咱俩好好练习一下。”

    “对不起啊,我就是……那你怎么能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你的顾虑太多了,你想一个人,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就会给你提供他的情况。”

    “这样吧,咱们院里我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姑娘和嬷嬷。其中有一位个子不高、四十多岁的嬷嬷,脸上的表情总是很忧郁,也可能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你帮我看看她肚子里的情况。”

    “你稍等。”

    云儿知道凌娟说的是飞云楼的粗使婆子初嬷嬷。脑子里就出现了初嬷嬷的形象,虽然只有四十四五岁,却比实际年龄老很多,脸上的皱纹很深,皮肤也很粗糙,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忧伤、迷茫的神态。

    这位初嬷嬷是福晋房里的陪奉董嬷嬷的一个亲戚,丈夫早年去世,给她留下一个儿子和一个痴呆的女儿。初嬷嬷靠着给人洗衣服、做针线含辛茹苦地把一双儿女抚养长大,好不容易儿子娶了亲,儿媳妇却是个不懂情理的人,嫌弃婆婆和小姑,说什么也不跟婆婆一起过。儿子是个典型的山喜鹊,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那种没骨气的男人。怕媳妇怕到媳妇大声说话他都胆战心惊。赡养母亲、照顾妹妹的事根本都不敢提,让初嬷嬷伤心到家,儿媳妇还要把她们母女赶得远远的。生怕婆婆什么时候一口气不来,痴傻的小姑成了她们的累赘。后来干脆就把她们母女的行李都给扔了出来,母女俩无家可归,去住破庙。这件事被董嬷嬷知道了,请求福晋给初嬷嬷安排一个干粗话的差事。福晋就把初嬷嬷安排在飞云楼扫院子、擦抹灰尘,当个粗使嬷嬷,一个月五百文的月例,足够母女过日子了。

    当时云儿刚进府,对院子里的粗使丫鬟、婆子的情况根本就不清楚,因为不跟他们有太多的接触,甚至都不知道初嬷嬷的存在。二等以下的丫鬟婆子都是林嬷嬷管理,初嬷嬷是三等以下的妇差,连进云儿院子的资格都没有。云儿的出身是不高,但也是主子行列里的,生了世子以后就精神不正常,刚刚恢复一点就去云游,对初嬷嬷的印象实在是不深,见过是见过,就是连话都没说过。

    她心里想了一下“初嬷嬷”,马上初嬷嬷的形象就出现在眼前。站在那里,并不知道云主子要观察她。

    云儿的眼光从上到下地扫描着她,到了腹部的时候吓了一跳:初嬷嬷的小腹部位有一个中等个头莎白瓜那么大的瘤子,至少也得有两三斤。云儿赶紧跟凌娟说了情况,很详细地说了那个瘤子的具体部位、颜色、形状以及它周围的器官。凌娟很容易地就能判定这是一个子宫肌瘤,属于良性瘤,现在是最佳的切除时间。如果是刚刚出现,还可以用药物控制并消除,但是长到莎白瓜这么大就只能是手术切除了。可是在大清人的头脑中根本就没有手术的概念。你告诉她肚子里长了瘤子,要把肚皮切开把瘤子拿出来,她都可能会吓疯。但是也不能逼迫她非要做手术,否则出了问题谁能承担得了?说不定还得被人看成是杀人罪犯给抓起来。

    凌娟的意思是从长计议,反正是三五天内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变化,一定要说服初嬷嬷心甘情愿地做手术。这种手术凌娟还是很有把握的,在乡镇卫生院的时候做过十几例。

    俩人正在琢磨这事怎么跟初嬷嬷提起,这是连一个大字都不认得的人,生活圈子及其狭窄,心胸也无法豁达的女人,怎么跟她说都是个很困难的事。月儿就急冲冲地跑来说:“凌姑姑,初嬷嬷生病了,肚子疼得直打滚儿。棠儿妹妹要去请朱医官,她死活不肯,说朱医官是男人,给她看病不方便。您去看看行吗?”

    “她人呢?我去看看。”

    “在她房里。这半年初嬷嬷的肚子见大很快,后来就觉得肚子发胀、下坠。她已经四十七八岁了,也没有男人,不会是有孩子。”

    “月儿姑娘把我的药箱带着。”

    云云说:“我也去。”

    “行,咱们走吧。”

    云儿知道,不是什么情况都能隔空搬运的,瘤子跟肚子里的其它器官都连着,总不能把初嬷嬷的一套内脏器官都给挪出来吧?

    云儿问凌娟:“人怎么会长瘤子?”

    “这个原因很复杂,形成子宫肌瘤的主要原因是家庭、经济等方面引起的精神压力,进而产生抑郁情绪,这种抑郁情绪很容易促使雌激素分泌量增多,作用加强,可持续几个月甚至几年,也是子宫肌瘤产生的重要原因,初嬷嬷多半就是这个原因。子宫肌瘤会引起盆腔充血和感染,大多原因是瘤蒂扭转所酿成的恶果。子宫肌瘤是************中最常见的良性肿瘤之一,又称为纤维肌瘤。”

    初嬷嬷的住处就在飞云楼四合院前面那排倒座的房子里。云儿和凌娟都不用下楼了。

    初嬷嬷正在炕上捂住肚子翻滚,头上很大的汗珠子从额上往下掉,一脸的痛苦、一脸的绝望。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房间里还有几个小姐妹在照顾初嬷嬷,可是看她疼成这样都是束手无策!

    “闪开闪开,凌姑姑来给初嬷嬷看病了。”

    大家自动让出一条道儿来。凌娟从药箱里拿出听诊器,和气地对初嬷嬷说:“忍一下,我给你看看是什么原因这么疼。”

    初嬷嬷哭了:“先生,您说实话,我是要死了吧?”

    “没那么严重,等我给你看看才能知道你是怎回事,然后再对症下药。”

    初嬷嬷的女儿有十二三岁了,痴呆到她母亲疼得满炕翻滚她还鼓掌大笑说‘好玩’。凌娟和云儿心里十分惨然。

    凌娟用听诊器仔细听着,云儿小声跟她说,初嬷嬷肚子里的瘤子扭转了,难怪疼成这样。这样的情况在异域的处理方法就是马上动手术。

    云儿也不能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异能,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声:“慢一点翻回来。”

    那个瘤子就慢慢往回翻,翻回来了,初嬷嬷就马上不疼了。

    “凌先生,您是神仙吧?您就摸了那么几下,奴婢就不疼了、奴婢的病好了,奴婢给您磕头!”说完就跪下来要磕头,她还以为自己没事了。

    被凌娟拉住,凌娟拉住初嬷嬷,把她扶着躺下了。非常平静、舒缓地说:“初嬷嬷,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仙,但是我知道你的小腹部位长了一个这么大的瘤子。”

    “啥?奴婢肚子里长个瘤子?我的天哪,这还能活了吗?”说完捶胸顿足地嚎啕起来。几个丫鬟姑娘也陪着她哭个不了。

    云儿喝止道:“住口!凌先生的话还没说完你就大哭小叫的没了规矩。你想不想要命?要命就马上做手术。手术不可怕,我在异域的时候就做过,贝勒爷和格格就是手术拿出来的,因为孩子横位难产了,不手术就没命。你不信也不要紧,这屋里都是女的,我把手术后留下的刀口给你看看,就是一个疤痕,也不在脸上,总比没命强吧?”

    说着就解开裤带给初嬷嬷看。这一招太有说服力了,果真是一条四寸长的伤疤,主子那么荣华富贵的都没害怕,自己一个穷老婆子怕什么?初嬷嬷马上答应做手术。

    “那就做吧,诊金……”

    “不是说了吗不要你的诊金,你治好病比什么都强。”

    “奴婢谢过云主子、谢过凌先生。”说着就要起来磕头。

    “你不用这么诚惶诚恐的,赶紧把病治好了。你女儿我会派个丫鬟去照顾她。凌先生做手术之前要做好充分准备的,要给器械消毒,还要给房间消毒的,让月儿和莲儿两个姑娘照顾你。凌姐姐还要观察你的病况。吃的从我的小厨房给你拿,这些都不用你操心。”

    “奴婢多谢主子恩典。”初嬷嬷不住地在枕头上磕头表示感谢。

    云儿当即回到房间隔空搬运来一匹淡蓝色的纯棉布料,云儿迅速地画了一张图,让鱼儿水儿用缝纫机给凌娟做了两套手术服、初嬷嬷做了一套病号服、月儿和荷儿每人两套护士服,云儿也得了一套。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三斤肉瘤(二)

    所有的手术用具都进行了消毒,初嬷嬷也洗了澡、背了皮。云儿给凌娟一个不锈钢的蒸锅,让她用来给手术刀剪、针头、器皿这类的东西消毒。消炎药、盐水、葡萄糖什么的也隔空运了过来。把个凌娟感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手术之前云儿回家跟老娘说中间一次送奶不能回来,让老娘给贝勒格格喂粥喝,她有重要的事。

    于是飞云楼的所有门扇都在里面插死了,除了凌娟、云儿和月儿、荷儿、初嬷嬷,其他人都不准踏进堂屋,包括鱼儿和水儿。

    摘除子宫肌瘤的手术凌娟已经不止做过一次,对她来说只是一次常规手术。在这之前云儿近距离观察初嬷嬷肚子里的瘤子,把它的样貌、位置和凌娟说了,这样凌娟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定位为良性肿瘤。如果是恶性的还真麻烦了,不切吧越长越大,切了也不敢保证去根儿,很多恶性肿瘤手术之后迅速扩散、转移。

    本来是要月儿、荷儿担当护士的,递手术刀剪、擦汗、量血压。但是俩人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这个护士的任务只能由云儿临时担任。云儿的头脑反应快,做事麻利洒脱,还胆大心细,当个护士满合格。量血压还是刚刚和凌娟学的。

    早上八点钟,太阳光最明亮、最柔和的时候,手术开始。麻药起作用之后,凌娟很熟练地切开初嬷嬷的小腹,找到那个瘤子,剥离了下来。处理好里面的创口、污血,腹水,缝合肚皮……,整个手术只用了两个小时。然后给初嬷嬷喂了参汤,挂上抗生素,初嬷嬷就沉沉入睡。月儿和荷儿负责守护,看着初嬷嬷打吊针的胳膊别动,以防滚针。初嬷嬷是大清第一个做西医手术的人,也是打吊瓶输液的第一人。

    初嬷嬷的子宫肌瘤被凌娟用医用广口瓶浸泡在福尔马林药液中,等她病好了给她看看。

    初嬷嬷手术后伤口愈合很好,没有感染,主要是凌娟事先处理得好,初嬷嬷下午就醒过来了。本来是应该输点血的,开肠破肚已经就惊世骇俗了,还要抽人家的血?献血是自愿的,就算是粗使丫鬟也不肯把血输给她吧?这样的事凌娟会被传成吃人肉、喝人血的妖精,首先得保住她的脑袋。以后尽量不给人做手术,话又说回来,那个时代本来人口就少,空气、水、食物基本没污染,得癌症的、肚子长瘤子的人少之又少,人们也不会知道瑞王爷府上有这么一个能人。

    云儿让小厨房的姜嬷嬷给初嬷嬷炖了鸡汤、煮了鸡蛋,还把从异域带回来的龙须挂面在鸡汤里煮了。野草一般生活在社会最下层的初嬷嬷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捧着鸡汤碗眼泪就噼里啪啦的了。

    “哎,别这样,你手术的时候总是要出点血的,鸡汤可以补血。你也够有福的了,赶上凌姐姐在咱们府上。以后就好好当差,别有什么想不开的。”云儿劝慰道。

    “多谢云主子……”初嬷嬷泣不成声。

    “福晋已经给凌先生腾出来一套苏州宅院,你就到她那里手术、养病,那里还安静一点。你什么都别想,一切有我安排。”

    “你们都是奴婢的再生父母……”

    “言重了、言重了。你先休息,让翠儿,回头我吩咐人给你送来一点营养品。我们回去了。”

    “恭送云主子、恭送凌先生。”初嬷嬷一向惧怕云主子,现在才知道云主子其实很和气。

    初嬷嬷的手术是个无菌手术,虽说长了一个瘤子,别的器官一点毛病都没有,恢复得相当快,在凌娟房里住了五六天就想回自己的住处了,不好意思再住在这里。

    云儿把她劝住了:“你身上是经过凌姐姐消毒的,这里也都消毒了,住的地方没有这里干净,一定要拆了手术的缝线之后,再观察几天才能回去,要不容易感染,你不想拉第二刀吧?你不当差这些天我是不会扣你月例的,回去休息两个月,好好养病,你也看到你肚子里长了多大一个东西,足有三斤多呢。以后心里宽绰点,别老想不高兴的。这是我给你的十两银子,以后回家买点好吃的。”

    “云主子,奴婢……呜呜……”初嬷嬷感动得想起来磕头,被云儿按住了:

    “你刚刚手术不能乱动。打这个吊针是为了消炎的,就是怕你发烧。乱动会滚针,起包了还要扎一次,好好躺下,想开一些,乐乐呵呵地活着就不会生病或者少生病,知道吗?”

    “是,奴婢听您的。”

    “刀口还疼吗?”凌娟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第一天疼的紧,这几天真的好多了。”

    “千万别抻着,抻了容易发炎,也不能碰到水,不能洗澡。”凌娟很有耐心地嘱咐道。她觉得自己跟这个可怜的女人很是同病相怜,都是没丈夫的人。初嬷嬷虽然是有儿有女的,也借不上什么力。还是孤老婆子的命。

    董嬷嬷因为不住在府上得到消息晚了些,赶紧跑来飞云楼看望。

    当她看到泡在广口玻璃瓶里那个沙白瓜大小的瘤子,都吓坏了。同时也知道了这位凌先生是多了不起。

    “奴婢给云主子请安,给凌先生请安。”董嬷嬷万分崇敬地给凌娟行礼、请安。

    “哎呀,董嬷嬷您怎么给凌娟请安呢?”凌娟吓坏了,她已经听说初嬷嬷是福晋的陪房董嬷嬷的亲戚。这位董嬷嬷一看就不是一般的老太太,穿着、气质都不是低等下人。

    “凌姐姐,这是福晋房里的陪房董嬷嬷,她是初嬷嬷的亲戚,因为年纪大了一点,没在府上当差,在家给儿子看孩子呢。”云儿给凌娟做了介绍。

    “真是失敬的很,董嬷嬷快请坐,月儿、莲儿上茶点。”

    “凌先生不要麻烦了,奴婢是来给初嬷嬷送诊金的。您救了她一命,应该多给一些的。”

    云儿说:“董嬷嬷,我已经说过了,初嬷嬷家的生活很拮据,她的诊金就免了。”

    “那怎么行啊?肚子里那么大的一个瘤子都让凌先生给摘出来了,哪能连一点表示都没有?这个不是她的钱,奴婢的日子比她强。奴婢还听姜嬷嬷说,您又给她炖鸡又炖排骨的,哪能连诊金都不要了?这是救命之恩哪。咱们大清的女人得了这种病谁能活呀?都是鼓胀而死。这不是神医再世了吗?”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凌娟赶紧拉住:“您这是要折凌娟的寿呢。”

    “老是在先生这里住着多麻烦啊?要不让初嬷嬷回家养着吧?”

    “还不能回家,再观察几天,看看病情会不会有变化。刚刚做了手术,回家去住,看别人干活肯定要动手,容易抻着,还是保命要紧吧?”

    凌娟这么说,董嬷嬷就不好坚持让初嬷嬷回家了。

    期间福晋和郑嬷嬷她们都来看过初嬷嬷,给她带来不少吃的、穿的,也有银子,是大家凑的。当她们知道浸泡液里那个圆咚咚的大瘤子是从初嬷嬷肚子里摘出来的,惊讶差点下巴砸脚面。这件事成了府上的一个重大新闻,要不是福晋和云儿一再强调不许外传,说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儿。通过这件事,福晋对凌娟的态度就改观得更大了。给了初嬷嬷补品药材和鸡蛋、大米、肉类,给凌娟和云儿的则是人参、燕窝、鱼翅、海参、猴头、鹿筋、鲥鱼、干贝、对虾,还有足够做两件大衣的紫貂皮。初嬷嬷动了手术不能吃鱼类,鱼类是发物对伤口不好。

    这是福晋给凌娟和云儿的赏赐,给云儿的是福晋对云儿的礼物的一点回赠。给凌娟的就是变相的酬劳和奖励,凌娟在福晋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这样的事以后还会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给初嬷嬷取了一个瘤子,让凌娟的名声大震,之后府上的女人陆续找她看妇女病的人越来越多。常见的妇科疾病无外是宫颈炎、宫颈糜烂、卵巢囊肿、子宫肌瘤、瘙痒症、白带异常、乳腺增生等。这些都是凌娟会治的,临来大清之前,把云儿给她买了五十万元的广谱抗菌药物和医疗器械,其中就有治疗妇科病的特效药。中西药都有,有消炎的、外用的。还有中成药和药膏,师父全都给她放在某个与空气隔绝的地下洞穴里,那里非常阴凉,不会变质。五十万的药品够凌娟用好长时间。还有预防在大清发生大面积的时疫、天花、肺结核等药物,供应京城一带人群。其实也是为了保证王爷的使命顺利完成,不是为了改变历史,谁有缘谁能得救。药物不能多买,超过保存时间就会失效。

    初嬷嬷肚子里长了一个三斤肉瘤,被云主子的朋友凌先生动手术给割出来了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府上的每个角落,很多人都借口认识飞云楼的谁谁谁跑来看初嬷嬷。结果谁也没找到,初嬷嬷在凌娟的新住处,谁都跟凌娟不熟,就不好意思上门了。但是消息还是在继续传播,制止都制止不了。因为不是说谁不好,是为凌娟扬名,福晋也没多管。

    在东外府的那位太后的眼线找了个机会出府采买猪肉,就借机会进宫了。跟太后一说,把太后吓坏了:倒是听佟福晋提起过这个女人是王爷他们从异域带回来的贝勒格格的夫子,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敢开肠破肚从肚子里拿瘤子!这得多大的胆子?赶紧,“强公公你去把佟福晋和那位嬷嬷接进宫里,本宫要详细问问。”

    福晋让强公公先喝茶,她去换件衣服,赶紧到了凌娟的住处,说太后要接她进宫,肯定是问三斤肉瘤的事,让凌娟换件衣裳,梳洗一下,跟她一起进宫,把凌娟吓坏了。她连王府还没熟悉呢,忽然去见皇太后,礼数还不十分清楚,万一……

    “凌先生不用怕,我是经常进宫的,你就跟在我的身后,看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太后不问你你千万别主动开口。别紧张,有我呢。”

    凌娟也不好说让云儿也一起去,那么说不是信不过福晋?云儿是侧福晋,没有太后的宣召是不能随便自己想去就去的,凌娟比云儿还先进宫了。好在是凌娟见过大场面,她在监狱服刑期间,有省长到监狱视察,跟犯人说话,就是凌娟出面回答的,很得体,一点都没慌。不去就是抗旨不尊了,只好是硬着头皮往上上。

    一路上福晋也一直在给凌娟打气壮胆,福晋对凌娟已经没有敌意了,就是有敌意也要拼命维护她,不为她还得为王爷着想、为府上四百多条性命着想。

第三百五十八章 凌娟进宫

    做了一路的思想建设,凌娟的紧张似乎平缓了很多。来到慈宁宫,跟在福晋身后给太后磕头请安。

    “平身,苏茉尔,给佟福晋和这位女先生看座。”

    福晋和凌娟一起谢座。

    “这位女先生看着就像是有学问的。本宫可是听说你是有大本事的人,能把人肚子里的瘤子取出来。”

    “回太后,凌娟家乡那里有这样的治病方法。”凌娟就是不自称“奴婢”二字,如果是皇子的老师,有官职的要称卑职,没有官职的要自称学生。凌娟就都省了,太后也没挑她的礼数不周。能体谅别人还是太后的特点,刚来大清,会磕头请安就不错了。

    “看样子你们那里的治病方法还是比大清的多,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肚子里有瘤子的?”

    “可以从脉象和人平时的表现来确定。”

    “那你看看本宫的肚子里有没有瘤子?”

    可把凌娟吓坏了,赶紧站起来说“凌娟不敢。”在异域检查腹腔都是通过仪器,做彩超和ct,从脉象上还真是不好确定。也许有那种手法高明的老中医有这个本事,凌娟还没那个道行。还好,凌娟不是太慌张,在应对太后的时候说:“如果您没有经期延长、痛经、不规则出血、白带增多并有异味、腹部疼痛、下腹坠胀的状况就没事。

    其实太后是考考凌娟,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定期给太后把脉的,稍有异常就会用中药给解决了,怎么能让太后肚子里长个大瘤子?再说了太后和初嬷嬷能相提并论吗?她是关心着国家大事,压力却都在皇上身上,也不会忧郁愤懑的。听着凌娟说的跟太医基本一致,就认定了凌娟的本事不在太医之下。本想多问一点,太后对医学方面的事知道的实在是不多,怕说了外行话让凌娟笑话,就没再多问。就和福晋说起府上经商的事了。

    苏茉尔提醒太后说:“奴婢是不是把润玉公主请过来,福晋好长时间没见到女儿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你去亲自请,把雪儿领过来,别人本宫不放心。”

    “是,奴婢即刻就去。”

    福晋这个后悔,知道能见到女儿,就该给孩子带点什么好吃好玩的。可是还怕太后挑理,没带也好。”

    “给皇玛么请安,给额娘请安。”雪儿被苏茉尔领到福晋面前。

    凌娟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位被皇上养在宫里的公主了: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又有教养的孩子,知道先从祖母辈分开始请安。忽然凌娟想到雪儿是公主,身份高着呢,就给雪儿福了一礼,凌娟给公主请安。

    雪儿眨巴着长睫毛的大眼睛,问道:“额娘,这位是……”

    “你知道吗,你阿玛和你小额娘出去云游,还给你带回来一对龙凤胎的妹妹和弟弟呢,这位凌先生就是我们雪儿弟弟妹妹的女夫子。”

    “是凌先生,雪儿失礼了,先生好。”

    凌娟赶紧还礼:“不敢让公主称之为先生。”

    雪儿一笑,回身问福晋:“雪儿有弟弟、有妹妹了?太好了、太好了!他们现在有多大?会走路吗?”

    “走路还不会,有六个多月了,很可爱。”

    雪儿没有说要看看弟弟妹妹,也没有说让额娘把弟弟妹妹抱进宫里来玩,可见这个紫禁城是多么严厉的地方。

    雪儿很快就被苏茉尔领走了,回头时那恋恋不舍、看向福晋的可怜目光,让凌娟都觉得心里一酸。

    “绣儿呀,听说那个纳兰百货店还有人砸场子了?”

    “一天的功夫就砸了两起子,亏得掌柜的跟他哥哥学了点功夫,要不然店里还不得砸个稀巴烂?那样损失就大了。”

    “是那位侍卫的弟弟得罪过这起子地痞?”

    “纳兰东贵这后生的人品好着呢,怎么会得罪这些人?那些人就是想讹几个零花钱呗。好欺负的就乖乖给他们,下回还得给。不好欺负就算了。”

    “这不是欺软怕硬吗?”

    “说的是呢,这世上欺软怕硬的多着呢。纳兰东贵会怕他们?小痞子里边有个六品官的儿子,是纳兰东贵大舅子的朋友,见过纳兰东贵的未婚妻,连问都没问女孩是否定亲,就把聘礼送去了。”

    太后的拳头“嘭”地砸在茶几上:“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后来呢?”

    福晋当然不会说王爷找了表哥给纳彩去了,就说:“东贵的老丈人是个举人呢,能出尔反尔把女儿另许他人吗?自然是不愿意了。”

    太后也没多问,可能是不知道纳兰侍卫是平民出身。

    凌娟心里这个急呀,原以为自己会被太后问个底儿掉,结果三句两句之后就当了背景板,也好。凌娟的感觉是太后说话没有中心点,东一句西一句的,忽然想到云儿说的,太后经常对福晋搞突然袭击,当下就警铃大作,这老太太是不是找福晋的漏洞呢?果然,下一句就是:“绣儿,本宫听说纳兰百货店卖的首饰特别便宜,为什么呢?”

    “太后啊,我家王爷想给国库送银子,总得买点能赚钱的货物吧?还得有能卖给平民百姓的吧?纳兰侍卫的弟弟先前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小哥,就的跟平民百姓打交道,卖给平民的货物贵了他们就买不起了。所以王爷他们就买了一些本钱低一点的、看着也挺好看的给女人用的东西,哪里算得上是首饰,那边的人叫头饰。对了让凌先生说说?你是那边的人。”

    “是,凌娟的家乡那边,给女人做的首饰品种是不少,平民百姓戴的都是很廉价的,因为那边的金银太贵。买得起的贵重首饰都是上万元的。平民女子头上有个发卡子、别个拢头发的簪子,有的是自己不戴留着玩的。那边的首饰塑料的、树脂的、玻璃的居多。”

    “是这样啊,瑞王爷是真心善,还想着平民百姓。”

    福晋笑了“平民家的女子也爱美嘛,出嫁的那天也想风光风光。谁也不想别一段树枝。”

    太后也笑了:“可不是吗,是个女人都爱美。”

    “太后,那臣妾就回府了?”

    “好啊,本宫最喜欢跟你聊天了,你们府上忙,本宫知道,那就回去吧,路上小心。”

    “多谢太后嘱咐,那臣妾就告退了。”

    福晋带着凌娟回府了,在神武门上车的时候才觉得出了一身汗。凌娟都成了麻木状态,是福晋在车上拉了她一把,才回过神来。因为是在车上,车外还有车把式,就不好说什么,等到回了刚刚搬去的苏州宅子,凌娟觉得自己都虚脱了,她也看到福晋的紧张。

    凌娟一回府,就打发月儿去告诉云儿,省的她惦记。云儿赶紧来到凌娟的住处,急忙忙第问:“怎么样?太后盘问你好半天吧?”

    “太后对我说的话就几句,一直在和福晋说纳兰百货店的事了。”

    “我就奇怪了,你就等着拿现成儿的钱算了,非要跟着瞎掺和。”

    “那个,云云你说,从你成亲,太后就没有召见过你,我还为你鸣不平。你是这里的人,我是外边来的,你说太后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就不生气?”

    “我生气?我为什么生气?不进宫就不用给人磕头,不用被人盘问,也就不用紧张、害怕。”

    “你可真行,换一个人还不气死了?”

    “这种气也值得生气?”

    “行,我服你了,我看看初嬷嬷去。”

    “你不用了,我方才看过了,好着呢,还哼上小曲儿了。”

    “是吗?这可是好现象。想想这老太太也挺可怜的,把儿子养大了,儿子把娘给推到破庙里。幸亏那位董嬷嬷,帮她找了个饭碗。”

    “我听鱼儿姐姐说,初嬷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贪小便宜。”

    “也是因为生活太困难了吧?她的儿子怎么会那么窝囊?老妈都进破庙了,他不觉得脸上寒碜?”

    “你不知道大户人家的男人娶了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人,他根本不在乎,穷人家的小伙子好不容易娶了个女人,宝贝着呢。”

    “有道理。”

    凌娟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福晋赏赐的东西。自己的家乡比大清要富庶很多,凌娟也没敢奢望自己能有一件紫貂皮大衣。在当月嫂期间,听主顾家的女主人说,她的一个有钱的亲戚买了一件紫貂皮大衣,花了五万元。觉得太奢侈了,如果自己有钱可舍不得买貂皮大衣,不如再存一点交个房子的首付呢。福晋一出手就是两件紫貂皮大衣,这样的赏赐也太重了吧?总觉得欠了福晋一个好大的人情,和云儿嘀咕怎么办。云儿说:“福晋的奶娘、奶哥哥都在王爷的庄子上过日子。奶哥哥是那里的庄头,不但管理庄子有一份酬劳,他自己还有一份很大的产业。因为是在庄子上嘛,地方很宽绰,就养了一些紫貂、水獭、狐狸等用做皮毛用的动物。每年过年以前都给福晋送来几十张的好皮子,京里就有专门给大户人家熟皮子的皮铺,再让府上的裁缝给做成成衣。宫里的太后、皇后和皇上的妃嫔、皇室宗亲的福晋们都穿过锦绣福晋送的贵重皮草。你拼不过她的,老老实实地做你的事,把府上生孩子的女人保护好了就算赢了。”

    “姐姐老是打扰你,又把你找来看货物了。”

    “您这不也是在帮王爷吗?云儿没说的,您不必想太多。”

    “妹妹呀,姐姐还有一个事儿想和你说。你们回来那天,你除了给姐姐六个箱子的礼物,还给了十几个小箱子的食品,后来姐姐才明白,那些小食品应该是你份额里的。王爷说,这些东西分了三份,姐姐一份、你一份、你母亲一份,从你那一份里拿出那么多给了姐姐,还有给大家解渴的小食品,又吃又拿的,姐姐太不过意了……”

    “您想太多了,给您您就用了。在京城,云儿只有伯父、舅舅和瑞谦哥哥三家亲戚,您有统领大人、佟妃娘娘、您姨妈、您表姐,您奶娘、奶哥的,还有王爷的表哥、奶姐姐和那些兄弟侄子和他们的福晋,您院里的姑娘嬷嬷人数也比云儿多,人情往份的都很重,说不定谁就来到府上串个门儿,都得您来招待。云儿进府以后您对云儿就和娘亲一样,云儿非常感激您。其实云儿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您不要有什么顾虑,云儿的孩子就是您的孩子!”

    “妹妹……”福晋哽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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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当今大陆平行空间的大清朝,平民出身的聪明、美貌少女陈瑞云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成为这个大清朝顺治皇帝的兄长瑞王爷的侧福晋。 全新的世界,陌生的人群,一切只在念动间,开始了。。。盛世皇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皇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皇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