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朝中倒戈
力巴图缓缓说道……
“红杉,你猜猜,我会不会救你?”
一个声音响起,熟悉冷淡带着深深的疑问。
红杉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睛,神志不清的时刻,还是看清了面前的人。
“你……你怎么还好好的?我不信!”
看着她对自己说出表达惊讶的话,雪裟淡淡的微笑,白皙的脸色印着暖阳的照射下的光线,显得那么不真实。
而另一边,因蛇毒而全身肿胀,伤口无数的红杉则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或许是因为脸部的红肿,才让她的眼神开始不清晰。
又或者,那张清秀的脸上,从来不曾有过清楚的欲求。
“那些蛇?去哪里了。”她张开五指,胡乱拨弄了许久,大声问道。
现在破庙里是真的很干净,没有活的毒蛇,一条也不见了,只余下几段血污的蛇尾蛇身,被几只苍蝇所占领。
现在,封死的窗户由外大开,你能够瞧见外头的阳光明媚,而屋子的门也是开的,能够瞧见外头的一条小路。
这间破庙从一个满是毒蛇的丧命之地,变成了黑白色的一段时间,每一秒都显得很漫长。
“我只是问你,要不要我救你呢?”雪裟淡淡道。
将袖子晚起,察看已经开始发黑的伤口。
方才她甩过来的蛇,即便雪裟躲过了一条,另一条却正好咬了她的手臂一口。
红杉大笑道:“你被咬了?呵呵,你要死了!你要死了!”
雪裟看着她,浅蓝色的眸子里闪着浅浅的光芒:“我告诉你吧!肖潋就在外头,他追来了。”
“真的吗?在哪儿?”红杉一下子似乎要哭了出来,激动地朝着门口看,无奈身子早已经不听使唤,歪斜在一旁。
最紧要的关头,是他赶到,不知有没有对外头的林絮苏她们做什么,但是当他破门而入,手持长剑斩断数条毒蛇来到自己身边时,那种感觉,实在是奇妙。
他们属于彼此,生与死,都是要互相照顾,以后,绝不会改变。
雪裟步伐轻快的走到红杉的面前,她的眼睛正好瞧见那双来不及穿鞋的赤脚,它们白皙,却沾着各式各样的污渍,血迹。
“红杉,原本他就要进来了。可我不让他来,我不让他见到你。这种感受,怎么样?”雪裟道。
红杉听了,深受折磨,狠狠地骂到:“雪裟,你好狠的心!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的眼泪已经留下来,沾湿了自己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可她不在意,用手指狠狠地抓着雪裟的脚!留下一段段血迹!
她很纠结,不要见到肖潋,不要见到郡王,不想让他见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她是为了他才要杀雪裟,他会明白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的人能够配得上他!
雪裟惊讶于她的力气,就算被咬了已经这么久了,毒素入侵心脏,她还这样有力气?
雪裟:“我要把你带出去,让肖潋瞧见你,但你却瞧不见他。
红杉,我好疼啊!这里,疼!”
指着的,不是伤口,而是心头,很是可惜,红杉曾经在里头有那么一席之地。
雪裟以为,于瑶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而红杉则是杨儿那般的挚友,可现在,她的真心已经被撕碎。
“你也会死的,对吗?这毒没有解药的,你会死的对吗?你不能……不能站在郡王的身边,不能陪他一辈子,对不对?”
红杉已经开始意识模糊,这提醒了雪裟,自己也快要毒发了,浪费时间。
“我和谁在一起,能不能一辈子,是我的事情!与任何人无关,与你无关!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若你早早说你喜欢肖潋,那又如何?
我不会杀了你,不会将毒蛇扔在你的身上,同归于尽!你大可以放心的去试试,但肖潋会喜欢你吗?
即使到了现在,你还是从来不知道对吗?”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雪裟的脸上微红,却是无奈的皱起眉头!
所有的事情,命运也罢,宿命也罢,都爱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没有人可以予你阻拦,予你帮助!
成功的与否,难道不是该由尝试开始的吗?
红杉的可悲在于,她以她的所有去猜测了谁陪在肖潋身边的发展,而从未把自己真正算在里头!
回头看于瑶,难道她便不是勇敢的尝试,这才如愿嫁给李荛端吗?至少在私心上,她已经满足了……
“你知道吗?你说的这些,证明你还是个伪善的女人,我怎么放心把郡王交给你?”红杉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雪裟蹲下身子,不顾已经开始头昏目眩的身子,想要把话说清楚!
红杉:“你要我试试?可我只是个丫鬟!一个连自由身都没有的丫鬟!他是谁?那是郡王!是皇亲国戚啊!你在想些什么……
不要说我,即便是你也根本配不上他!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你的身份太卑微!我也太卑微!”
雪裟听后,甚至有些想要笑出来。
身份的卑微,地位的悬殊,这便是那理由了!
前世,她用尽全身力量,也只是当了皇妃,最后还被害死,似乎真的,只是个卑微的玩意儿。
但,肖潋不是李荛端,自己也已经不是那个女人。
“红杉,你错了!这世间,有无数种可能。”
“小姐,我求求你。别把我带出去,让我死在里头便是。求你了!”
红杉放弃了抓她,突然开始苦苦哀求,脸毫不顾忌的砸在地上,眼神发散了。
雪裟的眼神变了,突然用手扶起红杉,口中道:“不,你要好好看看肖潋。看看我们现在的模样,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们会永永远远在一起。”
她现在说这话,多了一丝抽泣与不舍。
“不,你们不会!你们不会!”红杉睁着眼睛,突然爆发了脾气,用几乎疯癫的状态大喊道。
雪裟试图稳住她的身子,肖潋带了阿辉过来她们两个人都会没事的!
“你不要动了!红杉!”雪裟冷冷道,红杉却毫不费力的挣脱了她!
力气大的惊人,她朝着屋子里冲去,雪裟只是一个回头,便只能瞧见她撞破在墙上的额头,血流不止!
时间仿佛已经停住,肖潋从外头冲进来,扶着已经瘫倒的雪裟,试图唤醒她,身上的青色衣衫闪闪发亮。
红杉瞪大了双眼,似乎想把他死死的刻在眼中,不让他逝去,耳边却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红杉,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若,你愿意,我愿娶你为妻。”
左立的眼神,好温柔……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爱上一人,原本是没有错的吧?
但,那种得不到的嫉妒,却吞噬了红杉的音容笑貌,留下了善妒的空壳。
雪裟被肖潋抱着,出了破庙外头是一条临近湖边的小路,微风拂过,破庙内的青色纱蔓飘起,落下显出一种莫名的凄凉。
已经走到外头的肖潋,突然看着雪裟,她的睫羽上沾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眉头紧紧皱着,有何不悦,他却是很清楚。
“将里头的人,埋了。”肖潋吩咐身边的侍卫。
阳光明媚之时,已经过去良久,现在,天空如同罩了一口黑锅,几点白星闪烁着,却没有月光明媚。
“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肖潋站在门外问道。
阿辉:“小姐原本就中了毒,现在又被蛇毒刺激了。我可以试着解一解,或许能够改变先前毒药的稳定性。”
他说,其实乃是试试,没有把握的事情。
肖潋很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只是道:“你好好看着她,不能让她出任何意外,我现在就去找李荛端要解药!”
“是,殿下。”
回过头,他看了雪裟一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李荛端却是被召见入宫去了。
走过高墙红瓦,李荛端带着奇怪的心情到了太后的寝宫。
“四皇子到!”
“荛端参见太后,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荛端招呼着,行了一个大礼,表情动作极为潇洒。
李泉坐在上位,沉稳道:“起来吧!荛端,你来迟了。”
“谢父皇。儿臣愿意自罚三杯。”李荛端笑道。
起身就坐,位置就在霞丹的身旁。
李泉:“荛端,今日,让你来。实则乃是太后准备操办你和霞丹公主的婚事,你觉得如何?”
“这自然是好事,原本怕太后嫌麻烦。现在自然是最好了,全凭您做主罢了。”李荛端对太后说道,笑容满面。
心中却是嘀咕,什么时候已经确认了这桩婚事,却没有人提前告诉他?
太后表面很是慈祥的笑笑,佛珠很是光亮。
太后道:“荛端,哀家回宫也有段时间了,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样正好,可操办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也好。”
“谢太后。”李荛端拘了礼道。
身旁的霞丹却是一动不动,这显然有些不合礼数,李泉身旁的赵贵妃吃吃的笑了一声,大方表示了嫌弃。
太后倒是不在意,只道:“我看这羌国的公主真是个个貌美如花,霞丹我第一眼见着就觉得合眼,你说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
瞧见太后和她搭话,李荛端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霞丹是个什么货色,也希望她不要太难调教。
不过,让众人失望的是,霞丹微微一笑,很是有礼地答:“深得您的厚爱,霞丹实在是受宠若惊,我其实也觉得您十分温和慈祥。使人想要亲近。”
“哦?是吗?那咱们岂不是投缘?”太后听了笑眯眯地说道。
“好,对了,让赵贵妃协助母后操办婚事如何?”李泉提议道,他的双眼一直都在盯着李荛端,有些暗中有些明里。
太后笑笑招手道:“自然好了,荛端,你来。哀家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李荛端有些不明所以,应该是给霞丹些什么做孙媳妇的礼物吧?怎么会叫自己过去?
带着这一份疑惑,他随着太后进了里屋。
这里头,有着一些檀香的味道,很是奇怪的是,太后虽然信佛礼佛,却并没有太多的佛像一类在宫中。
“荛端,你父皇让你迎娶霞丹,你可是真的愿意?”一进来,太后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荛端不知她是什么意图,只是圆润回答:“这是有益于两国之间关系的事情,和亲!
是两国此时,不必大动干戈,和平相处的最好办法,所以荛端愿意。”
太后听了这些话,表面上波澜不惊却是答:
“孩子,你不必说那么多,哀家只是要我问你。霞丹若是嫁给你,你能否修身养性,再也不到京城来了?”
“这?什么,父皇要封我王位吗?”李荛端不可置信的问道。
明明才说要重用自己,为何为何要自己远离京城!
太后说话,实在是太一语中的,她为何要先和李荛端说这些,自然是一因为于瑶,那个用心陪伴着自己的女孩。
太后:“你知道便好,哀家也无能为力,你父皇已经是这样决定的。你要迎娶霞丹,便要按着朝中的一致决定,封地在边境,永远不能回来了。”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昨日父皇还没有这样决定!”李荛端怒道!
为了不表现出来,他狠狠的握住双拳!
太后却是微笑:“荛端,你在朝中有个几斤几两,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哀家便只说给你一个名字,你去查便是。”
“是谁?”李荛端问。
是谁在背后拆自己的台?还提出了这样的决策?
他不相信回事李玉端,他现在没有理由不相信萱香在自己手上!难道是李康端?这却有些莫名其妙!
“你只需知道,那人姓肖。他乃是个狂妄的人,也只不过一日便利用皇帝交给他的鸡毛令箭,弄得朝臣倒戈了。该防着他了。”
说完,太后悠然的走到里头的软塌处,躺了下来道:“哀家乏了,你自己出去吧!”
是肖潋!他……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不,绝不能离开京城,否则什么都白费了!
那些有把柄在手的大臣他倒是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为什么李泉也会同意!他又做错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375章 岁月静好,眼神炙热
怀着气愤的心情回到席上的李荛端表情自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霞丹的笑容艳丽夺目,可惜也已经吸引不住她的这位准新郎官了。
闲话几句之后,宴席即将结束,却突然迎接了一位客人。
外头的太监喊道:“郡王到!”
李泉奇怪道:“他怎么来了?传!”
话音未落,肖潋便已经上前来了,太后身边的宫女突然就进了里屋去,对他的贸然到达显得很是慌乱。
他穿着不大合礼数的青色便衣,身子显得修长动作凌掠的上前,脸上带着淡淡怒气。
“肖潋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赐座。你怎么来了?”李泉温和答。
肖潋起身,眼神直接看向一旁的李荛端,冷冷道:“有些事情想找四皇子,却一直找不到他人,只好到皇上这里寻他了。”
“哦?什么事?荛端?”李泉没有因为肖潋的无礼生气,倒是绕有兴趣的问。
李荛端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眼神放的很淡,只是道:“是吗?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府中,未曾外出。
却不知道,郡王找我所为何事?”
肖潋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刚好靠近了李荛端,轻挑眉梢,显得有些戾气。
“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清楚!要娶媳妇了,便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李泉那边是听不见的,但李荛端和一旁的霞丹却都听见了。
她从来对这个过分美貌的郡王不曾有过好感,男子过分的有魅力,只会叫身边女子不能引人注目罢了。
霞丹心中暗自想着,却不说话。想知道李荛端会是个什么反应。
“肖潋,我最近确实记性不大好了。你有什么话非要到皇宫中来找?打扰了太后的清净?”李荛端回答,慢慢喝下茶水。
李泉那边,和赵贵妃有些乏了,看似要离开的样子。
李荛端很不悦,他原本要立刻过去询问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肖潋:“不必你废话了,给我解药!”
“什么解药……”李荛端有些惊讶,肖潋怎么会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件事?特别是,霞丹还在旁边。
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听见了。
看着李荛端犹豫皱眉的模样,肖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不在乎这些事情。
“你给我快些拿解药出来!她快要不行了!”肖潋的眼中布满凶狠,说话间却充满了担心。
李荛端犹豫了一下,看着他的目光是从未见过的险恶多少有些奇怪。
“你在说什么?是谁?”他答。
那毒不会害死她,他清楚,会痛苦!但不会死!
他只是想让她明白,女子就该柔弱受人保护,现在她恐怕想要清晰的想一想事情都会发昏吧?这正是他想要的。
“肖潋,你在说什么?我交给你的事情你都不做,又怎么可能有所回报?”李荛端继续道,威胁的口气很是刺耳。
肖潋紧张道:“我没有时间和你话唠,你要的我愿意为你做,只要你把解药拿给我!一次性解了她的毒!”
原来这两人之间还是有某种交易的存在。
李荛端看见他慌乱,更加坚定了一颗从不服软的商人之心,淡然道:“你做一件事情,我每隔半个月给一次缓解的药,三个月毒性便能够消失。”
肖潋徒儿冷笑,眉目间闪出皇者的自傲:“呵,她没有时间和你消耗,我也没有时间与你闲话,李荛端,你最好求上苍保她活下来!
否则,你以后绝不会有一日好过!一切,都从离开京城开始!”
“果然是你!”李荛端怒道,真的是他做的!
只,用了一日便想坏了他所有的计划吗!不可能!
李荛端:“那你就等着看见雪裟冰冷的尸体吧!我的这个毒,没有其他人能够解!”
两个人这边已经是冰火两重天,对抗的声音连空气都在咔咔作响,霞丹看的已经是怒了,这两个男人竟然是为了同一个女子在较劲?
谁呢?
肖潋:“听着,她已经快要死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跟我走!”
话音未落他便站起身子朝着外头走去,李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赵贵妃走了,像是在躲着李荛端一般。
霞丹也是因为想要知道这里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才没有离开。
李荛端听到雪裟今日就要死,有些奇怪,倒是真的想要跟上去了。
没想到却被一个人叫住。
“肖潋,你来了。也不和哀家打个招呼,可知道什么叫做礼数?”
原来是太后走了出来,她看着肖潋的表情却是冷漠。
李荛端不知怎么,这太后不是要休息吗?怎么又出来了?
“肖潋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背过身去的肖潋只得行了一个礼,眼神都不屑于瞧见太后。
两个人很明显的不对付。
李荛端:“太后您怎么来了,不是要休息吗?这天色也已经不早了,荛端要告辞,先行一步。”
他倒是先提起,太后这边迟迟不给肖潋回礼让他平身,倒是回答了他。
“你回去吧!霞丹,你也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这几日会很忙的。新娘子需要休息。”
太后道。
“谢太后。”李荛端道,行礼之后走出了殿外,霞丹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他的身后,但刚要跟上去交谈,却被一个人打断。
肖潋不顾太后的架势,快步随着李荛端而去,气得太后只喊:“反了!反了!”
这个时候,几个晚辈都没有回头。
“站住!李荛端。”肖潋喊道。
霞丹看着超越自己的人,缓缓变换了路线,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和李荛端的联系。
“怎么?太后没有留你多聊聊?”李荛端冷笑道。
外头的夜色很深了,宫门即将关闭,两个人都走的很快。
“能不能交易?你要什么,我都替你做!立刻把解药给我!”肖潋失去理智的低声吼道。
原本是要和雪裟装作相互生气,只一段一段时间,慢慢来找出解药。
可现在,他真的看不下去!
“你还真的为了她豁出一切了!肖潋,你知道我告诉你的都是真的,对吗?”李荛端道。
想起雪裟那日被肖潋打击的时候露出的悲痛欲绝,现在心中都还依旧微痛。
肖潋的语气冷淡:“她今日又中了五步蛇毒,不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愿意便立刻给我解药,不愿意,我今日就是杀了你,也在所不惜!”
眼中却不是闹着玩的,两个人入宫都没有武器,但肖潋身上闪现的杀气,还是让李荛端一震,感受到了危险。
他听了肖潋的话,突然笑出声来:“你说她又中了毒?都已经那副模样了,究竟又去做了什么危险不要命的事情?”
这个女人,真是除了死,谁也制不住她吧?
“她是被林家的人暗算,你究竟交不交?”肖潋不耐烦的说道。
李荛端的眼神愣了一下,只是让肖潋带路……
接下来的两日,荆州的李康端被力巴图抓走之后,除了当日感受了力巴图对俘虏的宽恕,也同时被关进了大牢,和原先被他们抓走的探子见了面。
第二日一大早,李玉端便送上帖子,要求见力巴图。
当着全军的面和力巴图来了一个漂亮的口水战,收拢人心的伎俩出神入化,即便后来力巴图不肯放人,却也赢得了军心。
于是乎,他修书一封,呈给了京城的李泉。
但半路之上便被襄王李玄端截下来。李玄端穿着羌国百姓的服饰,坐上了马车。
隐藏在扬州这是最好的方式。
他缓缓将手中的书信开启,上头的蜡封不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但也化去了他半个时辰。
信中写着:
“父皇容禀,几日和解进行顺利,前日力巴图约见,我们兄弟二人前去,可未曾想到,乃是一场鸿门宴,梧王被力巴图所抓!
我们奋力抵抗无果,他既又提出要求,说王延未曾死在他的手中,而是逃离了荆州!而他不愿再打,只要一日交出王延,便会释放梧王。
望此信到达之日,父皇能够找寻王延,结束这场无益的战役。”
“哼……他倒是会说话。”
一切都责任都在李康端和力巴图身上,他则是怪不上的。
李玄端突然觉得,力巴图抓了李康端,却是在帮蜀王的。
这样一来,如果王延躲在京城木汕的庇护下,为了李康端的安全,木汕也会送王延去死的。
而这封信最好的好处便是在,抓李康端在前,开战在后这一个反转,反正事实就摆在这里,天高皇帝远,父皇也注意不到这些。
“留上一日。”李荛端道。
他还在等着雪裟的回信,但这封信他压不住很久,如果李玉端真的想要结束战争,他没有理由让自己国家的子民送死。
眼神中多了一分坚毅,不知是不是黝黑的肤色给这张风流倜傥的脸变了颜色,李玄端此时的男人气质,实在浓郁。
日子过得很快,京城已经处处张灯结彩准备迎接四皇子的大婚,和亲乃是大事,算作与国家荣辱相当的。
七月到的时候,只有二十日乃是黄道吉日,于李荛端来说,又多了一段日子缓解。
青色的湖水边,肖潋坐在一个女子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两人的背影,一人穿着银白色衣衫,一人着淡粉色衣裙,背影缥缈的交织在一起。
“以后,我每日都会陪你到处走。好吗?”他温柔问道。
雪裟淡淡的笑,平和美好:“嗯,你休想丢下我。”
岁月,不会为了谁特意停下,人们能够做的,只是将笑容与美好,留在每时每刻中。
说到了这里,这两个忙里偷闲的人,便是真的极其符合。
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吹来,带来凉爽,连日光在这里也似乎不再炙热,避暑自然要到湖边,他说的没错。
雪裟转眼,看向身边的他,上天待他不薄,长长的睫羽低垂,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使得人的目光在里头流连。
高挺的鼻梁,恰如其分的唇瓣,侧颜的美好,似乎在告诉着她,此人理应得到世间所有的美好。
而他,却也是那个世间最美好的人。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肖潋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回应,带着些许热度。
雪裟笑着答:“我只是在想,你命不久矣,我也是个残疾的人,这世间还有比我们更加缺憾的一对吗?”
她的双眼弯弯的,笑容天真烂漫,清丽脱俗的眼神像是在惹得万物怜爱一般,但肖潋却是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能够这样想呢?”他道。
雪裟不回答,却是暗暗用劲想要让那只被蛇毒夺去控制权的左手再次动起来,却是,无果的。
肖潋安慰道:“我的病,已经慢慢变好了,我不必再被什么毒虫咬,只需和你一样吃药罢了。咱们两人,至多算是世上的药罐子夫妇罢了。有什么稀奇?”
他也是笑笑,那日李荛端的确是给她解了毒,可惜蛇毒却还是夺走了她的手臂,阿辉说还有希望,只是需要时日罢了。
“你刚才说我们是什么?”雪裟突然问道。
肖潋收回意识瞧着她,突然将她拢入怀中,十分爱怜的碰了碰她的鼻尖,享受着她害羞的笑容。
雪裟:“别闹。”
“夫妇,便是夫妇。我说的,你肯定已经听见。等一个日子,咱们便成亲吧?”他温柔道,眼神中的热度更加炙热。
雪裟脸上烧红了似得,不知该说什么,扯开话题道:
“这样的渔夫生活,不也是很好的吗?我喜欢这里,但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去做?还不走!”
肖潋知道她的意思,笑笑又偷偷吻了她的脸颊,这才像一只不愿离家的猫儿般,辗转留返的走了。
这地方的确隐秘,雪裟已经待了许久,远离了京城,远离那个林家。
想起林家,雪裟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因为那家对她的“厚爱”,而是那个永远留在破庙后的女子红杉。
她扼腕这件事情,即便林絮苏也付出了代价……(未完待续。)
第376章 爱怜(发糖)
“皇上肯召见我了吗?”肖潋站在御书房门口,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平日里,李泉可从来不会叫他等这么久。
“郡王,您啊!就稍安勿躁吧!”看门太监甩了甩拂尘,不知要做什么,怪模怪样的道。
肖潋没有发怒,倒是表情越发沉静下来,眉上的疤痕已经浅淡,那张脸恢复的依旧白净,只是气质中多了些刚毅。
他知道为什么李泉不愿意见他,因为救雪裟的事情,他帮着李荛端揭了朝中许多老臣的底,这些人怕是这几日上奏快要把他弹劾死了。
偏偏皇上要找自己问话的时候,他却闲云野鹤似得在湖边幽居了七日……
想也知道,今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了。
忽得,御书房的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个太监,小贵子他招呼肖潋道!
“郡王殿下,皇上准您进去了。”
这口气倒还是不怎么样的。
里头首先走出来五六位大臣,全都是肖潋未曾接触过的老骨头,虽说他们都未曾和肖潋有所交集,却对着他蹬鼻子竖眼的许久才离去。
肖潋没有管这些,他知道李荛端所得到已经损害了皇上的羽翼,但绝对动不了分毫筋骨,这他可以保证!
“肖潋,站这里来!”一进门,皇上便道。
他还未来得及行礼,只好看向一旁皇上指着的地方,那里摆放着一对奏折,原本它们该是出现在书桌上的。
肖潋:“皇上,您若是想处罚我,便罚吧!但,李荛端的确乃是要挟我,得到的消息。那些事情……”
“你不必和朕解释!朕只想知道,你们两个现在是要闹什么?
先是,你以毁灭宣氏为筹码,一日之内,狠狠地将所有朝内能够说上话的文武官员倒戈,要把荛端弄到边境去!
现在又逼得他陷害了三个老臣!以儆效尤,朕相信,明日他就要要求留在京城,到时候你又要如何动作?”
皇上难得的直接怒指连个弯也没有拐,大声的质问肖潋的同时,将奏折一本一本扔在地上,脸色发红!
“皇上,此事的确是肖潋太过唐突,没有考虑周全,李荛端所做的,也只不过是被我给激了,您若是和他解释,定然不会有其他继续受害!”
肖潋缓缓道,没有什么表情。
皇上看着,有些怒了。
这个孩子几乎替他掌握着朝中半数以上官员的身家老小,现在因为他的愚蠢动作,动了江山的元气,实在是不可饶恕!
“说吧!你究竟给了多少消息给荛端?”皇上问道。
“十位大臣,他只动了三位。”肖潋答道,奏折散落在地,他可以清晰的瞧见弹劾自己肖家从前的种种恶言冷语。
皇上:“这么说,他还有可能动其他的人,你给的,自然也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了。
肖潋,你可知道,你只不过是为朕管理宣氏,权力,并不是你所掌握的!”李泉已经恼怒了。
“皇上,我可在一个月内,将所有事情移交给接班人。”肖潋冷冷道。
他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已经出神,李泉的盛怒今个也对他毫无作用。
皇上转了身子,方才和那些人周旋之时留下的汗水还在额头上,似乎舒一口气。
“你最好这样做!肖潋,朕问你,你和荛端是不是因为一个叫做林雪裟的女子才这样僵持?”
“这不关她的事情,李荛端他曾经害我,但,这一切都过去了。皇上不必在意这些,我会将所有用的证据都毁了,方才的大臣们都可不必担心。”
肖潋迅速回答,不经意间上前了几步。
让皇上一瞬间便看透了他的想法。护短也不是这样明显的吧?
“朕从不担心你所拥有的东西会造成什么混乱,只是荛端绝不会离开京城,你需要知道这一点!”皇上道
这,是要保他?
肖潋心中感到奇怪,明明前几****提出封王给李荛端的时候,皇上并未有任何异议。
“皇上,您不需要在意这个。您在意的,该是这个。”肖潋道。
想要转移话题,这个事情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他拿出了一封信,却不准备交给李泉看,而是直接道:“皇上,您该知道,荆州的事情并不是您所希望的在发展吧?”
皇上走上前来,眼神中带着疑问。
“你得到了什么消息?消失的这七日内,你定然是知道了许多吧?有没有什么要告诉你的舅舅吗?”他讽刺一般道。
将关系拉近成了舅舅与外甥,可肖潋却没有多少感触。
肖潋:“不,我七日前便已经得到消息了,荆州那边,力巴图占领了城池,只给蜀王梧王说了一句话!”
“是什么?不必故弄玄虚了!”皇上答。
肖潋:“他们想要王延,便可直接结束两国的僵持,将荆州城还给我们。”
“你说什么?王延不是已经死了?灭门……”皇上奇怪道,他的确不知道这一件事。
“那为何,玉端还要开战?”皇上忍不住问。
山高路远,他知道的信息也是极为有限。
“这便是蜀王传回的信,我认为皇上该自己去看。”肖潋道,将手中的一封信放在桌子上。
这些日子,即便他想要休息,但宣氏没有,他早早下过命令,只要是荆州传来的消息必须先过了他的眼睛才可。
这不,无意间便知道了这个,原本还担心会被雪裟埋怨。
毕竟,修养一段时间可是他提出来的,说好了不再管这些事情,要两个人好好待在一起,陪她养伤,也给自己一个甜蜜的时刻。
想着不好自己坏了规矩,那日还特意去找雪裟道歉,没有想到他到的时刻,她的手中却是拿着李玄端送过来的信。
还好不是李玄端的字,否则他可要怒了!
那个男人,对他的心爱总爱想入非非,即便身子不在这里,但每次看到他给雪裟的信,总有种诡异的甜蜜!
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皇上正在仔细看李玉端的回信,表情一会儿惆怅,一会儿微笑,很是奇怪。
“这就是他的回信?你定是已经看过了。怎么样,你觉得可能吗?他所说的。”皇上突然问。
肖潋:“或许吧?反正,若是梧王这样毫无准备的被抓,他却还好好的,真是有些相反。”
“正是如此!玉端说,乃是力巴图先抓了人,他们才攻城,可,明明是他们兄弟瞒着朕将兵马送到了力巴图的虎口中!还输得这样彻底!”
皇上是带着笑意的看起来却是很愤怒。
肖潋知道是为何,但还是问:“那皇上为何不阻止?他们所做的,定然没有尽全力,这样我不是叫我们的将士去送死?”
“你懂些什么,力巴图乃是战神般的人物,原本这两个便是无法对抗的,朕是要和,不是要打!你不懂吗?”皇上道,皱起眉头。
别看皇上现在还没有处罚肖潋,其实指不定便要发飙。
所谓伴君如伴虎,便是这样。
肖潋似乎已经习惯了皇上的喜怒无常,继续道:“我还得到了另一份,来自力巴图的手信,皇上请看。”
说着,肖潋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似的纸张,这就是为什么他瞧见了李玄端写的信,却没有立刻烧掉的缘由!
这是属于力巴图的和书,他不会这样自私。
“拿来!”皇上正式道,将羊皮纸缓缓打开,上头的字写着。
“敬上!李泉皇上。交出王延,一切便可解决。
我力巴图只需找到杀母仇人,按照皇上你的意思,乃是百善孝为先,我不能看着杀自己母亲的人在外头快活,自己还毫无办法!
请您回信,将王延送到荆州,此事便作罢!力巴图可亲自道歉,结束战争!”
“这信写得倒是诚恳,王延?你觉得,会在哪里?”皇上问道,表情却是沉重的。
他不是该感到高兴吗?找到了原因,岂不是真的很容易解决?
肖潋其实是知道原因的,但他不能表现迟了,这是皇上最心底的想法,任何人知道了,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便是今日我来找您的缘由,我已经找到了王延。他却是在木汕的保护之下,无法撼动。皇上是否要亲自出马?”肖潋答。
皇上:“你暂且等着,将王延的行踪确定。朕会传旨给玉端,让他不能轻举妄动。”
不打便是了。
“是,皇上。”肖潋答。
事情说的差不多了。
皇上显然很震惊,需要缓解,肖潋自己道:“若皇上没有其他的吩咐,我便告退了。”
“等等!你还有个问题没有说清楚!”皇上留道。
眼神突然很是沉重,看起来有些叫人害怕。
“什么?”肖潋奇怪道。
是不是要处罚自己的事情?
皇上突然狠狠道:“你和雪裟,她为何不回林家?究竟,乃是怎么一回事?若真是这个女子挑起这些,朕不会允许她活着!”
“不关她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我的私人恩怨罢了。皇上大可放心,不必盯着一个弱女子。”
肖潋有些不悦,当着皇上的面也表现的毫无遮掩。
皇上看了,表情冷漠:“你知道你的身份,以后一定会迎娶一位官家小姐,永远也不可能娶一个被家中赶出来的女子对吗?”
“我只知道,我的时日不多,若皇上也希望别的小姐守寡,大可随意。”肖潋答,将手背在身后,走了出去。
皇上皱着眉头,他知道肖潋的日子不多,否则他早已经罚死他了。
这个孩子从小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多少这个舅舅都有些欣赏的。
他喊道:“明日宫中晚宴,你带着她来!京城所有的小姐都会被邀请,她若是真的要嫁给你,你必须要让她露面!”
肖潋虽然听见了但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皇上想要见雪裟?
这不是个好兆头,毕竟从那日在太后宴会上,雪裟落水之后皇上便留在她身边的监视便可看出,他不知什么原因,很在乎雪裟。
她那样的美好,若是被皇上看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在不悦的是这个。
雪裟在湖边的小屋里静静的休息,屋子里的药味很重,她原本不喜欢的,却不得不待在里头。
阿辉这个家伙就住在外头的茅屋里,看见她的时候总有些皮笑肉不笑,教她平白无故想起了林家。
说好了要放手的,可李玄端那边的信她还是要回,将准备已久的纸笔拿了出来,面对着空白的纸张,她却不知怎么下笔。
砚台磨了一遍又一遍,墨水干了又磨,淡淡的香味存在,她渐渐开始忧伤。
左手毫无知觉,究竟什么时候能好?
又或者,永远也不能好了?
岁额她不是个左撇子,可这风大,窗子她一只手无法关上只能任由纸张飘飞,被压住的一角不离开桌面,也没有办法平稳。
她嫌自己笨拙,迟迟不肯动笔。
风越来越大,她的长发忽得被吹散,那一个匆匆挽起的发带还是无用。
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浅浅的蓝水纱裙,虽然肖潋给自己购置了浅粉色衣裙,但她不爱粉色,很少穿着,几乎只在他穿青色的时刻,她才着粉衫,只是觉得。
这样看起来顺眼些,有些温度,不似青蓝那般冰凉。
墨色的发丝划过光滑如玉的脸颊,她伸手去挽,动的却只是那只右手,左手还是软绵绵的,垂在身旁的一侧。
浅蓝色的眼中突然出了一丝忧伤,惹人怜爱。
肖潋从外头走了过去,将她抱紧了。似乎要将两人融入一体,她只是希望他不要瞧见她方才的忧伤,这样他也不会忧伤了。
肖潋痴痴道:“裟儿,我将林府的人都杀了好吗?他们害你的,我不会叫他们活着!”
语气是满满的心疼。
雪裟不知怎么,回了一句:“那你便要先自己打自己一下了,为何要让红杉爱上你?才教她这样痴狂的失去自己呢?”
她乃是随便说着,口气中的的确确有些埋怨,但那是调皮的笑话一般。
而他却突然较真起来,拿着她的手便往自己的脸上打,力道大的震着她的心尖都开始疼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377章 处处用心
“你做什么?”雪裟制止道,将自己的手撤回来,肖潋却继续道。
“你很是看重红杉,这我是知道的。她死了,你难过了几日,食不下咽……或许,便是你说的原因呢?”
他的模样受伤且恼火,似乎在自责,睫毛微微颤抖,雪裟想也不想的说道。
“不是的,我只是说笑。红杉的死,毫不可惜。我没有为她伤心。”
难以想象,她说的竟然是真的。
她那日虽然有救下红杉的想法,但并不算是原谅。
肖潋有些奇怪,但最终还是停下,走到一旁,眼神像是要让雪裟开始倾诉。
他将腿上的衣衫捋顺,示意雪裟坐下,她用右手挽着长发,一个转身,香气四溢地落入他的怀中。
“你真的已经从红杉的事情中平静下来了吗?林絮苏按照你的意思放回去了,但为何你还是闷闷不乐?”肖潋问道。
雪裟的眉眼低垂,不似刚刚重生之时的那般,坚毅带着怨恨,现在更多的是悔意,惋惜,她不知道是什么开始悄悄变化的,但肖潋还是注意到了她的柔和。
“有一句话,叫做以德报怨,永怀释然之心。你信吗?”雪裟淡淡道。
肖潋:“这世间,怨念便是源自恨意,恨意无数,但释然之心却是少之又少,我相信大多数。”
“那便是,没有那么容易原谅的恶事,更加没有那么多的谅解之人。”雪裟道,眼神渐渐飘向远方。
前世的那么多年,李荛端对自己的伤害,她无法谅解,林絮苏对自己的陷害,她无法谅解,最不能释然的!
还是自己那么多年对自己的剥夺,侵蚀!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肖潋:“有时候,并不是每一个道歉,都可以得到谅解,所以,即便还怨恨着谁,也并不表示自己心胸狭窄,那只是一种无法放下的心思罢了。”
他似乎能看见雪裟的心中在想些什么,这一番话说出来,那么的疏解人心,却又无比真实。
为何自己会值得这样好的男子?
雪裟心中想的是这个,口中却是道:“那这种无法放下的心思,损害了自身,也伤害了其他人,这该如何呢?”
他们两人都知道,现在的话题究竟是什么,但肖潋还是耐心的回答道:“即便这心思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埋在深处。
有个健康的身子,无人受到伤害,心中却迟迟不肯承认,那这又有什么用处?一切都事情,都要将它变成以后的坦荡,这才值得。”
是啊!坦荡。她要活一个舒舒服服,她不是要看见李荛端死,林絮苏死,她只是希望听见他们对前世的雪裟说一声抱歉,然后!
雪裟再狠狠的拒绝!因为那么多年的付出,因为那般苦苦挽留,更因为自己和孩子的命!
他对自己无情,不顾多年夫妻情分!不顾孩子的死活!
凭什么得到自己的原谅?
另一个,处心积虑那么多年只为了抢走自己的姐夫,让自己的生命走向尽头!她凭什么原谅?
这一生,乃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她要看见这些的发生。
不为了什么,一辈子算作一辈子也罢!
李荛端已经差点杀了自己一次,而这一次,又是林絮苏为了他所做!自己失去了一只左手!
这一生的账目,也已经赊够了,她要算清楚,算的清清楚楚!
“你在想些什么?”肖潋的话叫醒了她语气温和的他呼出热气,身上弥漫着一股特有的香味。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雪裟突然问。
肖潋:“是荨麻草的烟熏味道,你闻惯了香囊,是不是很难闻?”
“如果我觉得难闻,那当某个人深夜来看自己睡觉的时候,便会掩着鼻子了。”雪裟淡淡的笑着。
肖潋将她扯住,对着自己的双眼,邪笑道:
“怎么,你早知道?看来,某个人对我也是早已经芳心暗许,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肖潋的话还未说完,唇角的邪笑配合着那双桃花眼,整个似乎都在发光,耀眼的像是火焰,她突然伏过身子来,眼神相对,呼出的热气吐在他的脸上,对着那笑容,印上了唇。
那触感温糯,肖潋有些愣住没有动作,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吻自己。
那么淡淡的吻,却停留了许久许久,雪裟瘦弱的身子中,隐藏的力量乃是叫人惊讶的。
就如她的现在,即便不做动作,还是叫他开始炽热,不自觉的将手搭上了她的腰,微微用力,拉近了身体,近的两人的睫羽似乎都要交缠在一起……
“殿下,能否进来?殿下,我是文山!”
外头的声音传了进来,雪裟突然笑了出声,离开了他。
肖潋此刻的表情,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皱着眉头,眼神还留在眷恋的温和,嘴角却是不住往下,将神采拉低,显得有些发怒,几缕碎发在他的额前飘动,猛的一动!
“他来做什么!”
肖潋怒道。
雪裟淡淡的笑着,没头脑的回答了一句。
“你娶我吧?”
肖潋突然瞪大了眼睛:“什么?”
看见雪裟带着脸上的红晕低头,接着,却是发笑。
“这件事,该我问你,只有你,我会娶。文山,进来吧!”肖潋笑道。
他一定会娶她的,这是约定。
雪裟笑笑,满脸的幸福,眼神的中的那些淡淡的忧伤一扫而空,只是笑着,笑着。
文山得到了准许,走了进来。
一看雪裟也在肖潋的身边,深知自己坏了什么事情,还想要表现的恭谨一些,没想到肖潋却是满脸笑容的问。
“你来做什么?又是有什么事情?”
“这,殿下……今日,皇上不是吩咐过了吗?”文山道,脸上写满了疑惑,再一看旁边的雪裟,她也是满脸的笑,与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肖潋:“什么事情?我有些忘了。”
“明日您要入宫,必须回府准备一二。京城里所有的小姐都会被请来的。”文山难以启齿的说道。
“那件事……你不必在意。下去吧!好好管好府里的人。”肖潋不悦道。
文山的任务是管好家里的那个小子,不是在这里管他换不换衣裳,找不找夫人。
雪裟突然知道这是什么事情了。
“是,明日肖潋要去皇宫里,皇上会给他指婚吗?”她问道。
心里已经开始有了裂缝,那么疼,毫无防备。
“不是的。我不会娶任何人,除了你我谁都不要!”肖潋郑重道,表情严肃的不容反驳。
文山也只好道:“这,皇上的确没有吩咐,皇上的意思,乃是小姐您也要一起去,所以,文山想问小姐,是要回到林府准备,还是在我们府里给您准备衣裳入宫?”
“我也要去?”雪裟奇怪了。
皇上怎么会要自己去?难道肖潋这话,今日也和皇上说了?
自己还未想好要入宫做些什么,太仓促了。
肖潋冷冷道:“她不回去,也不会入宫。皇上那边完全不需要我,我也不会去。”
他觉得入宫一定没有好事等着雪裟,他不会冒险。
她没有因为这话安心,反而想要知道究竟肖潋的命运会怎么被安排,而自己,究竟起了什么作用。
文山听了肖潋的话,面露难色,
“可,皇上方才下了圣旨到王府,还有林府,要你们二位必须到场。若是不去,便是抗旨……”
“你怎么这样多的废话!”肖潋烦了,只要文山快些出去。
雪裟:“不,我们会去。去王府,你准备一下。”
她已经答应,可肖潋却是很心疼,明明知道圣旨不可以违抗,可他还是不愿看见她伤心。
“你不必担心,若是你被许配了哪一家的小姐,她若是敢嫁过来,我不会让她把你偷走的。”雪裟强笑着道。
肯定是她现在对肖潋的感情太过深厚,竟然也无法隐藏自己心中的担心,被他看的清楚。
“不,不必你。没有这个可能,我不会娶其他人。我只是担心,你不想见到的林家,到时候会再次碰面。”肖潋答,满满的心疼。
文山看到这里,只好自己出去准备。
雪裟听了肖潋的话,长叹一口气,答:“若你不愿意见的人在,你就不去,那世界岂不是少了那么多可以感受的美好?
你不必担心,我厌恶的人,是永远不会真正被放在心中的。”
这句话,她希望他深深的记住。
“没错,心中只存在自己最在乎的人。”肖潋笑笑。
开始担心皇上会真的给自己许配一个大臣的女儿,他邀请雪裟和自己去,总归不可能是好心的。
如果真是那样,他便上演一场吐血戏码,然后被太医诊断只有几个月的活头,看谁敢把女儿嫁过来守寡。
对付他这个舅舅,还真的就要用这样的方法,否则,你只能任由他的摆布!
像是李荛端,他现在怕就是真的高兴不起来了。
雪裟肖潋两人简单收拾了行装,文山到小屋子里善后仔细检查之后,确认了晚上乃是有地铺痕迹之后,这才离开。
一行人回了京城,一路上郊外很是安静,雪裟浅浅的睡去,模样静好,肖潋看着她散乱的长发,突然翻出了一把木梳,替她梳理起来。
青葱般白净的手指没入发丝间,顺滑而好闻。
待一个时辰后,刚入城门她便缓缓醒来。
满眼皆是京城的繁华,喧闹了很久才到达郡王府,而这个时候已经快要黄昏。
雪裟这才一下马车,两三个婢女便迎接上来,众星捧月似得将她带入深院的屋子里去。
“随她们去吧!你会有个惊喜。”肖潋在身后,给了她一个神秘的笑容,紧接着便是游览了一番郡王府的辉煌后,到了一个院子。
这里的感觉,给她全然不一样,院子门前种着两棵高大的梧桐,浅颜色的叶子布满了头顶,显得平静,推开门之后,她突然一笑。
“小姐可还喜欢?这可是郡王用了大半个月布置的,而里头的摆件那可是早吩咐了许久才造好的,还以为这院子不会有人住了,没想到,小姐您还是来了。”
一个模样机灵的小丫鬟说道,满脸的艳羡,雪裟倒是不反感这小丫鬟,问道:“他准备了许久?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只记得有一日,文管家回来便开始吩咐我们布置这里,那段时间,郡王都不回来住,说是住到其他地方了。
然后,会有一个人住到这里来。像是,像是为那个做准备吧?”
几个丫鬟附和道,上前开了屋门,里头摆着几只还未开放的水仙,青葱的叶子,看着实在水灵。
屋子里满满都是荨麻的味道,怕是他特意吩咐的,从古朴但精致的家具,到墙上挂着的字画,处处显示着他的用心。
等走到里头,雪裟发现自己的梳妆台上,还挂着另一副字,乃是她极其想要临摹的诗人所作,可因为那人不大出名,所以她从未找到过。
肖潋他,怎么知道自己最喜欢这个人的字?
“唉!这个怎么还不取下来?你们怎么偷懒?”一个年纪稍稍大些的丫鬟训到,立刻上前把字收到书桌上,很是不好意思地看着雪裟。
是,知道了自己的手?他,这个也已经考虑了吗?
小丫鬟们还没完,一个人将衣柜打开。
里头的衣裳叫雪裟眼前一亮……
都是浅淡的颜色,做工却是一顶一的好从青色,到杏色,小丫鬟拿出一件浅蓝色的衣裙出来,她的双手都先在身上擦了许久,这才敢碰触,动作那般的轻柔,仿佛在抚摸一只蝉翼般。
又上去一个小丫鬟,双手伸到裙子的背面,将裙摆提起,完全展示在她的眼中,淡出的脸上带着骄傲和兴奋的笑容。
雪裟瞧着她们这样期待的眼神,便将注意力放在裙子上,只是这样一看,却也移不开眼了。
她只是觉得,整间屋子都在发光,不知是隐藏在浅蓝色衣裙下的银色丝线起了作用,还是它的布料光滑如镜,将屋内的霞光转了千遍,这才落入眼中。
叫人回味,她将手放在这裙子上,立刻就爱不释手了……
(未完待续。)
第378章 悔不当初
“老爷,这可怎么办?”张氏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担心,而是有些害怕。
一旁的林方虽然是听见了,却是没有回答,整个人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中,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娘,我们有什么好怕的,直接说她病了,去不了不就行了吗?”林絮苏大大咧咧的说道,脸上带着无比自信的光芒,骄傲自大的大小姐风格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张氏怒道:“你懂什么,这可是圣旨!我们怎么能糊弄,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这可是灭九族的欺君之罪!”
瞧见她对自己发发火,林絮苏一脸的不情愿,翻了眼睛走到一旁去了。
不就是方才来了一道圣旨吗?至于这样担心?她的父母,真是没有一点大的胆子。
说来也是奇怪,明日宫中大宴,所有的人都被邀请了,却只有雪裟一个人得到了圣旨的招待,这是为什么?
一个死人罢了,有什么好请的。
林絮苏心中想着,知道自己没有找到尸体,但还是私心里想着雪裟已经死了,用以满足内心。
“老爷,您去哪儿?”张氏突然喊道,眼睁睁瞧着林方手中握紧了圣旨走了出去。
“你还敢说话!我告诉你张芝,若是皇上真的怪罪下来,我们林家都会被你们母女给毁了!”林方狠狠转身,朝着她吼了一句。
张氏想要出门的腿动了动,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不能与他顶着。
张氏了解自己这个懦弱的丈夫,他现在恐怕已经崩溃了,皇上要雪裟入宫,可现在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只要抗旨,便是灭门的罪过。
不但是他,自己都有些害怕了,没有想到雪裟竟然,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看着林方离开的背影,张氏终于记起为何林方一直有意无意的保着雪裟了。
“娘,您说,雪裟究竟死了没有?皇上为什么都知道她?”林絮苏走上前来问道。
张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冷冷一笑讽刺:“你以为皇上就只记得你一个人?
就你一个会表现的,看老那个贱人定然是在其他地方得到了皇上的注意,现在好了,你自作主张把她给逼走!现在,谁来接这一道旨?”
眼看张氏是真的生气了,林絮苏心中一变,眼神楚楚可怜起来,满含泪水道:
“娘,您……您怎么能够这样说呢?女儿的确是心急了一些,可还不是被她逼急了?
这样一个嫡姐在头上,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且,雪裟一定没有死,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瞧着她都这样了,张氏也不好再骂,只是无奈回答:“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今夜我必须和你父亲商量好,别在这里碍眼了。”
“是,娘。”林絮苏伤心的回答,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低垂着脑袋走了。
张氏想了想,怎么能怪她呢?毕竟,雪裟的名声也是她搞臭的,苏儿只是下了重手。
她一直觉得雪裟有些其他的用处,没有想到还和当今圣上有关!
张氏惆怅了一会儿,还未跟上去,林方已经走到了檀香院。
“娘,娘?”林方大喊道,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王氏的屋子里。
“怎么了,这样慌慌张张?”王氏从里屋里出来,表情淡然的问道。
林方急切的将圣旨张开,给了王氏看。
她今日身子不舒服,没有屋接旨,现在必须和她商量才是。
“这是……不可能?”王氏仔细的看着,突然道。
“没错,雪裟就是和皇上有所关系。我一直想要保她,您不是不知道啊!”林方带着埋怨的口气道。
王氏皱着眉头,将手中的念珠拿出来:“我如何知道,她竟然这样受皇上的注意,你那时候只是和我说,雪裟乃是皇上送到家中的,没有说理由不是!”
林方埋怨她的是,雪裟被张氏陷害是村妇的时候,乃是王氏来了一个板上钉钉的结果。
林方:“我也没有想到,皇上会这样在意她,原先不是说好把她送到其他亲戚家养着,可,张氏那对母女,这一次真是害死我了!”
王氏有些郁闷,这张氏母女要害雪裟,她不是不知道,可事情发生之后,林方不也没有什么动作,根本不提这件事,也没有处罚苏儿不是?
“那,究竟皇上要她去做什么?难道,皇上喜欢雪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王氏猜测道。
林方先是惊讶了一会儿,立刻道:“您想到哪里去了,自然不是这样的。皇上和雪裟,那是,那是……”
“是什么?你怎么连我也瞒着?快告诉我啊?”王氏追问道。
林方难以启齿道:“雪裟,雪裟是皇上的女儿!”
“什么……”王氏后退一步,身子直直砸在背后的屏风上,嘴巴惊讶的合不上来,紧接着便将手中的念珠扔在了地上!
王氏结巴道:“哎呀!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这,这样的血缘,她……她是皇亲国戚啊!她……”
现在懊恼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可她还是反应过度,林方这时候哪里顾得上什么孝顺,只是道。
“您开始不是很喜欢雪裟吗?我便想着有您保着张氏做不了什么,可结果您也不喜欢雪裟,要她出家,这我差一点便要告诉您了,雪裟便失踪了!”
“遭了,遭了遭了……”王氏连说了三个遭了,呸了一口,眼神坚定起来!
“快,把她找回来!去郡王府,去四皇子那里!要苏儿去,把雪裟接回来!必须,她肯定没有死!”她有条不紊的说道。
虽然是老太太的身子,王氏还真不是一般都强悍。
林方得到了放方向,还是问道:“她会在那里吗?要是在四皇子那里,可不一定还是活着,或是健康了。”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不论伤残了,只要出现在皇上面前便是,她也算是半个公主,伤了残了,有皇上照顾,你怕什么?咱们只是个过手!”
王氏冷冷道,招呼了人进来收拾地上的念珠。
林方看着她发丝半百,眼角的皱纹无一不在彰显着衰老,可,依旧是自己的那个厉害母亲!
“好,我这就去!”他道,人已经走了出去。
张氏正好过来,林方白了她一眼便走了,而王氏连门都不叫她进,张氏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去,肚子里的孩子都似乎气着了。
她在肖潋布置的屋子里睡了一夜,不知怎么,早上却是起不来了,懒懒的睡到日上三竿,才惹得肖潋前来喊她。
日头很好,他轻轻开了门进来,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晚上便要赴宴了,吩咐下去的裁缝绣娘赶制了一夜。
京城制送来钗环倒是快的,他手上拿着四五个盒子,便是供她挑选的。
“起来了……”他轻声唤道,身上穿着的对襟黑色衣衫,发出轻微的磨蹭声音。
雪裟睁了睁眼,口中含糊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呵呵,乃是巳时了。快要吃午饭了,你怎么还未醒?”他回答道,忍不住盯着那张睡眼朦胧的俏脸,浅浅的粉色脸颊和雪裟身上淡淡香味融合,叫人流连。
若是他也在这里谁,估计现在还是不会想要清醒吧?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雪裟笑着。
想了想或许是屋子里的荨麻味道,叫她觉得十分安心。
感觉就像有他在身边似得。
“你今日可有的忙,昨夜睡得很晚吗?”肖潋问道,将她扶起。
雪裟:“没有,可能是昨夜阿辉送来的药太多,我喝了三大碗,便惹得昏昏欲睡了。”
“你睡觉总是不安生,睡眠很浅,睡个安安稳稳的也好。”肖潋微笑着道。
眉眼间满是宠溺,雪裟看着,竟不住的笑了起来。
“现在就这样开心了?那你瞧见这些,岂不是更加喜欢?”肖潋看着她说,将首饰盒子拿了过来。
献宝一样打开了来。
“这是,一只玉兰步摇。”肖潋道。
雪裟看着盒子里躺着的一枚光亮温润的玉兰花,拿出来把玩了一会儿。
那上头,有着几颗吊坠,乃是做成叶子形状,颜色为青色,看起来十分清新雅致,做工复杂,精品中的精品。
肖潋:“喜欢吗?还有。”
他说着,把其他的盒子拿过来,一一打开。
有一对花样为圆圈的金镯子,十分的别致,看起来既不造作,也不乏味,自带一种简单大方的感觉,雪裟很是喜欢,便是多看了两眼,并不试戴。
而还有的银钗,耳坠一类,她便是只匆匆扫了一眼。
肖潋看着,有些奇怪,以为她不喜欢这些。
可府里的丫鬟都是看了满心的喜欢,连摸一摸都是高兴的不得了,京城制的人也说,乃是今年店里最好的精品都在里头了。
难不成,乃是不合她的心意?
“裟儿,你若是不喜欢,也无碍,咱们再去挑选便是。”肖潋问道。
雪裟看着他担心的模样,只是微微一笑道:“这些都很有心意,但却不是我所喜欢的。你还记得,我只喜欢有心意的。”
“你是说,我没有心意?不是的,裟儿,你不必打扮便已经艳压群芳的,我不必你庸俗装扮,你自己喜欢怎么样便是了。”
肖潋急了,他有些害怕雪裟以为自己是嫌她不爱打扮,便说道。
雪裟:“不,不是这样,还记得你送给我的,琉璃簪子吗?我只喜欢那个,可惜没有拿来。你今日怎么这样会说话?
我不必打扮便已经是最美的了吗?”
她调侃道,看起来并未生气。
肖潋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只是道:“我不擅长送人东西,你那个簪子,乃是我最用心的一次,这些,虽然是京城最好的,可我的确没有用心。”
雪裟甜甜的道:“是啊,我能够瞧出来。你的心意,自然只有我知道。这些,只是不必在乎的东西罢了。”
“好,我们不要这些了。我带你去逛市集,你喜欢什么,我便买了。”肖潋笑笑,很是识趣道。
“嗯,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她答了,却推了他出去。
现在要换衣服了不是?
当肖潋出去之后,她便笑着走到衣柜处,精挑细选之后,还是穿上了昨日瞧见的那件浅蓝色衣裙。
刚一拿出来,长长的裙摆便落在了地上,她立刻心疼的去拿,左手竟然动了,刚刚抬起一点点,便又无力下去。
雪裟惊喜的看着,突然觉得一切都柳暗花明了……
自然这只是对她一人而言。
荛府中,于瑶已经魂不守舍了好几日,每日不吃不喝,甚至都快要昏倒了,李荛端却还是没有注意到他。
他真的很忙,忙着布置府邸,迎接新娘子的到来,他是真的要娶霞丹了。
她无法阻止,甚至,什么也不能做。
瑶儿看见了这一幕,实在是心疼,想要找于文开解,可惜,于文却是找不到人。
实际上,于文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林方自从那次停手之后,一直记得这一件事,只是最近家里的事情比较多,赵氏也不知做了什么,还没有什么消息。
“于妃,外头来了一个林大人,来找殿下的。”丫鬟上前来报。
于瑶魂不守舍的答了一句:“说,殿下不在家。让他明日再来,留下口信。”
“可,殿下在家啊?”丫鬟不好意思道。
她现在郁闷,大家都理解她。
于瑶面无表情答:“那,就让他去前厅,通知殿下。我不出去迎客了。”
“是,于妃。”丫鬟道,人便走了。
瑶儿:“小姐,您不能总是这样沮丧了,这,府里还是有您做主的呀?”
“我,做主?呵呵,我只是个妃子,霞丹嫁过来便是正妃,我怎么比?”于瑶冷笑答。
瑶儿:“小姐,您怎么能够这样想?殿下对您可是真心的,他和霞丹能够有什么感情?
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您若是表现的大方一些,殿下对您有了愧疚,人自然还是您的。”
她也是没有办法,必须让于瑶感觉好些,以后,以后再说,不能就这样活生生饿死,这样实在太划不来了不是?(未完待续。)
第379章 配合默契
于瑶听了,冷冷的不说话,看似没有被打动,心中却是比谁都要清楚。
待到林方和李荛端闲话之后,很快开始打扮迎接。
林方厚着脸皮问道:“殿下,实不相瞒,这件事情对我们林家实在是太重要了。乃是皇上的旨意,殿下可否告知……”
“你来找雪裟?你的女儿,又怎么会在我这里呢?”李荛端没好气答,模样一点也不谦和。
像是在生气似得。
“这,殿下,贱内和女儿絮苏说过,殿下对雪裟很是关注,这现在她失踪了,我也只不过是想接您的人马,找寻一下小女罢了。”
林方说的懵懂,似乎不敢提出乃是李荛端要害雪裟这件事。
李荛端:“你还提这个?若是我没有记错,是林絮苏她自己把嫡姐设计到布满毒蛇的屋子里害她,还要打着我名头!我对此事一点儿也不知情,请回吧!”
“殿下……”林方语塞,他怎么觉得这李荛端自打准备婚事以来,屋子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人却愈加阴霾起来了?一点不似从前随和。
“您的意思是,这雪裟还活着?”林方细致地找到了话中话,问了出来。
李荛端眼神像是在打量着林方,这个男人懦弱,无能,府里被一群女人摆布,以后究竟能够有什么帮助?
“殿下,是不是来客了?”于瑶的声音突然响起,李荛端下意识去看她。
林方也瞧着走出来的人,她身材高挑,明眸善睐,看起来很是大气端庄,他早早知道府里有一个妃子,只是从未遇见。
李荛端:“你来做什么?不必你来迎接,去休息吧。”
他说这话,于瑶的心都死了一半,或许李荛端也没有注意到他现在说话的声音多么冰冷。
林方上前结识道:“这想必就是四皇子妃吧?”
“您好,林大人。”于瑶大方的笑笑,心中清楚他乃是雪裟的父亲,上一次雪裟诊病的时候见过的。
“于瑶,你先回去吧!林大人和我还有事要谈。”李荛端对她说道。
于瑶:“是,殿下。您忙完了,记得过来我那儿一趟,妾身有些话想和您说。”
微微带了些买远的眼神,她转身走了。
林方愣在原地,眼神有些微妙起来。
“林大人,你可以自己去找雪裟。但,恐怕她是不会出现了。”李荛端突然道。
林方:“殿下,您说,会不会是在郡王那里?”
听见郡王这两个字,李荛端还是不悦了一下,脸色难看起来。
他已经因为救了雪裟的命换来了多数朝中大臣的支持留在京城,这一切还是要谢谢肖潋呢!
他给的消息足够让自己杀一儆百,以至于这些日子他都没有考虑过雪裟这档子事情。
“你愿意到哪里找去,就去哪里找吧!”李荛端道。
一脸的恕不奉陪,林方只好识趣的走了。
看了絮苏想要嫁给李荛端,这还是有些难的。
刚刚出了府门,李荛端突然就喊来一个人吩咐道:“查一查这个于瑶,是什么来头,为何也姓于,我今日仔细看她,越看越……”
他没有说完,已经吩咐下去,心中却是在想。
怎么,怎么这样像于文?
“这个要吗?”肖潋的声音很响,似乎要让整条街的人都听见似得。
商贩路人皆看向了他,不免驻足。
男子有着好看的一双桃花眼,身上穿着青色衣衫,身形修长而健壮,发丝绑成发髻,玉冠之下,却不显得秀气,白皙的皮肤上,剑眉与刚毅的轮廓无一不让人感叹着巧夺天工,怎么会有这样出色的男子?
而最让人感到移不开目光的,还是他脸上的笑容,那么的灿烂,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让人感到阳光的温和,眼神中满满的幸福叫人不免朝着他的视线看去,想要知道他在招呼着谁?
定然是他的夫人吧?
雪裟从轿子里走下来之后,一路上的眼光都在随着他而动,稍微晚了,他就已经没有影子了,回来的时候,就又报抱了一大堆的小玩意儿来,教她目不暇接。
现在一看,肖潋指着的乃是一个卖自制首饰的小摊,小贩一脸笑容地举起一只铜制的发簪,笑得灿烂。
而,另一个笑容灿烂的人,却是肖潋。
“不必再买了。你是要我们塞不进那马车去吗?”她无奈的笑笑,突然觉得所有人似乎都在看着自己。
有些奇怪的走上前去,连个一站在一起便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
方才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来的方向,一位女子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裙,那衣裙简直就像是她身上长出来的一般,实在太过匹配,太过符合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她简直是倾国倾城的姿色,一双水汪汪的蓝色眸子,小巧玲珑的鼻子,粉色唇瓣,一张肤白胜雪的脸,配以清丽脱俗的气质,似乎九天仙女下凡一般,叫人不敢相信……
先还是一群少女站在路边瞧着肖潋,现在一来几乎是不论男女老少,这目光都在他们两人身上。
先还在怀疑这两个绝美的人怎么会凑在一起,被两人的甜蜜目光断绝了兄妹一说之后,小夫妻的身份便完美符合了。
“你也不说你喜欢什么,咱们就随便逛一逛吧。”肖潋对她道,很是自然的握住她的手。
雪裟注意到了所有人都目光,倒是没有很是惊讶,但还是微微的笑着回答:“我的确没有什么喜欢的。出来走走,却也是不错。”
“嗯,那就听你的。我们去吃上次的苏州鱼,好不好?”他笑笑,将雪裟的手牵地很紧。
恐怕是早已经注意到了他人的目光,却是炫耀般将她拉近了。
“别闹,怎么像个小孩子似得,这是在外头。”雪裟淡淡说了一句,余光扫到了一旁的小贩。
肖潋大笑着说道,眼神温柔认真:“你若不喜欢,我便带你去没有人的地方。”
“等等,我要吃这个。”雪裟拉住了他,也是笑道。
这两个,一见面便是这样笑得止不住,真是羡煞旁人。
“哪儿?”肖潋朝着雪裟指着的地方看去,那是一个小贩正在卖冰糖葫芦,他吃过,很小的时候。
“冰糖葫芦?看看,谁才是小孩子呢?你原喜欢吃酸?”
雪裟调笑道:“给我买便是,怎么这样话多?”
肖潋乖乖地追上去,将那小贩拦了下来,掏出一锭银子购买。
雪裟看着,很是开心的模样,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看,那女人可是好看!”
“切,外族女子在京城里,很是稀奇吗?”
两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站在街角说道,三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盯着雪裟,便是移不开眼睛来了。
“稀奇倒不稀奇,这好几个酒楼里都有,个个身材丰满,这外族女子,长相是美丽,但,这个可真算的上是京城最美的女子了吧?”
一人道。
“钱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外族的女子,怎么能够评做京城最美的?岂不是白白降低咱们汉人的身份?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唉,此话怎讲?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风花雪月的女子,她多有气质呀!算作,算作仙子吧?”
一个肥胖的男人接话道,看着雪裟忍不住用手擦拭脸庞。
“屁!她肯定什么都不是,这样的长相难不成还是小姐?那身边的男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定然是被那公子纳了做妾的,原先啊!
肯定是酒楼里卖笑的。”
男人说的唾沫纷飞,似乎他说一说便是真相,贬低了雪裟,他就高兴了似的。
雪裟正好这个时候目光转向这边,那三个男人对着她傻笑,其中一人还做了个口型。
“贱货…”
她清晰的瞧见了,却不做停留,眼神淡淡的,似乎没有瞧见,也不在乎。
肖潋:“来,尝一尝。我向小贩选了最酸的,你试试合不合口味。”
“是吗?那你先吃。”雪裟大笑着,将肖潋手中的一串往他嘴边送。
他微笑着咬下一口,糖衣倒是吃了山楂却没有咬下多少。
“好吃吗?”雪裟笑着问。
看着肖潋的表情开始扭曲,很是诚实答:“酸,真的好酸,你不要吃了。牙会疼。”
他倒是关心她,不过雪裟不怕酸,咬了一口大的,陪着他一起感受酸倒了牙的感觉,两个人笑着走到前头,像是两个小孩子一般可爱,脸上却都带着温暖的笑容。
若是现在被人遇见了雪裟,一定会以为她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子,有着融化人心的灿烂笑容,倾城的容颜,让任何人看了都想要毫无戒备的靠近,和保护。
走了几步之后,肖潋被她强行塞了好几口山楂,实在是受不了了,冲进茶馆里点菜喝茶,她无忧无虑的大笑着跟着他,可还未走进,却被人从后头撞了一下,后头感到有一只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
“小姐,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这是刚才那几个人?
雪裟心想,眼神暗下来:“几位,不要挡住我的路了。”
“怎么,见到了我们都不喊一声大爷?你这女人是不是找打?”领头的一个人说道。
雪裟挑眉看了看他们三个,正在思考是谁摸了她一把。
“哟,还不说话?看来你是不记得爷了,真是****无情啊!”那胖子说道,三人互相看了两眼,便装作无奈的走了。
茶馆里所有人都瞧见了这一幕,雪裟一下子从他们的艳羡目光,变成了鄙夷,恶心的眼神。
都是拜他们所赐……
这三个人说好了要轻薄一下自己,却又怕肖潋找他们麻烦,这才使出这样下流的办法吧?
“三位留步。”雪裟喊道。
那三个人有些愣住,最先回过头来的是一个瘦小的男人,看起来至少四十几岁,方才口型也是他做的。
“做什么?大爷可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玩!”
那人鄙夷的回答。
雪裟突然带着满脸的泪水道:“这位,你是张老爷吧?我姐姐常常提起你,你怎么能这样!今日遇见你了,我就不能叫你走!”
这变化快的速度,叫他们都愣了一下,她却是冷冷笑着。
肖潋来处理的话,这些人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她不愿意靠别人,可又是残疾,只好用些心思。
“你在胡说什么?我可不认识你姐姐,我就记得你,贱人。爷可不姓张!”瘦小男子反驳道。
雪裟:“不,就是您,您既然认识我,便肯定记得我的姐姐,她为了不让你老婆找到她和你儿子,被逼上了山崖,还掉下去,死了!
你必须负责,我找了几这么久,终于能够为姐姐做主了!”
“你,你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你什么姐姐,什么儿子,我家中有妻子的!”男人回答,满脸的荒谬。
可大家都已经围观上来,雪裟哭的梨花带雨地,眼神一个闪烁继续道:“你怎么能够不认呢?
我那个时候就在山崖上,我抓着姐姐的手,不让她掉下去,可你老婆却叫人用棒子打断了我的手,姐姐和你的儿子就都摔死了!”
她的眼里带着泪水和追忆的害怕,声音也在颤抖,弄得观看的人都在为她可怜甚至雪裟那只左手也有了说辞。
真是的,她不必和他们计较便是。
但,宽恕和复仇,都可以叫自己舒服的时候,可以选择前者,而为什么非要宽容大度?是他们的错,还不准她反抗吗?
“张兄,你……你不会吧?”那胖子率先倒戈,开始怀疑起瘦小男人来。
因为这三个人看起来就不干净,定然是有这么多的风尘过往的!
“你强行占有我姐姐之后,逼我父亲将家产分给你,你却抛妻弃子,最后还指使你夫人将我姐姐逼死,死无对证!我,即便你再打死我,我也不会叫你走的。”
雪裟可怜巴巴的上前去拉扯那人,男人慌了,众人的指责嫌恶眼光一聚集在他身上他就要崩溃了。
她靠近了,还沾着泪水,却是用冰冷的声音道:“你惹错了人,以牙还牙。还会加倍奉还。”
男人听见眼睛瞪大了,用力一推她,雪裟痛苦的飞了出去,像是在揪着所有人的心!
还好,肖潋冲出来,抱住了她,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义正言辞的喊了一句!
“来人,将这三个恶徒绑了,带回衙门!”
“啊?他是捕头吗?”(未完待续。)
第380章 废了一个人
“哟,真是青天大老爷啊!你说说,你说说。这几个人就是附近的老流氓,老混混了。今天正好抓住他们!”
“就是就是,真是大快人心啊!”
雪裟听着这路人的话,自然的高兴的,面上显出破涕为笑的深神色,引得众人更加怜惜起来。
而那三个人在肖潋一声令下之后,被侍卫们拖到了巷子里,临走的时候,那男人还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看来的确是坏事做多了,总等着有那么一天的。
路人商贩们的话,也正好证实了雪裟所想的。
有人道:“就是他,前几日调戏我家丫鬟,被我打了出去,还叫嚷着是小丫头不检点,你说说,有这样冤枉人的嘛?”
“是啊!你看今天那个小姑娘不也是哭诉,他还不承认,的亏有个捕头在啊!”
“是捕头,我怎么看不像?”
说着说着,等到大家察觉不对劲儿,那一男一女早已经走远了。
肖潋一路上揽着她的腰,不言不语的,雪裟正在想着要怎么开口,才能够不叫他生气。
没想到肖潋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自己倒先开口了。
“你堂而皇之的撒谎,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瞧着他平静的眼神,雪裟倒有些不知怎么接话了。
“他们语言冲突冒犯了我,我便叫他们受点罪过。不是故意要做个骗子的,原谅我吗?”她续着温柔的声调,对他说道。
肖潋对这样的她没有什么抵抗力,这倒是不变的。
果然,他的眉目开始松动,有些温和起来,雪裟刚觉得成功了,却又被他带入愁意。
肖潋:“你不必道歉,乃是我的错。我不能让你不受他人的侮辱,不能让你备受呵护,连报复也要这样为难自己,乃是,我的错。”
手指抚摸上她干涸愤脸颊,方才的泪珠似乎又重新出现了一般,忍不住的心疼。
雪裟想要说些什么,可,这样一番甜蜜到溺死人的话,她如何忍心反驳,该死的,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会说话了?
瞧着他真诚的,带着些许怜惜的眼神,雪裟无言以对。
他,说的没有错。她撒谎,还不是因为没有什么权利可以直接报复那几个人,通过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手段叫该受到惩罚的人受罪,这的确是弱者会做的。
而在他的身边,她绝对不能一直做一个弱者,她必须强大起来。
“裟儿,我一定会让你以后,不必害怕任何人,不必害怕任何事,没有眼泪,也不悲伤,好吗?”他温和的拉近了距离,贴着脸颊说出的话叫人忍不住融化在那暖意里。
有他,真好。
“我相信……”
“殿下,人已经带来了。”突然一个侍卫打断了雪裟的话,肖潋转过头去,眼神一变,冰冷带着威严。
“带过来!”
她不知道是怎么了,也看向侍卫们,只见他们拖出三个绑着的男人,从他们鼻青脸肿的模样中,雪裟还是认出了几人。
那瘦小的男人突然喊道:“你们这,是滥用私刑,我,我可以去衙门告你们!你们这两个狗男女!我……”
话还未说完,一个侍卫便一脚踹在他的嘴上,一道弧线飞过,带着血水的几颗牙齿在日光下发着光。
侍卫:“睁开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这是当今郡王,你们要告?也要看衙门敢不敢管这事?”
听了这话,其他两个都身子立刻抖成了筛子,大汗淋漓的喊着:“郡王饶命,饶命啊!”
而另一个男人因为被踹的猛了,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雪裟他们,口中流出血水。
“裟儿,你看,怎么处置?”肖潋笑笑,看着她。
雪裟还在想着侍卫的话,道:“你怎么能这样做,感觉像是你仗着身份,欺凌百姓似得。”
听了这话,那两个人以为她是要帮他们,立刻大喊:“姑娘慈悲,饶命,姑娘饶命啊!”
肖潋不以为然的道:“我便是郡王,他们惹不该惹的人,便要付出代价,而且,侮辱皇亲的罪名,还足以抄家了吧?”
“这还算仁慈的。”他说这话的时候,雪裟一直瞧着他。
肖潋眉眼间的那股子狠劲,语气不重,却自有威严万丈的感觉,他的确尊贵,凌驾平民之上,可他也曾装作不羁,不顾朝中施加,成为自由自在的自己。
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喜欢这个郡王身份的人,所以,雪裟不会让他这样做,留下污点的。
“不,我们不必这样。”她说道,眼神温柔。
肖潋看着她,只是道:“裟儿,我说过的,你不必害怕任何人,而他们欺负了你,我便不会放过。”
“你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不说已经把他们打得半死不活了?”她笑着反驳,眼中满是欢乐。
他这件事,做的,挺好的。
踏着轻快的步伐上前,走到那三人的面前,模样像是会宽恕他们似得。
肖潋看着,却是没有这样想。
“姑娘,活菩萨,您您饶了我们,饶了我们吧!”
“求您了……”
几个人对着她挤眉弄眼的傻笑,希望可以得到原谅,但雪裟的眼神冰凉,还不言语,像是在等待什么。
那胖子灵活的很,立刻想到了什么,大声道:“对了,我,我可以告诉你,摸你的人是……”
“啊!”一声惨叫响起,胖子愣住了,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瘦小男人的尖叫给打断了!
而引发尖叫的,就是带着浅浅微笑的雪裟。
看起来她只是用脚踩在了他的右手上,这样小的身子,也不知道有多大力气,但从那男人扭曲狰狞的表情来看,的确不轻。
她冷冷道:送去衙门绑着,贴出告示让所有人来指认他们犯过什么事,每一件脏事,赏五十两银子,然后,再一并算了。
“这……不要啊!不要啊!我们会被,被判秋后处斩的,不要啊!”
姓钱的大喊道,一下子败露了他们所作的孽,雪裟却是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挽上了肖潋的手臂,却换来一句调笑的话:“你这要是害穷我了,朝廷给我的俸禄就那么点,是不是你来养我呢?”
“那得要看他们做了多少坏事了,求求老天吧?”雪裟笑着回答。
那些隐晦的,不能言说的被侮辱的事情,在利益和不必害怕报复的驱使下,这三个人从前祸害的女人,怕是要来一个大反击了。
不错,正是雪裟想要瞧见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瘦小男人的手,应该是废了。
肖潋默默在她身后吩咐了,那男人的手,不必留着。
雪裟会踩他,绝不是偶然,这只手一定得罪了她,也惹上了自己。
夜幕降临的时辰,正是宫中最欢盛的时刻,即便是站在宫门外,从那层层防卫和忙着接待的宫女太监们便可以看出。
一辆辆奢华的马车停了又停,帘子里露出或精致面容的小姐,或粉雕玉琢的公子少爷,这是京城年轻一代的盛宴,今夜注定要多姿多彩。
雪裟也乘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外,那儿留着许多的丫鬟,正四处察看,她们的小姐们一定吩咐过了,要在入宫的时候便谨慎观察。
不是马车里的人,而是那些骑着气宇轩昂的骏马出现的男人,却才是小姐们期待的主儿。
往常的日子里,肖潋也是一大堆人期待中的常客,只是今日,他像是个马夫一般,老老实实的陪着雪裟,一边驾着马车,一边不忘和里头的人说话。
“你快些自己进去吧!我还是要等着林家的人来了,身份不合适。”雪裟的声音传来,清脆好听。
肖潋满不在乎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皇上都邀请你了,这帖子可是直接到了我的郡王府,不必担心。”
他算是已经早早想要公开了,可现实是,雪裟要受到的白眼,可是无数。
不过,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她只是笑笑。
到了宫门,肖潋像是马夫一样喊道:“林家大小姐到了。”
这守门的侍卫哪里是眼拙的人,立刻认出是郡王,大喊着迎接:“郡王到了!郡王到了!”
肖潋反而觉得有些没有意思,自己架着马车朝着宫里去。
紧随其后的正好是李荛端,他算是来得晚的,不过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于瑶。
“四皇子到了!快!”太监大喊道,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来,于瑶露出一张略施淡妆素裹的脸,眉眼间有些疲惫。
李荛端端着架子,一身的衣衫像是清风揽月般,十分悦目。
今晚肯定要见到霞丹的,不知为什么于瑶还要跟上来,大概是这些日子有些忽略了她吧?
四皇子一行人进了宫去,一些丫鬟便不再等了,时下这蜀王梧王都去了荆州平乱,只有这四皇子和郡王在京城。
这四皇子马上就要娶霞丹公主,闹了半天,还在瞧着肖潋的才是重要,不过现在却也已经是望眼欲穿。
雪裟此时的心情,像是要去见未来的公婆一般,带着深深的忧虑,皇上为何特意要自己去?
他算是要揭发自己的身份了吗?
一切尚未揭晓。
“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带她来!平白无故的惹了一肚子气!”林絮苏拉开车帘,娇纵的对外头的小翠说道。
而今日和她同一辆马车的,正是林姗莲。
在林絮苏的白眼下,林姗莲只得一言不发地待在角落。
今日林絮苏的打扮很是艳丽,一身百花金丝袄裙衬着她眉目间的灵动很是符合,看起来犹如此刻夏日的火热,叫人移不开眼睛。
而林姗莲则是清淡很多,一身素色的衣裙,模仿着雪裟的浅淡打扮,发髻也只是梳了一个小辫,一只碧玉簪子,因为长相秀美并未突出之处,看起来有些小家子气。
她自己恐怕还是很满意的,心中早早的说着林絮苏的艳俗,自己的清丽顺眼,面上也就不在意林絮苏的挖苦了。
瞧着她没有反应,林絮苏倒不怎么生气,没有继续下去。
余光看着自己这个把自己打扮的毫无特色的妹妹,心中讥讽的笑。
自己虽然没有办法阻止霞丹嫁给荛端哥哥,但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她及笄的时候,管她什么于瑶,霞丹都已经成了昨日黄花了,还有什么可惧?
想到这里她笑了,眼神中充满着自信,虽然今日娘和爹都已经为了没有找到雪裟的事情抓狂!
但自己有预感,她一定是死了,或是躲在了角落里,再也不会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
而自己便再也不用在荛端哥哥的眼里瞧见除了自己的任何女子了。
一旁的林絮苏正在灿烂的笑着,而林姗莲则是有些担忧。
雪裟死了吗?可为什么,还来了圣旨?
她不希望雪裟死,因为那个女子那么厉害,那样出色,是不能死在这小人的手上的。
没错,她就是认为林絮苏乃是小人。
想着这个事情,她无意识的看着林絮苏。
“大小姐,三小姐,我们到了。要打开车帘。”马夫喊了一声,林絮苏回答:“好。”
然后便自己撩起了帘子,林姗莲的目光落在外头,又被遮掩住,没有注意到林絮苏又看着她了。
“姗莲妹妹,你为何不让府里的人叫你二小姐?要知道,以前你还是很喜欢的。”她客气问道。
林姗莲低了低头,倒不是害怕林絮苏,只是她们母女现在不能吸引注意力罢了。
“姐姐怎么这样问?咱们府里的下人这么多,有些人暂时没有改口也是难免的,况且,他们向来不怎么听我的话,不像姐姐,一言千金。”
林絮苏:“原来是这样,你直接和我说便是,我定然叫他们对你服服帖帖的。现在,娘怀了孩子,你我也大了,姐妹间要自己学着相互照应。”
这话若是放在一年前,林姗莲是绝不相信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但现在,竟然也是堆着笑回答:“姗莲知道的,姐姐多包涵我便是。”
看起来,她的变化已经被林姗莲熟知,可在雪裟和其他人面前,林絮苏还是那个有些任性的,好对付的女孩……(未完待续。)
第381章 安雅的遗憾
马车停在了宫门前,肖潋亲昵的牵着雪裟朝宫门里走,这是从前太后的迎接宴所摆设的地方,里头有一个足以用来划船的大湖,湖边乃是处处景致考究的假山。
实在十分适合用来宴客,两排以官位排开的公子席位和小姐席位对立着,入口处乃是两扇精致的屏风,远看时上头的灯笼闪出浅金色的光,十分好看。
阵仗直达百余人,在这个朝中两大王爷都不在京城的不恰当时刻,竟来了许多精心装扮的小姐,显得那般繁华。
而促使今日宴会的人,正坐在一席长长的桌子前,谈笑风生。
屏风前站着一排每三步一间隔的宫女,第一个瞧见了肖潋,便喊道:“郡王到了。”
“郡王到了。”
“郡王……”
肖潋:“以后,她们便会报,郡王郡王妃到了。”
“没个正行的,今夜究竟要我来做什么,你还未和我说。”雪裟回答,眼神略微闪了闪,如同静谧的湖面拂过清风,美好恬静。
肖潋不以为然地到:“谁知道他想干什么呢?你今天便邻着我坐,不必搭理任何人就是。”
语气中对李泉的看法似乎并不是那个威严的皇帝。
雪裟不知道从前的皇上和肖潋的关系怎么样,但就这样看,这个舅舅似乎对肖潋还不错。
皇上是想做什么?
她开始有些小小的担忧,出神的瞬间由他带着走动,规避了所有人,只有一样东西点醒了她……
“这是什么味道?”
她突然问。
脚步一停,肖潋很是关心的瞧着她,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雪裟一看,将注意力放在了两旁的屏风上,仔细看过,她突然笑笑。
“这,上头有香味?倒是稀奇。”肖潋也注意到了,微微一笑。
正好没有什么人过来,雪裟仔细的瞧着那扇屏风,发现了那逼真的画面其实不是画,而是绣花。
左边乃是雪中傲立的青松绣功精致的似乎可以瞧见松针的锋芒,仔细看那三颗青松里,似乎还有些松果存在。
鼻尖轻嗅,乃是一股子好闻的松木之香气,,准确的来说,应该还含有淡淡的梅花缥缈清丽的浅香。
她站在一旁,似乎都能够瞧见真正的松树林,和一旁没有出现在画中,却相隔不远传来淡淡香气的盛开梅花。
绣此屏风的人实在是有心意,雪裟不必猜测,转身看向右边,果然是绣着一副雪压翠竹的画面。
走近之后,竹子那股子清新脱俗的气味便穿过丝线,透了出来像是在夏日里遇见的清风,叫人顷刻间神清气爽。
而转身想要回味竹林的时刻,却又再一次被清淡独特的梅香缠绕了满身,留下走过竹林便是寒梅的期待……
肖潋随她一起欣赏称赞道:“在这夜色中,用来迎客的,乃是这岁寒三友,实在是别出心裁。”
雪裟听着,也是淡淡的笑,忍不住要夸上一句:
“是,这些屏风,要的可不是画面,乃是这个气味,叫人如临其境,感同身受。夏日里,还有什么比松,竹,梅的香气更加解暑舒心的呢?”
“这香气的确很是逼真。不知是哪一位巧匠所作?宫中的绣娘,真是越来越手艺精湛了。”肖潋笑着道。
将她拉到一边不再停留,后头因为他们而不敢上前打扰的还有几个,总不至于叫人家也晚了宴会时辰。
雪裟还在回味着,只是一笑:“此香气,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制作出来的。一定是闺中小姐所作。”
瞧她说的起劲,肖潋也问道:“为何是小姐所作?你这样确定?”
“我自然不是空口说白话,这屏风,乃是一个精通闻香之道的人所绣的。所谓闻香,可谓是上等的才学。与茶道,书法齐眉。
只有达官贵人家的女儿,才会有那个条件专门请人来教闻香,看那味道之纯正,还是个精通此道的人,定然不是个绣娘了。”
她自信的说着,肖潋只是一边笑着,一边道:“看来是我太过乡俗,不知道这高雅的才学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肖潋怎么说也不是个规规矩矩的郡王,自然不在乎这些女儿家的事情,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我也是偶然了解到,并不擅长此道。”雪裟答。
前世的时候,她在李荛端那里学过一段时间,因为太高雅,算是不符合,他宁愿让自己学一学歌舞取悦男子,也并没有继续这个下去。
肖潋对着她微笑道:“看来你很是喜欢,明日我就将京城里最会这个的人找来,让你好好学学解闷。”
他身上那件起草八团排穗花样的外袍磨在身上很是温和,衣衫上的锦边弹墨的样式很是提起精神,显得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又饱含深情,叫她有些目眩。
雪裟:“这,倒是不必了。”
“你这是害羞了?”肖潋歪歪头,用调戏一般都语气道,宠溺似乎都要从眼中满溢出来。
“郡王请到这里来。”一个宫女上前来要带肖潋入席,他便直接拒绝道:“先加一个位置在我身边。”
宫女早有所准备的答:“不必殿下吩咐,皇上早已经布置下来了。这位是林小姐?您的位置就在旁边。”
肖潋看了看她,知道雪裟有些担心,不喜欢成为众人的注意,便只是自己走在前头,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将她带着穿过重重的人群。
“她是谁?”
“怎么,怎么和郡王一起?”
“是谁,是谁啊?”
通过口口相传,小姐和公子的席位上,目光都聚集在了雪裟身上。
男子们开始惊叹,其中不乏从前就注意过她的人,但还是不免目光发直。
女子有着白皙胜雪的肌肤,两道浅浅的远山眉下,一双淡蓝色的杏眸显出些许疏离,一头如绸缎般光滑柔亮的长发,挽着流云发髻,戴一只琉璃发簪,身着同样是浅蓝色的精致华美衣裙。
走动间,衣裙上的流光四逸,发簪也发出流转了绚烂的光彩,像是画中仙女踏入了凡尘一般,惊艳了所有人。
小姐们开始议论,眼神似乎要将肖潋和雪裟拉着的手撕开一般。
等到雪裟落座在肖潋身边之后,大家都开始猜测是郡王纳了一个美貌的小妾。
而认识雪裟的人却也知道,那是林家的大小姐。
又是林家,出了一个林晴簪还不够,现在又有一个这样无法言喻的佳人出现,实在是叫人质疑了上天,是不是太过偏袒。
而肖潋拉着她坐下之后,也是注意到了其他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子,此生有她,已经足矣了吧?
“为何这样笑?总觉得你在谋划什么叫我出丑的事情。”雪裟调笑道,台子下的两只手一直牵着,倒是有了几分安心。
其他人瞧见她笑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真是有那么一股子春风拂面的感受。
“四皇子请坐。”一个宫女又走到雪裟的左边说道。
她还未来得及转身,便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坐吧!”
后背突然有一瞬间的耸立,寒战上来的时刻,她却笑着转脸去看身旁。
于瑶带着满脸的温柔走了过来,看见雪裟的一刻,目光瞬间变得凶恶。
若她还是平日里那般温和的模样便算了,可偏偏,雪裟还要带着精致万分的笑容瞧着她,眼神中满是自信,李荛端也注意到了这边,眼神刚一过来,便被肖潋的声音击退。
“裟儿你是不是有些冷了,我给你拿条毯子可好?”说完,牵着她的手便霸气离开,她没有反抗,李荛端和于瑶都楞在原地,哭笑不得。
走出两步之后,雪裟回头看了看他,肖潋便温柔道:“见到他,怎么还吃的下,咱们可到另一端去。”
雪裟感谢他的举动,实在是暖心。
但还是道:“不必了,这有什么可怕的,只不过是一个要杀我的男人坐在旁边罢了,难道他会比满屋子无处下脚的毒蛇可怕?”
“你不必怕任何人,却也不该让自己不开心。”肖潋答。
两人都小动作都被人瞧在眼里,看着温馨甜蜜。
对视之后,肖潋还是带着她回到了席位上。
这时候突然发现,原来雪裟左手边的位置,坐的不是于瑶,是李荛端。
这样的安排,不知是不是有意,四个人坐下来之后,皇上便朝着这边举杯,这一下便是众人皆知了。
今夜一看便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林絮苏和林姗莲这时候也在宫女的带领下入了席,不知是张岸在的原因还是怎么,她们的位置还算是靠上。
而林展颜却还是坐在末尾的席位,默默注视着前头的雪裟。
林絮苏一进来,眼神便在寻找李荛端,终于落定之后,却发现了他身边的一个女子,于瑶淡妆素裹的样子,真是不怎么出彩的。
殿下怎么会看上了她?
林絮苏突然出声:“这是?”
雪裟?
她就坐在殿下的身边,谈笑风生,看起来明艳动人,怎么回事?
她不是该死了吗?或,她怎么还会来这里?
刚要惊叹的时刻,李荛端和雪裟几个都朝着她们看了过来,林絮苏立刻摆出灿烂天真的笑脸,似乎在用眼神向他们打招呼。
林絮苏身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袄裙,头上盘着两个俏丽的发髻,一根五彩丝攒花结长穗步摇闪闪发光,更显得她长相精致,圆眼明亮的像是两颗宝石般,看着十分讨喜。
而在这样光彩夺目的对比下,一旁看起来有些站不直的林姗莲就显得十分寒碜。
浅珊瑚色的衣裙和累丝嵌宝玉的簪子不但没有给她增加一丝娇俏,反而显得过于成熟与老气,叫她一点生气都没有,再加上那一副笑也笑不出口的表情,真是一尊难看的雕像。
林姗莲现在看着雪裟就在对面,心中压抑着的激动一下子蓬勃而出,越加注视那张浅笑的脸,她便越朝着那样努力,显出更加奇怪的表情。
林絮苏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林姗莲,当着她一个人的面冷冷的笑了。
方才下马车的时候,天太黑,她或许是踩在了谁的身上,但,也不至于把她给吓傻吧?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坐下?”林絮苏语调温和带着笑意道。
在外人看来,她似乎在对林姗莲说什么好话似的。
雪裟静下心来,仔细看过今日到场的人,主要乃是在看小姐的席位。
只因为那糅合了闻香的绣画,这样有心思的人,会是谁?
今日这个宴会,皇上坐在上头,并不做一副主人翁的姿态,显得十分的随和,而发话的人乃是赵贵妃,和一旁不多言语的太后。
赵贵妃今日打扮华美,春风满面的样子,发髻上盘着朝阳五凤挂珠,十分大胆。
她只是象征性的站起来对大家道:“今夜众位到此,都是年轻人,也不必拘束了。该热闹起来。”
然后便举杯,示意可以自由活动,瞧她春风得意的模样,看来皇后的病还未好,她或许当上皇后已经是指日可待。
雪裟的注意力先是扫了一遍对面席位上的人,认识的不下十位,其中王大人的女儿算是最尊贵的一个身份,但并未听说女红精致,而这一群人中,似乎没有几个会闻香这个技艺。
但,除了一人。
左翎凌……
要说这个,她前世还是无意间知道的,那时候,左翎凌嫁给了李玉端,自己去做客的时候,有一次看见她拿着香料研究,便知道了这个。
说来也是奇怪,左翎凌看起来没有什么才艺一般,左太傅却教她学了这样高雅的才能。
但,仔细看过,雪裟还是否认了。因为左翎凌心气高,有着暴戾之证,从小便是不愿学女红的,而那屏风那样精致……
“你在看什么?”身旁的肖潋问道,替她夹了一块绿色糕点放入盘中。
雪裟淡淡道:“没有。”
眼神却被另一个人吸引。
她坐在对面的席位上,穿着一身绿色衣裙,映衬着她一张鹅蛋脸盘,恬静而大方,发间戴着赤金盘螭璎珞,显出她身份的贵重,举手投足之间又都带着淡淡笑意,这便是曾安雅。
虽是戎装父母养大的女儿,却显得那么柔弱,雅致。
她似乎发现雪裟在瞧着她,便也回了一个眼神,有些陌生,再一转眼,却又带些遗憾的看着雪裟身边的李荛端。模样即是哀怨,雪裟突然又想到了于瑶,她今日死灰般的面上,那种不悦的神色,恐怕是被抛弃的绝望……
(未完待续。)
第382章 水袖之舞
看着场面开始松动起来,雪裟只是避免着看向主位的皇上,结果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却特意开口了。
“赵妃,你可将手绢拿出来了。”
赵贵妃一经提醒,拿出了一方绣着一只竹子,一束梅花的浅黄色手帕,瞧了瞧一旁的小姐席位,微笑着递给了自己的侄女,年方十七的赵琳儿。
这是一个极其单薄的女子,但容貌秀丽,她一拿到了手帕,便笑着下去准备了。
这时候雪裟哪里注意到了这个,只是忙着思考。
这样的场合,林晴簪没有来吗?
难道张氏已经对她下了手,叫赵氏不敢再让女儿出风头了?
这不应该啊……孩子被她送到哪里去了?
身边的肖潋不断重复拒绝着一堆丫鬟,面上冷漠:“告诉你们小姐,不喝酒。不论谁都不去。”
说完这最后一句,他已经微微动怒。
今日他受欢迎的程度比起李荛端来,还算是少的,可还是被那些前来邀约的小姐们弄得没有兴致喝酒。
眉头一皱,他转移注意力到雪裟身上。
她侧着头,眼睛看向桌面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侧颜美得不可方物。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雪裟转过脸来,问道:“你可知道于文的藏身之处了?”
“他?”肖潋有些出神,还以为她正在想什么。
“于文,我觉得他似乎和林晴簪的孩子在一起。”雪裟继续道,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程度。
肖潋:“你当然知道。他已经被查出来了,在一个尼姑庵,但那里看守比较严密。你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带他过来。”
他说的那么寻常,不用“抓”字,而是用一个“带”,显得那么简单自然,而这个却是雪裟想破了脑袋,还未实施行动的事情。
听了回答,雪裟自然而然地开始思考着什么时候把人带来,但至少一瞬,她觉得面前的人有些奇怪,再一看肖潋旁边围着的一群各色各样的丫鬟。
以及那些人不敢轻易上前,又不甘离开的神情,她突然知道,这里叫肖潋感到不自在了。
“想不想去湖边走一走?”她突然抬头问。
肖潋奇怪问:“什么,现在吗?宴会才刚刚开始,我们不能随意离开。”
这一点面子还是要给皇上的。
“瞧你现在,看起来好辛苦的样子。是因为她们?”雪裟道,眼神看向那些丫鬟。
肖潋摆摆手:“她们不会轻易离开的,这些小姐们说是要我去喝一杯,可实则,这宴会是男女之间滋生感情的挡箭牌。
往常都是潇月来做这些事情,今年还办到皇宫里了……”
“你不是一直都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吗?处理这事,倒是很不擅长。”雪裟调笑道。
肖潋却想起了那个棘手,神经的左翎凌,的确他是不擅长这个的。
肖潋:“我很坚决,若是不喜欢那些女子,便不必教她们认为有那个意思,何况我现在还有你了,裟儿不对吗?”
这样的专情,自己怎么会觉得有什么不对,那岂不是疯了?
“我帮你叫她们走开便是。”她笑道,拉着肖潋的手,突然装作发怒起身,拿起一个杯子,走向那群丫鬟中。
那些丫鬟瞧见她过来了,又是带着凶神恶煞的眼神,有些讪讪的退后,雪裟挑了一个看着最年幼的,走上去,突然道:
“你们在这里看什么看?打扰我和殿下喝酒,信不信我叫他一会儿便吩咐人给你们个罪名,拖出去斩了!”
这话说的,不像是一般都小姐说什么杀了你一类,倒是用了皇宫才有的话,拖出去斩了!
看起来决绝,冷酷!
“我……小姐,娘娘?我,我不是故意的。”丫鬟答,哭丧着脸,快要哭了出来。
雪裟哪里听她解释,一个发狠便将杯子砸在了脚下,碎片溅到丫鬟的腿上,不算重却很有震慑力,吓得那丫鬟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她这时候便扫视了一眼其他人,冰冷的眼神像是要把她们生吞活剥了一般,接着便是一笑,转身回了位置。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十分的快速,席位上的其他人还未注意到的时刻,她便已经结束,只剩下了满地的碎片。
肖潋看着她坐回身边,只是微笑:“恐吓小丫鬟你倒是擅长的。”
其实他也是很高兴雪裟能够从自己的事情中走出来,时不时的瞧一瞧他就好。
注意力的确是稍稍转移了一些,等到突然出现的舞蹈上前来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愣住。
赵琳儿此刻上前来,宫铃乐声响起,表演已经出现了。
肖潋:“忘了与你说,她该是拿到了手帕……”
“不必解释,我明白的。”雪裟苦笑,她怎么会不知道潇月公主的宴会上最经典的节目呢?
一块手帕悄悄穿梭在京城中的大家闺秀手中。
用来让她们不必自己请,便可以表演已经准备好的琴棋书画的展示,让公子们欣赏的同时,说不定便相中了谁,成就一番好姻缘。
“我可没有什么准备,若是手帕来了。你便替我跳舞吧?”雪裟开着玩笑,因为那赵小姐的舞姿不算出众。
至多编排有心,与这一群瞧过左乐绫绝美舞姿的人来言,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
肖潋也是完全没有在意,只是笑道:“裟儿你不会跳舞吗?我可是不会。”
“是啊!我最不会的便是跳舞,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可笑至极。”
她淡然回答。
其实不然,雪裟的学的乃是异域之舞,热烈的如同火焰,是为了取悦男子而跳的舞,并不让她有丝毫真正的乐趣。
肖潋认真道:“我相信裟儿做什么我都会喜欢的。其他人不懂欣赏也无碍。”
雪裟笑笑,不反驳倒是用一个甜蜜的眼神回复。
这两个的甜蜜样子直接刺痛了身边的那一对貌合神离的真正夫妇,于瑶眼神空洞的看着他们目中无人的甜蜜,实在是说不出的滋味。
而李荛端则好像从未在乎过雪裟和肖潋一样,眼神都不偏动,似乎在等着谁的出现。
一场舞过后,赵贵妃的脸色都已经变了,因为赵小姐并未引起多少注意,即便不算差,却也没有那般预期的惊艳。
众人大声鼓掌叫好之后便很快换了人。
向家小姐拿了自己的筝上来,清清淡淡的弹奏了一曲,比起宫铃来说多少是温和了不少,训练多年的技艺赢得了掌声,也顺便叫木烁瞧见了她。
一个淡如清水般的女子。
就再这之后,霞丹公主迟迟到了,坐上了尊位之后,竟然白眼了向小姐一下,似乎很不喜欢那乐声。
几位小姐准备了歌舞,大家都觉得还算不错,可她又一个人在一旁挑动英气的眉毛,眼神鄙夷之下,竟有几分刁蛮的艳丽。
雪裟后面也注意到了她,因为身边的于瑶不断的捏紧手上的筷子,她听见声响,又看见了她怨妇般的眼神,这才看向了那个算是毁了于瑶婚姻的女子。
这一眼过去,霞丹便已经是美得夺目,她有着高高的鼻梁,硕大而强势的媚眼,朱唇一动,满满的风情与野性。
原本来说,她快要出嫁了,是不该出来见客的,可她看起来并不在意,不时朝着自己未来的夫婿看过几眼来,李荛端便也微笑回应。
而霞丹对于瑶的眼神却是诧异的,十分的诧异,以至于多看了她几眼,于瑶便认为乃是挑衅。
“她以为自己是谁?竟然对我们指手画脚!要不然自己上来跳,就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跳?”
“就是啊!她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皇上抬举她,她这个粗俗至极的外族女人,怎么可能来京城!”
“我们跳的好不好,这可是有目共睹的,她却那样鄙夷不屑的瞧着我们……”
几位刚刚表演了舞蹈的小姐一走到自己的位置便开始讨论起来,言语间对霞丹的意见可是大了,不过也是。
霞丹就这样带着她满是攻略的美貌上前来,一不小心便叫一众公子的目光锁在了身上,弄得她们无所适从。
那些或是不甘,或是怒气的眼神放在霞丹身上,她则是更加坦然。
这一群人中也包括了林絮苏,她的眼神看起来温和,布满笑意,实则已经想把霞丹给杀了。
接下来倒是几个公子起来凑数投壶射箭皆有之,而最有意思的便是那木烁他带着满脸的坏笑去红杉向小姐说话。
人家将筝这么一转,打在他身上,他还不觉得丢脸,很是自然的弹了一首曲子,十分悦耳不说,还获得了向小姐的目光。
这期间,于瑶原本一直都没有离开位置,直到方才,她走向了太后。
雪裟目送她走远,看向皇上赵贵妃和太后那边,显得那么安静。
没有找自己的麻烦?
这就好了,若叫她跳舞,恐怕她会宁愿摔倒受伤用以拒绝,也不会挪动一步。
结果这个视线十分不好,皇上也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转移了目光,一下子对上雪裟,略带深意得动了动嘴角。
她倒是看不清的。
“霞丹公主,你若是觉得我的舞有何不好之处,我们可以私下商讨。
只是,现在这样的场面,我无法在你这样的目光中完成我精心准备的舞蹈,所以不然这手帕便交给你,你来替我们献舞可好?”
一个声音不大,却又力量的女子声音吸引了众位,雪裟他们朝着那地方看去。
原来是曾安雅拿到了手帕,而她也准备的是舞蹈,水袖舞的衣衫换好之后,便被霞丹取笑了长相无半点出色,她没有忽略,而是冷冷的回击,立刻吸引了许多人。
大家都想看看那个嚣张的霞丹会怎么回答。
她这样狂妄的人,要是回了什么其他的,惹怒了皇上,也是正常,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在大家都期待之下,霞丹很是有礼貌的转了转话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才定是小姐你误会了。请开始便是。”
这样刻意的服软真是叫大家都大吃一惊,所谓收放自如,恐怕便是这样的女子吧?
曾安雅听见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毫无废话的转身,潇洒的将长袖一搭,所有伴舞都准备好了。
雪裟仔细地盯着她,曾安雅的水袖舞乃是出了名的出尘,不单单是舞姿潇洒柔美,光是那讲究的衣裙长袖便是一个价值连城,给人以最美的享受。
她算是唯一一个知道曾安雅有这个实力的人,在场的人甚至还有不认识安雅的,以为她不经常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看来这一次曾致远是要她露一手了。
紫色迷情,粉色纯美,由这两个颜色交织,汇集,变换的这一场舞,看的人眼花缭乱,斑斓的像是身临百花丛中,女子的身姿绰约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像是穿梭的蝶,在舞动。
没有人愿意说出一句话,来打断这样精彩的舞,不像是赵小姐那种群舞缤纷,而是由曾安雅一个人构建的绝美画面,乐声响起,流转,所有人都沉醉其中!
水袖舞这一汉泉古老传统的舞姿征服了所有人,皇上也笑着夸赞曾致远养了一个“厉害”的女儿,不但不失体统,又给了霞丹警告,同时还给自己光耀了一把。包括了霞丹也在最后开始鼓掌。
她究竟是真的喜欢,还是其他,这乃是不肯定的。
掌声雷动之时,这个武将之女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而安雅却是温温柔柔的谢幕,走向后头换了衣衫。
“曾小姐的舞姿真是绝佳的,想不到她看起来柔弱,骨子里却有这样的力量。”
“是啊!以前是我们小看她了。”
小姐们开始缓缓的交流,止不住的赞美。
霞丹正在努力不翻白眼,却是修行够深,微微的笑着。
“水袖舞,要的是以柔克刚那一份恰到好处的力量,安雅做的很好,应该是自小练的结果。”雪裟称赞道。
李荛端突然接话:“是吗?比你姐姐更好?林晴簪……”
“你说什么?”雪裟看着他。
李荛端便是冷笑,不说话。
林晴簪果然被……
肖潋瞧见这一幕,拉住雪裟,以冷酷的眼神回敬了李荛端。
李荛端的眼里闪过一丝察觉不到的苦涩,却在瞬间又变换成惊喜。
因为,霞丹突然出现问题,并且乃是朝着雪裟而来!(未完待续。)
第383章 闻香风头
“方才的舞,四皇子郡王,你们可还喜欢?”
霞丹对两人说道,有意无意的忽略了雪裟,眼神却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肖潋:“水袖舞的确不错,公主怎么来这里问了?”
他率先回答,李荛端那边似乎还不知道说什么好。
霞丹高傲道:“我却觉得不然。这舞算不得精彩,最多算优美罢了。”
似夸又带些贬义的话说出口,雪裟只是淡淡看着点桌前,似乎并不准备有什么交流。
“霞丹公主的舞姿,在羌国也是举国闻名的,自然便对曾小姐的舞欣赏不得,很是自然。”李荛端替她说话道,眼神中有些温度。
可惜的是现在于瑶不在,否则霞丹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好脸色。
雪裟虽然知道于瑶变了很多,但骨子的那一点好强是不会变的。
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一双火红色的长靴,她抬头一看,霞丹正对着她微笑,那笑容灿烂,嚣张。
霞丹突然大喊:“众位,方才的舞,我看这里还有一位小姐能够跳的比曾小姐更好呢!”
大家原本就不怎么散乱的目光一下子聚集起来,肖潋立刻起身。
“你要做什么?”他道,语气不善。
李荛端:“你恐怕听见公主的话了吧?肖潋,雪裟要献舞!”
“不,她不会跳。由不得你们做主!”肖潋冷冷回复,完全不必雪裟来拒绝。
霞丹微微的笑着,却是不搭理这两个男人的话自顾自地拉起雪裟的左手,继续道:“我的朋友,林小姐跳的才叫一个好,不如让她让来献舞。”
“什么?她说什么呢?那是谁啊?”
“也是羌国的嘛?”
“看着有些像外族人……”
一听见那些把自己和霞丹混为一谈的话,雪裟知道了她的意思,却有些茫然。
霞丹莫名其妙的找自己麻烦做什么?
“公主,我不会跳舞。您别玩笑了。”她轻声道。
肖潋已经离开自己的位置走上前来,双眼中只有雪裟的左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怒道,一下子便把霞丹的手给甩开了!
雪裟那只手虽然没有感觉,倒是听见了声响。
霞丹不慌不忙道:“怎么了?你们汉泉的小姐不是每一个都能歌善舞吗?为何这一位林小姐就不能?”
李荛端也上前来,默默把霞丹护在身后,四个人的起立吸引了无数的目光,远处的于瑶也瞧见了,派了瑶儿来察看。
肖潋不由分说只是冷冷道:“她不跳便是不跳,你最好管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到处招惹,否则……”
“公主,我已经病了多日,身子实在不行。您若是想看舞,后面还会有很多,就不要难为雪裟了。”她打断了他,只身上前来,淡淡回答。
霞丹听了眼神直勾勾的瞧着她,只道:“你是郡王的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我便是我而已。”雪裟拉着肖潋的衣袖,不让他说话自己答着。
此刻的她看在李荛端眼里,有些软弱,有些病柔,甚至于开始低下头。
霞丹似乎故意要激怒她,挑眉一笑:“所以,你只是林家大小姐?那为何坐在这里,你这样的身份,我让你献舞,有什么不可?”
雪裟低垂着眼睛,霞丹的声音很大,这会子所有人都在看着,林絮苏也在瞧笑话一般,心中想着雪裟出丑,又不愿意看见霞丹嚣张。
“行了,不必假惺惺的装什么病了。献舞便是,我等着看。
你若是没有那曾小姐跳的好,便是丢了我羌国,你你那不知哪里来的血脉的脸面了!”
霞丹甩出这句话,冰凉凉的面容,嚣张的表情,加上和李荛端的相视一笑,雪裟的手渐渐握紧。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肖潋已经不说话了,只是站在旁边。
他突然醒悟,这个时候,她需要自己来处理,等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她会开口,现在自己只需要默默的支持着她。
“来,众位,我的好姐妹林雪裟,今日也准备了舞蹈,要献给大家,保证比曾小姐的好。大家尽管期待。”
霞丹大声的对着小姐席位喊着,意思在于雪裟和她说一条船上的人,脸上那羞辱性高傲叫人一下子就对雪裟同时厌恶起来。
真是嚣张跋扈,莫名其妙!
即便雪裟知道,霞丹可能是在激怒自己,但她也的确不能避免了,今日这样的身子,怎么可能跳舞?
“公主,您是不是听错了?”她突然道。
抬起的额头光洁,露出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你说什么?”霞丹答,一双眼睛气势汹汹。
雪裟却是以淡淡的口气道:“这京城的各位小姐可不是什么舞姬,大家闺秀练舞者居多,却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要一个身姿优美,行坐端庄。
谁不会的,也不算是失德,所以说,我不怎么精通,也大家也只是一笑罢了。而公主的这个霸道命令却是让人话柄的。”
霞丹:“哦?是吗?你是真正不会的了?呵呵,我可不怕什么话柄,嚼舌头的人多了,浪费的是他们的口水。我便是要你出丑,你信吗?”
她的语气怪异,眼神又是冷漠,仿佛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身后的林絮苏也带着一种得意的眼神看着自己,这辈子厌恶的人,都在她的那一边了。
雪裟转身:“诸位请放心,霞丹公主说的这些,我并未要求,实际上我已经病了多日,不可能跳什么舞。
再者说,曾小姐的水袖舞值得咱们回味无穷,不该让其他人毁了这样的美好。”
这是隐射的霞丹,大家都听懂了,很多人开始改观。
“雪裟,你若是这样说,多少有些不给公主面子,她的要求也不多,谁不知道你们林家很会教舞,你姐姐林晴簪,当年可是十分惊艳。”
李荛端突然搭话,十分明显是站在霞丹那边。
雪裟还未接话,林絮苏却从座位上走了过来,笑得天真无邪:
“姐姐,我记得你没有生病吧?为何不跳呢?苏儿觉得你跳起来一定很美。”
雪裟:“妹妹,你怎么不明白呢?霞丹公主是没有这个权利叫谁献舞便献舞的,她方才只是说,还有被曾小姐更加好的舞者罢了,这自然不是我。”
霞丹毫无顾忌地答:“哟哟哟,林小姐,你方才可是自己在下头嘀咕曾小姐多么不如自己,现在我又要怪在我的头上,是否有些勉强?”
明明是她自己挑衅,却还要怪自己吗?
雪裟:“我从未说过这样的事情,公主想必是听错了,还有。
你最好记得,我的血脉不是羌国的,所以,咱们其实并无太多关联,以后还是个管个的事情好了。”
她算是冷漠的说完,并不准备继续说些什么,霞丹试探完了,忽然转向李荛端,直接占了于瑶的座位,拉着他喝酒去了。
眼看雪裟也坐下了,大家也就没有在纠结于这件事,只有林絮苏开始对着霞丹怒目而视。
“无理取闹。”肖潋道了一句,温和的拉着她的手。
雪裟抬头看他,刚才那样的事情,他插手反而会闹大,自己可以解决的时候,她不希望他插手,果然,他是懂得自己的。
眼看尘埃落定,宴会恢复正常,皇上那边也已经了解了事情,只是这边没有闹大,他想要插手,却也来不及了。
今日要找雪裟的麻烦,还是有些难的。她可是很会躲藏,规避。
“怎么放到我这里来了,真是。翎儿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远处一个声音传来,雪裟和肖潋一起看过去。
原来是左翎凌拿到了手帕,传了这么远,中间可是隔了好些跃跃欲试的小姐,有些奇怪。
看她的样子,像是没有什么准备似的。
“是不是左家的姑娘?”皇上突然起身走了过来,左太傅带着满脸的笑容,站在一旁。
左太傅答:“正是小女。”
皇上愉悦的说道:“那就不必表演了。左家小姐大家都已经感受过了,快些让给其他人吧!”
“皇上?这左小姐没有表演啊?为何?”一位公子问道,正是木烁。
他倒是个博爱的人。
“是啊!我们也未曾瞧见她的表演。”霞丹和李荛端附和着,虽然他们两个这样坐在一起不合礼数,倒也没有人说他。
“非也,其实大家都已经欣赏过了。翎儿不如你自己来说说。”皇上以亲热的口气喊道。
赵贵妃跟上来,脸色显得很是期待。
这面前挡了一个皇上,一个贵妃,一个太傅,雪裟原本是不该抬头,盯着看的,但左翎凌最近的变化却叫她有点兴趣。
左翎凌今日穿着翡翠绿上衣,宝蓝色裙摆上乃是缕金百蝶的花纹,显得十分华美,衣袖处有着鲜艳的五彩刻丝边纹,迎着一张纤弱精致的小脸。
最美的还是那双见人三分温柔,七分娇弱的大眼睛,眸子忽闪忽闪的眨着,说不清的一种怜惜之情被勾起来,很是难以忘记。
她微微一笑,十分自然的道:“皇上实在高看翎儿了,我只不过会些拙艺罢了。”
那样子温和有礼,实在叫人吃了一惊,上次宴会上见到的她,可还是一个哭哭啼啼,在肖潋的位置上大吵大闹的疯子。
现在怎么举手投足之间,文雅得体起来了?
肖潋和雪裟同样乃是惊讶的,眼神落在左翎凌身上,她竟然一点也不注意自己了。
“你这是谦虚了,各位可曾记得,方才走入宴会的那两扇屏风?那便是出自于翎儿之手。”
皇上像是献宝一般,骄傲的说道,吩咐左翎凌是他的孩子一般,很是亲密。
雪裟听了他的话,突然是想通了。
闻香,的确是左翎凌,她猜的没错,难道左翎凌还会那样好的女红,只是自己不知道吗?
赵贵妃想一想,笑着夸道:“方才的屏风竟然是左小姐所作?那可真是不得了啊!不但是绣功精致出色,那上头的香味也是一绝。真是有心。”
众位宾客面面相觑之后,也开始夸赞,虽然大家都印象还未改观,却还是给了面子。
左翎凌却是谦虚道:“小女只是自小闻香,会些调香于绣的方法,并算不得什么。大家可实在高看我了。”
“我方才站在屏风处,闻到了松林,竹子,这些如临其境,还是第一次见,左小姐实在是别出心裁,蕙质兰心。”木烁说道。
他可是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的确,有些品味的人都知道,闻香能够做到她的那样已经乃是上等,而绣法女红,在场的哪一位小姐似乎也没有办法比较……
李荛端搭话道:“左小姐,若我没有猜错。你的两幅屏风,都有梅香。”
他不曾起身,左翎凌却转身去回答:“的确不错。”
眼中多了一丝欣赏。
霞丹看着她,眼神却开始不善。
“四皇子的确没有猜错,我在两幅中,都沁入了梅香。”左翎凌道。
李荛端挑眉,儒雅的像是世外桃源隐居之人。
身上的衣袍上正好有些淡淡的松花撒花之花纹,看着舒服温和,他带着笑意开口,棕色的眼睛吸引着所有人。
“但,松林的梅香浓,像是与松林比肩存在,而竹子的梅香浅淡,有种,不远将至的味道,应该是一个多,一个少了。不知对不对?”
他竟然还看出这个了?
“没错,对吗,裟儿?你也说过。”肖潋说道。
提醒了雪裟她和李荛端都曾经接触过闻香。
这样,他知道也不稀奇了。
左翎凌却是和其他所有人都反应一样,惊讶,诧异,甚至有了些崇拜。
左翎凌:“没错,四皇子可不是鼻子灵,应该是也学过闻香吧?”
“只是凑巧罢了。”李荛端谦逊的回答。
毫不费力的抢了左翎凌的风头,但好在她并不在意。
皇上:“朕看以后这京城的小姐,也都该学一学这闻香,要的便是这个意境。”
“皇上说的对啊!”左太傅微微附和笑着。
赵贵妃不知在暗示什么,问了一句:“这在座的小姐们,你们可都未学过闻香不成?”
可惜那个赵小姐现在不在,可以凑着一个风头。大家都是知道赵贵妃的心思,没有人搭话。
“裟儿,你会……要不要。”肖潋玩笑似得,拉着她的手道。
雪裟无奈答:“我不会的,别给我惹事了。”
可惜,左翎凌已经听见。(未完待续。)
第384章 表明心迹
霞丹:“皇上,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汉泉国的刺绣,不瞒您说,我方才就站在门口看了那屏风许久,甚是喜欢。”
“哦?若你喜欢的话,现在开始学习刺绣也不晚。”皇上略微敷衍了一句。
将目光继续放在左翎凌的身上,微笑着问左太傅:“你这女儿,可谓是德艺双馨,年纪可已经多大了?”
问了年纪,雪裟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面前的那个黄色背影会转过身来。
左太傅笑答:“小女已经年芳十三,还有得向其他的小姐学习才是。”
“爹爹说的是,翎儿今夜只是带了一副绣画前来而已,比不得姐姐们的舞姿琴艺。”左翎凌略微谦虚的笑笑,眼神可不像是什么差人一等,那些听了话的小姐们,无一不面色难看起来。
“左小姐的手这样巧,不如就让她现在教我一个简单的花样好了。大家都可以一起绣。”她说道,站了起来。
左翎凌的眼神变了变,雪裟这时候确定了,她是真的不会女红。
可皇上不知道,只有左太傅坦然道:“一起绣花?这未免没意思了,公主你要想学,以后我让翎儿教你,现在正是宴会最热闹的时候,就不要扫兴了。”
“太傅说的有理。”皇上也同意道。
霞丹眼看自己说的话毫无作用,倒也不担心,只是看向身边的李荛端。
李荛端:“左小姐便是讲一讲也可。”他说的不紧不慢,似乎没有要逼左翎凌的意思。
“霞丹公主,你若是真想要学习,等到月底,我可以常去四皇子府上叨扰,只是怕打扰了你们新婚燕尔呢?”
左翎凌打趣的说道,李荛端的脸色变了变,他以为这左翎凌至少对他有那么些许好感,可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再看眼神,全然不像。
皇上看着她,突然接话:“翎儿真是伶牙俐齿,你的皇嫂可要害羞了。”
“什么皇嫂?”霞丹奇怪道。
左太傅也是深感奇怪,皇上什么时候已经决定要把翎儿指婚给其他皇子了?
这四皇子以下,可是只有一个被贬到了扬州边境的襄王,和另外一边还需要嬷嬷管教着的小孩子,六皇子李楚端,怎么可能是这两个?
眼看左太傅的脸色难看,左翎凌倒是显出感兴趣的模样,她这几个月一直被禁止出门,还一直被管教什么将来会做贵人,她现在倒是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贵人。
皇上:“怎么,你们都不知道?这翎儿上次在太后宴席上,可不就是黏着肖潋的?两个可谓是郎才女貌,朕也十分喜欢这个侄儿媳。”
此话一出,别说左太傅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几乎是惊呆了一众人,皇上的意思,左翎凌是要嫁给郡王的?
做郡王妃?
这怎么可以!原本这个霞丹公主突然出现把四皇子给收走之后,现在只剩下这些个选择,如此人中之龙的郡王也要?
眼看着一众小姐的心碎了一地,肖潋自己却已经怒了,皱眉起身,眼神中皆是怒气。
“别……”
雪裟就在这个时候,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让他冷静下来的语气很是自然,却带了三分薄凉。
“坐下,皇上只是打趣,你不必计较。”
说是这样说,可她也知道,皇上不会给肖潋指婚一个侍郎家里的小姐,不是左翎凌,也有其他的人。
而现在,她的心却渐渐地开始疼痛。
“皇上怎么这样说,翎儿多不好意思啊!更何况,现在的状况,翎儿只觉得,是单相思罢了。”左翎凌似乎发了疯一般,说出一段胆大包天的话。
女子未出嫁之前,决不能说喜欢,钟意哪一个男子,何况是当着这样多人面前,会被认为是不知廉耻!
左太傅现在可是气死了,板着脸道:“这是胡说些怎么呢!皇上不必取笑小女了。”
明摆着是拒绝的,皇上却是充耳不闻。
“皇上恐怕是看错了,这郡王身边,不是有一位红颜知己了?何来左小姐这一说法?”霞丹不嫌事大的搭话,眼看左翎凌不是冲着李荛端来的,便是笑容满面。
方才雪裟便已经因为拒绝而惹怒了她,现在有些不好办了。
只见大家都往雪裟看去,早已经知道了她不是什么姬妾,只是一位姓林的小姐,可这坐在身边,还紧握着手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林小姐,为何你要和郡王坐一起?你的身份,属于那边!
她指着远远的,林絮苏坐着的位置道,白皙的手指显得冰冷!
难不成,你们已经成亲了吗?我们却是不知道?”左翎凌走上前去,冷冷问道。
一双含着水汽的柔和眼眸显得闪闪发亮。
雪裟感觉到无数双眼睛都瞧着自己,猜测,不屑皆有之。
“皇上,太傅。今日的席位安排便是如此,雪裟不知为何这样安排,但不敢违抗,因此坐在这里。”她起身回答。
李荛端:“肖潋,你若是喜欢林小姐,大可下了聘礼给林方便是,明媒正娶了小姐,也比现在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好。”
李荛端接了这话,眼神中带着尖刺,看在人的身上,很是刺痛。
“雪裟的身份只是林家大小姐罢了。今日来此,是因为皇上的邀约,并未有其他想法,请四皇子不要取笑。”雪裟淡淡答。
不怯场,不害怕,只是仰着头迎接这些质疑,肖潋此时被她握住了手,显得安定,平和。
可惜,看着他们握住的手,在其他人眼里还是显得很是嚣张!
“这可不好办了。这左小姐也钟意郡王,那林小姐你便不好办了。是不是?”霞丹笑笑,这个宴会似乎突然变成了评判雪裟,关于她的身份,大家也都开始议论。
“她,好像不是中原女子吧?”
“我听苏儿说,她是去年才被找到带回京城的。”
“原来是这样?”
席间的杂声不断,雪裟看向她们,似乎都有些面熟,是曾经在江璇诺那里见过面的,肖潋的钦慕者。
一时间,很多的风言风语传来。
林絮苏也乘机多散播了一些事情。
“左小姐这绣花精致出彩,可你们知道吗?雪裟根本不会绣花,什么女红,她都不会的!”
“什么,这样无德?”
“她还在乡间生过孩子的。”
“这不可能吧!看起来不像啊……”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配得上郡王呢?真是痴人说梦!”
“亏她有脸还坐在那里,我要是她,肯定上吊死了。”
眼看着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越来越大声,肖潋沉不住气了。
“皇上,我身体不舒服,得要回去用药,天色也不晚了,就先走了。”他冷冷道,一个动作将雪裟护在身后。
“这么着急走做什么?”皇上沉住脸道,看着雪裟的眼神像是审视。
突然,又道:“雪裟,你爹林大人前些日子找过朕,说是你走失了。朕问及缘由,竟然是你和肖潋私奔……这样做,无人会认可。”
这话现在是真的对着雪裟说了,她不得不抬起头对视上皇上的视线,淡蓝色的眼中,并无怯懦。
左翎凌感到脸上一阵灼烧,她方才说完自己钟情于他,现在却连皇上都知道他带着心爱那个狐狸精私奔了!真是迫不及待!
“私奔?呵呵,潋哥哥,这才多久不见,你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冷嘲热讽道。
“我觉得没有关系,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有个名分便是。”霞丹冷冷插话。
肖潋对着皇上答:“这件事情,我不需要其他人来过问。”
已经说明了态度,只是看起来十分的强硬,皇上的脸色反而不好了。
“姐姐的确离开了家中多日,她走的时候,一个丫鬟也没有带。像是,要脱离我们家一般。”林絮苏的声音细细的传来,她正在和另一堆小姐说话。
模样很是高兴,说起雪裟的坏事,她有的话说。
这边虽然都听见了,但雪裟还来不及有任何回答,只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对着皇上行礼。
“雪裟不孝,在自己家中不能给爹和母亲省心,身子又不好,近来还断了一只手,想着不要再麻烦家人。
便自己去了尼姑庵静修,和郡王的事情,男未婚女未嫁,雪裟和郡王也是以礼相待,只差一个婚事罢了。”
她缓缓说完,皇上的眼神变了变,看了看她的左手,难怪雪裟走路都不动这边手,只觉得像是悬在那里一般。
眼看皇上愣住,有些说不出话来,雪裟开始猜测他的想法。
“若皇上不喜欢雪裟和郡王的姻缘,大可以赐婚左小姐,或是任何的其他人,雪裟并不在意。”她又道。
皇上却是卡了一下,左太傅就在一旁盯着呢!
皇上怎么可能赐婚?
左翎凌是要当皇后的人,这个约定,他不会不信守。
雪裟就是知道这个,所以变得坦然,真诚不避讳的模样,还是暗暗赢得了很多人都欣赏。
毕竟,这些小姐也不都是想要攀附权贵之人,大多,还是想找一个喜欢的,门当户对的公子罢了,所以这个相思的心情,还是有人懂的。
皇上的心情变化了,按照仇殇的说法,她算是身败名裂的逃离了林家,这些日子待在肖潋那里,像是找到了最爱之人一般,可没想到,她竟然还付出了代价。
心中有些怜惜,皇上的眼神也变得柔和,雪裟看在眼中,乘胜追击。
“雪裟自知自己的身份不足以匹配郡王,但这世间我是只爱他一人的,若我的卑微会影响了他,我大可以离开。
总之,大家都好意我已经心领了,只希望你们大家不必太过好奇我们的事情。”
她说这话,眼神像是强装坚强的小女孩,明明已经泪水满溢,表情却还是坚定。
皇上的确不了解雪裟,但他了解雪媛那个纤弱的女子,即便被宫中的人害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不得逃离宫中。
硬生生的靠着自己在雪山这样的不毛之地养大了雪裟,她眼中的那一股子坚定,比起她的母亲来甚至还要更甚。
皇上已经看透了雪裟,眉眼开始柔和。
就要放过了她之时……
“我不会迎娶其他人的,雪裟便是我这一辈子唯一想要娶的女子。皇上不必强求我这个将死之人,不是更好?”
突然,肖潋带着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轻声说道,眼中既是凄凉,也有怨恨,一下就将皇上的脸色变得铁青。
其他人是听不见的,却也不再厌恶雪裟。
自己高攀不上的人,即便想要堵住所有人都口舌,还是无益,那就让他们去说,只要,皇上!这个最有权力的人不会下死命令阻止,便不会放弃!
这比那些不畏强权,却认为人言可畏的人强了多少?
大家不是不知道。
雪裟以为皇上生气了,只等着惩罚,但肖潋的那句话,却暖了身心。
不再担心任何,脸上不自觉的绽放出一抹如同温暖阳光的笑容。
看着他们这俨然不同意便要殉情的小两口,皇上压下来心的担忧。
肖潋说什么自己会死?明明治疗的差不多了……雪裟却是废了一只手?
皇上一笑:“罢了,朕只是玩笑你与左小姐而已。瞧你那样子,肖潋你这个不羁的,哪一位小姐嫁给了你,岂不是白白受罪?还是你自己去找吧!”
听到了这话,雪裟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神像是出生的小鹿,又亮又清澈的看着肖潋。
他只是淡淡的笑,有种早已经料到,或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自信,眼神也是笃定的。
那双手握的更紧,惹红了李荛端,霞丹,林絮苏他们的眼睛。
“什么?她根本不配啊!皇上怎么也不管?”
“你不觉得雪裟配?那左翎凌就行了?我看小说还顺眼些,容貌也比左翎凌美,主要是坦诚,不拿那种,眼长在头顶的模样看人。”
“是啊!你没发现,这雪裟眼中还真的有情义,她说的话,做的是事,你敢吗?”
“怎么不是……”
几乎所有人都在底下言语,年长一些的小姐们看着雪裟的眼神,多了一分敬重,而像是林絮苏那个年纪的,便是如上谈话了。
(未完待续。)
第385章 初露锋芒
雪裟拉着肖潋缓缓坐下,心中却是清楚。
哪里是她们真的看见了什么呢!只是有了左翎凌的先入为主,她们无法阻止之后,好歹不是左翎凌这个想法,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反观左翎凌,她既没有黑脸,也不曾大闹,只是冷冷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去,左太傅眼神中有些怒气的跟上去。
想必是要怪她说什么喜欢肖潋的这种话吧?毕竟,左太傅可不是冲着他来的。
“你方才说的,我可记住了。”雪裟突然淡淡道。
看着肖潋的眼神,既柔和又带了三分决断。
而肖潋,则是心照不宣的一笑,不由分说的吻上她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和滚烫的呼吸砸在脸上,融化了所有。
他呢喃着道:“你既已经戴了我的簪子,坐在我的身旁,便别想再离开。”
“我若不想走,没有人能够让我离开。”她没有想象中的呆楞,反而充满了强势的回了一句。
口吻却是那样的甜蜜,肖潋笑得灿烂,将她握的更紧,玩笑的的一句。
“你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话音未落,便听见了林絮苏的话。
“皇上,我们这里有一位姐姐会苏绣,您不打算让姐姐露一手吗?”
她道。
林方今日倒是来了,但管不住林絮苏,张氏又没有过来,只见皇上往她那儿一瞧,她指着一位身穿浅绿色九龙珮,盘锦镶花长裙的小姐。
单单远处一看,这一九龙佩的绣样便是极为难绣的,更不要说还带了紫色的盘锦镶花在里头,果然是美轮美奂。
皇上似乎还在犹豫着什么,最终还是认出了那是林絮苏,雪裟的妹妹。
按照仇殇所报告的,林府中,她可是看小说最不顺眼的。
“哦?你上前来。”皇上一笑,指着那小姐道。
杨荃听了吩咐,盈盈上前来,这一走又叫众人惊讶,身子一动步伐如弱柳扶风,纤弱好看。
待走近了,杨荃的样貌也清楚了,这事一个如同江南细雨般温柔的女子,发丝细软,长相温婉,又清高。
“小女杨荃,参见皇上。”她行礼道。
皇上:“起来吧!杨荃,你的绣法美名在外,不如就给朕绣一副画可好?”
“皇上抬举小女了。不知皇上想要什么图样,小女子半月内定当奉上。”杨荃温柔问道,不算谦虚,有着该有的自信。
皇上:“要一副,踏雪寻梅,你可能绣?”
“自然。”轻轻的两个字吐出了口,皇上似乎很满意。
林絮苏不知为何要提及这件事,但雪裟看来,杨荃的脸似乎很合皇上口味。
至于为何是林絮苏来说的,便有些奇怪了。
“天色也不早了,朕倒是有些兴致,不如接下来,来猜一猜字谜如何?”皇上道。
“好啊!皇上提的好。”
“字谜?”
“你们皇上喜欢这个?”霞丹对李荛端道。
可他却没有什么回应,因为一旁的于瑶正以幽怨的眼神注视着这边,他也高兴不起来了。
霞丹是个棘手的人,他既不能不娶,又不能像控制于瑶那样轻松地让霞丹帮助自己……
赵贵妃:“皇上既然来了雅兴,咱们便都来吧!皇上先出一个,答出来的再接……”
“每个人的谜底,都要写在纸上,一一呈现。”皇上又道。
这个规则倒是新奇,不一会儿按照皇上的吩咐,文房四宝便摆了上每一个的桌子,菜肴被撤了下去之后,灯也多了许多,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你喜欢猜谜,不是吗?”肖潋笑道。
雪裟淡淡道:“是啊!我还记得,你也喜欢。”
说话间,一张上好的宣纸被摆了上来,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的亮。
“你说的是那次,左翎凌缠着我去的,我已经和她说清楚,没有见过面。”他紧张地说着,眼神温和。
雪裟:“我知道的。”
看左翎凌的样子,她便知道,不会有人愿意和她在一起的。
说起来,那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到左翎凌和肖潋在一起的时候,心中就有了很不舒服的感觉,竟然还冷冷的上前和左翎凌作对……
从那时候便已经是?
皇上气头道:“半青半紫,打一个字。很是简单的开头,写吧!”
雪裟:“半青半紫?”
素字,很是简单。
“素字。”肖潋笑着蘸满墨水,写下来答案。
雪裟看向其他的人,大都是笔酣墨饱了的。
她自己倒是没有动手,只听见皇上又道:“一月一日,非今天。”
是明字,也十分简单。
林絮苏和林姗莲都在动手,这一副认真真的样子,很是难得,就连霞丹也在动手,看起来还算熟练的挥动笔杆。
“贪前稍变就成穷……”
“贫”字出现之后已经是三个,赵贵妃示意大家可以展示谜底,从皇上站的最近的人开始,便是肖潋第一个。
看着他将笔放下,宫女便上前来把纸面竖立,展示给众人。
他的字鸾飘凤泊,字体潇洒,不受拘束,看得人十分难认之余也多了几分悦目。
从第一个开始,分别是:“素,明,贫。”
“还有呢?”皇上假装悬念的说道,继续过去,雪裟没有动笔,宫女们直接越过了她。
皇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在想,她的字,可是连玉端都赞不绝口的,他的眼光可是极为挑剔,今夜自己便也想要一看。
轮到了霞丹,宫女们举起的字分别为:“素,明。”最后一个便是空的。
出乎意料的是,她不但对了,连字也写的十分娟秀工整,虽然说不上什么令人称赞,但她原本就不太懂汉字,已经对了两个,自然不算是什么太差。
到了李荛端之后,他原本给人的感觉便是风雅,书生气,满腹经纶的,现在的表现自然也得要符合。
“素,明,贫。”三个字全对,众人看着他的力透纸背的字,频频点头称赞,他也只是笑笑。
比起肖潋的字,李玉端和他其实有些相像,只是鸾翔凤翥之余,多了些章法,显得正派,深刻有力。
再之后便是其他人,皆是不错,而木烁却是一摆手写下几个字,倒是都对了,只是那狂草的字体,并不被人欣赏。
公子这边看完之后,小姐的那一面便是有趣多了。
有一句话叫做字如其人,这些个平日里端庄的小姐们,现在我开始娇羞起来,不太敢给人看字,惹得对面的男子心动不已。
素有才女之称的李娣拿出的字,龙飞凤舞,太想要突出了,反而显得花哨太过并不叫人看好。
林姗莲怯生生的拿出三张答案,第一个便是没有猜出来,后头的倒是对了,字体十分的清秀。
而林絮苏则故意写得很慢,叫大家看到现在她还在埋头,拿出的字,和她小小的身子不一样,反而是奔放雄壮的,显得她运笔十分的熟练,颇有高深。
这些人倒也都是全对的。
而左翎凌像是生气了一般,被左太傅训了一顿之后,干脆什么也不做,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这一次,六人都对了,便是继续。错了的,可知道谜底?乃是,素字,明字,和贫字。”皇上笑着说道。
雪裟:“你对了。太简单了,大家都不敢大……”
她对着他说,声音很小,但这还是第一次她瞧见他的字,不错,她很喜欢。
看着雪裟盯着自己的字,肖潋不由问:“裟儿,你不想写吗?只是伤了左手,你不必放弃你最喜欢的事物。”
“无碍,你们猜便是了。”雪裟笑笑,心中却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看着那一张白纸。
皇上:“听好了,接下来的是。一口咬住半截,打一个字。”
“这是什么字?”
“你知道吗?”
“什么……”
“吞字?”
没有参与的人都开始猜测起来,特别是小姐的席位,谈话已经是这样。
“我看,一定是郡王最后会赢。”一位小姐笃定的说。一下子便得到了许多的不支持。
“不,肯定是四皇子啊!木烁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之前是瞎蒙的。”
看来大家都不信木烁了。
“林絮苏也是,她怎么会知道的?写的这样慢肯定是看了我们郡王的。”
有些人在质疑着她,看着这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无知女子,左翎凌突然觉得十分不悦,高声对她们呵斥。
“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说些什么?”
有胆量的人,回答:“你知道什么了?还不是根本就没有参加!”
“你!”这一句话气到了左翎凌,她却认不出那个小姐是谁。
左翎凌狠狠道:“我只是不屑于参加罢了!你们看吧!这个谜底就是“名”字!”
说倒是说了,只可惜大家都不信她,眼神越来越鄙夷。
左翎凌受不住了,挥笔写下一个大大的“名”字,大喊道:“皇上我猜出来了。”
众人便都看向了她。
皇上:“左小姐?你知道谜底?那就看看吧!”
宫女便上前举起她的字。
一个笔走龙蛇的“名”字出现在众人眼中,却是引得大家噗嗤发笑!
她的字,要说难看倒也不是,只是乱的比草书没有章法,字体也不是女子通常的那样精致,反而太过男子,术士,显得很是怪异。
“对了。翎儿你倒是很会猜谜,还有其他人会的吗?”皇上笑道。
看了一眼,肖潋只是默默将自己的亮了出来,林絮苏却是没有猜出来的,完全没有动手,只能看着左翎凌把她的风头抢了。
但,看着大家都笑话她,林絮苏便是高兴了许多。
木烁也出乎意料的猜对了,皇上脸上只是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继续道:
“怎么?我们汉泉,就只有这一个女子,知道谜底不成?”
其他的人都不能吗?
“皇上,我知道有一个人会猜谜,很是会猜谜的。”左翎凌冷冷道。
眼神看着坐下的雪裟。
“哦?是谁?”赵贵妃问。
左翎凌:“便是,郡王身边的那一位林小姐。她从前便猜谜赢了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左太傅都快要气死了,都要她不准再露锋芒,不和雪裟作对,就这么难?
而这个疑问,同样也是肖潋所想的。
皇上:“那好,最后一题,林家小姐,你就参与进来,看看你是否真的名不虚传。”
终于被皇上点名,雪裟心中有些慌乱,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好起身道:
“皇上恕罪,小女手受伤,不能写字……”
“朕知道,但那是左手,难道你是个左撇子?”皇上用问题打断道。
雪裟:“这……倒不是的。”
“那就写一个字,能够有多么困难?”皇上又道。
“是啊!你这个女子,怎么一点也不懂礼数,皇上的吩咐,你还推三阻四的!”赵贵妃怒道,林方听着这话,身子一震。
“我看她是不会写字吧?没关系,我们这些外族人,的确不会汉字的比较多。”霞丹突然加了一句。
让雪裟一下子上了外族这个风口浪尖,而联想到她一下子不跳舞,又不写字的,显得十分无能。
她还没有说话,皇上却是开了口:“这个字谜,只有两个字!“银川”,你们可想一想,再写,猜出来的人,朕赏黄金百两!”
肖潋看了看雪裟,眼神像是在询问,这个,他倒是真的没有猜出来。
李荛端那边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木烁则是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连连摆手示意,看向其他人,希望他们快些猜出来,好结束这样的窘迫。
雪裟只是专注于皇上的题目,弯腰一只手垂在身侧,右手拿笔,发丝垂在她的白皙的脸颊旁,这个清丽到极致的女子,认真的模样看起来十分静好。
几乎所有人都目光都被她认真的一笔一划吸引住了,每一个动作,都牵动人心。
肖潋也不写了,上前来,轻轻揽住她的长发,不让它阻拦了视线。
而李荛端写了第一笔之后,突然就愣住了,不再动笔。
左翎凌这边,因为那些干扰,她又想破了脑袋,毫无头绪。
整个时间吩咐静止大家都等着雪裟的字写完,她也是认真,一笔一划间,书法简直是出神入化。
宫女举起了纸,一个铁画银钩的“泉”字便跃然纸上,即便现在大家不知谜底是什么,却为她犹如美女簪花般娟秀多姿,又带着刚劲的字体吸引。
那字笔力强劲,十分风范又自成一家,果然是不同凡响!
皇上很是高兴,心头的乐意写在了脸上,道:“没错!便是,“泉”字!你对书法,的确颇有造诣!”
只是一个字,便让众位饱读诗书的人惊艳,这不是什么花哨的噱头,而是对她天分,以及长年累月的爱好最大的肯定。(未完待续。)
第386章 光芒万丈
“不就是个字罢了。”霞丹冷冷一句,双眼望着身旁的李荛端,很是满意的笑笑。
因为他不但没有看向雪裟的字,更加没有注意她这个人,似乎正在出神,思考着什么。
李荛端的心中,正在纠结,脑子里的思绪万千。
皇上这个字谜,出得似乎只有雪裟敢解。
即便他也知道谜底乃是泉字,可一,这泉字所属国号,“汉泉”之中,不好随意提出,二则是,皇上的名字便是“泉”。
自己乃是儿子的身份,这字摆明了要有所不妥,叫他受制,而同样的作为侄子的肖潋也是受用,仿佛这个字谜就是在说,不允许他们答一般。
相信在座的,有些脑子的都已经在谜底出现的瞬间,猜到了这个隐含。
那么,为什么皇上要让雪裟答出来,夸赞她的书法?
这边李荛端在思考,那一边雪裟正受着所有人的赞誉。
“林小姐的字能够写得这样好,定是多年苦练的结果吧?”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呢!方才还说什么都不会。”
“是啊!书法可是最需要耐性的,难怪林小姐喜怒不形于色,看着就是大方端庄之人。”
“哪里的话,大家都谬赞了。”雪裟淡淡回答。
心中似乎知道一旁微微带笑的皇上,是故意叫自己出这个风头的。
可先前的为难,又算什么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是写了个字罢了!值得这样夸赞吗?皇上,既然谜猜完了,不知我们是否可以前去欣赏御花园中的昙花,我方才听说花开了。昙花一现,可是十分难得一见!”
左翎凌不慌不忙的提到,左太傅早就要她回去,她虽然阻止不了大家夸赞雪裟,至少可以眼不见为净。
皇上:“好!既然是林小姐答出来的,这字又称得上大家,朕便赏她千两黄金,和……”
说到这里,皇上突然招了太监来,耳语几句,那太监便是走了。
随后便从不远处的御书房拿来了两块砚台,用托盘举着,很是小心的展示。
“皇上,您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赵贵妃奇怪道。
这是皇上最喜欢的两个砚台,拿到这里做什么?
皇上淡淡的笑,双眼中显出沉着,不再有那种难以预测的捉摸不透。
“今夜算来有缘,这么多年来,朕也不曾见过真正会读书,和会写字的女子。
雪裟,这两方砚台你挑选一个,算作朕赐给你的,今后京城的女子也可向你学习,练的一手好书法!”
他说完之后,众位大臣有有些诧异,皇上今日怎么这样的好兴致?
雪裟倒是不怎么意外的,看着太监将两方砚台送来给她挑选,她的面上还是看不出情绪,沉着冷静的模样叫人刮目相看。
荣辱不惊,说的便是这样吧?
她仔细地看着那两个砚台,只是稍作观摩便选定了,抬头答道:“皇上,您的盛情难却,那小女便要这一方吧!”
她用手指着一块石色纯紫,刻着简单花样的砚台道。
皇上意味深长的一笑问道:“为何选了那一块?另一块不合你的心意?”
其实皇上是特意拿了这两块过来,其中的那块青州金星石砚,他早上刚刚用过,墨水还留有湿润痕迹,雪裟可以凭借这个选出他最爱的。
自然可以投其所好,正对皇上的胃口,可她偏偏是选了另一块,令人费解。
“回皇上,其实这两块砚台都属青州所产,这一块乃是青州金星石砚。
她指着另一块上头有着花纹遍布的砚台道。
这青州金星石砚,石墨如漆,温润如玉,金星遍布,质地滴水不涸,叩之有声,涩不留笔,是制砚上品。”
“没错……”皇上点点头,似乎要继续听她讲下去。
雪裟的声音虽不是软糯,却也清脆悦耳,一番话讲解的抑扬顿挫,加之清丽自信的面容,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男子们瞧着她,小姐们也是。
肖潋在一旁看着雪裟神态自若的说着,心中有些高兴。
她不该是那个躲在暗处,隐藏锋芒的人,该是那个最为耀眼的女子,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她的才干与出色。
“而雪裟所选的,乃是青州紫金石砚,它的石色纯紫,色润细腻,发墨如端歙,更适合我的笔锋,笔法以及写字的力气。
所以雪裟选了它,因为我是个务实之人,适合自己使用便选了。没有什么大意。”
她接着说完,皇上眼中已经是满满的欣赏,他大笑道!
“见解独到,又不失自己的因素,的确,能够适合自己写字的砚台,自然最应该先选。”
挥挥手,便有人替雪裟包好了砚台,这还未曾结束,皇上又转身转了一圈道:
“此处乃是朕最爱宴客之处,临近鸿湖,远处又有御花园,便未曾替这里取一个名字。
但朕一直想要一个别致的名字,不如你来取一个如何?”
让她为宫中的地盘取名?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许多人都不免震惊起来,素有才女之称的李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如果她不是不愿做猜谜这样俗气的事情的话!
现在该取名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什么研究砚台的臭丫头!
李娣看着身边倒酒的宫女,突然发怒:“滚呀!挡着我了!”
她的小发作没有叫大家注意起她来,倒是给了一些人善妒的印象,得不偿失。
雪裟缓缓道:“皇上想为此处取名?”
也是随意一般,看了看四周。
这里也就是御花园和鸿湖连接处的一条园中小径,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怕是那种满目花草春色,和一览无遗的湖面中的那一段视线上的改变。
走过了这里,能够有一种适应,不至于突然瞧见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湖,叫人产生抑郁和不悦。
看着她在思考,大家的胃口都被吊起来来了,越发自然的开始旁观她一人。
雪裟:“这很简单,但雪裟希望自己若是取得不好,皇上可不要笑话。”
先安置了一个台阶,她显得很是老道,没有什么勇气不足的样子。
“这是自然。”皇上答道。
“此处乃是一条长泾,入口处树木丛生,行到这里,算是深处。并未有青葱树木,而是稀疏的花丛,一眼便可瞧见波澜的鸿湖,而视线往上往远处牵引,便是一片黑暗,大家可一起看。”
雪裟伸出仅能动的一只右手带着大家全数往她指着的地方看,此地光线很好,但鸿湖的湖面有些反光,还算透彻,但再望却是一片黑暗!
不免心生凉浅。
雪裟:“是否可以感觉到,原本觉得一路别致的景色,到了这里,便是乍看脊背发凉了?皇上喜欢在此处夜宴宾客,自然不能这样。”
皇上:“朕从前倒是也注意到了这里,不过眼神一转,有些遗憾,只能局限于此处。”
“没错,但大家大可放心的继续看,湖的远处,是不是还是可以看见宫殿的几盏宫灯?他们看着不亮,透过一段黑暗,其实是十分有意境的。”
“你要取什么名字?”肖潋也来了兴致,笑盈盈的问。
雪裟也一笑,双眼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我的建议乃是,此处可以单单取上一个,望星径。宾客们可以讲湖面当做夜空,观赏着远处的微弱宫灯,柔和了湖面的静谧不适。”
“这样一来,视线所到之处,处处是景色。
开始的精致打理的树木,恢宏大气的假山景致,到了这里名花璀璨,似乎还未看够,等到人看到湖面心中一愣顿感扫兴之时,又能够想起了此处的名字,“望星”。
眼神再延伸、寻找到远处宫灯之时,心中怕也只会恍然大悟,心生愉悦了……”肖潋笑着解说,好一个默契。
将雪裟想要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掌声突然响起,乃是皇上。
“好!果然是好!一处小径,朕便是有心布置,却迟迟没有解决这一个景致弊端,没想到你这一个名字,竟然就缓解了下来。
还留下令人回味的意境,雪裟,朕真不知道如何赏你才好。原本,朕不过期待你取上一个,牡丹亭、桐树泾一类……”
面对着皇上的称赞,这一次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称好,特别是饱读诗书的人,面对现实这样的反应,面面俱到,也不由汗颜。
“我们走!”左翎凌说道。
她待在角落了游说其他小姐和她离开取看昙花,原本以为大部分人都会赞同自己,没想到所有人都被雪裟给吸引住了!
她现在只能挥挥袖子,气愤的离开。
这在场的男子那种欣赏模样,和女子中眼中的艳羡,无一不是她所想要得到的,现在却都给了雪裟。
皇上大声的宣布:“以后,此处便叫做“望星泾”,名字便是林雪裟所取。”
他满意的笑着,众人也都看向雪裟,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虽然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但有些时候,还是要靠一丝的灵感,与万分的观察入微。
这两件事,她至少后者做到了。
弯弯的眉梢,浅笑露出的梨涡,还有一双淡蓝色的杏眸,伴随着她清丽脱俗的气质,深深的印入众人眼帘,这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忘记。
“怎么了?”肖潋突然道,伸手扶住了她。
雪裟感到眼前发黑,身子一下子毫无力气,倒在他怀中,这是熟悉的病症。
是李荛端的毒!
“怎么了?林小姐?”
“林小姐怎么了这是,不舒服吗?”
一时间,大家都在热情询问,一个个的眼神都是担心,皇上也是一愣,还未开口,便只见肖潋和雪裟的眼神一并落在身旁。
李荛端毫无声响的在一旁喝茶已久,此刻放下了茶杯,看向雪裟,她刷白的脸和站也站不住的样子十分叫人心疼。
原来她的毒还未全部解了?呵……
肖潋不愿意帮助自己,那便只能让她受苦了,这有什么办法呢?
霞丹看了看自己的两边,突然就懂了什么,只是带着玄妙的微笑。
“只是累了吗?”
“这,殿下怎么不喊太医呢?”
“这可不能勉强,你看看,雪裟都已经面色惨白了!”
“这怎么能行?”
一片担心的声音中,突然有一个人道:
“需不需要喊太医?”这是一个稚嫩的声音,雪裟一看,正是左岩。
他带着笑意看着自己,浅棕色的眼中却是满满的担心,修长睫毛映衬着少年像是小鹿般纯净美好。
雪裟想要回答,却是被肖潋揽住。
肖潋:“皇上,时辰不早了……”
“报!皇上!”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划破天际的声响,一个男子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一身破破烂烂,但依稀看得出乃是一个士兵。
“啊?这是什么人?”
“是啊!好可怕。”
小姐们都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但雪裟却认出那是专门从前线送来战报的人。
“报!报!”他虽然有气无力,却一见到皇上,便举起怀中的信,大喊着。
皇上皱眉,也紧张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皇上……皇上请看!”那士兵不敢大声喊出来,只是递过一封信。
皇上一看,那信上还有血迹,当下便郑重起来。
众人屏息看着他拆开,快速阅读了信上内容,突然身躯向后倒退,踉跄了好几步!
“皇上,您怎么了?”赵贵妃立刻反应过来,上前去扶皇上。
没想到皇上双眼一红,竟然将赵贵妃一把推开!
“皇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左太傅紧张地问。
大家都很是担忧,期待的眼神看向皇上,他却是背身就走!口中道:
“朝中大臣,三品以上,立刻到御书房来!”
宾客们此时都是面面相觑,只能匆匆散了宴席,霞丹知道那是战报也有些担心起来,看了看李荛端,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起身,走向御书房。
“我们回去吧!”肖潋道。
雪裟却是拒绝:“不,你该去御书房。我自己可以回去,你放心吧!”
“可,你的身子?”他还是不放心,但雪裟却是坚持,他便只好喊了人扶着她,转身跟上皇上的步伐。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皇上慌张至此?(未完待续。)
第387章 梧王陷阱
“现在是怎么说的?究竟发生了什么?”皇上大怒着问道!
御书房中十几位大臣全都是一头雾水,左太傅不知究竟发生了,倒是走向了肖潋。
左太傅:“肖潋,你最好离翎儿远一点!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肖潋眼神一便,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冷冷地走上前,将左太傅晾在一旁。
“皇上,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他问道。
皇上李泉一转眼,目光凶狠的盯着肖潋:“你当是什么事情?没用的东西,都是没有用的东西!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能发成这样的事情!
你们都当朕死了吗?”
李荛端看出问题来,却是暗含着冷漠的笑意。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一时间,反应速度极快的众人皆跪倒在地,看来真是一件十分重要之事!看现在皇上的眼睛里都要喷火了,便知事态严重。
肖潋被骂了这一句,想了许多,看来是边境出了问题……
王延已经准备好了要送到荆州去,现在是出了什么事呢?
“你们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这样便散了宴席?今晚可是十分精彩。”
“是啊!太可惜了。我还想看看林小姐会不会继续写字。”
“嗯,她的字真是极好的。”
“快别说了,林小姐就在前头……”
几位小姐的窃窃私语被前头的雪裟听的清楚,她虽然现在是被宫女们扶着走路,好在意识还清醒。
听了她们对自己的赞赏,雪裟还是高兴的。
今晚,皇上算是抬举了自己,虽然不知缘由,虽然可能他还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其他的好处,至少,他未曾做出想象中的拆散她和肖潋,为肖潋赐婚一类。
这便是今晚最好的结果了。
“林小姐,您的马车停在远处,要不然您在这里等等,我去喊马夫过来,这样您也不必走动了。”一位宫女贴心的问道。
雪裟岁额虚弱,还是不忘答:“有劳了。”
宫女显然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走了。
天色很暗,雪裟站在这个地方,晚风吹起来是有些凉的,除了全身无力之外,她其实没有其他的症状,所以也不愿吞下腰间的药丸,那会舒服一下,可也会陷入几乎算是昏倒的沉睡之中。
而她现在不能够睡,肖潋还未出来,皇上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她必须弄清楚。
“林小姐,怎么从前不见您像今晚这样出色,我们都以为您比较害羞。”宫女见她随和,又不愿意让等待的时间变长,便开了口。
雪裟几乎是靠在人家身上,也不好不搭话,便轻声道:
“我只是侍郎之女,没有什么必要非出风头不可,今夜只是碰巧皇上点到了我,便歪打正着罢了。”
说是这样说,今晚的明枪暗箭,恐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呃!”
宫女说着,突然就朝着后面倒去,雪裟瞬间反应,借着她身体的力气,撑了一把,站直了身子不和她一起倒下。
回过头来,宫女已经躺在地上,陷入昏迷。
暗处远远的站着一个男子,身形修长。看着乃是穿了夜行衣,只看到了轮廓,雪裟却也警惕的喊道:
“是谁在那里!”
“别紧张,只是我罢了。”身影答道,几步上前来,雪裟只觉得面前突然吹了一阵强风,眼前便多了一个黑衣男子。
“原来是你,仇殇?”雪裟冷冷道。
仇殇今夜难得的笑着,那张冰凉俊美的脸有了颜色,白皙的皮肤和一双与众不同的浅色眼瞳组合下,加上勾起的嘴角,雪裟怎么看,都觉得他似乎终于活了起来。
“你觉得皇上是歪打正着找到你?怎么可能呢?”他带着一种笑意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磁性,悠远独特。
“皇上是有意找我麻烦,不过后来,便改了主意将我大夸一通,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由,但至少金子是真的。”雪裟故意这样回答,看似云淡风轻。
仇殇一笑,他现在已经很少戴面具了。
“我跟了你几个月,皇上自从知道你名字的那一日起,便花了重要的心思……”
他话还没有说完,雪裟已经支持不住自己的身子,向后倒去。
仇殇很是自然的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身子,虽然雪裟想要推开他,转而扶着旁边的树。
仇殇:“好了,你和我客气什么?怎么说我们也是好几个月的“朋友”?何必要靠着一棵树?”
“你是在玩笑,我可不是。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在林府了?”雪裟问道。
她很想知道,仇殇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在自己的身边。
稳住了身子之后,她还是扶住了树干。
他识趣的松开手,却是一种无比的轻松答:
“你不在林府之后,我便也不在了。”
“那么,是林絮苏把我抓走之后,你也失去了我想联系?这不应该啊!我可是被整得失去了一只手,你堂堂禁军统领,会被林絮苏的把戏糊弄吗?”雪裟尖锐的问,竟然带着笑意。
这两个还真像两个朋友一般聊天。
仇殇坦诚道:“禁军统领还不必去看管一个未出阁的十三岁小姑娘,我不是也去了?”
“所以说,我早些死。其实于你是好事,别让皇上将你遗忘在我这里,对不对?”雪裟回答,心中却是冷漠。
不过为了利益罢了,他和林家的人没有区别。
仇殇眨了眨眼,脸上带着些冷漠,似乎在学她,道:“你恐怕是在厌恶我了。雪裟,这些个日子,我倒是了解了你的喜怒哀乐。已经很有意思了,为何还要浪费时间。”
他跟着她,见过她和肖潋的争吵,见过她独自犯险去蜀王府中,最后却一身伤痕的回来,他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
因为她很会甩开想跟着她的人,最后,自己竟然都不会担心她去了哪里,只需要在林府等着便是。
那次之后,肖潋将她伤的一病不起,晚上被自己的丫鬟出卖,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去找她了。
而现在,她又和肖潋恩爱甜蜜的出现在众人眼中,这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两个人算是分不开了,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雪裟:“好,那请仇大人不要挡着小女子的路,我要出宫去,否则就晚了。”
“别……”仇殇一把抓住雪裟的手臂,眼神里像是威胁。
“你若是不放开,我觉得你会后悔的。”她冷冷道,毫无害怕,倒是有一种让人畏惧的霸气。
“你不想知道,那日宴会上是谁撞你掉进湖里吗?”仇殇试探着问,似乎想要把她留下的久一些。
毕竟他也不能再光明正大的按照皇上的吩咐去守着她了。
雪裟自然是有兴趣的,但仇殇今日身上的酒气那么重,她有些不想和他单独待着,总觉得会有问题出现。
看她毫无波动,但身子平静下来,他立刻便知道了,道:“是左翎凌。”
她?雪裟看着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却是将他的手弄下来,缓缓开口:“不,不是她。是江璇诺。”
或许雪裟是因为早就知道那时候这个叫做江璇诺的女子,并不是看起来那般羡慕她和肖潋。
也并不是真的懦弱,大病缠身,实际上,她知道江璇诺有一股子勇气与狠劲,这是她从喊住肖潋拒绝的时候开始,便看见的。
“你竟然早就知道了?那么,江家那件事,是你故意的?”仇殇笑着问道。
他还想故意混淆视听,没想到她竟然早知道了。
雪裟:“江璇诺不是我推下水的,我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我并不愿意救她。”
“你最后还是救了,不是吗?”他走近了道。
酒气越来越重,雪裟却知道他并没有醉。
雪裟:“没错,你还有什么要说?是不是又要说,知道江璇诺是谁推的?
这个你不用告诉我,即便我是没有瞧见,但江璇诺和我身边就只有林絮苏,所以不必猜些什么。”
她不愿再停留。
“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林絮苏?”仇殇问道。
雪裟:“不。”
“她总是让你背黑锅,还让你废了一只手不是吗?你不恨她?”仇殇奇怪道。
雪裟:“我不是不恨她,只是现在不想杀她。我要杀的人,是要一想,便能够做到的时刻,我才去想象,否则岂不是浪费时间?”
“你说的对……”他回答了一句,眼睛并未张开,雪裟试探着直接推开他的身子,走动了几步之后,便完全将他甩在身后了。
她走到了出宫的大路之后,很快便瞧见了大开的宫门,几辆马车开了进来,速度非常快。
打头的乃是木汕!
“陛下,老臣木汕参见陛下!”木汕自己冲进御书房道。
皇上正冷冷在坐着,一屋子的人,却是万籁俱寂,很是诡异的氛围。
木汕开始猜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被深夜召过来?
“你来了!还不快些过来!”皇上紧张地喊他。
木汕受宠若惊的走上前去,皇上这才解释。
“今夜朕收到了密报,荆州羌国的力巴图抓了康端,康端已经逃了出去,却进入了荆州之后的羌国境地。”
“什么?梧王竟然被抓了?这不是,两国和了吗?”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有诈?”
听了这句,曾致远啐道:“果然是这样,哼!羌国的人,哪里可以相信?”
“梧王是不是被围困了?力巴图有什么要求?”肖潋提到重点,皇上这才继续。
“重要的便是这哥,力巴图先前让朕找出脱逃的王延交给他,他便撤兵,和了。可是,这消息才到了一日,今夜便是这样的变数!
康端前几日似乎已经受伤被围困。现在生死未卜。”
木汕:“皇上,这怎么可能?梧王不是个没有本事的人,他怎么会被力巴图那个老贼说抓就抓?木穆呢?蜀王呢?怎么都没有去营救?”
皇上:“朕收到的消息,玉端已经尝试攻城几次未果,康端越逃越远,他便只好和力巴图商量,不要对康端动手追杀,传信回来让朕尽快把王延送去!”
“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木汕愣了,王延,他收留了王延,可不是要把离开的害成这样的!
肖潋不得不佩服皇上的心思缜密,李玉端定然是现在的信中才提到了王延,他却是说前些日子已经知道这事,让羌国变成一个出尔反尔,等不了一夜的模样!
以这样的压力逼迫木汕,难不成皇上是要他自己迫于压力把王延交出来?
“皇上,真有此事?您为何不早些说出来商量,现在这羌国算是出尔反尔,说不定下一次变化又是什么时候!梧王的处境岌岌可危啊!”
木汕:“这,力巴图这个出尔反尔的老贼,我们如何知道,交出了什么,早已经被他灭门的王延,他便会消停?
说出一个这样根本已经死了的人做借口,他只是要反了!陛下,我可带兵前去……”
曾致远:“陛下我们的整个边境都是危在旦夕!蜀王不会带兵,这么些日子都不曾把荆州攻下。
这还是力巴图没有心思要反!若是不给他满足了这个要求,说不定他便一路攻打了过来!很是危险!木大将军你还是让陛下决定!”
“两位爱卿不要争吵!王延的确是还活着,只是不知在哪儿!明日动用所有的人力来找。朕先写一封信给玉端,安抚力巴图!
再修书一封,给完颜冽,他应该要结束力巴图的这场闹剧了!”
皇上现在还是思维清晰,并未很慌乱,方才的那些骤变的脸色,怒火,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东西。
“皇上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的兵马过去,怕是要半月,那时候,别说梧王能不能活着,恐怕连我们的兵马存活都是个问题,第一批粮草可还未补给上去。”
曾致远务实的考虑,大多数人都已经同意,木汕的脸色越发难看,却没有言语……
肖潋这个时候懂了,什么也不说。
李荛端一直都很安静,十分的安静,不说话,一个眼神也不看向他们,似乎了若指掌一般。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罢了,再之后还有很多……(未完待续。)
第388章 两辆马车
“边境又动乱起来,李荛端和霞丹的婚事自然会收到波及,难以进行下去,难道他不愿意娶霞丹?怎么会……”
雪裟独自守在宫门外的马车上,想着想着,便说出了口。
肖潋还未曾出来,实际上,没有任何人出来,大多是因为皇上那边还未散吧?
茫茫京城,所有的权力都是属于这座宫殿中的人,这江山,是多少人的牺牲打下来的,而现在皇上的两个儿子,李玉端和李康端正在边境不知是为了什么而战。
真是可笑。
克王,完颜施麓都在的情况下,力巴图竟然还会抓了李康端,恐怕不是李玉端不能救,不能攻城,而是他迟疑,他不想救吧?
她在此处休息,却有其他人正在远处瞧着她,确认了没有人会靠近之后,一个身影悄悄走了来。
一只手掀起帘子,这马车连个马夫都没有,也算是奇怪。
里头很暗,只有一盏油灯,灯光下躺着一个穿着浅蓝色衣裳女子,她看起来很虚弱,似乎已经入睡。
雪裟早已经察觉有人进来,睁眼一看,倒是没有太多的惊喜,反而一笑。
“你笑什么?”于瑶问道。
进来的身子弯成了弓,面色冷淡。
“没什么,你来做什么?不在自己的马车等着李荛端,难不成是过来聊天的?”雪裟答,用手臂支撑了一下身子侧躺着。
于瑶:“你看起来很精神,看来殿下也没有对你做什么,不是吗?”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忍不住抖动,脸颊深深陷进去,显得目光呆滞。
“没有做什么?我可不觉得。你若是无趣,大可不必来看我,找乐子。”雪裟冷冷的说道。
并不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冷冷淡淡的,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于瑶瞟了她一眼,道:“这么说,你的确是废了一只手?林絮苏倒真是说到做到。”
“你知道这件事?李荛端也知道吗?她要杀我,岂不是毁了你们的计划?”雪裟答,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外头已经快要子时了,很凉,雪裟的身上盖着肖潋的青色袍子,却发现于瑶冷的发抖。
她稍稍掩饰,又道:“殿下怎么会知道?我知道罢了。林絮苏杀了你,至少不会夜长梦多。”
“什么夜长梦多,你还在纠结于我和李荛端?看见他现在要杀我,是不是可以省省了?”雪裟笑着问道。
于瑶瞪着眼睛说:“不,殿下不想杀你。他是要利用你控制肖潋,他的确做到了不是吗?他什么都能够做到!”
雪裟一时间有些愣住,却不知和这个女子说什么话好,于是冷冷回答:“他想娶霞丹,他现在也要娶了。但肖潋这边他是做不到的。”
“你凭什么这样说?殿下不会忘了我,不会忽略我,不会喜欢那个霞丹的,我知道。”于瑶快速的说着,眼睛中消失的光芒让雪裟有一些心酸。
于瑶:“你不必用这样眼神看着我,霞丹对殿下有用,我便会对她好,让她帮助殿下,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这一次也不会变。”
“是吗?霞丹是正妃,而你却是那个要和她和平相处,想要接纳她的人嘛?”雪裟带着讽刺的口气道。
于瑶不说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这里,明明在外头等着殿下便是。
“是霞丹会考虑要不要接纳你,要不要容你,容你这一个和李荛端两情相悦的汉人女子在身边罢了。”雪裟说完这句话,终于坐了起来,脑袋一阵眩晕。
于瑶心中一片混乱,脸上却是镇定自若:“我承认你说的对,但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我今夜来,是有话要问你。”
“说吧!”雪裟道。
于瑶:“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叫做林展颜的,我今夜瞧见他了。他是你的表哥?那,他的父亲是谁?”
自成上次在府里见过之后,她总是觉得这个男子长得是熟悉。
怎么提到林展颜了?
严格意义上,他该算是于瑶同父异母的哥哥才对吧?但,雪裟不知该不该说这个。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她问带着些许试探。
于瑶:“我当然知道,你这是什么回答?你的伯父是谁,林方的哥哥,为何我从未听过这个人?”
“我是想问,你问这做什么。林展颜的父亲早年便死了,他们乃是寡母带着在林家住。”雪裟答。
于瑶皱眉:“死了?林展颜,一定,一定知道什么!”
瞧着她这样的笃定,雪裟便不愿再透露什么,毕竟于文瞒着她的话,应该是不愿意她和林家接触。
“你要是这样想知道,不如找李荛端帮你查便是了。林家的事情我已经不愿意再说。”雪裟真心道。
于瑶:“殿下不会帮我的!你不明白……”
她欲言又止,哪里会告诉雪裟他觉得自己的爹和林方有些联系呢?
这搞不好会是一个把柄。
“恕我不奉陪了。于瑶,你该走了。”雪裟淡淡道。
下了逐客令,于瑶问的这个,不经意间让雪裟想起来在赵氏那里听见的话,那日于文尼姑庵里的女子,应该就是于瑶吧?
林方要对他下毒手,只是碍于调查于瑶,这两个互相调查,总有一天会正面碰上。
“我也不愿意和你待在一起,我这就走!”于瑶冷漠的说,起身掀起车帘。
“我只知道,林展颜上一段时间,不在京城。他似乎出了家门,去了很远的地方,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他只是一个放荡公子罢了。
没有什么心机。”雪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
可能是因为想起了林展颜那双凄凉含情的桃花运,又或者是谢谢他一直都护着自己。
于瑶听了她这句劝告,却是头也未回,下了马车。
雪裟立刻伸出手,在车窗外挥动两下,以示安全,这样于瑶才能够潇洒的来去。
远处正好肖潋和李荛端间隔不远地走出来,李荛端看见肖潋直奔这辆马车,想也不用想便知道雪裟在里头,可两人走近又正好瞧见了于瑶的离开。
肖潋加快了步伐,回到了马车中,李荛端站在原地看了看雪裟的方向,突然有一种希望奔过去的是自己。
她的手是废了,毒也解的查不多,可身子原本就虚弱的她经过了这样的折腾,怎么还能够这样在宴会中大放异彩?
即便他的目光不看向她,也能够感受到她那时的成功,可惜,他越看,便越是觉得后悔……
若不是他放任林絮苏夺取她一只手,现在她只怕会更加耀眼!
不是吗?
沉默了许久,于瑶感觉到了在自己的身后又饿朝着雪裟那边去了,自己便也加快步伐回到马车中,肯定就这样一走动,断食这么些天的身子便是受不住了。
不争气的倒了下去……
李荛端看够了,最终还是转移步伐走向于瑶的马车,一掀开车帘便瞧见一个虚弱至极的女子倒在那里,忍不住有些心疼。
“你没事吧?”他问,将她扶了起来,瞧着于瑶苍白的脸色,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于瑶并未真正昏迷,有着最后一丝意识感受着他的温柔,微微勾起唇角。
李荛端看着她的笑,心中的柔软之处似乎被触及……
马车开动,一路上他都抱着于瑶,直到她陷入真正的昏迷。
趁着天还未亮,他一刻也不肯耽误,见了好几个人。
“她来做什么?你瞧见她不会心烦吗?”肖潋轻声问,并未坐进马车来,一边做个驾马的马夫,一边和她聊天。
“不会,她从前是我的朋友。”雪裟答。
肖潋:“从前?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也是从前了。别忘了,是她给你下毒的。”
“什么?是她?”雪裟奇怪道,她一直认为是李荛端。
“我后来查了很多,那毒是于瑶特意找到的,只有她有解药,是因为要害你,所以交给李荛端的。”肖潋解释,驾马很稳。
没有掀起车帘说话,因为风大怕吹到了她,夜里很凉。
“这样便有解释了。连阿辉都未曾见过都毒,也只有于瑶这样游历天下的生意人才可能找到吧?”雪裟想清楚了,李荛端不会找到另外一个极其会用毒的人。
肖潋:“没错,你放心。安静只需要再过五日就可以把你的毒清干净,不会再叫你无缘无故的昏倒。”
他不想让雪裟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早早帮她问了。
“那你呢?为何我怎么问阿辉,他都不和我说?”车内的雪裟问道,声音很近,冒出一个头来。
肖潋伸手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微笑着回答:“我也不会有事,你看我的样子,不是好好的吗?现在还是主要医治你的手便是。”
“你的身子冰凉了。外头这样冷,到马车里休息一会儿再赶车吧!”雪裟关心道,不再追问,脸颊贴着他的下巴,感受到了冰冷。
他的衣物也是单薄,谁叫他要自己赶车,当一个马夫呢?
肖潋:“没事,反正也快要到了。我不怕冷。”
听了他的回答,雪裟看着外头的路,子时已过,外头静悄悄的,万籁俱寂的京城显得很是别样,一条条熟悉的街道告诉她还未曾到。
肖潋想将她推回马车里去,和他一起定然会受了风寒的。
“不然喊一个侍卫来驾车罢了……”
否则她怎么会老老实实进去?
话还没有说完,后背便有一道温暖将自己包围,原来是雪裟拿了披风系在他的身上,将两人包在一起,很是舒服。
“是不是暖和多了?让其他人来?可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要赶车的。让你这个放荡不羁的家伙试试着感觉,也挺好的。”雪裟毫不心疼的说道,嘴角带着笑意。
肖潋也笑笑:“那我这算是自作自受了?”
雪裟没有回答,将右手环绕他的腰间,靠着他的后背,微微的闭眼。
肖潋也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手,这还是第一次他感到这手的温暖,便不肯撒手了。
这样的场景,竟然还是有几分的温馨所在。
“今夜我们的商议实在无趣。皇上得到消息,李康端被围困在荆州附近的羌国国土。
力巴图要抓他回来,李玉端也攻不下城救他,于是终于肯告诉皇上,关于交出王延便能够和和平的事情了。”
“是吗?那皇上怎么说?他不是早已经知道了,为何还那样震惊慌乱?”雪裟轻声问。
肖潋:“皇上是故意的,他将话说在前头,说是早已经得知交出王延的事情,只是还未决定。
就在这时候得到第二封战报,想营造一个力巴图出尔反尔的效果。借此向木汕施压。”
“木汕怎么说?皇上这是要木汕自己交出王延?不愿意和他闹翻吗?”她清晰的问道。
肖潋:“驾!木汕装作不懂,但应该很快就会妥协。看来是这样,皇上最终还是软弱了。他还要留着木家。”
雪裟沉默了一会儿,感到有些睡意都她最后道:“说不定,皇上只是想要不出事故的救出李康端。惹怒了木汕,无非是助长李玉端的气焰,对李康端不利……”
肖潋笑笑:“你要是这样看皇上便错了,他从未心软过……”
说着,她不再回答,双目一闭满满都是皇上今夜对她说的话,看着她的眼神。
似乎回到了前世,第一次入宫和皇上的彻夜长谈,和以后每一次自己入宫皇上的赞赏眼神。
他看着自己,不是在看一件玩物,一件可怕的武器,一个细作。
若说她真的有过哪一个朋友,那便是这个和自己母亲相识的天子,只可惜,最后她不得不亲手杀了他!
这个最终的错误,或许也是她那一生惨死的因,佛家讲究因果,至少她现在不必去付这一个果。
或许,这一世可以和皇上做朋友呢?
身子被轻轻抬起,已经到了郡王府,肖潋横抱着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这一个宴会,她受到的白眼,受到的辱骂,最后也都变成了对她的赞赏。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到的。
默默的自豪着,为这样一个珍贵的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