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三十五 除夕夜
“你吓到它了。”
沈之悦忍不住嗔道,伸手逗着那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娇憨的模样有多么的诱人。
“你终于笑了。”今天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这还要多亏了这小狼崽子,早知道她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姑娘,他应该一早就去山上抓几只毛皮动物来给她玩的,什么小老虎小豹子小黑熊的,只要是毛茸茸的,她铁定都喜欢。
对上他宠溺的笑容,沈之悦不好意思地缩回手,咬了咬下唇,软声细语道:“谢谢你,江大哥。”
她很喜欢他的这个礼物,这比任何的奇珍异宝都要合她的意,心里不由也畅快起来,因为和秦冰的矛盾,最近他们处于一种冷战的状态,彼此之间其实挺尴尬的,她也知道他一直在努力解开她的心结,可她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他。
“给它起个名字吧,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江承枫心情大好,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像看一只小动物一样地看着她。
沈之悦歪着头想了想,指着那正跟她大眼瞪小眼的狼崽子道:“它长得灰溜溜的,就叫它小灰吧。”说着,她又忍不住伸手去逗它,那小家伙也不认生,主动凑了脑袋过来给她摸,还伸出舌头舔她的手指。
她唇畔的笑意愈发浓厚,脸颊上浅浅的梨涡里仿若是注满了香醇的美酒般惹人心醉。
江承枫不由牵起了唇角,心情大好。估摸着也到了饭点,便拉了她起来,“喂完了它,你肚子也饿了吧,走,去吃饭。”
“是有点。”沈之悦下意识地摸了把自己的肚子,不说她还不觉得,这一说,还真是饿了。
江承枫轻轻拉起她的小手,笑容和煦道:“今天是除夕。允许你喝点酒。”
“真的吗?”沈之悦惊讶地望着他。自从她做完手术,他都不准她沾一滴酒,每次陪她吃饭,他自己也是不喝酒的。今天倒是开明的很。
“只是红酒而已。少喝点。可以美容养颜,对身体也有益处,你那身子骨。哪里喝得了烈酒。”他笑得更加开怀,揽着她朝饭厅走去。
临出门的时候,沈之悦又忍不住回过头,见那只小狼也扭着身子要跟过来,奈何它包着纱布的腿实在不怎么灵活,没走几步就又歪倒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她赶忙挣开江承枫的手,跑过去想要抱它,一只手又不方便,只得求助于正倚在门口颇有些无语的他。
“你呀,现在就开始惯着它了。”江承枫很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大手一捞,再次将那灰溜溜的小狼崽子拎了起来。
“它不是还小嘛。”沈之悦嘴里嘟囔了一声,乖乖跟着他去了饭厅。
晚上的饭菜很丰盛,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样子。
江承枫还特意让乳娘把江暖暖抱了过来,小丫头长得粉雕玉琢的,十分讨人喜欢,唯一的缺憾就是天生面瘫,至今不会哭也不会笑,有点呆呆傻傻的。
许是刚刚被喂饱了,有些犯困,小丫头不一会儿便歪在沈之悦怀里睡着了。
江承枫不由好笑,“还想着大过年的,让她陪咱们吃顿年夜饭,熬夜守岁呢,她倒好,这么早就睡了。”
沈之悦示意乳娘上前将孩子接了过去,她一只手本就不太方便,这下倒省事了,女儿果真是贴心的小棉袄,这么大一点就开始体谅她这做娘的了。
江承枫夹了菜到她碟子里,“这都是按照你改的菜谱做的,尝尝看,很滋补的。”
沈之悦拿起筷子的时候,他始终盯着她的左手,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手指都变得僵硬起来,动作很不自然。
他眸光一黯,沉默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当他又倒满了酒,准备再饮一杯的时候,沈之悦终于忍不住放下了筷子,轻轻覆上了他的手背,语气平静道:“我没事的,江大哥。”她望着他,水亮的眸子如一汪秋水,明澈而清透,给人一种很宁静温柔的感觉,让他沉醉其中。
“之悦……”
他歉意地看着她,然而还不及他开口说什么,便又被她打断,“这样的伤,我自己就能医治,只不过比较耗时间而已。”
“你自己医治?”江承枫有些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她现在就剩了一只没什么用的左手,连拿筷子都有些困难,要如何为自己施针呢?
沈之悦却是轻轻一笑,端了自己的酒杯跟他的杯子碰了碰,“今天是除夕,我们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长这么大都没有痛痛快快地喝过酒,今天就让我放纵一下好不好?”
他沉默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好。”她想醉,他就陪她醉一场好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凡事都应该往好的方面想,他不应该那么悲观的。
韩一鸣府上,晋如霆已经醉的一塌糊涂,歪靠在椅子里,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你够了!”
一向好脾气的韩一鸣实在看不下去了,夺过他手中的酒壶重重地放在桌上,怒声斥责道:“今天可是除夕,你是准备醉死在我府上呢?”
晋如霆此刻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只是痴痴地笑道:“两个孤家寡人,就凑合着一起过除夕吧,你可别赶我走。”
韩一鸣好气又好笑,“我在这江城算是孤家寡人没错,可你不是啊,你有家,有妻子女儿的,搁我这儿凑什么热闹啊?”
他话音一落,晋如霆却笑得癫狂起来,“什么妻子?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女儿也不是我的,那里算什么家?”
他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凑近了韩一鸣的脸说道:“曾经我为了报仇,伤害了我最爱的女人,却发现那不过是场误会,是我的愚蠢害死了她,现在我又为了报仇,让别的女人占了她的位置,我现在连想她的资格都没有了,你说我要是到了地底下,她还愿意见我吗?她是不是都恨死我了?”(未完待续。)
章一百三十六 看烟火
“如霆……”韩一鸣沉声叹了口气,“她已经死了,你就是再折磨你自己,她也不会活过来,为什么你就不能让她在那个世界过得安心一点呢?”
“我没有奢望她还能活过来,我只是想在梦里能再见一见她。”晋如霆一手拿着酒杯,一手胡乱地抓住对方的手,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他,此刻竟无助的像个孩子一样泪流满面,“连五石散都没有用了,不都说那是神仙药吗?可以让人心想事成,可是没有用,我还是见不到之悦,她在梦里都躲着我,我都快要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你真的喝醉了。”韩一鸣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将他架了起来,扶他去了卧室休息。
他心里有多苦,不用说,他也明白,面对自己的仇人,还要百般地去讨好,奉承,明明厌恶蒋家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却还要宠她若宝,事事顺着她。
骄傲如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属不易,而这都是那血海深仇在支撑着他,可若有朝一日,他真的整垮了蒋家,大仇得报了,那么失去了一切的他又将靠什么活下去?
不得不说,沈之悦那个女人真的够狠,她用自己的死,折磨深爱着她的男人,让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愧疚和悔恨中,痛不欲生,她这简直是在诛心,比直接杀了他更残忍。
“小悦……”
床上的男人神智已然模糊,嘴里却依旧喃喃地唤着沈之悦的名字。表情极尽痴迷。
韩一鸣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忍再看他颓废痛苦的样子,他伸手替他拽了拽被角,熄了灯,径直出了卧室,独留他一人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缅怀那个已经逝去的女子。
晋府
听了下人的禀报,蒋兰强忍着的怒火终于爆发,她抬手将一桌子的佳肴打翻在地,冷笑道:“忙公事。这个借口还真是屡试不爽。他这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小姐莫生气,姑爷或许是真的有事……”
锦绣刚一开口,便被蒋兰狠瞪了一眼,“今天可是除夕。什么事能比一家人吃顿年夜饭更重要?当我不知道吗?他铁定是又跑哪里买醉去了!”
自从那个男人染上五石散之后。对她的态度就大不如从前了。她明白他这是因为被她那个混账二哥算计了,对她们蒋家有气,却又碍于父亲的面子不好发作。就把心里的一腔怨愤都发泄在了她身上,当然,这里面也有他那个死鬼前妻的缘故。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打她去江府见过纳兰馨月以后,她就总是心神不宁的,兴许是容貌相似吧,她时不时地就会想起沈之悦那个她原本并不在意的女人来。
更令她恼恨的是,晋如霆心里居然是有那个女人的,而且时至今日,他都对沈之悦念念不忘,实在可恶。
见自家小姐正在气头上,锦绣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一贯最懂得察言观色,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触霉头的好,只是这个年怕是过不太平了。
同一片夜空下的江府却是年味十足,吃过了年夜饭,沈之悦已经有些微醉,小脸红扑扑的,她手托着腮,醉眼迷离地望着对面那个宛如天神一般俊朗的男人,只觉他的眉目精致如画,好看的连女子都要嫉妒。
她再一次感叹上天真是太厚待这个男人了,高贵,磊落,无所不能的他简直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若硬是要寻出他的缺点的话,应该就是眼光不大好了,不然怎么会看上她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而她竟也开始渐渐习惯了他对她的好。
江承枫酒量一向很好,但在对上沈之悦的目光时,心里不禁有些悸动起来。
“困了吗?要不去休息?”他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动作十分的温柔,就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沈之悦却是摇了摇头,娇憨地笑道:“不要,娘亲说,除夕这天要一家人守岁的,这样来年才会福气多多。”
一家人?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江承枫的手指不由一僵,下意识地问道:“你还认得清我是谁吗?”
沈之悦唇畔的笑意不减,微凉的小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亲昵地唤了他一声,“江大哥,我还没有醉,怎么会认不得你呢?”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轰轰声,便忍不住好奇地站起身,走到了院子里,望着那璀璨的夜空情不自禁道:“好美……”
“喜欢吗?”江承枫也跟了出来,接过下人手中的斗篷给她披上,望着她的目光里满是宠溺。
沈之悦点了点头,却并不看他,只是盯着空中那绚丽的烟花,似是对他说,又似是自语道:“小时候,每到逢年过节,我们全家都会一起放烟火,那时总觉得世间所有的美景都比不过烟花绽放的那一刻,七彩绚烂,美得让人窒息。”只可惜烟花易逝,在那极致的美丽过后,便是化为飞灰,如飞蛾扑火般令人感伤。
爱情也仿如烟花,只有一瞬的灿烂,抓得住,那一刻便是永恒,抓不住,再多的永恒也只能错过,就好像她跟晋如霆一样,曾经的美好早在父亲赶他出门,他不肯回头看她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灰飞烟灭,再也找不回来了。
若她能早一点认清现实,或许与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他们可能会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各自延伸,互不干预,她会嫁人生子,平平凡凡地过一生,虽有遗憾,却也不会心痛,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之悦……”江承枫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不出所料地见她唇角的笑意冷凝,眼中氤氲着一层水雾,泪盈于睫,却是紧咬着下唇,不发一言。
“又想起他了?”他既心疼又恼怒,语气不自知地带了一丝酸意。
“对不起……”她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滚烫的泪水终于克制不住地溢出眼睑,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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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三十七 起涟漪
“之悦……”江承枫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是我让你有了负担吗?”
“不是的。”沈之悦赶忙摇头,面露愧色,“要说负担,我才是一直在拖累江大哥,如果没有我……”
她话还没说完,他的吻便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当那两片微凉的薄唇覆上她柔软的唇时,沈之悦蓦地睁大了双眼,愕然地瞪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江承枫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原本他只是为了不让她说出那些自我贬低的话来,却没料到她的滋味竟是如此的美好,像是上乘的佳酿,让他贪心的只想索要的更多。
这个吻来的太突然,沈之悦整个人都懵了,甚至忘记了在第一时间推开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被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挣脱不开,而更让她慌乱不已的是,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排斥他的亲近。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体内那颗心脏的缘故,还是说她骨子里就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如果是后者的话,她就真要为自己感到不齿了。
见她没有拒绝,仿若是受到了鼓励一般,江承枫心里愈发的悸动,他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已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霸道的唇舌辗转于她娇.嫩的唇瓣,另一只手缓缓下移,揽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迫使她更紧地贴向自己,鼻尖充斥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雅馨香。让他更加心神荡漾,不舍得放开她。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当沈之悦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
她虚脱地靠在他怀里急剧喘息着,却听他在她耳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之悦……”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饶磁性,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依旧是那么好听,“我爱你之悦……”
这句话一出口,沈之悦心里一紧。本能地挣开他的怀抱。仰起小.脸怔怔地看着他。
恰在此时,天空中又是几簇烟花绽放,璀璨而夺目,美得让人窒息。
子夜的钟声也随之敲响。沈之悦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江大哥。我……”
他不是第一次跟她告白,但刚刚的那三个字却让她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很想抛开过往的一切。接受他的感情,放任自己去大胆地爱一场。
可她感觉的到,无论是他刚刚情动时的那个吻,还是那次他被人算计时霸道的强吻,都略显青涩,完全出自于本能,毫无技巧可言。
在男女情.事上,他干净纯粹的如一张白纸,这样就更加衬托出了她的不堪。
别说是现在的自己配不上他,就算她还是完璧之身,沈家也没有垮,那也依旧是她高攀了他,让他原本完美的人生有了污点。
“之悦……”
江承枫明显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挣扎,终是不忍她为难,他松开她的肩膀,手指轻轻划过她柔软的唇,心里默叹了口气,他爱极了她唇齿间的甜美,但还是极力压制住了心头的那股躁动。
这些日子他忍得很辛苦,也知道她其实是不会拒绝他的,可他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他的骄傲不容许他碰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那样是对爱情的一种亵渎,他爱她,所以不愿意勉强她任何事情,哪怕只是她一个犹疑的眼神都会让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二月十九,是奶奶的七十大寿,那之前我必须返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到时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江大哥……”
沈之悦诧异地看着他,他这是又要给她选择的机会了吗?可是上次他分明已经说的很清楚,再也不会放她走了,让她死了离开的心。
她还以为他会就此软禁她一辈子呢,却没想到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仍然尊重她的意愿,让她好不感动,只是她刚一开口,便又被他打断道:“不要这么急着回答我,我不是逼着你一定要接受我,无论你最终做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的。”只不过他对她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谢谢你,江大哥。”
沈之悦惭愧地低下头,不知所措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这一刻,她还能说什么呢?他已经把最好的自己呈现在了她面前,她哪里舍得让他失望,可他给的这份爱,太过美好,她又哪里要得起?
她一向冷静自持,面对任何事都能处变不惊,偏就碰上执拗真诚的他,总是让她很无奈。
江承枫轻抚她的发顶,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好了,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一了,据说城里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有庙会,咱们也熬的差不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等天亮了,我陪你去逛庙会好不好?”
“好。”沈之悦小声应道,又忍不住抬头望了眼天空,烟花散尽,夜空又恢复了宁静,连月亮都藏了起来,是该睡觉了。
“我送你回房。”
江承枫揽过她的肩膀,拥着她回到暖意融融的卧室,因为刚刚那个情不自禁的吻,他怕她会尴尬,就没有久留,看着她躺下后便离去了。
当卧室的门轻轻关上后,沈之悦缓缓睁开眼,因为曾经眼睛失明过,她有些惧怕黑暗,故而习惯睡觉时在床头留一盏灯。
柔和的橘色灯光下,她的心绪却久久难以平静,脑海中总是回想起他刚刚那个青涩却又无比温柔的吻,手指也如他那般轻轻划过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留有他唇间的温度,透过指尖直达心底,让她的脸有些发烫。
她侧过身,目光触及窝在她绣鞋边上正睡得香甜的小狼崽身上,心里不由暖暖的,手却又不由自主地下移,轻轻覆上了心口的位置,她不禁自嘲地弯起了唇角,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真要爱上那个男人了。
用纳兰馨月的心爱上她心爱的男人,那么有朝一日,她们表姐妹若是在地底下相见了,馨月表姐会原谅她吗?(未完待续。)
章一百三十八 真面目
书房里,韩彬已等候多时,见自家少帅终于回来了,他赶忙迎了上去。
“捡重点说。”江承枫径直走去书案前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资料,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是。”韩彬在他面前站定,如实回禀道:“如少帅所怀疑的那样,秦冰任职的那家私立西医院确实有问题,经调查发现,他们竟与近几年里接连发生的多起人口失踪案有关。”
“人口失踪案?”江承枫翻着资料的手微顿,不由蹙起了眉,“那不是严家勾结土匪所为?”
严家在西山的矿场每年需要大批的工人去挖矿,为了掩人耳目,严立便与西山的土匪头子达成了协议,默许他们在那一带的烧杀抢掠行为,条件是他们每年必须定期为矿场提供大批的苦力,所以近几年来总有人口莫名失踪,警察厅那边只说是被土匪劫了去,剿匪剿了多年也不见成效。直到江家军端了那西山矿场,此事才大白于天下,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还没有结束。
韩彬暗暗打量了下江承枫的神色,继续说道:“准确地说,应该是那所医院幕后的主人借了严家和那些土匪的掩护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挑中的,都是些外地进城打工的人,在江城没有户籍,也没什么亲人,往往出了事,也很少有报案的,再加上严家自己心中有鬼,警察厅自然是百般遮掩,根本不敢把这事儿摊在明面上来查。就算严家知道多出了几起案子,也只能算在自个儿头上,那些人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才能屡屡得手而不被人盯上。”
其实他能查到这些,还是多亏了那个张琰,若不是从那人口中套出了些线索,他根本不会把严家这桩旧账翻出来,尽管他对严忆珊差不多已经死心了,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他也不希望她再因为严家这段黑历史受到什么牵连。
还有就是。潜意识里他始终不相信秦冰会背着少帅做出什么有为道义良心的事情来。可这么一查,真是让他够寒心的。
江承枫睨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韩彬面色凝重,迟疑了许久才又开口道:“张琰怀疑他们抓那么多人是为了……”他稍顿了下。最终沉重地吐出两个字。“试药。”
他话音一落。江承枫眼中瞬间划过一道骇人的利芒,只听他冷冷地问:“医院的实验室可派人搜查过?”
“查了,位于郊区的实验基地。还有医院的每一处角落,我都让人暗中仔细检查过,并无可疑之处。”言罢,韩彬又试探地问道,“难道少帅也怀疑他们是用活人来做研究?”
江承枫抬眸迎上对方满是疑虑目光,一字一顿道:“不是怀疑,是肯定。”
他重重地合上手中的资料,直接丢给韩彬,“这上面有提到,他们科研机构的几位成员都是传染病方面的专家,所研究的西药也是用来治疗和预防近几年来波及范围比较广的一些传染性疾病的,而任何一种新药在问世之前,必定要经过无数次的实验改进,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比着低等的动物,人无疑是最好的试验对象。”
见韩彬只是盯着手中那些资料不说话,江承枫站起身,走去窗台前,伸手推开木窗,冰凉的夜风吹拂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沉重,“这些人很狡猾,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一定做得十分隐秘,那个实验基地应该只是个幌子,他们一定还有不止一处秘密的实验室。”
“可他们是医生啊,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韩彬捏紧了手里他亲自搜集的资料,还是不敢置信,刚从张琰口中得知此事的时候,饶是他身经百战,见惯了战争的血.腥和残酷,也无法想象用活人做实验是怎样一种场景,这帮人简直没有人性。
“医生?”江承枫冷笑,转身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你别忘了他们是德.国人,背后或许还有日.本人,在洋人眼中,我们中.国人就是最低贱的民族,用中.国人来做试验,研制出对抗传染病的特效药,造福于他们本国人民,这对他们的国家来说,就是大功一件,将受万人敬仰。”
这番话出口,不光韩彬被惊到,连江承枫自己都觉得无比沉痛,但无论他此刻如何的愤怒,也不得不承认国家当前局势的严峻,任凭他们江家军再怎么英勇无敌,能保的也不过是一方平安,只有国家真正强盛了,才能不被外强欺辱,可要让各方军阀都团结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秦冰她……”
韩彬还想为秦冰开脱,然而他刚一提到她的名字,便见江承枫神色骤然转冷,语气凌厉的犹如冰刀利剑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她以治病为由将馨月活活逼疯,后又在馨月即将苏醒之际暗中动手脚,使她病情恶化,同时设计刺激之悦发病,拿之悦练手做一台她自己都不知道后果如何的手术,这已经违背了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她根本不配行医,现在她又勾结洋人拿自己同胞的血肉之躯来做泯灭人性的**实验,简直罪不容诛,她欠馨月一条命,也欠之悦一个公道,所以她必须付出代价。”
韩彬无言以对,事实已经很明显,是他们对秦冰无条件的信任,才使得她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次又一次的动手脚。
有些事,其实只要他稍加留心,很容易就能瞧出蹊跷,可偏就是那盲目的信任,让他自动自发地蒙蔽了双眼,刻意去忽略了很多细节。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沉声问道:“那少帅打算如何处置秦冰?先抓起来,还是直接军法处置?”秦冰是军医,也算是个军人,所以犯了错,他们是有权对她动用军法的。
“先不要动她,以免打草惊蛇,你亲自盯着她,说不定能通过她找到他们秘密的实验室,我要一网打尽,彻底铲除这颗毒瘤。”(未完待续。)
章一百三十九 做恶梦
“那石磊那里要不要先跟他提个醒?”韩彬又问。
“不要。”江承枫脸色不怎么好,“他太冲动,尤其在有关秦冰的事情上,脑子就成了摆设,以免他坏事,还是一个字都不要跟他提的好。”
“少帅可是还在怪石头?”
忆及之前的那场风波,韩彬此刻异常的惭愧,因为就连他当时也是站在秦冰那边的。
虽然他表现的不及石磊那般强烈,但心里也是想着多少要给沈之悦一些教训,替秦冰出一口恶气,但现在看来,却是他们错怪了那个女人,可伤害已经造成,他真怕少帅会因为那件事与石磊生了嫌隙。
“我现在就是杀了他,之悦的手也已经废了,算了,希望这件事之后,他能诚心地跟之悦道歉。”江承枫再次望向窗外,语气也缓和下来,“上次我下手重了些,你替我送些补品过去,让他好生养伤,旁的事不用操心了。”
听到这话,韩彬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要知道,他上次哪里是下手重了些这么轻巧,那几乎是要了石磊半条命,那家伙儿可是到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下不来,不过这样也好,不然那小子铁定又去找沈之悦麻烦了。
韩彬离开后,江承枫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目光再次触及桌上的资料时,他不由想起秦冰曾经跟他提过想让之悦做她的助手,参与他们科研室新药的研究,他心里突然一阵恶寒。现在想来,那女人绝对是没安好心,只怕她根本不是要之悦做什么助手,而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蓦地站起身,大步出了书房,直奔沈之悦住的院子而去。
夜里沈之悦睡得并不安稳,她又开始整晚地做恶梦,梦里她不停地变换着角色,一会儿是她自己。一会儿又成了纳兰馨月。折磨得她都快要人格分裂了。
她想要醒过来,可是任凭她如何努力,无形中却好似有一双手死死地要将她拉进那个黑色的漩涡中,让她透不过气来。难受的直想死掉。
就在她已经无力挣扎的时候。突然又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拉住了她。那双手的主人在她耳边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是她所熟悉的低沉嗓音,温柔中又带着满满的关切和紧张。
是江大哥。他在叫她,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紧紧地反握住他的手,嘴里喃喃道:“江大哥,救救我……不,是救救馨月表姐,不要让那个女人靠近她,不要……”
“之悦……你怎么了?”江承枫本是心情沉闷,想要过来看看她,哪知一进卧室便瞧见她被恶梦魇住了,额头上都是冷汗,十分痛苦的样子。
他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唤了她好几声,她才渐渐安静下来。
“江大哥……”意识清明后的她也没有立即推开他,只是虚脱地靠在他怀里,声音沙哑道,“我刚刚梦见表姐了,还有秦医生,那个女人好可怕,是她推表姐下楼的……”
“之悦……”江承枫抚着她背脊的手微滞,目光变得极度复杂,甚至有些阴沉。
见他这般反应,沈之悦自嘲地弯了弯唇角,“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也正常,谁会相信梦里面的事情呢?
她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退出来,哪知他却抱她抱得更紧了些,“我信。”他埋首在她颈间,出人意料地说,“对不起之悦,是我信错了人,害了馨月,也害了你,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馨月……”
沈之悦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整懵了,稳了稳心神,试探地问道:“是查到了什么吗?”
江承枫轻轻推开她,对上她一贯清澈的眸子,半晌才又开口道:“之悦,答应我,有关秦冰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也不要再问什么,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可是……”
沈之悦刚要说什么,却又被他打断:“没有什么可是,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有些事,不是你能应对的了的,之悦,你是个女人,是个值得男人好好疼爱呵护的好姑娘,如果你的男人没有办法保护你,给不了你安全感,那么他就不配拥有你。”
他温柔地帮她拭去额角的冷汗,“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一个月的时间,你安安心心地待在我身边,让我证明自己比他更适合你好不好?”
“江大哥……”
沈之悦对上他深情而真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江承枫再次拥她入怀,轻拍她的背脊,柔声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嗯,江大哥也早点休息。”沈之悦乖乖应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许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再加上晚上又喝了酒,她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确实困得不行。
“我等你睡着了再走。”江承枫扶她躺好,自己则靠坐在床边守着她。
那原本睡得正酣的小狼崽子在沈之悦被恶梦魇住的时候已经醒了,从江承枫进来伊始就一直在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腿,可怜巴巴地想要跳到床上去,都被他无情地驳回了,现下它见女主人又睡下了,便也懒懒地趴在江承枫脚边打起了盹儿。
沈之悦不好意思让江承枫受累陪她,但又拗不过他,也实在耐不住困意,沾了枕头没多大一会儿便睡着了。
江承枫见她在睡梦中都蹙着眉,心疼不已,他抬手,指尖轻轻抚了抚她的眉心,再一想到秦冰做的那些事,另一只手便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神也瞬间变得冰冷。
她自从手术后就总是睡不好,不止一次夜里被恶梦惊醒,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冰暗中动了什么手脚,那个女人太可怕,已经不能单单用恶毒两个字来形容她了,她简直是丧心病狂,而且她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她已经盯上了之悦,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就算是为了之悦的安全,他也必须尽快把秦冰以及她背后的那些人收拾干净,不然一个月后,之悦真的不跟他走的话,谁还能护她周全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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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四十 看医生
第二天一大早,沈之悦起来的时候,江承枫已经收拾好在等她吃早饭了。
他身上穿得正是她亲手为他做的那件月白色长衫,合体的裁剪愈发衬得他身形笔挺颀长,领口和袖口处雅致的竹叶花纹为他平添了一份清俊儒雅的气质,比着往日里冷傲威严的铁血军人形象,这个样子的他也让人更容易亲近一些。
只是沈之悦的目光在与他相撞时,脸不由红了起来,这件衣服她做好以后本不好意思拿给他的,哪知阴差阳错的还是到了他手里,但不得不说,这衣服穿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果然是人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的话,穿什么都养眼。
走神的空档,江承枫已经到了她跟前,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惊艳之色。
她今天穿了一件梨花白银纹绣海棠花的上衣,外套樱粉色锦缎小袄,边角处缝制着雪白的兔子绒毛,给她增添了一丝小小的俏皮,下面是一袭鹅黄色长裙,露出的缎面绣鞋上也绣着精致的海棠花,那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头发高高盘起,仅斜插一支垂着细细一缕银琉苏的翡翠簪子,一张绝美的鹅蛋脸薄施粉黛,微微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明艳动人,又不失端庄优雅。
沈之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一只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摆,红着脸问:“这样穿是不是不好看?”
他让人做了好几套新衣给她,每一套都做工精致。华贵的让人咋舌,还就数这套看着稍微低调些,也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毕竟她今天是要跟他一起上街的,难免会碰到一些他的熟人,身为妻子,即便只是名义上的,她也不想给他丢人。
“很漂亮。”江承枫由衷地赞道,抬手,轻抚她粉.嫩的脸颊。眼中噙满了宠溺的笑意。见惯了素衣淡容的她,这样精心打扮过的她,还真是让他眼前一亮,自然是喜欢的紧。
“是因为江大哥选的衣服好看。”沈之悦垂下眼睑。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
江承枫轻笑出声。拉了她的手往饭厅走。“先吃早饭吧。”
饭菜依旧很丰盛,沈之悦用左手握筷子的动作比昨天自然了许多,这也让江承枫心里稍稍宽慰了些。一顿饭吃得还算舒心。
吃罢早饭,江承枫便带着沈之悦进了城,只是马车却不是往城中心最热闹的街道去,而是一路向西,最后停在了江城医院的正门口。
下了车,沈之悦诧异地看着医院的大门,“江大哥为何带我来这里?”
江承枫轻轻握住她的小手,跟她解释道:“你夜里总是做恶梦,最近精神也不太好,我希望你可以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之前一直是秦冰在负责她的病情,昨天夜里又见她那个样子,他真担心那女人也对她动了什么手脚,以防万一,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江大哥是怕我步表姐的后尘吧。”沈之悦一语道破他的心思,脸色不怎么好。
江承枫眸光一黯,愧疚道:“对不起,之悦,都是我的错,但身体重要,我们再仔细检查一下好不好,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了,也能尽早治疗。”
沈之悦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也缓和下来,“江大哥,我真的没事,相信我,我也是医生,我的身体有没有问题,我自己清楚,秦医生她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能是她还没来得及做,也或许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我现在很好,手术很成功,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来适应体内的这颗心脏,我之所以会做恶梦,也是因为这颗心脏还留有馨月表姐的意识,我很好,真的,不需要再做什么检查了,还有我的手……”
她有些费劲地抬起自己的右手,郑重地跟他保证道:“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让它重新拿起银针的,相信我好吗?”
“之悦……”她越这么说,江承枫反倒越担心,因为她总是习惯一个人抗下所有的事,他不想自己跟晋如霆一样,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那样的话,他一定会疯掉的。
“大年初一的街上一定很热闹,江大哥,你说要带我去逛庙会的,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我有好些年都没有逛过庙会了。”她突然转移话题道。
还不及他再次开口,便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医院大门出来,正迎面朝他们走来。
沈之悦定睛一看,不由一怔,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比较相熟的安琪安医生,显然对方也没料到来看诊的病患是她,也是一脸的惊讶。
“院长说今天医院里会有个贵人来看诊,要我亲自出来迎接,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江少夫人,难怪这么大的谱儿。”安琪暗含讽刺地说。
因为上次沈之悦要她化验药后又配药的缘故,她已经认定了她是那种深宅后院里勾心斗角的阴险女人,再加上她手头上本来还有几个病患等着看诊,却突然被院长叫来这里,还千叮咛万嘱咐地一定要她好生伺候这位金贵的主儿,她心里正窝着气,此刻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沈之悦晃过神来,面上恢复如常,冲她微微一笑,“真是麻烦安医生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大毛病,是少帅太紧张我了,稍微咳嗽一下,就非要带我来医院。”说着,她作势不满地瞪了江承枫一眼,那神情嗔怒中竟是带着三分的得意。
看在安琪眼中便成了臭显摆,对,这女人就是在跟她示威,因着上次她拒绝给她配药,拂了她的面子,她就存心找事儿来了,还少帅夫人呢,心眼居然这么小,她如是想着。
而江承枫却有些哭笑不得,显然这丫头是在外人面前演戏呢,装得还挺像,他刚想配合她两句,哪知她却上前挽了他的胳膊继续对安琪说道:“看安医生也挺忙的,我们就不耽误您工作了。”
话落,她又转过头,声音软软地唤了他一声:“承枫,我真的没事,我们走吧。”(未完待续。)
章一百四十一 翻旧账
沈之悦的那一声“承枫”让江承枫不由一愣,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唤他的名字,可讽刺的是,她这却是在做戏给别人看。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忍心拂她的意,任由她挽着他的胳膊上了马车。
安琪沉默地看着江府的马车渐渐远离她的视线,突然有些好笑,为刚刚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火气感到无比的可笑。
她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可是每每在碰上这位江少夫人的时候,她就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每日活在愧疚和自责中的晋如霆。
虽然这完全不关江少夫人的事,可她看到她那张和沈之悦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时就是很不舒服,尤其是她看起来还那么幸福,而晋如霆却活得那般痛苦,她知道自己这样迁怒无辜的人有些病态,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表姐……”
值了一晚上夜班,正准备回去休息的陈怡然一出医院大门,便瞧见自家表姐站在门口发呆,连自己叫她,都没听到,她纳闷地走上前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有些担忧地问道,“表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安琪晃过神来,看了眼一脸疲倦的陈怡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看你眼圈都黑了,赶紧回去休息吧,除夕夜还自告奋勇地跑来值班,真是难为你了。”
陈怡然满不在意地笑了下,“表姐不也是,大过年的。个个都想休假,也就咱姐俩儿这么敬业,还按时按点的上班。”
这么一想,她还真觉得自己其实挺高尚的,正自我陶醉着,安琪却推着她下了台阶,嘴上催促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娘还煲了你最爱喝的老鸭汤等着你呢。”
一听到有汤喝,陈怡然立马来了精神。也不跟安琪废话了。一扬手,拦了辆黄包车便直奔安府而去。
送走了她,安琪也打起精神,重新回了科室工作。
这一边。沈之悦坐在车里许久没有说话。江承枫知道她在生气。想跟她解释,却又实在找不到好的说辞,也是一路都在沉默。
“江大哥……”终于还是沈之悦先开了口。她抬眸看着他,眼中难掩失望,“你是故意的吗?”
他了解她所有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江城医院是有她的病历的,而且安琪还曾是晋府的家庭医生,他这是想间接地告诉晋如霆,她还活着吗?
江承枫偏首看向窗外,沉声道:“我打听过了,无论是医术还是品行,江城医院的这位安医生都是出类拔萃的,而且她之前就是你的主治医生,对你的病情也有所了解,不会乱用药,把你交给这样知根知底儿的人,我才能放心。”
听他如此说,沈之悦急道:“可是这样,她只要一检查就知道我是谁了……”
“那又如何?”江承枫轻轻打断她,回过头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我原本也想让你以另一种身份开始新的生活,我以为那样你会忘记过往的那些痛苦,会活得轻松一点,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你就是你,永远不可能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划清界限,即便我们都自欺欺人地以为你做到了,可是暖暖的存在会一直提醒着你,她是你和那个人的女儿,那将成为你永远的心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坦然地去面对它?就让那个男人知道你还活着好了,我不怕跟他公平竞争。”
“江大哥……”
“当然,我之前说过的话也算数,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选择了他,那也得有个合适的身份回去不是,难不成你还想再被休一次?”
沈之悦怔怔地看着他,他句句一针见血,说出了她心里的矛盾所在,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听在她耳中十分的不是滋味。
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要带着暖暖从他的生活中销声匿迹,可是当他真的说出“休妻”这个字眼的时候,她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失落。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江少夫人这个身份,她贪恋起了他给予的温暖和呵护,可她真的不确定这是否就是那所谓的爱情,如果是的话,那她和晋如霆之间又算什么,难道她真的是个见异思迁的女人吗?
“如果我继续以沈之悦的身份活着,那我就是个被通缉的谋杀犯,我不想让暖暖有个这样的母亲。”那样的话,她宁可死掉,也好过让女儿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你不是。”江承枫轻轻抬起她的下颌,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杜如海是****而死,他作孽太深,根本是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可是我……”
话到这里,她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是她让璇儿下药把杜如海弄疯的,现在想来,她当时的行为竟与秦冰惊人地相似,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谴责秦医生呢,真是够讽刺的。
“不要拿自己跟秦冰比,你跟她完全不同,你是被逼无奈,才想要用那种方法来逼杜如海认罪,至于当时在场的那个医生所说的什么毒入肺腑,无药可医,都是子虚乌有,是严忆珊买通那无良医生故意栽赃你的,而且杜如海的****估计也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事后那医生就失踪了,这一年来严忆珊和晋如霆都在找他,我已经得到消息,那人现在就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等抓到他,一定可以还你清白,相信警察厅也会酌情处理,你会没事的。”
“江大哥,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情?”
沈之悦已经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她与杜如海的婚礼现场,她耳朵听不到,视力也已经模糊,并不十分清楚当时的情况,不过就算她知道严忆珊找人诬陷她也没多大关系,反正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她就是要杜如海当着江城所有权贵和那些记者的面,承认自己对她沈家犯下的罪行,她要他身败名裂,至于之后的事情她懒得管,也没有精力去管。(未完待续。)
章一百四十二 再相见
后来她被他救下,为了逃避自己不堪的过去,她暂时也没想着要和严忆珊算旧账,可她却不知道他和晋如霆竟都一直在奔波着为她翻案。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还是要做回沈之悦的,我只希望那个时候,你的心里可以没有任何的负担和阴影,开开心心地做回你自己。”
“江大哥,谢谢你……”沈之悦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兴许是做了母亲的缘故,她最近变得越来感性,再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用冷漠来伪装自己。
“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江承枫轻拥她入怀,心里默叹了口气,是他考虑欠妥,说好是要带她出来散心的,结果竟弄成这个样子,也怪他关心则乱了,明知道她会抵触,自己却还是不跟她商量就带她来了医院。
沈之悦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等情绪平复了,才又开口道:“是不是只有做过检查了,你才能放心?”
江承枫抚着她发顶的手不由一顿,随即推开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你愿意去看医生了?”
沈之悦坐直了身子,轻轻点了点头,“改天吧,今天早上吃了东西,没办法抽血化验。”
“好。”
见她答应,江承枫终于露出了笑容,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还不及他询问驾车的江陵发生了什么事,便见身边的小女人已经好奇地探了小脑袋出去。
“是在耍中幡,还有踩高跷,舞狮子的,好热闹。”只听她雀跃道。
他也凑了过去,透过车窗望了眼外面热闹拥挤的街市,看这情形,马车是过不去了。
“想不想下去逛逛?”他笑着问。
“恩。”沈之悦点头,似乎是被外面的欢乐气氛感染了一样,她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停车。”他冲外面吩咐道,说实话,他并不想她去人多的地方,秦冰和她背后的势力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让他不得不时刻防备着,但看她这么有兴致,便也由着她了,自己多留意点就是了。
车厢外,江陵和关桐对视一眼,彼此都舒了口气,暗暗庆幸还好这两人没吵起来。
下了车,沈之悦一扫刚刚的阴霾,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什么都很感兴趣,他们一路看了各种表演,吃了街边各式各样的小吃,玩得不亦乐乎。
“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姐这么开心。”关桐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含糊地说。
江陵颇有些嫌弃地瞥了身边这个贪吃的丫头一眼,目光再次落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两人身上,只见此刻沈之悦一手拿着个飞鸟造型的糖人儿,正弯着腰,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小摊儿前的老大爷用舀了糖汁的小汤勺在石板上画着造型,而他家少帅就默默地站在一边陪着她,手里还替她拿着两串冰糖葫芦,这样体贴温柔的少帅是他从未见过的,可见他是真的爱惨了这个女人。
沈之悦看得有些入神,当那老大爷画完一整只凤凰的时候,她的腰都弯的有些酸了,刚要直起身,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轻轻唤了她一声,“小悦……”
她蓦地一怔,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犹疑和不确定,却也难掩惊讶欣喜之情。
“小悦,是你吗?”
那人又试探地唤了一声,似乎是怕惊吓到她,他的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在这喧闹的人海中异常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她背脊挺得僵直,脚下竟有些不稳,若不是身侧的江承枫顺势扶住了她,怕是她真要失态地跌坐在地上了。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个逆光阴影中正一步步朝她走来的男人,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定格,周遭的一切都瞬间安静下来,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那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未完待续。)
章一百四十三 共午餐
“小悦……”
晋如霆无比激动地望着拥挤的人群中那个粉衣长裙,眉目如画的女子,明媚的阳光下,她发间那支碧绿的翡翠簪子格外的晶莹剔透,摇曳的银流苏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让她看起来高贵却不张扬,给人一种清丽脱俗,不染纤尘之感。
他在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敢再贸然往前走,他怕那只是一个梦,一个他渴盼已久的梦,靠近了,梦就会醒,他的小悦就又会躲起来不见他了。
“小悦……”他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整个人好似是酒醉未醒一般,神情恍惚而痴迷。
沈之悦心里五味杂陈,面上却依旧无波无澜,只是那背在身后的左手却在不住地颤抖,连那插着糖人儿的竹签都险些握不住。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旁人也都好奇地将目光聚集在了他们这边,相互窃窃私语起来。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沈之悦十分地不自在,刚要开口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靓丽的身影正飞奔而来,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来者已经欢喜地扑进了那个表情怔忡茫然的男人怀里。
“如霆哥哥,你昨天一晚上没回去,担心死我了。”蒋兰紧紧地抱着晋如霆,生怕一松手,他就被别人抢走了一样,语气似嗔似怨,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晋如霆如梦方醒,下意识地要推开她,哪知她人不大,力气却不小,也根本不在乎周围有多少人正盯着他们看,说什么都不肯放开他,反倒越抱越紧,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不依不饶地埋怨着他的不是。
“别闹。”他压低了声音斥责道,再抬头,惊喜地发现那梦里的佳人依旧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她神情漠然的不带一丝感情,但却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的。
他眸光一亮,原来那不是梦,心底一阵狂喜,可瞬间他又感觉到一道异常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射来,虽无明显的恶意,却让他很不舒服。
他顺势望过去,正对上一双寒潭般深邃锐利的眸子,那眸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全江城人都想巴结攀附的江家军少帅江承枫。
看到此人,他突然又想起与他有关的那些讯息,其中……不,不可能,他再次望向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眼中满是不置信。
蒋兰终于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恋恋不舍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看到沈之悦那张让她嫉妒的快要发疯的脸时,她心里“咯噔”一下,语气酸酸地跟她和江承枫打了声招呼,“表哥,表嫂你们也在啊。”
她的那一声“表嫂”让晋如霆如坠冰窟,彻骨的寒意瞬间袭遍全身,就在他几近失控的时候,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也跟了过来的韩一鸣立刻打圆场道:“真是巧了,居然能在这街井闹市中遇见江少帅,实乃缘分,正好也到中午了,不如就由韩某做东,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可好?”(未完待续。)
章一百四十四 被无视
她的那一声“表嫂”让晋如霆如坠冰窟,彻骨的寒意瞬间袭遍全身,就在他几近失控的时候,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也跟了过来的韩一鸣立刻打圆场道:“真是巧了,居然能在这街井闹市中遇见江少帅,实乃缘分,正好也到中午了,不如就由韩某做东,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可好?”
蒋兰听到韩一鸣如此说,虽不情愿看到沈之悦那张脸,但又不想在自家表哥面前失了礼数,便立刻换了副笑脸,“对啊,难得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表哥表嫂就给个面子,大家一起吃顿饭嘛,我知道前面有一家西餐厅,菜式不错,环境也好。”
说着,她上前欲要拉沈之悦的手,却被对方有如触电般躲开,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的江承枫也突然开口道:“抱歉,我夫人吃不惯西餐。”他的语气说不出的冷漠,人也已经挡在了沈之悦身前,明显是不想蒋兰靠近她。
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目光始终不离沈之悦的晋如霆,此刻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右手,一张俊脸紧绷着,却是一言不发。
蒋兰讪讪地收回手,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丈夫,见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别的女人身上,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那就去望月楼吧,据说那里的酒菜也不错,离这里也不远,走几步就到了。”韩一鸣再次开口道,心里不由为晋如霆捏了把冷汗,他思念亡妻的心情,他能理解,但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盯着别人的妻子看,真的好吗?
“好。”江承枫没有反对,率先拥着沈之悦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这一边,晋如霆就如丢了魂一般也跟了上去。
韩一鸣看着他挺得僵直的背脊,暗自摇头,也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他只知道若不给那家伙创造机会多瞧那女人几眼,他不定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那江少帅可不是好惹的人物。
蒋兰气得不行,刚准备去追上晋如霆,却瞥见今天跟她一同出来的许秋神色不大对劲儿,跟见了鬼似的,一脸的惊恐,“你怎么了?”她没好气地问。
“没……没什么?”许秋低下头,沉默半许,又开口恳求道,“夫人,奴婢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府里?”
“你第一次见我那表哥的夫人吧,定是被她那张脸吓到了,真是没出息!”蒋兰冷笑,“看来你以前没少给那个死女人使绊子,不然也不会怕成这副模样!”
“夫人误会了,奴婢是真的不舒服,估计是昨晚吃坏肚子了。”许秋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滚回去吧,就你这副尊容,带在身边也是丢人现眼。”蒋兰嫌恶地摆摆手,打发她走,自己则快步跟上众人往望月楼去了。
她走后,许秋抬起头,目光阴鸷地望着已经远去的那抹樱粉色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才转身快步离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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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四十五 逃避他
没走几步,沈之悦突然捂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江承枫扶着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之悦附在他耳边,用低的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回去吧,我好累。”
她话音刚落,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晋如霆已经大步上前,伸手便欲抱她,但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么做十分不妥,最终还是无奈地收回手,试探地问道:“夫人可是有心绞痛?”
沈之悦摇了摇头,埋首在江承枫怀里,没有要与他搭话的意思。
晋如霆犹不死心,又往前一步,再次开口道:“我的车子就在附近,可以送你们去医院,会快一些。”
“不用了,我夫人晕车。”江承枫面无表情地吩咐身边的人,“江陵你替我招呼晋先生和晋夫人去望月楼用餐,就跟掌柜的说,他们是我请去的贵客,千万别怠慢了客人。”说完,他便拦腰抱起沈之悦,朝他们马车停的方向走去,而他怀里的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跟晋如霆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晋如霆强压下心底的失落,想也不想地就要跟上去,却被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拦住了去路,“晋先生请往这边走。”江陵冷冷地道。
他与关桐都身手极快,饶是晋如霆功夫底子不弱,都被这二人的气势迫得连退了几步。
眼见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前面,他哪里能容许她再次消失,无论她是人是鬼,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放她离开。
打定了主意,他刚要不顾一切地追上去,韩一鸣却先江陵一步将他强行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晋如霆怒道,再抬头,茫茫人海中已不见了江承枫与沈之悦的身影,甚至连刚刚拦他的那个身手矫健的女子也不见了,就只剩了江陵一人颇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韩一鸣上前,态度和善地跟江陵交谈了几句,终于将他打发走,这才又回过头来对着晋如霆劈头盖脸地训斥道:“是我问你要干什么才对,你是酒还没醒呢,还是脑子抽风了?刚刚那位可是江少帅的夫人,京城名门纳兰家的女儿,你刚刚看她的眼神算怎么回事?把她当你那死去的妻子了吗?难道你到现在还不能正视沈之悦已经死了的事实吗?”
韩一鸣句句犀利,恨不能拿冷水浇醒他,可他却似完全听不进去,一把推开他,不顾身后蒋兰的阻拦,直奔自己的车而去。
这一边沈之悦心虚地坐在马车里,低着头不敢去看江承枫的眼睛。
“你是怕他认出你来?”江承枫轻抬起她的下颌,不容她逃避地问。
“不是。”她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眸光黯了下来,“他已经认出我了。”
不仅是他,还有许秋,那个女人之前就见过她,刚刚她的反应就已经证明她早就认出她了,再演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至于晋如霆,跟之望一样,她从来都没有把握能骗得了他们,这也是她一直对他避而不见的原因。(未完待续。)
章一百四十六 看好戏
“江大哥……”沈之悦抬眸看着他,苦涩地弯了弯唇角,“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话,就应该霸道一点,根本不该给我选择的机会。”
听她这样说,江承枫不由苦笑,他何尝不想自私一点,断掉她所有的退路,可他知道那样强留下的不过是她的人,根本无法得到她的心,守着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一年两年他还能忍,那要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呢?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会不会被嫉妒逼疯,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
“那样你不会快乐的,我也会痛苦一辈子的。”
他笑着揉乱她额前的碎发,故作轻松道:“不是说累了吗?咱们这就回去,先不想那些烦心事了,到家了,吃过饭,洗个澡了你就好好睡一觉,明天我陪你回沈家。”
“回沈家?”沈之悦不解地蹙起了眉。
“傻丫头……”江承枫唇角的笑意愈深,“明天可是正月初二,按习俗,你是要回娘家的。”
“回娘家……”
沈之悦喃喃地重复道,眼角突然泛起了潮意,是啊,新年的第二天,出嫁的闺女是要回娘家的,嫁给晋如霆的那些年,她一个人惯了,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之望回来了,她有亲人了,这个娘家是肯定要回的。
“可是我没有准备礼物……”
“这个不用担心,我都替你置备好了,准合你意。”江承枫懒懒地靠在车窗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江大哥,你真好。”沈之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只手一下下地揪着自己衣服上的兔子毛毛。
“真觉得我好的话,就把这个吃掉吧,我都拿了好久了。”江承枫拿起先前的那两根冰糖葫芦在她面前晃了晃,好不得意。
“好。”沈之悦接过其中的一根,将另一根推到他嘴边,“江大哥,你也吃。”
江承枫唇角上扬,张口咬下顶端一颗巨大的山楂,酸中带甜,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但不知为什么,只要是跟她在一起,就是吃糠咽菜,他都觉得异常的美味。
沈之悦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突然又想起一事来,“对了,江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晕车的?”
江承枫微微一怔,随即满不在意道:“这种事情,只要稍加留意一下就能发现。”话虽这么说,他的眼睛却不自在地瞥向了窗外,实际上对她的生活习惯,他已经做了好一番研究,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哦。”
沈之悦低头咬了口冰糖葫芦,没有再说话,然而心里却暖暖的,这个世上,除了她的家人,怕是没有人会比江大哥更关心她了。
家人,对,江大哥就是她的家人,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是她永远的家人,对她来说,他跟之望一样的重要。
杜家
严忆珊在听了许秋的话后,一脸震惊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个女人没有死?”
许秋郑重地点头,“千真万确,我之前在晋家附近的一条巷子里见过她,那天正好是蒋大小姐三朝回门的日子,她看到晋如霆跟蒋大小姐的时候哭得可伤心了,连脸上的面纱掉了都不知道,我看得很清楚,她的脸上还有被烙铁烫伤的疤痕,十分可怖,而且当时陪着她的丫头,就是现在所谓的江少夫人身边的那个女保镖。”
纳兰馨月,沈之悦,好,真是太好了,严忆珊禁不住一阵冷笑,她正愁没办法收拾承枫表哥身边的狐媚子呢?这下可有法儿治她了。
她回过头来冷冷地对许秋吩咐道:“你现在就回去,把这个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家夫人,以她的个性,肯定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不管纳兰馨月去了哪里,现在缠着承枫表哥的是沈之悦那个贱人,那死女人还真是命硬,被折磨成那副样子了,居然还能活下来,更可气的是,她竟还不要脸地跟承枫表哥扯上了关系,简直可恶。
不过那女人的好运也该到头了,一个谋杀犯,还是晋家主母的头号情敌,只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蒋兰,她就坐等好戏上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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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四十七 手段狠
“还杵在这里作甚?等着讨赏呢?”严忆珊瞪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的许秋一眼,越看她那张被毁得惨不忍睹的脸就越觉得恶心的反胃。
许秋无视她厌恶的眼神,硬着头皮跟她讨价还价道:“我若照您说的去做了,那杜少夫人之前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兑现?”
严忆珊细细的柳叶眉一挑,一脸不屑道:“放心,只要你好好替我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不过我就纳闷了,你们许家已经没了,要不是我给你创造了个机会回到晋家,你现在还满大街乞讨呢,都落魄成这样了,你靠什么养活女儿?还不如让她留在晋家,至少衣食无忧,总比跟你在外面挨饿受冻的好。”
“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母女连心,杜少夫人也是为人母的,应该能理解对一个女人来说,孩子才是最重要的,骨肉分离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说到痛处,许秋心里一阵钻心的疼,自从那件事后,晋如霆只是将她赶出晋府,并没有直接把她怎么样,但却对她们许家进行了疯狂的报复。
他先是抢断了她们家的货源,逼得父亲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求他,反被他狠狠地羞辱一通,气得卧床不起,接着他又设计她急功近利的弟弟投资失利,赔得血本无归,为了迅速翻身,那不争气的家伙居然又去赌钱,欠下巨额赌债不说,还把父亲活活气死。
父亲尸骨未寒。她与女儿骨肉分离,唯一的兄弟又嗜赌成性,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还死不悔改地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她的身上,为了讨好晋如霆,他不惜与她翻脸,毁了她的容貌,亲自押着她去给晋如霆赔罪。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一早就算计好的,她就是要她一尝家破人亡并被自己最亲的人在心口捅刀子的滋味,他甚至说出了他都不屑于亲自动手处置她的话。他嫌她脏。用看垃圾一般的眼光看待她。
之后他又将她赶了出去,不许任何人接济帮助她,还不准她再见自己的女儿一面,这才是他对她最大的惩罚。因为女儿在他手上。她一辈子都活在恐惧之中。生怕哪一天,他不高兴了,会掐死她的女儿。这样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就算是带着女儿一起行乞,也比终日提心吊胆地活着强。
不过在确定了那次不是自己眼花,沈之悦确实还活着后,她就改变了主意,她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全拜那个贱人所赐,她日子不好过,那个贱人也休想如意,就算是下地狱,她也要拖着她一起!
打发走了许秋,严忆珊轻啜了口茶水,突然冷冷地道:“滚出来吧!”
内室的帘子微微一动,从里面怯生生地走出一人,还不等严忆珊发话,那人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少夫人恕罪,奴婢只是恰巧在里面打扫,不是有意偷听的……”
她话还未说完,便见主位上的女人重重地将茶盏放下,眼神冰冷地射向她,“不是有意的又怎样?听到了就是听到了,这是事实,你既然赖不掉,就要想办法让我放心,光磕头有什么用啊?你跟了那个女人那么久,她对你又不薄,你都反咬了她一口,我可是怕着呢,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少夫人想要奴婢怎样?”碧巧惶恐地看着她,瘦弱单薄的身子已抖如筛糠,“只要少夫人饶恕奴婢,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见她如狗一样匍匐在地上,严忆珊冷嗤一声,伸手拿起桌上果盘里的水果刀,直接丢在了她面前,“还记得那个叫兰姑的女人吗?为了不让她乱说话,我只有吩咐人割掉了她的舌头,现在的情形还真是跟那个时候挺像的,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巧姨娘,自己动手吧,这样的话,我就还让你做这个府里的姨娘,否则的话……”
“不要,我不要,少夫人,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碧巧已经惊恐地无以复加,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女人的狠毒早在那次她们联手对付沈之悦的时候她就见识过了。
当时她虽觉得严忆珊的手段太过残忍,但也十分的解气,因为她怨恨沈之悦,嫉妒她拥有的一切。
可现在当她自己沦为鱼肉的时候,她突然开始念起那个女人的好了。
她想起了在晋府的那三年,她们相依为命,她“笨手笨脚”地总是给她惹麻烦,害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晋如霆责罚,可她从来都没有怪过她,总是拼尽全力地护她周全,宁可自己挨打挨骂也不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她尽了一个姐姐该尽的义务和责任,而她却一直在欺骗她,甚至在背地里算计她。
可以说她与晋如霆走到今天这种地步,除了晋沈两家的恩怨和许姨娘的挑拨外,她在背后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是她促使他们的矛盾激化,把这世上唯一真心待她的亲姐姐逼上了死路。
亲姐姐,哈,她们是亲姐妹啊,她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对这个她仅存的亲人起了那样恶毒的心思呢?
“由不得你要不要!”严忆珊懒得再跟她废话,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你们去帮帮她。”
两个心腹丫头立刻上前,一人按住碧巧,一人捡了水果刀,强行捏开她的嘴巴,勾出她的舌头,手起刀落,只听“哇”的一声惨叫,碧巧已经躺在地上捂着嘴巴打起了滚,鲜血溢出嘴角,流的满地都是,女人痛苦的呻.吟响彻整个屋子。
严忆珊听着闹心,挥了挥手刚要让人把她拖走,外面却快步闪进来一个人。
来人在看清屋里的情形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忆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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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四十八 欺骗他
杜子璿有些不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妻子,直觉是他眼花看错了,他的妻子忆珊一向善良大度,即便是在他染上烟瘾,败光了家产后,她也依旧尽心尽力地操持着这个家。
虽然她对他颇有微词,心烦的时候也会大发脾气,可眼前的情形真的让他惊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对一个下人,不,不是下人,是他的妾室下如此狠手。
“怎么,心疼了?”严忆珊轻揉了下眉心,语气不见丝毫慌乱,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被他撞见自己狠毒的一面。
听到他的声音,在地上滚作一团的碧巧如见到救星一般,立刻爬了过去,扯着他的裤脚哭着想要求助,但可悲的是,她此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血从她的嘴里不断地溢出来,止都止不住。
“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杜子璿脸色铁青地问。
虽然他并不待见这个叫碧巧的女人,因为每每看到她,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谋害了他父亲的贱人,但她毕竟是他的妾室,对他也是一心一意,看到她惨遭割舌,疼得满地打滚,他心里自然不好受。
严忆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吃里扒外,意图挑拨我和馨月表嫂的关系,这种长舌妇,难道不应该给她一点教训吗?”
听她如此颠倒是非,碧巧情绪更加激动,急得哇哇大叫起来。
严忆珊却是毫无愧色地看着杜子璿,兀自不屑道:“你不知道吧,她最近经常往江府跑,仗着自己曾是沈之悦的贴身丫头,想要巴结我那表嫂,还跟人家说是我嫉妒你与沈大小姐的那段私情,曾故意中伤她的旧主子,你说我那表嫂要是真信了她的鬼话,定是要为她那死去的表妹报仇的,而我那承枫表哥向来爱妻心切,这要真算起旧账来,倒霉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人了,你和咱们的孩子都跑不了,你说我该不该严惩这贱婢呢?”
她刚一提到沈之悦的名字,杜子璿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也不管她话里有多少漏洞,他只觉心里一口气憋得十分难受,再看匍匐在他脚边的碧巧,那仅存的一点怜悯也烟消云散了。
“随你处置吧,别闹出人命就好。”他摆了摆手,也不管身后的女人如何苦苦地哀求,便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大厅。
“来呀,把这贱婢丢去柴房,饿她两天,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严忆珊丢下这句话,也起身回了内室。
碧巧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对杜子璿的绝情感到无比的寒心,也懒得再去挣扎,任由严忆珊的那两个心腹将她拖了出去。
江城医院
安琪刚查完房回到办公室便见晋如霆正一脸焦急地在等她。
“你怎么来了?”
她放下病历,想要倒水给他喝,他却蓦地上前拉住她的手急急地问道:“你说过,之悦的病还是能治好的对不对?”
安琪愕然,不知道他怎的突然又提起这事儿来,但还是如实回道:“我不能确定,当时只是不想她放弃,所以……”话到这里,她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她都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再纠结这件事……”
“不,她没有死,我见到她了!”
一句话,让安琪身子猛地一震,但随即又想到他看到的那人应该是江少帅的夫人纳兰馨月才对。
“你认错人了,那不是沈小姐……”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晋如霆斩钉截铁地打断,“不,我没有认错,那就是她,才不是什么江少夫人,她是我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都深刻在我心里,她没有死,什么畏罪自戕,尸体被丢去乱葬岗喂狼,全是骗人的,你们全都在骗我。”(未完待续。)
章一百四十九 去见她
“晋先生,你别激动……”
安琪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哪知他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安琪,你跟我一块去找她,你帮我看看她的病是不是真的好了,你知道的,她最会骗人了,就算是病的很重,也装得跟没事人儿一样……”
“晋如霆!”安琪忍无可忍,一把甩开他的手,“我说了,那不是沈之悦,你为什么就不信呢?”
“她是!”晋如霆却固执的很,一脸坚持地说,“她就是我的小悦。”
安琪无语,索性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想了下,还是跟他道出了实情:“实话跟你说了吧,沈之悦要想活下来,只有换心,可是心脏移植这种手术目前为止,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根本就没有成功的案例,我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希望,鼓励她不管有多么痛苦,都能坚强地跟病魔抗争下去,不要那么快就放弃,因为只有她活着,你才不会做傻事,她就是你的命。”
“我暂时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她现在还活着,你不去,我就自己去,我会带她来见你,届时你只要帮我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好了,如果没有的话,无论是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请你治好她。”
安琪简直被他气疯了,见他转身要走,她忍不住冲他吼道:“就算她真的是沈之悦又怎样?难不成你还要跟江家军的少帅抢女人吗?”
晋如霆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把她让给别人的。”言罢,他人已经出了安琪的办公室。
安琪站起身,又无奈地坐下,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去管他呢?算了,还是由他去吧,是福是祸,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一切都与她无关。
江府
江承枫陪沈之悦吃罢晚饭便回了自己的书房忙公事去了。
他本就军务繁忙,今天又一整天都在陪她,好多事情都积在了一起,估计这下又要忙到大半夜了。
沈之悦洗完澡,却是了无睡意,她打发了关桐和虹荞下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发起了呆。
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被各种名贵药材养得气色极佳的小.脸,她脑海中不由闪现了今天在街上与晋如霆偶遇时的情景。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颓废憔悴,让人心疼,有那么一瞬,她差点就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拥抱他,想要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可惜那时蒋兰出现了,他的正牌夫人,高贵又明艳动人的蒋家大小姐。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自己不过是个靠着别人的心脏和身份苟且活下来的“谋杀犯”罢了,况且,她本身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
这就是命,命中注定他们彼此相爱,又彼此伤害,然后错过,永无交集。
正当她兀自感伤的时候,“吱呀”一声,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她以为是江承枫提前忙完了公事过来看她,却不想,抬头竟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让她心慌意乱又无比熟悉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