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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神击落太阳     唯一法神txt下载     唯一法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知今日者悔当初

    他可以说是对付大才奴道的,唯一且最后的希望。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他始终是唯一法神。

    “薛无痕这个老匹夫死了能产生什么影响?让纳诺未来换一个天下第一高手?”银尘问万剑心。

    “现在的问题是,纳诺未来没有能力再去换另外一个天下第一高手了。”

    “什么?”银尘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他们不是占尽优势吗?他有天下正统的号召力,有天下哥哥大型门派的效忠,还有邪神……”

    “你到现在还认为学生是和纳诺未来站一起的吗?”

    万剑心的语气很温柔,可他的质问真的让银尘哑口无言了,银尘此时才想起来,邪神无度只可能相信主神空间的使用者,只可能相信苍天水晶宫的修炼者,从来不会相信任何有意识的生物,除非纳诺未来投奔苍天水晶宫,否则他注定成为……

    “等等!”银尘忽然伸手打断了即将开口的万剑心,接着有点烦躁,甚至有点惶恐的站起来,在小小的隔间里来回走:“苍天水晶宫力量来源于追随者对‘逆天’这两个字的需求,也就是革命或者改变命运的需求,否则他哪可能培养出那么中二那么好控制的追随者呢?我不知道你以前知不知道,但现在我必须让你知道,苍天水晶宫,或者说主神空间,它的运行机制是一成不变的。首先培养一些对现实不满的人来追随它,它从这些人的信念和智商之中吸取能量,然后将这些能量中的很小一部分,转化为逆天,也就是让人看起来如同神迹一样的特殊能力,返还给追随者。追随者有了这些能力之后,以便更加坚定的追随它,一边开始打砸一切自己看不惯的东西,最终将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推翻,自己登上至高无上的宝座,建立所谓的苍天水晶宫。然后,在水晶宫里,追随者迅速腐化堕落,变成新的暴政机器,新的魔王。而无度有通过主神空间,征召一批新的追随者来打破现实,继续下一个轮回。”

    “这样?”万剑心的瞳孔微微收缩,瞳孔深处流过惊奇的流光溢彩:“可这样一来,无度给追随者的能力岂不是越来越强了吗?老的追随者使用了所谓的逆天能力,那么新的追随者就必须使用更强的能力,才能打败老的追随者,这样下去,它就必须付出越来越多的代价来培养追随者了?”

    “它能有那么好心吗……”银尘冷笑一声:“当他选择了新的追随者之后,难道他就不能叫老的追随者的能力收回?或者降低老的追随者的能力的上限?这样他就可以不用付出更多的代价,而维持住这个所谓的轮回了。”

    “可这样做了,老子追随者不就不再信仰它了吗?”

    “在他眼里,人类可就是道具,用完就扔,都已经成为大魔王,要被新的追随者打败了,还管这些老的追随者的死活吗?无度是我们这些人给他起的名字,又不是说这个家伙真的荒淫无度,实际上它只不过是某种智慧生物的纯恶心理集合成的概念而已,本身是没办法剖开来研究的,所以内部的运行机制并不明确,也不需要去明确。”

    “你这么说,我也明白了。”万剑心又摸了摸下巴:“无度真身降临,那么所谓的世界统治者就一定有难了。也就是说,它其实是纳诺家族的潜在敌人?”

    “对。”银尘停下脚步:“纳诺未来他们,甚至整个建州八旗,都相当于一个起搏器,或者说第一代的靶标。他们的作用就是让苍天水晶宫发展,来完成轮回的第一步。当他们被打倒,苍天,水晶宫建立起来之后,第一次轮回就完成了,而以后的轮回也就有了基础。这就像发动机的第一次点火一样,一旦启动,后面就是无尽的循环。”

    “那……算了,想那些做什么!”万剑心还想问一个更加深入的问题,但他马上发现这个问题太过敏感,会深深的伤害到银尘,于是他不打算问,强行将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

    “我知道你想问啥。你你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选择我作为第一代大魔王。”银尘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似乎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我不想知道。”万剑心很机械,甚至很强硬的回答道:“我只想告诉你,既然我们活下来了,那么我们就要利用这个生存的机会,好好完成我们的使命。”

    “那是我一个人的使命。”银尘的语气平静至极,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愤怒,不甘和彷徨。

    “无度没有选择我,是因为他跟我玩不起这么大的赌局,他估计已经看出来,我来自哪里了。他他不敢让我掌握整个世界,宝宝一整个世界的资源加上红后基地那样恐怖生产力,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想就能翻身了,第一代大魔王都打不倒,以后还玩什么?”

    “希埃尔呢?”万剑心问道。。

    “她……”银尘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万剑心的问题。银发男孩发现自己心里抗拒着那个答案,但就和薛无痕一样,越抗拒就证明那个答案越是正确的。

    “希埃尔太善良了,让她掌握世界,那么根本没有创建水晶宫能够形成的土壤,就算有穷凶极恶之徒,很想逆天改命,那也是没办法走到大魔王面前的。”银尘心里结论,但他真的没办法说出去。

    “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建州奴儿们并不信仰那个苍天水晶宫的邪恶神灵,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大才奴道和床前水晶宫是完全不兼容的。大才奴道提倡男风,而苍天水晶宫的使用者,就我在机械迷城里的数据中心查到的资料来看,根本不可能容忍龙阳之好这种癖好存在。苍天水晶宫在某些地方的教条,和天邪寺也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那么露骨而已。苍天水晶宫顺从于人性,而大才奴道必须压制人性,‘存天理,灭人欲’这两个是无论如何说不到一起去,这才是我,或者说我们一致认为纳诺未来他们不会受到邪神扶持的原因。何况纳诺未来他们信仰因陀罗,那又不知道是错在哪个地方的野路子神灵。让这帮桀骜不驯的家伙就改换信仰,我觉得实在是有点儿……”

    银尘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放松下来,他悠闲自得地端起茶杯,十分享受地抿了一口:“关键的问题是,无度不会给他们任何支援你一定是从希埃尔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吧?”

    “不错。”

    “那么现在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无度不肯施以援手,而且他发动了灭绝凛冬,自身的消耗也足够大,现在可能已经沉入主神空间里歇着了,在完成三五个轮回之前,他很难醒过来再次引发什么大规模的灾难。这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空窗期,就是我们的机会,对吧?这一定又是希埃尔告诉你的。”

    “我们应该想想薛无痕之死带来的后果。”万剑心有稍微的放松,坐得不那么正了:“他倒下了,那么别人就必须顶上去,否则白龙榜无法发布,现在有这么几个人竞争这个位置……”

    “万剑心。”银尘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呼唤这个名字,将万剑心的话截住了。

    “怎么?”

    “你心里对薛无痕的死怎么看?”

    “咎由自取。”万剑心的语气很随意,仿佛谈论一株不小心养死了的花:“你别以为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交情,其实从我记事起,他和方天航就没少给我惹麻烦。他手底下调教出来的方天航,你大概也见过,是个跋扈而急功近利的人。”

    “那薛无痕一开始是怎么当上掌门的呢?”

    “薛无痕当掌门的那个时候,做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虽然急切了些,却也有许多处事手段。说真的,他还真的有当大官的潜质,当然,这种钱只用来当掌门也是很不错的。现在想来,也不知道这个掌门的位置,是成就了他还是害了他。”

    万剑心尽量用一种轻松而淡漠的语气说着,但银尘能从她的语音里听出淡淡的惋惜之情。万剑心终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他对薛无痕和方天航,不好,还抱着一点点同门兄弟的感情,但这种感情在被这两人深深伤害了之后,已经变得微不足道,银尘觉得这种感情没有变成刻骨铭心的仇恨,就已经是对这两个家伙的最大宽容。

    “好吧,看来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我原以为他的死对你会很有影响。”

    “有影响?对,在吃雪梨,心中确实很有影响,但从那一刻开始,一切都过去了,我万剑心的情怀可不是那么廉价的哟。”

    银尘听到他最后那句颇有深度的感慨,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啊。在敌人面前,谁都不能是小孩子。”

    “说到这里,我才要跟你说说,他的死造成的影响。”万剑心语气忽然激烈起来,带着一种浓浓的辛辣味道的嘲讽,像大蒜和辣椒混合起来的调味料:“用屁股想也知道,他这一走,神剑盟就真的完蛋了,一点希望都不会有。”

    “神剑门直接完蛋?不至于吧?哈罗死了,毒龙教也没有完全解体。那我神剑盟里除了薛无痕,还有万人往大叔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能撑门面的高手了吗?”

    “高手以前有,但是这么几年下来,只要是个有点脾气的剑客,谁能够忍受薛大掌门的倒行逆施?脑子灵活,能放下原则的,都各自找了门道,头碰到真正的魔道中去了。意志坚定,打定主意当一辈子剑客的,要么偷偷跑出去当个散修,落草为寇,要么就想办法,杀贪官恶霸当投名状。跑到我们这边来了。现在能够留下,只不过是一堆脓包而已,那些个所谓的长老叫于供奉,其实说起来,也不比王深海视力好到哪里去,而且大掌门这么死了,那些人肯定又动起歪脑筋,不是投蓝魔门呢,就是寻个机会混进武将系统当中,彻底成为朝廷走狗,谁还会留在一个当众侍奉的门派里面?你不要说自己不知道,神剑门直到现在也没有说是明确的投奔了建州奴儿,依然是月皇手下的神剑门,这个位置现在可是真的尴尬了。”

    “你是说?薛大掌门身上的灭魂圆钢,其实是建州奴儿给他的一种惩罚?”

    “当然,至少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吧!等等,那人是谁?”

    万剑心忽然指着楼下,他的半条手臂都生出了窗外。

    饭庄门前,一位身穿青蓝色剑客长袍的年轻人,正抬头望着门楣上金光四溢的招牌,然后迅速转过头朝后面看了一眼,接着大踏步的走进饭庄。

    万剑心和银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三个字。

    王深海。

    “银尘,我不想见到这个人。”

    “但他一定想见到你。”

    “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你说呢?”

    万剑心消失了,让银尘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居然将那把付学天津哈尔皇之地放在茶桌上。

    薛无痕陨落的影响,这个时候才真正体现出来。

    银尘孤单坐在窗边,绞尽脑汁的想自己和薛无痕这个曾经的正道领袖之间那可怜的一点点交集,他原以为自己会对这个人的死有些触动,至少有一点点兔死狐悲的感觉。因为他如今的位置,和薛无痕当初的位置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正道领袖。可问题是,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内心之中,有任何一点波澜。仿佛薛无痕这个人,他的剑法一样,都是漫天飞雪,落地无痕。

    他曾经也创造过令人目眩的华丽舞姿,他的踏雪无痕剑真的称得上精彩绝艳,世人无不目眩神迷,然而他的死就是这样干净利落,根本没有留下一点点痕迹,在这黑暗残酷的人间,而这一切的所有缘由,仅仅是因为他背叛了他的出身。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标题已死请烧纸

    正如魏务良背叛了自己的出身,临死前非要当一回正道,将平生所学,毫无保留的灌注给了银尘一样,薛无痕背叛了自己的出身,作为一个正道领袖,一个江湖武林事实上的盟主,他却要带着自己的门派投奔官府,而且是在这个官府已经腐朽堕落的,不可救药的时候,当这官府不幸覆灭的那一刻,他又没有及时醒悟,及时站起来,以官员的身份组织天下志士,或者以盟主的身份发布神剑令,鼓动天下义勇,共同抗击那真正的,可以和天下人不死不休的仇敌,而是如同绥靖一样,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一心讨好懦弱的越皇,坐失良机,终究让仇寇变成了主子,终究让自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金属怪物,终究让弟子们,变成了别人的屠刀下的羔羊!

    他的一生,就这样轰轰烈烈而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www.uu234.netwww.uu234.net他的剑法和才华一定轰动一时,可他走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一点点都没有。

    “有些人,活着的时候轰轰烈烈,死了之后却一文不值。有些人,活着的时候一文不值,死了之后,却留下无尽的宝藏。前一种人,叫做大明星,后一种人,叫做科学家。”银尘不由得又想起故乡的那个所谓的镀金时代。戏子家事天下知,将军枯骨无人问。偷逃税款的艳星,随手就能挥出四五千万的巨款。两弹一星的元勋,口袋里连四十块钱都没有。那时代是辉煌的,灿烂,也是疯狂扭曲的,与镀金时代同时存在的镀金文明,曾经统治了整个星球整整1000年,最后还不是在魔法师手中的光辉面,彻底粉碎成灰。那些所谓的艳星,一个个被掘了祖坟,挫骨扬灰,可就算将他们的骨灰漫天抛洒,也不可能再挽回那些默默凋零的文明的脊梁。

    他忽然明白过来,如今这个时代,和那个时代是多么相似。大才奴道最鼎盛的时期,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患软骨病的时候。这个时候是极其危险的,他们要么被外族语再次征服,踩在脚下,永远做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靴子,要么就被,他这样的人,或者往大了说他这样的神,从内部消灭。

    “社会这船沉了,果然没有一个夫人能够跑得掉。”白银色的法神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位12岁的小男孩滴溜溜的跑进来,对着里面轻声道:“里面几位大爷,外面有个人要找……”

    “找谁!”当这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连银发男孩都吓了一跳,他听得出这是尹山峦的声音。

    他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某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砰的一下砸到了地。赵光怡终于肯叫来他昔年的好友,我商讨事情了,这说明,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正在挣扎着走出低谷。

    “兵部侍郎王深海大人求见,想来银尘大爷也是在的。”12岁的店小二口气听起来恭恭敬敬,可用词方面总觉得有点儿倨傲。想来也是,能再潘兴城这样的地界儿上将饭店安安稳稳的开起来,背后没点官面上的人物撑着显然不现实。小二说话的同时,试探着慢慢走了进来,手里握着一张大红拜帖。银尘看到从侧边的套间里,走出了尹山峦。

    如今的尹山峦看起来十分高大雄壮,早就没有了被关入风波亭死牢时的那种虚弱。高大威武的天下第一文豪,冷着脸接过了拜帖,低头看了一下那大红纸上的自己,毫不客气的就来了一句:

    “这字,我看也没什么指望了。”

    店小二尴尬又矜持的笑了笑,立马伏低做小当孙子:“这位爷,还请您行个方便。”

    尹山峦根本没理他,拿着白天就走进了套间,顺手将这一间房间的门也关上了,他这么做的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这个事情他揽下了,不用打搅银尘。

    不过银尘此时正坐在窗户边的位置上,将这一幕彻彻底底的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是该给班剑心一个最后的了结了,或者说在神剑门这件事上,最后代他一回。

    他唱着那店小二还没走远,站起身来,施施然推开了虚掩上的门,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说道:

    “我与那王深海也算是有旧了吧?你下去告诉他,我在等他呢。”

    “公子……”尹山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的语气让银尘有点儿不适应,银尘忽然想起来那是尹山峦对赵凌云说话时用的语气,而不是对他说话时用的语气,显然被修改了记忆的人并不仅仅是赵光怡一个。

    银尘说不清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过身体里赵凌云的因子本能地发挥的作用:“大叔不用介意,其实我也是代万剑心会会朋友,万剑心今天心情不太好。”

    “哦,那好吧。”尹山峦无可无不可地退下了。

    银尘本想站在门前,但忽然一想,这么做,似乎也太殷勤了点,他想起了自己和王深海之间的交情,不禁冷笑两声。自嘲道:“无论如何,总而言之,应该大概好像不算是敌人吧!”

    他此时有点明白,为什么万剑心不愿意见这个人了。赤血秘境里那无情无义的一剑刺过去,什么交情都得完蛋。

    白银法神收拾一下心情,也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摆出一幅真正的轻松的样子来,再次回到了临窗的椅子上,静静等待那个所谓的兵部侍郎上来。

    轻柔的脚步声慢慢传来了,这是一个剑客谨慎而有些局促的脚步声。魔法师能撑着毫无变化的,带着严格节律的脚步声中听出一位剑客还算可以的修养,也能从这单调的音色中,听出一位小小的从六品官员的谨慎与卑微。

    不一会儿王深海就出现在了银承的面前,他显然经过精心的打扮,他急也没有穿神剑门的蓝白色制式长袍,也没有穿从六品小官的补服,反而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看起来十分十分干净的平民袍子,显然他充分考虑了万剑心的感受,只可惜,就算是平民外出访客用的常服,穿在他身上也有点儿过分奢华,他的长袍面料考究,她没有摘下来的玉佩啊,项圈啊之类的东西,更是极尽奢华,看上去就知道是那无数民脂民膏凝结出来的东西,按理说,一个从六品的小小武官,真正的消费能力也只限于黄铜挂件,现在,他真的算得上是穿金戴银了,乍一看,还以为是某钱庄老板的私生子呢。

    他矜持又不失恭敬地站在银尘面前几尺远的地方,有些生疏,或者说紧张过度地,颤抖着行了一个抱拳礼,轻声道:“小弟王深海,见过师兄。”

    他说完这句话就想给自己一耳光,在高度紧张下,他将“见过世兄”说的模糊的一些,于是就变成了“见过师兄”。他清楚的看到魔法师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银尘的声音真的是相当冷淡,他似乎现在才真正明白过来,万剑心所说的薛无痕的死影响很大究竟是什么意思。想来这个王深海,或者神剑门中的其他什么人,如今还做着春秋大梦,向着凭借着许多年前的一点点情面,让万剑心甚至万人往做他们的盾牌,为他们挡下即将从头浇下的各种灾厄。这种想法虽然看起来很愚蠢,但在万般绝望之下,再愚蠢的想法,只要能够提供一点点虚无的希望,也将成为他们行动的全部理由。而这些人只要在万剑心面前晃,定会把他恶心到直接拔剑砍人。因此,作为兄长的万剑心仗着他和银尘的交情,小小地坑了魔法师一把,让他来做这个我的恶人。

    银尘完全不会计较这种事情,他和万剑心是真正过命的交情,只不过万剑心从一开始就猜错了一点,面对这些人,银尘其实比他更加缺乏耐心。

    “这个,那个,世兄啊,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或者,我做错了吧,就算我年少无知吧,我今天给您赔礼道歉来了。我……”

    “说重点!”银尘的语气并没有多冷,只是显得特别的不耐烦:“如果你今天来就是扯这些有的没的,那你立刻走人。”

    “我……”王深海给魔法师恶劣的态度弄得张口结舌,平时当惯了大官的他,现在却是一点不忿都不敢表现出来。在官场上跌跌撞撞了这么多年,他要是还没把自己的膝盖练得足够软,那他估计都活不到这个时候。

    王深海闭上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给自己吸入了无尽的勇气一般,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轻轻说道:

    “银尘大哥,万剑心大师兄在吗?我很想见他一面,麻烦您能引荐……”

    “免谈。”银尘的声音随意而敷衍。他说完就翘起来二郎腿,就抓起桌子上的茶,狠狠灌了一口。

    他喝茶的姿态特别不文雅,若是被那酸腐的文人看到,定然要大骂牛嚼牡丹。只不过,真正来自文明社会的魔法师知道,茶这种东西,最主要的功能是用来解渴的,而不是用来装逼的。

    “银尘大哥,银尘公子,银尘大师,求求您行行好吧!让小弟见一见昔日的兄长,在那宗门禅或发生之前,小弟和万师兄,那可真正的是情同手足啊,小弟忘不了,当年万师兄叫小弟挡在身后,他那瘦小的背影,在小弟眼里简直像城墙一样宽!”王深海有点儿豁出去了,让他心里最深沉,最真挚的感情也说不出来,自从凛冬降临之后,我每个夜晚都会做同样的梦,梦见万剑心将他护在身后,梦见万剑心那令他无比心安的肩膀和后背,梦想这世上唯一能够给他提供那种无比奢侈的安全感的人。王深海自从万剑心叛出宗门之后,就深刻领教了一个道理。他心中最需要的那种安全感,朝廷给不了,师父给不了,方天航给不了,只有万剑心能够给。

    “你说什么??”银尘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他调整姿势,正襟危坐,口气也变得正式而严肃,一双温润的蓝色眼睛里,光华内敛,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散发着微微的光芒,真是一位如玉公子。

    “你是说,许多年前,万剑心曾经将你护在身后,或者说用身体为你挡过刀?”银尘的语气无比认真。

    “是啊是啊!万师兄的恩德,小弟永远不会忘记的!当年他为小弟挡下魔威阁的三重绝镖,小弟今天还是记者的!小弟忘不了他那宽厚的肩膀……”

    王深海动情无比的说着:“银尘大哥,看在小弟和万师兄如此情谊的份儿上,真的麻烦您了!小弟曾经做梦都想着能和万师兄冰释前嫌,小弟实在是不想让误会再深入下去了!小弟每每想到万师兄痛恨小弟,伤心的样子,都觉得五脏六肺一起燃烧起来!”

    王深海说着说着,居然低声抽泣起来,他的话不管有没有感动别人,首先把他自己给感动。

    无声无息间,光芒从魔法师的手掌心里冒出来,组成一把可怕至极的利剑,那把利剑并不长,外形如同军用匕首,去极端锋利,和桌上摆着的伏绝天征一样锋利。魔法师毕竟是魔法师,在突如其来的暴怒中,首先用到的,并不是自己亲手打造的最终圣剑,反而是元素形成的光芒之剑。

    无声无息间,吃肉无比的利剑穿透了王深海的肚子,也算是魔法师在最后一刻留了手,否则这一剑就可以洞穿他的心脏。

    王深海大张着嘴,吐不出一滴血来,也喊不出任何一个字,嗓子眼儿里只冒出一股炽热的青烟。他睁圆了的眼睛里,只有惊慌与恐惧。

    “万师兄为你挡刀,换来的就是嗜血秘境里,你那忘恩负义的一剑吗?”白银法神的声音,很轻很轻,简直如同在爱人耳畔的呢喃。他的语气中没有丁点声源的冷意,没有丝毫残酷的杀意,只有一股破灭办的,轻飘飘的虚无感。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冷血无情拒驰援

    “小弟该死!小弟当时是被猪油蒙了心啊!”王深海扑通一下跪下,尽管那足以将五到烧焦的炙热的灼痛感几乎可以直接弄死他,可他根本不敢发出任何一点点痛苦的呻吟,只能在几乎被那光剑穿透的凄惨状态下,依然苦口婆心地卖惨哀求:“小弟当时,也被那狗屁方天航,你家乡父老威逼利诱啊!银尘哥哥!”

    “你现在知道自己该死了?”银尘的语气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也没有一点点热量。www.uu234.net

    “小弟该死!小弟近两年都觉得自己当初就是该死啊!”王深海立刻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显然为了见到万剑心,他根本顾不上其他,立刻自轻自贱起来,以便讨好银尘。

    “你既然知道自己该死,那你还是去死好了。”银尘拔剑了。王深海痛苦至极的捂着肚子倒下,蜷缩成一个大大的虾仁的形状。

    银尘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此时银发少年的蓝色眼睛里,才慢慢涌起无边的风雪,他身上的气息,才慢慢变得如同严冬般冷酷。

    “我大概知道你此行的目的,薛无痕死了,所以你来找万剑心,是想让他像以前一样袒护你是吧?”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看在我以前和他同住一个屋檐,并肩作战一起面对魔威阁,和他称兄道弟了好几年的份儿上,求求大师,可怜可怜我吧!神剑门里,师父变了,教喻,长老,供奉一个个都变了,都变得狰狞可怕起来,他们开始勾心斗角,内讧不止,互相倾轧,而我,王深海,也不过是想做一名剑客而已!银尘大师,看在你刚刚也能使出我们神剑门的绝招的份儿上,我就斗胆叫你一声师兄!我王深海这几年在神剑门你过得并不轻松,根本没有享受到一天的好日子,整天提心吊胆,睡觉都得睁眼睛,生怕三更半夜里莫名其妙的脑袋就没有了,我想我已经受到了惩罚!如今天地大变,师父变成了怪物又死了,神剑门然后也就没有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还请师兄您看在我们都会使用《剑芒心经》算是小半个同道的份上,救救小弟!万师兄若是嫌弃我,我毫无怨言,因为我当时tmd就是个傻怂!他不愿见我也行,只要师兄您能庇护我一二,让我读过这场难关,我必然衔环结草也要报答!”

    王深海强忍着可以说是将它穿透了的剧痛,从身体中炸出一点点能量,结成微弱的风雪,缓慢的恢复着肚子上早已烧结了创伤。幸亏银尘付出的那一件用的是光剑,而不是冰或者金属剑,光芒产生的高温烧毁了伤口周围的肌肉,没有让一滴雪渗漏出来,否则这位六品大人可能会死于大出血。

    “我可不敢指望你的报答,毕竟我也不想在闯秘境的要命时候,被人无缘无故的捅上几剑。小子,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你也许不知道,万剑心很你并非是你朝他拔了剑,而是你一剑捅死了一个小师妹,在他面前闹出人命。”

    “残杀同门,绝不可以原谅。你说是吧,梁云峰。”银尘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背后的窗口猛然一暗,一位身穿黑袍的青年人就用身体挡住半边窗户,一双宁静中蕴含着无尽嗜血疯狂的眼睛,瞪圆了朝里面努力地张望着。

    银尘的声音,此时已如寒冰地狱一般,冷得毫无人性。

    王深海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怪叫一声弹身而起,重庆蓝色的进口红狐中,嗖的一声抽出一把长剑,那动作像极了刺客,而不是剑客。

    梁云峰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反而放松下来,神色平静地翻过窗户,越过小桌,落在房间里。

    他刚刚站定,平静的红色瞳孔中猛然闪过一道骇怖惊厥的神色,因为他感应到了,在薄薄的隔间木墙的另一面,数道强大到突破天际的气息,隐忍不发,如同蛰伏下身子,准备猛扑向猎物的洪荒巨兽。

    那些气息的浑厚程度,真的像洪荒巨兽一样。

    “银尘公子,我没有恶意,只是借个光。”梁云峰首先转过来向银尘行礼,同时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面前的银发男孩。

    魔威阁首席弟子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惑,他清楚地记得,宗门的密报中,清晰的注明了朝廷发现了银尘的尸身,那么就证明禁咒法师已经死了,可眼前这个人……

    梁云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还能是银尘,因为他看起来太年幼,太稚嫩了,完全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他记得银尘应该有十七八岁,可眼前的少年只有十四岁的样子。

    “难道是?重生?”梁云峰想起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得知的那一点点消息,心中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其实,银尘挑战薛无痕到整个过程,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万人往出现和消失时的那诡异的空间震动。

    他知道,至少他认为自己知道,眼前这个人,很可能真的具备了正面对抗薛无痕的力量,而且是拥有灭魂圆钢的薛无痕!

    梁云峰越发肯定,眼前这个银发男孩,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强者气息,真的连一丁点儿的气息波动都没有,就像一个完全不会修炼的废物。梁云峰同样越发肯定。,眼前这个银发男孩,是真正完全不可展示的绝世强者,是师父甚至师祖那一层次的人,而不是所谓的青年高手!

    他绝对有资格争夺天下第一,而梁云峰,还不够格,远远不够。

    因此魔威阁的首席弟子,态度是无比谦恭的。

    “随你便吧。”银尘的回答相当敷衍,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种完全不在意的态度。

    与此同时,隔间的门被无声无息的关住了。

    魔法师的天,蓝色的瞳孔中,稀稀落落的飘起了几朵雪花,他知道,在套间的另一边,原本一场精彩无比的混战,很可能迅速变成一场无聊的屠杀,这个结论是他看到那关关上门的那只苍老而有力的手的时候得出的。

    那只手属于血河尊者。

    【二楼隔间】

    狭小的隔间中,站着三个人,躺着两个人,还有好几个身穿大红大紫的锦绣服装的中年男女,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凝固在楼梯上。

    这些凝固在楼梯上的人,都在拼命的压抑住自己的呼吸,仿佛他们最微弱的脉搏,都可能引起猎食者的注意,然后被残酷的一口吞掉。当然他此时的心中,所以认定了二楼隔间里的那个存在,就是一头人形的食肉猛兽。

    “口诛天下……”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发出的微弱的呻吟,他的语气中灌满了无穷量级的绝望:“本来以为你会死于寒冬……”

    “那真遗憾,你心里觉得该死的一个都没死掉。”被尊称为“口诛天下”的白胡子老头摆出一个圆规也似的姿势,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人,语气平静的让人听不出来喜怒,甚至连轻蔑不屑的情绪,都不愿意施舍给这两个手下败将。他此时真的就像一个高等文明的智慧生物一样,看着自认为聪明的蝼蚁,在一颗注定要被太阳融化的小小星球上,安居乐业,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姑苏城不是已经灭亡了吗?”原先说话的那位中年男子,稍微加快了语速,轻声说道,他此时真的很想大吼大叫,可是身上沉重的伤势,让他只能发出蚊子一般微弱的声音。

    就在刚才,那短到根本察觉不到的一瞬间,原本打算去偷袭银尘的田万载,就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一掌拍倒。他只挨了一下,但这一下就让他完全失去了还手的力量。

    和他同样命运的,是打算偷袭他的桑天亮。

    血河尊者自然应该算是赵光怡的守护者,只不过如今的他,功力更进一步,已经到了神鬼为依据的可怕境地,那绝对不是元婴二字能够概括的境界。

    “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你又不是姑苏城里的什么人。”血河尊者悠然说道,同时,老者身后,两位中年男子,兴趣缺缺的转过身去,走到里间坐下。其中一个人不无失望地说道:“果然见面不如闻名,还以为第三王朝的皇族能有几分成色,原来就只有这些吗?”

    “赵兄,听说您哪位义女,是第二王朝的遗族?”尹山峦几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看到那倒在地上的人猛烈的挣扎了一下,一张老脸上满是震惊。

    “小女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身世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他知道他也不会在乎,毕竟他们可都是跑到了月亮上的人啊,现在再讨论什么第二王朝,已经没有多少意义啦”赵光怡拖长了音调,慢条斯理的说着。眼角的余光不屑地瞄着倒在地上的人,静静看着那人的表情慢慢扭曲起来。

    “前朝余孽!”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这位先生是在说自己吗?”尹山峦似乎对这个落魄的黑山庄主人十分感兴趣,故意用各种刻薄的言语来激他:“你口中的前朝余孽,早就安分守己的在一个山谷里过了好几千年,如今搬到城里来,依然是安分守己的过日子。这世上并不是每一个前朝余孽都像你一样,亡国千年了,还做着那不可一世的春秋大梦!”说到后来,尹山峦不由自主的用上了训斥的语气。

    赵光怡抬起手,向下压了压,阻止尹山峦继续说下去。如今,赵光怡和尹山峦已经完全了解了银尘和莫微格的恩恩怨怨,包括赤血秘境。

    在赵光怡看来,银尘在魔威阁的一切遭遇,都是眼前这个,真正应该算是放尽天良的家伙一手促成,如果没有他的春秋大梦,桑天亮都未必会和他分道扬镳,赤血秘境中魔威阁完全可以拧成一股绳,横冲直撞地碾压过去,成为那场浩劫的救世主,真要那样,那绝对是名利双收。不光魔威阁自己,就连南国的运势都能够被改变。

    这样一个伟大光明的前景,就被一个男人心中所谓的复国情结生生摧毁,要说赵光怡这样的上位者,心中没有怨气,那根本不可能。当然赵光怡也根本没有任何仙姑不愿意跟他解释这一切。此时此刻他看着这个叫做田万载的中年人,我不看一条即将被踩扁的蚯蚓一样,既恶心又轻蔑。

    “河老,麻烦您将这两条死狗扔楼下,再有谁敢上来打扰本家公子清净,直接分尸。”

    曾经的铁血真王,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真正发起怒来,一句话就可以让成千上万人碎尸万段。何况如今,他手下也真正掌握了一支恐怖至极的傀儡大军。

    河老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抓住两人胸前的衣襟,仿佛提两只沉重的包袱一样提起来,步履平稳地离开套间,穿过走廊,走下楼梯,穿过一楼大厅,工工整整规规矩矩地将两人扔到了饭庄大门外面。

    与此同时,一队顶着顶戴花翎的因陀罗教众簇拥着一个看起来权势滔天的老太监缓缓的走进来。

    【潘兴紫禁城】

    几分钟前。

    勤政殿里,一切如常。官窑出品的所有瓷器又被砸了个遍,漂亮至极的红木桌椅也再次变成散乱的废木料。一场狂风暴雨终于在纳诺蝮蛇忽然间吐血昏迷后的十分钟之内消停下来。穿着黄袍的壮年男子,一如既往的站在一片狼藉的正中心,两眼无神的望着远方,发着呆。

    所有能够跪下的人,全部都跪下了,不能跪下的人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生命。身穿黄袍的少年男子,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幽幽叹道:“这贼老天,究竟什么时候肯向着朕啊!”

    他的感叹并非全是无病呻吟,自从白龙榜开始争夺以来,不顺心的事情就是一件连着一件,先是赵光怡拥兵自立,断了艳后抛出的橄榄枝,接着就传出南边的越皇,搞个小动作,意图谋反。当他付出了许多代价,将薛无痕改造完毕之后,越皇又推出那个不成器的神剑门首席弟子做天下第一青年高手,竟然想要以此为饵,真正招收一些青年才俊,暗中培养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纳诺未来原本可以随便找个人,就将这个所谓的越皇毒死,可糟糕的是,他暗中派人去考察的赵家后裔之中,除了赵光怡,赵激越之外,居然再也找不出半个能够统领大局的人。在前有赵光怡,后有魔心先生的分离主义倾向极其严重的南方,一旦第七王朝的皇威不再,那绝对就是第二次义军大远征的严重后果,而这一次,他将再也没有一个傀儡皇帝,去把金牌命令他们退军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谋定后动君臣误

    至于指望潘心城的城墙?纳诺未来完全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最近才听说,在潘兴城破的那一晚上,傀儡中血洗了整座畔新城。www.uu234.netUU小说

    纳诺未来不敢赌,不敢赌这潘兴城之中,真的没有一具傀儡潜藏着,可他又不能弃了这天下第一城回到北边,銮舆一走,南方帝国就彻底放羊了,别说第七王朝的复辟,就是魔星先生那个所谓第三王朝都有可能真的一统江湖。

    局势复杂。真正坐上帝位的那诺未来才发现,这种,摆在明面儿上的至高无上的位置,坐上去并不舒服,远没有影子大地来得逍遥自在,可现在他真正的是骑虎难下。作为大才奴道中唯一的主子,一旦离开了主子的位置,一定会被手下的奴才撕成碎片。

    不过,在这厚重的宫墙里面,那想不尽的奢靡繁华,也是影子大帝完全无法想象的,甚至不是北武帝可以想象的,就冲着这点享受,纳诺未来也不可能真正的放弃了手中的权柄。

    他这几天有点儿上火,悔恨与担忧在他的嘴唇上燎了一圈透明的泡泡。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和缺心和尚等那次见面是一个天大的错误,飞燕城的惊天惨案不仅毁掉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点名望,还真正毁掉了他从十岁起就一直垂涎的资源。说真的,纳诺未来觉得如果事情可以重来的话,征召天下美女的诏令他依然会原样一字不漏的颁发下去,但绝对不会让缺心和尚浪费了,而是将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们,填充进他空虚的后宫。

    不过这个时候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他现在面对的主要问题,一个是看起来势力无比强大的邪神,这个邪神和他的那些根本没法从人群中挑选出来的信徒们,正在一点一点蚕食挤压着因陀罗神轿的生存空间。对于因陀罗神叫事实上的最高统治者纳诺未来而言,这是极其严重的情况。纳诺未来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去信仰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因为他一旦改换门庭,他所有倚仗着的构建帝国土地都会分崩离析,而协商的信徒们未必会给他这个后来者什么好脸色,甚至那位邪神都不可能给他什么好声气那种存在一定知道他是这个帝国事实上控制者,可它偏偏没有找到自己头上,这证明,邪神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纳诺未来不得不防。

    另外一件头疼的事情,就是纳诺蝮蛇的忽然昏迷,纳诺未来虽然知道老头子为什么昏迷,他早就接到了薛无痕战死的消息,而这个消息本身才是他发脾气的原因。

    他的天下第一高手没有了。

    正如同他不可能投奔了邪神一样,他也绝对不可能容忍银尘这样的家伙成为他的白龙榜天下第一高手,那么他借助越皇营造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甚至白龙榜将成为他的最大威胁。

    为此,纳诺未来再一次发了脾气,然后再一次孤零零的想对策。

    “来人,传……啊,没错,就是你。”纳诺未来这准备将龙傲田叫来,却发现龙傲田已经恭恭敬敬的跪在大殿门外。纳诺未来没有心情去想这个家伙究竟能够编出多少为自己开脱的华丽辞藻,他现在这是一件龙傲田那样的称手工具。

    “爱卿平身。”建州大帝略微施展了一点小小的恩惠,在建州大帝面前,鲜少有人能够站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龙傲田行礼起身,却依然半弓着腰,在皇帝面前挺直腰杆子,那是要掉脑袋的。

    龙傲田如今的状况也很尴尬,甚至可以说危险,他知道邪神实际上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将系统从那个可怕的名为希埃尔的女人手里抢了过来,并且顺便将那个女人消灭掉了。如今他能够依靠的除了恢复原样的系统,只剩下大神的余威,根本不可能请大神出手哪怕一次。他此时必须谨小慎微,通过系统小心翼翼的积攒自己的能量,然后再说其他。

    希埃尔死后,回城和复活都完全不可以用了,对于全天下的苍天水晶宫的使用者来说,这是最最可怕的消息。

    但现实总是需要面对的,龙傲田时时刻刻警告着自己,必须冷静面对,必须忍耐,只有活下去才能有翻身的机会,大神不可能永远沉睡(他并不知道或者不相信神灵也会永远沉睡),只要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未来何其光明。

    于是他用最为严谨的态度,伏低做小,充当奴才。在皇帝面前那真的是一丁点礼仪性的错误的不会犯。这当然赢得了皇帝的青睐。

    “爱卿,你说眼下的局势该怎么办呀?”纳诺未来淡淡地说,想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喜怒哀乐是不可能的,作为整个帝国唯一且至高的主人,不可能让人轻易的知道他的心情,这叫帝王威严。

    不过很可惜,龙傲田是个有系统的男人,他的视界中,青绿色的界面左上角,通过一条彩色量表显示着纳诺未来真实的心情,这绝对是官场上最可怕的作弊神器。

    量表是有刻度的,因此龙傲田可以极其精确的把握皇帝的心情,进而准确的把握皇上的心思。这种将上意握在掌中的优势,对于穿着同样补服的奴才官来说,是碾压级别的。

    龙傲田也是靠这种优势,才敢于,并且能够站在皇帝身边。

    “皇上啊,如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白龙榜都是要继续下去的,那是我们唯一能够破局的希望。”龙傲田比对着量表,字斟句酌地说出以上的话。

    纳诺未来被他的演技完全迷惑住了,因为龙傲田字斟句酌的话,听起来反而像是肺腑之言。皇帝并不知道龙傲田此时还有另外一项系统赋予的能力,八面玲珑。

    一个苍天水晶宫的使用者,可以根据需要选择两种能力。

    八面玲珑就是演技的加强版,当然这个能力需要的兑换点也是十分庞大的,不过这个问题不是纳诺未来能够考虑的,也不是龙傲田想去考量的。

    “朕知道。”纳诺未来在龙傲田面前放松了下来,整天端着皇帝的架子也是很累的,而一个富有亲和力的龙傲田,能够让皇帝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警惕。

    “问题在于,这白龙榜怎样才能继续下去?朕钦点的天下第一高手,说没就没了。朕的神威,也大打折扣了呀!”

    “皇上,奴才斗胆一言。”龙傲田仔细拿捏着量表上的数值,轻声道,他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说!朕首先饶恕你胡言乱语之罪!”纳诺未来当即豪爽无比的保证道。

    “皇上,奴才认为,此时皇上或者朝廷再次钦定一个,天下第一高手,恐怕不妥!”

    “这个朕知道。”

    “奴才以为皇上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钦定一个人不能当天下第一高手”

    “嗯?!”纳诺未来瞪圆了眼睛,狠狠一拍大腿:“妙啊!”

    而同一个瞬间,龙傲田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刚刚那一下,量表发出了一次红色预警,龙傲田以为自己说话说错了,即将招来杀生之祸。

    在纳诺未来看不到的角度,龙傲田苦笑了一下:“有量表又如何?摊上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依然是伴君如伴虎哟!”他的心情格外沉重。

    而纳诺未来的心情就没那么沉重了。他背着手在大殿里窜来窜去,自语道:“妙啊妙啊!好得妙!妙的很啊!那银发小子不管是什么来头,他既然雇佣了万人往,还有鬼厉名,才赢了那场大战,那就说明她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怎么能胜任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而且他这种叫人围攻的做法也太恶劣的一些,有无视规则之嫌,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得逞!”

    “皇上说的是!奴才认为应该把他黜落算了,甚至可以加罪,抓进大牢好好审问几天再说!”龙傲田立马献策。

    “不可!”纳诺未来忽然停步:“他怎么说也是赵光怡那乱城贼子手下的第一员大将,也是有些名气的。这样黜落,难免有点儿不公平。而且……朕听说他不过十四岁年纪?”

    “回皇上,确实如此。不过据说,他才是赵光怡的真正子嗣!”

    “哦?这样呀。好的很呢!”纳诺未来露出了一抹阴仄仄的笑容,龙傲田知道,这位皇帝就开始算计别人了。

    “他既然是那人藏的那么深的真正儿子。朕也不能太亏待他,否则天下人又要说朕没有气量。这样吧,看在他本身也能将薛无痕逼退的能耐上,朕就破格钦点他为天下青年高手榜,榜眼。”

    “皇上圣明!”龙傲田立刻马屁如潮。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皇帝一直想打压住青年高手榜,因为南边的那个儿皇帝,想借助这个青年高手榜搞自己的一套班子,将来恐怕对皇帝不利,这个有了二心的俘虏皇帝还不能将他怎样,那么就只能转去她的手足,先废青年高手榜再说。而废掉青年高手榜的最好方式,就是废掉天下第一青年高手王深海。

    想要废掉王深海,办法有很多,最毒的一种,就是二桃杀三士。只不过,越皇多少有点权威,但是他其实比纳诺未来还有钱,要是真想用金元铺路,将天下青年高手榜上的有名高手全部贿赂住,收为己用,只怕真的不是什么难事。至少,他可以用金元补偿的方式,将榜眼探花甚至前六甲都安抚住,这样梁云峰,崇飞渡甚至新红魔门的姚景元,都可能成为他的麾下大将,这些人,其实就等于魔威阁,黑山庄和红魔门的未来!

    这些天,南边的使者来了一拨又一拨,和这几个年轻人甚至他们的长辈过从甚密。梁云峰和崇飞渡等等,眼看就要达成协议。这个协议的内容龙傲田都知道,那就是他们相互之间,不进行生死格斗,各人各施手段,谁最先给王深海以致命重创,谁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其他人文比排座!

    这不是龙傲田和纳诺未来愿意看到的,于是纳诺未来就给他们加一把火,将赵光怡手下的银发小子推入火坑,增加竞争的激烈程度。龙傲田能想得出来,面对连老一辈的天下第一高手都可以逼退的银发小子,无论爱于实力还是势力,梁云峰他们都不太可能直接和银发小子对着干,那么他们就只能内部争夺。而榜眼位置固定,那么就只能争夺第一和第三,无形之间输赢的结果牵动着的利益就悬殊起来,那么为了争胜,战斗的残酷性就会更加突出,甚至失控。

    这些年轻人为了第一第二,可能还能保持一些理智,但是第一和第三的区别,绝对可以叫他打生打死。他们打得血肉横飞,越皇的算盘也就打不响了,就算他们最后都没死,可那样打过一场,积累下来的仇恨,就不是金元能够买通了的。

    “对了,”纳诺未来残酷无比的笑道:“薛无痕虽然强势,但终究实力不济,辜负了朕的希望,也让朕清醒的认识到,天下之大,能人实在太多,朕,便不再册封天下第一高手,凡有志者,一切凭拳头说话。”

    纳诺未来补充的这一点,反而让龙傲田连马屁都不敢拍了。他知道,皇上这么做,是真正要拆散南方帝国的所谓江湖了。天下第一高手的争夺,就是各个门派的掌门之间的混战,每一个参赛者的死亡,都将给存在了千年的中原江湖,添入一笔累世难消的仇恨,白龙榜发布之日,就是又一次江湖血仇厮杀的起始,从此以后江湖恩怨将成为拳斗士门派之间的主题,再也没有什么侠道恩义,再也没有什么江湖规矩,只剩下无尽的仇杀。一贴小小的白龙榜,就可以将天下拳师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这,才是帝者奇谋!

    “那么就这样下去吧。”纳诺未来在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计策,觉得没什么纰漏,就差遣龙傲田去办了,这才有几分钟后,老太监请来宣读圣旨的一幕。只不过此时,无论是纳诺未来,还是龙傲田,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记忆,其实已经被修改过了。他们关于银尘的真身实力的印象,都被这个掌控世界的母神,彻彻底底的抹除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铁膝岂能向贼屈

    【饭庄】

    当纳诺未来的圣旨传递到银尘落脚的饭庄的时候,血河尊者刚好提着两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走下楼来。UU小说

    河老起身的瞬间,楼梯间里潜伏着的那些掌门们就直接做个鸟兽散,这年头,门派倾轧江湖仇杀司空见惯,能活着坐上掌门之位的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也都知道对手到底有几把刷子,孰强孰弱,私下里早就排位座号了,其实根本不用白龙榜做出什么硬性规定。

    两位魔威阁的掌门,定然是吐着薛无痕以外最强的两人,连他都奈何不了的老怪物,等闲门派的掌门上去多少也完全没用。

    拳斗士但凡做到掌门的,大多数都比较惜命,眼见事不可为,自然跑的远远的,可他同时也看到了那穿着黄金马甲的宫中来人,知道皇上有了主意,也不敢跑远,只能我在某些不引人注目的犄角旮旯里探听情报。天可怜见,这些掌门级别的高手,平日里哪一个不是吆五喝六,手底下的弟子小妾杂役要多少有多少,打算骑马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可面对曾经的口诛天下,没有一个掌门敢于把门派弟子放在他的视野内,以免惹老爷子心烦了,生生指头就是一条人命啊。

    魔道掌门,对于门派之中的人还是比较看重的,可能最漠视弟子性命的,大概就是末尾格子吧。

    掌门们藏好了位置之后,静静看着咸公公从八抬大轿上走下来,出宫办事的公们,那是代表皇帝的,必须要用八抬大轿抬来,否则就是乱了礼数。咸公公被两个小黄门搀扶着,走下轿子,站在饭庄门前,就怎么也不肯进去了。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位小黄门就快步跑进饭庄。

    下一秒,小黄门倒飞而出,在空中酒吧的一口血喷出来,紧接着,两个膀大腰圆,乍看起来也颇有气势的大老爷们,仿佛被人丢垃圾一样,被扔出了门,平沙落雁要摔在了咸公公的脚边。

    咸公公的脸色立刻黑青起来,他并没有再示意小黄门进去,只是用他那公鸭嗓子喊了一声:“银尘出来,跪领旨意!”

    他一连喊了两遍,才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瞎吼什么,赶快念。”

    咸公公抬头,看到银尘特别耍大牌地坐在了窗沿上,两条腿悬在空中,那姿势连纨绔子弟都不是,根本就是一地痞流氓。

    咸公公的脸上青色完全褪尽,只剩下一层锅底一样的漆黑:“银尘,你这样可算是不敬圣上呀!”

    “那你也不用念了。”银尘一反常态,态度极其强硬,甚至有点暴躁,他的手中亮起一团火光,一言不合,一颗大火球立刻落下。

    咸公公本身也是建州奴儿们培养起来的有数的高手,看到火球落下,反而不生气了,默不作声,双脚发力,整个人无声无息地垂直向上飞起,一双宽大的袖子展开如同猛鬼的战旗,满是老年斑的手指间,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无声无息飞射过去。

    火球落地,并未爆炸,反而变成一团然安静燃烧的火,那惊人的热浪将随行的小黄门和几位大内侍卫逼得远远退开。

    银尘依然吊儿郎当地坐在窗沿上,手掌心里忽然冒起一团不正常的蓝光,紧接着,那团蓝光忽然变成一条蓝色的玄冰长龙,怒吼着横冲而来。咸公公抖手飞出的银针落在纯蓝色的玄冰上,立刻弹开,根本刺不进去一点儿,反而那冲过来的冰龙,董宁的龙头往怀里撞,几乎将他一整排肋骨撞碎。

    那条冰龙咆哮着,张口吐出一片湛蓝色的冰光,冰光笼罩的范围内,寒冬末日仿佛再次降临,一片死亡的深寒。大地之上并没有结冰,反而出现了一道道脱水性的裂纹,寒冬之中,一切水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收干净,森罗万象尽归冰尘!

    这一手,张兔雪飞退出老太监,完全吓住了,这明明是原因高手才能具备的,寒冬魂气外放的效果啊。

    咸公公在空中连续喷出两大口血,身形扭转了好几下,一张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显然咬牙动用自己的修为根基,豁尽全身的力量,才勉强让两只脚安安稳稳的落在了地上。他落地的瞬间,脚下的青石板无声无息的碎裂成粉末。

    我看着那在空中耀武扬威地游荡过一圈的冰龙,皱巴巴的老脸上满是骇然,他自己就是金丹高手,可他眼前“凝冰成龙”的那股力量,根本不是他能够想象的。

    银尘出了冰龙之后就又有其他的动静了,此时他的心里一片沧然,他感觉到了,希埃尔纵然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也依然获尽全力的帮助他。继刚力极限之后,他又有了冻结之极限,熔毁之极限,以及一直没来得及好好利用的,电击之极限。

    “四象极限?”他低声道。

    “还有无限魂器同调。”希埃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语气幽幽的,如同一个世界的母亲,历经314次毁灭与重生的哀伤。

    银尘点头,他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里,忽然涌动出莫大的勇气,仿佛诸天的神意加持在他的身上,仿佛天地大势汇聚在他的手中。他毫不犹豫地两手一撑,从高高窗沿上跳下。他那细小智能生命在空中真的如同飞鸟般轻灵,当他缓缓地无声无息地落地时,刚好就处在老太监的近战范围内。

    纯蓝色的瞳孔中,大雪弥漫,这是他即将动用魔法武器的征兆。

    没有火球,没有冰龙,没有光剑,没有雷云,只有袖管里忽然弹出的粗大枪管,毫无犹豫地顶住老太鉴的额头。

    老太监反应不慢,脚下绽放冰圆,身形如同一道虚影一样,忽然向左一移,同时听到一声剧烈的轰鸣,火焰和暴风,从那硕大的枪口中喷射出来,在长街的尽头,爆炸成一团火光和四散飞射的碎片。

    那些碎片并没有附带任何特异的能量,边缘也不算锋利,可是碎片本身附带着的巨大动能,几乎可以穿穿透如今世上的一切。

    奥术刚力弹丸。

    银尘遗憾地耸耸肩,黑洞洞的枪口上方忽然射出一道绯红色的细线,笔直指向前方,银尘细弱的手臂承载着重型枪械的全部重量和后坐力,移动枪口,稳稳地指向的老太监的眉心。

    “逃不掉的。”他的语气中满是杀伐决断地冷酷。

    “你想造反吗?”老太监的颜色已经稳定下来,一片愤怒的潮红。他的肩上已经扩散出一层层无形寒气,脚下冰霜凝结成的圆形,一点一点扩大着面积。

    此时此刻,随同老太监一起来的两位大内高手,总算反应过来,高叫着给自己壮胆的同时,粗壮的实时间爆发出寒冷的罡风,这种高峰不仅含有一点点冻结的力量,还带着巨大的机械推力。

    这是从西域番僧那里传过来的《龙爪巨象功》,相传又十龙十象之力。当然,这只是传说,实际上,就算是元音高手,也不可能真的具备十头大象的力量,更不要说十条地形龙的力量了。

    两位大内高手,合身扑上,他们光秃秃的指甲并未有任何锋利度可言,可进手的路数类似鹰爪功。这不是爪法,而是擒拿手法,中要落到他们手里,只怕比单纯挨上几爪要痛苦多了。

    银尘听到脑后传来的罡风声,眼神变了变,竟有点怀念。他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是一个拳斗士,因为他不会任何腿法。

    他的身影模糊了一下,瞄准老太监额头的红色光束也忽然消失。手中的枪管如同有生命一般变化成一把青蓝色的虚幻剑锋,在侧闪的同时,挥出一击相当准确的横斩。

    幽蓝色的虚幻剑锋,轻飘飘的划过其中一位大内高手的腰间,没有血没有伤口,只有轰然爆发的,完全不受任何寒冰魂气影响的玄冰,玄冰凝结成冰柱,冰柱成长为巨大的冰剑,将那位扑击过来的大内高手牢牢的冻结在青石地面上。与此同时,万剑心忽然神色冷厉地从虚无的空间中浮现出来,看也不看剩下那位大内高手,手中剑光一闪。

    另外一位大内高手直接变成了冰雕。

    剩下的小黄门几乎做了鸟兽散,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搜索发抖的看着瞬息万变的战局。老太监在红光瞄准消失的那一瞬间,长袍剧烈抖动,浑身上下罡风激荡,身形如同鬼魅般闪到了银尘面前,毫无迟疑地一掌拍出。

    老太监的功力浑厚无比,手掌中发出来的气劲如同长江大河一般形成延绵不绝的潮头,一波更比一波强劲。只不过这股波浪般的气劲特别阴柔,仿佛厚重的棉被一下一下地抽打过来,同时一股不太容易被人察觉的阴冷气劲,化成一根根西湖人怕得几乎看不见的青丝,雨无声无息间,透过毛孔渗入体内。老太监的功法显然得自于南方,也只有这锦绣江南,才能诞生出这种阴柔绵密细腻,又可以大开大合的精巧功夫。

    面对那潮水般绵延不绝的阴柔气劲,魔法师很明智的后退了半步,看似要暂避锋芒,只不过她的袖口中,忽然射出一道黯淡的奥术紫光,隔着差不多一丈的距离,遥遥指向奔袭而来的老太监。

    奥术形成的紫色光剑,看起来虚无缥缈,似乎没有任何刚度,可它的锋芒所过之处,空气一阵扭曲。蓝紫色的剑锋完全刺出的瞬间,长剑化为以撒神枪,以一种另类的狂猛之势,准确命中了老太鉴的掌心。

    老太监感觉到一股并不如何锋利的,不可想象的巨大冲击力落在了手掌上,那是比元婴高手全力挥出的一拳还有刚烈许多倍的重击。只听咔嚓一声,老太监右手掌骨和指节就已经完全碎裂,手腕和肘骨也直接分裂开来。鲜血飙溅中,奥术紫光长驱直入,竟然是完全没有花哨技巧的蛮力冲撞。

    老太监的身体在半空中,忽然陀螺一样旋转起来,两只巨大的水袖桨叶一样,搅动着寒冷的空气,形成一股旋涡状水流,阴柔的寒气化成千万条无形的城边,不断的抽打着紫色的光柱,每一次抽打都带走了一点点紫色的光芒,如此不知道多少次抽击,才将这段紫光彻底化为碎裂的星芒。

    此时老太太已经退出到了20丈外,他落地的瞬间,脚踏石板,再次碎裂,仿佛那瘦弱干瘪的身体中隐含着巨大的质量。他稳稳落地的一瞬间就看到魔法师使劲晃动了一下身体,险些跪倒。

    魔法师的身后,出现了邪神之敌的身影。

    十六岁的少女赶紧扶住银发男孩:“银时,你怎么可以随便动用奥术能量,那是要用到诅咒和召唤上的!”她伏在银发男孩的耳边轻声道。

    “那我该怎么办?”银尘有点气喘,他原以为动用功力之极限,能够很轻松的拿下这个不知所谓的老太监,但没想到只出手两次就让自己脱力了。

    “冰龙啊,那才是变形与刚烈的极限,如今这个时代依然处于战魂的统治之下!”

    “明白了。”银尘挣扎着站起来,如果能再一次出现粗大的枪管,只不过这把枪仿佛通体用水晶打造的一样,晶莹剔透,枪管内闪着令人恐惧的蓝色光芒。

    “冰系魔法刚力弹丸。”

    银尘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感觉到精神振作了一下,刚刚的脱力感和头晕感刹那间好了许多。承重墙生撕开的空气,寒冰的弹丸呼啸而出,擦拭老太监的发梢飞过,在他身后爆炸成一根高高的冰柱。

    老太监对这样的威胁无动于衷,依然步伐稳健的缓缓走来,他每一步踏在地上,能让整条街颤抖一下,金丹高手的强大威压慢慢铺展开来。

    而他面前的银发男孩,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点拳斗士的威压,看起来就像一个完全不能修炼的弱者,可就是这样的弱者,在那磨盘一样碾过来的,威压之下,无动于衷。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抗旨不尊谁人过

    老太监浑身上下发出的寒冷气势,几乎在空气中都要形成一层蓝白色的薄雾,却连让法师的一根发梢结冰都做不到。m.www.uu234.netwww.uu234.net老太监此时神情肃穆,皱巴巴的老脸上每一根褶子里都灌注了无尽的庄严。他特别强势地一直往前走,一直走,一直铺进到,银发魔法师的面前,这是一个老太监,只要伸手,就能伤到魔法师的距离。

    魔法师半步不退,他身后的姐姐却凭空消失了。

    “你想造反吗?”老太监满含威胁地重复了一下这个问题,换作旁人,哪怕是一品大员,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都可以被吓得跪倒在地。

    “想。”银发男孩的回答,落到老太监的耳朵里,差点就将他逗笑了。他觉得这个银发的,有那么一些秘术异能的小家伙当真傻的可爱,可皇上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

    “你可知道,就连黑山庄也已经归顺了朝廷吗?”老太监并没有直接说出什么威胁的话语,反而像是很耐心的跟他说起了一件不太相关的事情,而实际上,何止黑山庄,几乎所有能在暴雪灾害中活下来的割据势力,甚至包括那些稍微成一点儿气候的山匪水贼,都进了朝廷的招安名单,不是要被招安,就是已经被招安了,已经毁灭了的姑苏城,是唯一一个没有投靠过来,孤零零的势力。

    “黑山庄怎么样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关心你们招安了傀儡宗没有?”魔法师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冰蓝色的瞳孔中,暴雪更加肆虐。

    他身后的长街上亮起无数道金灿灿的光柱,光柱消失的瞬间,漆黑的傀儡动作完全统一的举起手中的大炮。这些大炮都是特制的,和银尘刚刚使用过的寒冰枪械一样,喷射半实体化的寒冰能量弹,只不过,它们双臂上安装的是机炮。

    202道冰冷无情的蓝色瞄准光束,瞬间锁定了老太监全身上下所有的要害。老太监看到这整整一队傀儡,记忆中某些绝对黑暗的部分忽然被唤醒,吓得他差点儿,跪在了地上。

    “你……”他吞吞吐吐的后半句话淹没在寒冰破碎的声音里,两位但内高手终于从冰封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却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万剑心也消失在虚空之中,如同消失的希埃尔。寒冰的魔法师站在寒冰的拳斗士们面前,现场演绎着两种不同文明的对冲。

    冷风水果不知何时突然空旷起来的街道,却完全无法掀开沉默的帷幕。老太监和银发男孩对峙着,纳诺家族的皇权,也和男孩生后的202具傀儡对峙着。围观的群众早就在傀儡出现的瞬间跑了一个都不剩,银发男孩落脚的那间饭庄,也掩耳盗铃一般地关上大门,甚至还不小心摆出了一块打烊的牌子。长风渐起,温暖如春的空气里,反常地落下了几片雪花。无穷无尽的沉默覆盖在潘兴皇城的上空,几乎过去半分钟。

    咸公公终于无声无息的挪动脚步,他后退了,苍老的手不情不愿的伸进我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卷金黄色的绢布。

    他一反常态的没有展开绢布,反而叫他卷着双手向前递出,他似乎很希望银城来亲自取着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神圣的旨意。可是忽然间,他看到一位白衣文士从虚空当中浮现出来,很规矩的双手将这金黄色绢布,接了过去。

    那位20来岁的青年,甚至还不忘给咸公公一个小小的抱拳礼。

    他接过圣旨,小心翼翼的抖落开来,呈现在银尘面前,他的后背完全冲着咸公公,似乎根本不屑于防备。咸公公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或者说他将原本需要做出多余动作也收了起来。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这位白衣青年书生,几乎是故意的用身体将银尘完全挡住。咸公公知道自己暗中埋下的手段,很可能被这个年轻书生照单全收,而就算他的手段在这个年轻书生身上如何肆虐,也不可能伤到真正的目标,还会失了先机。给银发少年以凌厉反击的口实和准备时间。

    银尘看到那圣旨,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挑了挑眉毛。接着他伸手接过圣旨,而张白生,也就是白衣文士直接就在老太监眼前消失了。

    银尘将圣旨折好,收入怀中,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特别反感轻贱,不过那做派委实像收起一封平常的信件。

    “白龙榜的事情我知道了,接下来怎么做,不劳你们费心,想来你还要给桑天亮田万载传递纳诺未来的意思,就不打扰了。”他对老太监说道,语气比起一开始和缓许多,但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对纳诺未来这个新皇帝没有半点敬畏。

    老太监看着他将傀儡一件一件收回去,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力。“银发小子,你手上怎么会有傀儡?那傀儡宗不来找你麻烦吗?”他忍不住问道。

    银尘呆了一下,花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接着冷笑道:“我寻了个机会,屠了傀儡宗上下,但是傀儡本身没法销毁,就将就着用了,现在就算是傀儡宗的新任宗主,这件事情已经给寒山寺打过招呼的,至于其他人怎么想,我管不着。”

    他说完就朝着紧闭的饭庄大门走去,同时手中火光亮起,一颗硕大的火球轰击在紧闭的大门上,轰然巨响中,大门变成了四散飞射的焦黑碎片。

    老太监听了他的话,唯一的感觉就是从高空中永无止境的坠落的感。“傀儡宗……”他虚弱地呻吟了一声,接着缓步走向那被扎开门的饭庄。

    “魔威阁,黑山庄所属前来领旨!”老太鉴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接着吐气开声,虽然他的嗓音真的不敢恭维,可无论如何,内气充足的老太监一声宣告,整座饭庄都听得清清楚楚。

    【三楼雅间】

    银尘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让他稍微有点不悦。

    梁云峰,崇飞渡已经下去跪领圣旨了。王很嗨依然呆在他的隔间里,瑟缩在角落,在他进来的瞬间弹起来,立正站好,尽量显得自己风度翩然,像个如玉公子,脸上浮现出讨好的笑容。

    “你怎么还在这里?”银尘的声线和语气中只有冷淡。

    “师兄,麻烦您看在……不论看在谁的份儿上,暂且庇护小弟我几日,等着白龙榜的风波一过,我自会寻个僻远山村,隐姓埋名,再也不敢在这险恶江湖上游荡了!师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可惜我并没有加入寒山寺,不信佛。”银尘不知道自己对这家伙为何有那么一点儿难得的耐心,他对老太监可一点耐心都没有。

    “师兄说笑了,师兄自小得到玄智大师的赏识”

    “住口!!”银尘的声音好大好大,吼完之后,整整一层楼上都没有任何人声了。

    “我和玄智大师之间的关系,用你管啊!”

    “不用不用!师兄,小弟嘴笨”

    “出去”银尘从牙缝里挤出这两字:“这里不欢迎你,也没有你呆的地方,我和你,也一点儿不认识。”

    王深海听到这话,脸上虽然堆着笑,可眼睛里的谄媚笑意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丝奸诈的暗色冷光:“师兄,你要知道,我们整个神剑门上下都十分崇拜您的,我和李山丘他们商量过了,师父走了,看在您和万人往二师叔的这层关系上,准备推荐您当神剑门的首席弟子,小弟甘愿落个末座。”

    “哦?什么意思?”银发男孩挑了挑眉毛,他忽然感兴趣起来,对神剑门感兴趣,而且是一种危险的兴趣,就像一个解剖学家突然对某个新物种感兴趣了一样。

    “意思就是,小弟已经将您胜任神剑门首席弟子,还有代理掌门的事情向朝廷报备了,您现在,无论按照江湖规矩还是朝廷册封,都有责任庇护咱们的神剑门,神剑门如今尚有弟子1132人……有自己的产业,这个您不用担心,每月的孝敬一两银子都不会少,您只需要为咱们提供点武力保障,比如争夺这个青年高手榜……”

    “朝廷报备?”银尘问着,原本暴雪弥漫的瞳孔深处一片纯净的深蓝,像大雪过后的晴空。

    “是的,报备,这个不能更改,而且,根据江湖上普遍的……”

    “我知道,护不住自己门派的人,被人看不起,对吧?”银尘笑起来,笑容很好看,笑意很冷。

    王深海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眼睛里的笑意又浮现出来,乖巧得很。

    眼见哀求不成,王深海就动起了用江湖名声来压银尘的心思,其实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差不多十全的把握,否则他既然能趁乱离开通讯馆,又怎可能不趁机化妆逃走,自此亡命山林?

    银发男孩收起笑容,十分诧异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用一种恶作剧般的夸张语气惊奇道:

    “我记得我们都一起闯过吃雪秘境了,你到现在还这么不了解我吗?”

    “怎么?”王深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感觉到周围不明原因地涌动起冷风,凉飕飕的。他从银尘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危险的味道。

    “我是一个在乎江湖名声的人?”银尘认真地问着他。

    “这世上有不在乎江湖名声的活人吗?就算是死人,也在江湖名声吧。”王深海有恃无恐,他压根儿不相信眼前这个银发男孩能放弃江湖名声,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该干的事,甚至不是一个正常的奴才能想出来的事情。放弃江湖名声的人,都是正黄冈那样彻底的疯魔了邪道,他们的下场也基本上和正黄岗差不多。在哭佛倒台的同时,他们被当成和天邪寺有所勾连的邪教,被全天下的拳斗士们围杀,几个月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在江湖上传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灭门了。

    王深海的话让银尘有点无从下口的感觉,他总不能说自己可以抬手灭了整个江湖吧?银尘知道,一个人面对整个魔功江湖这种事情,只有疯子才会说出来,也只有疯子才会去做,那不是这颗星球上任何一个有正常思维的智慧生物该有的想法。

    如今的天下,是魔道和奴才道争夺至高权力的天下,如今的江湖,是魔道拳斗士们的江湖,是战魂的江湖。整个江湖说起来,其实就是整个天下,一个人自绝于江湖,等于自绝于天下,悠悠众口,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银尘的名声要是因为神剑门而败坏了,他就得面对全天下所有人的非议。

    也许,白龙榜天下第一恶人榜之上,该有他的名字?

    余华南还没有去考虑这些,因为她根本不屑于去考虑蝼蚁们的思想和感情。被邪神抢走,被奴才都控制着的魔国,不是他的神国,而是315号实验器皿中,随时可以倒入臭水沟的细菌。

    他的神国在机械迷城,那才是真正的人人平等的乌托邦。那里只有一个名义上的皇帝,却没有贵族,人人生而平等,机会均等。至于眼前这个世界,让被它征服,要么被他毁灭。

    银尘垂下眼帘,认真思索了一秒钟。他认真思索的时候,眼神是那样的温柔,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柔顺可爱多了。王深海呆呆看着他的侧脸,内心之中竟然有一点小小的欢喜,这种欢喜让王深海自己都有点恐惧。

    一秒钟。

    银尘重新抬起眼睛,冰蓝色瞳孔中一片地狱般的肃杀,瞳孔深处没有一片雪花飘落,干净而寒冷。

    “你太不了解我了。”魔法师手中亮起杀人的火焰,王深海尖叫一声,腾空而起,险之又险的避开一颗吃人的喷火球。火球飞射到隔间的角落里,直接消失不见,显然是银尘立刻驱散了魔法。

    “你不会真的不在乎江湖名声吧?银尘,你就算杀了我,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啊!”

    “你还真猜对了。我压根就不在乎什么江湖名声,反正傀儡宗的名声已经够臭了,我这个宗主也不在乎别人再多骂我几声。”银发男孩子身形很瘦小,毕竟他还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可他此时在王深海的眼里高大无比,就像从魔练宝座上走下来的暗黑之王。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昔日友情恩绝间

    “这一手魔殿狱焰,望君笑纳。UU小说”另外一颗速射火球不然就落在了王深海的身上,将这年轻的天下第一青年高手烧得轨道再地,那火熊熊燃烧着,却根本不伤皮肉,甚至连衣服都烧不破,让火焰中传来的高温与痛苦,简直比最残忍的炮烙之刑都要可怕。

    王深海先跪下来,接着趴下来,接着在地上翻滚哀嚎,忽然之间,一桶冷水当头浇下,那火焰奇迹般的熄灭了。

    隔间里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娇滴滴的十二岁小女孩,她穿着高等丫鬟的服装,却如同粗使丫鬟一样另一只大大的木桶。。

    木桶边缘,几滴水正落下来,滴在了王深海的脸上。

    “赵先生要午休了。”女孩促狭地笑着,小小的身体缩进了银发男孩的怀抱。

    她是林绚尘。在她浇水的一瞬间,银尘熄灭的火焰。否则就是将王深海扔进海里,那火焰也不可能熄灭。

    女娃男孩皱了皱眉头,目光冷厉而坚决,他低头看着脚倒在脚边的青年男子,咬牙切齿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没有资格待在这里,别忘了,这里可有内眷,给你安一个采花大盗,偷窥人家美妾的罪名好像也不太困难。”

    王深海的脸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你……”

    “觉得这不应该是我的风格?”

    “你应该和万师兄一样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可不等于爱惜名声,堂堂正正,只相对于本心而言。何况现在说这些根本没意义,姓王的小子,你给我仔细听清楚了,真理从来都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银尘的声音如此的寒冷,以至于王深海周围地面都结了一层博博的冰霜。此时天下第一青年高手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可以说是疯狂到不可理喻,根本不将天下豪杰放在眼里。

    王深海并不知道,此刻银尘颇有些当年口诛天下的风范。

    “那你就算废了我的名声,甚至就算废了神剑盟的名声,你也一定将这位小姐的清誉给毁了!”王深海并未放弃,依然尽量找到银尘话里话外的破绽,挟之以理,逼他就范。

    “很抱歉,死人是不会坏别人清白的,死人也不用去担心什么名声了,神剑门离开了你也就差不多了,你还要担心什么吗?”银尘此时冷笑如鬼。

    他举起右手,手中亮起蓝色微光,一根锋利的玄冰刺剑从掌心里慢慢长出来,剑身上缠绕着同样锋利的螺旋纹路。

    那竟然是一把机械钻头剑。

    玄冰剑旋转起来,发出微弱的嗡嗡声,寒冰的冷意被旋转的剑锋带动,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钻头形状的浅蓝色的寒冷罡风。寒冰的冷与刚力之极限融合起来,成为杀戮之刃。

    王深海的脸一片死灰色,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长袍下面的双手紧紧握拳可是手掌心里没有一寸锋刃。没有这样的天下第一青年高手,其实什么都不是。

    就在此时,林宣成忽然挡住了窗口方向,同时翻耕势大力成的标枪从大开的窗户外面飞进来,低沉的破空声中何国霞的意思是高亢凌厉的鬼嚎,显然那标枪上灌了剧毒,甚至可能就是生绝毒。

    三根标枪飞进窗户,还未曾沾上一点点血腥,就被一片明媚的刀光斩了下来,仿佛三根翠绿翠绿的竹子,在清脆的断裂声中由三变六,叮叮当当的落了满地。林绚尘出刀动作很美,但那刀法绝对让人难以捉摸,那是最正宗的《解兵》绝学。

    小女孩仿佛完全没有江湖经验一样,从窗口探出半声四周看,仿佛要找到那个偷袭之人。可他探出窗口的瞬间,小手心里忽然走出一层红白相兼的干燥粉末,干粉一下子膨胀成骷髅一样的气态形状,在他探出身子同时立刻向上冒出,覆盖了上面一层的窗口,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剧烈无比的咳嗽声传来。

    没有人知道那粉末里到底掺了些什么,只听到咳嗽声连绵不绝,如同中枪开火一样,听着那架势,几乎要一直干咳窒息致死。不多时,只见一道身影狼狈无比的从窗户上翻进来,一张脸早已经变成紫红色。

    翻进来的人身穿大红长袍,憋着气狠狠一爪朝小女孩的脸抓去,可手爪伸到一半,就猛然缩了回去,接着那人又弯腰使劲咳嗽起来。

    林绚尘立刻窜到那人背后,轻轻一掌,落在她背上,立刻就将咳嗽止住。那人弓着腰,横穿三口气,总算调匀呼吸,然后直起身子。

    她傲慢无比的横了一眼银发男孩,低头就看见躺在地上的王深海,血红色的眼睛里,顿时杀意狂涌!

    她身上的那股杀意波动对银尘来说十分陌生,那绝对是银发男孩平生仅见的波动,怪异,晦涩,粘稠,还有一点点扭曲。那位看在大概20出头的女子,平平抬起手,掌心向上,发出一道,粘稠的蓝色魂雾,简直就像气溶胶一样在空中悬浮。那灰暗的蓝色魂雾之中,闪烁着各种各样颜色的亮点,看起来一点不璀璨,反而死气成成的,显然灌注了不止一种毒素。

    将毒素与魔功结合起来的,唯有毒虫系的战魂化形。战魂化形重在魂,什么样的战魂形态,就有什么样的能力。

    出头的红衣女子,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公主病般的傲慢,而她那清冷高雅的举止做派,反而将这一种傲慢演绎冲一种十分吸引人的贵族气质。她的身高即使放在成年男子之中,也显得十分高挑,在女子中更是出类拔萃。她的容貌虽然很秀美,典型的金陵女子模样,可浑身上下就是透出一股飒爽英气。

    她的身材丰盈,甚至有些健壮,显然常年练武给了她一副绝佳的好身材。她微微垂下眼帘,居高临下的看着银发男孩,轻声细语,口气中却满是不容置疑。

    “这个天下第一高手的位置,是本宫的,你不许抢。”

    “啊?”银发男孩的声音中满是惊疑。

    “啊什么啊?本宫乃红魔门首席弟子,李红燕。你不过是一个过气王爷手下的小卒子,也敢来和红魔们抢食吃?!”

    高贵傲慢女子忽然伸手一记耳光,虽然打空了,可他手上那气溶胶装的魂雾依然向着银尘的脸直接飞来,银尘情急之下,来不及使用寒冰修为变出武器,只能靠着本能发出一颗大火球。

    火球和蓝色雾气相撞,根本不爆炸,只是闪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然后两者洇灭消失。银尘瞳孔猛缩,魔殿狱焰这样子超级火焰魔法,居然都能被如此轻易的洇灭殆尽,可见这位少女功力浑厚到何种地步。

    不过银尘真正惊讶的是,这位少女身上的魔功,和红魔老人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红魔门?你确定你用的是红魔门的功夫吗?”

    “本门魔功,由着你来指手画脚了?”红衣少女恶狠狠的说道,同时一拳袭来,她的拳术狠辣非常,却也相当直接。和红魔老人的闺蜜,南方的蘑菇简直就是南辕北辙。

    银尘无奈,此时话已经缓过劲儿来,手中出现一把细细的冰剑,那冰剑细得如同传说中血族才会用的武器,纤巧而妖异,浅蓝色的剑锋上流过一道道属性不明的冷光。

    银发男孩一招白虹贯日刺出,险些命中少女的手腕,少女缩回手,忽然侧身一闪,接着广袖一拂。大红的罗纱袖子里发出金铁交击的嗡鸣,空气中还闪过一道明亮的刀光。

    “小丫头,你那几招三脚猫功夫,可奈何不了本宫。”少女,也就是李红燕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调说着,反手一掌打了过去,掌心里暴雪弥漫罡风涌动,状极威武。

    她这一身魔功,居然有那么一点点佛门金刚公的影子。

    林绚尘不与她硬拼,乖巧无比的退到角落里,手中的短刀上下左右连连点刺,居然将她那一招势大力沉掌法隔空化解,当然她化解的也仅仅是少女发出来的掌风,若是直接硬拼,以如今小女孩柔弱无比的力量,只怕根本逃不了好。

    重生的小女孩根本就不是用来比武打斗的。

    红衣少女根本不可能乘胜追击,因为银发男孩的手中,火球接二连三的射出,这些可怕的火球,比起元婴高手的拳头还要危险,少女只能将所有的力气贯注在双手之上,展开一套银尘根本没有见过的拳法,将所有的火球湮灭。

    眨眼间,两人交手十回合,客房里依然安安静静,干干净净,仿佛两人从来不曾动手一样,这于无声中听惊雷,又将山崩化为细雨的手段,已经算得上是,江湖上成名高手的水平,断然不是青年高手应该达到的境界。李红燕停下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秀气可爱的男孩点了点头,道: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二高手,这一首喷火的功夫还真不赖。”

    “我可不是天下第二高手,我是被册封的天下第二青莲高手。”银尘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这个叫做李红燕的女孩,只怕并不是来和他争夺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额的。李红燕的魔功虽然练的很好,但她的境界比起学无痕来讲的差得太远了。

    “别跟本宫嚼舌头,第一高手名额本宫要定了。你现在最好讲那个伪朝伪帝册封的骗子交出来,否则本宫不介意和你真正动手打一场,到时候,哼。”

    银发男孩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此时他才知道,就算是魔道,有些人可能也就是乱杀无辜,而不是彻底的没有理智的混球。眼前这位叫做李红燕的少女,可能算是魔道之中,那非常有个性的一类人,而这种人,可能非常不幸的占据了魔青年中的大多数。

    银发男孩还是觉得有点可惜,他知道这样个性鲜明的魔道,随着修炼的深入,早晚都会泯灭掉人性,成为真正的混沌之魔,但他无法拯救这些人,因为他不可能说服他们去修炼注定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但进境缓慢过程艰辛的正道神功。

    在某一个瞬间,银发男孩生于有抓紧机会留下这一份难得的美好的想法,这种想法让他想起了白左圣母门。

    他看了看红衣少女,看了看林绚尘,看了看王深海,然后指着大门道:“我希望你们三个一起从这里出去。”

    “然后呢?”少女步步紧逼。

    “然后你他妈将这个!”菊花男孩有点气急败坏地指了指王深海:“清炖红烧油炸!随便!”

    他吼完,接着转身向着门口,冷冰冰地低声道:“你们说是吧?梁云峰?崇飞渡?”

    红衣少女的脸色猛然一变,悍然双掌齐出,一掌罩向银尘的后脑,一掌笼罩了王深海的面门。

    银发男孩根本不接她的招,明明已经被她的寒气完全笼罩,却依然能够将身体横移三步,而这三步一出,少女笼罩在他身上的气机就脱了钩,在这一掌之内再也不能将他锁定。至于轰向王深海的那一掌,早就被一只势大力成的破天梭拦截下来。

    银尘万分无语的扶了扶额头,拉起林绚尘就跑:“他妈的,你们爱咋咋吧!就是开了个酒楼,我横竖不赔就是!”

    他这一嗓子吼出去,竟然将三大青年高手都给气笑了,两男一女当即就笑了场,原本鼓动起来,气势也分崩离析。

    王深海看好这个机会,脚步一错,生寻一峰为器,直接就闪到了门外,甚至将银尘的去路拦截下来,此时的他,表情已经完全扭曲,状如疯癫。

    “师兄!你不可以见死不救!”他抓着银尘的衣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们还是旧相识呢!求求你了!帮小弟挡过这一遭!小弟就是生生世世,子子孙孙当牛做马,也会报答的!”

    他的话立刻就让走廊里的气氛紧张起来,三位青年高手鱼贯而出,竟然以三才阵型隐隐包围过来。

    王深海的语气神态已经恳切到极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演技可言,看得林绚尘都有点心软:“银尘哥哥,他应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吧?”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无锋无剑争勇胜

    “死去的神剑门弟子们,不会复活。UU小说UU小说”银尘的声音既冷且重,如同宿命般碾压过每一个人的头顶:“神剑门自从成立以来,从未向魔道妥协过,从未向腐朽的官场朝廷妥协过,从来没有。”

    说着他扯断了自己的衣袖,反手给了王深海一记响亮的耳光。

    银发男孩没有回头,背对着三位比他高壮很多的青年冷声道:“你们所要争夺的那个青年高手的位置,我没有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不在乎你谁能赢,也不在乎你谁会死,更不在乎你们谁会杀死家伙。我只想告诉们,无论是这个家伙,还是所谓的神剑门,从今天起,和我银尘再无瓜葛。不要跟我说什么万剑心,没有用的。从今天起,神剑盟里的所有人,我银尘一概不认识,你们,爱咋咋地!”

    他说完,听到一阵轻微的鼓掌声,紧接着,一位身穿墨绿色披风,造型堪称完美的青年,从楼梯上一点一点走上来,他的每一步都是如此堂正清明,甚至有一点点庄严,完全不像他这个人应该做出的举动。

    杜传昌。

    毒龙教的现任教主,杜传昌。

    “说的好,说的太慷慨激昂了。”他走上楼梯,先挡住的银尘的去路,然后又侧身让开:“毒龙教现任掌门,恭送天下第二高手离开”

    他最后的音调扯得很长,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里,只有单纯一片的邪恶与跋扈,既没有对银尘的仇恨,也没有对他的恐惧。他这样的神情让银发男孩有点儿不适应,他花了一秒钟才弄明白,杜传昌可能又是个被洗掉记忆的可怜孩子。

    银尘如同一只年幼的狮子一样,昂首阔步的走过木质的走廊,此时此刻,走廊两旁的客房的门全部打开,里面满是血污和狼藉。

    门阀混战的无形硝烟,钻入了银发男孩的鼻孔。

    而他身后的小女孩,居然冲着杜传昌吐了吐舌头。

    杜传昌也活泼地朝她摊了摊手。

    眼看着他白银色的声音,就要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李红燕忽然开口问杜传昌:“毒龙教主,你不是说过,对这天下第一并不感兴趣吗?”

    她的语气和神态中,带上了一丝丝尖锐的杀意。

    “本尊却是对那天下第一不感兴趣,但也不希望那天下第一,落到什么猪狗不如的草包身上!”杜传昌砖头紧盯着王深海,鄙夷与厌恶的神色毫不掩饰:“朝鲜如今已经默许了,谁杀掉了前任天下第一高手,谁就是新的天下第一!除非是朝廷另外册封!”

    他的声音就如同有毒的魔电波,让走廊里的凤飞骤然紧张起来,梁云峰,崇飞渡,李红燕三人的目光离开了王深海,望向彼此,阴暗又锋利的目光在空气中碰出了许多明亮的火花,而杜传昌自始至终一直盯着王深海,墨绿色的瞳孔中只有单纯的嫌弃和恨意。

    与此同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深海。忽然拔出佩剑,拼尽全身功力冲着李红燕一剑刺去。他手中的破剑刺杀到一半,忽然一化二化四,变化出成千上万道犀利的剑光,如同大王一般兜头罩下。

    李红燕被他的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双素净的巧手上忽然长出一丛浓密的冰蓝色长毛,这些长毛如同钢针一样坚硬,随着她双手不断地递出的擒拿功,华为千万道爪影,堂堂正正地将王深海的寒冷剑光一一接下。曼妙的爪影和凌厉的剑锋在空中反复碰撞,爆炸成一团团寒冷的水雾,开始了几下,王深海占尽优势,攻势凌厉非常,可几十个回合过去,就有些招架不住,剑路偏斜,出招杂乱,终于被李红燕看到一处破绽,化擒拿手为掏心爪,当胸一爪袭去。

    眼见这一爪就要落在王深海的胸口,而王深海周生还曾伯伯喊起,根本无法挡住这样刚猛凌厉的一击,呀看着王深海就要死在她的爪下。忽然之间,李红燕听到耳后阴风大作,似乎有一只拳头急速飞来。

    施展爪功的时候,他就已经心神宁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时刻刻防备着别人偷袭。此时劲风从身后传来,想来也就是那个新任的毒龙教主了。李红燕虽然知道那人手中的毒是多么可怕,无论拳爪都不是她能用身体或者战魂去接的,于是脚下步伐一错,身体摇摇晃晃,跌跌撞撞,似乎就要摔倒,可恰恰就是这样一下摇晃,刚好避开了从耳后袭来的暴突毒触拳。

    杜传昌的拳头,突出“毒”“触”二字,打击力度把枕头都不怎么样,但只要身体接触,就会染上剧毒,而他那一身毒功可以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麻烦事情。李红燕躲过了杜传昌几乎必中一拳,

    李红燕没有回头看,只从一股湿答答的寒气之中判断,那是杜传昌的拳头,因而并不知道,动手的实际上是梁云峰,而杜传昌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李红燕躲避重拳的同时,攻向王深海的爪功也无疾而终,而王深海趁着和她比拼招式的机会,连续移形换位,轻巧地退回来的隔间,利用隔间的门墙分散了几人的包围,转身就向窗户冲去。

    “别跑!”

    李红燕背后的梁云峰和杜传昌同时发一声喊,双双力灌足底,咔嚓几声踩碎了楼板,合身扑上。李红燕从侧边经过的杜传昌身上的寒气波动感觉出来,背后给自己一拳的,并不是这位毒龙教主。

    她银牙一咬,赶紧跟上,却发现背后依然跟着一个人,不用问,这个人一定是来自黑山庄的崇飞渡。

    王深海听到后面脚步声迅速接近,不由得心下慌张,匆忙转过身避开一枚重重的破天梭,手中的长剑胡乱突刺起来,情急之下,他手中的剑锋微微颤抖,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瞬间,一剑挥出,竟然隔空释放出一道森冷无比的剑芒。

    “剑芒心经!总可能?”梁云峰看到那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形光芒横斩过来,当即面如土色,被万剑心的剑芒心经虐得死去活来的恐惧,如同本人一样,从骨髓深处浮现,快速占领了他的全身。

    他本能地向后闪避,魔威阁弟子的优势此时才体现出来。他化身三道虚影,同时出现在小隔间里三处角落,让王深海居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身。王深海挥出剑芒的瞬间,就感到头晕眼花,后力不继,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赶紧不管不顾,挥手一剑,将剑芒完全释放,同时鼓足余勇,咬紧牙关纵身一跃,跳上靠在窗边的桌子,正准备迈步逃向窗户,只觉得身体一空,一种剧烈的头晕和恶心感传来,险些直接趴倒!

    “不是吧?这次消耗这么大吗?”王深海心中暗问自己,没有答案,他此时还没有感觉到,身后的杜传昌在轻巧地避开那一道剑芒的同时,还向他的后颈投诉三根丧门钉。

    毒龙教弟子的暗器,不带毒是绝对不可能的。

    丧门钉轻轻刺入王深海后颈上的软肉中,软筋散的效果立竿见影,王深海此时已经手脚发颤,再如何咬紧牙关也加大不出来,丁点体力,然而他心中憋着一口气,一口恶气,根本不想回头,更不能容忍自己落在几位魔道高手的任何一位手中。

    “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愿意救我王深海!”神剑门的首席弟子心里无限悲苦地想着,从心脏最深处涌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来,他在剑芒斩碎了隔间里的家具,爆发出连续的破碎轰鸣声中,手脚并用地爬上窗沿,不管不顾地双手一撑,跳下窗口。

    此时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寒气保护,从三楼摔下,就算不粉身碎骨,也会重伤瘫痪,但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早已经不想活了,薛无痕给他的临终遗命,希望他做密门弟子的愿望,也早已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银尘的冰冷拒绝,早就让他心灰意冷。

    他飞出窗外,忽然间感觉到身上一紧,一根细细的冰丝缠绕住他,接着那冰丝忽然变宽,变成了冰带,如同某种恶劣的男奴游戏一样将他捆住。冰丝的主人想对这种精细远程战魂控制还不太熟练,发出冰丝之后,居然不知道如何才能将它收回,只能任由他向楼下栽去。

    有了冰丝,王深海下落的速度还慢了不少,说在地上的时候,力道也不太大,不过手脚被缠住,根本没办法站起来,就只能去趴在大街上。

    三楼隔间里,李红燕紧张地注视着杜传昌,三个男人中,就属这位外形完美的绿公子实力最强。

    “你想怎样?”她冷声道:“这个人被我捉住,应该就是我的了吧?”

    杜传昌活动着手指:“你把他杀了就行。”他的语气相当随便:“不管怎么说,你看起来比他顺眼多了。”

    “那可不行。”梁云峰道:“天下第一之名,有德者居之。”

    “所以我说你们几个都是傻呀?谁杀了那个混球还不都一样,之后你们可以摆下擂台争夺这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嘛!”

    杜传昌这么一说,李红燕和桑云峰都有点意动,不过梁云峰素来知道毒龙教主考试个读到能穿肠的家伙,说出话根本不能全信,便谨慎地问道:

    “摆擂争夺这样也可以吗?若如此,我等之前追杀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高手,还有什么意义?”

    “本身就没什么意义,圣旨里面说的明明白白,天下第一,无论是哪个天下第一,有实力者得之,圣旨里说得可是完全无规则的混战厮杀,根本不像你们现在表现出来的这样,谁杀了王深海算谁的。”

    “何以见得?”李红燕问道。

    杜传昌伸手往大街上一指,轻声道:“看呀!成名高手榜的第一,已经开始争夺了。”

    三人不由得朝窗外望去。

    【通神馆门外大街】

    两尺宽,一丈长的巨大彩旗迎风招展,三五十面聚拢起来,仿佛随风轻轻摆动着枝叶的乔木森林。每一面旗帜上都笑着气宇轩昂的“御”字,银钩铁画,一字千钧,根本不存在一点点南方帝国的儒雅秀美。旌旗鼓动如林,铁蹄践踏如潮。重甲铁马齐齐奔腾,带着刺刀的长管火铳,被紧握在一个个培元十三重的强大拳斗士的手中,成为支撑起整个帝国的建州铁骑。时过境迁,曾经的草莽牧民们,在大量的中原奴隶的血泪奉献下,终于走进了冷热兵器混用伟大时代,然而,骑兵手上的火铳,每一把的造型都有细微的不同,根本没有找不出两把完全一样的,甚至于每一位骑兵的腰包里,装备的铁砂弹丸和黑色火药的量都有着少许差别,完全做不到整齐划一。

    这种等级的武装,很可能已经是农耕文明的极限。

    数千人的庞大队伍,将整个街区围得水泄不通。战旗林立,铁马封城,就通神馆门前一条街上,布下了二百人的军阵。这些奉命前来封锁街道的御林军,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保证某个自称为大内总管的中年太监的生命,和权势。

    【龙傲田】,这个原本应该出现在纳兰德罗身边的人物,此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通神馆的大街上,出现在好几位大内高手的还行防御阵中间,他背着手,白净的挂着几丛短须的面上,镶嵌进去一副貌似铁面无私的表情,他背对着通神馆,面对着“饭庄”,准确的说是面对着饭庄下面的两人。

    这两人站在大街上,相对而立,几乎相同款式的黑色长袍,在突然加大了黄风中,猎猎作响,看起来简直像愈腾愈燃的地狱冥焰。两人身上的气势,却和火焰一点儿也不沾边,只有一种混乱荒狂的冷,他们二人身上发出的冷意如出一辙。

    龙傲田此时站在远处,如同这世间最为公正裁判员,硬邦邦的脸上没有一丝通融的笑,只有看起来彻头彻尾的公正。他面前百步远处,两位黑衣人刚刚从被人如同丢垃圾一样扔出来的屈辱中站起来的男人,神色癫狂地等着彼此。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魔威绞杀往事哀

    “白龙榜出世,那是关系到天下气运的大事,一点也马虎不得,更不能有任何作假和侥幸。www.uu234.net原本,薛无痕靠着越皇的一点关系,和他良好的江湖名声,以及政政审鬼不测功力,是可以稳稳坐在这第一把交椅之上的,但”

    龙傲田的声音里有一股豺狼般的味道,尖锐之中,带着一点点急功近利的燥热:“他毕竟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擂台厮杀,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严酷考验。说到底,还是有点缺乏实力,或者说他自认为十分强大的功力,在事实面前还差那么一丁点儿。总之他失败了,辜负了皇上的美意。而皇上并不想干涉白龙榜这种天赐宝物的出世,皇上真正希望的是还天地以公平,因此!”

    龙傲田顿了一下,提高了声音,语气也慷慨激昂起来:“但凡白龙榜上第一,全部要经过擂台比拼。花魁比才貌,文斗比华章,这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么……只有能打败对手的人才有资格胜任!”

    “因此,想要为自己正名,请上擂台来!魔威阁和黑山庄,谁有资格继承祖业,谁又是门派叛徒?便在着白龙榜下的公平擂台上,一战定乾坤!”

    他的话太有鼓动性了,无论是奉命而来的军士,还是尾随而来,看热闹收集情报的其他派掌门,都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大街正中央的两人,也气势无敌地相互抱拳行礼。

    这两个人,曾经是师兄弟,如今是死对头。他们一个叫做桑天亮,另一个叫做田万载。

    礼毕,田万载先开口:

    “好久不见,桑天亮师兄。”

    田万载的口气彬彬有礼,听来根本不像是面对仇敌,仿佛就是老友重逢一样。

    “好久不见,第三王朝的余孽!”桑天亮可没他那么好说话,语气中满是讥讽,嘲弄,可那嘲弄的音调中,还暗藏着一种阴仄仄的愤怒,或者说妒火。

    “呵呵。”田万载听到这句话,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如今师兄,你也算是第七王朝的余孽了,麻烦你将一军整个屠掉,向建州奴儿们表了忠心,也没有见你家主子多赏你一根骨头呀?”

    “你!!”可能算是笨嘴拙舌的桑天亮,脸和脖子一起红了,此时他的脸色像是变种的红茄子。

    “姓田的,本座今天就和你做个了断!”桑天亮怒吼着,伸手一爪扣过去,他的手爪完全是冰蓝色的,无形的寒意中,带着一股令人神智错乱的混沌无序的噪音。

    魔威阁的现任掌门,果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按纯粹的力量算,他显然不敌薛无痕,可是对魔功招式的理解,就是九个薛无痕拼在一起都比不上他。桑天亮一出手,就让世人看到,他居然能够将寒气,战魂和猛鬼的力量结合起来,最大限度的保留魔威格的战斗风格。

    寒气魔功之中,那就不会出现能够扰乱人神智招式,想要控制鄙人的心智,只能寄希望于某些炼制起来十分麻烦的毒剂,这些毒剂虽然可以混合在寒气中一起发射出去,可要达到迷乱心智的效果,所需要的剂量都非常巨大,完全不具备实战用途,而魔威阁掌门递出的亡魂鬼爪,居然本身就具备了这种功能。

    在围观者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银发男孩静静看着桑天亮递出的鬼爪,冰蓝色瞳孔中,先是惊骇,再到不可思议,再到深思,最后变成新奇兴奋。他伸出两根细弱的手指,凑到眼前,仔细观察,似乎十分感兴趣的看着你的指纹,然而手指的尖端,同时冒出红和蓝两种火焰。

    冰火融合,这是许多年前,他还在吃雪秘境中,就深刻领悟到的奥义,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使用几次,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如今,他再次捡起昔日的感悟,早就可同日而语的眼界,使得他真正确定了这种可以来回切换冷热火焰最恰当的用途。

    “控制……吗?果然是比直接攻杀更有效的技巧。”他放下手,继续认真的观摩着两位掌门高手的决斗。

    他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知道这以整条大街为背景的擂台上,最终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胜负在此等于生死。

    发出狂乱噪音的鬼爪带着无形的寒气,笔直奔袭向田万载的喉头,旁观的人大部分人认为这是擒拿手法,但真正了解桑天亮的田万载知道,桑天亮从来都不会使用什么擒拿手法,鬼爪就是鬼爪,和刀剑一样专门用来杀人。桑天亮的爪功,从而都具备着一种残酷的锋利度。

    “也对,今日我在这里,就希望咱们之间有一个真正的了断。”田万载风度翩然地一挥手,递出一记直拳。他的拳头挥出的瞬间,除了无形的寒气,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宁静的,窒息般的压力,这股压力蛮横而刚强,仿佛一座透明的山峰狠狠的压下来,那不是气劲,不是寒气,甚至不是战魂的波动,而是……

    霸气。

    包括银尘在内的所有围观的人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气势,或者说,这是一种和桑天亮气劲中的噪音一样的,特殊的攻击手段。这股重压一样的霸气,恐怕除了田万载,没有人能说的清楚来源。它神秘而强大,蛮横却又宁静。田万载一拳轰出,宁静的气压仿佛专门针对桑天亮一样,将猛鬼嘶嚎一样的噪音轻易压制下去。

    拳头与鬼爪相撞了。

    无形的寒气猛然撞击在一起,化成一圈圈透明的涟漪,扩散开来,两人脚下结了一层薄冰霜,这种突起几根小小的冰刺。寒气相撞之后,桑天亮的鬼爪被田万载一拳封住,被击中掌心的鬼爪瞬间失去了往日的锋利,哪怕桑天亮用力握紧鬼爪,单薄的指力也休想撼动田万载的拳头分毫。

    桑天亮立刻收手,而田万载也没有乘胜攻击。寒气魔功中,并没有互相比拼修为和内力的说法,因为当两人的招式相持不下的时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通过战魂变形扭转局势,而战魂兽相互缠绕僵持不下的时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也可以通过引爆战魂来取得胜利。

    总之,他们并没有僵持不下的理由,便在最初的试探过后,都收回手,准备这下一击真正的对撞。

    “你在搞什么鬼玩意儿?”桑天亮收回手,轻轻活动着被震得发麻的手掌,田万载拳头上散发出来的凝滞气势,让他感觉到十足的陌生,这种陌生感也让本来稳操胜券的他,失去了许多胜算。

    “这就是第三王朝传承下来的帝王之气,专门克制尔等扰乱他人欣赏的雕虫小技。”田万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复先前的平静,反而带着一股肃杀庄严的气势。桑天亮听着他那充满神圣感的口吻,愤怒的哼了一声,道:“扰乱他人心神,乃我派魔功之根基,这可是祖师爷定下来的规矩,你这样违反,便相当于叛出师门了!”

    “你以为黑山张还算得上什么微格传承吗?简直可笑。我等不过借用一下你魔威格的手段而已。魔威阁功法能够被我等伟大王朝的遗民借用,便足以证明它的价值,魔威哥应该举派心存感激才对!”田万载用一种近乎于歌功颂德的口气说着。在桑天亮听来,这话简直就是胡言乱语,是对魔威阁千年传承的最大毁谤和侮辱。

    “你发什么失心疯!厨师也是你可以随意毁谤的吗!”桑天亮怒吼一声,身形消失在原地,同一瞬间,田万载身边一下子出现了十几位桑天亮,数百道鬼爪裂空留下的漆黑残影,如同天罗地网一样罩下来,原本应该算是无色无味的寒气中,夹杂了许多黑色的颗粒,形成许多道淡淡黑烟。这种黑暗中飘出一股酸涩的怪味,显然是品质很高的散魂毒。

    扰乱生型的鬼嚎声依然停留在空气之中。面对桑天亮毫无保留的攻势,田万载微微眯起眼睛,双手紧紧握拳,沉肩下腰,不疾不徐地一次次挥出沉重的黑色拳头。他的拳风和桑天亮的爪影如出一辙,也是黑色的,也带着淡淡的酸涩味道。黑色的爪影和和黑色的拳影碰撞的瞬间,就相互融合,变成黑色的烟雾大片大片的漂浮在空气中,给两人同等程度的妨害。

    散魂毒雾弥漫开来,围观的人群惊慌的向后退去,谁也不想遭受池鱼之殃。躲在人群中的银尘看着两位鬓角都有些发白的魔威阁大叔同室操戈,不由得想起了惨死在山洞中的云无月,舍身为他留下生机的张萌萌,还有魏务良,还有悲壮地倒在熔岩里的冯烈山,心中一片苦涩。一个虚无的天下第一的名头,竟然真的能让一个伟大的门派兄弟萧墙,自诩为魔威阁真正传人的银尘,看向那主持擂台的龙傲田的眼神,也充满仇恨和杀意。

    然而已经被希埃尔洗去记忆的龙傲田,仅仅有所感应的朝这边望了一眼,便再没有更多的表示。他的目光之中充斥着轻蔑,完全就是血统高贵的上等人看没有种姓的贱民的眼神。银发男孩接收到这种眼神,紧握的右手忽然放松,并且悄悄地长出一口气。他看到这种眼神就放心了,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可就在他稍微放松的瞬间,人挤人的围观人群里,忽然弥漫出一层淡淡的杀意,这点杀意将银尘笼罩的瞬间。银发男孩有些惊讶的转过头来。

    冰蓝色的瞳孔捕捉到一抹黑色的身影,银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又在那黑色身影刚刚出现过的地方浮现出来,那里已经留下了一个人的空位,而那道身影,这神神秘秘地闪入饭庄。

    此时,饭庄里几乎空无一人,老板和伙计早就锁了门,混迹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热闹,看当世两大高手乒乒乓乓打来斗去。银发男孩身形展动,瞬移到了饭庄门前,看到门上的锁子已经被人暴力拧断。

    饭庄的门虚掩着,银发男孩犹豫了一下,或者说他装作犹豫了一下,实际上用神意探潮了一下内部的环境,才轻轻打开门,身形一闪进入饭庄。

    与此同时,长江的中心突然喷出两股血泉,桑天亮和田万载两人,同时命中了对方。

    他们修炼的魔功几乎就是同一种,他们习惯用的招式都早已被对方烂熟于心。单纯的鬼爪和霸王之拳,根本不可能分出高下,两人力拼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田万载的肩头,黑袍碎裂,锁子状的内甲断裂翻卷,一道皮开肉绽的伤痕从左肩画到有胸,刚好一片指甲的宽度,深刻见骨,暗红色的血不断溢出。

    几乎一两肉不见了,黑色的散魂毒中,某些属于生绝毒的成分正在慢慢腐蚀伤口附近的血肉,田万载冷哼一声,整个胸腔亮起蓝色的冰光,仿佛骨肉之中长出另外一副身体一样,胸肌高速膨胀起来,将伤口强行弥合,同时在胸前形成一层至少三寸厚的,属于某种原猴类生物的坚实胸肌,权当胸甲。

    另一边,桑天亮的左侧脸颊已经完全凹陷下去,带着黑色霸气的拳头击碎她的颅骨,可蓝色的冰光有迅速在他原来的头颅之上迎接出,一副更加坚硬而粗大的寒冰头骨,使他的整个头颅膨胀了将近一倍,变成一颗硕大骷髅头。

    蓝色的冰雾扩散开来,和黑色的毒云刚一接触就立刻被污染,被同化为黑色的毒云。两位同样出自魔威阁的绝顶高手,都不得不立刻解除战魂化形状态,再次回复到正常人的形态中去,可就在他们刚刚维持了不到1/3秒的战魂形态解除之后,他们身上原本还算承重的伤势,就随着战魂形态一起消失无踪。

    他们两人身上又寒气满满,举手投足间依然一派宗师风范。这一次,两人仿佛约好了一样,同时抬起左腿,同样的一招黑魔鹤型腿踢向对方。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光器“零度哨声”

    黑色的腿影在空中相撞,一声很响亮的爆炸声之后,两人左腿同时折断,蓝光闪耀,断腿处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玄冰,仿佛夹板一样将断骨自动复位,玄冰融化,如同最上等的疗伤药高一样融入血肉,断骨的剧痛和腿伤一起消失不见。UU小说UU小说

    两人身上,无形的寒气不断的喷发出来,渐渐在身体周围漂泊成盾状的蓝色寒雾,纵然空气里已经飘散起一层黑色的烟雾状剧毒,两大宗师身上的气息,也不曾弱了半分。

    他不仅对彼此的进攻招式十分了解,还十分了解彼此可能用到的毒素,并且针对性地调整战魂气,规避黑色剧毒,甚至可能在决战之前,事先服下了解毒的药丸。

    黑色的鬼爪,黑色的霸拳,再一次于成绩之上狂舞,黑色的长袍飘荡着,相互抽击着,竟然慢慢的旋转成一首哀伤的歌。

    阳光之下,黑色的魔影如同凄婉的曲,在气劲爆炸和骨肉相撞的单调伴奏中,叙说着一场从七年前就开始的兄弟萧墙的惨祸。这场墨微阁内部的争斗,虽然招式十分精彩,但深究下来,根本没有什么看头。桑天亮和和田万载,这一对师兄弟相互之间实在太了解了,以至于双方谁也不敢使用魔威格最强大的手段暗器,因为他们两人中没有一个人有把握骗过对方。

    他们如今只能一人用鬼爪,一人用霸拳地相互殴击,直到太阳西斜,直到黑雾散尽,直到散魂毒的药力彻底爆发,直到两人失去了几乎全部的寒气,只剩下体力和拳脚上带起的阵阵风压。

    战魂退位,露出只有罡风的原始世界。

    眼见尖锐狠辣的鬼爪奈何不了田万载,桑天亮不得不化掌为拳,和黑山张主人硬拼起拳脚来。作为曾经的魔威阁第一供奉,桑天亮的真正实力其实比田万载还要高出一线,当他放弃了轻灵诡谲的爪功,用拳头和桑天亮硬刚的时候,反而将这个其实灭祖的王朝复辟者压制下去。

    轰隆一声,拳头与拳头相撞,一圈圈灰蓝色的波纹纵向扩展开来,将田万载真退了。桑天亮稳稳地站在地上,除了脚下的石板无声无息的碎裂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点受到反震力而向后退或者向后仰的表现。他此时如同一尊黑暗金刚,磐石般矗立在天地之间,浑身上下甚至发散出一种和他的性格及身份不太匹配的肃穆庄严。这一拳,他真正取得了优势,原本有些急躁的心情也平复下来,和他的徒孙梁云峰一样,在占尽优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

    另一边,田万载接连后退了三步才站稳,青石板上清晰无比地印出三处鞋印。当田万载终于站稳了脚跟时,他的上半身依然向后晃荡了一下,幅度大得几乎闪到了腰。

    与得意门生崇飞渡一样,他的个性凌厉而霸道,甚至有点片器张狂。或许也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能修炼出那种窒息般的霸气。

    此时两人的气力都消耗完毕,需要调息几秒钟才能再次鼓荡起寒冷的罡风。桑天亮真正抓只了田万载的弱点,不再为他的沉凝霸气所惑,心情平静之下,三次悠长的吐纳中,蓝白色的寒气从鼻孔中喷吐出来,居然形成了三道翻滚不休的云海气浪,他周身依然萦绕着乱人心志的鬼嚎声,但气势和刚才截然不同,真正显出一派魔威阁积年老手的风范。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田万载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想到自己潜心数月研究出来的,直接克制魔威阁功法的“王者之寒气”居然这么快就失去了效果,他原以为就凭着一股凝滞不动,万邪不侵的寒气,就可以破尽桑天亮的《亡魂杀破**》。

    “师兄真是深藏不露。”田万载的语气中多了一丝真实的感慨。

    “哼,再如何深藏不露,能有你这个天天想着复辟的前朝余孽藏得深吗?田万载啊田万载,看到你如今的样子,我这个做师兄的,真的替师父他老人家感到不值。想当年他为了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开办冷血狂宴,换来的就是你如今的背叛么!”

    桑天亮冷静下来,语气平缓多了,可每一个字中都浸透着无可挽回的杀意与仇恨。此时此刻,他若是还不明白田万载身上那股沉凝粘稠的寒气怎么来的,代表着什么,只怕他就不是个魔威阁的高手了。

    他已经看出来,田万载身上那一股沉甸甸的的气度,其实就是某种形式的王者之气,或者就按照田万载自己的说法,叫做霸气。这股其实的产生,已经说明了田万载突破魔威阁祖师爷的传承秘术,甚至将秘书中一直寄存着的,属于离恨天的那一点点残魂彻底湮灭掉了。

    对魔威阁而言,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欺师灭祖。看到这个结果的桑天亮当然心痛无比,但暗地里也有一丝丝窃喜,田万载这么做,真的给了他完全灭绝黑山庄的借口。

    这个借口无比的名正言顺,而对于并不完全笃信于实力,反而过分强调各种名分的魔道而言,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可能比一位实力高强的拳斗士更加有用些。桑天亮很清楚,若相田万载欺师灭祖的事情抖了出去,不要说天下间所有的魔道高手为了自己的那一点利益和名声会对他群起而攻之,只怕黑山庄内部的人,。都极有可能哗变,毕竟,一派之主的位置谁不眼馋呀?

    尤其是。在谈及恩师的一瞬间,桑天亮看到田万载的脸很不正常地扭曲了一下。桑天亮将那副恶鬼一样扭曲的表情,理解成田万载内心中不可抑制的愧疚。

    魔威阁的现任掌门十分清楚,只要眼前的这个人还没有完全彻底沦为邪道,他那脆弱无比的良心就不可能装的一点破绽也没有。

    魔道高手过招,那真的是一点点细微的破绽,都有可能影响胜负生死的。

    田万载更清楚这一点,它本身就是扰乱他人心神的高手,自然也时时刻刻防着别人来扰乱他的内心。听见桑天亮谈及恩师的那一刻,不由得脸色一变。

    等桑天亮将话说完,田万载才强压下心中的愧疚与困苦,颤抖着声调,努力做出一副强硬的姿态,低声道:“既然你那么想见师傅,我便让你见一面也无妨。”

    他很想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恐吓桑天亮,将他这个看起来似乎非常维护魔威阁正统的家伙吓阻,或者逼急了,让他失去理智和冷静,做出刚刚那样以爪破拳的蠢事来,露出破绽,好让他田万载一击毙敌。

    田万载知道,桑天亮对自己的师傅非常看重,常人尚且不能忍受师尊的遗体被别人操纵着和自己血战,何况桑天亮呢。田万载说着就从后腰处的锦囊中掏出一只小小的柳条编织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具木人。木头人似乎是用红木制成,刷着鲜艳的红漆,看起来就像小孩子手里的玩具,只不过带着一股绝对不像是玩具的血腥气。

    田万载拿起木头小人,直接使用战魂化形。桑天亮眼镜就那木头小人在一片寒气之中变化成魔血老人的样子,血红色的瞳孔中杀意翻腾,面上的表情却一点儿变化也没有。他这平静的样子,让田万载既震惊有失望。

    “怎么你不怕吗?”田万载语调尖刻,嗓音时而高亢纤细,时而粗狂低沉,显然已经用特殊的魔功,将扰乱敌人心神的《亡魂杀破》,融入到自己的语言当中,他这一手,反而比桑天亮的扰乱心神的寒气高明一些。

    “恩师可是我桑天亮亲手掘坑埋下的,地方也是真正的风水宝地,绝无尸变的可能,你弄出来的,不过是假借了师傅的形象而已,鬼知道是哪里游荡着的,地府都不肯要的破烂!你这肮脏的手段吓唬吓唬老百姓还可以,在本座面前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为好。”桑天亮说着,伸手一招,从围观的人群之中,就忽然跳出一道苍老的魔影。

    看到那须发皆白的老者,田万载脸色变得相当难看,那位老人的实力,据说不在当年的魔血老人之下,而自己手里的这个人偶,虽然有着师父的特性,可战斗力绝对不可能高于施术者自身实力的两成,也就是说,最多有当年师父三成不到的实力吧。

    “魔老,这个叛徒交给您了,我来对付那假借师父形象四处招摇的孤魂野鬼。”桑天亮轻声吩咐道。

    “不必,我付还是更愿意和当年的师兄叙叙旧。”魔老,也就是和鬼厉名齐名的莫无声拒绝了桑天亮的提议:“掌门若是想真正成为天下第一,就必须实打实地,不打折扣地证明自己。”

    桑天亮点了点头,不等魔心先生和魔血老人动作,自己先舍身扑上,一击重重的摧肝掌直取魔心先生的胸腹要害。魔心先生,也就是田万载,无奈之下只能先发动了战魂,让化身魔血老人的幻象拦截桑天亮,自己稍微后退几步,忽然地从袖口中打出一枚沉重破天梭。

    他知道,莫无声终其一生也没有练会重型暗器,只会写寂静无声的轻巧公婆隐匿身法,擂台比武,不一定能占据优势。

    莫无声从鼻孔中给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身形一闪就到了桑天亮前面,反而将扑过来的魔血老人拦了下来。魔血老人此时如同野兽一般,怒吼一声,双爪直捣心窝,半道上就化爪为指。

    莫无声一声不吭,刚猛霸道就附带精神扰乱的重拳挥出,瞬间压制住了战魂冰花成了魔血老人。另一边,桑天亮随手一个水秀功夫,就将破天梭卷进了袖子里,他的袖子简直如同黑洞一般,破天梭被卷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他欺进田万载周身一尺范围,毫不避讳,完全硬碰硬地挥拳痛击。魔心先生可不敢和他硬拼,只能向后一跳,躲开了他的两下重拳,同时眯起眼睛,仿佛等待着什么一样,仔细感受着桑天亮带着猛鬼之力的寒气罡风。

    当那寒冷的罡风波动达到最大的瞬间,田万载满怀希望第从袖口中扔出一个团又圆又小的东西。

    “轻型暗器?姓田的越活越回去了?”

    不等桑天亮看清那是什么。圆形的轻小物体就因为空气的流动而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那道声音以肉眼可见的郑波情史扩散开来,一圈圈暗白色的涟漪之中,只有非常微弱的声音传来,等到透明涟漪在空气中传递出十丈之后,才转化与为常人能听得见的声音。

    那声音就是的哨声,只不过哨声之中还含有着其他抑扬顿挫的杂音,那些杂音才是哨声中的有效成分。

    当桑天亮看到暗白色的透明涟漪荡漾起来的时候,他脸色微微一变,在短短一瞬间露出了一副惊慌的表情,手上动作丝毫不乱,黑色的袖口一张,原先被收书在袖子里那枚破天梭飞出,化为一道流光准确地命中的魔血老人的后心。蕴含在那破天梭上的气劲无声无息地爆发,就在哨声最响亮的瞬间,悄无声息的将魔血老人打成一片血色的凌凌波光。

    但是,哨声响起的瞬间莫无声就尖叫一声,接着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仰天倒下,这明显是北人动了罩门。

    魔威阁秘器,零度哨声。

    田万载在扔出那枚零度哨声透支出来的瞬间,就踏步欺进,全身的气势如风云变幻,凝滞的霸气化为尖锐的指锋,瞬息之间就点出三十二指。他的指尖,蓝色的寒气中旋转着其他颜色的微光,一看就知道是掺入了战魂毒素的化形绝学。

    “接我玄冥指!”

    带着玄冥之毒的指锋很顺利地击中了桑天亮,战魂毒素也透入皮肤,可是,他的战魂气进入桑天亮体内之后,忽然被一股针对性的抗击力震散了,一点儿作用都没有起。

    “怎可能?”田万载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估计错误,原本就不太稳定的心神更是摇荡起来,忽然觉得肚子一痛,低头一看,只见桑天亮已经重重一指点赞了他肚脐上方三寸处。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秘藏“曾经王权”

    “你!”魔心先生感觉到肚子里传来一阵爆炸般的痛苦,他顾不上惊讶,赶紧蹬蹬蹬的后退了13步。www.uu234.cc总算逃离到安全范围。桑天亮此时还想决斗一开始一样,铁塔般的站在远处,摆出一副任你来战的架势。

    “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是吗?”桑天亮的语气比刚刚更加平静,平静到让田万载害怕的地步。

    “不可能。你不可能中了我的玄冥指之后一点儿伤不受。你的玄冥指的境界不可能超过我!”

    “玄冥指?那种老掉牙的功法也拿出来现眼吗?”桑天亮讥讽着,接着提高声音对围观者的人群道:“各位看官,睁大眼睛瞧清楚了,这就是欺师灭祖的门派叛徒的下场。既然背叛了宗门,那么宗门中真正有价值的功法就不要再妄想能够学会,只能抱着已经学会了一点儿三脚猫功夫,在江湖上冒充所谓的高手,白白的让人笑掉大牙。这位早就应该在我们门派刑堂度过余生的劣等门徒,如今可是抱了那什么第三王朝的大粗腿,正打算在这潘兴城里寻个地方大建宫殿,册封嫔妃,朝见文武百官呢,大伙儿光顾着看了,赶快跪下来给他磕头。说不定他一高兴,能跟你封个武陵王当当。”

    桑天亮的话还没落下呢,人群之中就传来一阵哄笑,田万载感觉自己的面皮烧得慌,比他最靠近火炉的时候还烧。他猛烈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强迫自己计上心来,接着也不管脑袋里冒出的念头到底合不合适,就开口道:

    “说别人呢!你那功夫难道就算门派正统了吗?”

    “当然,我刚刚给你的那一下,可是《凝魂摄魄》中的顶级绝学,屠灵魔指!”

    魔心先生的脸猛然痉挛了一下:“凝魂摄魄?当年师父不是只给你了亡魂杀破吗?”

    “我学会亡魂杀破那已经是分神境界以后的事情了,之前我可一直靠着凝魂神混饭吃呢!我这一手凝魂摄魄,传给了冯烈山,他又传给了云无月……这些都是修炼亡魂杀破之前的事情了。”

    桑天亮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缓步逼近田万载,后者已经感觉到五内传来一种发酸的隐痛,显然屠灵魔指的毒性站在发作。

    “就算你能够修炼成凝魂摄魄,那也绝不是魔威阁正统的功法,否则,那零度哨声……”田万载还不死心,他知道和桑天亮刚正面没有胜算,只能通过扰乱对方的心神,迫使其战魂气运转混乱,才能制造出一个可堪利用的破绽来。田万载此时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他和桑天亮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看起来很小,实际上十分巨大。

    就算有着王之霸气,田万载在桑天亮面前的赢面也不多。

    “如果你在东海秘境之前使用这一招,我说不定就着了道了。可惜东海秘境之后,冯长远那老小子给我提了个醒儿,我正在想,种种办法,总算将这个破绽补上了。姓田的,你欺师灭祖,倒行逆施,老天都容不下你啊!你还费什么心思来争这个天下第一呢?”

    桑天亮的话,终于将如冷水般的绝望感浇到了田万载头上。原本就有些心虚的他,此刻再难以维持住胜券在屋的伪装。他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可是眼神不复先前锐利,身体周围凝重如胶的寒气,也如同山崩一样解体,原本凝固不动的气劲松动了,变成一层普普通通的护身魂雾,甚至连无色寒气的高逼格都维持不住,迅速泛出冰蓝的本色来。

    他站在蓝色寒雾之中,摆出了防御性功法的起手式。桑天亮看着他严防死守的架势,不禁发出几声老枭般的笑声。

    “姓田的,老夫早就想告诫你,第三王朝是昨日黄花,总抱着祖上的破烂儿,没有前途。你看你,硬生生将咱们魔威阁的大好前程毁掉了……当年赤血秘境,你要是不搞那么一出,让魏务良和冯烈山戮力同心,其利断金,只怕今天的江湖格局,都大大地不一样了啊!”

    桑天亮说到后面半句话,原本些许的得意也收拢了,只留下夹杂着悔恨的慨叹。往事从来都如同流沙,一旦从指缝间流走,就再也不可能抓得回来了。

    田万载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穷途末路的仓皇,只有一如既往地,在强势霸气的伪装下坐以待毙的绝望。他的眼神是绝望的,表情是绝望的,甚至周身慢慢翻滚起来的蓝色寒雾,也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你不懂。”

    魔心先生吐出这三个字,如同三发枪弹一样打得桑天亮一阵摇晃。

    “我不懂?!老夫就活该不明白你这个疯子!”桑天亮口不择言地大吼道,他的吼声中并没有多少师兄弟的情谊,只有对于魔威阁的维护,和对于田万载的切齿痛恨与无尽鄙夷:“魔威阁不说生了你,但石少养了你!而你呢!分裂山门,谋杀祖师残魂,故意让门下弟子成片成片地死去,甚至资敌,买通毒龙教和神剑门来对付你的师兄弟和门生!纵然你有千万条理由,你这么做早该被点十次天灯了!”

    “可是我不做,我的孩子就会做,我的孩子不做,孩子的孩子就得做!你以为,我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是为什么?权势?地位?金钱?美人?得了吧,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玩意儿,魔威阁首座长老尚且不缺,何况我这个宗主呢……然出身帝王之家,奈何!奈何!奈何!”

    “你算个屁的帝王之家!”桑天亮破口大骂:“第三王朝皇姓田,你也姓田,就说自己是前朝遗脉了?你这个无耻小人,不过是想扯张虎皮盖住你那卑微的,想当皇帝建后宫随便玩女人的自私和**而已!普天之下,四海之内,谁不知道田氏皇族早就给人灭了满门?!”

    “哈哈哈哈!”田万载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愚蠢的笑话一样,张狂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中舒服一点儿笑意,听起来简直就像是眼泪流干之后的嚎啕。

    “900年前,本朝被刘氏覆灭的时候,当朝大臣尚且没有死尽,何况皇室乎!刘氏以文人治国,行休养生息之法,口口声声称要善待天下百姓,最后却被妻族灭了满门!这可真是,真是天道好轮回啊!千年已过,曾经留下的一丝血脉,如今早已成了江南巨室,但无论贫贱富贵,无论身在何方,心在何处,先祖血脉里的【帝王气】,却是逃不脱的,身在帝王家,哪能由得自己随心所欲?做个安安顺民?!”

    “帝王气?!”桑天亮脸色发青,他忽然觉得魔心先生在眼前摆出一副穷途末路的可怜相,很可能又是一重伪装。他暗暗运起魔功,两脚脚尖微不可察的倾斜了一个角度,做好了交错破防的准备。

    “田万载,你是说,【王者威仪】在你手上?”桑天亮试探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他不想听到肯定的答案,一点儿也不想。

    王者威仪,上品圣器,威力大过中品圣器【国祚】【君权神授】和即将出世的下品圣器(?)【白龙榜】。

    王者威仪,据说是千年文明以来,第一件定国圣器,其形如紫焰金光,欲腾欲燃,金光呈现星座之像,凡天下武者,见之心悦诚服!

    桑天亮大致知道王者威仪克制天下武学这个传说,并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但他没有胆量用自己的血肉去验证这个传说。

    “王者威仪并不在寡人手上……”田万载的前半句话上桑天亮眼睛一亮,可后半句话又让他露出恐惧的神色:“而在寡人体内。”

    田万载说到这里,漆黑的长袍首先燃烧起来,真的化成一身紫色的火焰长袍,紫色火焰之中,十字形的金色星光闪烁不定,似乎勾勒出一幅紫微星座的图景。那紫色的火焰,果真如同帝王的威仪,将“风”与“水”的元素能量一起逼退,于是无论是罡风还是战魂气都没有了用武之地。桑天亮脸色青白地运起魔功,周身腾起青蓝紫的水雾,水雾之外,笼罩上无数的罡风,居然只能勉强完成防御,根本不敢去妄想出招他面前的田万载,此时似乎可以称得上天下无敌。

    一切战魂,一切罡风,都休想穿透那件圣器编织成的紫焰战衣。桑天亮转头看了一眼主持擂台比武的龙傲田,不甘心道:“你这样做还算什么公平比武?”

    “寡人今天来,就没想着拿什么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回去,两年前四卅惨案之时起,往往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头的路可走了。”

    田万载身处无敌的光焰之下,本该得意洋洋,藐视天下英雄,可他此时说话的语气分外温柔。温柔之中,还滚蹲着一股生不由己的悲伤。

    “你口口声声说不能回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已经对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了?”

    “是。”田万载的坦诚让桑天亮吃了一惊:“你……”

    “寡人说过这样做不过是希望寡人的儿孙们不用再这样做,不用再去背负着看似伟大的可恶传承,不用再拿血肉去供养所谓的定国圣器。第三王朝自从开国以来,严刑峻法,苛税重徭,民不聊生,举国靠战功与军饷活着,直到四海之内战不可战,直到刘氏一族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世人皆称第三王朝以武立国,殊不知百年来,不过是用战死者的血肉和冤魂,喂养一件圣器而已!当刘氏焚万民之小指,祭炼出‘君权神授’之后,一切都已不可挽回,而作为田氏后人,身负‘王者威仪’,那真是……”

    “不必再说!”桑天亮打断了他的话:“任尔如何哭穷卖惨,都难以抵消尔犯下的滔天罪恶!欺师灭祖!分裂宗门!每一样罪行之下,都是魔威阁弟子的累累白骨!今时今日,趁这白龙榜出世大比擂台,本座桑天亮,以魔威阁掌门之尊,定要将你这个叛徒诛杀!否则天下人中还有谁能瞧得起我魔威阁?”

    桑天亮说着步步紧逼,很快就站到了田万载面前。

    田万载忽然笑了,刚刚还浮在脸上的悲伤无奈的神色早就不知去向,平日里那副跋扈的笑脸取而代之:“怎么?真以为寡人就在这里哭穷卖惨么?寡人是好心提醒你这几年来魔威阁内斗不休,死了不知多少弟子,这些弟子的尸身,可都是定国圣器的养料呢!”

    他说完,哈哈笑着伸手进怀中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圆环,圆环上挂着八条细细的铜锁链,看起来又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看到那圆环,桑天亮瞳孔猛缩。

    “天鬼降临!”

    “你不是早就应该预料到吗?”

    桑天亮立刻轰出一拳,冰霜爆炸,紫焰翻卷,他没能伤了田万载分毫,自己反而被一股巨力反震出去,狼狈地退出十步之外。

    田万载又怎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看到桑天亮退后的瞬间就将手里的圆环丢了出去。“天鬼降临”乃是魔威格镇派秘宝,货真价实的飞神兵,被丢出去之后,立刻幻化成一只天鬼抓着八条鬼龙的形象。

    大量的蓝色云雾遮断了长街,云雾之中时不时的腾起暗红色的血雾,满生倒刺的黑色鬼龙在云雾中翻滚穿梭,以围攻之势迫向桑天亮。

    赤红色的血光,忽然间照透了云雾,红蓝对冲间,桑天亮的惨呼声震耳欲聋。

    “叛徒田万载受死吧!”

    血光穿透了云雾,八条鬼龙忽然全数断开,发出哀伤的鸣叫,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圆环幻化成的天鬼,被一杆血光缭绕的神枪穿透,那催发神枪的招式,和冯恋上曾经用过枪法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长枪贯穿了天鬼,就再也没有力气前进一步,中品圣器天鬼降临,魔威阁千年传承的圣物,就被魔威阁的现任宗主一枪毁去。能够毁掉圣器的,唯有圣器,而桑天亮此时能拿得出手的圣器,并不是旁的什么东西,仅仅是“天选之枪”而已。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终现“君权神授”

    天选之力,唯一可以压制神兵的能力。www.uu234.ccwww.uu234.cc

    桑天亮的枪法出尽了,他的身体软下来,踉跄向前两步,就一个失败者的姿态扑倒在地,他背后的大才奴锁已经完全爆开,金属混合着血肉的碎片,散落一地,看起来如同破灭的信仰一样悲壮。冰雾慢慢散去,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发出各种各样的感叹,大都是些敬佩称赞,敬佩这个魔威阁的掌门对宗门传承的维护,也同情他最终力有未逮,败在叛徒和前朝遗毒的手上,真是太可惜了。

    在这样的时刻,魔威阁这三个字忽然变得很有分量。围观的人们议论着,感叹魔威阁若是有这样的宗主,那么萌夏的第一次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不知道这魔威阁下次招收弟子是什么时候。

    桑天亮用自己悲壮而孤独的扑倒,为魔威阁赢取了巨大的声望,今日之后,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万魔谷的魔威阁宗门,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宗门,是天下魔道的真正魁首,是真正重视传承与门户利益的强硬所在,而黑山庄,是真正的叛徒,小人,垃圾和社会耻辱才会呆的地方。

    扑倒在地的桑天亮笑了,哪怕现在田万载真的给他补一刀,他也死而无憾,何况这个时候,他已经听到后面传来的匆匆脚步声,那是他早就安排好在附近隐藏着的后援。

    这一仗,他败了,也胜了。

    他败了,失去了竞争天下第一高手的资格,也失去了为魔威阁清理门户的机会,但他胜了,他用自己貌似牺牲的举动,博得天下人的同情和支持,从舆论上孤立了黑山庄。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被天下人当做魔威格政府的,并不是他桑天亮,而是“备受排挤负气出走”的魔心先生。

    桑天亮的算计,魔心先生又岂能不知,谋划将近1000年复国计划的田家,于谋略方面颇有心得,自然不能和愚昧的百姓相比。桑天亮的这点小伎俩,魔心先生一眼看破,只不过,他此时也为桑天亮能够牺牲自己,祭出天选之枪而感到震惊!

    “桑天亮居然能……”魔心先生绝对不可能相信桑天亮会为了魔威阁,心甘情愿的牺牲自身,那不是的一个江湖外号“丧尽天良”。的桑天亮能干出的事情。

    他清楚,桑天亮并不是魏务良,也不是冯烈山!

    他此时还没有往“假的”天选之枪这个方向去想,毕竟拔出脊椎发动天选之枪不可能作假,毕竟天鬼降临的圣器品质不可能有假啊!

    他呆住了,耳边全是围观者的议论声。“掌门身死,圣器毁灭,这魔威阁,也太倔强了!”“这么倔强,定然会为弟子的利益锱铢必较,想来那魔威阁的弟子们,定然前途光明!”“听说魔威阁收徒只要背景干净,不需要资质。”“是啊是啊,如今这江湖上,这样的门派,可真是稀罕,能加入进去,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传入田万载的耳朵,让这位自称魔心先生的中年男人心里发慌。他这时候要是还不知道,桑天亮用生命将他坑了,将黑山庄的名声败坏了,他就不叫魔心先生了。

    “桑天亮!第三王朝的大业不会因为你的死而有任何改变!你这头魔物去死啊!”

    田万载大喊着飞身而起,靠着轻功登上一丈高空,接着俯冲而下,挥出的重拳之上,一层紫焰熊熊燃烧,以鹰击之势对你准桑天亮的头颅落下来。

    此时,桑天亮身边已经围上了四个人,两个人将他架起来带走,另外两个人变戏法一样从袖管中飞出两面铁牌,战魂化形之下,瞬间成长为豪猪战魂附身的盾牌。

    盾牌的高度超过一丈,掩体一样挡住了魔心先生俯冲的路线,王者威仪号称天下无敌,却只能防御招式进攻,并不能保证持有者的招式可以穿透天下间一切防御。

    他们这样挡住魔心先生,是最正确而明智的做法,一味的防守不可能解除魔星先生的威胁,却可以给桑天亮争夺最为宝贵的时间,施展了天选之枪的人并不会立刻死去,只要在三小时内给他披上另外一个人的皮肤,他就能复原,重新获得战力。

    田万载的重拳落在附带豪猪战魂的塔盾上,发出一声钟鸣,同一瞬间,他下落的身躯凝固在空中。

    拳师身躯凝固在空中,必然意味着周围有威力巨大的招式或者圣器出现,散发出来的大量寒气将空气搅动,形成流岚一样的暴风圈,抵消了重力。

    魔心先生感到拳头上传来一股沉重的反震力的瞬间,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甚至头发都根根竖立,将黑色发带扯碎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不到呼吸和心跳,只感觉到了如同严寒般的恐惧。

    那一瞬间,他身上的紫色火焰熄灭了,中品圣器“王者威仪”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压制。

    那股力量从皇宫方向传来,似乎是天地间本就存在的厚重而深远的梵唱,原本藏匿于空气中的透明水蒸气随着若有若无的梵唱声,凝结成蓝色的水雾。半透明的水雾中浮现出日月山川,平台楼阁,还有形象模糊的大神以济世明光普照大地的情景。梵唱从不远处的宫墙内部飘来,化为力量化为神光,将圣器的光焰压服下去,甚至给圣器本身造成了损伤。

    暴风吹卷着云雾,围绕魔心先生旋转着收缩,化成一道蓝色的风云之柱。蓝色旋风中慢慢浮现出血色的颗粒。巨大的压力将魔心先生的血从他的毛孔中压迫出来,凝成血珠漂浮在冷风之中。魔心先生张大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没有任何一股气能从他的嗓子里呼出来。

    他那白皙的脸迅速蜡黄,眼白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瞳孔飞速扩散,这股无可抗拒的妖风,眼看着就要将他活活碾碎。

    终于,他的身体上也爆发出血色的流光,那是发动天选之枪的征兆。

    压力和狂风就在这一刻忽然消失,只有霜冻还停留在他身上,黑色长袍上迅速凝结起一片厚厚的冰霜,几如镣铐将他束缚住。魔心先生万分狼狈地扑倒在地,身上的血光慢慢向着左眼收缩,最后消失不见。禁术并未发动,但圣器已经不能使用,失去了最大倚仗的魔心先生,趴在地上静静看着天鬼降临留下来的碎片,眼角落下一滴血红色的眼泪。

    他胜了,也败了。

    他赢得天下第一高手称号,打败了宿敌桑天亮,但他输掉了黑山庄的名声。从现在起,黑山庄就成为天下人眼中的贼寇,和魔威阁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两名黑山庄弟子冒着被御林军截杀的危险跑过来,将他们敬爱的宗主大人扶起来。魔心先生倒在弟子身上,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皇宫的方向。

    此时除了维持秩序的御林军和主持擂台的龙傲田,在场的人都冲着不远处大红宫墙跪下,用额头顶着青石地面。大红宫墙的角楼上,似乎有道人影一晃而过。

    而在街角的某处不为人知的阴影中,真正有道人影一晃而过,那人迫不及待的钻进一条黑黑的小巷,似乎想从御林军的包围中偷跑出去,也可能干脆想着偷跑出城。

    这个人是赵光怡。

    此时他的自身实力比起银尘更难界定,身上的寒气波动只有培元十重的水平,但一双凌厉的眼里,不时闪过返虚高手特有的的冷冽目光,他并不精通潜伏逃逸,可奇怪的是,他前行的路上并无任何人阻拦。

    “君权神授!纳诺未来最终还是得到它了吗?想想也是,李玄启掏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携带着它。”

    显然,刚刚压服“王者威仪”的,就是“君权神授”。

    “田万载那老小子输得不冤啊……只是这样一来,建州狗奴们推行白龙榜的理由就存疑了……”那人一边走,一边轻声自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巷子的最深处,他原本打算留下来,和他最牵挂的人一起面对任何局面,可是,当“君权神授”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再不能待下去了,必须马上出城。

    “君权神授”是唯一可以克制定国圣器“国祚”的东西,平直介乎于上品和珍品之间,因为其特殊的性质而难以界定,当然也没有人去清晰地界定它,但凡圣器,国运相随,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界定不界定又有什么关系?

    “君权神授”一出,身怀“国祚”的赵光怡立刻感觉到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他知道这世上真正的定国神器只有一件,就是“国祚”,千年文明之前就传承下来的东西,“君权神授”之流,这是克制它而存在,本身并不具备真正界定天下正统的功能。但凡有万一的机会得到“国祚”,建州狗奴们都不介意为此牺牲几百万人。

    “光器”“圣器”之属,不能收到任何形式的储物空间中,就连机械迷城也不例外。因此“国祚”一直被赵光怡随身携带着,这个时候,拥有了君权神授,不怕国祚威胁的纳诺未来,很有可能把赵光怡抓起来搜身,而赵光怡也恰好失去了最大的武力倚仗国祚,在灾难之后的这九天里,依然成为傀儡中的控制中枢。总之这个时候,他必须当机立断,走为上策。

    他心里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孩子,也就是银尘的,可眼下情势危急,为了逃离君权神授的影响范围,他只能一边逃跑,一片暗自祈祷。河老与六位管家此刻经常在他周围,为他的逃命之路保驾护航。

    这一瞬间,可能是赵光怡人生中最屈辱的时刻,十天之前,他还没有想过戎马一生的自己,居然还有逼逃亡的时候。

    他走了,而田万载此时想走也走不了了。龙傲田亲自带着大队人马,缩小了包围圈,用寒冰与狂风混合起来的军势,将名为魔心先生的叛逆者团团包围。

    魔心先生和他的六位弟子摆开七海座军势,勉为其难地与恒大无极的建州铁骑阵对抗。此时无论是龙傲田还是魔心先生自己,都觉得他的行为特别像螳臂挡车。

    “龙大人。”魔心先生感受着空气中水雾波动,知道自家的七海座对上建州铁骑大阵并无一分胜算,明智地放弃了抵抗,规规矩矩的上来行礼:“在下门派弟子,前来参加天下第一高手争夺,已经抱了投靠明主的心思,承蒙明主照拂,刚刚侥幸赢下一局,就见大人排兵布阵,正在下为坤在此,不知大人意欲何为?难道大人和那桑天亮世代通好,不然看他败走,想要以权谋私?”

    “以权谋私还不至于。”龙傲田阴阳怪气地回答道:“只不过来见识一下田大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罢了。”

    “龙大人……”魔心先生脸色更白了几分。

    “少在本座面前装蒜了,田大人。”龙傲田挥手成军令,建州铁骑们端着铳枪围了上来,50丈的包围圈瞬间缩小到了20丈:“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盯着个第三朝的名头不说,还胆敢私藏圣器,另立朝纲,这罪名已经够你灭十族的了,你还敢在本座面前装不知道吗?”

    田万载停了这话,冷汗瞬间湿透前胸后背,他的膝盖弯了弯,最终也没有像他身后的六位弟子一样当街跪下。

    自始至终,他都没法忘却自己是第三王朝的“遗民皇帝”,不该给任何人下跪。自始至终,她都无法说服心中的那一股傲气,心甘情愿跪下来,成为别人的奴隶。他从骨子里就不愿意为奴,更不要说成为奴中之才。

    魔心先生近乎本能的犹豫,被龙傲田看在眼里。年轻的苍天水晶宫主人轻蔑地笑了一声,感受着空气中七海座的水汽波动已经消失了,当即毫不犹豫地一拳轰上。

    重拳未至,罡风呼啸,一圈圈白色的水汽在拳头周围散开,化成一道道细小的“脑残光环”。听到罡风尖啸的刹那,魔心先生反应过来,浑身水雾激荡,右手横着一架,黑色的战袍上登时凝结出一片龙鳞状的冰甲,稳稳挡住了龙傲田的那击“幻想逆天拳”。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妄志未酬身先死

    即便有集结了多位高阶拳师生命与灵魂的脑残光环加持,龙傲田的“幻想逆天拳”也未能撼动魔心先生分毫,只是叫她脚底的沙土震得飞扬起来,在空中爆炸成细小的九棱冰花。www.uu234.cc龙傲田一拳轰出,未见成效,倒也不慌,轻笑着缓缓后退。

    魔心先生的手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似乎想投掷出暗器,但未付诸行动。他此时依然被建州奴儿的军势压着,几乎动弹不得,而身后的弟子们早就不争气地匍匐在地。

    他现在没精神去管六个软骨头弟子,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龙傲田,脸上的表情在委屈和狞恶之间迅速切换:“龙大人,在下前来参与白龙榜,带着莫大的诚意,愿为朝廷镇守一方,年供岁币。朝鲜召开白龙榜比武大会的时候,在圣旨中明明白白地写着:凡与会者,无论背景如何,皆视为投诚,朝廷愿请丹书铁卷,封为王侯将相。在下不敢请封侯爵,只愿做以巡防营兵头即可。在下满怀诚意而来,龙大人却要在这里折辱我等?!如此言而无信,恐令天下人寒心!”

    “话是这么说。”龙傲田道:“奈何圣上还有另外一条诏令:凡手持圣器者,杀无赦。当时圣上再三强调,必须是真正的圣器才够得上这一条,那些所谓的宗门圣物不作数,这么算下来,需要对付的也就是3到4个人,毕竟天下虽大,真正能够左右天下大势的圣器又有几件?算上你那王者威仪,能叫上名字的也就三件而已。”

    “可在下听说,文明圣殿还是玄天阁里,甚至金刀门中,都存放着不止一件圣器!”

    “先不说那些门派,现在还有没有,就算有,他们的生气也不过是品质非常高的光强而已,焉能左右天下运势!原本傀儡宗应该有一件左右天下运势的圣器,可随着大神降临,傀儡宗整个山门沉入海底火山之中,彻底覆灭了,它们有没有生气也就无关紧要了。要本座说,田大人你真可谓明知故犯,圣上的新诏书9日前就已下达,你说不知道,这就说不过去了呀?”

    龙傲田一边说一边后退,完全没有和魔心先生硬拼的想法,魔心先生的手抬了几次,又放下来,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件暗器打出去,他知道此刻再如何挣扎也无用,任他武力再强,暗器使唤得再好,也不能凭着一己之力,突破建州铁骑的军阵,望着铳枪上明晃晃的刺刀,望着刺刀边缘森冷的凝冰,魔心先生早已被绝望淹没了头顶。

    无可挽回的绝望,终于将他的膝盖弯折,迫使他扑通一下跪倒地上,和他的弟子们鬼在一起:

    “草民愿献上整座黑山庄,那你珍宝无数,景色也美,更是风水宝地,草民还有魔威阁珍藏多年的秘籍,秘药……”

    “有第三朝的古玩吗?”龙傲田笑着问道。

    “有!有!多得是!”魔心先生,或者说田万载跪下之后,便将所谓的尊严与不能用的王者威仪一起,彻底抛开,如同爬虫般卑微地讨好起来龙傲田:“大人若是想要……”

    “这些东西我怎么受得起啊,我只是替皇上要而已。何况如今皇上真正拥有天下,这些东西理应归他所有。”

    “是是是!龙大人说得对”

    “对什么对,就算你献出这些,最后依然难逃一死,你所说的那一切,日后皇上自然有办法慢慢找齐了,十三遗族的君权神授,皇上都能通过其他的办法找到,更不要说你这点东西了。好了!第一排听令,目标田万载,自由射击!”

    龙傲田的话让田万载僵住了,他怔怔望着诡笑着的龙傲田,完全不明白他怎么能这样反复无常,他确信刚刚那一瞬间,龙傲田的语气,神态,和说辞,与传授中的朝廷有意招安时表现的基本一致,他确信刚刚有那么一瞬间,龙傲田动心了,真正想将他招入麾下!

    他完全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反复无常。他到现在都认为没有必要,黑山庄财宝无数,他田万载本人又是不错的打手兼魔功师父,举派接受朝廷招安,朝廷就能凭空多出一股莫大的助力,他自己也有了彻底放弃不切世界的幻想,安安稳稳度过余生的理由了。田万载可不是什么蠢货,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第三王朝复辟能够成功,他的一切背叛一切罪行,其实就是在做一件事:供奉王者威仪。

    圣器并不只吃血肉,还需要其他各种东西来喂养,而要完全喂养中这件圣器,他不得不举起王朝复辟的大旗。

    现在,王者威仪被它的后辈镇压了,田万载也能够真正解套了,他早就想好了退路,哪怕龙傲田只是暂时诏安,他也有足够的能耐从圈禁之地或者刑部大牢里逃出去,逃进深山老林隐退蛰伏,平平稳稳地度过余生,他毕竟没有赵光叔那么无能。

    可他完全没有想到,龙傲田如此不给面子,如此不顾他许诺的天大好处,铁了心要处死他。这不应该,也不对,根据千年来的历史经验,任何皇帝面对有意投诚的叛军,都会想办法安抚,至少暂时安抚下来,以后再慢慢计较,诏安彰显帝们的仁慈,还有千金买马骨之功效,可谓一举数得,就连南糯未来这样强势刻薄的帝王,也想通过白龙榜比武大会诏安天下各路匪贼响马,他田万载是真正的前朝遗民,帝王贵胄,真正福泽一方的能人,比起那些贱民高明多了,怎么就反而不能被招安了呢?

    他心中的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铳枪就发出了轰鸣,战流化为水冷弹丸,在一片蓝色的水雾中喷射出去,穿透了田万载本能地凝结出来的寒冰护甲,穿透了他保养的不错的皮肤,穿透了他的肌肉,内脏,另外一层皮肤和另外一层寒冰护甲,飞出体外,最后撞碎在骑兵们不知何时竖起来的冰盾之上。

    水冷铳枪,充分说明建州奴儿们并没有掌握真正的枪械生产工艺,手拉栓动的步枪不过是外形而已,骑兵们的武器,依然是战魂幻化出来的“黑形态”。

    神功转水,神兵消亡,原本大量存在于世间的神兵,如今只剩下光器和圣器,光器为门派圣物,圣器为定国重宝,其他的东西,黑形态战魂都可以解决,也就没有锻造师发挥的余地。

    龙傲田轻笑着,看着田万载缓缓倒下,目光中只有施舍般的怜悯:“田万载啊田万载,你知道为什么第三王朝永远不可能恢复过来吗?答案就在这些枪械中,第三王朝的一切,已经过时了,纵然你能集结起第三王朝的铁军,又有多少战车,多少步卒来领教伟大的朝廷的水冷弹丸呢?你说是不是?”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田万载喷出最后一口血,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就是当今世上最疯狂的复国者的一生,这就是某个被迫背负着前朝遗梦的可怜拳师的终结。田万载的死,比起徐梦丽壮烈的死,显得太平淡,太窝囊,太寒酸,然而这就是无情的命运给这个复国者的最终审判。曾经的魔威阁掌门,甚至被摩威格认为是千年一遇的天才,门派的明日之星,在气绝身亡,盖棺定论之时,只能背负着逆贼,叛徒,无能者,投降的老鼠和世上最愚蠢的决策者的头衔,毫无形象的倒在长街中心,倒在无数建州铁骑的嘲笑声里,悲惨无极地心脏停跳。他死了,他身后的这位弟子也未能幸免于难,被水冷弹打成了筛子,鲜血流出体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在逐渐西沉的阳光下,散发出半红半黄的肮脏色彩,简直就像某人的呕吐物一样。龙傲田移开了目光,十分随意的一挥手,军势散开,旌旗鼓舞,强大无比的建州铁骑班师回朝,哪怕骑兵们无人说话,全城的百姓也感觉到一股凯旋般昂扬的气势。

    与此同时,被抬到某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凉棚里歇着的桑天亮,一声轻松地站了起来,卷好的人皮并没有被用上,因为他在冰雾之中施放的天选之枪,是事先准备好的别人的脊椎。

    秘制天选禁术祭品,这才是桑天亮最后的手段,也是他这个魔威阁掌门,将魔威阁的经典和血脉秘术以及天变结合起来的至高成就,到目前为止,人世间除了这位魔威阁的掌门,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他用了悲壮的天选之枪,提升了魔威阁知名度,败坏了黑山庄的名声,可实际上她并未付出什么,至少没可能付出生命,更没有冒任何风险。一切都是他精心算计的骗局,无论龙傲田,还是龙傲田背后的纳诺未来,都被他这一招蒙骗过去。

    他从出枪到倒下的一切,都不过是表演而已。他没有经过拔出脊椎的剧痛,没有感受到战魂侵入脑海的恐怖,甚至连全身脱力都是假的,可就是这样的一场表演,让他赢得了世人的同情。这种同情,可以帮助他赢得天下第一高手的美名。

    现在,他是真正被纳诺未来册封的,天下间的第一高手了,仗剑四顾,群雄束手,桑天亮感到的只有满足,没有寂寞。

    他很想仰天大笑三声,但似乎觉得这样有点太张扬,便忍住了,向一旁伺候着的冯长远问道:

    “梁云峰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听说天下第一青年高手的擂台还没撤下。”

    “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个……”冯长远犹豫了一下,如实道:“情况不乐观,因为擂台在饭庄里面,而饭庄被崇飞渡的手段封住了,里面消息传不出来。”

    “那怎么行?田万载要是伏法了,崇飞渡也得伏法!你你赶快去找人,找几个人冲进那饭庄里面看看情况,不行就先交崇飞渡杀了。”

    “是。”冯长远退下了。

    桑天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算了,不急,银尘手里的魔威阁残部,也不急于这一时就收拢来,先将黑山庄吃下去再说……本座不稀罕什么第三王朝,也不喜欢什么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本座要的仅仅是一个真正的切切实实的魔威阁掌门而已!天下地上,八荒**,只可以存在一个魔威阁,一个真正的魔威阁!”

    【饭庄】

    银尘尾随着那股杀意进来的瞬间,身后的大门就无声无息的关闭了。银发男孩依稀记得饭庄这一程是一处大厅,里面有许多黄柏木小方桌,张桌子周围都有4到6只板凳,柜台在大厅内部很远的角落里,黄柏木台面有他胸口那么高,柜台后面站着一位精瘦的,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官威的掌柜,掌柜身后的酒柜上,中原的细瓷小酒坛子和西洋的玻璃酒瓶混杂着摆放在一起,别有一番生趣。银发男孩甚至能够想起来,那位精瘦掌柜身穿紫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上的彩色刺绣有三重花色,十分精致,去乡下土财主家的女儿穿得上档次。

    这才是这家饭庄该有的样子,而此刻,近在眼前的一团漆黑和脑海中干净亮堂,觥筹交错的景象完全对不上号。在身后大门关闭的一瞬间,你可能还是眼前只有彻底的黑暗,通过空间感知,他知道,至少前方20步之内,一个人也没有,黄柏木桌椅整齐干净依旧,可桌上的醋瓶子,盐碗和筷子盘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寂静有光洁的桌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乎有几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和低语声,使得大厅不那么寂静渗人,可银发男孩总觉得,原本应该常住这里的某种热闹的气氛,此刻贼去镂空。

    樱花男孩的身后响起刀剑相击的声音,这声音使他有些惊讶。他并不惊讶于散发出杀意的那个人会在大门关闭,他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的这个小小的时间窗口中突袭,更不惊讶于对手会利用他眼前一黑产生的警惕心,迅速向门口退去,因而选择从他身后突袭而来,他只是惊讶于这个人居然还在用剑。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遗族帝骨无人问

    他原以为,随着薛无痕的身死,剑术一脉将彻底沦为下九流,因为如今所有证照都生活在机械迷城之中,平时不会出来走动,对目前这个世界来讲,等于整到消亡,也等于剑客绝迹。www.uu234.cc江湖之上能够撑起剑术一脉的,只有神剑门。如今薛无痕死,神剑门事实上已经崩溃了,那么就算还有人能够拔剑,也一定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使用剑,表明自己剑客的身份,等于表明自己是神剑门的余孽,明摆着让其他人上来欺负。

    银发男孩原以为,薛无痕倒下的那一瞬间,这个世界上就不再会有什么人继续拔剑,就算会用剑,也要装作不会用,可他身后的那位突袭者,似乎依然使用剑。

    “怎么是你!”突袭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银发男孩仔细分辨,好不容易才想起九天前,他听到过这个声音,那是崇飞渡的声音。

    崇飞渡比银尘更加惊讶,他真真切切地看到银发男孩孤身一人走进大厅,关门的瞬间和只有一个人,可此刻他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还没有转过身来的银发男孩,另一个就是用一把银光闪闪的剑挡住他的进攻的万人往。

    “宵小蠢物,只会偷袭尔。”万人往稳稳地架住崇飞渡的黑色【骨剑】,白银色的制式长剑上散发出神圣的微光,照亮了他深蓝色的眼睛。崇飞渡立刻后退,直到后背撞上门板,才将后退改为向左方滑行。他从来也没有胆量和这个叫做万人往的绝顶高手比剑,特别是他看清了万人往的眼神之后。

    万人往的眼神和万剑心并不相同,深蓝色的瞳孔深处滚动着剑气组成的怒海狂涛,生份内敛之中隐约可见无尽锋芒。别说崇飞渡,就算是他的师傅田万载,行走江湖的时候也要尽量避免和这位大神近身肉搏,要“以暗器压制”。

    崇飞渡推开了,万人往并没有追上来,只是默默的将长剑插回剑鞘,然后消失不见了。崇飞渡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却没有搞清楚他怎么就消失不见。

    “银尘!你有本事和我单独比一场,以大欺小算什么能耐?”崇飞渡看到万人往消失之后,似乎鼓起了些许勇气,或者说他现在不能不鼓起勇气,毕竟这处战场,是他精心挑选的。

    “你还有脸说,你都二十好几了,和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比武,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以大欺小了吧?”崇飞渡的身后传来另外一种冷酷的声音。他赶紧回头,看到身后突然亮起一片软绵绵的火光,原来是万剑心点燃的火折子,从黑暗的角落里浮现出来。

    崇飞渡皱皱眉头,他见过万剑心,但是没有见过,气势如此恐怖的万剑心,此时万剑心身上的战流波动,几如返虚高手。

    “你……”崇飞渡稍微打量了一下万剑心,目光就凝固在他雅间的宝剑上,那把剑和刚才万人往使用的剑没有任何区别,就是一把普通的铁剑,没有丁点神兵的战流波动。崇飞渡当然知道万剑心有一把名叫伏绝天征的绝世神兵,他现在不使用那把神兵,就说明他的剑术已经到了另一个层次。

    崇飞渡有点进退维谷,他不用眼睛看也知道银尘已经转过身来,并且到他身后。在设计这处战场时,崇飞渡可真没想到自己会被前后夹击。

    “你们打算二打一?这是正道的做法吗?”崇飞渡一边色厉内荏地说着,一边收起了掌心里冒出来的黑色骨剑。他双手下垂,手臂却微微弯曲,袖子垂下的角度刚刚好,这是一种极为隐秘的暗器魔功的起手式,别说江湖上,就是魔威阁内部也很少有人能见到。

    “是不是证照的做法你管不着,又不是我要和你怎样,是你先惹我的。”银尘的声音从背后冷冷传来,崇飞渡面前的万剑心又和万人往一样,凭空消失了,仿佛那不过而是一张人面画皮,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崇飞渡旋风般转过身,转身的同时,靠着袖子的离心力甩出三把飞刀。

    飞刀出手,战流涌动。三把黑色的飞刀被同样颜色的旋转涡流推动着,以标准音速分别射向银尘的左眼,咽喉,心口窝。黑暗的战流和黑暗的飞刀,在全黑的环境中如同无形的幽灵,缄默无声地妄图将敌手射杀。然而全黑的环境中忽然亮起火光,银发男孩的手中腾起碗口大小的火球,同样缄默无声地射向近在咫尺的黑山庄首席弟子。三颗火球和三把飞刀在空中相撞,黑色的战流一瞬间变成苍蓝的颜色,和赤红的火焰对撞激突,洇灭成无属性的爆炸闪光,空气中传来三声微弱的鞭炮响,一切重归于宁静,两位代表未来的年轻高手,子全黑的环境中,上演了一场短暂的战士与法师的对决。

    表面上看似乎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不管你如何狡辩,你和薛无痕之间的战斗是纯洁的。”崇飞渡仿佛什么小动作都没有做样,若不其事的说道。黑暗之中,他那暗红色的瞳孔依然缩紧,显然他具备在全黑天里看清东西的特殊能力。

    与此同时,全黑的环境中,银尘的瞳孔冒出微微的蓝色光芒,这是奥术化的无间夜视。

    “但是,你们那位尊贵的皇上给我的封号并不存疑,天下第二青年高手,很令人羡慕不是吗?”银尘戏谑道,崇飞渡没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嘲讽的意味,反而听出了恶作剧男孩一样的促狭劲儿。

    “这个封赏比起你和薛无痕之间的战斗更加令人疑惑,至少,薛无痕确定是被万人往击败后被你杀掉的,这点并不存疑,至于你自身的实力如何,这个总得禁得住实战的检验吧?在下愧为黑山庄首座,功力不上不下,正好来试试阁下的橙色。”崇飞渡侃侃而谈,借助黑暗的环境,很好地掩饰住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找上银尘,放弃了和杜传昌等人争夺王深海的机会,绝对不会因为想试试银尘的实力。

    “好吧,只要你高兴。”银尘张嘴想说很多很多话,想问很多很多问题,可最后他一句也没有说,一个问题也没问,扔给这个黑山庄未来首座的,只有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他说着,后退了几步,摆开架势。

    崇飞渡站在原地,也摆开起手式,同时十分恭敬道:“银尘少侠,请!”

    “请!”

    黑色的战流推动着黑色的透骨锥,再一次无声无息地飞射而出,紧接着又是三把飞刀带着尖锐无比的啸声,被螺旋形的蓝色水流推着,明晃晃地直取银尘的面门。

    声东击西,暗器战的基础策略。只不过在崇飞渡这样青年强者手里,这种策略也不会以非常明显的方式表现出来。

    就如此刻,崇飞渡投掷出三枚飞刀之后并没有停下来等待银尘去迎击闪亮亮又尖角着的飞刀,反而双手连续翻转,广袖之中一连射出十几把蓝色的飞刀,这些飞刀都是冰做的,或者说就是用战流凝结而成的。

    寒冰飞刀拖着寒气形成的蓝色光尾,一把接着一把飞射而出,随着崇飞渡的移动投掷,渐渐编制出一片美丽的蓝色光网。在黑暗的环境中熠熠生辉。而在光网之下,黑色的透骨锥被水流状的战魂气控制着,以相对较慢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扎向银尘的丹田。

    银发男孩似乎被光网吸引住了,伸长了脖子,眼神痴迷地望着那梦幻般的蓝色光网,同时手里也不闲着,迅速而准确地投掷出火球来对消蓝色的冰刀,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有走位,似乎还没有学会崇飞渡的移动飞刀技术。

    崇飞渡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内心之中满是不屑。“就这样的小孩子心性,见到偏亮的奇景连生死战斗都忘了,有什么资格当青年高手?不过是靠着反叛军阀的余颖罢了,或许在别的地方有点长处,可在魔功方面,当真一无是处!会玩火又怎样?不过是面对寒铁的时候沾了些便宜罢了,真正的《凝冰决》功法,还有行走江湖的眼力和常识,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他心里滚吨着如此念头,在表演了三秒钟天花乱坠的暗器手法之后忽然停下,也就在此刻,透骨锥落在了银尘的肚皮上。

    靠着一双夜眼,崇飞渡清楚地看到银尘的肚皮被透骨锥扎得凹陷下去,整整一根半尺长的青铜圆锥几乎完全没入他的肚皮,也许下一秒,一道冲天的血泉就会从中空的透骨锥的尾端喷射出来,并且无论使用怎样的战魂增加血肉,填补伤口都无济于事,只会流血到死。崇飞渡清楚透骨锥的构造。透骨锥就是一根青铜钻头,外有螺纹,内部中空,尾端开大孔,第一道螺纹里面开小孔。脱手飞出的瞬间,靠着战流推动和“劲风”(空气阻力)作用在螺纹上的力道,透骨锥全部都是旋转着飞刺而出,击中目标立刻钻入血肉之中,鲜血立刻从小孔流入,从大孔流出,由于整根透骨锥以螺纹潜入血肉中,而且可以附上快速侵蚀并黏滞血肉的战魂,因此无论对手用什么战魂防御,都不可能将透骨锥留下的伤口弥合,甚至连透骨锥本身弄掉都不行。透骨锥,也成为比破天梭更加强大的“暗器之王”。

    “中了透骨锥,生死不由己。”崇飞渡信心满满地等着看银发男孩肚皮上血流如注的精彩场面,却不料银发男孩的肚皮仿佛弹性特别好的橡胶一样,凹陷下去之后,居然还没有被透骨锥钻破,反而皮球一样弹了回来,将完全没入体内的透骨锥给弹出体外。

    但他弹出透骨锥时,透骨锥本身并没有后退,只不过停下了前进的势头而已,在用小肚皮弹出透骨锥的短短一瞬间,银发男孩的身体也急速后退,最后仿佛被一股强大得不可想象的力量拍飞一样,一声不吭地朝后倒飞出去。

    也就在这一刻,崇飞渡才知道自己多么低估了十四岁的白银法神的实力。

    银发男孩被击飞的瞬间,高高扬起的手臂,右边的袖子里忽然风云诡谲,鼓胀成抛物面的袖管之中,出其不意地弹出一道螺旋形的奥术紫光。

    奥术紫光带着无敌的风压,旋转着刺向崇飞渡,那速度早就超过了音速,突破音障的暗白色圆环在紫光照耀下,变成了触目心经的暗紫色,紫光飞逝,高速旋转着的尖锐头部带起的风声,已经不是尖啸,而是轰鸣。

    无敌的轰鸣之枪,毫无怜悯地刺入崇飞渡的肚皮,位置和银尘受害处一模一样。然而尖锐的奥术光芒幻化成的,并非透骨锥,而是崇飞渡想象不出的重型兵器。

    紫光退散,一根金属长矛稳稳刺入崇飞渡的腹腔,枪头后面两处开口喷出旋转喷泉一样的血液,而刺入肉身的枪头,居然还在崇飞渡体内继续旋转!

    “啊!”崇飞渡凄厉地惨嚎一声,同时毫不犹豫地直接将全身大半的战魂气凝结成冰接着引爆,寒冰替身瞬间发动,靠着战魂气凝聚成的战魂幻象,总算逃过了被一枪戳死的厄运。

    长枪消失。银尘接连撞翻了许多张桌子和数不清的凳子,才堪堪停下。然而那些沉重的木制品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困扰,停下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倒下,两脚依旧稳稳站在地上。

    法神规则不灭神躯。

    这是究极状态的不动霸体,一切打击转换为位移,并且不受困锁状态的影响。困锁状态下,受到打击位移两倍,解除困锁。

    不灭神躯,在法神的领域中的定义就是局对刚体。

    真正让崇飞渡恐惧的,并不是被打了只能后退,看起来根本不受伤害的“霸体”,而是银尘使用的反击手段,那是崇飞渡不敢面对的手段。

    “你这招……”崇飞渡根本不敢想象那样的答案。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黑馆开擂战无知

    “冯烈山传下来的,正好用来对付你。UU小说”

    “你怎么可能会这种!你不是云无月那一边的吗?”

    “少废话,我们现在处在决斗之中。”银尘的声音冷酷得如同千年冰封的死界,尽管他身上没有一点点寒冰力量,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或者说那股魔法气息,就可以让周围的地面和木头家具上快速凝结出一层冰霜。

    崇飞渡咬了咬牙,惊悖的目光重新汇聚起来,刚刚那一下,他已经知道,银发男孩会被他的暗器技术欺骗,因为他的透骨锥命中了,既然能够命中,那么就有胜算。崇飞渡和这世上的一切拳师都认为,靠刚力防守没有出路,再强大的防御,只要能够被命中,就总有被突破的一刻。

    崇飞渡决定不改变策略,继续发射他的透骨锥。黑山庄的首席弟子,别的不说,暗器功夫,一定是全天下所有青少年的楷模,甚至是三十岁以下的人形生物能做到的极致。

    他的身上立刻腾起蓝色水雾,这一次,他决定让银尘彻底相信,他全力出手时,暗器带着蓝色水光,并不能在黑暗中隐藏,刚刚那一下,就是极限。

    他并未考虑一招策略不能用两次的问题,他甚至不考虑先将黑漆漆的大厅里的灯烛点燃,或者打开一两扇紧闭着的窗户,改善一下战斗场地的环境。他在完全一团黑的环境中,当着银尘的面将水雾凝结在手中,变成寒冰飞刀再次甩出。

    这一次,他的动作十分大,暗器手法中要求的隐蔽性完全不考虑了。

    飞刀甩出,水平旋转着切割开湿冷的空气,也同时切割开银尘“善意”的提醒:“同样的招式在我眼前不能生效两次。”

    “先过了小爷这关再说吧!”崇飞渡说着,连续甩出飞刀,他的进攻很快变味了,三把小飞刀甩出后,第四把飞刀就有一尺长短,简直和女子用的的短刀一样大,这已经不是暗器了,这是飞神兵一样的大家伙。

    后续的飞刀都这么大,看起来相当凶猛,黑暗之中,一道道圆圈状的蓝色刀光划过厚重的空气。银尘看到他甩出飞刀,只能苦笑了一下,依然用小火球一一轰爆,而当崇飞渡甩出地九把飞刀,还没来得及再次使唤什么声东击西的手段时,银尘仿佛后力不济一样中断了火球连射,忽然跳起来表演了一个空翻。

    他的空翻,比起不灭神躯更加恐怖,尤其在崇飞渡的眼里,简直恐怖无极。

    银发男孩跳起的瞬间,全身上下发出金色的闪光,闪光之下,周围的黑暗环境整个扭曲起来,一切向他的攻击,无论是飞刀还是崇飞渡夹带着透支出来的闪着蓝光的流星锤,都被那股扭曲强行偏移了路线,天知道要落到什么地方去呢。时空扭曲和银尘耍帅一样的闪躲同时出现,也随着他的安全落地消失。时空扭曲之后,崇飞渡投掷出的所有飞刀都失去了准头。

    崇飞渡在银尘落地的瞬间猛然扑倒,黑暗之中闪过一道激烈的紫色电芒。奥术凝结成的长枪,一边旋转着一边穿刺出二十步之外,擦着一张黄柏木桌面刺入崇飞渡身后的墙体,紫光消失,崇飞渡赶紧爬起来,同时一束光从身后的墙洞中透出来,照亮了他的轮廓。

    奥术之枪,穿透墙面。

    崇飞渡朝右前方快速移动过去,浑身上下弥漫起黑色的魂雾,魂雾凝结成小甜瓜一样的流星锤,被湿漉漉的寒气包裹着,无声无息地飞出去。

    “冯烈山的枪法……”黑暗之中,崇飞渡的瞳孔剧烈颤抖,满面愁容。银尘刚刚出枪出的动作,他分外熟悉,也从魔威阁尚未分裂算起,一直恐惧到了东海秘境结束。银尘展示的枪法并不是学自冯烈山的枪法,就是冯烈山本人的枪法,无论出枪的动作还是时机的把握,都与冯烈山本人毫无区别。

    崇飞渡不相信自己能战胜冯烈山,正如他不相信自己能够战胜万人往一样,老一辈神功高手们,在崇飞渡眼里都是不可翻越的大山,至少如今不过双十的他,还没有做好挑战旧时权威的准备,尤其是心理准备。

    而银发男孩的出枪动作,恍如冯烈山重生。

    面对这样的枪法,或者说,面对只有老一辈高手才能做到的,突破音障的袭击,崇飞渡拍了。心生恐惧的他自乱阵脚,抛弃了原本“声东击西”的策略,直接利用黑暗环境,投掷出漆黑且无声的重型暗器。

    漆黑且满是倒刺的流星锤在忽然笼罩下来的沉默中飞出三十步远,却没有命中银尘。崇飞渡投掷出流星锤后的三秒钟里,除了墙洞上漏出的一束光明,整个饭庄一楼大厅里只有寂静的黑暗。直到流星锤砸穿板凳,木头断裂的咔嚓声响起,崇飞渡发现银尘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躲过了袭击。

    金色是闪光如同幻觉般闪灭,魔法师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十步之外,投掷出去的流星锤,再次被一股扭曲的力场抛飞别处,没有一发命中。

    崇飞渡靠着天生的夜眼,锁定了银尘的身形,见他冲来,原本有些胆怯了的黑山庄首席弟子再次鼓起决战的勇气,毫不退避地踏步冲上。

    魔法师于十步外刹住脚步,右手猛然抬起,广袖翻滚中,冯烈山的无名枪法的起手式第三次现于崇飞渡面前,前冲的崇飞渡目光一闪,立刻横移,同时靠着前冲的惯性甩出一枚黑色的透骨锥,以此干扰银尘的枪式。

    银尘出枪,可从他袖管中伸出的并非刘璇的枪锋,而是一管黑洞洞的枪口。

    崇飞渡愣住了,或者说,他在那一秒钟僵住了。他呆呆看着那管短粗的银白色机枪,本能地感觉到恐惧淹没了鼻孔。

    枪口亮起红焰的闪光,从枪管中射出的却是紫色的弹丸。弹幕如同舞蹈,瞬息间填满崇飞渡的视野,紧接着就被一股股绝对的刚力震飞出去撞倒了许多桌椅,最后很离奇地倒在大厅的进门处。

    霸铳黑天刚神绝炮零。

    奥术弹丸,绝对刚力,那不是将物体打变形的力量,而是绝对的位移与冲击的力量。

    崇飞渡躺在地上,胸口火辣辣地疼,仿佛被许多鹅卵石砸翻在地,又仿佛挨了许多下重拳一般,体内并未收到寒气侵袭,肋骨却断了好几根。崇飞渡听到一阵稳健无比的脚步声贴地传来,知道银发男孩正朝他走来,赶紧凝聚战魂,化形成冰水组成的身躯,将胸腹部位的伤痛修复。与此同时,稳健的脚步声忽然消失,整个大厅里亮起一束苍白色的伪圣光。

    偷袭就是如此毫无预兆,从最容易被忽略的角落里爆发出来,化为一道白左般扭曲又佯装道貌岸然的硕大拳影,击向银尘的后脑。

    银尘闪身躲过,身在空中就转体半圈,同时袖管喷出一道巨大的光束。

    金色的光束和苍白色的拳影十字相交,仿佛希望与绝望的交锋,又似神圣与邪恶的碰撞,两道光芒僵持了一秒,终于在一声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惨叫声中,苍白色的拳影软化开来,变成了有八张痴呆笑脸的光环,然后像个肥皂泡一样破裂,化成苍白色的灰烬随风而散。

    金色的光柱打散了白色的拳影落在一张桌子上,立刻就烧出水桶般大小的洞来。大洞的内缘还有流水状的划痕,不少木屑掉落下来,颜色焦黑。

    这就是圣光的力量,附带驱邪,高温和柔性冲击三重效果。如同带有些许宗教念力的激光冲压手段。

    金色的圣光熄灭的瞬间,就连有双夜眼的崇飞渡都两眼一抹黑,想来别人也如此。他趁着眼前发黑的瞬间,立刻解除了早就完成疗伤功法的战魂化形,双手撑地迅速坐起,眼看着就要曲腿起身,忽然双手力道往左同时一推,又侧面扑倒,迅速有仰卧即将坐起变为俯卧,顺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滚到一丈远处,才四肢发力爬起身来。他起身的瞬间,视野恢复,虽然还是暗淡一片,但至少能看清楚银尘那间白银袍子上的花纹了。他身上鼓起了寒气,冰冷的波动在空中荡漾了一下,立刻就收束凝滞。原本要抬手飞出的黑色寒冰透骨锥,留在手中,被掌心的热量融化成一团黑色的毒液。

    崇飞渡慢慢伏低身体,藏身在一张方桌后面,视线贴着桌面锁定银尘,看他转向大厅角落里的柜台。崇飞渡有强烈的预感:刚刚那个偷袭银尘,看起来像是在帮他崇飞渡的人,马上就要死了。

    崇飞渡没有和那个人联手对付银尘的心情。高贵的黑山庄首席弟子,不会和下贱的杀手们为伍,永远不会。

    “你的位置已经暴露了,还不打算出来吗?”与此同时,银尘的声音在安静的黑暗中响起,又仿佛被这安静的黑暗吸收了一样逐渐消失。两秒钟过去了,柜台那里寂静无声,黑暗n凝滞如干透的墨快,一动不动。

    银尘伸出两根手指,指尖貌似交替闪过冰与火的红蓝二色,不过魔法师心里清楚,他如今的冰霜能力,顶多是将空气中的水分结成一层薄冰覆盖在物体上,再也不会有将目标彻底冻结住的威力,也同时不再能凝结出可当武器使用的玄冰刀剑,甚至于,他无法操纵流水。

    那蓝色的火焰,并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曾经属于黑暗的诅咒术。虚弱,出血,致盲,致幻全部融合在火焰之中,只有石化诅咒,融合进狂风中。

    他若想冻结住敌人,就只能依靠一种变异的雷元素,雷电临身,将“冻住”目标几秒钟也仅有几秒钟而已。

    他并指对准柜台,指尖上的红蓝二色渐渐归于单纯的赤红,眼看着一颗诅咒之火球即将发射。忽然他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袭来。

    那是完全没有任何寒气辅助,只通过手臂力量带动钝器砸向后脑的风声。那风声如此临近,几乎让你可能还不能相信。银尘刚刚侧倾身体准备避过这一击,狞恶的阴风就中途变向,重重地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一击倒地。

    他并未感觉到疼痛,那一击的威力全部转化为位移,只不过力道斜向下方,而他并没有来得及调整身体的平衡,才狼狈扑倒。

    他扑倒在地的瞬间,右手在地面上轻轻一掌按下,幽暗的奥术紫光轻微闪烁了一下,他整个人就横着腾空而起,朝左前方f飞去,完美避过了身后那人可能的追击。果然,安静的黑暗之中传来十分轻微的扑地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得多而纤细的东西,刺入地面。银尘在半空中就调整好了姿势,当他飞向柜台旁边的墙壁时,已经变成了面向身后的偷袭者,他后背靠墙的瞬间,以前明亮的奥术子宫扩散开来,周围的黑暗甚至都被某种力量吸着扭曲成螺旋状。

    紫光熄灭,他的身影消失在墙壁上,黑暗被奥术的神秘力量拉扯着,一层层叠加起来,形成了银尘的虚影,这虚拟如同全息投影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栩栩如生,同时散发出一丁点“银尘的气息”。

    银发男孩的身形无声无息地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没有任何闪光,安静地出现在另外一个角落,此时他离那位已经现身了的偷袭者几乎有百步距离。

    他面前十步处,就是无声无息地逐渐站起来,转过身的崇飞渡。

    具备夜视能力的崇飞渡,和具备无间夜视的银尘相互瞪了一眼,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崇飞渡悄无声息的迅速向墙面移动,而银尘故意向前奔跑出身。

    这个瞬间,那位偷袭者刚好扑向墙面上的全息投影。他前扑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直到一头撞在墙上,撞破了那虚影,在墙上留下一道猩红的痕迹。他一定在扑杀的半途中就听到了银发男孩的脚步声,可是完全没有寒气神功力量的他,身在空中根本无法作出反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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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法神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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