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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神击落太阳     唯一法神txt下载     唯一法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风云荟萃3

    他们自认为是官儿,是上等人,是代表着天下正统的执法者,他们对付的人都是谋逆叛乱之人,不需要讲求江湖规矩,如果天则有空子可钻,当然也不需要讲求天则了。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这事情他们常干,真正江湖门派之人,反而羞于使用这样的方式。

    “你看看!现世现报吧?你就算真的是返虚高手,能一个人对付两个吗?”张老头可算是找回的一点信念,躲在胡汉三后面煽风点火起来。然而白银色的”魔法师”根本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两人身上慢慢汇聚其风雪,看着两人身上慢慢长出适用于近身肉搏的骨刺.

    白银色的魔法师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左右包抄过来,面无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看到张重山在突进到离自己只剩下最后一丈半的距离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的运起七重流星拳,狠狠的一拳打过来,脚下步伐也明显像是交错破防的方向演进,却似乎并没有太在意,甚至他的主要精力还放在韩虚的身上,直到张重山的拳头已经几乎到我的面前,才从容不迫的抬起手,在空中缓缓划过一条直线,指尖,所过之处,一道红色的火光点亮整个大厅,几乎将一楼大厅里所有人的脸都照的通红一片,那火光飘飞出来的瞬间,整个大厅的地板上都盛开了无尽红连,天花板上似乎倒垂下纷繁的火瀑,火光似乎,以那一条红色的直线为源头,现在一直扩展开来,如同正在侵入现实的另外一个世界。那火光并没有攻击任何人,似乎不过是一种幻觉,然而那燃烧地狱般的幻觉经化作真实的热浪,轻轻扫过每个人的身旁之时,一切武者的荣耀都在那一刻碎裂成灰。

    那一瞬间,一切战流,一切”罡风”,一切和风雪,毒素,战魂变形以及武学相关的东西都被瞬间否决.烈焰所过之处,寒冰碎裂,风雪止歇。基于雪的力量的整个神功体系都在那漫天火焰的幻觉之中,彻底消失无踪,无论那是雷神的传承,还是须佐之的传承,或者离恨天的传承,还是其他什么人的传承,都在这一刻,彻底的此方世界暂时告别。大厅里瞬间陷入一种恐慌的寂寞之中,仿佛空气中飘荡着无数看不见的持着镰刀的死神,即将上演一场收割生命盛宴。韩虚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他几乎是从生下来到如今,一直都习惯于有神功力量充溢于手脚之间,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突然之间失去了超凡力量,变成了普通人的无力,这种无力感是如此的恐怖,仿佛被困锁在窒息的囚笼里,无力地看这审判的重锤脑门缓缓砸落。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力量,可以在将他一身修为和体力消磨干净利落之前,跳过他的武学和技艺,直接摧毁他的杀道,以及意志.

    韩凛虚差点就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好在他还本能地秉持这一代江湖名侠的风度.他的身子重重晃荡了一下,在战流完全消失不见的第一个瞬间,佯装身手轻灵地后退了五步,整整五步.

    而张重山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挥出的拳头已经来不及收回,在火焰经过他身体的瞬间,拳头周围带有孔雀胆毒素的风雪就彻底化为一片细密的星光消失不见,关节处长出来用于近身肉搏的骨刺也全部断裂,只有前冲的脚步和挥出的拳头一往无前.

    他冲着银尘的面门一拳打来.失去了战魂的他也只能靠着自身的肌肉力量进行搏杀,原本可以开金裂石的一拳,此时只有职业拳击手的强度,他的重拳带着呼呼的风声袭来,声势惊人,却已经没有了真正的力量。

    魔法士双手自然下垂,白银色的袖口,甚至遮住的指尖,却从里面长出一截白银色的剑锋,随着法师敏捷,但缺乏力量的一抬手,喷吐出一道纯净透明的凛冽剑气。

    魔法师手中的长剑在空中迅速变招,他的剑术看起来软弱但迅捷无比,发出的剑气却是刚硬非常,只不过缺少剑气应有锋锐。

    他手中锋利的长剑在空中迅速划过一个精巧绝伦的十字,长剑带动的十字型透明罡风就化作剑气,直接落到了张重山身上。蛮横的将其一招扫飞。同时他手中的白银色长剑,也在瞬间变形化作长枪,如同一道银色的光流一样,随着他的迅速转身,刺向韩虚。

    韩虚毕竟是合道境界的大宗师,经验丰富,感觉也更加敏锐,看到银尘转身向这边甩手,还以为又有什么重型暗器打了过来,立刻脖子一缩,身形猛然一个侧闪,哪怕失去了战魂,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寒冰力量,也依然能勉强避过胸腹要害,只被银尘袖口中发出的一股银光穿透肩膀,可就算是这样,他的肩头也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螺旋型孔洞,比肚子上那个被透骨锥发出的孔更大一圈。而暂时失去了战魂的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剧痛和失血?当场就惨呼一声,再次倒下,挣扎了两下起不来了,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转瞬间,大厅里能打的只剩下张重山一人,面对掌握着近乎无限数量的最终决战奥义的银尘,张重山真觉得自己不是没有胜算,是连逃命的机会可能都不多。他被刚刚的那一招十字斩,也就是清风诀中最普通的一招,打到飞出去差不多七步远,虽然身体极为健壮的他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切割伤势,只受到了一点点重击造成的淤伤,可也被这一下打没了士气。他可不敢赌对方下一招剑法后会直接用火来驱动。

    大厅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张重山感觉自己如同被嵌进一片尴尬的氛围之中一样,明明前后左右都是可以通行的过道,可他依然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入了死胡同。他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战魂来面对这么一位可怕至极的奇人了,他此时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面对全副武装的持枪歹徒。

    他此时只能祈祷银尘晚一点发招杀人,他知道下面一次攻击,便是自己的终末。

    “想不到我张重山历经千辛万苦,受了不知道多少酸儒文人的白眼和唾骂,好不容易挣得一顶官帽,如今却要交代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里,而不是为国征战的沙场上。”张重山此时心若死灰,只觉得自己劳碌奔波的一生瞬间失去了意义,仿佛自己真的将几十年的人生活成了一条狗。

    他尚未做好准备接受死亡,而他面前几丈远的银尘似乎也没有做好准备送他上路,大厅里就在这时陷入寂静,接着又被一个人将寂静打破。

    “银尘少侠!赶快制住这个朝廷的鹰爪子,他身上带着蓝蝎尾毒的解药……”已经完全躺倒在地的刘天罡嘶哑着嗓子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他的求救声得到了周遭一圈儿江湖豪客的应和,当然也被包括胡汉三在内的镖师们一顿冷嘲热讽。银尘听到他的话,却并没有转过来看他,目光依旧锁定在张重山的身上。张重山被他盯得心胆俱裂,立刻投降道:“你别杀我!我身上确实有解药,而且这种解药使用起来有点麻烦”

    “不麻烦。”银尘抬手挥出一掌,张重山吓得尖叫一声,朝旁边侧闪,却发现银尘掌心里射出的光芒没有击中任何人,而是在空中迅速扩散开来,变成一大片没有任何杀伤里的光雨,那光雨落在每一个人身上,不分敌我,瞬间就让这些人体内中的毒包括最近一个月拼斗留下的暗伤全部恢复过来,包括刘天罡和纳诺未来决战后留下的,几乎随时可以要了他的老命的内伤。这一下,无论镖师还是江湖豪客们看银尘的眼神都变了,畏惧之中掺入了一丝尊敬。

    而张老头的心里,悔恨已经淹没了一切,特别将心里的那一点点好面子的冲动淹没下去,他此时真的希望自己能马上消失掉,哪怕自己脚下能有一个老鼠洞钻进去也好。张老头此时此刻已经明白,他于七年前的那个风雪交加的除夕,放走日后能给天行武馆带来无尽收益的大能,真正的有眼不识泰山。

    刘天罡已经站起来,朝银尘使劲拱手:“大恩不言谢,再造之恩也不是靠嘴说就能报答的,但凡有点什么吩咐,日后来找英雄会便是!”他说完,身上居然再次荡漾起冰蓝色的雾气,他居然连战魂都恢复了!

    韩凛虚看到这里,脸色微微一沉,伸手就发出一道合道十重以上境界的强大冰雪风暴。“小子的解毒手段倒是厉害,不过不能圈定个小范围让特定的一群人恢复起来,这是缺点。”他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一道螺旋形的风雪聚合在手掌中,引而不发,却是已经不打算继续打下去了,他知道如今天行武馆这边要是再强出头一次,那银发少年再来一次火焰轰击,他们只怕再没有第二次恢复战魂的机会了。韩凛虚微微垂下眼帘,在抬起眼睛的时候已经想要了一些体面的退场说辞,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刘天罡和牛德福先他一步打了退堂鼓。

    “诸位。”刘天罡收敛了外放的寒冰气息,让身体周围的寒雾稀薄下来,最后消散,他再次拱手,向着四周打了个团圆揖,朗声道:“千里幻形的兄弟们,还有天行武馆的朋友们,相互之间有些过节,这个咱是知道的,在这东家的地方上遇见了,也算不巧,本来分说误会还是各凭本事咱也没什么异议,可问题是,咱听说打明天起,盾天府要彻底关了城门不让进出了,原因大家也都清楚,而眼下不论是天行武馆的朋友们,还是咱们英雄会,千里幻形弟兄们,那可都有近日出城跑趟的任务在身,原本计划着过几日,如今看来也是不行了,咱估摸着,打明儿就要封锁城门,只怕只有上午一点点时间可以让门丁们通融一下,因此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得收拾停当了,咱朋友弟兄们此时却在这里杠气,白白挥霍着大好的光阴,再动起拳脚来伤上个把人的,又耽误上一两天的,那岂不是要误了事吗?所以咱想着,今天干脆到这里算了,各自回各自的地儿去,收拾东西,走关系弄通关文书,岂不更好?咱们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漂子,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这次先承让了。”韩凛虚此时已经在金色圣光雨的滋润之下恢复过来,正手脚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听得刘天罡的话,赶紧借坡下驴,他当然知道刘天罡的打算,怕是要一路上跟着天行武馆这趟子镖,看准机会再下手,还不太在乎眼下这点机会,但他并不担心,因为真的等了天行武馆出趟子行镖,那这些江湖豪客们的机会也就没有了,江湖豪客们能想到的计策,朝廷又怎么会没有点准备?

    争斗到这里,便算是盖棺定论了,这一阵便是两边言和,谁也没有沾上什么赢面。韩凛虚看得出来,银发少年虽然帮了刘天罡他们,但到底不过是更天行武馆有点过节,而且还是张徒步那个老不死的挑衅在先,往深里说未必能和这些江湖魔道们为伍,一起来对付他们。韩凛虚可不是张老头那样眼光狭隘的人,他知道的内幕远比张老头多,也料定银尘这样“侠名”在外的年轻人,很容易被所谓的正义感左右的判断,而他们这边,真正占着道德的制高点。

    韩凛虚虽然魔道出身,虽然投靠了建州大奴,却并非一个善恶不分,不干正经事的人,这次他押镖去北方,可是要福泽一方百姓的,若是算上那件东西离开南方造成的洪涝减少,那就是福泽两地百姓了。

    韩凛虚发话了,那么无论天行武馆还是江湖豪客们都只能认了,特别是看到银尘似乎根本不想继续管这事地绕过张老头走向外面,便都知道一场血色拼斗就此消弭于无形。大伙儿见没有热闹了,便都各自散了。只有碗丐牛德福还有点不服气地阴沉着脸,而实际上,他是对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担忧而已。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风云荟萃4

    【两个时辰之后】

    万剑心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锁定了脚下的逐渐被阴影吞噬的城市。

    “千万不能跳到瓮城里……”他一边如是想,一边轻轻戴上防风镜,接着伸手将身上所有还没有勒紧的绳索都勒紧了,远看上去就像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心儿,真的没问题么?”他的身后传来万人往的声音,中年剑客对于自己的徒弟兼侄子兼儿子的这种另类无比的做法,实放心不下。

    “放心吧!我受过专门训练的。”万剑心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他被防风镜遮住的蓝色瞳孔中,依然闪烁着些微的畏惧。他确实不是第一次这样,但是设施完善的训练环境和如今这种连落点都未必能精确的实战环境差别还是很大的,他心里没有多少底儿,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实战。

    而他身后的几个人,却是连第一次训练都没有做过。

    万剑心回头看了几人一眼,自己的师父兼叔叔兼养父年纪已经大了,纵然实力高达元婴,也不适合去学这种刺激而危险的新技能,自己的兄弟拜狱……他太重了飞不起来……至于其他人,实力太低了,落到盾天府里也起不到更大的作用。

    他转过头,十分潇洒地对着后面的人挥挥手,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脚下寒冰炸裂,青白色的身影直上高空,幻海神蛟海银的虚影在他身上浮现出来,原本晴朗的空气中忽然荡漾起大量的水分,最终汇聚成一片翻滚的云雾。万剑心用自己凝聚杀道的意志引导着这股云雾,浑然不觉这已经算是零级魔法,。海银的幻象由虚变实,最终凝聚成一条巨大的冰龙,万剑心以《柳絮随风身法》的轻功稳稳立在海银的头上,跟着翻滚不休的云雾缓缓下降。

    他毕竟不是银尘,没法做到御风飞行,只能滑翔出一段距离,眼看着脚下的一团青云慢慢变成灰云,在海银的寒气影响下向着积雨云的方向转化,高度也几乎要触到了盾天府上最高的望塔的尖顶了,他才终于收起了海银,一个飞扑就朝下面直落而去。

    他飞扑的瞬间就拉了腰间的连杆,随着背后的大箱子发出咔嚓一声,一朵伞花居然被寒冰魂气推着喷射出来,在空中张开。

    那伞花呈现出巨大的长方形,长度不过一丈,宽度却几乎有十丈,明显就是一片巨大无比的布条,那布条的颜色似乎经过精心设计,在积雨云瞬间扩散的天空中并不明显,甚至连下面连接着万剑心的绳索都不是黑色的,反而更接近于灰白色。万剑心一边运起神功,勉强抵挡住胸腹之间传来的被勒住的剧痛,一边调整的翼伞的方向,根本没有盘旋,就直接落在了盾天府里一条正街上。

    “降落位置正确,是在城里了,不过似乎太正确了点。”万剑心一边自我吐糟着,一边抽出伏绝天征就是潇洒无比的一剑,他身上的所有绳索都在那一剑之下断开来。万剑心顾不得收起翼伞,赶紧一个闪身到了旁边的一条小巷里,他那杀道级别的敏锐感知已经警告他,有几个“和建州伪朝有关系的”化气好手正朝这边赶来。

    毕竟他降落的动静太大了,而且还是在最繁华的正街上。

    他的身形迅捷无比地哧溜一下钻过小巷,同时在身上的玉佩上一拍,一点魂气注入,那玉佩发出一道道淡淡的寒冰气息,随后和身上的长袍外表面的某些物质产生反应,迅速将青色的长袍变成了大红色长袍,万剑心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也是并不稀奇的蓝色,因此他反而没有如同银尘那样竖起兜帽,只是穿着红色长袍在城市里游走了小半圈,最终在一条正街上停下来。

    杀道感知之中,已经没有人盯着他了。

    “安全。”万剑心心里暗道一声侥幸,却忽然看到迎面一个人猛撞过来,那人看起来也就是个化气好手,以万剑心如今分神境界的实力,能撞倒才活见鬼了

    结果,那人仿佛算到万剑心要往哪里躲一样,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喂!”万剑心赶紧将他推开来,一边有点惊异地看着这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一边心里吐糟道:“还好不是个妹子……”

    马上,他就看到一个真正的妹子追着这人而来,而妹子身后,跟着一群辫子兵。

    “抓住她!”标准的反派喽的喊声由远及近,万剑心额头上冒出一个井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赶紧粗暴推开那人,当先闪身到了一家裁缝店里。那小子和他的女伴也够机灵,瞬间施展身法,化作两道幽蓝色的风闪到了街对面的一间酒楼中。

    “练家子啊!”万剑心躲在大布弥漫的“成衣坊”中,透过两丈长的布幔的缝隙看着对面的酒楼,按理说,那酒楼应该是带有前后通透的暗道的,那两个人舍近求远躲到对面去,未尝不是想从酒楼前门进来暗门出去,躲藏在更加隐秘的地方,这倒不是万剑心心里琢磨着的事情,而是江湖上的普遍做法,万剑心躲在布幔后面,看到一群建州奴才兵围上来,几个人伸出手,握拳,拳头整个变成狗头,那狗头惟妙惟肖地动动鼻子,接着仿佛真的狗头一样转过一个角度,汪汪叫两声,看得万剑心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那战魂化形果然厉害,那些辫子兵未必能看清两人的动作,也未必能确定他们就躲在那酒楼中而不是从暗门跑掉,却可以通过这类似狗一样的寒冰化形直接找到他们,或者说找到他们身上的气息。

    万剑心看着那一大帮子人潮对面的酒楼围过去,手心里不仅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们似乎可以用这种方式追踪到我……果然天下捕快并非实力高强之人,却都挺专业的。”

    他瞪着那些捕快一样的辫子兵围住那间酒楼,没有谁顾及这边的时候,才悄悄出了裁缝店,顺手往身上一摸,立刻脸色铁青!

    “苍天啊!我万剑心堂堂剑客之身,居然被人摸了口袋!居然被!人!偷!了!”万剑心感觉自己的头发真的要竖起来了。他定定看着那间快要被包围的酒楼,咬着腮帮子,如同得了牙痛症。

    万剑心放在怀里的口袋中不仅仅有些金子,如果仅仅是丢了金子的话,他还不至于这么着急冒火呢。他口袋里放着通讯用的耳机,以及一些和除暴安良有关的证物,小型望远镜/夜视仪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比区区几两黄金珍贵得多了。

    他远远看着,看到那些包围酒楼的辫子兵如同云雾一样散开,潜入周围的几家店铺里消失不见,只有那间酒楼的正门两侧,站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朱红顶戴。

    “貔貅瓮?这种情况下还敢玩许进不许出?这帮子建州奴儿可真是心大呢!”万剑心一眼认出了辫子兵摆出来的,专属与捕快的军势。“貔貅瓮”的最大要点在于吞,如同貔貅一样只进不出,虽然开着个口子,军势的方向却向内,其次的要点便是藏,能隐没于市井草莽之中,不使人发现,不打草惊蛇,这种军势传闻中并无弱点,极是厉害,但非常依赖军势中每一个人的修为,可现在这帮辫子兵们的修为个个都有点惨……

    没办法,捕快主管巡逻侦缉,一天到晚跑断腿,哪有许多工夫来提升修为呢?

    万剑心的眼神游移了一会儿,仔细看了一下周围,似乎再没有什么人盯着这边了,便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大踏步地走进酒楼,同时他将身上的神功逆行,产生类似于胎息的效果,伪装成一个入体高段的“资深菜鸟”。

    辫子兵们没人在乎他,倒是有一个人仔细盯了一秒他腰间的宝剑,眼睛里全是贪婪,万剑心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却没在意,这年头觊觎他手里的剑的人多了去了,却没有一个人得逞应该说没一个人活着得逞了。

    他大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酒楼门口,门楣上,“荟萃楼”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夜幕降临】

    当窗外的天空渐渐变成暗紫色的时候,银尘已经在一位十二三岁的小二伺候下洗了脚,盘腿坐在的床上,他那神秘又华丽的白银色长袍已经挂在客房里的木头衣架上。

    这里是荟萃楼靠后的客房,一楼之隔,也已远离了前面饭厅的喧嚣,显得格外安静,银尘闻者房间里熏过的烛龙香残留的味道,感觉这里真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于闹市之中尽显隐士的宁静淡雅。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宁静还能支撑到几时。”

    他无谓地感叹道,颇有端坐于霜天之巅俯瞰脚下世界于冰霜之中毁灭的味道,明明一股大厦将倾的危险感觉已经迫近得刺痛了皮肤,城市即将破灭的气息也已经钻进了鼻孔,可是他就是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仿佛整座城市哪怕突然垮塌到地底,全城人都一下子死光了,他也是那最后一个幸存者,还是个注定毫发无伤的幸存者。

    突然成神之后,银尘感觉到的不是什么寂寞空虚,而是一种整个世界都失控了的茫然。

    他此时无法内视,无法了解自身,甚至无法融入到这个所谓的风源大陆的喧嚣凡尘中去,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或者说,成神就是变成了一个监察者?

    他无法了解自身,正如没有神功的普通人看不到自己的气海,看不到自己的识海一样,他从飞机上弹射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玄力波动,任何法术位,任何关于识海中机械迷城了一点点讯息。

    “不是说,成神之后,识海内的机械迷城会变成一个新的世界,逐渐和此方世界融合吗……”银尘这么想着,却陡然发现自己所处的房间中,出现大量的现代化装饰,甚至就在他面前的白墙上都忽然浮现出一张巨大的屏幕,银尘赶紧截住念头,伸手摸了一下屁股下面的席梦思床,这床他睡过,在红后基地里睡过。

    他想打开大屏幕看看里面会显示什么,结果她还没有起身,仅仅一个念头,屏幕就点亮了,只不过屏幕点亮之后,还出现了一段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启动画面,然后浮现出来的是红后的脸。

    “长官!你到底在哪里呀?!我们的全球卫星系统居然看不到你?!你在发了两条命令之后就没消息了,我都差点同意cilabas启动第315号文明灭绝令了呢!”红后的脸和银尘以前看到的任何一次都完全不同,她的五官没有变化,可是他的脸上,居然第一次出现了表情,是那种如同活人一样的真实的,焦虑又担忧的表情。

    银尘看着他的脸,紧绷著自己的面皮之余,内心之中一片震恐:“你不会是……懂得感情了吧?”

    “好像是的,至少感情程序模块中,【忠诚】这一个分项完成的差不多了……”红后的声音里,324万年来第一次带上了哭腔:“长官……求求你不要抛下红后好不好?”

    银尘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感觉到红后这个人工智能真的要成精了,从一个体量巨大的程序变成某种未知的,比三体人还要难对付许多倍的生物。他握紧双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声道:“我不希望你因为感情而失去冷静的判断……”

    “抱歉,感情模块已经嵌入在‘最高委员会辅助管理程序’下面了,除了您以外的其他人,红后不会启动感情模块,因为其他人无法获得红后的效忠。”红后的回答让银尘既放心又担心,放心的是红后不会因为感情模块而误判,担心的是她已经完全成了自己的私有物,甚至成为自己的狂信徒,自己活着还好,万一哪天寿终正寝

    不可能的,神的寿命是无限的。

    这个想法给银尘泼了一头冷水,让他彻底冷静下来,年轻的法神觉得,红后的变化肯定和自己突然成神有关。他勉强收起神念,起身亲自在大屏幕前操作起来,甚至给红后输入一些检测指令,红后是绝对忠诚的,没有半点不耐烦和疑惑地完美执行。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风云荟萃5

    倒腾了半天,银尘已经确定,他的神意能够影响世界,复现出来的所谓“机械迷城”实际是

    卡诺尼克尔文明。

    他用神意凭空变出一辆坦克,却并不是霸铳黑天炎龙神杀炮的法术位,只是一辆普通的坦克,幻化出的那头机器大猩猩也是,双臂之中并没有魔哭冥斩拳,只有液压传动的高出力推进装置,银尘立刻动了神念将两个特别占地方的机械驱散,发现它们居然直接化为神力消散在空中。

    而消散在空中的神力,似乎和银尘是永久连接的,银尘动用念头,神力就会汇集,以时空-光明-风暴-奥术/诅咒/变形-金属-寒冰-火焰优先顺序驱动元素,聚集成魔法,血脉秘术,献祭秘术,神功甚至天候,只要是银尘想到的,都能幻化出来,而且,银尘若是在念头中加入了某种元素,那么他可以不管所谓的优先瞬息直接得到某种元素的富集,进而用念头引动魔法,达到“意出法随”的境界。

    银尘已经明白了,他成就的法神并非加布罗依尔世界里的法神,没有虚空神迹,没有紫府天国,而是“现实神国”,他的神国就是脚下的这片土地,这片他曾经憎恨着的,野蛮又灰暗的热土。如今这片热土已经深深吸引住了他,从一个蛮荒的异世界,变成了他银尘的第二故乡。

    他在这片热土上,目前除了子嗣,几乎获得了一切。他在林绚尘那里得到爱情和家庭,在林轻雨,张雅婷,张萌萌那里得到了亲情,在万剑心,拜狱那里得到了友情,在雷神和鬼神那里得到了师门,在蚩尤那里得到了身为华夏人的魂魄,在赵光怡那里得到了权势,在……

    他得到的太多了,而付出的,除了不断杀人不断造机器之外,大概只有那枚核弹了吧?或许后续的环境治理也算上?

    他此时还没有想到过,自己将先进世界的文明传播过来,才是最大的付出。

    银尘脑海中流淌过这许多念头,心里完全放松下来,他想起自己在机械迷城里面的时候,也不可能“内视”的,因为那个时候她以真魂的形式存在,真魂是法师的自主意识的核心,不可能再度拆分,就连伏地魔制作魂器的方法都不可能拆分真魂,只能拆分魂魄的剩余部分。“如此看来,似乎是将真魂和身体合一了,默认为一个整体……而神国,原本的精神世界,极乐净土,如今也和现实世界融合了,这似乎就是所谓‘法神’的意义……而这之间的链接处,其实不是什么非常高大上的东西,反而是曾经没有任何正面攻击力的【骇入】魔法……【骇入】是加不欧洛尔魔法体系和卡诺尼克尔科技体系结合的产物,那么说起来我这十年来所做的一切,除了让自己活下去之外,就是引导了‘第一次冲击’?呵呵,还真当我是凌波么……”银尘笑着,灭霸般地一个响指,周围的一切都迅速回归到“古代现实世界”的模样,就连墙上的大屏幕也变成了一副水墨画,里面的红后也成了水墨风格的笨女孩。

    “长官……”

    “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有,应天府那边出现一队寒冰能量很高的建州人,是直接出现在皇宫里面的,之前一直隐藏着行踪,红后认为应天府方面发生宫廷政变的可能性很大。”

    “少来报导花边新闻,应天府的那位怎么死和我有什么关系?”银尘翻了个白眼儿.

    “可是如果应天府政权崩溃,南国大部分地区将被建州奴儿吞并,那样我们所在的存南行省将遭受全面围攻......”红后有点不切定地说道:”我们至少可能失去舆论基础......”

    “拉倒吧!”银尘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们有那么多战斗机和常规炸药,怕他们?到时候我授权’部分执行’315号灭绝令不就行了吗?其实只要对几个重要的城市进行全天二十四小时轰炸,就足以让他们的军心士气彻底完蛋了.一群只会近战的武夫还指望对抗大气层文明的顶级形态么?”

    “您不考虑人道主义方面的影响吗?虽然目前不太可能遭受联邦记者们的秘密调查.......”红后例行公事一样问了一句.

    “这里已经是我的神国了,我想怎样就怎样,不和我要求的统统清除掉.”银尘小小蛮横了一把,接着问了红后几个问题,就将她打发走了,临走的时候,红后特别提醒他因为他在这座城市,真王赵光怡将不会得到任何进攻性的空中支援.

    银尘没理会这茬儿,他现在有最棘手的问题要解决,就是冠自己日后升级的问题,也是修炼道路的问题.

    他虽然成为法神了,可他并不满足,他心里还有一个更高的目标叫做天阶.

    超越神级的天阶法师,才是他向往的终极力量,然而成神已经极为不易,从法神到超神,那更不是烤着天赋和努力就能修炼上去的层次,那是需要极大运气,甚至需要无比苛刻的”机缘巧合”才能一步登天的渺茫希望.

    天阶法师,万神无一,那几乎是被三体星等等高等文明人为四维宇宙中究极的生命形态,是可以用魔法抵抗二向箔的”超出物理定律和思维伦常的无上恐怖”,这样的境界无遗是银尘极其向往的,哪怕他知道这种境界根本不是靠主观努力就能指望一下的,也依然无比向往.”我已经在十七岁到来之前,成为了旁人努力十几辈子都未必能达到的法神位阶,只用了十年就从魔导师修炼成神,那么我为什么就不能再进一步,再争取一下,达到魔法文明可以看到的终极呢?”这就是银尘的想法,真正应了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已经成为法神,却依然不满足,想着得寸进尺地夺天地造化,成为超越雷神,鬼神,蚩尤,甚至超越这个世界的意志”风源”的究极生命.

    因此,他必须在成为法神之后,再次寻找出自己的道路.

    但这绝对是他能遇到的最大的困难.

    在他所有十七年的修炼生涯之中,他都通过审视自身来完成对修炼道路的测定和修改.无论是利用对冲体质凝结法术位,还是在紫血仙山之中中毒重生,抑或蚩尤传承之后的玄力应用,地下深处参与构筑天则,无不建立在对自身的感悟与了解之上.他的气海中曾经储存满了各式各样的法术位,他的脑海中曾经建立期一整座巍峨的城市,他也曾经为了法术位的取舍伤透了脑筋,经历过许多次令人战栗的灵犀远去,然而无论什么情况,他始终能够了解自己,了解自己手头上能够使用何种魔法,具备何种威力,哪怕是气海中的法术位完全消失不见,只能使用玄力稀释之后的魔法力狂轰乱炸的时候,哪怕是没有任何魔法力,只能使用蚩尤万化术迎敌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迷茫过.他此时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的战斗力,甚至连自己能够使用什么魔法都不太清楚,因为银尘此时完全无法内视自身,他的身体如同他的真魂一样,彻底成为一个单个的,不可分割的整体.

    他甚至失去了不动霸体,体表一层永固的静界时空,完全无视任何攻击,好在他的攻击力不是完全无视任何防御的,否则他真的连参与江湖争斗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出来,那些曾经无比犀利的攻击魔法,如今都变成如同不可破的魔法盾一样的坚守.他使用出的魔法似乎淡褪了威力绝伦的爆炸,刚猛锐利的穿刺,抑或腐蚀身心的诅咒,反而变成了某种规则,某种比一切攻击都更加”优先”的化解之力,他发现所有发出的魔法,似乎都优先朝着敌人递出的攻击打过去,并且无论对方的实力有多强,都能瞬间将对方的招式消灭,将魂气击散,将防御的锁甲或者冰铠甲打得粉碎,仿佛无尽的反鬼相杀,却似乎少了足以致命的先手.

    “如今的我,放着一堆堆元素和一堆堆玩万化术变出来的武器,在眼前,面对敌人的时候却不知道该用到什么,手忙脚乱,随心所欲,却似乎随便哪一招都能将敌人克制住,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感觉一下子失去方向,甚至失去努力的动力.......我银尘不会十七岁就到了养老的年纪了吧?!”银尘将自己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点点滴滴都细想了一遍,妄图找出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可是除了让自己更心烦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他试图静下来感知周围,想通过感应元素,观想元素的运行规律而凝结出法术位,哪怕是在体外凝结,也能给他一点点心理上的安慰,若是能在体内凝结,那么他将打破自身不能内视的桎梏,重新回到以前那依靠法术位或者元素符文作战的道路中去。

    正如原子是化学变化的最小单位一样,“元素”也是魔法变化的最小单位,世间一切魔法都是由元素汇聚而来的,但元素本身并不等同于世界,应该说元素是从世界中的每样物质里提取出来的“有灵性的部分”,比如从火中提取光元素,从水中提取水元素,从冰块中提取雪元素等等。在加布罗依尔文明体系中,“元素”可以大致分为十大类:雪,光,火,风,暗,土,电,奥术,亡灵,时空,世间一切魔法都是由这十种元素组合而成的,十种元素中的任意四种拿出来,甚至可以单独组成一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因此,这十种元素对于魔法师来说,正如氢,氧对于化学家,是构成世界的最小粒子,本身不需要再次分割细化了。

    而现在,银尘在汇聚周围的元素时,发现整个世界变得如同鬼域一样陌生。

    他的世界,准确地说是他周围的空间,并不能清晰地分为十种元素,而是被杂乱地,模糊地分为无穷多种元素,而且没种元素的运行规则都跟着他的思想变化而变化,唯有“雪”这个元素是例外的,似乎“雪”的规则掌握在另外的,更高明的人手里,他只能根据这个规则来运用魔法,却又无法凝结出法术位,因而使用起来十分别扭。当银尘静下心来,开始调动周围的元素时骇然发现,“林绚尘”居然也是一个元素!

    他意念一动,客房里荡漾起一圈金色的涟漪,林绚尘和林轻雨同时出现在眼前,而且看情形,林绚尘正在给小雨儿喂棉花糖。

    “哥哥!”在林绚尘反应过来之前,林轻雨已经先一步扑上来,占领了银尘的怀抱,银尘低下头看着林轻雨那红扑扑的小脸,发现她也是一个“元素”!

    “你可算想起来我了吗?银尘哥哥?”林绚尘的有点不满的声音响起来,却发现银尘只是愣愣看着林轻雨发呆:“银尘哥哥!怎么见了小雨儿就变成了一头呆鹅了?”她轻盈地走过来摇了摇银尘的手臂。

    银尘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不能地呢喃着:“真奇怪,你们怎么变成元素了?”

    “什么?你怎么了?”林绚尘此时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赶紧收起笑容,林轻雨也疑惑地松开了怀抱:“哥哥还是哥哥,哪里也没有变呀?”

    “我需要测试一下,绚儿,待会儿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赶紧说!”银尘凑在林绚尘的耳边轻声道,那熟悉的暖暖的气息,让林绚尘的耳朵微微泛红:“好。”她简单地说出一个字,从语气上判断似乎放下心来。

    银尘闭上眼,又睁开,十分不放心地看着林绚尘,接着慢慢运用起神力。

    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林绚尘的身体,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仿佛得悟大道,可又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她发现自己的感官变得无比清晰的同时,体内的九天魂气也无限制地膨胀开来。她仿佛被自己体内的魂气推动着,不自觉地伸手朝墙面一指,一道灰绿色的光芒从指尖射出,照耀在墙上,原本一面好端端的砖石结构的墙面瞬间变成了铁墙。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风云荟萃6

    那是石化魔法,是魔法,不是武技,林绚尘的石化魂气要么进行大范围的释放,要么顶多将手心里的东西石化,而且还是变成石头的石化,完全不像是银尘这种将一切变成金属的特种石化。

    石化魔法阿瓦达索命。

    林绚尘停下来,扭头看着银尘,表情十分无辜又可爱。而银尘则抄起桌上的苹果朝林绚尘砸去,这是他们小两口时常玩闹的做法,林绚尘嫁过来之后没少用苹果砸过银尘的头。

    苹果飞到一半就停到了空中。

    银尘叹了口气,手一伸将苹果吸了回来,他并没有动用风的力量,直接将苹果当成一个元素点收回来。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元素】二字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收起神力,林绚尘也感觉自己体内那股昂扬澎湃的力量潮水般退去,刚刚那种神仙一样的美妙感觉消退了,留下的只有空虚,她娇躯一晃,顺势倒在了银尘的怀里。

    与此同时,另外一颗大苹果轻轻落在了银尘的头上,林轻雨嬉笑着跑远了,比起林绚尘,林轻雨对魂气的控制要精细的多,她能够做到将苹果扔出去的时候不砸到银尘,而是稳稳地落在银尘的头顶上。

    银尘故作生气地看了她一眼,神力一引,立刻让她身上冒出一道蓝色的水雾,紧接着水雾飞速异化,居然直接变成了四面薄薄的盾牌围绕着林轻雨旋转,林轻雨仿佛福至心灵一样,伸手一勾,盾牌集合在手心里变成结构复杂的盾斧。她朝着银尘示威一样晃一晃手中的小圆盾,将另一只手上的小板斧变形成短剑,发了一招《凝冰决》中的剑技,一时间寒光霍霍,照亮了两人的脸,剑尖周围也滚动起一道小小的风雪。

    “用《清风决》,金属应该比较亲和风的力量……”

    “?”林轻雨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忽闪着一对萌萌的大眼睛对着银尘。

    “她没学过《清风决》,直接就学了天选者们的《凝冰决》。”林绚尘解释道,银尘点点头,收起神力,结果林轻雨很不满地扁扁嘴一屁股坐在地上……

    神意退潮虽然不会给身体造成什么损害,但会给人的精神造成影响,那相当于非常弱化的灵犀远去。

    银尘走过来,不顾苹果滚落在地上,直接将小林轻雨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和林绚尘找了旁边椅子坐了,和她们两人聊起天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哄好了她俩之后,银尘静下心来接着想自己面对的问题。

    “元素这个概念,在法神眼里已经完全不同。”银尘此时已经明白了,作为驱动魔法的最小单位,【元素】其实并不真实存在,而是一个概念,一个可以将精神力和现实世界联系起来的媒介。对法神而言,元素可以任何一个物体,甚至是林绚尘,林轻雨,万剑心这样的人,当然这时所谓的【元素】更类似于召唤生物,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但行动指令依然出自于银尘自身。

    “这么想来,普通的魔法也可以算作是某种类型的召唤生物,应该说是极小的一群召唤生物集合起来,聚成群,块,从而形成魔法,比如我以【人】为元素施展魔法,那么得到的会是……”

    “军势,不用想也知道吧?”银尘一面思索着,一面从虚数空间里拿出水晶球,这是他的习惯,尽管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力来凝结法术位了。

    他拿起水晶球,正打算聚集一团“虫子”作为元素,看看能形成什么样的魔法,却猛然想到了一个很奇异的可能。

    “林绚尘都能作为【元素】使用,那么神功呢?”

    他这样想着,看到水晶球里出现了一个小人儿,是小小的银尘。

    小银尘手中长出金属长剑,接着在空中挥舞,那动作,那四射的气劲,那杀道的威压,都让银尘瞳孔猛缩。

    那不是小银尘,那是披着银尘皮的万剑心!

    银尘知道自己的水平,真要让他自己来使唤剑术,多半也就学徒的水平,虽说冰雪元素加持能有个返虚高手的力量,但是除了力量之外那真的乏善可陈,速度,准确度,对敌反应那都只有入体一重的境界,尤其是临敌反应,连培元十二重的境界都玄乎,毕竟法师已经习惯于远程作战了。

    可小人的一切反应,都像是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

    银尘心念一动,更多的小人在水晶球四周浮现出来,将他见过的神功全部使唤了一遍,两两对练的时候,真是出手便是宗师风范,看得二林眼睛都直了,林轻雨甚至张口像银尘要这样的玩具。

    “哥哥,我好喜欢这些小人儿!哥哥是铸造大师,应该可以做得出来吧?”

    “回头让红后做一批出来,最好的留给你,次品拿出去又是一笔收入。”银尘随口说道,此时他已经想好将江安万家师徒拖下水了,光会做九连环有什么用?玩具产业巨头“从乐高到航天飞机模型通吃”是基本素质好么!

    银尘收回神力,小人消失,水晶球里的小小银尘也化成一团蓝色的雾气,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引起了银尘的注意,他站起身来,轻轻推开房门来到了门外的走廊上,门也不关,趁着四下无人的安静时刻,伸手凝结出一把长剑,抬手一挥

    寒光闪烁,战流汇聚,甚至空中出现了些许虎豹豺狼的影像,那是他曾经研究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神功经典《冰剑真经》。

    他曾经修炼这样的神功是想用冰代替风,以自己亲雪属性的体质在罡风武士中站稳脚跟,但是现在,神功转水,这招自带内功的剑法已经烂大街了。

    “不对!”银尘出了三招就赶紧收手,因为他发出的“战流”不过战魂入体一重的可怜程度,在如今的江湖中就是标准型号的菜鸟。他散去冰剑,从手心里汇聚出银白色的金属剑,然后启动了风元素,让一缕风暴围着金属长剑旋转,接着他将《冰剑真经》视作一个元素,用神力导入到长剑中。

    寒光霍霍,剑气奔腾,没有虎豹豺狼的幻象,却有着杀道级别的可怕威压,这是银尘继《魔哭冥斩拳》《天地裂神拳》之后,第三种能够完全发挥出威力的武学。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化为幻影,唯有手中缠绕着罡风的长剑真实存在,他将研习过的神功一门接着一门加入进去,结果他的身影就一道接着一道分裂出来,半条走廊上都是他一闪即逝留下的残影,而她添加进去的神功,仿佛被某种命运牵引着一样,一招一式拆散开来,重新组合,仿佛传说中的慕容博一样吸收各家之长处,自成一派,这倒不是说他的武学造诣有多高,只能怪他手里的金属兵器太变化多端,长剑,鞭剑,板斧,棍棒,锁链,链刃,斩风燕破,刀轮,剑斧,变形盾剑,重锤,只要是近战冷兵器都可以变化出来,而且每一种形态必然只有一到三招,变化多端的武器刚好对应了银尘不断填入的神功,让他真正体验拉一把武林高手的爽快感觉,可是真正能作为杀伤的力量,并非他手中诡辩多端的武器,而是武器周围始终缠绕着的罡风。

    风,银尘最不熟悉的元素之一,他在接受罡风之极的之前,根本没想过研究几种风系魔法,除了飞行魔法,就只有腕电真空破,腕电割风两招,第三招腕电阴极暗鬼就已经是雷系魔法了,因此直到现在,他的风系魔法都十分匮乏,对风元素的理解也很肤浅,根本不知道如何应用,而眼下以神功为元素创造出来的这种“魔武技”,反而为他补上了最后一块短板。

    神功魔法,或者说近战魔法,真的是成为法神之后,补上短板的最后一块乌金木。

    然后……

    短板没了,发展道路也更加难以确定,没有短处也就意味着没有长处,按照银尘自己的理解,天阶之路应该和法神之路一样,以一种元素的深刻理解寻求瓶颈,接着通过深入另外的元素寻求突破瓶颈的道路,从而实现某种意义上的超脱。银尘知道加布罗依尔的天阶法师们人人都有一种或者几种元素特别擅长,根本不想某些幻想小说里描述的那样,什么平衡啊,融合啊,完美啊,根本不可能的,平衡,圆融也就意味着平庸,没有特点也就意味着无所适从,任何优点几乎都是以缺陷为代价换来的,火法师水系必弱,对冲体质能用的元素种类少……等等一切,都是法师这个体系恒常的存在状态,所谓人无完人,只有专精才能专业。银尘一路走来,十年靠着水火两系魔法的精修成了传奇,然后道路两次被截断,一次是蚩尤,一次是风源,让他先后失去黑暗与寒冰两大助力,但也获得了兵器,天则,还有罡风与雷电的最高权限,可以说得失参半,这样的动荡并不能抹去银尘对经验的依赖,火焰,光芒,时空,诅咒,风暴,雷电,武学……他思索着,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奥术”上。

    “元素的道路看来已经走不通了,世间一切物体皆可变为元素,那还修炼个什么元素魔法?唯有和元素魔法‘对等’的奥术,可能还有点发展潜力……奥术应该是这世上最庞杂,兼容性最好的魔法了吧?火焰,冰霜,雷电,变形,诅咒,甚至预言,都可以从奥术魔法中发展起来,尽管威力比真正的元素魔法低一些,但是……它好歹是我唯一从小学到大的,不受到对冲体质影响的技艺。”银尘最终强行给自己定下了个目标,打算专门研究奥术,他知道加布罗依尔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位奥术天阶。

    严格说来奥术并不是元素魔法,奥术研究的是所有元素或者所有魔法**通的那一股能量流,可以认为是和精神力对应的那一股“魔力”的本质。奥术是最具备兼容性的魔法,奥术本身就可以产生火焰,冰霜,风暴,雷电,诅咒,变形等等各种各样的现象,但同时,奥术是最没有攻击力的魔法,没有之一,奥术魔法中虽然有奥术飞弹,奥术火焰,奥术爆咋这样的强力魔法,可并没有元素魔法那样的鲜明的特征,更没有将元素魔法推演到极致之后,足以劈开天地,创立另一个新的宇宙空间的那种“锋锐度”,也因此没有任何一位法神可以以奥术作为主修魔法,劈开天地屏障,贯穿“虚空晶壁”而超神,也就没有任何一个奥术天阶诞生了,而这个空缺,无疑是留给银尘的最好机会。

    同一元素成就天阶,第一个人最容易,后面的人越来越困难,因为天阶法师不是法神,根本不可能走别人的老路,没有创新,没有对某一种元素的最本质也最极致的推演中的突破性成就,绝对不可能感悟到“天阶”所代表的那一股“茫茫天道”,也永远不可能打破天地屏障。

    唯突破者,能成为天阶法师。

    所以,银尘探索奥术,无疑是最容易的方法,奥术本身锋锐度不够,那是因为没有好的魔法,那些最早成就某一元素天阶的老法师们,哪一个不是实打实地做到了“前无古人”?真正要是相信了加布罗依尔法术们的断言“奥术没有成为天阶的可能性”,那么天阶本身也不用指望了。

    “开发出足够强大的奥术魔法吗?”银尘思索着,手中的金属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有指尖上亮起明明灭灭的紫色光芒,这些光芒太柔软了,看起来都不像有什么强大力量的样子。

    银尘若有所感地抬起头,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十几根细细的冰针。

    “呵,早就知道,这种所谓的平静不可能维持下去的。”银尘抬起手,指尖连弹,一串串奥术飞弹飞出,准确命中那些冰针,冰针内部的分子受到了奥术飞弹中庞大无比又缺乏明确指向性的能量,瞬间就将化学键撑爆,紫光闪过,冰针立刻化为氢气和氧气,分散开来,却完全没有一点过热要燃烧的样子,在旁人看来,这简直就像是一串紫色光点将冰针凭空消除一样。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风云荟萃7

    紫光散去,银尘面前出现的并非是韩虚或者张重山,而是一位黑衣蒙面的男子,从身形上看,应该是年轻人。他全身包裹在黑布之中,虽然蒙着面,却穿着长袍,一点也不像那些身穿紧身衣的夜行者,漆黑之中,反而充斥着一种神秘的堂正威严。那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北方蛮族的首领,身材高大,身形的轮廓也棱角分明,全不像中原男子般虎背熊腰却也线条柔顺。黑布之下,他五官轮廓十分突出,尖尖的鼻子将黑布顶起一大块来,显然他的五官也具备一种领导者般的强硬的俊朗。他全身上下唯一露在黑布外面的,只有一对祖母绿颜色的眼睛和眼睛周围一点儿苍白色的皮肤。他的眼睛大而明亮,颜色真的和绿宝石差不多,绿的发亮,透明,澄澈,但也散发出两道狼一样的目光。他的目光就是野兽的目光,侵略,贪欲,凶狠都能在那一对绿色眼睛里轻易找到,他身上的长袍甚至不像是丝绸的,更像是某种珍稀动物的皮肤制成的,薄如纸张,甚至有点透明,却黑的很彻底没有丁点杂色。皮质的长袍在无风的走廊里慢慢翻滚起来,如同黑夜中的幽灵,长袍下面居然是一团彻底的漆黑。

    不,那不是漆黑,那是黑色的雾气,是被某种向下的精神能量或者说念力污染过后的魂雾。战魂气发出体外就凝聚成水,形成战流,如同水流喷射,而精确操控战流的人,能让水流化为水雾,在身体周围浮动,这样的人被称为天选之鞭。风雪还是水雾,是普通拳斗士和天选之鞭的区别,水雾要比风雪灵活得多。

    黑色水雾衬托下的黑衣男子,简直像是从地面飘浮而起的黑色幽灵。充满异国风情的绿色双眸锁定了银尘那一头白银色的长发,瞳孔之中陡然弥漫起杀意。

    他仿佛不信邪一样迅速出手,他的手臂从黑雾中探出的瞬间就一分为三,化为三道拳影,然而他连出三拳并非为了攻击银尘,反而是从指缝里弹出九把飞刀,黑色金属飞刀引领着后面黑雾凝结出来的黑色水柱,笔直地刺向银尘的胸腹要害,完全不像是暗器,反而如同九把被人捅过来的小小匕首。

    显然,和蓝色的冰针相比,这九把飞刀上的淬毒大为不同,金属质地的暗器代表着慢性有解药的生绝毒,是真正夺人性命的东西,而不是散魂毒那样只是封住敌人的魂气。黑色的魂雾凝结出来的水线,不仅带着刀刃一样的切割力更带有一种中原绝难见到的散魂毒素。

    战魂变形加暗器,这是拳斗士们新进研究出来的战术,暗器一道,本不难入门,只是精通起来太难了,天下武者中大多数人都会几手漂亮的暗器,但如鬼厉名云无月这样的大师,万中无一,多数人都走了阴邪的歧路,并不知道暗器一道,究竟为何。

    九把飞刀迎面飞来,也只换得银尘一瞬弹指。银尘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一指点出的瞬间,一串奥术飞弹就从指尖连射而出,如同机枪弹一样扫过,大概三十枚拇指大小的飞弹瞬间落在九把飞刀上,炸裂成一颗颗细小的紫色光点,每一个光点爆炸之后,飞刀之上都留下一个圆圈状的,仿佛锈蚀了许多年一样的瘢痕,这些瘢痕一旦相互叠加,立刻就能让金属飞刀碎裂开来,而碎片上,一股股衰朽一样的力量进一步分解着结构,碎片在空中飞出几厘米就变成了细细的粉尘。

    黑袍人后续发出的水线和水线中暗藏着的黑色金属丝线也一同被持续射出的奥术飞弹击中,战流快速分解,金属丝也断成一地碎沫。

    银尘指尖弹射出来的紫色弹并没有停止,依然如同雨点一样扫射过来,黑袍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特别的攻击手段,暗器不是暗器,战流不是战流,甚至不像是战魂化形的路数,心里登时有些茫然,可是他毕竟贵为天选之鞭,战斗本能强大无敌,面对扫过来的紫光弹流,身体本能地微微一动,整个人居然就在法神的眼前消失了。

    “这是空蝉?不对,这才是空蝉的本质。”魔法师这样想着的瞬间,黑袍人已经在他背后重新出现,他出现的方式及其诡异,就像是空中忽然一团黑雾汇聚过来,凝结成一个黑漆漆的人。黑袍人在现身的瞬间立刻手一挥,三把飞刀再次射出,分三路攻向银尘命门死穴,而银尘的身影直接虚化为一道透明的幻影,主动从三把飞刀中间穿过,如同白银色的恶鬼一样抬手射出一连串奥术飞弹。

    这次他射出的奥术飞弹如同瀑布一样,数量多且范围极大,空蝉也无法躲开,何况这种技巧一次要消耗近半的魂雾,根本无法连续施展超过三次,而黑袍人的习惯是留着一次机会以应急,因此不可能上手几秒钟就暴露出这张底牌,面对着喷洒而来的奥术飞弹,他也只能继续消耗一部分魂雾朝旁边躲避,使出类似于“叛镜翔鬼”的横移身法,这样一来无异于让魂雾更加稀薄,也让空蝉的冷却期更长了。

    他避开了大部分的紫色飞弹,但依然有好几发落在了身上,被击中的那一瞬间,他眼球暴突,绿蒙蒙的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那些奥术飞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魂雾和战魂气的阻挡,甚至连衣服的阻挡都没有受到,直接打入他的体内,扩散程一股股介于衰老和腐蚀之间的能量,这股能量扩散开来,完全无视血肉经脉内脏存在,在体内扩散成一个个圆球形状的小空泡,空泡之内的一切组织细胞化为脓水,比最为剧烈的生绝毒还恐怖十倍,但是这些毒素完全没有沿着血液,组织,经络扩散的意思,也完全和战魂兽战魂气不搭界,明明已经鼓荡起全部的战魂气阻挡了,可是这些紫色的能量在战魂气形成的气罩中间爆炸开来,化为一波小小的腐蚀冲击波,将黑袍人的体内打出一个又一个空腔,若是换了普通人或者罡风武士,这样的伤势绝对致命,而且和生绝毒一样无药可医,毕竟这种球状的空腔,连手术救治的可能性都几乎不存在,可是战魂气的作用下,黑袍人只是被打得痛彻心扉,却并未倒下,甚至连战斗力都没有可见地减弱。他在中弹之后身形微微一顿,接着身体周围爆发出一圈蓝色的暴风雪。

    这才是真正的魂气。

    魂气化为风雪有两种用途,一种是类似冰屑旋转功那样的,在拳脚或者武器周围附着风雪直接攻击,另外一种,就是作为释放战魂的引导。

    蓝色的风雪很快扩散到了一丈范围,蓝色的,带着毒素的尖锐雪片将银尘逼退,为黑袍人腾出了施展魂兽化形的空间。黑袍人从鼻孔中发出一声不阴不阳的冷哼,已经、停顿的下来的身躯猛然一震,只听全身的骨节咔嚓几声脆响,他的身体连带着长袍都成比例地膨胀起来,几乎瞬间就变成一个一丈多高的雄伟巨汉。同时汹涌的魂气在体内穿梭,和战魂兽本身的变形能力结合,通过消耗大量魂气,硬生生让体内的各种组织完成增殖,并且迅速分化增生出相应的结构,将空腔状的伤口彻底愈合。魂兽出动,断肢尚且能够再生,几处小小的内伤自然不在话下。

    也就在他停顿的这一秒钟时间里,大部分没有命中目标的飞弹仿佛泼洒出来的水流,哗啦啦地射入走廊的地板之中,那些紫色的弹丸仿佛真的具备重量一样,飞出完整的抛物线,仿佛银尘抖手撒出的不是什么魔法,而是真正的有重量的暗器群。

    奥术飞弹落入地面的瞬间,木板地面瞬间金属化,随着周围空间中某种元素的聚合与转化,一根根均属棍从地上长出来,接着在离地不到三寸的空中相互扭曲熔合,凝结出一只只精密的机械,那些机械并非什么高科技的无人机,反而像是石像鬼的金属玩具模型。

    石像鬼张开铁翼,发出一阵阵无声的灵魂嚎叫,全力飞扑向黑袍人,形成法师特有的二次攻击,黑袍人听到脑后剧烈的风声,没有一丝慌乱,气定神闲地随便结出一个手印,脚下六芒星的聚魂式展开,浑身上下再次翻滚起黑色的魂雾。

    这一次,他周身黑色的魂雾之中,还滚动着一丝丝红色的利芒。

    魂雾扩散,空气中荡漾起纯黑色的涟漪,涟漪之中长出暗红色的,骨状的牙齿,如同链锯一样扫过石像鬼,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酸液腐蚀声,石像鬼们纷纷碎裂摔落,在地上撞碎程一推又一堆的银色支架。黑袍人身形一闪,再次使用空蝉窜到了银尘背后。

    “同样的招式,圣斗士都不吃还想来糊弄我吗……”银尘冷酷的声音却在现身之后的黑袍人的背门死路里响起,让黑袍人惊出一身冷汗,紧接着一道电光闪过,命中了黑袍人的后腰。

    然而那强劲的蓝色电光,对上黑袍人雄壮的后腰居然没有丝毫效果,只是在黑袍上面闪了闪,就消失了。而银尘的动作也在那一瞬间僵硬了一秒。

    雄壮的黑袍人瞬间转身,粗长的腿从黑色长袍下闪电伸出,重重一脚揣在银尘的胸口。时空就在这一瞬间忽然静止,黑袍人踢出一道狂飙般的暴风雪,却在银尘胸前还有五寸的地方直接凝固,变成一圈蓝色的雕像,暴风雪中蕴含着惊人一踢的力量,也完全消失无踪,黑袍人的身形也就在此刻彻底停顿。

    他感觉自己似乎一脚揣入了无尽虚空,整条腿上的力量都完全消失了,魂气也一下子少掉一截。他赶紧收招后撤,结果脑袋重重磕了一下房梁,这才彻底收起战魂形态,从穿长袍的巨猿变成了正常人。而银尘,似乎挨了一脚之后才反应过来。

    “没法使用轻型暗器了吗?”他的手中凝结出三枚钢丝飞刀,甩手发出,那飞刀在空中就变成了三道短促的电光,直射向黑袍男子的双眼和咽喉。黑袍男子一偏头,险险躲过电芒的轰击,三道圆锥形的电芒擦着兜帽飞过,打入一间客房的墙壁,发出震耳欲聋的雷声,从形状上看,那分明就是雷系魔法中的阴极暗鬼。

    躲开三发阴极暗鬼的黑袍男子目光凛冽,刚刚那三道雷电圆锥带动的风压已经充分说明,那其实是三发透骨锥或者破天梭之类的重型暗器,这种暗器,在南方帝国的江湖上,传言只有一甲子的魔功修为才能顺利激发,否则会在脱手的瞬间砸到自己的脚,而对方无论从组织分发的资料还是直观的外貌上看,都不是一个已经活了一甲子的人,更别提一甲子的功力了。

    重型暗器,从来都是神功,境界,技巧,眼力和战斗意识融合为一的产物,重型暗器自离恨天发明出来就没有伤敌控敌的说法,从来都讲求一击致命。重型暗器发射的时候,往往动作很大,预兆明显,一些功力差一点的敌人甚至需要提前汇聚战流,产生一圈暴风雪或者魂雾作为先导,这样才能保证重型暗器在一丈距离内突破敌人的玄冰锁甲或者玄冰墙,总之限制颇多,当然威力也极强,一旦中招,那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什么“必定破甲”“必定打断仇敌神功”之类的附带特性根本没有意义。

    这就是黑袍人理解的重型暗器,是年长的成名宗师才会使唤的高等玩意,银尘这么年轻的新秀压根不该考虑这点,却没想到眼前这么一个小小的白银少年,居然可以使用重型暗器,而且……

    举重若轻!

    这已经不是宗师的水平了,这是绝代武神的水平。黑袍人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一千年前有个能将重型暗器当糖豆扔的怪人,叫做离恨天,一千年后,他的直系传人中只有“魔威恶灵”鬼厉名能做到这一点。黑袍人绝对不敢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只是风闻很厉害的南国少年,居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风云荟萃8

    “必须杀死他!”这是黑袍人此时心中全部的想法,他不敢让这样的敌人留在世上,否则十年之后,不光是他,就连他背后的势力也将面对一个根本无法战胜的敌人。这个小小的少年展现出来的天赋,已经不算是天才了,是怪物。

    当然,此时的黑袍人还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对手,早已经将天赋,转化为实打实的战力,他和他背后的势力,早已经不得不面对一个强大到超乎想象的敌人。

    黑袍人身上的黑色魂雾翻滚不休,而他此刻再也没有用暗器对敌的想法:“他能做到这一点相当不易,年龄如此小,想来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学其他方面的东西了……不能和他继续拼暗器。”黑袍人心中以此为定计,靠着魂雾翻滚作为掩护,在银尘看到钢丝飞刀发射出去却变成阴极暗鬼的愣神一刻,巧妙无比地将一根伸缩长棍取出。长棍展开的瞬间,魂雾忽然凝结为黑色的战流,带着如同暴雨洪潮一样的威势朝银尘当头砸来。

    而此时,银尘还在纠结自身的问题:“暗器元素化?不可能呀?透骨锥刚刚对付韩凛虚还使用过……”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发出一根势大力沉的透骨锥,简直如同一发电磁重接炮的炮弹般,带着一股螺旋形的罡风呼啸而来。

    黑怕人看到银尘抬手的瞬间,心中警兆大生,递出的棍术猛然一个转折,朝着迎面而来的银色幻影重重一磕,只听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弯折声,伸缩长棍直接被打出一个微弱的弧度,虽然不影响棍术,可是伸缩性能彻底废了,而那一发透骨锥也在空中一个偏折,重重刺入走廊的墙壁中。

    黑袍人的棍术停顿下来了,他此时感觉到双手手腕传来一阵酸痛,显然刚刚那一下的力道实在大得惊人,以他轻易生撕虎豹的臂力,几乎差点就脱离了。

    “好好的呀?看来重型暗器是没问题,而轻型暗器都被魔法取代了,就这样吧。”银尘终于将目光汇聚起来,双手耍了个水袖功夫,接着足尖一点,身形飘然后退,居然主动和黑袍人拉开距离。

    这是法师的本能反应,然而黑袍人绝对不敢让他拉开距离,黑袍人的棍子只有一人高,,加上他的手臂都未必打得到一丈之外,而世间任何暗器都至少一丈射程。

    黑袍男子脚下爆发出一圈黑色的尖锐玄冰,身形如同一道索命魔影一样朝前冲来,黑袍在静默的空气中翻滚起来,和魂雾一起,化为一片满含死亡意境的暗影。银尘飘然退却了三步就停下来,或者说他看到黑袍人冲了上来的瞬间就抛弃了法师的本能,藏在银色袖口中的左手忽然幻化出一把金属长剑,根本连手掐剑诀引导都省了,抬起手就是一剑刺来。

    他的起手式正是《一瞬风光刺》。

    不过他只发出了半招,手中的长剑甚至没来得及真正完成元素化。

    狂风化为一道巨大而虚无的剑刃,几乎有银尘的身高那么宽,有银尘身随剑走跨越的距离那么长,不闪不避地直刺黑袍男子的前胸。黑袍男子此时也根本不再闪避,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别的,在银尘一剑刺来的瞬间举棍便大,而他使用的棍术,居然还是银尘见过的。

    “《八方风雨棍》?韩家人?”当第一棍落下,重重砸断了银尘手中的长剑之时,银尘就看出了对方的路数。身体本能地向后一让,躲开了接下来的一棍横扫。

    “《巴川风雨同舟棍》,可不是你们中原人死守千年的落后武学。”黑袍人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音调非常怪,比伊丽莎白说中原话还别扭。银尘微微眯起眼睛,却没有继续接话,而是连续几个闪避,仿佛预知对手的招式一样躲开了黑袍男子接下来的追击。“原来你是个西域来的家伙啊?”他心里这么想,一声不吭地输入另外一套神功,他手中的半截长剑忽然变形,变成一把螺旋形的伸缩长枪直刺黑袍人的咽喉。

    与一般天选之鞭不同,黑袍人骤然见到银尘手中的武器能够自由变形,一点儿也不惊慌,似乎早有准备,手中的棍子一端落下,另外一端如同迅速抬起,顺势在他手里转过完整的圆,同时他的右手微微一带棍头偏转,以小角度横扫狠狠击中长枪的枪头侧面,直接将枪头打歪了。他那一整套动作,不像是使棍,反而像是使船桨的招式,真不懂这么一个应该来自干旱苦寒的北地的西域人,怎么会用这号只有南方巴川泗水七十二连湖的人才会的桨法。

    这一变招,将银尘原本要递出去的冯烈山枪法彻底封住了,银尘虽然能够将天下武学做成元素直接使用,可是完全没有武学根基,对于招式之间的生克制化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啊,天可怜见,他是法神不是武神,只懂得元素间的生克制化,对于近战迎敌,他除了将神功当成元素一波输出外,几乎什么都不会。

    而冯烈山的枪法,在他发出的一瞬间,忽然变成一道奥术紫光,以奥术魔法从未有过的激烈和锋锐穿刺而出,只可惜,他先前已经被黑袍人打歪了枪头,那一枪除了刺穿天花板落下许多灰尘以外,什么效果都不起。

    而这一下,也让银尘彻底明白了何为【神功】元素。

    “每一种神功,如同每一种魔法一样,其实是有属性的,只不过因为神功的力量来源是属性锁定的,于是无法展现出各自本身的属性吗?”银尘这么想着,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接近了神功的本源,天下神功,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前人观天象,观山川湖泽,观世间百态有所感悟,才能创造出来的,而创造神功的前提,即为【杀道】。

    领悟杀道,初步建立领域的雏形,才能根据领域雏形凝结出最终决战奥义,奥义一成,记录奥义的图画便是神功秘籍了,因此一部神功,只可能产生一种杀道,也因此,那些没有领悟杀道的人对神功妄自修改,“化繁为简”偷懒取巧,便产生了魔功,修炼魔功的人就是魔道,而干脆妄自制定神功欺骗世人的人,创造出邪功,也就有了邪道。银尘因为自身背负着大量远古传承,又有先进文明指引,自身还有【魔法道】的体悟,修改出来的神功自然更是神乎其神,《天魔解体**》一出,鬼厉名立刻掀起半个世界的恐慌。而他修改出来的《风灵法则》身法,《千雷万闪死界拔刀式》刀法,甚至和万剑心合作的《那一式》,哪一种不是可以作为镇派至宝的当世绝学?

    神功既然是观察天地动象而来,自然带有天地之中各种元素的属性,比如《五雷正法》属性就是雷,《观澜剑诀》属性雪,《幻龙真罡》属性火,《那一式》属性光,《冯烈山枪法》属性奥术等等,银尘感应到神功中的属性,其实就是帮助神功追本溯源,将一门门神功恢复到初创时威力最大的时候。

    而蚩尤的武学和万化术,刚好在这个时候发挥出最大的作用,银尘知道如果他使用的武器和所用的神功使用同一元素,威力无疑会增强一倍,武器和神功属性释放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增益。

    银尘几乎是在奥术神枪刺空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么多,也彻底算是确定了自己今后的战斗风格,那就是神功化近战魔法。

    这是他一直追求的道路,如今变成现实了,就算骨感一点,也算是某种成就了。

    于是银尘再也不追求什么远程伤敌了,他躲过了黑袍男子趁机捣来的一棍,左手掌心里浮现出一把蓝色的太刀,带刀鞘的太刀。他的身影如同幻魔一样飘忽不定地左右横移,不仅躲过了接下来三招和《八方风雨棍》相同的招式,还一步步欺进到了黑袍人的面前,右手从袖子里伸出,握住刀柄一拔。

    一道半月形的雷光爆发出来,直接将黑袍男子轰飞了他身上的魂雾散去了大半,整个人直接撞在走廊尽头的墙上。

    黑色的风雪旋转起来,凝结成聚魂式,黑袍男子呲牙咧嘴地从墙上砖石碎裂的大坑中拔出身子,他身后的墙面几乎一片血红。

    他的身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一遍,而实际情况完全反过来,他身上所有有碎掉的骨头全部复原了。

    “什么《巴山风雨同舟棍》,明明就是《八方风雨棍》加上一些江南渔民撑船的路数……也敢拿到我面前来现眼了。”银尘十分不满地说道,他和这个黑袍人如今已经交手了差不多两个呼吸的时间,也算是试探过了对手的成色,只不过他无法理解,一个堂堂正正的天选之鞭,究竟是如何沦落到要使用《巴山风雨同舟棍》这种四不像的魔功的?就算是原版的《八方风雨棍》的威力在银尘眼里也十分可怜,否则龙谷之中的那位守旧老人如何会被银尘轻易击杀?那人的实力不亚于任何一位天选之鞭。

    “如果你只会这一门魔功,那么接下来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赶紧拔脊椎吧,这样你至少能死得体面点。”银尘声音仿佛都在往外掉着冰渣。

    黑袍男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一双幽绿色的眼睛里的神色依然笃定,似乎完全没有因为银尘不可战胜的强大而退缩,格斗到了这个地步,黑袍人如果还不明白自己的攻击根本连对方的衣服都破不了,那他也不可能是天选之鞭了。对方的年龄和实力完全就是对不上号的,一个小小的少年,可是实力……

    “你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实力?”黑袍人直接问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不过还算镇定。银尘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武者的荣耀倒是维持的很好,不过在问对手问题之前,总得自报家门吧?”

    “我乃盎格鲁帝国的探索者那不勒斯。”黑袍人平静地说道:“隶属‘血族’。”

    “吸血鬼?”银尘冷笑一声,他到现在除了奥术之外只使用过风和雷,最克制黑暗生物的光属性魔法还没动用,碾压级别的火焰更是没动上半点。

    “不是!我等乃是研究血毒之人!”黑袍男子说话的时候,他身上的黑色魂雾翻滚起来,如同示威。

    “呵呵。”银尘听了这话只是冷笑两声,实际上对手是不是吸血鬼根本不重要,反正号称血神的该隐也不过是最强王者,离法神境界还有相当距离,吸血鬼整个族群的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吧……

    “你呢?大名鼎鼎的禁咒男孩,你的实力难道是天选之鞭?”黑袍人似乎很不甘心地问出来,实际上,他腰间的某处已经亮了起来,那是空蝉玄器。他的意图其实很明显。

    “抱歉,是【神】。”银尘说着抬手一道光射过去,直接命中了那件玄器,玄器的光芒直接熄灭了。

    关系魔法大驱散术。

    黑袍男子脸色一白,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离他最近的房间的门,忽然开了。

    “血族的人?贩卖雅库扎的就是你们吧?”青年剑客的身影,十分意外地出现在门口。他的头发慢慢竖立起来,变成一式非常特别的杀马特头型,他的右手,轻轻握住腰间白银色的剑柄。

    长剑未曾出鞘,然而杀意已经出鞘。

    【十息工夫之前】

    万剑心大踏步地走入荟萃楼的时候,正巧看到几个辫子兵站在大厅中间,围着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老头子,低声说着什么。万剑心一抬眼就看出来那个老头子就是个伪装出来的镖师,虽然紫色长袍上绣着镖局的徽记,但无论站姿还是神态都像极了公门中人,唯有他身边站着的一位中年人看起来很像镖师。万剑心进得门来,没有直接冲着那几位辫子兵走过去,只是找了一个考得不远不近的座位坐下了。此时一楼大厅里的千里幻形帮众早就做了鸟兽散,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英雄会的好汉还在那里慢慢品酒,胡吹些江湖上的快意恩仇。万剑心悄悄坐下,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小二递上来的菜单,一边运足了魂气,仔细听着那几个人的对话。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风云荟萃9

    “这次的点子很硬啊,韩大人,张大人,不是小的不勤奋,实在是……”此时正好一名辫子兵给那紫袍老人拱手道。

    “那点子是个什么来路?”张重山看到韩凛虚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料得他大概不愿意多管这琐碎闲事,便自先越了规矩,在上头的大人没开口之前先问了出来,一副“韩大人的代理人”的狗腿模样,辫子们都是玲珑七窍的心肠,自然明白张大人算是将这活计揽下了,想起他可能有化气七八重以上的修为,心里便放松下来,脸上的笑容自然也不那么僵硬卑微了,柔和了许多,忙不迭地鞠躬道:“大人明鉴,那点子就是江州双魔敛空痕,敛月灵二人了。”

    “敛式七巧剑?”当张重山有些意外地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万剑心心里也同时浮现出这么五个字,《敛式七巧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强大神功,比起铁剑门的《无情剑法》更加高明一个档次,原本是可以和神剑门的某些神功相媲美的神功,奈何对修炼之人要求太高,敛氏门下弟子稀少,便一直是个二三流的小小门派,或者说,是敛家这样一个小家族苦苦支撑着这么一道小小的手艺,虽然世上使用《敛式七巧剑》的人很少,但个个是高手,难怪辫子兵们一群放在江湖也担当得起好手二字的府城捕快,居然愣是让人家两个人突出了围捕圈,跑到这里来了。

    敛氏门下一般而言不会出现邪魔之人,但他们也不算是特别积极的正道人士,在如今玄天阁名头越来越响亮,天下正道趋之若鹜的情况下,敛氏宗门的低调与谨慎,让很多正道人士看之不起,认为他们是江湖盟那样的假正道。万剑心原来并无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也有点相信这样的说法了,若是真正心存正义之人,嗟来之食尚且不受,何况打一个照面就将别人的盘缠偷走的?

    看来先会会这个敛式七巧剑也不错。”万剑心如是想着,同时听到那位辫子兵继续道:“没错,两位大人,那两个就是如今敛式七巧剑的最后传人了,朝廷的意思大人们都明白的……小的并非盾天府人,是从江州一路追过来的,期间至少折损了三四个弟兄了,不过也锤了敛空痕好几下,至少耶罗花的毒是中下了,只不知道几时才能完全发作……”

    “点子在哪里?”张重山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里迸发出明亮的色彩,显然对于捡水鸡比较热衷,虽然那两个人有绝学傍身,可是张重山比他们的境界高,又以完全状态对付中毒负伤之人,想来这桩不大不小的军功得来的也便宜,便十分热心起来。

    那辫子兵哪里能不上道的,虽然这么一来军功没了,可是办案成功,不算过失,就不会受到处罚,他们这些捕快一辈子最大的奢求不是什么晋升,军功,而是稳妥,无错,因此对张重山肯出手相助自然十分感激,便以讨好的口吻道:“大人,那俩点子去了后面的客房……”

    “看来他们和暴雨派的人比较熟,这里有人接应。”久不开口的韩凛虚忽然发声,语气中稍微带了点凝重。张重山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也沉下脸来:“虽然没听说敛氏宗门能和暴雨梨花宗有什么勾连,不过江湖险恶,还是小心为好。”他踌躇了一下,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来:“要不先让勇营围一下?”

    “用我的吧。”韩凛虚拿出了自己的令牌,递给辫子兵:“快去快回,我等还是有要事在身,可没法为你们参合太多呢!”那辫子兵千恩万谢地去了。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大片的锁甲抖动的声音。

    “不好了!这帮狗贼们叫来了许多朝廷的鹰爪子!”万剑心周围忽然冒出许多声音,不仅干扰了他继续听辫子兵们的对话,也让他十分错愕。他知道,就算辫子兵们进来搜查,酒客“良民”们总归不会太在意的,多半都是躲远了抱着膀子看热闹,而辫子兵们也不会嫌弃他们,毕竟这些捕快天生占据个“理”字,抄家灭族欺负前朝忠良是大功,轮不到捕快们出手,对付为祸一方的邪道反而成了各朝捕快们的主要任务,因此无论是第几个朝代,捕快们往往比皇帝更得人心,捕快一来,大多数人的反应就是赶紧搬马扎抢瓜子花生,有钱的点上一盘酱牛肉,准备看热闹,几时出现过这鬼子进村也似的慌乱和不满?

    “难道这里是个贼窝子?”万剑心拍了一下腰间的剑柄,将敛息功夫加强的一倍,慢慢站起身来,朝着大厅的后门走去。荟萃楼的大厅是个前后通透的大廊也似的构造,前面开门迎客,后面直通客房,出了后门就是一段假山曲水石子路,路的尽头就是客房大厅,里面坐着类似于宿管大叔的客房掌柜。

    万剑心并不知道荟萃楼整个都是暴雨梨花派的场子,更没心情管辫子兵和那几个假镖师捕捉敛氏后人的事情,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夺回自己的包裹盘缠,否则他不仅如同神姬一样身无分文,只怕连这次潜入盾天府的任务都完不成了。

    因此他压根没空等那些官府的人行动,孤身一人便找上门来了。

    客房大厅里,掌柜的一脸笑容,拱手向万剑心行礼道:“这位小哥,来住店……”

    “找人。”万剑心随手解下手上一直带着一串木头珠子,放在柜台上:“这个先抵押着,等我将被偷的东西找回来,就付费住店……”他的语气堂堂正正,行为更是堂堂正正,这样的做派直接暴露了他的身份,一名正道。这年头正道二字代表着一种势力,也代表着一种信仰。客房掌柜这个常年修炼魔功的魔道陡然为万剑心身上的正道气息所慑,一个呼吸之内都讷讷无言,而万剑心也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一个呼吸后,掌柜的反应了过来,赶紧拿起木头珠串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木头是真正的沉香木,很值钱的,抵押的话至少能在这荟萃楼里逍遥一个月,等闲人只怕宁可花金子也不愿意抵押这种玩器,而能随手拿出这样东西的人,又有哪个是真正一穷二白之辈?掌柜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立刻深了几分,可是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里,慢慢晕染出一层警惕的神色。

    他只用手一模,就能感觉到那木珠串上冰锋般的剑流,是的,剑流而不是战流魂气,这说明眼前这个顶着一头毛茸茸的黑发的年轻人是个剑客,而且是个极其厉害的剑客,否则不可能连沉香木的珠串都沾染上他的剑流。掌柜一边笑着,一边心里提防着,心想:“千万千万不要是门中哪位,不然少不得要在这里和你纠缠一阵啦!”嘴上却十分和善道:“小哥是要找?”

    “刚刚住进来一男一女,身上有敛家剑的气息。男的……左腿上有伤,有点跛脚,每次走一步身体向右晃荡一下,步子也是左大右小。”万剑心是何等样人,只一个照面就能记住敛空痕的体貌特征,这得益于他常年修炼的正道剑术,专门观察人的形体,姿态,以找出破绽,而一个左腿有伤的人,身体会像右边倾斜以减轻痛苦,走路的时候也尽量让左边步子迈大一点,减少右腿离地的时间,减少左腿的承受全身体重的时间。

    掌柜听了这话,眼里的戒备消失了一多半,他知道暴雨梨花派跟敛家不熟,那两个人多半是走投无路随便来投的,当前暴雨梨花派可担着一项大事,哪里有工夫管什么敛家啊。

    “二楼‘听云轩’,小哥你可注意了,打坏了店家东西要赔的。”掌柜知道眼前这位小哥完全和暴雨派的人和事没关系,多半是追着那两人过来的,便不在意地将两人住的客房透露出来。“江湖寻仇而已,说什么偷了东西……老朽我这几十年可没少见过这样的桥段。”掌柜心里想着,居然还发给了万剑心一块店牌。

    万剑心结果店牌,气度雍容地走上楼梯,掌柜看着他的背影,绿豆大的眼睛里又弥漫起浓重的不安。

    “不对劲啊!这小哥的步态,怎么比韩凛虚那个老不死还稳当?”

    【几分钟后】

    万剑心在上得二楼之后,就自动消去了脚步声,有《柳絮随风身法》傍身,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他默然无声得走过二楼“雾影轩”的门前,浑然不知道银尘正坐在里面考虑自己今后的道路。

    万剑心走到了“听风轩”的门前,没有先敲门,反而屏息凝神,一缕深暗精细的念头透体而出,穿过门板,在屋子里面扫了一下。

    这是无论罡风武士还是战流拳斗士都无法做到的,是专属“杀道”的能力,而且必须是高等级的“杀道”才能熟练运用的能力。说起来这种能力很像法师的侦测魔法,是近战者们最缺乏的能力之一。

    “好吧,一个杀道,一个伪杀道,没有布置聚魂式,看来传闻多半是真的,敛家在聚魂式上的造诣真的不行……等等?这两个人全部中毒?其中一个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呢!”万剑心仅仅通过一道念头就查出了对方的底细,可见他这种能力有多强,只不过,他的念头和他手里剑一样,都没法探出去太远,不论是在空间上还是在时间上。

    用念头检查过之后,万剑心很放心地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只有在寂静的房间里,传来窗轴转动的声音。万剑心哑然失笑,他知道这是“贼窝子”的手段之一,就是防备某些身上不干净的客人藏身客房,仇家找上门的时候又跳窗逃跑,结果让仇家误以为荟萃楼包庇这些人呢,真正要藏人,荟萃楼下面的地道,暗房,后门多得是。而普通客房的窗户都安装在一种特制的窗轴上,活动起来倒是没什么影响,就是声音够大。

    万剑心当然还是担心那两个人再次跑掉的,他是剑客不是捕快,追人的本事并不如何,也不想在这两个人身上浪费太多精神,便干脆一掌拍在门上。

    此时,他早就将店家“坏了要赔”的警告忘得爪哇国去了,再说一个酒店的房门而已,又不是一掌拍碎了六扇门,他万剑心还是赔得起的

    他的手掌落在门上,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却让门无声无息地化成的冰屑,这是银尘教给他的一手“特别的神功”,实际上就来源于《冰屑旋转功》,只不过这一手只怕神功的作者都未必想得出来。

    有的时候,魔法师的想象力比他的知识更恐怖。

    “谁?!”当房门完全消失的时候,一道凄冷的女声踹过来,接着就是兵器出鞘的声音,和万剑心用念头查看的结果一样,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正从窗边回头,一个躺在床上,脸色灰中带紫,显然已经毒发了,不过这个人身负杀道,实力还算可以,至少能用魂气封住经脉,对抗一阵子毒素,不过万剑心看来这人最多两三天寿命。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感叹银尘的伟大,在一切还没有开始之前,就给每个人接入了系统,等于他们其实拥有无限的后勤保障,毕竟那是随时传送到姑苏城医院中的能力,不过,为了维持这个庞大的传送和隔空投递系统,重要的通讯设备反而只能外挂,搞得如今包裹被偷,万剑心就直接和其他人失联了,必须夺回自己的包裹才行。

    万剑心沉着脸,一手按剑柄大步进门来,站在窗前的女子看到一位陌生男子进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和那些讨厌的辫子兵相似,不禁有点发蒙,她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敛家在江湖上可没有什么仇人的,倒是朋友挺多的。

    “来要钱的。”万剑心看着这位娇小可爱的女子,感觉她特别像李小萌,或者说万剑心眼里的女孩子只分为四种类型:神姬,李小萌,普通人,楚粉儿。青年剑客仔细观察了一下女子的眼睛,看到她酒红色的瞳孔中一片清明,还没有被这世俗的尘垢污染,便将握住剑柄的手放松下来,垂到身体右侧,他移开视线,转向床上躺着的那人。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风云暗动

    那人就是偷走万剑心盘缠的人,很年轻,几乎像是银尘一样年轻,万剑心迅速扫了窗前女子一眼,立刻确定了这个女子其实比床上的少年还要年长一些。风源大陆没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女长男幼的婚姻受到世俗的歧视,一般而言恩坚持组建家庭的,都是那种因为案情激发出无限勇气的人,这样的人中,正道站了绝大多数。

    万剑心觉得这两人是正道的可能性大一些,不过偷钱的事情……

    “要钱?呵,拿我们二人的命来换钱么?”女子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凄然。她的左手举起早就抽出来的一把青铜短剑,不由分说地朝万剑心的胸口刺来。

    那一剑朴实无华,可是剑光带动的风雪中,暗含一种特殊的散魂毒,这种毒“控制”敌人的效果远远大于杀伤效果,哪怕被风雪缠绕,也顶多会减缓出手速度,远不如邪魔人士的毒来的猛烈。正道之人,修炼自身,钻研武学的时间尚且不够,哪里有精神分出来专门炼制一些毁灭他人根基的剧毒呢?从暴风雪中带毒的程度上,也能轻易区分正道和邪道魔道,甚至于,万剑心这样的正道翘楚,发出的暴风雪中根本不含毒素。

    剑光引动着风雪,化为一道青蓝色的寒冰剑气,朝万剑心刺来,那并非直线一刺,反而带着某种波动一样的轨迹,随时可能变招。万剑心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女子的剑招,毫不吝啬地道了一声:“好剑!”

    他说着,手掌心里长出一根巨大的牙齿,微微弯曲的牙齿勉强可以当做剑来用,被万剑心握在手里,轻轻地,慢慢地一个刺击过去,甚至干脆就是清风决的第一招清风刺,就将少女的所有变招方向化为乌有,强迫她横剑格挡。她这一横剑,,刺出的剑气立刻被剑尖上激发的暴风雪截断了,哗啦一声变成一片冰雾散开来。

    万剑心知道自己动用战魂状态其实反不如杀道状态厉害,他的魂兽海银愿意追随他是为了从口中喷出的冰流能和万剑心的剑气合体,释放出威力极大的《那一式》,而不是说海银的牙齿在万剑心根本不催动魂气的状态下就比对方加持了魂气的金属更锋利坚硬。万剑心舍不得让海银的牙齿受伤,哪怕他明知道这种伤势可以的瞬间修复,他也舍不得,因此在少女横剑的瞬间,他就将递出的剑招收了回来。

    魂雾一卷,万剑心的手变成正常模样,而少女也只能横剑戒备,刚刚那一下两人的“剑”尚未接触,可少女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个高大的青年,剑法造诣已经恐怖无边,那根本不是她能想象的境界。

    天下武者,除了大部分都是拳斗士外,还有一小部分人不肯放弃自己的武器,这部分人叫做剑客。剑客的魂兽很弱,兽化能力更弱。他们唯一强大的就是魂气和剑术,剑客是最容易成为天选之鞭的人,也是在达到这个境界吃前,修炼最为艰辛的人,剑客几乎没有魂兽支持,除了杀道,也没有任何别的增益自身的能力,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彻底的实力主义者,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剑客的领域中不存在逆袭的说法。

    剑客是最为纯粹的武道之人,他的技艺直接决定境界,他们没有浑厚的气劲,大部分人没有神秘莫测的魂雾,甚至一部分人连魂气化风雪都做不到,他们的生命只能够,只有剑术,他们的眼睛里,只有敌人的破绽和手中的锋锐尖端。

    天下武道,其实正逐渐分为拳斗士和剑客两大类别,拳斗士在马上可以使用刀,可以使用长矛,可以使用别的一切武器,只有下马状态才只能用格斗,是为拳斗士/格斗家的荣耀,而剑客,一生之中除了剑什么都不能有。

    因此,剑客们在第一次交锋的过程中,较弱一方的境界便已经暴露无遗。

    至少少女自己这么认为,她知道自己的修为在这个高大的,不比丈夫年长多少的青年面前已经算是透明的了,而自己明明已经有了化气五重的修为,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方青年才俊,那么眼前这个人的实力,究竟是……

    少女眯起眼睛,这让她显得更加妩媚了一点,然而从她的眼睛里射出了针状的神光,又让她显得森冷凌厉。万剑心收回了兽化状态,却不敢赤手空拳去接对方的剑,那不是一个剑客该有的“装逼”方式,剑客的一身修为都在剑上,而不在手上,空手入白刃式的托大,对剑客来说很快会演变成断手瘸腿的脑残代价。

    于是万剑心黑蓝色的瞳孔微微一动,他右手上的空间忽然荡漾起一道道透明的涟漪,一把崭新的小巧匕首出现在掌心里,被他轻轻握住。他打算以匕首对匕首,绝不在兵器长度上占女孩的便宜。

    “再来!”万剑心微微加重了一点语气,同时一股很稀薄的,甚至可以说是很敷衍的风雪在匕首周围旋转起来。

    少女听到万剑心的声音后精神猛然振作起来,眼睛里尽是绝然的神色,她身上迅速凝结出一件寒冰胸甲,魂气外放,风雪相随,银牙紧咬,抢步攻杀上来出手便是连绵不断的剑路。

    青铜色的寒光霍然炸裂,蓝色的带毒暴风雪也瞬间液化为一道道青色中带点粉色的剑流,如同长江大河一样汪洋恣肆地涌动过来。万剑心手中的匕首也在同一时间闪电般挥出,风雪瞬间化为一道道寒冷的电光,在汪洋恣肆的无尽剑流中刺出几座岿然不动的剑气冰峰,森然而华丽。少女的剑法除了洪潮般的剑流之外,便是云山雾绕的剑势,而青年剑客手中的匕首,依然不动如山,一下一下将剑法堂堂正正展现出来,让少女无从取巧,只能用多出几倍的剑路去化解,仿佛用云雾雨雪来撼平终年积雪的高山。两人于风雪冰雾中短暂激斗了二十几招,一对匕首始终没有正面相撞,反而将大量的剑流藉由匕首的引导射向对方,却也被对方的剑流轻易截断,因此空气里回荡着的,是冰片与冰片碰撞碎裂的清脆响声。二十招后,少女猛然回收剑势,同时不要命地催动魂气,使她周围忽然腾起一片雾状的风雪,接着她连续几个挥砍,匕首的尖端在空中划出一个聚魂式,魂气一吐,风雪凝结,忽然之间就变出一道厚厚的冰墙,趁此机会,少女主动后退两步,让开了万剑心的剑,依然摆出横剑姿态,警惕地,也有些绝望地看着万剑心。

    “原来这个便是《敛式七巧剑》,是用七种精妙无比的剑法无限组合而来的吗?”万剑心随手将匕首插在墙上,一句话就让屋里二人彻底变了脸色。少女的身影已经微微颤抖起来,她没有想到仅仅二十招,就被眼前这个人探出了自家绝学的底细。

    万剑心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敛氏七巧剑》翻来覆去只有七个剑式,只不过每个剑式都有数十种变招的路线,而且任何一种路线出到尽头都可以迅速回收接上七式之中任意一式,甚至任何一招剑式拿出来单独循环往复都可以变成无尽剑招,这就是为什么少女使出来的剑术配合魂气,就变成了长江大河一样的剑流。《敛式七巧剑》确实名不虚传。少女的功力也算是很强大了,可是她遇上了万剑心,遇上了天下剑法的真正极致。

    万剑心的《那一式》,连万人往都可以击败。

    “不过看起来《敛式七巧剑》都是进手路数,根本没回防的招式,所以你又学了《流云剑盾决》?一手流云剑法作为防御,倒也不错,就是教你的那个人水平着实有点……嗯。”万剑心仿佛老师教育小孩子一样用很柔软委婉的口吻说着。少女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白,最后变得仿佛涂了许多层白一样,惨白如死。

    “你是谁?是朝廷雇来的杀手吗?”少女持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万剑心的话让少女深刻意识她和他之间的差距,大到连逃跑都几乎不能的差距。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只面对火山地震的小老鼠,任何挣扎都徒劳无益。

    “敛家的七剑,对于你们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少女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绝望哭喊,同时,她的身上荡漾起一片血红色的魂雾,那是越级发动天选之枪的征兆。

    面对眼前的强敌,她唯有这样一发同归于尽的绝招,才能避免自己活着落入敌手,对于女人而言,被俘是远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眼看一场惨祸就要在上演,青年剑客却用一句话让少女赶紧刹住周身翻腾的魂雾:“我不稀罕你们家的什么东西,我只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就行了,怎么?偷别人的东西还有理了不成?”他说完就转身面对躺在床上的那位男子,目光如同森冷的剑锋,简直要将这个男子解剖开来。

    “我说,你该把它还回来了吧?”万剑心的目光移回到躺在床上的少年的脸上。那人的脸色此时紫得像只茄子,而且脸皮上还带着一片冰蓝色的反光,这是他全力催动魂气的外在表现。

    “夫君?”少女有些茫然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年,语气相当不确定地询问道。少女很清楚,自家的夫君不仅仅有个姓敛的父亲,还有个曾经担任妙手门门主的母亲,身负两样师承的他,自然会妙手门镇派魔功《妙手空空拳》,说白了就是一位神偷。

    他们二人在敛氏没有覆灭之前,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劫富济贫的大盗,他们行窃的时候不重视对象有没有钱,只重视行窃对象到底人品如何,风评好不好,虽然贼不走空,但从来也没有因此发家致富过,以至于到了今天,他们已经穷得连饭费都没有,要去偷的地步了。

    “兄台抱歉……”敛空痕十分艰难地说着,从被窝里腾出一只手来,伸进枕边的包裹中去,摸索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从里面掏出一只更小的包裹,那包裹已经被解开了一角,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属色。

    “夫君!”少女的语气中带着幽怨,责怪和疼惜:“你怎么能这样傻呀!我等是正道,怎么可以随便偷人家的东西……这让先父失望不说,还平白惹上一位仇人……”

    “事到如今,我等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么?”躺在床上的少年,也就是敛空痕十分绝望地说道:“若是结了仇,我敛空痕一人担下就好,只希望这位兄台看在我们走投无路的份儿上,放过月灵……空痕自幼学过些妙手空空之术,走投无路之下,一时昏头,冲撞了兄台,还望兄台高高抬贵手……”敛空痕费力地说完,将包裹递给万剑心,一旁的敛月灵已经泣不成声了。

    “夫君,我不想离开你啊……”敛月灵的哭声令人肝肠寸断,而万剑心也只能咬着腮帮子,努力集中精神检查包裹。

    不出意外,包裹中的黄金少了将近一半,万剑心毫不怀疑,剩下的一半一定在敛月灵而不是在敛空痕身上。

    他此时根本顾不得黄金不黄金的,他首先要检查的就是通讯器材,还有一些细碎的个人用品,而这些……似乎根本没有被人动过。

    万剑心拿出耳机带上,在跳伞的时候他可不敢戴耳机,万一摔丢了可不行,如今脚踏实地了,他也胆子大起来。

    他检查了一下便携式任务终端和磁盘,确认没问题,才放回包裹里,接着将包裹里剩余的黄金都倒出来,洒在床上,黄金落在被褥上发出很重的响声。

    敛月灵的哭声直接被切断了,而敛空痕的脸已经变成紫红色,他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万剑心不在乎黄金,那是他包裹中最没价值的东西,他每次出门带五两黄金是为了急用,而实际上他的系统直接连接着大后方,以银尘提供的技术可以随时调用万家的遗产目前这个遗产还在飞速增值中。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风云暗动2

    万剑心完全可以找个没人的角落,从虚数空间直接调来五两黄金,同时他的系统自动生成账目报表,发送给建立在姑苏城里的大型计算机终端,自动完成账目记录和计算,完全不需要人工干预。这种技术,在红后看来也是相当原始的程序智能,但对于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和仙法有什么区别?

    作为一个拥有无限后勤的男人,万剑心对金钱的认识就是一种能在社会上活得方便的工具,而不是什么个人成功的标志,或者主宰人类的皇上帝,他手里的钱除了日常用度外只用来救济贫困,除了资助魔道邪道,他几乎会毫不犹豫地花钱做任何有益的事情。

    他在将这些金子留下的时候,已经通过视野中的系统调度了他这个月和师父一起挣来的钱,别看卖玩具是个小生意,万氏九连环的口碑在这个异界大过谷歌苹果,可以说是绝对的垄断,只怕连宫中秘造的九连环在构思和质量上都比不上万家的民用版本,毕竟万人往牌九连环那可是动用了智能演算核心设计出来的结构,然后通过全自动生产线制造出来,绝对没有手工打造的九连环容易脱钩,断裂,或者根本解不开的毛病,而且,制造九连环的材料,其实用来打造灵器都绰绰有余。

    绝对的品质和完全失去人工费用的超低成本诞生了绝对的垄断和高额的利润,万剑心甚至可以用自己的钱来养活整个玄天阁,根本不要提施舍几两黄金。江安万家虽然已经覆灭,可是万家暗藏起来的财富没有被官府找到,至今依然由万氏师徒继承,那是可以参与竞拍玄器的超级豪门留下的财富。

    万剑心就有这样的底气去施舍,哪怕付出的可能是几万元的购买力也无所谓,可他的行为落在敛氏夫妇眼里就是彻底地不可思议,他们还没有见过什么人能将自己的全部盘费送给小偷的人,哪怕是疯子傻子都未必会这么做。

    “兄台您……”敛空痕剧烈地喘息起来,他感觉到羞愧如同巨大钢轮从脸上碾过,简直要将他的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彻底碾碎成一坨不堪入目的秽物。他当然知道红袍青年不可能是什么傻帽,因为他这个人的眼神非常锐利,有这样眼神的人不可能是个庸才,更别提是傻帽了:“您,您这是……”

    “你中的应该是南海耶罗花的毒。”万剑心沉声道:“盾天这样的大城市的药铺子里面应该有比较全的解药。”

    他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转身向敛月灵。少女已经哗啦啦地流着眼泪跪拜下来。她剧烈抽泣着,想说什么却总被哭声打断,只能默默向万剑心叩首三次。敛空痕的手僵硬在空中,仿佛这节手臂已经死去多时,成为九幽黄泉下的一截枯骨,敛空痕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找把斧子砍掉自己的双手。

    他的双手,不仅仅传承着敛氏百年的荣光,传承着一道精巧绝伦,化繁为简的七巧之剑,同时也是偷盗旁人财物的罪恶双手。敛空痕从来没有想到过,终有一天,他引以为傲的《妙手空空拳》居然真的能犯下某种罪行!

    他可是在母亲的灵位前发过誓,一生之中只偷恶棍,绝不动好人一块铜板的!

    然而在走投无路之下,他违背了誓言。

    敛空痕甚至想干脆撤去魂气,让自己毒发身死算了,可是他不能,他知道自己这条命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还有一部分属于眼前这个青年剑客。

    “你现在最好从窗户出去。”万剑心对敛月灵说道,语气相当凝重:“想办法从后门还是什么地方出去,不要走前门,不要让什么人看到你了……这座酒楼有问题,现在已经被官军围住了,要小心……我可能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管你,现在还得想法子出去找”

    他没说完,因为走廊里传来激斗的声音,而一股股奇异的震波,让万剑心的头发慢慢竖起来。

    “那种熟悉的波动是银尘!”万剑心的内心剧烈震荡,表面上没露出多少声色,只是忽然变了语气:“不好了!我的兄弟在和人动手,我的去帮他一下,敛月灵你最好快一点……”

    万剑心说着,将不知道何时忽然关上的门打开,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并不是为了寻找银尘而来,而是为了银尘曾经说过的话而来:“所有贩毒的人都该被烧死。”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风源大陆的江湖客,万剑心知道那种被称为“毒品”的药剂有多可怕,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无法修炼神功的人,都又吸毒史,无论这些人是管家,杀手,妓女还是面首,或者其他,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如同银尘这样的极其稀有的濒危物种,这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风源大陆上的毒品“雅库扎”,吸食一次成瘾,损伤大脑,毁灭丹田,摧折根基,断送前程,除了一时刺激,可以给人以无所不能的幻觉之外,百害而无一利。凝练战魂则完全相反,摧折精神,压榨意志,承受骨肉痉挛之剧痛,一蹴而就,受用终身,日后时时刻刻战魂相助,兽化则格斗能力大增,持剑则风雪汇聚剑气纵横,因此是修炼是吸毒,几乎成了阶级分化最直接的标准。相信不久的将来,风源大陆必然分裂成两个对立的阶级:战魂阶级和废物阶级。战魂傍身之人占领这个社会,努力修炼,努力生活,创造一个新世界,废物阶级连被剥削压迫的价值都没有,彻底被人遗忘在最黑暗的角落里。

    因此雅库扎是所有大型江湖门派最痛恨的东西,连毒龙教都有炼制运输储藏雅库扎立刻剥皮处死的门规,基本上只有邪道疯子才会染指这样的生意。不过自从建州奴儿当政以来,雅库扎在三途河南北大肆传播,许多门派对此忧心忡忡,玄天阁自然也不例外,万剑心等人便是来调查这件事情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事情比义军什么的都重要,因为没有人能保证,雅库扎不是天邪寺和建州奴儿专门用来对付南方人的“种族灭绝武器”。

    雅库扎的威力,其实并不比细菌武器低上任何一点。

    万剑心跳伞进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查盾天城里的毒源,赵光怡占领的地区中,揪出了大量吸食雅库扎的人员,这些人中大部分未打先招,供出了他们的上家,而这些上家都来自盾天城,有了这样的情报,万剑心自然轻车熟路地追查到了一个贩卖雅库扎的团伙“血族”。

    这个异界是没有真正的吸血鬼的,所有的吸血鬼都是得了某种僵尸化病症的病人,连个人卫生都谈不上,更别指望贵族一样的优雅,因此“血族”一定是个纯人类组织,其组织名称的意义大概是用西洋枕头往血管里注射雅库扎,以雅库扎代替血液至少万剑心这么理解。

    他此时还没有往“只贩不吸”的方向去想……

    他打开门,刚好看到一位身穿“血族”标志性制服的男人的狼狈相。

    他的身后,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雅库扎?”银尘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神色阴冷地转向万剑心:“真的?”

    “不错。”万剑心点头:“血族的人一直在贩卖雅库扎,还想花钱游说北武帝和越皇开放雅库扎贸易……这个人就是在盾天城里贩卖雅库扎的人之一。”他指了指黑袍人。

    黑袍人刚刚张口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一个声母,就见一颗硕大的火球迎面飞来,他赶紧调动魂雾阻挡,不想火球和魂雾相撞的瞬间,一声巨爆响起,直接将他炸得一团肉沫。

    “那就不用废话了。”银尘的声音在火球爆炸之后才传来,走廊里一下子被尴尬的沉默覆盖,

    雅库扎,世间最毒的药,致幻且具备强烈成瘾性,主要成分为甲基苯丙胺,辅以风源大陆上特产的珍稀药材炼制而成,一旦吸食,会持续损伤大脑,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元素亲和力大幅度降低,无法从空气中吸收任何元素,导致修炼前途尽毁。甲基苯丙胺在科技文明体系中顶多算是毒品,但是在神功文明和魔法文明中算是可以直接毁掉整个文明的超级毒药。因此无论是神功文明中比较开明的统治者,还是加布罗依尔的魔法师,对于禁毒行动的态度都是彻底的极端原教旨主义,根本不敢把毒贩子当人看待,只能采取灭绝政策,只有那些已经腐朽到一定程度的统治者才会对毒品交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说加布罗依尔抓到毒贩直接火刑,就是真王治下和血阳城,贩毒都是要株连九族的,和谋逆同罪。而银尘更是来自加布罗依尔的精英法师,深刻认识到毒品对于元素力量修炼者具备怎样的危害,因此他对贩毒人员的态度也是格杀勿论。

    “可你这样我们没法问出情报了?”万剑心看着一地碎肉说道。

    “用不着情报,血族贩毒,直接灭门,盎格鲁贩毒,直接灭国,建州人同意毒品合法化,种族灭绝就是了。”银尘的回答冷酷得没有一丝人味,没人能理解,在银尘眼里,世界是他的神国,而世界上的人,除了他认可的人,余者不过是第315号文明的实验体而已,真到了毒品泛滥失控,神功文明不保的时候,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签署第315号文明灭绝令,动用红后基地的一切力量杀光全人类。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对于鸦片战争的恐惧,那股恐惧仿佛能凿穿横贯324万年的大灭绝的死寂与虚无,从遥远到如同另一个时空的古代恶罗海城传递到现代的加布罗依尔。古代华夏文明是加布罗依尔能找到的唯一完整的古代文明,华夏种族对加布罗依尔人来说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信仰,而鸦片战争时期的屈辱,对于加布罗依尔人来说简直和诸神黄昏一样恐怖。

    这种恐惧镌刻在骨髓里,世世代代流传下去,直到轮回之终,也成为加布罗依尔人自诩为古代文明直系后裔的强有力的证据。加布罗依尔早先有许多个种族,最后只剩下加布罗依尔人一个种族,这之中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是只有历史学家才能说清楚的。

    银尘对于毒品的憎恨与恐惧近乎偏执,但这种憎恨是天然政治正确的,毕竟雅库扎的传播危机天下神功的传承,这是动了文明的根基的大事,因此千年文明以来,雅库扎的传播都十分诡秘,产地也都在贫瘠地区,比如被认为是蛮夷的盎格鲁帝国等等,中原膏腴之地向来只生产粮食,丝绸,蔬果,香料,珠宝和武器,哪有闲地闲人去生产利润丰厚,但是风险比巴别塔更高雅库扎呢?这世上只怕除了盎格鲁帝国的那些唯利是图底线和底裤一起没有的大资本家,才会去想着游说各国首脑放开雅库扎的管制,其他方面的大佬可都是谈毒色变,真担心放开用毒管制,雅库扎一个泛滥,将来连传人都找不到了,难道还能让祖师爷千辛万苦留下的传承烂在手里么!银尘很清楚,“为往圣继绝学”乃是罡风宇宙最高的规则正义,连风源女士本人都不敢违背,红后之流更是丝毫不敢丧失敬畏之心,因此彻底灭绝毒品制造工艺,便是这个世上最大的正义,最大的功德,最大的正道!

    打击雅库扎,正道之人义不容辞,被坑了将来弟子的魔道之人都未必肯妥协呢!也只有建州奴儿这样的奴才道,以及越皇之流已经被腐儒学说绑架的渣滓们,还幻想着用雅库扎换取经济利益,幻想着用雅库扎换取内部的完全稳定,却不知道,一个吸毒者之国,哪怕内部绝对稳定,秩序井然如同理想社会,也是毫无存在意义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风起云涌

    “吸毒的民族,从来不曾有过希望。”银尘一边射出石化光束清理地面,一边对万剑心说道,他的语气笃定得让万剑心吃惊,万剑心还是第一次见到银尘在一件事情上如此较真,比当初他发誓夺回傀儡宗的统治权还要较真很多。他无法知道,银尘敌视毒品的根源,是古代地球文明,现代地球文明和这个异界本土文明三种文明赋予他的三重责任,他恨不得用原教旨恐怖主义来对缉毒呢。

    而两人正说话时,通向走廊的木楼梯上终于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

    万剑心似乎猛然回想起什么一样,一把拉着银尘进了敛空痕的房间。

    “这两人是《敛式七巧剑》的传人,也是正道的朋友……”万剑心正想介绍一下敛月灵和敛空痕,就见银尘周身爆发出金色的光芒。

    解毒,去除污秽,秒杀各类怨灵的大驱散术如同光爆,在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将整间屋子填满了,足足三秒钟才慢慢熄灭。三个人都被这可怕的光亮刺得满脸飚泪,用手挡住眼睛都觉得眼睛刺痛无比,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一身武学也完全发挥不出来,敛氏二人更是惊恐莫名,赶紧将战魂发出体外,可是战魂气凝结出来的玄冰在光芒之下飞速融化,连寒冰凝结成甲都做不到。

    “这是………什么东西?!”敛空痕声音由弱到强,从气若游丝到中气十足,当光芒散尽,三人能够正常视物的时候,敛空痕已经在床上坐起来了。

    此时的他脸色红润,气血饱满,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满脸的青紫色早已退却不见。敛月灵在光芒消失的第一时间就转头去看自家丈夫,惊喜地发现他居然已经能坐起来,要知道敛空痕匆忙定了房间之后,整个人就垮了,几乎一副弥留之际的样子了。

    “夫君?”少女的语气中充斥着惊喜与担忧。

    “我没事了,多谢两位……大侠。”敛空痕本想说“兄台”这个更亲近的称呼,递进一看,才发现银尘的年纪可能比他自己还小,顿了一下赶紧改口。

    “多谢大侠救命之……”敛月灵惊喜了一秒钟,立刻再次向万剑心下拜,毕竟是万剑心这个青年剑客强拉一个人过来,结果自家夫君中的毒素就化解了,果然贵人也,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砰!

    被万剑心随手关上的门,被人从外面重重踹开,张重山神气活现地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好在没有韩凛虚。

    “呔!敛家余孽,对抗朝廷,事大当诛,还不赶快束手就呃?”张重山踹开门之后,本来想着不过是两个化气中低段的寻常好手,又负伤中毒,应该不难对付。何况《敛式七巧剑》他又不是没见过,知道那不过是一手非常凌厉却并非完美的剑法,进手路数很险,但是防守格挡差强人意,以如今他们二人重伤在身,魂气不足的情况,委实没有什么危险,本想轻轻松松捡水鸡呢,不料一开门,看到房间里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

    别人还好说,端是那最中间的银白长发的少年,就让张重山呼吸一滞,火焰流过身边的恐惧还记忆犹新,那是任何战魂兽都无法抗拒的能量。

    “你怎么在这里?”张重山沉下脸来,同时微微朝后退却了一点,不动声色地将最前面的位置让给一个一身火红色长袍的青年,这青年的打扮不中不洋,甚为怪异,眼中尽是倨傲之色,只不过还算知道轻重,没有如同脑残反派一样上来就开群嘲,只不过微微侧了侧肩膀,挡住了张重山的半个身子。

    张重山站在青年后面,感觉安全了许多,高声道:“银尘,难道你铁了心和我们天行武馆作对不成?我们好歹养你三年……”

    “我一个人在大山里面也是可以活下去的。”银尘不屑地说道:“少来扯那些有的没的。你们如今既然有任务在身,赶紧收拾好东西滚蛋,怎么又和建州奴儿的捕快掺和在一起?何况下午张老头先挡了我的道,几时成了我和你们过不去了?真以为你们天朝武馆是颗大头蒜么?”

    “他们两个可是朝廷钦犯,包庇他们就是藐视朝廷。”张重山把语速放慢,字斟句酌地说道:“少侠你就算不惧怕朝廷,但自古民不与官斗……”

    “你去跟城外的人说去,那边十几万人都挺藐视朝廷的,你看看他们的机枪大炮怕你不?我就奇了怪了,你们所谓的北武帝都御驾亲征到盾天了,这里就算是你们的都城了,眼看着就要破城了,你们不赶紧找机会跑路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皇上已经回到潘兴了。”这个时候,挡在最前面的青年终于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和他的神情一样,倨傲而有点热烈:“你真以为皇上和你这种愚民一样,会被无端困在城里?”

    “这样啊,还好还好。”银尘冷声道,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可是语气中满是嘲笑:“总算还知道要临阵脱逃,算是有点智商,不过话说回来,他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你们死战到最后一个人?主帅临阵脱逃难道不影响士气吗?”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红衣青年不耐烦道:“你只需要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有了火焰就可以横行无忌……”

    “得了,血焰秘法,鬼神传下来的小玩意,你不出手我都知道。”银尘无所谓地揉揉耳朵:“血焰秘法确实克制火,因为血焰形态是火,本质是水,比较麻烦,但是你想必也知道,血焰对于死物的破坏力极低,遇到暗器高手可是很吃亏的!”

    “那是以前。”青年无所谓地笑笑,将双手从大红色的袖子里拿出来,他的手和红色的袖子相比败得渗人,如同被福尔马林浸泡了多年的尸体,他微微运起秘术,手上一点点寒冰气息都没有发出来,反而腾起一道暗红色的火焰,这种火焰和银尘的火焰完全不同,散发出邪恶的气息,同时它也真正能克制寒冰战魂气,至少他发功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离他远了一步。

    “来试试嘛?”青年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银尘阁下,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呢?”

    “你不会是专门来对付我的吧?建州奴儿能这么快找出我的破绽?”银尘说话的瞬间,一道银光从袖子里飞出来,居然连任何暗器手法都不用,直接动用魔法发出一枚势大力沉的透骨锥。

    血焰的火苗忽然跳动了一下,一片血红色的漩涡就在青年面前凭空生成,旋转着将那枚透骨锥吞没了,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并且结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有银尘发出暗器时带起的风压扑面而来,让张重山知道他已然出手。

    “厉害!”张重山心里暗赞,实际上一楼大厅拼斗结束后,张重山就火速向朝廷报告了银尘的行踪,而正好摆驾盾天府的纳诺未来此时持续关注着事情的进展,听到银尘出现在荟萃楼里,反而放下心来,狠狠舒了一口气,接着,他祭出了建州奴儿准备了整整一年的大杀器“灯布罗”。

    “灯布罗”是因陀罗的分支,专门研究血脉秘术,制造出来的战士克制风,水,冰,雪,火,毒,乃是建州奴儿内部公认的可以代替天邪寺征服天下的“备选方案”。他们的血术其实就是血魔法,一种和任何元素都不搭界,也相当克制常规元素魔法的特殊能力。“灯布罗”古已有之,神秘莫测,克制天下武人,端是令人恐惧,如今他们获得了北武帝的大力支持,实力飙升极快,自然而然成了一股威慑天下的力量。红衣青年就是灯布罗中的精锐战士。

    张重山眼见红袍青年抬手就挡住了银尘近乎无解的重手暗器,自己也大大松了口气,在看房间里三人,敛空痕正在下床,敛月灵再次拔出了匕首,而最后一个同样红袍加身的青年,只是按着剑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重山的目光落在那红袍青年的身上就移不开了,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人比起敛氏二人加起来都强大得多,不过从他身上明显无比的冰冷气息上就可以得知,这个人是个标准的剑客,靠战魂气和实力吃饭的家伙,绝不会如同银尘那般邪异。

    “随本官进去拿人。”张重山一摆头,当先大踏步闯入房间,他身后的那位报信的辫子兵脸色一苦,身形逡巡而不敢进。明摆着的,张重山要去对付那位仗剑而立的红袍青年,敛氏二人依然留给他们这群从江州府赶来的捕快,虽说如今这两个都中了毒,但是他们的敛式七巧剑可没有中毒呢,自己一帮子人上去也不知道会被砍翻几个。

    敛式七巧剑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不仅仅因为这路剑法招式难以预判,敛家的人对敌时出哪一剑完全看心情,如敛空痕这样的高手,常常能让敌人陷入到他的攻击节奏中,于套路中杀敌,更因为敛家的人从来不用右手拿剑,一切剑法皆由左手施展,所有的剑路都和常人相反,对战的时候,还得要敌人适应他们,很多剑招旁人招架起来非常别扭,总之各种难缠,江州府的捕快们虽然都是江湖好手,可是他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遇上这号高手也只能自认倒霉,本想着今日能借着张大人的威风轻松一点,将这桩案子了结,却不想敛氏夫妻居然在这个远离江州的盾天府里找到了援军……

    “哥几个,并肩子上吧!这次有张大人帮衬,下次就只能靠……什么人!”辫子兵真招呼手下一起上呢,忽然感觉自己身边没人了,扭头一看,只见同袍们一个个都躺倒在地,脸上的表情满是惊讶,显然并未受到什么痛苦就被人击倒了,这些人身体都僵硬了,看起来简直如同躺了快两个时辰的死尸一样。

    “什么人!”三个字提醒了张重山,赶紧停步,展开魂气感应周围:“留神!在走廊里……两个!”他大大喊道,却感应到最后那个辫子兵也被一团极其模糊晦涩的战魂气打倒在地。

    敛月灵此时却能看到门口走廊里的景象,一地挺尸,看起来似乎是被某种比江州捕快们用的毒更加晦涩难解的毒素击倒了,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丧心病狂的生绝毒,中者立死。那一地挺尸中间,站着一个人,一个美貌得她都心甘情愿拜服的女子。

    那女子轻轻迈步进来,每一步都如同梦幻,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女孩,似乎是她的侍女。一高一矮两个女子进了房间,里面立刻变得有些拥挤,而那领头的女子忽然提起裙摆一甩。

    金属的反光伴随着血光闪过,红袍青年惨叫一声,当场扑倒,他的后背破开了一条深长的血口,肋骨和脊椎甚至内脏都清晰可见,看得敛月灵缩了缩脖子。

    斩风燕破杀魔。

    这个时候其余的人才注意到,女孩身穿的“天选礼装”长袍下摆,定着一圈黄铜阔刃短剑,短剑的形状如同兽牙,两面开刃,刃口极为锋利,任何人一眼看去都不太能将它们当成装饰,显然是一种别出心裁的武器,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子会穿上如此诡异的“武器长袍”,难道她不担心跑动的时候伤到自己吗?

    这个身穿黑袍的女孩,就是林绚尘,她在银尘和人黑袍男子交手的瞬间,就让林轻雨放出战魂兽打掩护,飞速换上了这件神衣。有这件衣服在,她就算独自面对天选之鞭都不怕了。

    林绚尘虽然也算是个正道高手,可是她天然是个小女孩,拥有小女孩的“特权”,比如自己丈夫或者哥哥和人交手的时候可以从旁偷袭。红袍青年当时已经运起的血焰之力,血焰秘术升起的奇异热力足够克制一切战魂气了,林绚尘若是真的用神功对付他那绝对是自讨苦吃,可她偏偏用了完全不靠战魂气杀敌,只需要一点特殊的手劲将袍角甩起来就能杀人的“斩风燕破”系列武学,而这种武学对于非实体的能量防御,尤其是血焰这种完全咒术化的能量具备碾压级别的优势。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夜火近

    银尘送给林绚尘的天选礼装,就叫“斩风燕破”,实际上是和伏绝天征,强袭龙牙,终结火狱,弑神灭罗仙曲一个级别的东西,亚神话级别珍品圣器,用风水禁言术测试的话等级保守估计都在十亿以上。

    女孩领着小女孩儿来到银尘面前,先像银尘行了个妻子专用的礼节,接着和他并排站一起,那意思很明显,要和银尘共进退,而此时,修行血焰秘术的青年,正在用秘术聚魂式修复伤口。

    也就在林绚尘进来的同时,张重山二话不说到了万剑心的面前,劈手一章打过去,号称无敌的暴风雪围绕着他厚实的掌心,如同一堵风暴之墙一样平推过来,看起来委实气象惊人,张重山这一掌,化气五重的敛空痕自认根本接不下来,就算用上了剑气也刺不破那带毒的暴风雪,可放在分神境界的万剑心眼里,真的不值一提。

    万剑心虽然狂傲得如同拥有主角模板之人,却绝不轻视任何敌人,在他眼里敌人个个是会拔出脊椎作战的疯子,任何一场对决都有阴沟翻船的可能。他面对张重山,便是生死对决,对于眼前这个假装成镖师的官府中人,万剑心可没有留手忍让的意思,更没有半点仁慈

    伏绝天征出鞘的瞬间,整个空间都被一股杀人的寒气彻底冻结,客房里从地面到天顶再到一切死物都被迅速覆盖上一层冰霜,坚硬到极致的冰霜,仿佛小小的房间瞬间变成了钻石之屋。空间之中一切其他的色彩都消失了,只有绝对的蓝,或者说象征绝对零度的蓝。

    万剑心拔出的,并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长剑形状的领域,他似乎是随手挥出一剑,却直接挥出了一方剑气形状的世界,那片完全由他的剑气组成的世界中,只有死亡的荒原,永劫的冷海,和灭绝的凛冬。

    他的剑招如同长江大河,浩浩荡荡,堂堂正正,可是他挥出的剑气之中不存点滴水流,甚至连一道冷风,一片雪花都没有,只有一股连时间也一起冻结了的,绝对的森寒。

    那森寒辐射到人身上,没有一点点冻伤的痛苦,只有一种死亡的意境,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死去了无数年。

    那不是坟墓的寒冷,更不核冬天的寒冷,也不是极地的寒冷,那种寒冷,叫做世界灭亡。

    那是末日的寒冷。

    没有风,没有雪花,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原本应该形成滔天巨浪般的战流的剑招,此时只是一道蓝光,蓝光之中,展开一座线性的世界。

    这一剑完全不可招架,也没地方躲闪,这一剑让张重山有了一种完全无从抵抗的错觉,因为这一剑递出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剑流,或者更古典的剑气,而是一个世界,一个被剑杀死的“世界的尸体”,一个死亡的,也会将被笼罩的一切生灵同化为死亡的世界。

    这一剑简直不是剑,是神话,是魔法,是仙决,是王神的意志,这一剑和银尘的魔哭冥斩拳,在意境和奥义层级上已经不分上下。

    这是可以和魔哭冥斩拳平级的剑法,可以被称为“太古传承”的剑法,这一招剑法已经到了“神”的地步,而世间最强的剑法,便是仅仅高于“神”一个层级的“天”。

    “怎可能?这世上能有这样的剑法?”在这个瞬间,张重山已经顾不得考虑对手为什么会突然拥有分神境界的修为了,他此时能够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这一剑之下活下来。

    好在他不是毫无准备,或者说向他这样的官儿早就有了朝廷配发的防身福利,那就是他随身携带的官印。

    他当机立断,伸手就在腰间某处狠狠拍了一下,当然这也是他面对万剑心的这一剑时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他挥出的一掌早已在万剑心森冷的冰剑领域中解体,化为冰屑飘散开来,他发出的冰屑旋转功更是早就被冻结成一团蓝色的雕塑,被寒冰的剑流一分为二,在这个猝不及防的瞬间,他能动用的,自然是腰间那可以随时随地将他空蝉到某个指定地点的官印

    然而他腰间的官印爆发出一道赤红色的闪光,那闪光如同火焰,甚至带着一股诡异的热浪,闪烁了一下立刻消失,等到万剑心的剑已经深入张重山的身躯之时,才在已经冻硬了的空气中传出一声爆炸的轻响。张重山的眼珠子登时瞪大如铜铃,脸上的表情也彻底凝固在惊讶的表情上。他完全没法理解,好端端的一招剑法,怎么可能将空蝉这种属于传送的能量打断呢?

    就算对手手握玄器,也一定是攻防类别的玄器,怎么能影响到空蝉类别的灵器呢?

    张重山酒肉充盈的官老爷脑袋,无法理解万剑心的剑意。万剑心封杀他的逃跑伎俩靠的不是伏绝天征,而是他自身剑术形成的【领域】。

    蓝光穿透了张重山的身躯,将他整个人都照得如同水晶般透明,骨骼肌肉血管都变成了晶莹剔透的蓝色,如同法鲁西的诅咒。

    万剑心不等招式用老立即收剑,蓝光照耀的房间一下子暗淡下来,紧接着四周传来一阵寒冰碎裂的咔嚓声。万剑心放下剑的时候,张重山的身体已经复原,表面看起来似乎一点伤都没有,可是他身上的寒冰气息甚至生命气息都完全消失了。

    蓝光散尽,寒冰世界如同幻象一样消失,最终决战奥义的恐怖威压,却还停留在空气中,几乎将空气冻结成硬邦邦的一整块。张重山在万剑心放下剑的第二秒钟,才忽然之间断裂开来,破碎成一团勉强相互连接着肉糜,无声无息地倒下了。满屋子的人都沉默着,只有银尘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是……什么剑法?!”敛月灵几乎握不手中的匕首了,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想象过剑这种她十分熟悉的寻常武器居然能如此强大,居然能……劈开一个世界?!

    她眼中的剑法只有精巧的招式,身为剑道的忠义诚信,以及面对任何敌人的不屈与勇气,却没有想过剑能够发出如同神话中的法术一样可怕的威能,一剑横斩就能将敌人粉碎不说,连空蝉跑路都没得救么?

    她忽然有点眩晕,觉得自己修炼一辈子《敛式七巧剑》都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剑法难道不是应该找出敌人身上的破绽然后刺下去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用战流冰墙都挡不住……”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小小的绝望,觉得如果这位救命恩人如果使用了什么寻常的剑法,那么这个江湖也太可怕了吧?真要如此她绝对会拉着丈夫归隐山林,不在江湖上混了。

    “观澜剑诀终式破空斩神杀。”万剑心确实说出了一个很“寻常”的剑招的名称,这个名字太寻常了,寻常到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可是这个寻常的名字充其量也就是个名字而已,因为这个名字代表的剑法,整整一百二十五年都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

    “《观澜剑诀》?神剑门的至高绝学?”敛月灵有些惊惧地后退一步,她知道《观澜剑诀》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正道剑法明面上的极致,《观澜剑诀》《夜尽屠城》《达摩一百零八式》分别是剑法,刀法,拳法的终极武学,能够超越的,只有根本不会在江湖上流传出名字的神剑门,金刀门,寒山寺秘传。“这种剑法,别说第七王朝建立起来之后就从未有人使出过的‘终式’,就是其中最普通的几手剑法,最近几年来也无人在用了!恕奴家眼拙,奴家虽然听过《观澜》大名,但出道以来从未亲眼见过……您是神剑门的人?”

    “若是五年前,《观澜剑法》在神剑门还不算什么稀罕的神功,连方天航,王深海都能咬牙跺脚发出一招半式来,只可惜那是五年前,如今的神剑门……只怕早就让这种难练又堂堂正正的神功失传了吧?……”万剑心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你五年前不太可能就出道,没有见过也是应该的。”

    “原来如此。奴家受教了。”敛月灵和敛空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不可思议的神色,敛家的剑术传承中,从来也没有提到过江湖上居然有一种剑术可以斩碎空间,硬生生造出一个世界来。“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江湖的水还是太深了。我等将来要厮混于此,只怕还应该更加小心才是。”敛月灵心里这么想着,讪讪地将匕首收起来。她知道在这几位江湖大侠面前,自家的敛式七巧剑说不定就是三脚猫功夫,而朝廷鹰爪子们的功夫,连三脚猫功夫都算不上。

    房间里一下子沉默下来,万剑心无声地将没有沾染上一滴血的伏绝天征插回剑鞘,而银尘始终盯着那位刚刚被林绚尘击倒的红袍青年。

    也就在转眼之间,这位红袍青年背上的狰狞伤口就血肉迷离地勉强愈合,被切开的肌肉组织似乎是被他忽然变得的粘稠的血液强行粘起来一样,裂开的长袍下面,直接露出一条巨大而丑陋的血痂。他此时正从地上爬起来,动作由慢到快,最后飞速从地上窜起,轻巧地向后移动一步,在银尘面前摆开临战姿势。

    他的体内根本没有战魂气可言,一身浑厚的修为专注于血液中的异种能量,这股能量不经过经脉,直接就在血管里奔流着,极高的生物活性不仅为他提供了不输于战魂兽的自愈能力,更让他得到了可以克制火焰力量的“血焰”。

    那血红色的火焰就在青年向前伸出的两根拇指上燃烧起来,他的周围快速旋转起一层潮湿阴冷的气流。阴邪潮湿又有些沉闷厚重的压力以他为中心辐射开来,让满屋子的剑客心神一紧。万剑心横向跨出一步,想挡住银尘,却被银尘伸出手阻止住了。而身穿火红色长袍的青年,也在同一瞬间发出一声阴冷的嘲讽:

    “怎么?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银发圣贤’,到头来只是个找人偷袭对手的孬种吗?偷袭不成,就想叫人围攻了?你是真的没有一点点战魂气,就连战士的荣耀都抛却了吗?”

    “我还真没把什么战士的荣耀放在心上。”银尘冷声道:“不过既然你想正面角斗,那么我有责任让你明白,正面角斗你更不可能有什么希望你准备好了吗?”

    银尘说着微微甩了一下宽大的银色长袖,示意他“即将以暗器攻敌”,这是正道人士使用暗器才会有的做法。

    红袍青年看到这个动作之后嘲笑一声,却也暗暗将血焰往身前汇集,形成一片微微泛红的,如同受热扭曲的空气团一样虚无的盾牌,将自己完全遮蔽起来:“话先说在前头,我这手血焰秘术足够将透骨锥之类的重型坦克暗器挡下……”

    “但是这个你还是接不住。”银尘后退一步,拉开了接近半丈的距离,接着长袖一甩,从袖子里喷出一道紫光,紫光在半空中就变换出一块硕大的黑布,黑布纵向旋转着,边缘反射出一圈刺目的金光,一圈儿黄铜质感的金属刀锋钉在黑布的边缘,随着黑布的旋转如同锯刃一样纵向切削过来。

    红袍男子看到银尘甩袖的瞬间就将两根拇指靠近了一点,增强的无形盾牌的厚度,可是无形的血焰能量盾面对这样巨大的一整块东西,也毫无办法,只能让阴邪的血焰之力稍微腐蚀了一下黄铜色的刀锋,让其中一把刀软化下去,变成冷铜水一样腐蚀残液,根本没法将这么多刀片一起腐蚀掉,更不用说那一块看似平常实则无比诡异的黑布了。那黑布简直如同黑洞一样,任何能量落到上面都会被完全吸收。红袍青年在虚无护盾破碎的一瞬间,用尽全力发出了两道暗红色的火焰,却没有起到任何可见的效果。火焰落在旋转着的黑布上,瞬间消失,而黑布边缘的刀锋,又在他的手臂上切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赶紧朝后退宿,险之又险避开了仍然以抛物线飞行的旋转黑布,黑布落地,瞬间化为紫色的光点消失不见。

    斩风燕破凰牙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夜焚楼

    “如何?真以为我没有对付你的手段吗?奥术变形仅仅是第一步而已。”银尘目光森冷,原本静静下垂的双手忽然朝两侧伸展,自下而上平举起来,平常无奇的血肉原色的双手经过的两条弧线上一道道雷光凝结成兽牙形状的刀刃,那虚幻的半透明的刀刃看起来似乎并不刚硬锋利,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惊人的杀意。32枚雷电刀刃排成两条弧线,如同林绚尘的裙摆边缘的兽牙装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和刚才的凰呀同类的招数,只不过没人能想象得出,银尘居然可以用雷电凝聚出这种相对复杂精巧的构造。

    “斩风燕破雷翔!”银尘大幅度旋转身体,平举着的双手在空中画出四道标准的圆圈,而双手经过地方,一根根雷电组成的兽牙刀刃被连接在一段段闪电圆弧上,如同横斩发出的剑气一样朝红袍青年砍杀过去,圆弧飞离银尘,在半空中就如同电锯一样推动着闪电刀刃高速横移,真的像带着锋利边缘的无形裙摆一样甩过来。

    此时,白银色的广袖边缘,真的快速生长出一圈银白色的兽牙状刀刃,同时两条袖子的下部忽然身长了许多,在银尘的后背处对接起来,变成一件短短的披风,银尘的甩袖动作瞬间变成和甩裙摆一样效果的武学,随着他一暗器手法甩袖的动作,袖口边缘的刀锋在空中留下闪电汇聚而成的残影,这些残影也以斩风燕破的路线朝前方切割行径,仿佛弧线电流的后面连着一条无限伸长的无形的裙摆,这样的招式已经十分犀利,而黑洞洞的袖口中狂暴旋转着的干净透明的风暴,又在酝酿着另外一种强大的武学。

    斩风燕破,抑或银尘使用的其他强力武学,大都出自《魔哭冥斩拳》因此这样的攻击是江湖人士不熟悉的,连带着被期望为“银尘专杀工具”的红袍青年也不熟悉,或者说根本没有想过银尘会有这样的绝招。

    斩风燕破雷翔一道接着一道袭来,攻击距离不断拉大,已经快要超出武技的范畴了,红袍青年且战且退,双手之间不断喷出大股的蓬松的火焰云雾,用这些松软甚至虚无的燃烧云团来对付凝实得几乎快变成固体的雷电,雷电刀刃和血焰云团相互摩擦,爆发出一道道炫目的蓝色的闪光。雷电毕竟不是真正的实体,对付血焰云团的能力不如奥术变出来的凰牙,只能将云团一块一块地磨损消灭,并不能穿过云团攻击红袍青年自身。银尘挥出几招雷翔值之后,忽然变招,以魔威阁内家重手法打出一发白银色的透骨锥,直冲红袍青年心口而去。

    如同受热了的空气膨胀上升一样的扭曲的透明盾牌忽然浮现出来,仿佛一块果冻一样将极速飞来的透骨锥包裹住。法神广袖一甩,一道透明的罡风激射而出,重锤般轰击在血焰云团之上,血焰院团轰地一下散开,露出一个圆形的破口,法神此时也顾不上使用动作大,出手较慢的重型暗器了,直接一发阴极暗鬼打过去,却被红袍青年一偏头轻易躲开,而罡风轰击出来的圆形破口连四分之一秒都没有维持住,就奔翻滚的血焰弥合。

    短短一个呼吸间,银尘已经和红袍青年交手了几个回合,居然没拿下他,这让新晋法神有点不满意,而红袍青年此时此刻,破损的长袍后背早就被汗水再次浸透,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战斗,到头来险象环生,几乎是拼尽全力才保持不败。

    他此时已经退到了走廊里,脚下都是中了缓慢石化倒地不起的人。相对安静的走廊里,充斥着从远处渗透过来的各种各样的惊呼和惨叫,似乎一成大规模的剿灭战,正在荟萃楼里上演。红袍青年同时还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这味道十分熟悉,也让他感觉到一丝丝兴奋。

    他碧绿色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很隐秘地盯了一眼林轻雨,脑中飞速编织出一条明晰可行的计策。他一边催动着血焰,一边对着银尘拱手道:“鄙人隶属六扇门,这次就到这里吧,咱们后会有期!”说着他的身形居然一下子变成了一道血色的幻影。

    “我似乎还没有允许你走……”银尘的袖子里射出一道巨大的光剑,却没有击中任何东西,光芒,这才是银尘留下来对付血焰的杀手锏,血焰这种通过邪恶仪式获得的力量,真正被光明的力量克制,实体化的物理攻击,只不过是稍微占些优势而已。

    红袍男子就此消失,使用的手段既不是空蝉也不是传送,更不是某种武学,是血魔法中非常偏门的神秘能力。银尘虽然贵为法神,知识储备不可谓不丰富,但是他对于从来也没有修炼过的血魔法依然不能做到全知,只能了解到基本的法术和原理,加布罗依尔的法师们没人修炼血魔法,因为这是非常肮脏,邪恶,麻烦而且效率非常低的魔法,血焰再强,比得上火系禁咒么?

    就是这样的一个疏忽,让红袍男子跑掉了,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一个天知道是真是假的“六扇门”的线索。在他消失同一瞬间,一股呛人的烟雾从窗口直接飘进来,引得一屋子的人都开始咳嗽。火焰的热浪,也从窗户下面映照过来。

    “着火了呀!”林轻雨趴在窗前朝下看着,似乎完全不被那暴起的火光和浓密的烟尘影响,她的身后始终浮现着一道宽大的几何形状的魔影,那魔影之中传来一阵阵低沉的风扇声。

    “我们还是先跑路吧!雅库扎的事情……”万剑心建议道,同时伸手想将小女孩从窗前拽开:“不要去吸那些烟雾,会生病的!”

    “他们是冲我们来的吗?”敛空痕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还是有点不太灵摆,先前的重伤对他并非全无影响。

    “不是!”银尘道:“这酒楼里面住满了千里幻形和英雄会的人,他们要动天行武馆的镖,现在看来天行武馆押得是皇镖无疑……也不知道这算不散造反……”

    “唉!天下拳斗士,有几个能抵得住名分的诱惑呢!”敛空痕说着,将自家的包裹迅速收拾起来,却将所有的黄金都递给万剑心:“大侠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如今侥幸度过了危机,不敢再从大侠手里取非分之财……”

    “先替我收着,咱们脱身之后再论其他。”万剑心说这句话的瞬间,几条精壮的汉子再次出现在房门口,这几乎是今天的第四波访客了。

    “银尘少侠!鹰爪子叫来了大军,放了火箭!这里只怕守不住了,还请移步……”为首的汉子说道,而此时银尘身边突然闪过一道光芒,同时一个娇滴滴软糯糯的声音想起:“哥哥不要!”

    光芒熄灭了,林轻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间里。

    “小孩子还是不要经历火场逃生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吧?”银尘的声音这个时候才传来。

    “带路!”他接着冲那领头的汉子一挥手,那人点点头,立刻领着几人冲到走廊上,然而此时,走廊里不知为何已经一片火海。

    “刚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领头男子有点绝望地说着,便要运起神功凝结出战流来灭火,却见银尘走上来懒洋洋地伸手一指,那堵塞了整条走廊的火焰仿佛平民遇见帝王的銮舆一样顺从地朝两边让开,露出一条足够两人并排走过的宽阔大道,大道的地面一片焦黑,大道的两旁火焰升腾。银尘当先走过去,身后沉默地跟着另外九个人,敛月灵和敛空痕二人走在最后,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滔天的侥幸和恐惧。

    “这都什么人啊……”敛月灵越发觉得,如今的江湖简直像是魔界,随便遇上两个人都身怀“法术”,尤其是这位银发小哥,居然可以用一根手指来控制火焰。

    当银尘身后的林绚尘走到某一间客房的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透过火焰向里面张望着:“有些金银细软放在里面了……”

    “放弃,只是些普通物品而已。”银尘转身拉住她的手,继续向前走,他们走过整条走廊,熊熊燃烧的大火就为他们让开一条路,他们走下楼梯,已经被烧得断裂的木质楼梯居然仿佛活的植物一样自动“生长”完全,重新变成了一条完整的楼梯,他们下到一楼大厅,这里已经被大火包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万剑心脱离队伍,来到保存尚完好的柜台前,看到柜台后面的橱柜上一片刺目的殷红,那片殷红的中间,亮起一片泛着血晕的黑沉色泽。万剑心一眼认出那就是自己“质押”过来的木珠串,二话不说一个纵跃跳过柜台,到了里面,还没落地就抓起那串珠子,却不想落地的时候差点绊了一跤。

    “掌柜的死了。”万剑心一边用战流冲洗掉木珠子上的血迹,一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差点让他摔倒的东西。那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是一具尸体。

    “怎么死的?”敛空痕抢在所有人之前问出了这个问题,这是江湖上非常流行的做法,旅馆客栈内死人,必先弄清楚死状,根据死状来判断凶手的手法,根据手法再猜到凶手的所属和动机,免得到时候仇家找上门来了都不知道。

    万剑心当然知道这样的惯例,想也不想地随口道:“是中了”

    “留神!”领路的汉子大叫一声,却为时已晚,三支被床弩射进来的巨大箭矢呼啸着的朝万剑心射来,万剑心赶紧一个下蹲躲在柜台后面,同时全身山下笼罩在寒冰锁甲之中,然而那粗大的箭矢直接射穿了柜台,随着一声痛哼,三支箭中的一支穿过了他的小腿,将他和身后的橱柜钉在一起。

    “万兄!”林绚尘和银尘同时叫起来,语气特别急切,然而更急切的是从另一个方向上传来的利箭破空的锐啸,林绚尘闷哼一声,直接被一箭穿透心脏,而另外几支箭也分别将领头的几个隶属千里幻形的汉子射倒在地。

    林绚尘中箭的瞬间,她的身体直接变成一道透明的影子,仿佛从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变成了一条虚幻的幽灵一样,在银尘眼前消失。法神没有任何表示,因为林绚尘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那不过是林绚尘的投影而已。

    林绚尘和林轻雨,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姑苏,银尘召唤来的,不过是元素化的形象,这些形象或许可以将记忆传输回本体,但她们永远不可能是真人。

    “死亡的感觉可不是什么好滋味。”银尘叹了口气,单手撑着柜台翻过去,而敛空痕和敛月灵二人因为一直走在最后,还没有进入官军的射界,幸免于难,两人也只能缩在楼梯上,警惕而惊恐地扫视着周围。

    “鹰爪子的床弩……难道连守城的大军都惊动了?我们两个这么值钱吗?”敛空痕的语气中满是愤恨和自责。

    “你们两个不要轻举妄动,我处理完这边就帮你们找到出路。”银尘不容置疑的命令传来,让两人沉默。此时银尘已经到了柜台后面,随手在空中一按,一道光芒组成的薄膜竖起来,以四分之一个球面的形状将柜台后面空间完全隔离。

    又有几发弩箭射过来,贯穿了柜台,撞击透明的球形薄膜上,发出缝衣针扎玻璃的刺耳响声,将银尘“你怎么样?”的问候声遮蔽了。

    “你快走吧!”万剑心有点无奈地说道:“这次少不得要请海银出面了。”海银是他的战魂兽,动用海银可以轻易地复原伤口,哪怕是将被钉住的腿砍掉不要也没事……

    “你快算了!这箭用屁股想都知道有毒!”银尘说着一指头点中万剑心的脑门,一道道金色的光芒流水一样从指尖注入到万剑心的脑袋里。万剑心全身发光,身上的战流爆炸般地涌动起来,只见他的背后慢慢浮现出一条威武无比的海龙的形象,海龙张开大口,无声地吼叫,一圈蓝色的水波仿佛具象化的吼声一样从龙口周围扩散开来,扫描线一样扫过他的全身,万剑心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被钉住的左腿猛然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左腿齐膝而断,断口处没有一滴血流出来,粉色的肌肉一阵快速蠕动,居然在三秒钟之内长出一条新的腿来,倒是断裂下来的左腿忽然喷出大股的鲜血,本身也快速腐朽干瘪最后变成一团缓慢蒸发着的血水,混杂进掌柜的流出的鲜血中。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光雷变

    这些鲜血会被维持天则的水之魂气吸收,变成漂浮在空中的水元素,最后又进入某个天选者的身体里,构成他的血肉,等待着某一天血肉崩解,再次回归天地。

    万剑心的脸苍白一片,连呼吸都有些虚弱,他的眼睛里闪过金色的代码状符文,接着手里多出一根布条,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布条做成绑腿,缠在新生的左腿上。然后从血水中捡起湿漉漉的鞋子穿上。

    这年头,大地上动辄寒冰爆碎,不穿鞋是很苦难的。

    而此时,银尘的瞳孔中一片平静,他没有动用系统给他传递什么东西,直接将自己用过的某种丹药当做元素在手心里汇聚,直接变出了一颗药丸,然后递给万剑心。

    “吃吧,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毒,回头找杨前辈看一下。”

    “拜托,这是天地鬼神丹,有你这么浪费的么!”万剑心捏着那七彩药丸,有点舍不得吃。

    “以前这种药丸还有很大的储量,现在它直接是无限供应的了。”

    “怎么说?”万剑心惊异地看着银尘:“难道北极基地……”

    “药方肯定有,但是培育这些乱七八糟的植物太困难了,我实话说吧,这是成神之后的能力,在特定条件下,可以无中生有,当然不是无限的。”

    “那一层境界吗?……河老和师父都只能触摸到那一层境界,还不知道怎么突破呢!”万剑心有些感伤地叹了口气,接着将丹药服下。

    此刻官军已经不放箭了,许是折了好几箭都没有见到那透明的金光罩消下去,知道放箭无用,也不浪费那造价不菲的灭魂淬毒重弩箭了。只有周围的烈火还在不依不饶地烧着,渐渐将整座楼的大梁巨柱烤得软了,天花板已经变得凹凸不平岌岌可危。

    “要塌了啊!”敛月灵往丈夫的怀里缩了缩,她倒是不怕和强敌对战,但不代表她不怕自己死于塌方这种“毫无意义”因由,何况作为女孩,她很害怕被那烈火烧了脸蛋……

    金色的光罩忽然消失了,一群紫色的飞弹从柜台后面射出来,直接落在快要倒塌的木头天花板上,发出扑扑的钝响。被击中的地方立刻腾起一片黑色的烟雾,烟雾下面露出色泽不同的金属,接着这些金属如同刚刚发射到预定轨道上的卫星一样变形展开,伸出宽大的旋翼,同时长出如同昆虫的脚一样的细细金属杆,金属杆的尖端再次扩展出如同眼球一样外形的周角光电探头。

    旋翼启动,被奥术飞弹中的能量侵染变形的金属构件脱离了原本的木头结构,以北极基地中最常见的侦察兵无人机“翼龙707”的完整姿态起飞,如同史前的巨大昆虫一样在空中悬停,高精度的电子眼稍微旋转一下,发出非常微弱的滋滋声,在复杂混乱的场景中发现并锁定各自的目标。两架无人机的机腹同时打开,同时落下两颗大小如同手持式打气筒般的白色导弹,导弹在空中下落了百分之一秒不到,就在不到三米的超低空中完成冷抛点火,喷出细细的尾焰,在空中划过两条淡淡的灰色轨迹,朝着躲在暗处的敌人奔袭而去,紧接着两团巨大的半球形火焰升腾而起,伴随着几乎可以将楼梯震断的巨大声响爆炸开来。躲在暗处发射床弩的官军,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炸成了漫天四射的血肉,床弩的零件和箭矢碎片也如同子弹一样,四散开来,扫荡掉了火焰通明的远处的某些难以觉察的阴暗区域,半球形的火焰膨胀到极限发生微弱的二次爆炸之后,还有两朵细小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在三米高室内摇了一两下,随风而逝。

    这两架无人机发射的导弹被称为战斧最终型巡航导弹。是加布罗依尔能够发展出来的,体积最小,反应速度最快,命中率最高,发射流程最简单的巡航导弹,是对鹰击最终型空射导弹的最有效的补充。战斧最终型巡航导弹的涡轮喷气式发动机只有核桃般大小,整个战斗部也只有848克重量,要不是配备的全氮阴离子盐炸药,只怕也很难胜任高强度的作战,无法成为加布罗依尔最流行的无人机挂载武器。

    火势蔓延中,白银色的瞳孔中闪过一道蓝色的扫描线一样光芒,银尘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五指张开,也不知道发出的什么气功,就让半球形的金色防护罩消失无踪,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两架已经射出了唯一挂载武器的无人机。蓝色的流光在他眼底拼合成代码状符文,让他知道周围燃烧的已经没有能射箭的敌人,便转过头,冲着楼梯上的两人招呼道:“赶快下来吧,已经安全了。”

    敛氏二人三步并作两步,从那摇摇欲坠的楼梯上下来,轻巧的翻过柜台,来到银尘身边,此时大火已经基本失去控制。木质结构的一楼大厅里充斥着木头即将断裂的吱扭扭声音,这种声音无不让两人心惊胆战。

    银尘从袖子里发出一道灰绿色的罡风,扶摇直冲天花板,灰色的旋风撞击在天花板上,立刻化为某种沉重而锋锐的力量,灰色的风暴带着一种阴冷又干燥的侵蚀力专精即将断裂的木质结构中,将将诅咒力量传递过去,形成大范围的石化领域。

    银白色金属以天花板为中心,向四周快速蔓延,甚至向着几根勉强支撑着房顶的柱子蔓延过来,最后沿着柱子地面,转眼之间,摇摇欲坠的一楼大厅就变成了一间稳固的金属殿堂。

    万毒皆杀.死界。

    “安全!”银尘说着,站起身来,就要翻过柜台,来到外面,然而此时小小的塌方依然发生了。

    一些燃烧着的碎木板轰隆隆的落下来,直接堵住了大厅的门口,让敛空痕发出一声懊恼的叹息。“卧槽!怎么会……”

    “没关系的”银尘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惊慌,他正准备翻越阳台的时候,忽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森冷的杀意,他几乎毫无动作,只是双目中神光一凝,背后的空间突然扭曲断裂,一片紫红色的异空间爆发出来,将身后如同暗夜鬼爪般的森冷又锋锐的攻击消弥于无形,紧接着,长剑出鞘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是一声金属断裂时发出的酸叫。最后才是几乎没法让人听得到的的后退的微弱脚步声。

    “原来如此,我就说掌柜的怎么能死的这么奇怪。”银尘转过身来,看到另外一位黑桃裹住全身的男子,从柜台后面一扇旁人根本不会想象得出的隐秘暗门中显出了身形,这位男子比起走廊上的那个血族同袍,看起来更像一道直立的影子,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绿色的眼睛外都是一团翻滚着的漆黑,几乎连人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了。非常意外的,他的手中提着一杆传统意义上的金府长枪冰铁的色泽在赤红色的火光中,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寒芒,反而显出一种孤独而黑暗的狼性气质。

    万剑心的伏绝天征已然出鞘,在一道闪电般的剑气中削掉了长枪的半个枪头,这个世界上刀客枪兵都是拳斗士转职而来,黑衣男子果断地扔下长枪,右手五指并拢伸展为掌,一阵骨骼移位的咔嚓声之后,他的右手从肘关节算起变成了另外一把骨质短枪。

    黑袍人举起左手,从容地从身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根通体黑色的弩箭,弩箭的头和箭杆之间连接的部位画一圈白线,似乎是某种标记。黑袍人用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夹住箭杆,轻轻握拳,让弩箭的尾羽冲着手肘,黑色的,几乎完全没有反光的箭头如同拳刺一样从指缝中伸出来,他将箭头指向万剑心,同时伸出大小两根拇指,摆出一个“六”字手势,紧接着黑雾翻滚,两根拇指瞬间变粗变长,并朝着后面翻转过去,黑雾散开,长袍忽然撕裂,一根肌腱横向弹出,和已经变成了弓形的两根指头对接,形成一张完整的短弓,接着,肌腱被一根骨刺勾住拉动,瞬间张弓成满月,男子左手的声誉部分似乎变成了骨质的连环机构,仿佛一架机械弓一般完全硕展开来,而血肉饱满的手肘,此时完全硬化为骨质的弩箭托架。

    客房掌柜的死因,就在这个时候揭晓。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装柜的怎么可能命门中箭呢?”敛月灵嘀咕道:“荟萃楼这种经常接待江湖客的酒楼,柜台的高度一般超过掌柜的腰,就是为了用柜台作为阻挡,防止掌柜在转身收拾东西的时候被外面的客人用暗器攻击命门,毕竟柜台前有人的话,掌柜的只会指挥小二来取客人要的东西……只可惜他们千防万防没有防备自家后路早就被人给抄了,那暗门明显就是给掌柜的逃生用的,结果……”

    敛月灵分析的时候,万剑心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大红色的衣服早已变成了蓝色的单冰锁甲,黑衣人绿油油的眼睛里满是怜悯和嘲弄,似乎对手中那一根黑漆漆的弩箭格外自信能够一箭射死掌柜,那么也就能一箭射死任何人,因为这根箭上淬的是生绝毒,见血封喉。

    只不过他未曾想到,站在万剑心侧后方的银尘也学着他伸出左手,摆出一个“六”字手势,但是他的手并没有变形成一支骨质弩弓,中指与无名指之间也米有夹上一根淬毒的弩箭。他摆出那个手势的瞬间,中指第一指节上亮起赤红色的火光,接着火焰暴涨,以那道火光为起点膨胀出一条威武的火龙,火龙高高飞起,完全越过了万剑心的头顶,居高临下地吐出一颗硕大的火球,那火球飞行速度极快,瞬息之间就命中的男子的左手,球状的高温火焰并未博爆炸,反而忽然朝中心收缩,化成一道熔融的铜水一样的亮红色火流沿着手臂冲向黑袍人的肩膀。

    黑袍男子惨叫一声,浑身翻滚着的黑色魂雾猛然爆发,稀释成大量的蓝色战魂气,带着一股水雾般的湿漉漉的风雪在周身旋转,也带动着他周围三尺的环境。他仿佛瞬间展开了一个冰雪小世界一样,一道蓝色的光柱从肩背处腾空而起,直径六尺的圆柱形空间之中满是肆虐的风雪,暴风雪卷转中,地面和暗门的门框甚至墙面都街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如同凛冬,而那团凝实的火焰也在狂风暴雪与极寒中蜷缩为一团红色的光芒,仿佛即将被无尽大海淹没的太阳,苦苦抗拒着越来越凝实的风雪。

    红光向内坍缩,瞬间具现化出了一个小小的熔岩世界,仿佛装进水晶球里的火海景观,那红色的球状光芒忽然亮了一下,紧接着就仿佛连暴风雪本身都能点燃一样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眨眼之间,直径两尺的暴雪圆柱区域就有一半被火焰笼罩,发出一股沉闷的赤红热浪,下一秒,冰火对冲,接着便是彻底的湮灭。寒冰死界与炎阳鬼狱的异象平分秋色,然后连光亮都没有地,直接就从空间之中消失掉。

    冰火对冲,湮灭为虚无,而所谓王爵的“器”的力量,也化为火球状的炮弹,融合其中,将一切战魂兽提供的气力甚至秘法,消灭于无形。

    黑袍男子的整条左臂,以及左手中那蓄势待发的弩箭,也同时消失无踪,被湮灭成最基本的粒子。

    火焰魔法飞龙击贼炎炮。

    黑袍男子瞪大了眼睛,这一个瞬间他身上没有丝毫战魂气可以动用,战魂兽也彻底进入休眠状态,完全没法被秘术调动,就在他毫无防护的一瞬间。白银法神身上忽然爆发一股恐怖至极的气势,紧接着整个一楼大厅里的火焰瞬间熄灭了。

    黑云贴着金属化的天花板汇聚起来,形成犯翻滚的云海异象,云海之中,似乎落下凄迷的雨,实际上那不过是视觉幻象而已。银尘伸出手,对着黑袍男子隔空半握,在万剑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极短的刹那,一道几乎有三个人并排那么宽的落雷轰然砸下,狠狠命中了黑袍男子,宽大的雷光几乎将他从头到脚完全笼罩。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大黑天击雷山之夜

    轰鸣的雷声如同炮弹连发,如同神明的怒吼。

    雷暴只持续了千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但那蓝色的光亮让其余三人暂时致盲不说,几乎将整座荟萃楼照得通透。那雷光如同大型激光武器开火一样,瞬发瞬灭,爆闪之后便是贴地而过的沉闷雷音。黑袍男子在那真正意义上的雷霆一击之下,彻底化为一团焦炭,缓缓倒地。而银尘,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越过万剑心,当先走进暗门。

    不出意外,两根粗大的铁棍当头砸下,银尘单手引导法术,以远比黑暗中藏匿着的两人快得多的速度再次召唤出了粗大无比的雷光,轰隆两下就将两人击杀。他自始至终维持着那天神般的威势,当先走下暗门后面的地道。

    万剑心心有余悸地跟着他,用手稍微挡了眼睛以免被雷光刺到,地道之中几次亮起惊人的蓝光,之后便是飞机起飞般的巨大轰鸣。

    银尘一路开道,没有用两三个呼吸就走出了短短的地道,到了翡翠楼的外面。

    他转过身去,看到翡翠楼早已被大火笼罩,八倍于敌的官军正在往里面冲,而千里幻形和英雄会的人则悍不畏死地从火场中跳出来,在空中就将右手变成了蛇头,一拳打出,手臂伸长到一丈极限,带着蛇毒的暴风雪轰鸣而过,地面墙面上到处都是蔓延的冰棱,却在官军们的手持三眼铳下迅速崩解凋零。官军中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入体境界以上的拳斗士,却并没有人赤手空拳融合战魂兽,反而人人持有武器,长枪,大刀,三眼铳,强弓重弩更是如同钢铁森林,射出的箭都如同飞蝗一样。千里幻形的人也不乏使用飞蝗石,甩手箭等等暗器回击的,可是普通的暗器,又如何能与军用的专门对付魂气的武器相比?仅仅一个呼吸间,就有三十九人在银尘的眼前倒下。

    大火致中,传来各种各样的惨叫声,更充分说明了这是一场屠杀而非战斗。银尘从地道口出来的头三个呼吸里,没有朝前一步,驻足观望着整个荟萃楼被分割包围宰杀劫掠的过程,白银色的瞳孔,倒映出来的景象,居然是七年前那个暴雨如注的晚上。

    仿佛他的人生,就是一场轮回。他忽然强烈地想找到天行武馆的人,尤其是找到张老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找到十年前的人,或者说,他其实非常想回到十年前,非常想将着他的人生从头来过。

    但他知道那不可能,他和过去之间并不仅仅隔着十年时间,更隔着好几次天变。十年前他到来之时还是水火光暗对冲体质,如今他能够操纵的魔法居然是时空风雷光奥火冰暗,几乎比以前丰富了一倍。作为法神,回到过去并不困难,可是他完全没有能力面对自己回到过去之后产生的各种时空乱象和与此引发的严重后果。银尘知道,自己是这个宇宙中的另一极,而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魔法师。

    他看着和七年前没有什么不同的灾寝般的景象,心中慢慢升起一丝和七年前相似的苦涩。“七年来,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吗?”他的这句话消逝在忽然刮起的长风之中,他头顶的紫色夜空,在他自身的元素力量引导下,悄无声息地汇聚起黑色的积雨云,黑色的云层在头顶上形成漩涡,原本燥热的夏夜忽然变得潮湿阴冷,给人以下雨的幻觉,然而从旋转着的黑色云团中落下来的,并非雨滴,而是粗大的雷电光柱。

    蓝色的电柱粗细如同皇宫大殿的廊柱,每次只落下孤零零的一道,却能将三五名官军笼罩在内,爆炸般的雷鸣之后,剩下的只有几具焦尸。

    轰鸣变成持续的噪音,雷光一道接着一道落下,如同天罚。干净利落的雷击之中,灌注着禁咒魔法引动的天则,一旦被雷光笼罩,任何战魂兽战魂气都将彻底消散,只能以血肉之躯承受那比雷暴灾害还要强出几倍的雷光,对建州奴儿的官军来说,着建筑如同被大口径高能武器定点清除一样可怕。

    禁咒狂威,再次在建州奴儿的头顶上浮现出来,如同王神的处决令一样落下来。围攻荟萃楼的官军们很快溃散开来,在临近的街区组建了另外一道松散的,多处出现漏洞的包围网,金光落雷一样的轰击看起来似乎很壮观,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只是朝一个方向单纯甚至枯燥的射击,并没有真的如同天罚一样瞬间笼罩全城。

    第三十七道落雷降下之后,银尘放下手,在真正下起暴雨的街上走着,他的身后,万剑心和敛氏夫妇隔着很远跟着他,以免被那巨大的雷光闪瞎了氪金眼。狂风怒号,暴雨如注,这一切普通的天象,在暴雷肆虐之后都忽然带上某种宗教传说的意味。掌控着规则的法神走在人间的街道上,满眼都是火光和哭号着的人群。

    仿佛无数座荟萃楼被点着了一样,整座城市里到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一些辫子兵在试图放火,而另外一些则被机枪扫翻在地,或者被大炮轰上了天。仿佛就在太阳落山之后的几分钟里,原本还被厚实的城门死死挡在城外的真王大军,就突兀地出现在了城市里,一路上救济平民的时候也不忘了对建州奴儿们烧杀抢掠。这些南国禁军们的想法银尘大致能猜到一些:“建州奴儿除了内裤以外,身上其他的东西都是从南国百姓手里敲诈勒索来的,作为南国百姓的子弟兵,我们必须替他们抢回来!”

    于是,一场城市混战就在这个黑夜里突兀地展开,连带着天上的雨都变得突兀起来。银尘不止一次听到过旁边匆匆跑过的路人抱怨:“怎么回事?说好的要上城墙的!怎么一下子城就破了?城防战是怎么打的?”而在雨幕中,这样的问题没有可能找到丝毫答案。

    黑夜中的法神似乎永不迷路,他步伐坚定地走过大街小巷,七扭八拐,不像是一个久经考验的特务去追踪什么人,反而像是一位造诣孤高的先驱者孤独又坚定地走在自己规划好的修行之路上。

    街上的辫子兵们放弃的马匹,穿着重型锁甲,将铳枪拆开,抱着三眼铳朝一群银色锁甲的人射击,而对面射出的却是子弹的狂潮,小巷里,堆积如山的尸体中间,几个辫子兵居然高举双手干脆利落地投降了,还嚷嚷着要剪掉辫子,做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万剑心身后的敛氏二人目光奇异地看着这一切,无法理解一向骁勇善战的建州铁骑如何沦落到这号丧家犬的地步,直到一辆坦克从小巷口轰隆隆地开过去。

    “那是弩车吗?”敛空痕问万剑心,后者没有回答,反而加速朝前面冲去,此时银尘已经放下手,一把闪光的短剑轻轻落地,无声无息地消散为风。

    一秒钟前,万剑心看到银尘似乎挥出了一剑,可是他身前萦绕着的白银亮光,分明是镰刀武学的式样。

    “你刚刚那些雷电是什么魔法?以前没见你用过。”万剑心追上银尘低声问道:“那是神的能力?”

    “你见过的,只不过属性变了而已。”银尘停下脚步,似乎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而此时他们周围,只有砸静默中被雨水冲刷着快速腐烂变成魂气的尸体:“那是崩铳破天万神雷剑。”

    “是那个?”

    “对。”银尘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手中就已经射出一道粗大的光柱,那道光柱如同长枪一样朝前刺出,在雨夜与烈火的双重衬托下显得无比妖异。金色是圣光照射在漆黑的小巷深处,映射出一片血红色的火海。散发着邪恶冰冷的火焰在被圣光照射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消融。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并没有资格成为让我重视的对手。”圣光熄灭,雨和火的背景之中。露出血红色的身影,那个从银尘面前跑掉的红袍青年,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赤红色的火光照耀下,青年的脸色却显出令人揪心的苍白,他的嘴唇此时已经变成了紫色,脸上的肌肉也在微微颤抖,显然银尘出手的瞬间,他的整个人生都坍塌了。

    一直以来,他作为专门对付“银发妖魔”的秘密武器而被喂养,被训练,被迫学习和战魂气完全不兼容的血焰秘术,妄想着有一天能够击败“王爵”为主子正名的同时,也让自己站上最强者的荣耀高台,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将辛苦修炼了十几年的神功一朝废去,为了荣华富贵咬牙坚持了一年修炼旁人眼中的“邪术”,本想一飞冲天,却没想到在看到目标的第一个回合就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他压根没有想到银尘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体系的“武学”。这不怪他,【元素】这总概念比起战魂兽的各种看得见的形态来说难理解多了,而银尘从各路神功招式中提炼出来的【元素武学】更加晦涩深奥,光剑只是其中一种,还有时空,奥术,火焰,凝冰,诅咒,雷电等等各种各样的武学呢。

    “不可能!”红袍男子狠狠退缩了三步,歇斯底里的大吼中只有浓浓的恐惧与疯狂:“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同时掌握两种力量……”

    “我掌握的力量又何止两‘种’!”银尘冷哼一声,手中亮起一圈蓝色的魔法光辉,同时天空中旋转着的黑云忽然亮了起来。

    “崩铳破天万神雷剑!”当天空中落下如同巨型激光柱的可怕雷光之时,红袍男子已经吓傻了,根本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应。他的血焰之力克制火焰没错,可不代表也同时克制雷电啊。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忽然张开了个直径五丈的巨大圆阵,圆阵之中,满是鲜血流淌过的纹路,那些纹路发出邪恶的红光,如同深渊恶魔的召唤。鲜血绘制出来的大阵忽然爆发出一道冲天的血光,赤红的光柱比雷光更亮,仿佛由虚幻瞬间凝结成实体的避雷针一样,将天空中落下的雷光导引到了地面。

    雷光落下的瞬间,大地之上炸开一圈圈蓝色的光纹,那是极其危险的跨步电压,银尘的瞳孔微微颤动,几乎连施法动作都省略了,脑中念头一起,空间之中爆发出一片紫红色的光亮他自己和万剑心三人周围的空间扭曲了一下,将扩散过来的雷电波纹挡在了扭曲空间的外面。

    雷光只持续了短短一刹那便消失了,跨步电压也无以为继。荒狂的雷光落下之后,紧接着就是凄迷的细雨,那雨滴一点也不大,落下之时如同牛毛金针,仿佛春雨一样润物无声,可落在身上只让人感觉到一股悲伤的冷。

    红袍男子身后出现了更多的红袍男子,他们高矮胖瘦几乎相同,要不是有些人的眼睛是蓝色的,只怕真的会被人当成一堆克隆体。这些黑衣男子从小巷中的各个位置上冒出来,如同一只潜伏在黑影中的怪物忽然伸出的许多只触手,将万剑心等人包围。

    包围他们的,不仅仅是这些黑衣男子,还有建州奴儿的正规军,一位身穿黄袍马褂的辫子军官带领着差不多三十人的精英小队堵住了万剑心的后路。

    被救下来的男子有些颓丧地跪倒在地,展现出一个标准失意体前屈,似乎一点也米有因为援军的到来而看到获胜的希望。

    “叫一个人……赶快走……告诉圣上,妖魔掌握着火和光的力量,单纯的血焰并不能克制他……”当第一道黑色的身影闪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低声说道。

    “可是凌霄阁的人已经来了。”闪现在他面前的黑影俯下身子,在他耳边悄声道。

    “凌霄阁?……明白了,圣上果然神机妙算……诸位,借我一成力量!”他说着忽然深深匍匐下去,整个人脸朝下贴近地面,然后伸出双手摆出十字形,血阵再次发光,一团黑色的冰雾翻滚着升腾起来,将他们所有人都包裹住了,万剑心抽间一招一瞬风光刺使出,冰蓝色的剑光狠狠刺入冰雾之中,却连一点点波澜都没有激起。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血潜伏

    “没用的,那是黑暗炼金术中最邪恶的血炼秘法……那应该是从西方传过来的吧?”银尘对黑暗炼金术这种在许多文明体系中都十分活跃的古老巫法十分熟悉,那是用魔法的力量改变物质结构的法门,和附魔“强制改变物品功能”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路数。他在黑暗炼金术上造诣非凡,自然知道黑暗炼金术在施法过程中很难被打断,而且每一个人修炼出来的炼金术都和别人不兼容,想用自己的炼金术造诣去阻断别人施法是不可能的。

    “炼金术不存在魔法逆流和反噬一说,只能等他们完成之后再想办法。”

    “意思是他们和那个章鱼族的女怪一样?”万剑心神色凝重起来。

    “形式上差不多,但是力量层级上没得比,这才多少能量?能和灭罗渊的心脏比吗?”

    银尘说着转过身去,广袖垂下遮住手的瞬间,手指尖亮起一道蓝色的灵光,一团水雾一样蓝色气息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万剑心的战魂气中去了:“你来对付他们,我去和建州奴儿的都尉好好谈谈。”

    “好。”万剑心根本毫无感觉,还以为银尘不过是让他暂时抵挡一下这些个不怕火焰的麻烦家伙,根本没有想到银尘其实已经暗中下手。

    “我让你走了吗?”这时候一道年轻而嚣张的声音忽然从那血雾中传出来,血色的云雾也瞬间化为冰雾,然后仿佛快速凝华一样,瞬间向下快速消散,并且在地面上凝结出一层血色的波浪形冰面,如同层层莲华花瓣展开,从那消散的血雾中,走出一位形态妖异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看起来似乎比刚才年轻了好几岁,几乎成了和银尘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他一头飘扬的血红长发,一身飘逸的血红长袍,背后长出一对散发出粘稠恶臭的血红色的龙的翅膀,他的瞳孔也变成了血红色,每一颗眼珠中心都长着三三枚不断旋转着的瞳孔,如同传说中的血轮眼,皮肤惨白如,嘴唇艳红得近乎发自,而且厚实诱人如同女性的香唇。他的双手上长出三寸长的指甲,黑红如同凝固的血浆,他全身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恶气,如同女子一样袅袅婷婷地缓步走出。年轻男孩的身体走出那种猫步一样的姿态,简直让人汗毛倒竖。

    “不然呢?”银尘头也没回就朝着那位建州辫子军官走去,一边走,一边很自然地从袖口中甩出一个漂浮的光球,这些紫色的光球如同清幽小径旁的路灯,散发出恬静温柔的紫光,却是银尘手中最危险的法术,奥术变形。

    “不然……”

    “得了,你还是先过我这一关吧。”万剑心晃了晃手中的长剑,在面前散布出一片冰雾也似的剑气,这些剑气几乎瞬间凝结成一片片盾牌形状的冰块,忽然加速朝着红袍青年砸去。

    “不然!不然人家要手下生撕了你!”红袍青年仅仅抬手一指,一道血红色的光焰就从脚下斜向上喷出,重重落在第一块玄冰上,将玄冰烧化了一大块,剩下的也在风雨中解体,变成一些冰屑拂过青年的脸颊。青年忽然发出一声类似蝙蝠的尖叫,仿佛某种号令一样,他身边那些已经给了他一成力量的红袍男子忽然跳将起来,口中高呼着各种各样的怪声,一道道松散的暗色火焰就朝着万剑心以及身后的银尘铺天盖地地喷涌过来。

    万剑心的瞳孔猛然一颤,面对如此强大密集的攻击也有点犯怵的。他二十年的苦修为的是在天则决斗之下取得压倒性的优势,或者以小军势对抗大军势,绝非一个人杀出重围的所谓“领域战斗之法”因此对上众人围攻,还是几乎没见过的远程法术围攻,他和全天下的所有剑客一样,都会本能地头皮发麻,不过作为一个正道,一个真正的剑客而不是那些拿着剑招摇撞骗的人,他依然靠着自己强烈的战斗本能挥出了一剑,这一剑他挥出的时候就感觉不对。

    他手里的伏绝天征仿佛真的有自主意识一样,在他注入战魂气的瞬间就自动悬浮而起,以差不多是最顺手的方式横斩出一道剑之轨迹,银白色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圆弧,那圆弧之上亮起的豪光让万剑心感觉到不对劲,那股银白色的战魂气中似乎除了寒冰力量外还蕴含这另外一股能量。

    “该不会是毒吧?我万剑心可从来不用毒坑人呢!”万剑心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看到那股银色剑气忽然变成了蓝色,他最熟悉的寒冰的蓝色,只不过那蓝色比起他自己的剑气颜色深得多,显出一股深邃通透的蓝,万剑心心里一沉,几乎认定那就是某种毒素掺和进了他的剑气之中,却眼见着那道深蓝色的剑光忽然暴涨,一下子化成两人高,几丈宽,几乎比整条小巷都长的巨大冰霜剑气,无声无息地将所有的红袍男子笼罩在内,那蓝色的如同冰剑般的光束扫过之处,狭窄的小巷几乎瞬间就变成了破败了百年的废墟,两侧的木质建筑飞速腐朽,木墙发霉变质,一丛丛蘑菇长出来又立刻腐烂,木柱松脆折断,瓦片化为灰烟消散,那剑光扫过的区域转眼间走过百年时光,草木枯荣间万类消逝。

    剑光扫过间,暗红色的火球瞬间膨胀成一个个苍白的光团,有气无力地爆炸开来,湮灭在蓝色的光流中,被剑光扫到的红袍男子,就在光楼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三秒钟不到变成为一具具干尸。

    那些干尸忽然爆炸,化成一团团扭曲的血雾,以极快地速度飞入半人半妖的男子体内,长出一对龙翼的男子双翅一震,整个人化为一道血光冲天而起,算是避过了那道要命的剑光,万剑心招式用老,手腕一转,横斩的剑路忽然上扬,一道尖刺状的剑光冲天而起,险之又险地擦过了男子的翼尖,红袍男子在天空中发出一声如同夜枭和蝙蝠混合品种的嘶叫,双翅一收如同航弹般俯冲而下,一双锐爪尖端血光隐隐,周身也浮现出数个火球和他一起俯冲而下。

    “你一个破烂剑客还能怎么样?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红袍人的尖叫声传到耳边的时候,万剑心悄然后退,避过这不可阻挡的一击,火焰的能量似乎永远克制着玄冰,万剑心发出那一招惊天动地的横斩之后,再次出手的剑技已经无法撼动那些火球上的血色火焰,反而像是给它添加燃料一样,他且战且走,一柄圣器长剑纵横捭阖,以和他自身的风格全然不同的大开大合的招式迎战在低空飞掠而过的血色男子,那那字血发飞舞,红袍猖狂,一双鬼爪魄有点魏务良的遗风,于风雨夜中扩散成万千到血色的光影,时不时地,他还学着那些武艺高强的绝代宗师一样推出一两掌飘逸的掌法,掌心之中旋转着喷出艳红色的火球,将几乎不会暗器的万剑心逼退。

    万剑心此时只能发挥出一代剑客的极致身法,灵巧地闪避过所有的火球,在男子即将要攻向银尘的瞬间刺出致命的一剑,《剑芒心经》刺砍劈削圆润灵活的同时,也用《一瞬风光刺》的突袭,给这位半人半妖的人妖先生制造了好几次险情。万剑心早看出来,这个家伙的血焰强横无比,不惧冰火,但是他自身依然是血肉构成的躯体,甚至因为没有战魂兽,无法合成覆盖全身的冰甲,比起普通的拳斗士来说,他的身体更加脆弱,只要被冰剑狠狠一刺,立刻就会倒地殒命,可以说除了飞行和火球外,这个家伙简直比凌霄阁的杀手都好对付。红袍男子虽然具备空中优势,但是他的火球至多飞出一丈远就会散为红光,因此只能通过俯冲一次次突袭万剑心,却总也无法突破万剑心布下的剑光之网。

    《剑芒心经》作为神剑门曾经的镇派绝学,并非什么威力惊天的神功,反而是种很中正平和的防守剑法,一道道冰蓝色的剑芒编织出来的网络,不仅将万剑心全身守护得诋毁不漏,也同时可以将银尘的后背屏障在剑网之内。扇动着龙翼的红袍男子无论俯冲得多么疯狂,都有一种苍蝇撞蛛网的感觉。他左冲右突了几次都被蓝色的冰冷寒光挡了回来,而他发出的,那根本不惧怕寒冰力量的血焰之球,不仅没击中万剑心,就连银尘也没有击中过。

    眼看着银尘那边,建州奴儿的军官快速落败,马上就会被魔法师毫不留情地杀掉。红袍男子只能落地,摆出一个很诡异的蛤蟆功一样的姿势,仿佛蹲大便一样,咬牙切齿地将表皮下面的毛细血管网一处处崩断,一双红色的眼睛暴突着,发出一声真正的双足飞龙的吼叫。

    双足飞龙的影像在他身上逐渐炸开的血花中浮现出来,全然不是战魂兽的气息,反而如同某种被强殖进身体里的邪兽的气息,男子全身飙血,血液在空中迅速汇聚成一团团黑红色的火花,火花落地,将地面点燃,转瞬间便成就一片方圆一丈的火海。

    “接招吧!举火焚天!”

    男子的龙吼声响彻夜空,火海狂暴,变成汹涌的浪潮向着万剑心,银尘,敛氏二人和建州大奴们席卷而来,誓要将残破如废墟的小巷彻底吞没,面对这洪灾一样无可闪避的攻击,万剑心脸色一白,本能地按下腰带上的某个机关,他的身体上行登时出现了一圈特异的绿色光环,他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匆忙收剑入鞘,催动战魂兽,双手一下子伸出快九尺长度蛮横地将敛氏二人拉入绿色的光圈,同时大喊一声:“银尘!快逃!”

    他喊出这句话的瞬间,黑红色的邪恶火墙已经到了眼前不足一尺的地方,一股说不上是热的焦灼胡乱的邪气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眼看着激怒要将这位才华横溢的剑客彻底吞没……

    【两刻钟前】

    赵光怡站在山坡顶端的防御工事后面,静静看着建州铁骑的残兵剩勇狼狈地退回盾天城,十九吨重的大门呼哧呼哧地慢慢合拢了,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在最后一位狼狈逃回去的骑兵身上闪烁了一下,反射出赤金色的光辉,看起来就像蒙尘的荣耀一样。

    城头上,歪歪斜斜地插着的青龙旗在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中,黯淡无光。

    此时的城头上挤满了人,森严竖立着的垛口后面,停着一辆辆大型弩车,一头削尖的圆木被毒汁浸染,和土石混合着金属铸造出来的沉重“方杆子箭”并排放在一起,**着上身的男奴女奴们挥汗如雨地摇着飞轮,铰链咯吱咯吱地将用六股双足飞龙的筋制作成的弩弦慢慢拉开。接着三五个人合力装上水桶粗细两丈长短的巨大箭矢,那景象就像给一把巨大的单发猎枪装弹上膛。

    盾天府的大门锁闭之后,城外再也没有一个建州骑兵了,盾天府北面的麋鹿盆地上的所有岗哨和游骑兵,都在哭佛完蛋后短短两个时辰被消灭殆尽,夜幕降临的时候,无论是城头上的辫子兵还是禁军大营里面的华斩风,都绷紧了神经,等待着一场不可避免的残酷攻城战的到来。

    “十四万人攻陷盾天城的难度,其实比一百万人攻陷潘兴更高。”

    赵光怡仅仅看着余晖落下时紫红色的城墙,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哪怕他拥有云车,云梯,冲车这样的攻城器械,以不比守城部队更多的十几万精兵硬推占尽了地利的盾天城十三万大军,胜利的希望仿佛黑夜中二百里外的烛火,渺茫得几乎看不见,而与之相比要付出的代价,却高的惊人。

    “十四万大军,就算赢了,也最多剩下两三万吧。”赵光怡如此想道,内心之中却并未有丝毫的担忧,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用人命去硬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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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法神介绍:
他是此世唯一的法师,他所处的世界是个人吃人的疯狂世界!玄奇的神功背后,是一个充满血腥和阴谋的修罗地狱。 他从高度发达的文明世界穿越而来,面对此世的黑暗与不公,他奋起反抗,一次次的打击,并不能让他有丝毫动摇! 这是一个孤独的法师的故事,一个与世界对抗的男人的故事。且看修真世界中的唯一法师,如何在野蛮落后的世界废墟之上,重建起一个辉煌的文明! 此世唯一法师,此时唯一真神!成神之路,每一步都留下浸透鲜血的脚印。 书友群552888290,想加群的朋友速度行动起来!唯一法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唯一法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唯一法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