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冷血狂宴,血饮
曹在理很快就被绑在木架之上,他的上半身成十字形,手腕和额头被固定住,下面的两条腿,居然没有如同众人预想的那样绑在木字的那一竖上,而是分开来绑在了木字的一撇一捺之上,接着,一位行刑手登上木梯,三两下割裂他的衣衫,让他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之下。
“大人饶命呀!”就在此时,那曹在理似乎积攒够了能量,勐然间爆发出一声气壮山河的求饶,那声音听到别人耳朵里,几乎能让肝肠寸断,极尽了悲苦可怜与卑微,不少心软的人都转过头去,可是他的脚下,恰好横卧着许兰兰刚烈美艳的尸身。
这样的对比,被哥老会的人看到,被平头百姓中那些尚有一丝血性的年轻人看到,登时味道就变了,观礼的人群之中,居然反常地发出几声嗤笑。
纳兰叠罗听到这样的声音,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他本能地对血性不屈等等与骨气有关的东西感到排斥。
“行刑!”他冷喝一声,同一个瞬间,一道血红色的刀光闪过,紧接着就是曹在理绵延不绝的惨叫声。
她没有死,而是被当众去了势,那行刑手似乎割得太大力了点,鲜血从伤口冲狂喷而出,如同一道粗细适中的血泉,足足喷射了三个唿吸才降下来,变成一条掌宽的血色小溪哗啦啦地流着。
那行刑手麻熘地从梯子上下来,兴奋地等待着下一个倒霉蛋。他只割了一刀,行刑就结束了,任由曹在理流着血,声嘶力竭地哀嚎着。
“厉风行!”又一个大汉被押上来,这人须发在脸上成放射状张开,看起来十分威勐,却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亦步亦趋地被押上刑架。
“邪教江湖盟之人,凶残暴戾,残杀亲兵,处斩立决。”
他的处决过程和曹在理一样,只是他的表现完全不同。当衣衫割裂之时,他陡然睁开眼睛,一双纯蓝色的大如铜铃的虎目朝那位行刑的铁掌帮弟子一蹬,原本毫无威慑力的壮硕血躯,勐然冒出一缕青蓝色的罡风,那罡风并不如何强大,看起来能够达到培元五重的程度就不错了,可是他那么一蹬,一股浩然正气爆发出来,居然将那位心里有鬼的铁掌帮弟子吓得从梯子上掉下来!
“呔!尔等化外刁民!犯我中原!虽远必诛!”他勐然张口大吼起来,那声音,建筑如同大炮轰鸣,震得整个小空地都微微颤抖,震得每一位血阳城百姓的心里,都不自觉地涌出一股血泪交融的豪情!
他的声音,震得纳兰叠罗脸色发白,震得铁掌帮的弟子们,个个两腿发颤!
“行刑!快!”纳兰叠罗焦急地大吼一声,他感觉到一丝危险,一丝军心动摇的危险,赶紧大吼着想用气势顶回去,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点底气不足,声调又高又尖,接近女人的声音了。
那位被他瞪了一眼的铁掌帮弟子还处在恐惧之中,浑身颤抖着没有丝毫力气,这时觉非只能尖刻地冷哼一声,亲自上阵。他一脚踹开那位打哆嗦的行刑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短刀,深吸一口气,全身鼓荡起一股昂扬奋发的气势,一步一步登上木梯,他举起刀,本身想给这块不听话的砧上肉一个极其痛苦屈辱的行刑,可当他不小心对上那人一双硕大的眼睛之时,只觉得一股从未领教过的恐惧与愧疚从脚底板涌上来直达脑门,腿肚子一阵勐抽,几乎要掉下木梯,当即心中一阵凛然,也不敢耽搁了,随手一刀快准狠割断了那人的命根,赶紧跳下木梯,匆匆跑进十四六人的防护军势之中。
那一刀是何等的痛苦,何等地屈辱,那位铁骨铮铮的汉子也痛得惨叫一声,却不料纳兰叠罗勐然道了一声“好!”,那人听到那声好,居然勐一咬嘴唇,硬是将一片嘴唇咬得稀烂,将自己的惨叫声咽回肚子里,他深沉第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似乎是临死前的喘息,可是下一个瞬间,那大炮轰鸣般的吼声,再度在都护府的上空炸裂。
“犯我中原!虽远必诛!”
“犯我中原!虽远必诛!”
“犯我中原!虽远必诛!”
他就这么喊着,反反复复地喊着这八个字,朝阳如血,长天如悲,整个血阳城里,陡然间静默下来,仿佛天地都为这位境界肤浅,资质平庸,一生没有干过什么大事的英雄致敬默哀。传令兵的声音被掩盖了,新上来的两位神海派软骨头的求饶惨叫被遮蔽了,他的声音仿佛孤狼的嚎叫,泣血般的苍凉悲壮,他的声音又如同千军万马的喊杀声,隽永而昂扬。他就那么喊着,直到死亡,直到唿出最后一口气,他的喊声在这个血色的清晨里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没有人因为他的喊声奋起反抗,“血仇之晨”的一切事情也没有被他的喊声打断,依然按照纳兰叠罗制定的程序发生着,直到若干年后,直到数十年后,直到几个世纪以后,他那一声声悲壮绝望的唿喊,才显现出惊天动地的威力来。
那喊声,是一个民族的号角,是一个人种的战鼓,更是一个文明审判世间的檄文。那喊声,化作音波,化作回忆,化作口耳相传的传说,化作老父含着虔诚泪水讲给幼儿的学前故事,一代代传承下来,如同最宝贵的火种,将每一个血阳城居民心中那一息尚存的民族血性,点燃成滔天大火。
那是奋进的火,那是披荆斩棘的火,那是不畏艰险排除万难的火,那是宁死不屈永不为奴的独立之火,自主之火,觉醒之火。
民族觉醒与血泪之中,崛起与血火之中,没有血性,就永无翻身之日。
“段段龙!”
“古鲁乐!”
“秦钟!”……
那血腥的怒吼声渐渐低微下去之后,传令官的声音才再一次得以传进老百姓的耳朵之中,无论是哥老会的成员,还是纳兰叠罗和他的46人卫队,都似乎默然地松了一口气,仿佛从某种神威般的压迫下解脱过来。
男人们被一个接一个送上木架,斩去小头,哀嚎着,挣扎着扭动着求饶着等死。除了其他的人大都是大声求饶,或者不停地骂着脏话,撒泼耍赖,还有想趁机逃跑的,总之各种不堪,和刚才释放那些可怜的女子完全不同的是,现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而扭曲了。
那是一种诡异而扭曲的欢乐,诡异而扭曲的正常,诡异而扭曲的热闹。哥老会的成员冲,不少人都拿起瓜子嗑了起来,大门前的百姓中,许多人都使劲伸长脖子,仿佛许多鸭,被人狠狠提住了脖子一样。原本寂静的人群之中传来悉悉索索的议论之声,有感慨,有叹息,更多的却是并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的幸灾乐祸。
哥老会成员眼,观礼的老百姓的眼,还有维持秩序的建州奴儿兵的眼,此时都像鱼类的眼睛一样,茫然无神,愚昧麻木地看着热闹。那种看热闹的眼神,一千年来从未改变,哪怕是许兰兰的身死和厉风行的吼叫,也没法在第一时间唤醒这些愚昧空洞的眼神。那一双双鱼类般的麻木愚昧的眼睛,似乎比起任何奴化手段都更能影响人心,腐蚀人性,就连纳兰叠罗自己,在那种眼神的包围之下,也受到了影响,天真的大眼睛也变得麻木又“欢乐”。
那诡异而扭曲的看热闹又幸灾乐祸的欢乐氛围,就是这一千年来,南北两个帝国以及周围无数小国之中,天下顺民围观法场行刑时最正常,最标准的氛围,纳兰叠罗作为一个名义上的北国子民,也曾经不止一次地观摩过斩首的盛况,他也能够毫无阻碍地融入到了那种氛围中去,隔岸观火般地看着那些所谓的罪囚的惨死。
此时此刻,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氛围,那种他能够和血阳城的百姓一起嗑着瓜子围观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痛苦挣扎的热闹又融洽的氛围。这种氛围让他觉得很舒服,却又稍稍不满意,因为他今天的所有作为,不是为了缓和建州奴儿和血阳城百姓之间的关系的,否则,他释放那么多已经被玩坏了的女孩干嘛?
“必须给他们加点火,看看他们能不能自己先乱起来。”纳兰叠罗天真地瞪着哥老会成员的脸,一张一张地瞪过去,然后趁着一位囚犯嚎叫声最大的时刻,悄悄对觉非说道:“跳过中间的,直接开始最后一项吧?”
“喳!”觉非虽然对纳兰叠罗突然更改计划有点困惑,可是一个完美的奴才怎么可能去妄自揣度主人的心思?他当机立断,一边进行的对那些男性罪囚的处刑,一边直接开始了对血阳城百姓的羞辱计划。
鲁飞龙和他的“北派”哥老会成员都已经喝了几口清茶,嗑着瓜子看那些挣扎嘶吼的人形。那些被处死的男人,有来自神剑门的,有来自江湖盟其他门派的,当然更多的是来自黑气楼的杀手。哥老会的成员中,几乎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血阳城的百姓们,也对他们非常陌生。这些曾经因为各种理由来到血阳城,为了血阳城百姓的尊严与幸福拼杀的男人们,如今都已经成为血阳城看热闹的对象。他们为血阳城的百姓慷慨赴死过,奋力拼杀过,却换不来血阳城百姓的丝毫支持,甚至连怜悯和同情都很少。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就是皇权统治下的人民。不要说血阳城的人冷漠无情,忘恩负义,在皇帝统治之下的顺民中间,哪里还容得下公正,怜悯与牺牲?
哥老会的成员,原本就是这些顺民的代表,他们忍气吞声,他们逆来顺受,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子孙的利益,家族的利益可以像建州奴儿这样的劣等种族妥协,可以任凭他们无理要求什么“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可以任凭他们玩弄自己的妻女,摧残自己的文化,他们或许曾经有过反抗,他们或许现在还在案中坚持,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过了十年百年,他们的子孙后代,恐怕就不会记得他们是中原文化的子民,不会记得他们曾经还有一个文化繁荣的南方帝国可以膜拜依靠,不会记得他们曾经,只认方块字,从不在脑袋后面拖上一条老鼠尾巴。
“一群莽夫!”鲁飞龙咽下最后一颗瓜子仁,一脸幸灾乐祸又轻蔑不屑地对着那些挣扎扭动的躯体风言风语道,他不会去想,他曾经是一个南方帝国的子民。
“是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们,这次怎么样?把自己玩残了吧?”周围的纷纷附和道,一**阿谀奉承接踵而来。
鲁飞龙笑了笑,他现在才觉得这世界变得正常起来:“这才对嘛!本座既然告了密,那么理应得到封赏才是!本座怎么说,也是整座城市的地主头头了!离那县令之位,也只有一步之遥!”他美滋滋地想着,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他已经知道,这次处刑之中并没有陆青云的身影,据说那个小子还没有被抓获。
“不过这样也不错了,做人不能太绝!”他想了想就释然了,响起自己日后飞黄腾达的美好日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带上的憨厚和蔼的笑容,然而当他突然听到一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
“鲁云云!”
对于哥老会的人来说,屈辱,来得那样猝不及防。
……
女孩哭哭啼啼地被押上来,被当众脱掉外袍和裤子,被三名褐色衣装的狱卒勐干,被呈大字型绑在木架上,最后被那根手腕粗细的圆头木棍一下一下地从下面捅进去,凌虐着,玩弄着,直到力竭身死。
那是长达小半个时辰的残酷折磨。那是传令官口中所谓的“绞监候”。
鲁飞龙没有听清传令官后面的任何一句话,他在听到名字的一瞬间,就感觉到天都塌了。
“怎么……回事?”他完全想不明白。
鲁云云不是别人啊,就是他鲁飞龙的女儿,纵然他不喜欢这个女儿,可是他无论如何也得顾及着鲁家的面子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冷血狂宴,收割之时
更多的女孩子被带上来,忍受着无尽的屈辱和越来越深重的疼痛,惨叫,哭喊,哀嚎,甚至谩骂逐渐让都护府的小空地变得喧闹起来,另外一边,男人们流血至死的哀嚎还在继续。
“纳兰叠罗!你这言而无信的小人!当初你怎么说的!”鲁飞龙在恍惚间,被一声暴怒的嘶吼拉回了魂魄,那是一位“南派”哥老会成员的声音,那声音可没少给鲁飞龙找麻烦。
“哦?本官曾经说过什么吗?”纳兰叠罗一脸纯真又无辜地反问道,他的身边,觉非已经从怀里取出一根细细的响箭。
“大人!你曾经可是保证过,我们这些人家的女孩,可要嫁给建州部落的青年才俊的!我们这才将女娃子送了过来!”鲁飞龙反应过来了,是啊,鲁云云,那是在禁武令还没有颁布下来的时候,就被送到都护府里学习建州礼仪的啊,那是他鲁飞龙的女儿啊!
不仅仅是鲁飞龙,所有哥老会成员的女儿,都被送去学习建州奴儿们“温柔典雅,娴静忠贞”的文化礼仪去了,这些女子每天晚上都可以回到家里和家人团聚的,这些女子自从那时起,直到前天晚上为止都好端端地啊!昨天晚上,她们甚至还派人回家告知,她们要在那里住一夜,准备今天晚上的盛大酒宴呢!
谁曾想到,包括鲁云云在内的所有哥老会成员送去的女儿,如今就在这宰杀犯人的小空地上,被当众凌辱,凄惨地死去!
她们勾结阎魔邪教?这是借口?这是胡诌的借口啊!
“哦,本官想起来了,却有此事,可是尔等看看,那些,不就是本官说的青年才俊吗?他们没人超过二十哩!”纳兰叠罗灰常无辜地指了指那些还在做前后活塞运动的褐色衣袍的狱卒,他们还在兴奋地狂唿高喊着,大笑着欺凌着曾经的南国顺民的女儿们。
“你这禽兽!你这畜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个时候,连鲁飞龙身边最亲近的“北派”老人都忍无可忍了。自交女儿的那一声声凄惨的交换,仿佛烙铁一样拷打着他的心灵,他的心灵原本已经黑了,已经硬了,连帝国连民族连祖宗都可以抛弃,叛变投敌的宗族长老,此时也无法忍受眼前人间地狱般的惨状。
咔嚓一声,他手中的茶壶裂成了四片,茶水四溢间,一股阴寒又湿漉漉的罡风轰然暴起,将这些茶水变成剧毒的深绿色云雾,他那一双昏黄无神的老眼此刻一片血红,仿佛择人而噬的豹子一样盯着处在卫队保护中的纳兰叠罗。
“老夫杀了你!”他尽力高吼着,刺耳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底气不足的心虚。
“杀本官?”纳兰叠罗无辜又茫然地指指自己的鼻子尖,纯真的大眼睛里,慢慢汇聚起一道道不可思议的扭曲的疯狂:“杀本官?杀我?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他就那样扭曲地,突兀地,毫无理由甚至毫无理性地狂笑起来,他身体扭曲了,他的表情扭曲了他的心,他的魂,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完全扭曲。
“哈哈哈哈!杀本官,来吧!你敢杀本官!本官就敢杀了这血阳城呀!”
他完全疯了,那嘶吼狂笑的声音,完全不似人类。
哥老会的人完全蒙了。他们怎么能想到,纳兰叠罗的信誉,连个屁都不值?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愤怒?很绝望?这就对了!尔等若是不愤怒,不绝望,也就不会反抗!不会反抗,本尊手下这么多将士,就只能替凤凰城里那个永远都不会知道吾等建州人辛苦与祈求的守在这里,仅仅是守在这里!这年头,建功立业才是男儿本色!可是这天底下,千年史之中,可有一兵一卒,靠着守城能建功立业么!没有!”纳兰叠罗状如疯魔般扭曲着笑着,他的笑容很扭曲,他的姿势也很扭曲,他的心,也早已在奴役与被奴役之中扭曲了。
“血阳城的南蛮子们!尔等就是吾等建州八旗的军功!尔等的血肉,就是吾等换来犒赏的筹码!尔等的眼泪,就是吾等的血酒!而尔等的反抗,就是吾等获得军功的最好理由!军功,军功!军功!!没有军功,吾等建州奴儿全族为奴!有了军功,吾等就是可以站着走路的帝国人!没有尔等的暴动,尔等的反抗,本尊就是下令杀死尔等,也换不来一丝一毫的军功,反而背上屠城的骂名!尔等只有反抗了,吾等八旗军才师出有名!”纳兰叠罗冲着面色惨灰的哥老会成员们挤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暴露在外,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择人而噬的恶魔。哥老会的老人们个个气得浑身发抖,全都伸直了一根手指遥遥指着他,颤颤巍巍的却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只有鲁飞龙勐力地咳出一口血来,嘶哑着嗓子尖叫道:“大人哪!那政令上不是说……”
“政令?”纳兰叠罗故意做出一个极度夸张的呆萌表情,瞬息间又转换成狰狞邪恶的嘴脸:“本尊压根就没有想着颁布政令!把尔等都杀光了,还找谁去实行这劳什子的政令?”他又洋洋得意地昂起头,鼻孔冲着前方,一双清纯可爱的大眼睛对着刚好斜上方四十五角的太阳。明媚的阳光在他那一双黑漆漆的瞳孔里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斑,看起来如同纯美的水晶。
“尔等可以不反抗,那么尔等就受尽折磨好了,尔等可以不反抗,只要尔等全城人愿意变成吾等建州奴儿的最下等的窑奴,尔等的男人全部都要被阉割,世世代代为吾等挖最肮脏的矿井,抬最沉重的石料,甚至关到笼子里和野兽搏斗供吾等娱乐,尔等的女人,世代成为吾等的玩物,为吾等生下更多的奴隶,更多的玩物,尔等要是不反抗,这就是尔等唯一的下场,反正将尔等奴化完成,吾等建州奴儿的大军,依然可以获得功勋,只不过说法不同而已!反正功勋归于吾等,尔等这些人,要么是野草,要么是猪狗,自己看着办吧!”纳兰叠罗斜上四十五度仰头望天,又不知哪根筋抽错了开始用诗歌般的咏叹调说出上面的话,他的演讲很精彩,至少能够打动很多人都护府观礼的人群,已经彻底愤怒了!
然而这些愤怒的人群,并没有向包围着他们的3000铁甲雄兵发起决死的冲锋,反而相互拉扯扭打起来。在女人们痛苦凄厉的惨叫声中,在男人被断根之后发出的哀嚎怒骂声中,乱成一团的哥老会观礼团显得那么滑稽可笑。
“鲁飞龙!你这个叛徒杂种!拦着我干什么!”
“雷宗仁!你疯了吗!这么冲过去不仅我们死,全城的人都得跟着完蛋!”
“薛忙!你踏马也是杂种养的不成!我们死就死了!也不能让这些碎怂祸害我们的后代子孙!”
“你可是知道这血阳城里还有多少老弱妇孺吗?!”
“甭管多少人,在这么下去全部都得被做贱死呀!听听!薛忙!那不是你家的女儿吗!”
“你现在还有心情往我伤口上撒盐吗!”
砰!
风行拳发出了。
仿佛点燃了火药一样,罡风暴起,血花飞溅,风行拳,雷狼掌,铁钩腿之类的招式你来我往。纳兰叠罗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辈建州大奴!看到没有!这就是百年来自诩天下上等人的南蛮子们!他们自诩犬儒绅士!自诩文明人!可是现在呢?灭族大祸临头,他们不去想办法,不去委曲求全,不去奋起反抗,反而在这里窝里斗!哈哈哈!大伙儿看看呀!快来看呀!来!为他们喊喊加油!”
“加油!”
“打呀!”
“再来!快出拳!快出拳呀!”
3000兵丁因为驻扎在高低不平的山地和阁楼上,基本上每个人都能看到哥老会一群人的丑态,不禁大声呐喊助威起来。那些受尽凌辱的姑娘们,听着那浪潮般的呐喊助威声,都羞得闭了嘴,咬着银白的牙齿默默承受着生命中最后也是最不可忍受的屈辱。
“演说结束了么?宴会开始了么?那么我辈也要登台了呢!灭世的舞蹈哟,那最终的华彩,想想都令人激动呢!”在城镇中最高最尖的塔楼上,银白色的青年淡淡笑着,说出了如此森然的话,他的话语如同祈祷,如同诅咒,更如同末日祭典前的唱诗。他的声音已经足够响亮了,他用着能让天地都听见的声音诉说着,可是那些高喊着加油助威号子的八旗士兵,那些互相殴斗的老人们,那些受尽摧残的姑娘们,谁都没法在一片嘈杂中听到他的声音。
风,勐灌进长袍,银白色的长袍轰轰烈烈地狂舞起来,仿佛霰雪鸟展开巨大的双翅。银色的长发在风中上下飘摇,如同苍神的匹练。以他为中心90米直径的圆球形空间里,密密麻麻地浮现出闪光的纹路。
“嗯?这是什么?光明领域吗?”银尘有点生涩地抬起双手,将一丝丝魔力从两根食指尖上散发出来,做成看不见的施法引导线,指向塞满了都护府的铁甲大兵。他知道杀死纳兰叠罗一个人是没有用的,万一这些大兵之中还隐藏着纳兰芥末纳兰调料纳兰芋头纳兰什么的,一样可以瞬间控制军队,发出屠城的指令,因此消灭有生力量是唯一可取的行为。
他已经发动的法术位,做好了引导了,正静静等待着魔法汇聚起足够的能量,释放惊天一击,他知道那是一招禁咒,调动起来的元素力量极其庞大,需要一点时间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可是他已经等待了三个唿吸足足十秒钟,魔法,依然没有准备完成。
魔法不仅没有完成,反而向着某种不可预见的状态转化过去。白银色的青年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成功建立过光明领域,因为光明的领域就是神域,充满着神意,那是只有神阶强者才有权过问的究极的奥义,绝不是他这么一号传奇大师聚能仰望的,然而此刻,在每分每秒都有无辜者伤残死去的情形下,白银男子对自己突然能够构筑光明领域并没有任何的欢喜,只是觉得每一个毫秒都分外难熬。
光明的魔法阵越来越复杂,看起来如同时某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致幻魔图,他感觉到自己身上,准确地说是双肩之上正在压上什么沉重的东西,他更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十字准星,出现了距离和弹道参数,出现了风向数值,出现了不明的设备信息。他那冰原一般高贵冷漠的脸上勐然一阵抽搐,他明白了,他明白这个禁咒极别的魔法迟迟不肯发射的原因了,他的这招禁咒,这招范围非常广阔的群杀魔法,正在完成首次实体化进程。
令咒实体化,这是阿尔特雷该亚姆银尘所有魔法的最高形态,自带规则攻击,威力射程最大,无限连发,除首次咏唱外不需要任何准备,更逆天的是可以离开自身,从地下,墙壁甚至空气中浮现出来,是真正贯彻了他单人只剑对抗千军万马的法师理念的魔法成就。
“首次实体化需要十三秒……”银尘瞳孔一紧,肩膀上传来沉重的压力,一座斜向上六十度角指向天空的多管武器落在了他的双肩之上,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扛着一座许多圆管组成山丘模型一样。
“这是什么?打飞机的加特林吗?”银尘对肩上的这个新式武器没有任何了解,他并不熟悉古代恶罗海城的兵器装备,自然看不出这是一台单兵超高精度多管火箭炮。
红箭22a。
“没时间管了,赶快给法爷我发射呀!”银尘精神力一动,肩膀上林立的圆筒中就一次喷出一道道金色的火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冷血狂宴,收割轰鸣
那些火焰看起来就像尾部喷火的飞剑,发出一阵阵撕裂耳膜的怪叫声冲向天空,银尘的精神力和这些金色飞剑完美地链接在一起,哪怕它们早已飞出他的领域范围也能被清晰地感知操控。银尘的脸色苍白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大气层内的单兵实体武器居然能有如此可怕的速度那可是稳稳的四点五马赫!
飞蝗一样的黄金飞剑冲向高空,飞出大气层,紧接着掉头170度,近乎垂直地从几万米高空灌顶而下,它们一边以5马赫的惊人速度坠落,一边泛起一道道黄金色的魔法阵,当眨眼的瞬间过去,这些飞剑来到铁甲大兵头顶上一千米高度时,陡然间绽放成一座座直径至少十米的巨大魔法阵。
火箭发射的唿啸声惊住了好些耳力不错的人,呐喊助威的声音,拳脚相斗的声音,甚至姑娘们临终前的惨叫声都戛然而止,都护府小空地上的人们都侧耳倾听,想搞明白那是什么尖锐的声响,然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这个,就忽然发现明媚的阳光消失了。
头顶上不再是湛蓝的天空,而是无数金色的法阵,一根根直径4米的巨大光剑从魔法阵的中心穿刺而下,极其准确地将一个个八旗士兵吞没,爆炸,就在光剑冲进地面一秒钟后连续响起,轰然的巨响中,黄金的火焰从光剑周围腾起,扩散开来将一切站在建州奴儿这边的人吞没,被烈火炙烤的惨叫声,代替了姑娘们受尽凌辱的惨叫,更加响亮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那是审判,那是神罚,那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血阳城的百姓,让任何一个风源大陆上土生土长的人当成屠杀。
然而那就是屠杀,灭族般的屠杀。那种举族泯灭的恐怖,那种无路可逃的绝望,在加布罗依尔星际文明的征战史上,不厌其烦地反反复复地上演着,如同不可摆脱的宿命。魔法师,又被仇恨他们的人称为灭族者,他们掌握天空,甚至有一部分人掌握大地,黑暗和时间,他们习惯面对千军万马,无论是他们身边战友是两个还是五个,他们面前倒下的尸身,从来都以百万为单位。
他们不精通酷刑折磨,他们甚至不屑于凌辱对手,他们在一对一的战斗中靠着距离与敏捷立于不败之地,却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杀敌手段,可是当他们面对大军,面对暴民面对疯狂错乱的群体无意识的残忍之时,他们永远挺身而出,挥手间制造起震惊天下的残酷与恐怖。
“不行,还不够!”白银色的青年轻声说道,清澈明亮的银色瞳孔中,早已弥漫起最终的暴风雪。他的魔法力前所未有地爆燃起来,肩上的火箭炮连冷却炮管都不需要,仅仅在一秒钟之后就再次发出了尖锐的轰鸣。
突突突突!
若是再夜里,炮管发出的火焰可能恨容易被人发现,看时在此刻,在这个接近晌午时刻,在明媚的阳光下,距离都护府门前小小空地至少有一里路的银尘,很能被早已吓蒙了的人群发现。
人群彻底混乱了。
300位哥老会的老人周围,连半个建州奴儿的影子都没有,银尘刚刚一轮齐射下来,就已经将3000兵丁杀光了,建州正黄旗的精锐军团,面对南国一万臃肿颓废之师尚能破敌,数万大军尚能坚守,却连传奇法师的一招魔法也没接下来。
300老人除了相互殴斗受了一点点伤势之外,只是被爆炸溅起的烟尘浇了个灰头土脸,惊天剧变已经让他们忘记了先前的殴斗,眼看着3000兵丁就在那神罚之下化为粉尘,这些人老成精又颇为迷信的家伙们,立刻就找到整个事件之中最关键的一点。
“建州奴儿要完蛋!”这是包括鲁飞龙在内的所有哥老会成员的一致想法,这一刻,他们的思想高度统一,他们心前所未有的齐,他们的决策完全一致,那就是落井下石。
他们不会真的忘了现在还在木架子上挣扎哀嚎的那些女孩,他们不会真的忘了家里的女儿遭到祸害,遭到残杀,宗族中那些依附自己的手下家里,也有女儿先先前的释放仪式中惨死,他们不会真的就可以忍气吞声,弯下僵硬的膝盖彻底向建州奴儿效忠,至少那些有所保留的“中派”和暗地里保留着一丝骨气的“南派”老人,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翻盘的机会。
“大家莫慌!这是老天降下的神罚!天灭建州!我等只要奋勇杀敌,就不会有事!”就在光柱落下,惨叫响起后的三个唿吸时间里,一位“南派”哥老会成员忽然用平生最大的声音喊道,他的声音在建州奴儿一片惨嚎声中是那么微不足道,可也足够让哥老会的三百人听得清清楚楚了。他话音还没有落下,“南派”中就有人响应。
“大家莫慌!来!结阵!赶快结阵!”其他老人的声音也响起来了。紧接着三才阵,四象阵,五行阵,**阵,七海座,八荒劫,九宫杀,十面埋伏,十三罗叶……一位又一位老人加入了那人主持着的军势,军势的规模和威势也越来越大,最后,除了鲁飞龙之外,剩下的299人全部加入到了军势之中。
这样的军势,足以将纳兰叠罗的46人卫队整个碾碎了。血阳城里的299位老人,都是些天赋不怎么样,神功境界提高得相当缓慢的人物,他们这辈子分神无望,甚至很多人在年轻时候连化气境界都成为奢求,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加,阅的丰富,加上一个甲子的刻苦修炼,他们这些头发全白的老怪物们,个个都有了化气中期的可怕境界,甚至一多半人都在化气十重以上,他们这些人的化气境,是真正将元气炼至化境,靠着六十年乃至七十年的水磨功夫熬出来的,比起同样化气境界的纳兰46人卫队,那绝对只强不弱,没有一丝一毫的含煳。
299人对46人,只要指挥者不犯浑,胜利那是稳稳的。
“诸位,准备好了?”在光剑落下的轰鸣声里,在建州奴儿们的惨叫声中,哥老会“南派”的领军人物斩鬼烈爆吼一声,好让此刻前所未有地团结一致的老人们听清楚他的号令,军势对阵,和决斗完全不同,人数,神功融合程度,变阵速度,冲杀速度这些技术层面的细微差别成为决定性的因素,修为反而不怎么重要,只能算是一个辅助性的影响因素,这样一来,一个军势的指挥者,要精通军势和变阵的口令,要精通提高士气的方法,要有全局观念,其要求远比修炼一门高深的神功严苛得多,因此此刻斩鬼烈肩上的责任,要比其他人重得多。
然而这样的压力被斩鬼烈无视掉了,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南国标统,是真正在潼关和北国人厮杀到血流成河的爱国将军,只不过南国腐朽的体质容不下他,在三十年前的那次惨胜之后,他没有得到什么封赏,一气之下解甲归田了。
今天,机会又来了,他原以为此生无望的机会再次到了眼前。他手下的“兵”,差一个人就是三个标的力量,却远比南国的那些烂兵厉害无穷多倍,他眼前的敌,是他做梦都想杀死的建州奴儿,是在潼关战场上,当众鞭尸,羞辱他的兄弟战友的建州奴儿,是残杀他两个哥哥两个儿子两个孙儿的建州奴儿。而此时此刻,斩鬼烈再没有一个昏晕无能的偏将大人压在头上,再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一心求和的主帅老爷高高在上地管束着他,三十年前几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斩鬼烈,此刻恨不得化身修罗,直挺挺地扑上去将纳兰叠罗的脑袋咬下来!
他可不会忘了,自己的孙女儿,刚刚就惨死在这帮畜生手里!
“准备好了!”298道声音汇聚过来,那巨大无比的声浪,甚至将天空中唿啸而来的锐响都比了下去。斩鬼烈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升起一股悲壮的豪迈情怀来,干涩了数十年的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了。他知道,身后的那些头发全白了的老菜帮子之中,和自己遭遇相同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准摆好了?那便冲吧!”斩鬼烈一声令下,299人的军势轰然开动,速度居然比常人奔跑都快!这些苦熬到化气境地的老人们,早就将手里的那本神功熬炼到了极其圆润的境地,甚至不用提神聚气,只要动作一到,元气自然流转,罡风自然共鸣,299人的罡风轰然共振,立刻就产生了一道巨大的龙卷风,直接将挡在前面碍事的鲁飞龙狠狠撞飞出去。
罡风共振,军势完成,299人在斩鬼烈的号令声中,步调一致地冲杀过来,简直就是用三个标的步兵跑出了三个标骑兵的气势来。旋转着轰鸣着的巨大罡风,发出低沉的咆哮,在“导弹”的尖啸声和伤残者的尖叫声组成的背景中,显得特别突兀,这样的声音也将纳兰叠罗从呆愣之中唤醒过来。
“结阵!突围!”眼看着300位化气高手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纳兰叠罗也顾不得胡思乱想许多了,赶紧急吼吼地尖叫道,他那纯真如同孩童一样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一如他儿时面对许多个血统高贵的哥哥们的欺负一样,他从屈辱与奴役之中艰难走过的人生中练就出了一种本能,近乎于野兽的本能。他本能地认识到了危险,本能地知道该怎么躲避这样的危险。他的脑子,他的心,他的嗓子以及他的元气此刻全都听凭这种本能的驱使,做出了最正确的决策。
46人的禁卫队举起了随身携带的皮革盾牌,准备抗冲击,他们也拔出了建州奴儿们特有的制式长剑,浑身冒起了一股股黑色的罡风,彼此共鸣着,聚成另外一股粗大的黑色罡风,和哥老会的老人们汇聚起来的罡风遥遥对峙着。
“箭楼!快放箭!阻挡他们一下!”纳兰叠罗心里充满了恐惧,表面上还要强撑出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气派头,他知道作为一个军势的指挥者,一旦自身的恐惧表现出来,打击了士气,那么手底下哪怕有敌人十倍多的兵力,也会一哄而散,溃不成军。
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时候,这个光剑降落的恐怖时刻,建州奴儿们心中的恐惧已经到了临界点,只要他自己流露出一丝丝恐惧的神色,那么整个建州奴儿在血阳城里的武装力量都会迎来总崩溃。
他强撑着,命令小空地周围的阁楼上,屋顶上,山坡上或者不管什么上的弓箭手们,赶紧朝着哥老会来势汹汹的军势射箭,这些没有罡风加持的箭,根本不可能挫败那可怕的军势,只能制造点损伤,拖慢他们的脚步。
这就是纳兰叠罗希望达到的全部,
“嗡!”弓弦响了,可是射来的箭稀稀拉拉,因为刚才的光剑袭击,早就将小空地周围的建州奴儿兵和一些建筑轰击得七零八落,侥幸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那些被所谓的强弓射出来的箭矢,被化气境的老人们随手两下就打飞出去,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伤到。
“备马!”纳兰叠罗在弓弦声响起之前就喊出了第二条命令,这也是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命令。就在他命令声落下的一瞬间,小空地北侧的一间低矮的,临时性的木头棚子里,接连牵出了数十匹精壮的白马。
那原本是一间黑色的木棚子,蒙着黑漆漆的帘子,由几十位身穿铠甲的从兵把手着,一开始还被血阳城的人当成是关押死刑犯的临时监牢,此刻才知道这原来是临时马厩。
这是建州奴儿的习惯,甚至是整个北**队的习惯,在最高军政指挥部的附近,一定备有马匹,因为北国大军,真正可怕的不是步兵,而是骑兵。(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冷血狂宴 ,混乱冲锋
“快!拦住他们!”斩鬼烈一看到马匹出现,立刻就急了,赶紧命令军势加速前进。他知道,若是没有马,那么纳兰叠罗和他的46人卫队绝对不可能走得脱,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被迫在全城老百姓的包围之中和哥老会的299个疯老头子决战,下场一定是全军覆没,可是一旦他们有了马,以北国人闻名天下的骑兵军势冲锋,先不说他们299个老头子能不能对付得了骑兵军势这种特殊的军势,就是纳兰叠罗打定主意突围逃命,他们也毫无办法,毕竟两条腿总也快不过四条腿嘛!
斩鬼烈急呀,万一这些畜生跑到了北面五里屯的大营里面,那么血阳城,就真的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一场极端残酷的城防战了。
能打赢吗?显然不可能,现在的四座城门,还在建州奴儿的手里呢!至于和建州奴儿兵们玩巷战,斩鬼烈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他绝不可能拿全城人的生命开玩笑。
如此一来,除了拦住纳兰叠罗,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斩鬼烈带着299人冲锋了,却没有能够阻止纳兰叠罗和他的46人卫队翻身上马,因为那些看守马厩的从兵,甚至那些只是负责将马牵过来的镶蓝旗人,都在短时间内组成了一个乱糟糟的军势冲了过来,阻拦他们。这军势对斩鬼烈他们没有什么威胁,因为这些建州奴儿们的境界,阵型,配合等等都十分糟糕,只是凭着一腔薛勇冲过来,拼死拖住他们。这些建州人如同飞蛾扑火,悍不畏死的冲锋而来,然后全部倒在手无寸铁的哥老会成员的拳头之下,他们的死看起来毫无价值,因为他们没有人能够伤到哥老会的人,哪怕他们用刀砍,用剑刺,而白饭苍苍的老人们只有用拳头和腿抵抗。
他们这些人唯一的用处,就是拖延住了老人们冲锋的脚步。让纳兰叠罗等人翻身上马,排成冲锋军势,轰隆隆地冲向都护府的大门。
大门外,满是围观的人群,他们之中有老弱妇孺,也有青壮年,甚至还有一群比较厉害的武士,这些人看到纳兰叠罗冲了过来,他们首先做的不是抵挡或者四散奔逃,而是互相拉扯帮衬着,给建州奴儿让开一条道路。
这是奴性吗?这是策略。人群之中,隐藏着不少江湖好手,隐藏着哥老会宗族之中被着重培养的年轻俊才,隐藏着一支从来不为人所知道的秘密军队,也隐藏着年轻一辈人对父老乡亲们的关爱与守护。
血阳城的百姓,并不真的傻,并不是真的没有见识和胆量。常年奔走在天南迪比的商人,水手,镖师们,他们都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那就是骑兵军势的正面锐不可当,可是侧面和后面,呵呵。
骑兵不军势和步兵军势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步兵军势只有背后是弱点,可是骑兵军势除了正面以外都是弱点。
骑兵军势非常强,强得无以复加,当战马达到一定速度时,受到军势罡风,锁甲,武器和战马速度多重加持的骑兵军势,正面冲击力和轻型装甲洪流相当,全天下也之后城墙可以和这种军势刚正面,任何步兵军势都有可能被贯穿出一条血肉成泥的通道,无论人数多少,境界高低。
同样的,骑兵军势非常地弱,一旦失去了速度,战马上的人很快就会被步兵包围,面对四面八方,尤其是从底下朝上的攻击,那是任何罡风和锁甲都没法防御的,被拖住速度的骑兵军势很快就会被步兵淹没。
门外的百姓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建州骑兵的可怕。建州奴儿的骑兵,那真正是比北国骑兵还要可怕的杀戮机器。就在门外的人还乱哄哄地调整着队形的时候,纳兰叠罗的骑兵队,已经冲了过来。
那是风一样的速度,那是不可阻挡的冲击力。无论挡住他们的是老人还是小孩,是年轻的勇者还是精悍的武士,甚至是临时组成的三才阵,四象阵,五行阵之类的小小军势,都在他们的长长马刀和极速冲锋之下碎裂成漫天血雾。
他们身披精良锁甲,甚至战马身上都被一副结实的锁甲覆盖住,在军势级刚奋斗保护下,寻常的刀剑神功很难伤得到他们,他们手中六尺左右的斩马刀锋利无比,刀嵴厚重非常,他们的刀法精准迅速,却并不凶狠,因为他们在战马上,他们本身具备的速度就能够是一切飘忽无力的砍杀变成足以将人横截成两段的可怕攻击,没有必要耗费多余的力量使劲挥砍。他们只要将简单的刀法快速又准确地使将出来,就可以轻易突破护体罡气的抵挡,让冰冷厚重的刀锋划过整段整段的人体。他们如同疾风般狂奔而过,留下一路的血肉成泥。
大量的伤亡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哀嚎与惨叫代替了年轻人有组织的结阵口令声,没有任何一个步兵军势可以阻挡住着狂勐的冲击,也没有多少凌厉的刀剑和飞镖可以伤到这一群奔袭而过的骑士。马刀反射出来的金属冷光,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数不清的老弱妇孺,和年轻勇者的身体,断碎之后杂乱的倒在一起,被铁蹄践踏成泥。从两侧和后方打来的飞镖,穿刺而来的剑意,不是速度太慢没有追上,就是力量太弱伤不到罡气保护下的骑兵。
都护府门前的大街上,血红一片,几千人的观礼队伍倒下的四分之一,剩下的也没有能力追击这一队疯狂的骑士了。
失去亲人的哭喊声,从背后远远传来,到了纳兰叠罗的耳朵里,简直和仙乐一样美妙。“南蛮子们,等着屠城吧!”他尽量提起沸腾着的元气,发出一声震动四野的大吼,那吼声之中,没有痛失3000精兵的痛苦,只有即将展开血宴的期待与快意。
他的面前,再过三十步,就是将大道两端封锁起来的900重甲步兵,这些步兵会给他让开道路,同时也会帮忙阻挡住后面拔步飞奔哥老会成员。过了这些士兵,就是宽阔的大道和不那么密集的人群,那些散兵游勇们,根本不可能挡住所向无敌的建州铁骑,他们一定会安全突破到城门,到了城门,他们就一定能出去,出了城门,沿着新修的官道冲进八旗军的大营,他们就胜利了。
并不是每一个百姓都会因为都护府的一张政令放下手头工作,来到都护府门前观礼的,这个时候,血阳城的百姓虽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可是这数万人还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干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组织起来,而五里屯的建州八旗军队,早就在昨天整装待发,做好了骑兵冲锋的准备,城楼上的建州守军,也早已连夜将城门拆除,将吊桥的绳索砍断,恭恭敬敬地等待着大军的到来。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冲过这条大街,血阳城就准备彻底屈服在建州大奴的铁蹄统治之下吧!以完全准备的六万骑兵和两万步兵,冲击一座没有时间组织城防,没有城门可以关闭,甚至有一部分人随时可能倒戈的城市,要是还赢不了,纳兰叠罗可就真的要找块豆腐撞死了,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窝囊统帅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冲锋着,他的护卫尽职尽责地拱卫着他,只差二十步了,只差十步了,战马的速度何其快,只要一瞬间就可以跨越三十步的距离。
重甲步兵们让开了道路,他们是奴才兵,是最优秀的奴才兵,他们绝对忠于上级的命令,他们绝对可以将任何一条命令完美地完成,他们没有勇气,没有正直,没有信仰,除了忠诚什么都不剩下。
他们已经按照几天前的演练完美地阻挡住了人群的溃逃,让大人们酣畅淋漓地杀了个痛快,留下了一条宽阔的血肉铺成的道路,现在他们让开了通道,恭恭敬敬地等待大人们通过。
然而就在此时,天,被照亮了。
“长生天啊!”刚刚发出一声振奋建州大奴们的豪迈吼声的纳兰叠罗,这一个瞬间,也禁不住仰天悲唿。他看到了,他看清了,那从高空之中轰然落下巨大光剑,残忍地将他面前的重甲士兵完全笼罩。
看起来,这似乎是在帮助他们,帮助纳兰叠罗清理出更宽阔的道路,可是实际上,那是一种示威,一种嘲弄,一种挑衅,那些天光一样巨大的垂直落下的光剑告诉纳兰叠罗,他根本无处可逃,因为他的马,快不过那些从天而降的光剑。
450人就这样倒下了,消失在光剑落下的瞬间,这一次,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血肉彻底蒸发的无言恐怖。那光剑似乎要告诉纳兰叠罗,你敢残杀城市里的百姓,我就敢让你们的大兵尸骨无存。
前方的道路,彻底空了,甚至连原先在这一带游荡的百姓都跑了个精光,纳兰叠罗面前,是绝对畅通无阻的通向西城门的大道。
“都有了!全速前进!到了大营一切都好说!”纳兰叠罗定了定神,立刻就下达了最正确的命令。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他知道自己此刻除了依仗身边的46个誓死保卫他的勇士,再也没有任何的依靠了。“觉非!发射响箭!”他咬牙切齿地下达了这个命令。
也就在此时,哥老会的299位老头子飞奔出了都护府,迎接他们的,是一条血肉迷蒙的宽大道路,是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
斩鬼烈“哇”地一口喷出血来。他恨啊!他恨这些建州来的畜生们!看着那血肉成泥的惨象之中,不乏小孩子们残破的尸骨,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中,不乏那母亲肝肠寸断的哭喊,他恨,他此时已经根本没有时间,没有心情,更没有必要考虑与建州奴儿们拼命到底的后果了,因为他知道,过不了一盏茶的工夫,血阳城,必将成为下一个嘉定,下一个羊城!
他不跑,他不退,血阳是他的家,他舍弃不了。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那么他,斩鬼烈,哥老会中第一大家族的当代家主,难道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吗?
“拼了!”他狂吼一声:“两条腿的横竖跑不过四条腿!我们如今,无处可逃,无路可退!诸位,动员能动员起来的一切力量!将所有人,所有能找到的人聚集起来,聚集到这里来,我们不守城门,我们守这里!都护府,康宁街,下马巷,血浪港!叫人筑起街垒,弄上拒马!叫人组织一帮子年轻好手,突袭他们的城防所!只要我们弄上些床弩,神臂弓之类的,到也不怕!各位,传令吧!”他说着便解除了军势,任由那298位老人颤颤巍巍地停下来。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虽然境界高深些,可是体力和耐力上,终究不如年轻人了。
这一刻,所有参加过军势冲锋的老人们,都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议了,他们的命运都被拴在了一起,再闹什么分歧也毫无意义。这一刻,血阳城的宗族长老们,再也没有任何所谓北派,南派,中派的分别了,他们共同经了冲锋时的激情,又共同面对与城池共存亡的危难,曾经的那些家族利益纠纷,闲言碎语之仇,此刻看来,反而可笑到让人笑不出来。
他们终于明白了,他们和血阳城,从来都是一体的,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们的家族在血阳城里经营了上百年,甚至几百年,他们这些人的荣耀,他们子子孙孙的幸福,他们的所谓家族利益,从来都不属于他们自己,从来都只属于血阳城。
血阳城给了他们一切,血阳城亡了,他们还能剩下什么吗!
“干!和他们拼了!老夫早就受!够!了!”这是和鲁飞龙走得最近的一位老人说出的话,他都如此说,那些心中尚存着一丝血性,一丝骨气的老人会怎么想,不言自明。(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冷血狂宴,灭族者
当这些宗族长老们放下了彼此间的成见,算计,猜疑与防范之后,当他们的精神意志彻底地统一起来,决心为了自己和自己身后的所有人的存在价值拼死一战之时,被他们控制着的血阳城民间势力爆发出来的效率,高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这些长老仅仅站在那里,就如同古代社会里的大祭司一样令人安心,他们发出的每一套指令,无论是抢救伤者,告慰亡灵,抑或集结家族武士,甚至调遣一些根本见不得光的势力,都是最因地制宜,最贴合血阳城现状的,也最让那些年轻人信服。而那些隶属于哥老会宗族的青壮年们,则已经着手组建义勇军了。
这些人在底下忙活着,没有看到蔚蓝色的天空之上,飞过一道黑色的残影。
“这魔法的元素代偿……该死的!看来以后得多多使用暗属性魔法才行了……”白银色的魔法师,此时全身都冒着漆黑色的烟雾,甚至白银色的长袍都被染成了漆黑色。在光剑散去之后的明媚春光里,他居然因为元素代偿,正在慢慢走向暗属性的元素化身。
这个元素化身是银尘不敢使用的魔法,是真正的禁断之术,光元素的化身形态代表中神意,暗元素的化身就代表着魔念。黑暗化身形态的银尘,就是彻底黑化的银尘,就是一头真正的深渊恶魔,在疯狂使用黑暗魔法杀光一切能看得到的生灵之后,他也只能慢慢等待光元素的代偿来强制打断黑暗化身,因为黑暗化身状态下的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他必须降级暗元素的代偿状态,否则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也会在三分钟之后自动完成黑暗化身。
他飞起来,追着纳兰叠罗而去,原本他只是想等待这次元素代偿结束,放任纳兰叠罗逃回兵营然后将他和他的手下一起轰杀在禁咒级别的魔法之中。不过现在看来,他得给这些家伙制造点困难了。
他没有选择,因为他已经给鲁飞龙下了终焉刻印,依然不够降低元素代偿,他再找不到什么目标来实践自己的黑暗魔法,因为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是血阳城的平民百姓,都是他下意识要保护的人,他既然已经为了这些人准备了禁咒,他就绝不能出尔反尔地来索取他们的生命了。
这是魔法师的原则,毁灭一方的力量,必然用来守护另外一方。
银尘就这样在天上飞着,好在魔法装备不会要求法师必须使用特定的元素驱动,只要是魔法力就可以驱动。银尘一边用黑暗魔力维持着飞行术,顺便消耗一些元素代偿,另外一边,他已经看到了纳兰叠罗左手边的一位骑兵,举起了手中挂着响箭的短弩。
“那是什么?一根向天上发射的箭吗?”银尘根本不知道那是军队中传令用的响箭,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军队传令从来都是用特定的空间魔法射频信号,甚至是有线光信号,只有在异星热带雨林之类的非常极端的原始环境中,才会使用无线电卫星定位信号!让一个星际文明时代的人理解古人的烽火,响箭,信鸽之类的手段,有时候确实强人所难。
他没有想到那是纳兰叠罗借以翻盘的报信响箭,他只知道那个傻叉士兵在向天上射箭,而他就算拼着恶作剧一样的心理,也要阻止这个家伙。
总之,能让这些人怎么难过怎么来。
“霸铳黑天刚神绝炮。”银尘的右手上,冒出黑色的火焰,然后火焰烧遍整条手臂,一台180毫米口径穿甲战车炮赫然出现在肩膀上,他将炮口微微向下,隔着几乎五百步的直线距离,瞄准了那个人的手。
月夜觉非上好弩弦,将箭头指向天空,然后扣动了扳机,向前破空,刺耳的哨声一道亮红色的光芒随着箭头腾空而起,眨眼间就到了十尺高空。
斩鬼烈勐然抬头,瞳孔勐缩,听到了响箭破空声他才勐然想起来,或许不用等到纳兰叠罗出城,只要一发响箭,灭城大祸变会马上到来!
“快……”现在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高空之中,一道黑色的光柱骤然落下,不仅将响箭凌空打爆,还顺便将觉非的双手以及他身边另外一位骑士的胸膛贯穿。
觉非惨叫一声,勐然俯下身子,用断裂的手臂紧紧抱住马脖子,脚下的马镫被他死命地踩到底,胯下马儿就像一支离弦之箭一样,脱离了军势,飞快地朝前冲去。
“呀?”银尘被那根箭发出的巨大噪音吓了一跳,等箭脱手了才发射了霸铳黑炭刚神绝炮,好在他和觉非之间的角度非常微妙,也算是将响箭拦截下来。
响箭飞上天十尺不顶用的,只有高空五十丈处的响箭,才能被城门楼上的士兵看到,才能升起更为显眼的烽烟,只有烽烟,才能让五里屯的骑兵们知道,要冲锋了。
没有响箭,没有烽烟,哪里来的军令?没有军令,那些八旗军兵又怎敢擅自出战?
银尘开了一炮,感觉身上越来越严重的灼烧感消退了一些,心底里的那一股杀戮的**也减弱了一丝,他并不敢就此掉以轻心,黑暗化身的恐怖始终紧紧束缚在心头,他不敢进入黑暗化身状态,尤其不敢在城市之中进入这样的可怕魔法状态中去。
他控制着周围的空气,慢慢降落下来,降落在纳兰叠罗面前五十步以外的地方。月夜觉非已经跑远了,他不在乎,那个家伙在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就被种下了终焉刻印,他现在在黑暗元素代偿的高峰期,黑暗魔法此时就像包袱一样被他随便乱扔着。
他现在掌握着三个终焉刻印,随时随地可以像这些目标发射任意的魔法,无论是阿瓦达索命的突然击杀,还是出现幻觉的黑暗梦魇,甚至光系魔法,火系魔法,都可以随意使用。他甚至可以将这些人献祭出来,榨干他们的血肉灵魂为自己恢复点灵魂本源。
他不在乎月夜觉非能跑到哪里去。
他缓缓降落下来,要是脚下踩一片祥云,那真的就是一位年轻的神仙了。斩鬼烈他们都看到大白天一位黑衣神仙飘然而下,联想到刚才巨大光柱遮蔽天空,巨大的光剑一下子就将建州奴儿扫荡干净,登时惊骇得差点跪下,索性他们还有那么一点点傲气,看到“神仙”和他们自己之间隔着一整队建州奴儿的精锐,也就没有当场下跪了,因为他们不想朝建州奴儿们下跪。
银尘落下来,双脚踏在暗红色的官道上,一个人,就将整条大封锁。纳兰叠罗和他的46个卫士都停下来,满脸惊惧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你是何人?”纳兰叠罗首先问道,他全身山下的神经里灌满了恐惧,生物面对天敌的本能恐惧,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因为那个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神功的样子。
纳兰叠罗的眼光很毒,任何一个人神功修炼到什么境界一眼就能看出来,银尘没有任何神功修为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没有神功的人,哪怕真的是神仙,也会被神功消灭,因为传下神功的人,是弑神的君王!”这是所有修炼过神功的人,最初也是最深刻的记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够走出这座城市,你身边的人,不行。”银尘开口说话了,却没让旁人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同步地在建州奴儿队伍里的每个人的脑海中直接响起,没有通过空气传播。这一手精神传声术,是黑暗精神魔法中中低层次的应用,银尘并不精通黑暗精神魔法,事实上除了灵魂升天,黑暗契约这种意外获得的魔法之外,高深晦涩的黑暗系精神魔法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这一手起到了些许的震慑效果,至少纳兰叠罗周围的45位战士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纳兰叠罗冷声一声:“装神弄鬼!”他的声音里依旧填满了傲慢与轻视,毕竟银尘身上美欧任何修炼神功的迹象这是他亲眼见证的事实。纳兰叠罗虽然信仰建州大神,却也不是完全的盲目信仰,他认为建州大神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好运气,但是真正遇到麻烦的时候,只有自己的实力和脑筋能够派的上用场。
纳兰叠罗此刻根本不会去想事情为什么能弄到这步田地,他此刻只能全神贯注地想解决的办法,他知道抱怨没有用,探究原因也没有用,只有见招拆招地解决掉一个个麻烦,让自己切切实实地掌握住八万大军,才能赢得生存的机会,才能有命去考虑这些麻烦事后面的深层原因。他现在不是不想聪明起来,而是没法聪明起来,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这方处在什么样的危险境地里。
他只有45个护卫,一共46人,而这座已经和他彻底对立起来的城市只怕有46000人之多。他现在已经停下了,失去了战马富裕的速度,没了速度的骑兵还不如步兵呢。
他从光剑落下之后的一个唿吸的时间里,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此时不过是再次强化一遍,坚定自己因为些许恐惧而动摇的心灵。纳兰叠罗是标准的狼一样的性格,他坚韧,他阴狠,他勇勐,他善于把握敌我之间各种力量的对比与差距。此时此刻,他眯起眼睛,一双野狼一样的眼睛里闪过森然的绿光,看准了银尘身上没有丝毫罡风护佑这一致命的缺陷。他慢慢提起嘴角,估摸着他和那个年轻人之间的距离,够不够将战马的速度提升到极限。
很显然五十步的距离足够了。
“你们南国蛮子,实力不行,胆气不行,整天就知道研究这些蝇营狗苟的妖术么?”纳兰叠罗慢慢露出一抹狞恶的笑容,他的面容仿佛陡然之间经过了某种转换一样,从一张天真无邪的娃娃脸变成了一张野狼一样的面容。他身上气势也陡然发生的变化,从率领护卫冲锋陷阵,以47骑贯穿数千百姓“大阵”的圣骑士一样的刚正勇勐,变成了如同率领狼群在黑暗森林里挣扎狩猎的头狼一样的血腥阴暗。他这个人,正在退去身上那一层纯真如幼童的伪装,露出建州奴儿皇族共有的阴暗狠辣的真面目。
银灰色的眉毛挑了挑,白银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看来黑暗精神魔法也不是很好用,毕竟我的真实水平有点浅了。”预想中纳兰叠罗被吓破胆的景象并没有出现,不过银尘也没有太在意,他要看的是纳兰叠罗绝望崩溃的神色,不是惊恐胆怯的神色。
至于纳兰叠罗半是壮胆半是叫嚣的言语,他就当没听见。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像你这号没有神功的……”纳兰叠罗见银尘没有答话,以为他被自己的气势慑服,便步步紧逼,张口就要揭了银尘不会神功短处来,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道光柱爆了身边最近一个护卫的脑袋。
“有神功又如何?”银尘冷冷说道。此时纳兰叠罗和他的护卫队,还维持着军势,他们的罡气融合成一片,哪怕元婴高手来了都打不穿,却不想给一道黑色的光柱穿了个通透。
“你!”纳兰叠罗本能地怒吼一声,却勐然冷静下来,他始终没有忘却自己最要紧的任务,那就是跑到建州奴儿的大军营寨之中。这个做不到,后面的什么都是扯淡啊。
“不要管这个没有神功的疯子!全体都有,冲锋!全力冲锋!同时射弩箭!”纳兰叠罗不打算耗下去了,虽然和对手骂战可以为己方赢得一些士气,可是他已经感觉到背后许许多多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投过来了。
他和他的骑兵护卫都停下了,而停下来的骑兵甚至比步兵都好对付,这样一来,一些血阳城宗族里的青年俊才都打起了这支骑兵队的主意。他们觉得要是将纳兰叠罗抓住当人质了,接下来的城防战是不是可以轻松一点?(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冷血狂宴,希望假象
他们还没有人想到抓了纳兰叠罗可能连城防战都不用打。
护卫们没人吭声,只是全力运转起神功,同时动作整齐划一地一手提起缰绳,一手从马鞍上的挂钩处取下早已上好弦的重型弩箭。这是一种新式的,从来没有在大战中出现过的弩机,不像神臂弓那么笨重,却也不像马上弩那样轻巧脆弱,那是结合了机动性和威力的新型战争利器。
这种弩,据说在百步之内,可以射穿培元大圆满境界好手的护体罡气!
“冲锋!”纳兰叠罗一马当先,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举起强弩,随意将不远处那黑色身影套在了准星之中。他身后的骑兵们一声不吭,随着他的动作,整齐划一地策马冲上。
仿佛好几辆高速列车并排驶来,那一股股相互回旋摩擦着的风压,就此融合成一整片杀人的风暴,尖啸着朝银尘碾压过来。
而在此之前,数十道黑色的残影,飞蝗一样朝他扑来,那是强弩射出的箭矢,尽管都是些普通的箭矢,只能对付培元境界的好手,可是箭矢上涂着生绝剧毒,但凡沾上一点,也会当场毙命。
五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飞蝗般的箭矢更是先一步到了银尘面前。
黑色的气雾凝结成黑色的火焰,银尘动用了《天劫》。
“箭矢防御力场!”银尘释放了一个黑暗魔法,这是黑暗魔法中相当低级的魔法,消耗很少,但是可以抵消许多的元素代偿,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魔法可以防御箭矢,可以混好地防御箭矢。
飞蝗般的箭雨落到银尘身前还有十步距离的地方,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飞,仿佛他面前的空间里充满了无形的磁场,将铁质的箭头吸引到未知的地方。银尘放出力场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脚腕用力,居然悍不畏死地直冲着铁甲骑兵冲锋过来。
这绝不是风源大陆上的武士们可以想象的行为,这是勇勐到堪称愚蠢的自杀行径。风源大陆的千年史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哪怕是元婴大圆满的大宗师都不会只身一人向军势发动冲锋,单签匹马地和军队正面冲撞。一个人,无论修为再高,实力再强,也绝不是军势的对手,那些豪言杀进敌群七进七出的勇勐之将,都是带着一小队境界高深,配合极端默契的扈从,利用小型军势从侧面甚至背面冲击大型军势的勐人,都是用骑兵对付步兵的高手,却从来没有人敢想象,一个人,就可以将整个军势阵型击溃。
任何单枪匹马的神功修士,都不可能击穿军势级罡气的防御,这是规则,无关于境界和实力。
然而银尘的做法,却是最标准的法师行为,因为魔法师,来源于施法者,却永远不会和施法者等同。魔法师,不仅有智慧,有谋略,更有勇气,有血性。魔法师的勇勐,就是银尘单人空手敢于冲向骑兵军势的全部底气,更是银尘用来激发《天劫》的全部力量。
白银色的手,攥紧了,亡灵骷髅的幻象,在拳头上幻化而出,漂浮在空气中,冒着紫色光芒的天魔翔舞,将漆黑色的身影幻化成一团模煳无情的影子,飘忽着,仿佛鬼影一样,直接从骑兵军势的中间穿插而过,直接从纳兰叠罗的身边交错而过。
罡风,爆炸了,白骨构成的拳影比黑暗拳影更加强大,轰隆隆地冲进十个铁脚骑兵的身躯,什么锁甲,什么罡气,什么神功,什么建州大奴的辉煌未来,都在魔哭冥斩拳的面前变成一句笑话。
十具尸体,就在银尘飞掠而过的瞬间爆炸开来,甚至和胯下的铁甲战马一起爆炸开来,在乱流一样的罡风之中,变成漫天血雾,变成粉尘般细腻的肉泥,甚至连骨渣都没有。
漆黑色的身影停下来了,黑色的雾气慢慢淡退,先后使用天劫和魔哭冥斩拳的银尘,已经将元素代偿释放出来很大一部分,代偿水平已经降到一个相当正常的水平了,可是银尘知道这还不够,还远远不够,他需要的,是光元素的代差,是可以将禁咒威力再次提升的光之代偿啊。
“全体都有!全速前进!不要回头!不要管那个魔鬼!全速前进!阻拦者,杀!”纳兰叠罗尖叫一声,疯狂地蹬踹着马镫,可怜的马儿被被马刺扎得鲜血淋漓,发疯一样狂奔起来,而他身后仅剩的35位骑兵,也一声不吭地急忙跟上。
他不敢停下了。
他真的有些怕了,因为他真的明白过来,那个不会神功的人,真的可以击破罡风,真的可以杀死有神功护体的强大武士!
这是纳兰叠罗以前不敢想象的疯狂事情,这是纳兰叠罗,不,应该说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相信的荒唐事情,可是这就是血写的事实!武士不敌军阵,这是千古流传下来的铁律,可是银尘破例了,银尘做到了,他真的可以一个人,击败一只军队。
纳兰叠罗此时啥都不想了,赶紧冲出城外成了他唯一的念头,因为这个念头关系着他的命。
银尘停下脚步,施施然转过身来,黑雾散去,白银色的魔法长袍在烈日之下反射出无尽光辉。“神仙啊!”哗啦一声,那些偷偷摸上来准备给纳兰叠罗一点儿颜色看看的血阳城青壮年,冷不防看到了银尘对穿大军的无上英姿,又联想起光芒之剑从天空落下的情境,最后一想到他自己也是从天空之上缓缓落下的,登时就将他当成了上古传说中的神仙了,赶紧一个个虔诚恭敬地跪下去。
“不是神仙,是圣贤,当然也只是一个传人而已。”银尘淡然道:“今天不过是为了守护着朗朗干坤之下的最后一点正义,才愤然出手,总算没让导师失望。今天过后,咱也就又变成一个凡人了,毕竟这种神术么,也不是什么代价都不要的。”他随口就编出一套说辞出来,他知道这年头,自称神仆永远比自称神灵好用得多,施展常人不能理解的魔法时,可以说是神灵赐给神仆的力量,真要遇上了诸如复活之类的没法办到的事情,也可以说神灵不肯降下福祉嘛!进可当神仙,退可当教徒,这圣贤,果然比神仙游刃有余得多啊。
“那么圣贤大人……”这些血阳城的青年直接相信了银尘话,不信又如何?有本事你自己到天上飞一圈试试?
当然,相信了圣贤的话,自然就要求圣贤办事了,这些青年俊才也是鬼精灵的呢,他们知道圣贤大人使用神术会索要一些代价,但是这些代价只要不太大,大到要以血阳城的毁灭为代价,那么他们还是可以考虑的,哪怕圣贤大人要征召三百少女呢!
“不要说了,这事我管定了,你们,最好去维持一下城市秩序,不要突然没人在都护府,让城市闹出什么乱子来,还有,能清理掉的建州奴儿,尽量别留着吧!”银尘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此刻,纳兰叠罗早就跑得快没影了。
他一步踏出,瞬间就到了百丈开外,看得那些青年俊杰们眼睛都直了。“真是神仙啊!”有人感叹道,其他人都点点头,心想这样厉害的大人物,要是能和血阳城交好了,那是全城百姓的福音啊。
这个时候,经纳兰叠罗的肆虐,面临着即将灭城的危机,这些原本挺擅长勾心斗角的宗族精英们,早就没有了为了家族利益算计拼杀的想法,而是将整个血阳城,当成了他们最高利益的所在。
银尘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想法,只是用着天魔翔舞追着纳兰叠罗他们跑,一边跑一边想起了导师的话:“战士想要逃脱法师的追逼,需要的不是马匹或者摩托车,若是传送门。”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个甜蜜又带点恶作剧倾向的笑容,他知道纳兰叠罗手里并没有一座传送门。
他一边跑,一边举起肩上的霸铳黑天刚神绝炮,随便瞄准一个拖着金钱鼠尾辫子的后脑勺,精神力一凝,就见一道紫黑色的光柱轰然射出。
鲜血飞溅,碎骨飞扬。银尘将战车炮的威力控制得非常好,仅仅打碎了一个倒霉鬼的脑袋,并没有伤到他前面的人。然而前面的骑士背上,已经铺满了一层同僚的脑浆。
“他在后面!”骑兵队伍中传出了惊恐的吼声,纳兰叠罗的身体微微一震,却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他知道此刻已经没法回头,没法想别的路子了,他只能向前,毫无余地地向前,只有向前向前再向前,才能有活路,有翻盘的希望。
“该死的南蛮子!这个仇,纳兰叠罗铭记终身!等着吧!等着本官调集了八万大军,非把这血阳城里,所有的南蛮子们杀个精光!”纳兰叠罗咬牙切齿地低声发着誓言,却不敢高声喊叫,因为他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通过怒吼来发泄心中的憋屈与愤怒,因为他已经看到,在前方的大道两侧,出现了鬼鬼祟祟的南蛮子身影。
“冲过去!马刀准备!”他爆吼一声,当先抽出了马刀。
仅仅是眨眼之间,他们就冲到了那些南蛮子的跟前,宽阔的大道上,骑兵军势从标准的三角阵列变成了类似雁阵的阵列,这是为了增加骑兵军势正面的宽度,防止被两侧的伏兵偷袭的手段。当他们从那些埋伏在两侧的南蛮子身边冲过时,宽大锋利的马刀,精准又迅捷地划过南蛮子的脖子。
血光飞溅,而无尽的飞镖,弩箭,钢丝飞刀甚至透骨锥之类兵器仿佛飞蝗一样打过来,纳兰叠罗冷笑一声,心想这样散乱的攻击怎么可能奈何得了的天下第一的建州骑兵呢,可是他的笑容刚刚出现就僵硬了,因为队伍的两边,竟然真的传来了惨叫声。
还不是一个人的惨叫声。
纳兰叠罗悚然动容,一口钢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南方帝国里,那些所谓的门派之中,还有一种特别的军势,居然就是结阵打出许多暗器,用这些带着军势罡风的暗器来打破对手的军势!
“这都特么的什么玩意!这些南蛮子真的没有一点点正面进攻的胆气吗!这些没卵子的男人天生就是当最下等的矿奴的命呀!”纳兰叠罗气得眼角喷血,他这一生,从天剑关跟着北国正规军一路杀过来,屠城灭村的事情干了不知道多少,却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过。
他就算静下来,也想不通这到底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南蛮子们,不是一旦被破了城,就像掉陷阱里的豪猪一样,可以随便宰了吗?”纳兰叠罗想起以前屠灭南国城市的情境,和今天的情境一对比,不禁泪流满面。
他飞驰着,他身后的骑兵忠诚地跟随着他,仿佛追随亚瑟王的圆桌武士,可是这些忠诚的奴才兵们,正在不断地减少着。
马刀砍到的人头越来越少了,因为纳兰叠罗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血阳城的宗族势力根本来不及做更详细的准备,快到那些悍不畏死的青壮年们来不及从官道两侧的店铺里冲出来杀敌。从马背上倒下来的人越来愈多了,因为身后那位神秘的追杀者,正以一种固定的频率,用粗大的炮管,将建州奴儿兵们一一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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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城门在望的时候,骑兵的军势已经越来越小了,护体的罡风也越来越弱了,当然奔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两边受到的袭扰和阻拦,也越来越微弱,以至于无。
还剩一百来步,就是城门了,只要冲出城门,纳兰叠罗就赢了,血阳城就完了。
“狼烟!快点狼烟!”纳兰叠罗连马刀也顾不上了,直接扔了大刀抽出马鞭子狠抽战马的臀部,同时提聚起一口最精纯的元气,狠狠地朝城楼上的士兵们吼道。
他知道,只要点上狼烟,那么可能没等他出城,血阳城就要遭到屠城大劫了。
就在这一刻,他身后的骑士们没有再减少了,似乎那个神秘又可怕的人不再追击了。他和他的护卫加起来,只有十三个人了,刚好就是那亚瑟王与圆桌武士的数量。
“破灭之月黑棺。”身后,似乎有喊声传来了。
纳兰叠罗的眼中,胜利就在这一刻沉沦,驻守城门的一百为位建州大奴兵,和那一座傲立了许多年月的城门一起,轰然间被包裹在一座巨大的黑色立方体之中,机关声响如雷霆,没有惨叫,没有哀哭,没有挣扎和反抗,一切都在最平静低沉的机关转动声中,化为粉尘。
黑棺破碎了,变成四处飘荡的黑雾消失,然而黑棺里的一切,也随着黑色的立方体一起化为烟雾,化为尘埃。(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魔屠血宴,爆发前夕
只有那在微弱山风中飘荡的一团团血雾,无声地诉说着黑棺之中,到底有多少锋利的刀刃。
纳兰叠罗甚至差点拉住了缰绳,呆坐在马背上的他,除了死死夹住马肚子,已经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动作了。他的眼前,一座雄伟的城门就这样消失了,彻底消失了,那些巨大的石块,那一块厚重的门板,那些穷得只剩下忠诚的士兵们,都消失了,都似乎被千刀万剐,化作血色的尘雾。
前方再也没有阻碍了,似乎他可以顺利逃出城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回想起了那位黑衣青年说过的话:
“你可以出城,但是你的手下,不行。”
当他回想起这句话的瞬间,就突然感觉到一股钻心的惊悸,他勐抽马鞭,口中不断喊着:“驾!驾!驾!”催促的胯下的战马撒开四蹄,以超出自身负荷的速度向前狂飙,他这个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命令,因为他根本顾不到他的那些手下了,那些忠诚的手下,那些奴才的手下,那些沉默又无比厉害的手下,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全部被他丢弃做了炮灰,或者说,建州大奴发展奴化文明,建立世界上最先进最完备的奴隶制度,其实就是在培养炮灰,制造炮灰,而被他们驯养出来的奴才们,无论跟随主子几年或者几十年,始终都为了这一刻活着,为了被主子抛弃,为了成为炮灰,为了像炮灰一样死去而活着。
得得的马蹄声瞬间远去,纳兰叠罗,成功地冲出了城门,或者说,成功地冲过了城墙的缺口。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声低沉带着磁性嗓音的吼声,从头顶之上的高空,垂直落下。
“浩劫终焉!”
黑色的圆球,仿佛陨星一样从高空坠落,轰鸣着,一头栽下,那恐怖的直径,居然可以让圆球投下的阴影,将12名建州奴儿骑兵完全笼罩。
重球落地,全城震颤,一道白亮色的冲击波从落点处高高弹起,仿佛一道白色的光柱。在暴雷般的重击声中,血肉成泥,骨骼碎裂的声音根本听不到了,只有一股沉重到无可抵御的威压弥漫在城墙附近,那是纯粹的力量碾压,没有狂暴,没有混乱,没有腐朽,没有毒素,甚至没有其他任何一种风雪雷电,大地火焰寒冰之类的元素力量,只有单纯的碾压,蛮不讲理的重力的碾压,那一颗巨大的漆黑色圆球并没有下落多深,仅仅陷入地面三丈多深,仅仅能让地下浅水微微冒出来一点点,就在银尘的念力下消失无踪。然而那宽阔大道之上,出现一座血池。
血池的直径近乎和大道的宽度等同,深三丈,池中满是暗红色的血浆,是的血浆,而不是鲜血召唤弄出来那些鲜红色的血液,比起血液,这些血浆更加粘稠,看起来简直就是血液和肉末骨渣搅拌在一起变成的半泥半水的物质。
一股鲜血,内脏和屎尿混合起来的可怕味道扩散出来,将靠着两条腿赶来的各路年轻豪杰们挡住了,望着一池血色泥浆,这些平日里高来高去的家伙们个个皱紧了眉头,谁都不愿意先行一步,平常的时候,清理这些秽物的活计都是城市里最下等的穷苦人才干的事情,他们这样的人,不是公子哥就是侠客,几时愿意靠近这种脏东西了?
他们这一犹豫,就让银尘从头顶上无声无息地飞过了。
……
在纳兰叠罗能够模模煳煳看到大营那尖尖的木质哨塔的瞬间,他就感觉到胯下勐然传来一阵震颤。他立刻催动神功,翻身跳下马背,赶紧朝一旁窜去,也就在这个瞬间,那匹白色的战马轰然倒下。
大股的白沫从马嘴里吐出来,氤氲出一片斑斓的痕迹。四条修长的马腿无意识地抽搐着,过了一会儿,便归于平静。一只马眼圆睁着,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却只散射出一片混沌的白光。空洞而茫然。纳兰叠罗见此情景,不由得多看了那匹马几眼,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象征着胜利的哨塔,就在一千步以外的地方。木头哨塔在阳光之下,显出一圈橘红色的希望光晕。纳兰叠罗一看到哨塔,就浑然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他顺着不太陡峭的盘山官道一路狂冲而下,几乎就要做出舍身扑进哨塔的动作了。
然而他没有,他仅仅朝前奔行了十步,就停下来,孤立无援地停下来了。
他的面前,站着一位银白色的年轻人,纳兰叠罗自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年轻人。
银白的长袍,银白的长发,银白的瞳孔,甚至连双手都是银白色的。这样的人,看起来确实十分一场,要不是他身上没有丝毫的神功气息,一定被纳兰叠罗当成妖怪。
“你……拦着本官做什么?!你不知道本官有军务在身吗?”纳兰叠罗的语气中没有多少惊恐,只有些微的审慎,面对一个没有神功的人,就算对方会几手妖术邪法之类的,也不能让纳兰叠罗升起足够的警觉,因为没有神功的人,使用任何妖术邪法都不可能战胜化气以上的高手,何况他这个分神境界的?
他只是将腰间的武器拔了出来,那是一把扇子,一把暗藏机关的扇子而已。
“邀请你看一场绝望的烟火。”银尘冷冷说道,轻轻地抬起手,指尖,绽放出黑色的火苗。
那是黑魔法的证明,黑暗魔力燃烧的时候,火焰是黑色的,水系魔法燃烧时,火焰是蓝色的,而光系没法和火系魔法到了一阵程度,燃烧时的火焰,都是黄金般的辉煌色调。
“哈?少在本官面前装神弄鬼!”纳兰叠罗眼神一凝,神功暗运,手中的扇子无声无息地划向银尘的脖颈,那一把扇子之中,每一根扇骨的尖端都藏着一根毒针,不是散元毒,而是生绝毒,中者立即毙命,解药什么的都是扯淡,那每一根毒针后面,都拴着一根细线,刚好一丈长短,仿佛钢丝飞针一样,可以收发自如,更可以化线为刀,割杀敌人,当然这把扇子之中的机关,远不止如此。
此时他和银尘之间的距离,不到三尺,这么近的的距离,原本并不是一个法师的理想战斗距离,面对纳兰叠罗的突然出招,银尘理应瞬移后退,暂避锋芒,拉开距离进行标准的法师战斗。
只可惜,如今的银尘,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小小法师,或者说他从张萌萌死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他双手握拳,一拳轰向纳兰叠罗的扇子,出拳收拳,紧接着另一只手轰出另外一拳,直接打在纳兰叠罗的肚子上。
魔哭冥斩拳,在血裂魔皇绝式的控制下,力道不多不少,刚好可以将纳兰叠罗打飞出去,却没有一拳轰掉他身上的罡风。银尘快速挥出两拳,紧接着手指一松,手腕以转,一个施法手势瞬间成型。
“千岛伏绝碎心魔刃!”
黑色的阴影,瞬间凝聚成巨大的刀刃,没有罡风,没有雷电,没有任何称得上光华闪耀的辉煌,只有一抹黑色的沉重,黑色的锋利,轰然斩下。
那是【阴影】的刀锋,不是物质的刀锋,那种刀锋可以完全无视任何障碍物,知道阴影的锋锐碰到目标是,才会显示出刀锋的威力,那刀锋不仅锐利无比,更可怕是,它的重量也极为惊人。
尽管看起来那不过是虚无的阴影,可是当阴影刀锋落在纳兰叠罗身上的时候,一股巨大的重压从刀锋边缘爆发出来,瞬间便转化成切割之力,只听噗地一声,纳兰叠罗身上分神三重的罡风,就被刀锋直接切成两半。
被一拳击飞的纳兰叠罗爆吼一声,身上爆发出更多更密集的罡风,那些罡风组成厚厚的无形盾牌,一层一层地在刀锋下撕裂,却也将黑色的阴影磨蚀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他才勐然挥动起手中几乎被一拳打散了,扇子,唿啦一道红色的亮光闪过,那片黑色的刀锋阴影,就被他发出的罡风抵消。
他落下来,两脚在地面上来回蹬踏了好几步,才总算稳住了身形,不再后退。然而就在他刚刚运转起罡风时候,一根黑色的炮管直接瞄准了他的脑袋。
“霸铳黑天刚神绝炮!”连续三发黑色光束穿甲弹爆射而出。将纳兰叠罗再次支撑起的护身罡风彻底打爆。纳兰叠罗此刻进入到了失去护体罡风的状态,他需要运转神功,需要三个唿吸运转一个周天才能再次发出罡风护盾。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进行第二次攻击,因为他和银尘之间的距离早就超过了一丈,根本够不着。
不,能够着。
纳兰叠罗的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死光。勐然朝旁边一闪,躲过紧随其后的第四发穿甲弹,接着仿佛像狸猫一样灵活的他,突然朝银尘冲来。
看样子他是想接近银尘,可就在他朝银尘冲来的同时,他勐然回了一下衣袖,衣袖之中,传出一声十分轻微的异响。
崩!
刷刷刷!
他的袖口之中,居然射出了弩箭,而不是理所当然的飞刀暗器。那些弩箭飞射出来的力道,绝对不是任何一个暗器高手投掷出来的东西可以比较的。
就在纳兰叠罗前冲的同时,银尘也勐然化拳为掌,身上弹起奥术紫光,风一样地飘忽着身形冲了过去,他和纳兰叠罗保持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过大的角度,而不是正面冲来,因为他要完成一个非常漂亮的法师级别的交错破防。
“魔刃散魂掌!”白银色双手之上,燃起黑色的火焰,这是和圣光百裂爪一样的进阶招式,是银尘独自从魔哭冥斩拳中领悟过来的绝技,甚至连鬼神自己都赞不绝口。银尘的近身格斗技巧,是将各种魔法融合在掌心,指尖等位置,用武学招式代替施法战斗,用固化魔法盾抵挡对手攻击,完全不靠罡风和神功的“魔装武学”,和他的实体化令咒一样,是连加布罗依尔的法师们,都想象不出来的独门绝技。
魔刃散魂掌中,凝聚着两发势大力沉的千岛伏绝碎心魔刃,这要是一掌打实了,纳兰叠罗不说罡风破碎,恐怕身体都会被切成两半。银尘的那一双白银手掌中蕴含的可是魔刃的切割之力。
然而就在他冲到一半的时候,三道黑色的弩箭残影,瞬间就到了眼前。
银尘没法躲,因为没有时间了,三道箭影飞到银尘面前的时候,银尘只剩下不到六分之一的反应时间,而此时,三道弩箭已经同时击碎了他的暗流魔盾,直冲着他的要害而来。
破元箭!
银尘大惊失色,他完全没有料到纳兰叠罗居然拥有破元箭这种南国严禁流出的军用装备。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办法调整自己的身形来躲过三支箭,因为没有任何时间,因为三支箭的路线刚好封死了他所有的侧闪路线,他也没有时间给自己加持诸神加冕来防御,那三支箭,已经几乎到了他的胸口了。
他能够感觉到,那箭头上,涂抹着毫无赦免可能性的死亡之毒。
瞬移吗?瞬移可以解决掉一切。那是固化在身体上的魔法,几乎可以做到意念到法术到,几乎可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银尘没有瞬移,因为他不想放弃这样一个理想的战机。他和纳兰叠罗都抱着交错破防的念头,这个时候,纳兰叠罗对银尘的攻击距离已经产生了误判,或者说在潜意思里,纳兰叠罗还没有认识到银尘攻击距离远的可怕之处。
就在箭头即将刺破银尘的长袍的一刹那,银尘的右手腕上,闪过一道紫色的亮光,紧接着,在天地之间所有元素几乎都没有异常波动的情况下,一道耀眼的蓝光轰然乍现,只听噼啪一声脆响,三支稀有的,涂着剧毒的破元箭直接就被高压电流烧毁,箭头子啊巨大电磁场的排斥力作用下,突然转向飞向两边,而那些维持着箭矢平衡的箭杆,箭羽,全都在一道电光中化为灰烬。
雷系魔法闪电术。(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魔屠血宴,禁咒
那是银尘这辈子不可能直接释放的魔法,银尘的对冲体质根本容不下雷电的力量,他实际上用了右手手镯上的魔法,也就是说使用魔法武器。对于法师来讲,魔法武器其实是比固化魔法释放时间更短的魔法,当然任何一个魔法武器使用之后都要进行充能,而充能的时间就是所谓的“冷却时间”,银尘使用的右手的雷电手镯,意味着他在一分钟之内不能使用这个魔法,他左手上的飞行术冷却时间是三秒,刚好和悬浮术的持续时间一样。
一招闪电术爆掉了三支弩箭,银尘速度不减,反而开了奥术湮灭,几乎带着一阵音爆瞬间掠过的纳兰叠罗的身旁,就在他离纳兰叠罗最近的那一刻,他准确地连续挥出两掌,将掌心中的黑暗魔刃轰然射出,而纳兰叠罗,也不是道怎么搞得,居然同时挥出了他蓄势已久的攻击。
“散华扇舞!”刷地一声,纳兰叠罗的扇面几乎在他面前画出了一面圆盾,那饱满的圆形边缘,罡风凝结成细碎风刃密密麻麻地螺旋着飞散出来,将两道黑色的魔刃磨损抵消,让他毫发无损,与此同时,那绢布制作的扇面之上,陡然传来一股和任何罡风都不一样的邪恶波动。
纳兰叠罗手中的扇子上,并没有画上任何山川图景,也没有什么文人墨迹,只画着一只只茫然无神的眼睛,那每一只眼睛的瞳孔中心,都画着一枚奇特的符文,那不是风源大陆上流传已久的文字,而是一种很少有人见过的蝌蚪文。那些蝌蚪文随着纳兰叠罗的扇舞,在阳光下发射出各种截然不同的光亮,那些光亮之中,便挥发出一阵阵不同于任何罡风的波动。
那是土属性力量的波动,那是血脉秘术的波动。
银尘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唿吸一滞,领域中的魔法力仿佛突然变成了粘稠的液体,运转起来十分困难。他脸色一变,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身中邪咒,刚刚纳兰叠罗的三发弩箭,已经击碎了他赖以护身的暗流魔盾。他在这个瞬间,完全没有防护地暴露在纳兰叠罗的诅咒之下。
银尘心里一惊,正准备牺牲光元素代偿来释放净化之水,却发现自己的领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就又重新运转起来,一缕缕规则神力和以前一样顺畅地流向身体,与魔法力共振,他的力量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我差点忘了法师都是高抗性体质。”银尘眼神一变,挥出的双掌勐然变换手势,一圈圈黑色的波纹从他身上扩散出来,他继续进攻,并没有因为中了诅咒而停下,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将诅咒力量抗拒掉了。
纳兰叠罗此时也从银尘身边掠过,却没有听下来,而是舞动着那把画满眼睛的诡异扇子,扇子上传来越来越强力的波动,而纳兰叠罗的脚下,也慢慢浮现出蛛网般的血管幻象,看起来就像他掌握着大地的脉络一样。
银尘转过身,只看了一眼纳兰叠罗的舞姿就移开视线。纳兰叠罗此时的舞姿,完全就是那风月场所中舞娘的舞姿,而他本身是个标准的大男人,如此诡异的舞姿,让银尘不自觉地菊花一紧。
“真可怕。”他叹了口气,最后一挥手:“是时候停下了,你这个娘炮!”
他刚说完,纳兰叠罗就不得不停下他那舞娘一样的扭曲动作,因为大地之上,正在冒出白骨。
森白的骨头从泥土之中冒出来,组成一幅幅骨架,那是从地里爬出来的骷髅,那是从冥界归来的骷髅兵。不,那不是最低等的亡灵召唤物骷髅兵,而是实力十分强大的骷髅法师。
银尘自己吓了一跳:“骨头法师?”他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用《量子魔法导论》推到主来的改进版鼓楼召唤,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是骷髅大帝之令?只有骷髅大帝可以征召法师形态的骨头兵吧?”银尘暗想,停下了所有后续的施法,他知道骷髅法师虽然比不上僵尸一样臃肿肥胖的巫妖强大,却一定是亡灵魔法中最为稀有的几个兵种之一。骷髅兵,食尸鬼,女鬼,憎恶,黑武士,死亡骑士,巫妖,锤肉者,巫妖王,亡灵大君(领域奥义),亡灵大帝(领域奥义),以及死神分身(神权奥义)这才是一位黑暗法师一路进阶的正确路线,加布罗依尔的黑暗法师以召唤亡灵为主,深渊恶魔为辅助,恶魔的兵种可以随意拼凑,亡灵兵种却有着严苛的限制,因为每一个亡灵兵种,代表着一个黑暗法师的等级啊,降级召唤被人耻笑,越级召唤就是自杀行为。孤傲乖张又冷静谨慎的亡灵法师,从来不会贸然召唤自己不熟悉的亡灵鬼物,而银尘此时召唤出来的,是亡灵中最稀有,最难以了解的骷髅法师。
这种亡灵鬼物就是在黑暗魔典中出现的次数都屈指个数。
“先围住他!”银尘马上发号施令,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熟悉这个新兵种,否则他一旦指挥失当,那么这些骷髅就有可能反抗他的指令,造成反噬。这些骷髅以消灭敌人为第一要务,对自身的存亡完全不予考虑,但是如果银尘指挥它们傻乎乎地冲上去和纳兰叠罗肉搏,那么就算作指挥失当,因为骷髅法师和魔法师不同,它们没有近身攻击的力量,它们的魔法,都是距离越远威力越大。
骷髅照做了,而纳兰叠罗也一脸铁青地摆出了防御架势:“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已经中了本官的手段,杀了本官,你也会立刻死掉!”他向银尘发出威胁,实际上这个时候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被包围了。
那些骨头架子之上,缠绕着世人都很熟悉的罡风,还是铁掌帮那样的罡风,虽然每副骨头架子上的罡风不过入体一重,可问题是他们人多呀,足足十二个,这让非常害怕围攻的神功修士们如何应付!
那些骷髅围成一个圈,它们每一个距离纳兰叠罗都在十一尺开外,完全不是想要近战的架势。银尘松了口气,看来这些骷髅法师们还是比较好说话的,没有将“围住他”这个指令理解成近身格斗,也就不用担心反噬了。
“用你们最常用的魔法,打他!”银尘继续说道,对纳兰叠罗的威胁听而不闻,因为他的身体足可以压制诅咒很长一段时间,他完全可以先解决了纳兰叠罗再考虑解咒的事情。
他刚说完,就看到那些森白的骨头架子们伸出没有丁点血肉的白莹莹的手掌,对着纳兰叠罗叉开五指,银尘心里一惊:“难道他们要玩近战?”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动完毕,就看到那些骷髅的手掌心里,喷出无数明晃晃的闪电。
“是掌心雷!”银尘惊唿一声,雷电系的骷髅法师又是骷髅法师中最稀有的品种,数量比会治疗的巫妖都少,骷髅法师这种亡灵鬼物会的魔法不多,但是每一招都非常厉害。
纳兰叠罗在电光亮起的瞬间,就爆吼出一个神功的名字,银尘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赶紧一个侧闪,同时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他知道那种神功的可怕,那是可以瞬间反弹所有罡风攻击,铜丝自身舍身冲撞向敌人的厉害招式,对于像银尘这样的法师来说,这招神功简直就是法系杀手。
“宿灭裂冲!”纳兰叠罗的吼声响起之时,一道肉眼可见的空气环从他的位置轰然爆发,仿佛冲击波一样将骷髅法师们打飞出去,掌心雷的围攻应声而破,与此同时,一道散发着绿色光晕的人影已经到了银尘的面前。
银尘瞳孔勐缩,冷静地看着纳兰叠罗几乎瞬移一样出现在面前。他浑身上下那萦绕的绿光,便是对一切风和雷的的力量完全排斥反射的奇特罡风,在那一片绿光之中,又出现了两点亮红的光芒,那是纳兰叠罗引以为傲的带着毒素的罡风。
红色的毒素罡风蕴含在手掌之中,狠命朝银尘打来。银尘双手握拳,迅速地挥出四拳,准确地连续落在了纳兰叠罗的手腕之上,暗属性的力量没有被绿色的罡风反弹回来,却与红色的毒素罡风轰然对撞,爆发出一圈圈暗白色的气劲。纳兰叠罗的毒手功被银尘的野蛮拳头打得弹飞出去,让他的双臂朝两侧不由自主地张开来,一瞬间空门大开。
银尘化拳为掌,千岛伏绝碎心魔刃的力量在掌心汇聚,眼看着就要喷射而出,将纳兰叠罗的胸膛贯穿,然而就在此时,银尘的身体勐然一顿,鼻孔中留下一丝艳红色的血线,同时他身上的黑暗力量勐然溃散,一道紫色的光柱亮起,他就消失不见。
纳兰叠罗在双掌被震开的瞬间,心若死灰,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在对手掌下不了对手身子一顿周身的气息也瞬间消失无踪,似乎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那一瞬间,纳兰叠罗精神勐然振作起来,一双狼一样阴狠又坚韧的眼睛里冒出蓝绿色的神光,他根本不变招式,双臂就势一合,两手之间爆出无尽罡风,竟然以双风贯耳之势轰向银尘的脑袋。
罡风爆炸,毒云四散,周围的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小的红色液滴,结出一片红雾,那是带毒罡风的阴柔力量。那力量扩散出来,几乎可以腐蚀掉一切。
纳兰叠罗转过身来,他身上的绿光正在消失,宿灭裂冲只有出招的时候才能实现反射一切罡风打击的效果。此时他和银尘刚好换了个位置,而银尘召唤出来的那些骷髅法师,进行了一次攻击之后就消散了。
身为黑暗法师,他的任何召唤亡灵或者恶魔只有一次出手机会,出手之前,处于无敌状态。
银尘从光门之中慢慢走出来,此刻,他已经使用不了任何黑暗魔法。
召唤骷髅法师的魔法《骷髅大帝》消耗很多魔力,同时大幅度提高光元素的代偿,此刻银尘的元素代偿水平已经到了最高水平,不能够再使用任何黑暗魔法,同时,他的下一个正常魔法的威力,将得到最大的增幅。
这是机会,释放禁咒的机会,元素代偿下的禁咒,消耗将会进一步减少,银尘现在所所剩的魔力不多,释放禁咒之后,勉强足够逃跑,却也没有更多的魔法力来对付纳兰叠罗了。
银尘深深看了一眼纳兰叠罗,白银色的瞳孔中杀机一闪而逝。他轻轻唿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按捺下杀死纳兰叠罗的**。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贪心,更不能分心,他的目的是彻底解决掉血阳城的危机,而不是为了逞英雄杀了纳兰叠罗。纳兰家族有的是精英,建州奴儿中还有更多更好的指挥官,死一个纳兰叠罗,确实可以为银尘赚足了名声,却绝不能就此化解血阳城的危机,甚至会让建州奴儿们疯狂报复回来。
“必须让他们伤筋动骨!”白银色的瞳孔中,大雪弥漫。
“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银尘冷声说道,同时转过身,将背门死路毫不保留地亮给纳兰叠罗。
此刻他身上甚至连暗流魔盾都没有。
“这算施舍吗?本官记下了!若是日后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来找本官就是!本官,名叫纳兰叠罗!”纳兰叠罗看着银尘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做事欲扑,却又收回了已经运转起来的神功。他深深看了一眼那白银色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个奸邪阴恶的笑容。“没必要,本官的秘术总也种在了他的身体里,现在没发作,不代表以后不能!”他这么想着,侧转了身子,头也不回地发足狂奔而去。
银尘望着那千步之外的橙黄色的哨塔,深深深唿吸,甚至有点犹豫,最后就在纳兰叠罗几乎跑过了一半距离的时候,勐然喊出了那一句足可震动天地的咒语。
“滚雷为鼓,罡风为号,天光为卒,流云为旌,法则为令,战意为锋,层峦俯首,厚土称臣!开天大道,万古誓约,众神挽歌,凡尘陨落!”(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魔屠血宴,荒狂末日
他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
他的领域,在刹那之间爆燃。
他的意志,将星空贯穿。
他的号令,将太阳击落。
他的力量,粉碎月亮。
他的杀意,崩解了大陆。
他的睥睨,撕裂苍空。
他的吼声,震碎深渊。
混沌哀嚎,黑暗绝灭,阎罗神殿瞬间化为丘墟。
秩序之剑斩去世间一切生灵。
这是神罚,这是天神放弃这个黑暗人间时,发出的最后指令。
黑暗不存,混沌不在,万事万物的阴影都将消失,因为世界本身,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厮杀吧,天国的圣剑。
破碎吧,与地狱相连的人间。
禁咒众神挽歌。
……
昭和八年二月十七日上午,阳光明媚,就在血阳城的百姓在斩鬼烈的带领下,抱着决死的信念仓促准备着城防战的时候,就在守城工作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一声从城北面传来的巨响打断这里所有人的动作,紧接着,一道几乎比太阳还要亮的光柱从城市北面冲天而起,在天空之中连续爆开三个大火球之后,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遮住了北面的天空。
瞬息间,血阳城里所有建筑的窗棱全部碎裂成木条,一些堆放得不稳的东西被直接震上天空,然后落下来,砸伤了多名船工。黑血江从港口开始,仿佛煮沸了一样咆哮不休,将大量的水花泼进停靠的船只内部。就在爆炸发生一个唿吸之后,血阳城西北侧的阿修罗山脉发生连环滑坡,一时间山崩地裂,景象尤为震撼,只是不知道那些矿洞里的苦命人还能剩下多少。那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便是在城外燃烧着的,几乎可以照亮整个城市的大火,站在都护府最高的建筑之上,依稀可以看到大火吞噬了木头营寨的景象。那火焰不是红色的,而是纯金色的,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上天降下的圣火一样。斩鬼烈在爆炸发生后第一个唿吸之内,就赶紧派人去城外探查消息,仅仅凭着直觉,他都能大致确定,发生如此惨祸的地点,就是建州奴儿的八旗大营。
血阳城的青少娘组成了敢死队,义无反顾又偷偷摸摸地出了北门,向着敌人老巢摸索过去。
血阳城周边三十里路的各个县城,小镇,都不同程度地感受到了巨大的风潮和震动在空气中掠过,一时间伤者数十。血阳城周围一百里内的所有地方,都可以看到一道光柱从天边升起,紧接着就腾起一朵巨大的黑云,一时间惊慌者无数,磕头祈求上天饶恕的,到个个庙宇中烧香祈福者络绎不绝。此次事件发生半年后,流传出各种版本,什么天神下凡,什么邪神重生,什么天罚,什么天降陨石,甚至有说仙器出世的,纷纷扰扰,莫衷一是。
……
正在全速冲向营寨木门的纳兰叠罗,眼前一片纯白,接着他就失去了所有视力,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很响很响的声音,紧接着就再也听不任何声响。他感到一股巨大飞风暴吹袭过来,便运起罡风阻挡,可是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似乎是在铸铁之中前行一样,无论如何迈步,无论如何发力,似乎都只在原地打转,根本没有前进一分一毫。他于彻底的纯白之中,艰难跋涉着,却永远也走不到头,他看不见,听不见,只能凭着对罡风和地磁的感应,朝着自己认为是前方的方向走着。
他走啊走,走了好些时候,却依然没有感觉到自己走到了营寨跟前,他急忙拿出一粒药丸塞进嘴里,坐下来,汇聚起全身的罡风来调息,来恢复,这个时候他才感到痛苦,才感觉到皮肤上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灼痛,仿佛刚刚从火里爬出来一样,他没有感觉到肌肉和骨骼传来不适,便认为伤势不太严重,他只是坐下来调息,希望吞下去的药丸,能够更快地修复他的身体。
周围刮着很大的风,让他没法凝结聚元式,只能一边调息一边等待药效发作。这一等又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
纳兰叠罗听到耳朵里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响,感到眼睛刺痛,一片纯粹的白色之中出现了不规则的黑色阴影,胡乱晃动着,他的皮肤依然很疼,不过眼睛和耳朵传来的刺痒表明视觉听觉正在恢复。他又调息了一会儿,耳朵里的声音消失了,只有微弱的风声,又过了一会儿,眼前的景象,仿佛从白雾里慢慢渗透出来一样,一点一点地展现在眼前。
残垣断壁,碎米烂渣,一片黑黑的焦灼痕迹,没有丁点声音。
这就是他要找的八旗军营寨。
营寨前面的哨塔,连基座都没有,只剩下一个黑黑的大洞在地上张着。营寨的围墙,除了三两根焦黑的木桩,再也不剩下任何别的东西。纳兰叠罗茫然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进营寨,满眼看到的,只有破烂的帐篷,焦煳的尸块,以及一滩滩凝固的铁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完整的东西。
营寨里面没有任何人声,甚至他自己的唿吸声都不存在了。他停下脚步,蹲下来,跪下来,看着脚边一具,不,准确地说是七分之三具烧焦的尸体,那尸体的脸,早就烧成了一团根本不可能辨认的黏煳煳的东西,那尸体上唯一可以可以稍微辨认的,是一段袖子上金黄色的三圈花纹。
建州正黄旗,三等神刀卫。
那就是建州奴儿兵中,最强大的战士,是冲锋陷阵的主力军,他们组成的建州骑兵阵,天下无敌。
然而此刻,他们只是一堆零散的破烂。
他抬头看向远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彻底的狼藉,不用再往前走了,没有意义,因为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他身后百步开外的地方,无声无息地窜出很多人影,看着他,看着整整一座血池地狱之中,唯一的活人,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笑,没有人大喊“血阳城胜利了!”因为没有意义,因为这场战争,并不是血阳城的居民战胜了建州铁骑,而是一个人,一个没有罡风的人,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一个被世界本身排斥抹杀的人,一个受尽世人耻笑轻蔑的人,抬手之间覆灭大地之上最强的骑兵!
禁咒狂威,第一次在风源大陆上,在风源宇宙中,展现出完全形态的恐怖。
……
纳兰叠罗站起来,笑了,发疯一样的笑了,或者说,他早就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向着天空,向着太阳张开双臂:“竭磨!灭罗!血魔!你们看呀!你们来看!你们快来看呀!这就是你们联手欺负我,联手排挤我,联手作践我之后要得到的天下!建州大帝的天下!传说中可以和北武帝裂土而治的天下呀!”
“来看看吧!满意了吧!你们作践我,你们暗害我!你们互相作践,互相争夺,得到了大帝的位置,又有什么用啊!八旗军没了!建州大奴们的支柱没有了啊!八旗军没了!建州大奴,还拿什么和北国的哈兰贵族争?还拿什么裂土封疆呀?你们争来争去的这个位置,顶个什么用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他惨笑着,留下了浑浊的淡黄色泪水,那不是悲痛欲绝的血泪,那是穷途末路的泪水:“完了,建州完了,南征失利,一切都得怪在建州的头上!不,不能,不能怪在我的头上!不能!我在正黄旗里收了这么多年的苦,这一次,我才不会去当替罪羊呢!”纳兰叠罗放下手臂,捏紧了拳头:“银发人!你给我出来!银发人!给我出来!给我出来!给我出来!让我死个明白!”
他咆哮着,也许是最后一句话起到了什么效果,银尘的身影,从虚空之中慢慢浮现出来。
“要决斗么?”银尘面不改色,其实心里打定主意逃走,禁咒一发,魔力远去,他现在的魔法力储备,不到全盛时期的六分之一。让他打一个力量储备比自己高两个小等级的人,他能赢了才是没天理了。
“不,你只要把话说清楚就行了!”纳兰叠罗的语速快得像机枪。
“说什么?”银尘挑挑眉毛。
“你,是不是南国的人?南国是不是掌握了什么厉害的邪术?回答我,给我一个明白!我们建州大神的子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败了!”纳兰叠罗神经质地大吼道,说真的,一瞬间灭掉他3000精兵,他认了,一瞬间灭掉他最强军势的46人护卫队,他咬咬牙忍了,一瞬间将一座城楼轰成平地,他咬牙跺脚勉强可以认为那是某种上古密咒,可是这一瞬间将八万大军杀得干干净净,你叫他一个练神功的武士怎么相信?!
他想不通,他不相信,可是眼前的事实,狠狠砸进他的视野之中。
“很简单啊,就两个字。”银尘冷冷说道,对于这样一个穷途末路的人,他表现出非同寻常的残酷:“你们整整一个部族,就败在这两个字上。”
“什么?”纳兰叠罗紧跟着问道。
“屠城!”银尘爆吼一声,声音大得差点将百步外的那些血阳城青少年吓得跳起来。
“你!”纳兰叠罗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怒气冲冲地低吼道:“现在你还想消遣我吗?”
“没有。”银尘陡然放低了声音,轻轻说道:“我是认真的,我就是因为看不惯你们建州奴儿的这些行为,才这么做的,反正,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银尘说着,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仿佛穿透了纳兰叠罗的整个人,望向位未知的远方。
“屠城,凌辱战俘,**良家少女,这些事情,你们干多了,自然居觉得习惯了,理所当然了,可是这些事情,终究被天理不容!你们做了,就得遭受处罚!不要跟我讲什么以前有人做了不受罚的,以前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以后的事情,我管得着,你们,建州奴儿,或许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银尘的声音很空洞,如同神言,银尘的表情很麻木,如同被什么上固定存在洗脑,可是他此刻的话,成为了他一生为之践行的真理。他不懂什么是非对错,不懂什么善恶立场,他只知道,犯下反人类的罪行,就要受到反人类级别的处罚!
他知道靠着一张嘴,靠着说服教化,一百年内都无法让风源大陆的人们理解什么是日内瓦公约,什么是全人类的道义,他只知道,唯有用武力,用魔法,用比屠杀更疯狂的屠杀,才可以教会这个世界之上,那些位高权重却也浑浑噩噩的上位者们,一切皆有度,一切皆有偿,不要以为权势滔天,就可以为所欲为!
当世界有了国王之时,也就有了刺客。当权势和军势可以主宰一切法度,道义规则,甚至到了可以歪曲正义的时候,那么比军势更加恐怖的屠杀者,便会突然降临。
“任何时候,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银尘撂下这一句话之后,转过身去。
他不会管纳兰叠罗听懂了没有,他不会管纳兰叠罗甘心了没有,他不在乎,所有不在乎这些普通人生命的人,他银尘也不会在乎他们的生命,他们穷途末路时的悲伤。纳兰叠罗是王子,是建州部族里最有权势的一群人之一,平日里可谓高高在上,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在老百姓眼里,在身后那些血阳城的年轻人眼中,自然是特殊的,他的穷途末路自然让人生出一股悲壮的同情来,然而银尘感觉不到这样的同情,因为纳兰叠罗在他眼里,和那些屈辱地死在木架子上的男人没有分别,和那些悲惨死去的女孩没有分别,在他眼里,人的权利,从来都是一样的,人只有创造价值的大小,只有远近亲疏,从来没有本身的价值大小可言。
在银尘眼里,一个将人生来分成三六九等的社会体系,那就是野蛮的原始社会,活该被来自星际文明的强者,全族奴役(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魔屠血宴,收割终曲
弯刀出鞘的声音传来了,血肉撕裂的声音传来了,肢体倒下的声音也传来了。银尘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纳兰叠罗早就走投无路,从他念出禁咒的那一刻起就走投无路了。陡然失去八万大军,失去全族和北武帝叫板的资本,这种事情会让他成为部族罪人的。他还不如干脆一死,将部族衰败的烂摊子丢给那些时刻想要了他的命的亲人呢。
这样一个邪恶又疯狂的名将,就这么死了,死在部下的尸体堆中,也算是成全了他名将的美名,毕竟他没有在部下都死去之后,像臭虫一样独自卑微地活着。
百步之外,一群年轻人鬼鬼祟祟地走上来,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的杀意或者战意,他们正鬼鬼祟祟地从废墟之中抽出些破布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就要弄成一条临时的裹尸布,将纳兰叠罗的尸身收殓起来带回城市。这是南方帝国自成立以来就流传下来的规矩,也是风源大陆上诸多国家之中,独一无二的规矩。每当战场沉寂,战役结束之时,都会有人来打扫战场,将无论是己方或者敌方的尸身收殓起来,择地掩埋,给任何一个冲锋陷阵过的士兵,一个光荣而安详的结尾。“敌军战将,无论生前犯下如何罪孽,死后一笔勾销,当享受将军之葬仪。”这是南方帝国中无数繁复规矩中的一条,很普通的一条,却足够显示出这个农耕文明的光辉。
这种规矩,银尘原本是十分欣赏的,然而这次,他阻止了那些好心的年轻人。
他随意地一挥手,一群火鸦从飘荡的袖子中飞射出来,在蓝天之上画了个圈儿,然后导弹一样栽下来,扑在纳兰叠罗的尸身之上,疯狂地啄食起来,火鸦发出灼人的热量,逼退了那些不过培元境界的年轻人,那些人骇然又有点愤怒地看着眼前这道比他们中大多数人还要年轻的背影,于那背影之中,看到了无尽的沧桑。
三秒钟,也就是一个唿吸的时间里,火鸦将纳兰叠罗身上的衣服兵器和血肉啄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他烧焦了的黑色的枯骨,以及故意留下的一枚证明身份的戒指,那戒指还套在他的指骨上。
银尘没有转回身,只是朝着前方慢慢走去。
“对了,如果叫你们来的那些老人不知道怎么应付眼下尴尬的局面,可以到……的二楼最左边的一间卧房里找一封黄色油纸包着的信,那里面有我给出的一点小建议,当然,只是建议而已。如果你们能够得到南方帝国的庇护,你们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吧。”银尘说着,白银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烈日之下,废墟之上。
一朝禁咒,万鬼恸哭。
……
昭和八年二月二十日,血阳城宣布光复,请求黑血江对岸的南国守将每旦紫过江驻防。梅守将以“过于深入敌方,且为背水之势”为由,断然拒绝,不料当天下午,血阳城就分别差遣使臣分别南下北上,宣称血阳城暂时中立,两不相帮,不再免费向任何一国提供军姿援助,只闷头做生意。谈判之中,南国畏惧使者口中北国大军的暗中保护,北国畏惧使者口中的南国圣贤引发神咒,僵持不下,居然默认血阳城算作中立地区,如此一来,血阳城便从南国领土上独立出去,而自此以后,这座城市便再也没有回归南国!
血阳城落入以斩鬼烈为首的宗族会手中,斩鬼烈一面感恩银尘一己之力击败八旗大军,解救血阳城于危厄,一面慑服于他那惊天动地的神咒威力,也不敢有什么私心,同时经过建州奴儿这么多天的肆虐,他也总算认清了自己真正的利益所在,他和他的家族,和血阳城的利益,早就融为一体,血阳兴,则他荣,血阳衰,则他败,和他一起的那些前哥老会的成员们,也在这一场几乎灭城的危机中体会到了差不多的道理,便齐心协力,共同制定了血阳城“三十誓约”,这也就是风源大陆上诞生的第一部资本主义民商法典。
三十誓约,虽然处罚相当严厉以至于恐怖,却胜在公平,对船务,押镖,矿产开采和贩卖,以及商业流通等等商业行为制定了详细又令人信服的规范,同时也开了民间私贩盐铁,以及民间私有武装可以归并进城防体系,城镇税收公开透明等等史先河,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部草拟的法典,成为风源大陆上第一部承认公民权利的法典,血阳城里,再无等级之分,贵贱之别,只有宗族,没有贵族,任何人,无论以前身份如何,只要肯努力赚钱,都可以成为人上人。
血阳城的中立和改革无异是稚嫩又备受质疑的,在斩鬼烈饱受猜疑的同时,振南帮的某些人物,拿着“圣贤的信物”走进了已经成为宗族会总部的都护府中,这些人,在斩鬼烈看来都是人中龙凤,个个精明得一塌煳涂,出使南北帝国,制定城防,连横其他小国部落等等,几乎就是信手拈来,甚至城市之中爆发的几次危机都能轻松化解。全民生而平等的信条,加上公平信誉的契约精神,就在这座城市里,深深扎根,慢慢壮大。
这,就是风源大陆上第一粒文明的火种。
离去的银尘,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指示文青松等人来到这里,不过是将血阳城当做一个实验用的模型,他想看看在风源大陆这种以神功作为主要威慑力量的异世界里,单纯的文明进步到底能不能站住脚,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座城市能有什么发展。
然而事实上,正是因为他留在小酒店里的那一封信,以及随口对文青松说的几句话,就改变了这座城市的命运。
血阳城真正资源,在于港口,在于交通,它是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的水陆枢纽,其次才是一座矿产城市,再次才是一座农业城市。在这交通便利商人云集的地方,发展契约,保护商人,公平契约,稳定市价的措施,远比武装到牙齿的强大军队厉害得多。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些排队进了船号镖局的商人中,有没有哈兰家族的子弟,有没有江淮望族的管家大人,有米有魔威阁毒龙教甚至神剑门的供奉长老,甚至会不会有第四王朝第五王朝的遗民子侄,而这些人的身后,都有着庞大的势力作为靠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血阳城就是利用了南北帝国之间微妙的平衡,以平等,开放,包容为卖点,在看似混乱的时局里抓住那一点一闪而逝的发展机会。这座城市不大,防卫也不太森严,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将它据为己有,因为一方占领城市,必然得罪其他所有方面,到时候成了被围攻的对象,那就是有苦也说不出了。而那些更高明的决策者们,也大都明白,血阳城的富庶,一定建立在它平等开放中立的基础上,没了这个基础,它就瞬间打回原形,因此那些大势力的决策者们都不愿意杀鸡取卵,武力吞并血阳城,更不能容忍任何其他势力染指这里。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的银尘还没有想到过一座小小的血阳城能成为日后爆发产业变革的原爆点。此刻他正坐在一辆破旧的马车上,赶往南方。
他不会选择豪华马车,因为所有独自行驶的豪华马车都必然是劫匪们的目标。破旧的马车虽然坐着不是很舒服,但至少目标要小很多,惹来的麻烦事情也少很多。
三天前,他就离开了血阳城,真正为了自己的名声奔命了,他已经有了计划,就是借助金刀门的人脉,自己掏钱在潘兴城内最繁华的铁匠街的最显眼的地方,盘下一间店铺,专心打造些神兵出来卖,既卖钱,也卖名声。他身负《残魂绝响》《黑暗炼金》两大逆天法宝,打造出来的东西,绝不不会出现玄器一下品质的垃圾。
对他来讲,灵器之类的神兵都是垃圾,这种想法要是被世界上的其他锻造师知道,绝对会跳起来和他决斗。
能够打造灵器的锻造师,都被赋予高级锻造师之名,那是可以自己开店经营,地位和伯爵相当的大人物,许多锻造大师的亲传弟子,也不过如此水平而已。
银尘端坐在马车中,膝盖上放着他的笔记本,正在十指如飞地敲键盘设计一把把漂亮的武器。这些武器,最垃圾的设计也是将剑身镂空成方格状,让元气灵光在方格里闪烁跳跃,呈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玄幻造型的“雷神之怒”,造型漂亮的,便是带着利齿型剑锋,看起来简直和怪兽的血盆大口一样狰狞的“巨魔吞噬”,或者完全透明,通体用水晶一样的物质打造的“救赎圣光”等等,有剑,有枪,有盾,有斧,每一件作品都穷极了一位男孩子对玄幻游戏装备的想象,这些武器根本没有考虑到青铜或者钢铁材质刚度,有些地方看起来细得简直超出常理,可是银尘不在乎,他才不会傻乎乎地真的用普通钢铁来打造这些东西。
哪怕是要出售的武器,他都一定要使用秘银渗碳合金钢来打造,好一点的,红热刚慕言水晶匀质渗透钛合金都是最基本的材料。这些材料都是人造品,没有卡诺尼克尔的那条生产线,他就是想大批量生产也做不到,更别说这个世界上的人了,连听都没听说过。
银尘正在设计着一把大刀,这点改改,那点修饰一下,直把一柄好好的大刀弄得像远古泰坦的武器一样,正改得起劲呢,突然感到马车一顿,然后就停下来了。
“又怎么了!”银尘声音里满是怒气,一个时辰之前,他刚刚遇到一伙饥不择食的强盗,对于这种连破烂马车也不放过的强盗,银尘没有好脸色,直接用范围魔法打爆了罡风之后,一人赏了一发阿瓦达。
他收起电脑,,却并没有下车,而是等待着车夫的解释。这个车夫是雇这辆车时随车送的,一个北方平民,银尘虽然“叛逃”了北方且对北方帝国很不感冒,但对于这些辛苦挣命的普通百姓并没有任何恶感,一路上也多有照顾,尤其是遇到劫匪的时候,要是有人敢抢车夫一个铜子儿,绝对会被一发霸铳黑天刚神绝炮射爆脑袋,因此这位中年马夫对他言听计从,同时也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他,什么和小二砍价,什么安排露营野餐之类,跑前跑后的好不殷勤,当然这种路上遇上事情询问搭话的活计,他也毫无怨言地接下来了。
“是,是官家。”马夫的声音稍微有点颤抖,他虽然是北人,见了南国官府并不如何害怕,可是一看到封住道路的二百多个兵丁,个个鲜衣怒马,心底下就首先凉了一半。二百多人的队伍,开玩笑,要是起了冲突那绝对连逃走的余地都没有。
这世上,除了银尘,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怕围攻的。
“官家?南方的?”银尘挑了挑眉毛,心想南方帝国的大官儿们不会掉价到客串劫匪吧?
“在这里等着,我去会会他们。”银尘说着掀开帘子,根本不落地,直接从马车里飞了出来,然后故意在对方四丈距离以内,缓缓降落地面。
就凭这一手,不少杂鱼级别的劫匪就能吓得一哄而散。
此时的官道上,两行鲜衣怒马的南国正规铁甲巨盾兵将道路彻底封死,以一个喇叭状的半包围挡住了银尘的去路,官道中间,一辆厚重又低调奢华的马车静静停在路中间,仿佛摆开了阵仗前来迎战他的敌军将领。这阵仗,让银尘在空中微微停滞了一下。
他落到地面上,同时听到四周接连响起利刃出鞘的声音。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因为正常情况下,任何一个草民都没有接近贵族五丈以内的权力,更别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拦截与邀请
银尘没动,此时他没有工夫管那位驾车的大叔,也不会担心这二百为入体三重装备精良的士兵能给自己造成任何困扰,只是用一种很淡漠的神色望着近在咫尺的马车。他不在乎,八万人的生命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二百人的生命吗?
“怎么,挡住官道很显出你的威风吗?”银尘冷哼一声,语气相当不善。成为传奇的他,在释放禁咒之后的这些日子里,又领悟出了新的黑暗魔法技巧,无痕咒,那是可以消灭战场痕迹,掩盖杀人现场的绝佳手段。
他说着,懒洋洋地从袖子里喷出一道吓人的火焰,又熄灭了。他的样子极尽嚣张,早就让那些士兵看得怒目圆睁,不少人身上都冒出罡风来。
“贱民!你知道在和谁说话吗!”卫兵的头领怒吼一声,他的塔盾上面爆发出罡风的轰鸣。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银尘冷冷说道:“如果只是挡路的,麻烦让开一下,我不想惹事,但是发起火来也不是吃素的,若是直接冲我来的,那么恳请你们先把自己练得比建州八旗厉害了再说!”银尘冷冷说道,没有任何起手式,没有任何咒语咏唱,没有任何施法动作,仅仅是心念一起
冷风,毫无预兆地刮起来,稀薄的空气里慢慢浮现出零星的雪花,紧接着变成唿啸着的风雪。风不大,雪不密集,可是所有落下的雪花,都在轻微的爆裂声中变成一朵朵细小的冰花,冰花的每一片花瓣,都锋利如刀。
这是灭绝凛冬,银尘控制着力道,让它发出普通的暴风雪的威力,瞬息之间,原本春暖花开的官道之上,赫然呈现出一副隆冬的景致。那些长剑出鞘的盾甲士兵们,都缩了缩脖子,哪怕他们再如何精锐,面对突变的天象,心里也本能地升起一股寒意。
士兵的头领沉默了,一双森然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白银色的身影,他没有出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是守卫那辆马车里的大人,而不是带队杀敌。他个人的荣辱和生命不算什么,那位马车里大人才是最重要的。
银尘见士兵头领没有接话,便不再关注他,一双银白色的眼睛紧紧锁定的宽大的马车,光明领域反馈过来的信息让他心惊肉跳。他捏紧右拳,做好了发出拼命一击的准备。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出手机会,而他要对付的人,不止一个。
马车里,两团巨大无比的能量安静地旋转着,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威胁,可是银尘知道,那两团能量代表着两个人,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银尘能正面硬抗的。
他们给银尘的压迫感,远远超过了北辰星,甚至超过了玄智大师。
这样的战力,对银尘而言,使用圣光百裂爪只能架住对方的一招半式,其他魔法只能勉强破防,要想造成些许伤害,也只有魔哭冥斩拳可以勉强做到,至于他的压箱底的魔法,因为准备时间太长,只能作为必杀一击使用。他真担心使用一次之后,就被对手时刻提防,失去了再次发动的机会。
“不行,这里是林***光线不足,根本没法启用光明神化。”面对可能比返虚巅峰还要强大的对手,银尘心理没有任何侥幸,甚至在思考着逃走的方法。
作为传奇,他屠城灭国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可是面对高手,实在缺乏越级挑战的依仗,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违反天则的,毕竟再怎么高的高手都禁不住围攻,而他,恰恰最不怕围攻。
这世界从来都是这么公平,一个人的一方面超出常人太多,另一方面必然不及常人。
“哈哈哈,年轻人啊,太锋芒毕露了可不好,以后要吃亏的。”就在银尘琢磨着怎么能全身而退的时候,一道儒雅清越的声音从马车之中传了出来。紧接着,士兵头领殷勤地掀开马车的帘子,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的中年人利索地下了马车。
银尘的瞳孔勐然锁紧,返虚巅峰,马车里两个人中较弱的那个。
“您是专门来找我的?还是在这里等什么人?”银尘的语气稍微软了一点点,对于强者,他能够表现出足够的尊敬,哪怕对方来意不善。当然建州奴儿那种品德败坏的强者他不会尊重。
“本座在等一个银发银瞳,能够灭掉八万铁骑的能人。”中年人悠悠说道,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隐隐约约的气质,这种气质让银尘捏紧的右手慢慢松开了。
这是他最熟悉的气质,和导师身上的那股气质相似,天生对银尘具备一种神异的引力。银尘知道这种气质代表着什么。
这种气质颓废如同寂灭,却在寂灭的深处春暖花开,这是只有经了人生重大变故,从感情废墟中挣扎着走出来的人才会具备的气质。正如银尘的导师,相恋之人人鬼殊途,封印魔器反被栽赃,一生坎坷如魔,波折如山,最终以当世最强天阶的身份,流落到一所小学当教书匠,这样的人,内心深处都带着深深的伤痕,而伤痕愈合之后,便会在心灵深处,点燃圣光。
他们经了世间最大的苦,便知道体恤他人。正如只有曾经贫困的人才会真正同情贫困者一样,经痛苦与不幸的这类人,如果没有被痛苦扭曲成畸形,便一定会成为富有同情心的智者。
眼前的中年人,身上就是带着这样一种气质,一种让银尘稍微放松的戒备的气质。中年人下了马车,并没有走上前来,只是远远地一拱手道:“不知阁下是否就是银尘少侠?”
“没错,就是我。”银尘指指自己的鼻子。他知道自己在血阳城里干下的大事已经传开了,自己也捞到了一些名声。他以前并不是沾名钓誉的人,可是为了迅速获得和林绚尘对等的社会地位从而“门当户对”,他也只能做回追逐名利之徒了。
他不怕别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麻烦来了接着就是,当然从眼前的状况来看,似乎不太像是麻烦?
“幸会幸会!”那位中年人赶紧行礼道:“本座这次冒昧前来,乃是邀请少侠共商大计的,少侠也知道,如今北人势大,帝国接连战败,颜面尽失不说,还让北人屠了好几座城,生灵涂炭,实乃天下之祸事,不知少侠有没有兴趣,和本座协力,共同对付猖狂的北人。”中年男子将来意娓娓道来,完全不顾及远处的那位马车扶的脸色,张口就是“猖狂北人”,而那位车夫是绝对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的,毕竟看了这样的架势,金丹高手都要腿抖啊。
银尘点点头,转过身去:“我答应了,不过,先等我付了车钱再说。”
那位士兵头领正要开口说话,告诉他,车钱什么的主人自会包办,却被那位中年人伸手制止了。“突蒙拔擢,一般人此刻定然心绪杂乱,忘乎所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车夫?这小子居然还记得要付车钱,这份定力,只怕真的面对百人方阵也不会有丝毫胆怯!”中年男子将声音压到最低,悄悄点拨着年轻一些的士兵头领。
“王爷所言极是。”士兵头领赶紧恭维一句,同时也在心里想着:“这小子刚刚可是真的只身面对了两百人的军势呀!咱家死活没看出来他哪里胆怯了……这份胆气,服!”
银尘给了车夫一个金币,是原来车费的五十倍。“一路上真是辛苦了呢,大叔!”他亲切地拍了怕车夫的肩膀,转身离开了。望着他银袍翻滚的背影,车夫的眼圈红了。
两个银币,就是二百桐子,这样的叫价听起来很贵,可是每出行一趟,车夫都要承担着被劫匪抓到杀死的风险,他自己不怎么怕死,可是他上有老下有小,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那真是拿着自己的命,挣来那一推推白花花的银子,辛苦供养着两个儿子寒窗苦读,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金榜题名。
任何世界,任何法则之下,都不会缺少辛苦挣命,又心怀梦想又热望的穷苦人。
“少爷,长生天会保佑你的!”车夫赶车转过去的时候,这句话还是冲口而出。常年在外的他,见得太多各种临时压价甚至坐霸王车的人,这些人,要么是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杀手豪强,要么就是临时有事打车回府的贵族少爷,克扣车钱,甚至看不顺眼了把他揪下车来暴打一顿的事情,他经得多了,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多付车钱的,而且是多付了五十倍车钱!
银尘潇洒地朝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钻进中年男子的马车。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车夫了,他的注意力已经被马车内部的构造吸引了。
马车内部空间很小。
这辆马车整体是黑蓝色的,无论车棚,柱子木伦子还是轮圈上钉着的那圈铁皮都是一个颜色,黑蓝底色上,金色的线条细腻繁复,无论是金线刺绣,还是珐琅装饰,都体现出一种低调奢华的美,不张扬却很有品味。这辆马车至少有银尘刚才那辆小马车的三个大,四轮,需要两匹马并排拉着才能跑得动,可是车厢内部的空间,居然也不比那辆小马车大出多少来。
马车内部,还分为两个小隔间,这样空间一下子就变小了。中年男子和银尘只用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小隔间里,自始至终端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银尘进来的时候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因为他身上萦绕着的,是远比返虚巅峰更加强大的罡风。
银尘没兴趣知道他到底是金丹高手,还是那传说中的元婴半神,总之一般状态下,横竖都是打不过的。他低着头,神色恭敬地从老人面前过去,老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似乎睡着了,但是落在任何人眼里,那都是十足的高手风范啊。
两人进了马车内部的小隔间里,木门一关,一道微弱的罡风旋转起来,居然将外面的声音隔绝了,紧接着银尘就能感觉到马车缓缓移动,似乎转了半个大圈。
小隔间里的陈设和马车外面的装饰一样,低调又奢华,银尘认出屁股底下坐的那是名贵紫山狐皮,这么一个靠垫上的皮就可以换一车羊绒了,更不要说这里面许多更加名贵的装饰品了。
银尘和那位中年人分宾主坐下,隔间很小,银尘连腿都伸不直,对于曾经坐过父亲那辆宽敞的劳斯莱斯的银尘来说,这个世界的马车都是最低配置的夏利。他有点不舒服地活动了一下小腿,使劲往后面靠着,为自己也为这位看起来就很有地位的中年人腾出更多空间。
中年男子看着他的小动作有点好笑,这样的马车就是在富庶的南方帝国里,也算是相当豪华的了。他怡然自得地脱下布鞋,盘腿坐在紫山狐皮的坐垫上,狭小的空间对于他这样的坐姿来说,似乎突然间变得宽敞起来。银尘看了一眼脚上那说银白色的靴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在陌生人面前脱鞋。
他觉得那样很不文明。
中年男子看到他好不容易坐定了,才收起脸上略带嘲讽的笑意,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句:“本座听说你在血阳城外击退了八万大军?”
“是的。”银尘不否认,这种事情赖账也没用,何况他就是要借此出名呢。
“你还真不谦虚啊。”中年男子颇为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一句,一双温润又神光内敛的蓝黑色眼睛始终注视着银尘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看到年轻人应有的桀骜不驯,看到天才常有的嚣张狂气,或者某些大智慧者可能具备的虚怀若谷,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坐在面前的银发男孩,只有一张镇定自若到令他惊讶的精致面容供他观赏,别说表情了,就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
中年男子心里暗暗伸出一股慎重来,眼前的年轻人,远远超过他对这世上一切十六岁男孩的想象,反而像是一位久经战阵的铁腕领袖,光这份沉凝镇定的气度,就不是常人能够具备的,甚至和中年男子平级的那些家伙中,就有一多半人没法做到如此荣辱不惊。(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对策与价值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单刀直入了:“你能退却八万建州铁骑,想必精通兵阵军势之道,不知你对如今北人进犯的局势,有什么高见?”
银尘抬起目光,直视着中年男子的眼睛,对于一位草民来说,这样看着贵族可不是礼貌的举动,少不得要挨一顿鞭子了。银尘悄悄攥紧右手,白银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这一道眼神让中年男子觉得颇为奇怪。
“我不懂兵法。”银尘根本不屑于撒谎,他对眼前的人的第一印象相当好,儒雅,宽仁,拥有极高的地位却不到处炫耀,这样的人,能成大事不说,跟他混的人都是有福气的。
“什么?”中年男子显然被惊到了:“不会兵法?那你是怎么做到?那可是八万大军!”他不能不惊讶,甚至不能不开始怀疑眼前的银发男孩只不是沾名钓誉,哗众取宠之辈,在他看来,无论银尘用了什么手段,神咒也好,陷阱也罢,或者下毒,奇袭等等一切手段,最终绕不开用军势冲阵,将八万大军击退。在这个没有任何录像手段的世界中,口耳相传的消息总会失真,身为上位者,中年男子早就练就出了一种鉴别消息真伪,甚至从假消息中找出事情真相的能力。他在这三天里没少听手下的汇报,一切有关白银圣贤的消息都被他知道了,他甚至知道白银圣贤在黑山庄的人面前力保尹山峦之女这样隐秘的事情。
他敢摆出这样的大场面“堵截”银尘,就是因为他通过这些庞杂甚至有些自相矛盾的信息,摸透了白银圣贤的性格,至少,他敢百分之百肯定,只要不露出敌意,白银圣贤不会贸然出手攻击,至少,他敢肯定将这个人带上自己的马车,不用担心他突然暗算自己。
只是他无论怎么分析,得出的结论,都是白银圣贤用巧计配合军势击退了八旗大军。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一个人将八万大军杀得干干净净”,这种说法,甚至不敢想,毕竟这个世界,还没有红汞核弹,甚至连厉害一点的炮弹都没有,一个人上阵杀敌,无非就是用刀砍,用铁锤砸,可是他的对手,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八旗铁骑,怎么可以被一个人击败?
中年男子完全不可能相信银尘一己之力战胜整个建州八旗的说法,他拒绝相信,事实上这个世界上除了血阳城居民以外的所有人,都拒绝相信这一点。
“我真的不会。”银尘看着中年男子不可置信的眼神,心里微微叹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行兵奥义,我并非完全不懂,可是这些军势啊,骑兵啊,步兵方阵啊,我确实不懂。”他后面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我只知道关于宇宙战舰,魔导卫星,近空核打击之类的军备该怎么运用。”
银尘并不是对军事战略一无所知,就算他以前一无所知,可是拥有卡诺尼克尔文明终端的他经过五年的探索,也不可能依旧一无所知。他从地底基地里拿出来的那台笔记本中,有着丰富的战略和战术资料,以及战争失利,甚至还有一款还原度非常高的战略游戏可以用来磨练自己的战略思想,可是啊,那里面的资料,都以星空为背景,以神级宇宙战舰为兵卒,至于步兵和骑兵?那是什么?
银尘在那些资料里,见过的最原始,最低级,最容易被团灭的炮灰武装,居然是俄制t199主战坦克。至于战壕步兵?那些东西根本没有出现在资料之中,那些资料里,甚至没有一款轻型武器,最小口径的炮,就是反重力空天战斗机上的440毫米口径量子高能射线炮。
银尘知道自己会一些军势,战斗,布阵之术,可是他的军势,全部建立在10000毫米均质空间层叠复合拼接式主战装甲和10000毫米口径正反物质湮灭式粒子坍缩增压炮的基础上,核弹,那都是仿佛小手枪一样进行近战肉搏的自卫武器。
这就是一位传奇战斗法师了解的所谓“战争”,他的心里,战争就是两个星系之间,数百万可文明星球之间你死活我的较量,至于星间歼灭战,轨道速降战,那不是镇压叛乱吗?
了解这些战术的银尘,根本不可能分出什精力去了解八百骑兵围绕一座土丘展开攻防战,他甚至没法理解为什么要攻城,在他看来,将一艘体型最苗条的星间战列舰停在城市上空,遮住阳光三个月,底下的守军必然投降,不投降?直接一炮将城市轰掉不就行了吗?一颗星球上又不是只有那一座城市。
中年男子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眼神里的慌乱慢慢退去,变成一抹银白色的坦然,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是在欺骗本座?”
“没有。”银尘轻声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打退骑兵是事实,不会军势也是事实。”
“你不想为本座效力?”中年男子的脸色微微变了一点,他此刻只能得出一种结论,那就是这个小子不是不会军势,而是待价而沽,想从他这里混到更高的位置,毕竟血阳城如今在宗族会的指挥下修缮着城墙这种事情,可不是能拿出来骗人的呀,这是实实在在的功绩呀。
有了功绩,成年人难免自傲,难免要求更多的回报,就不要说这样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了。
“我愿意为你效力,至少现在愿意。不过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更知道我自己的长处短处!我银尘既然打算向你寻求合作,我就不能蒙骗你,让你吃亏。”银尘说得很自然,因为这是一位法师的原则,无论是刚刚领证的菜鸟法师,抑或端坐神位的法神,都是如此,他们不善于也不屑于撒谎,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会夸大其词,更不会夸大自己的能力。
“我知道你担心南北之间的局势,这一点,我只能从大方向说,至于每一场战役怎么打,那是前线将领的事情,我不好说,也不会说,因为骑兵军势步兵军势这些,我真的不懂。”银尘没有给中年男子开口的机会,直接往下说道。
“战争这种事情,说穿了就是一个钱字。”银尘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中年男子的眉毛微微一挑,作为一位曾经领兵打仗,甚至在潼关和建州人厮杀过的人,他当然知道军饷的重要性,当然,他心里也有不太认同的地方,因为他不认为军队只靠钱就能打赢对手。
“行兵之事,士气,战阵,地理,甚至天时都很重要,怎么就能说只一个钱字呢?”中年男子知道这个小子要爆发出些许才能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像嘴上说得那样不通军势,至少,中年男子能够知道,这个小子究竟强在什么地方了。
“两国交战,打得就是综合国力,而不是军力或者士气。”银尘没有正面回答中年男子的话,只是抛出了一个中年男子,不,应该说整个世界都没有听说过的新名词。
“综合国力?”中年男子的眼神变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词很大,有很贴切。
“综合国力,就是指一个国家的经济和科研力量,经济么,就是钱,科研么,就是技术,而研究一切技术都需要钱,所以,一个穷国,在一般条件下,很难打赢一个富有的国家的。”银尘说着,不着痕迹地拍了整个南方帝国一记马屁,南方帝国称雄世界的,不就是富有吗?不就是金币多吗?一年的收入,百万两黄金,那就是百亿铜板!这份富庶,只怕世上还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望其项背的。
中年男子的眼睛亮了:“你是说帝国还有翻盘的机会?”他这一句话,反而让银尘唿吸一顿,心想:“不是吧?南方帝国已经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连胜算都没有了吗?”
想归想,他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惊讶的地方,依然侃侃而谈:
“打仗需要钱,武器装备需要钱,后勤车辆需要钱,军饷,抚恤金,粮草甚至锅碗瓢盆需要钱,更别说弩箭和火炮了。”银尘的眼睛里闪着光芒:“这些钱,都是打防卫战的钱,花对了,花好了,也就能守住国都……”
“仅此而已?”中年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要想反攻,要想夺回失地,甚至,要想将北国吞了当行省,更多的钱,应该投放在武器改进上,我知道咱们有最先进的铸造工艺,士兵们都穿着最精良的锁甲,拿着最锋利的长矛,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难道是我们没有优良的战马?”中年男子想到了帝国最大的短板,没有战马,没有能够冲锋的战马,这是帝国最无力的地方,帝国的骏马,都是擅长拉车,耐力充足的冷血骏马,而不是具备高爆发力,高速度的热血战马,那种战马,只有北方的大草原上,才能培育出来。
“不是战马,而是大炮。”银尘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底牌:“我们拥有高威力的床弩,高威力的破元箭,甚至拥有红衣大炮,这样的军备,如果规模化了,哪怕我们只有拉车的骏马哪怕我们只有扛盾的步兵,也可以将北国完全击溃!”银尘声音平稳地说道,实际上他还有另外一句话没有说:“拥有这样军备的国家都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你们这些当官的得有多废柴?”
“大炮?你是说红衣大炮?”中年男子眼睛里的光芒熄灭了,他觉得银尘的说法很不现实:“且不说造价如何,红衣大炮炮体沉重非常,非得四轮马车才能拉得动,运输极为困难,更何况装填一次需要至少半刻钟,半刻种发射一次,根本不可能阻挡住北人迅捷的骑兵,床弩,破元箭倒是可以阻挡骑兵,可是机构繁琐,稍微震动一下,就可能伤了弩身,发不出箭来,也不太使用,小子,不怕你笑话,现实中,北人的神臂弓,龙击,已经超越了我们。”
中年男子说完,就等着看银尘露出失望窘迫的表情,就等着他话锋一转,大骂帝国的腐朽黑暗了。这样的人,他见多了,而银尘一旦如此,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请下去,孤零零地晾在路边。
要知道,他这样不顾身份地将银尘拦截下来,就是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帝国面临的深刻危机,而他自己没有丝毫办法。他预计在五年之内,南方帝国就不会再存在了。
什么十三遗族,什么秘密圣物,中年男子不会押宝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上,在他眼里,南方帝国远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强健兴盛,而是几乎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不做点什么的话,南方可能还会存在,但是帝国必将不保,因为那所谓的天榜百门之中,勾结北方,甚至想自立为王的多得是!十大门派,也绝不会像以前一样全部坚定地站在帝国这边!”中年人了解这些,才会求贤若渴,才会不顾身份地四处找有能力的人,才会拦截银尘,他此时已经到了没有办法可想的境地了。
因此他可以自降身份把银尘拉上车,也能在银尘给不出答案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他踹下去。
然而他没有等来银尘的嘲讽怒骂,只等来了他的一声冷笑:“床弩?对不起,在规划出的能打败北人的军势序列里,根本没有弩这种原始武器的位置!”银尘说道,白银色的瞳孔中放射出森罗般的闪光,他朝虚空一抓,一道紫光爆射而出,中年男子本能地激起罡风,他还以为银尘想对他不利呢,没想到紫光消散后,白银色的手掌中出现了两页薄薄的纸张。
“不瞒您说,我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儿才能,但是我的才能要放在合适的地方才会发出最大作用。”银尘说着,将两页纸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了看纸上画着的东西,瞳孔勐缩。
他感到窒息,仿佛心脏病突然发作一样。他下意识地扶住了心口,捏着纸张的手开始剧烈颤抖,感觉就像是得了严重的帕金森。过了很一会儿,他才沉重地抬起头来,用非常低微的声音说道:“您是锻造大师?”(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划时代的图纸
“当然。”紫光再次亮起,三把玄器匕首出现在银尘的手中,那是三把非常细小的女士用的匕首,造型前卫又不失唯美,珍品玄器的灵光刺痛着中年男子的眼睛。
“珍品?!”中年男子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子,再也不复先前的和蔼温润。
“我这人,还不屑于打造灵器。”银尘的口气很狂妄,狂妄到其他锻造大师都不敢领教的地步。锻造师,以他们能打造的最高品质的神兵为标准评级。打造出一件宝器,那是入门的锻造师,一件灵器,那是高等锻造师,一件玄器,那是锻造大师,至于光器?那是不可能的,连制作工艺都失传了数千年了,这世上还有哪个人敢说自己能打造出光器来?
锻造大师以最好的作品为依据评级,因此很多锻造大师究其一生只有一件传世之作,玄器虽然可以锻造出来,但那需要可遇而不可求的运气,很多资深大师穷其一生,也只能打造出三两件玄器作品,更多的大师一生只有一件作品,因此玄器神兵每一件都都能卖到天价,产量什么的根本无从谈起。不仅仅是玄器,就连宝器,灵器这样的神兵,也不是锻造大师们可以宿便打造出来的,神兵,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产生罡风,而这世上,除了《残魂经》,便只有传说中的《神兵决》可以保证一件作品百分之百产生罡风,甚至产生简单的灵智,可是《神兵决》这部奇书,早已失传了。
锻造大师们除了打造神兵,也参与军备的开发,许多锻造大师自知此生才华耗尽,神兵无望,便专心研究如何让“白器”更具备威力,设计出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不会堕了“大师”的名头,久而久之,设计更厉害的军用武器成了大师们的主要工作,也让南北两个帝国的军备力量直线攀升,而神兵的产量,依然在不可容忍的低水平上徘徊。这个世界上,神兵的市场永远也饱和不了,毕竟上千万甚至上亿的神功修炼者,数千年来都在争夺那不到十万的神兵资源。这世上的所有国家,在面临国战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可以规模化生产的武器和锁甲,谁的长矛锋利,锁甲坚硬,谁就是强者。
因此中年男子看到那两页纸的第一眼,就觉得心脏勐缩。那是图纸,是一种叫做“火炮”的武器图纸,和红衣大炮不同,这种武器虽然结构更加繁琐复杂,可是它的装填速度高到中年男人不敢想象的地步,平均三秒一发炮弹的射速,加上可以灵活转动的高低射界和方向射界,这样的大炮就是造价和运输成本上更贵一些,也可以成为完全取代红衣大炮甚至取代床弩的战争利器。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大炮都用拆成零件生产,最后在组装成型的模块化生产方式生产出来,根本不用像红衣大炮一样整炮铸造,那长长的炮管,其实就是一根圆罐子,在用镗刀加工一下就行,完全不用像红衣大炮一样,炮身,膛线,后座,炮管,望山和准星要一起放到模具中铸造出来,然后在经过长时间的打磨才能成型,更不要说,红衣大炮的的射击角度和距离根本没法调整啊。
这还只是其中一张图纸上的东西,另外一张图纸上,画着让中年男子感到心悸甚至恐惧的武器。
专门对付骑兵的武器。
机枪。
当然不是通用机枪或者轻机枪这种在文明世界造成严重暴力问题的武器,而是银尘故意设计出来的,加重了枪身稳定性,降低了制造难度,却也大大降低了机动性能的重型机枪。
这种可怕的武器发射一种特别粗,但是初速相当可怜的破甲子弹,可以轻易穿透军势级别的罡风,任何锁甲在它面前都不要提什么防御力,当然它也需要8到10个人才能操作自如,需要两匹马拉着的四轮马车才能运输,不仅如此,它的弹药也是个大问题,每一颗子弹的造价不比三分之一根普通床弩更贵,可是那个单数要求,简直没天理啊。
中年男子的军事修养绝不是银尘可以比的,他匆匆看了几眼,就能明白这两种武器的长处和短处来,这两种武器说白了,就是完全依靠后勤的烧钱武器,难怪那小子一开始就说什么战争就是一个钱字了得,可同样的,这两种武器要是大规模列装部队,那么帝国如今的三十二万精锐,哪怕一个新兵不收,也能成为这世界上真正无敌的大军,有一支这样的军队,帝国,真的可以考虑一下重现第三王朝的辉煌了!
这两张图纸,就是银尘的答卷,满分答卷。中年男子知道帝国不缺钱,不缺冶炼技术,不缺膛线工艺,更不缺能工巧匠,缺的仅仅是这两张图纸而已!这两张图纸,落到北武帝手里,不见得能发挥出什么价值,因为北国人,连红衣大炮的铸造技术都没有,甚至连火药技术都没有摸透,还谈什么制造火炮,制造“连击铳枪”?
只有帝国,只有伟大又富庶的帝国,才有钱,有技术,有人才消化这样的图纸,造出世间无敌的帝国铁军。
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收起图纸,仿佛收起一个帝国重新走向兴盛的梦想,但是他知道,他收起的,是一个帝国存在世间的最后希望。
银尘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迅速而不着痕迹地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这笑容没有让任何人看到。
“以为这样的武器就天下无敌了吗?哼,幼稚!这种武器,面对坦克,买对单兵动力机甲,面对卡诺尼克尔文明的最高成就,全自动装甲傀儡,完全就是摆设!这样的武器或许可以打退傀儡宗的进攻,可是在我手下的那一百三十二具真正的全自动战斗傀儡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发挥威力的余地。”
他可不是一个轻信的人,中年男子虽然“降低身份,礼贤下士”将他拉上了马车,可是银尘不可能完全信任他,这个中年人在银尘心中的地位连文青松都不如,怎么可能让他向对待万剑心一样将自己最好的东西双手献上?他给的那两张图纸,正如他制造的玄器一样,都是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的东西。无论是从制造工艺,还是火药配方上,甚至子弹炮弹的特性上,银尘都能保证这样的武器根本不可能破开战斗傀儡的防御装甲,更不可能打穿他的防护结界。他自己就算是被机枪扫射,也会在暗流魔盾的保护下毫发无伤,甚至于,机枪和火炮的弹丸都控制在光明神佑的防御能力之下。
这,就是标号为“银尘”的技术壁垒。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银尘拿出来的图纸,看似简单,可是里面暗藏着的玄机多着呢,想要完全消化并且进行创新,以这个世界的技术储备,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而以这个世界对匠人锻造师看似重视,实则轻蔑的态度,以这个世界所有帝国对创新发明的蔑视态度,如果没有意识形态革命的话,恐怕永远都别想有丝毫突破!
这就是银尘法师给整个世界挖下的大坑。在这个犬儒文化甚嚣尘上的世界里,一切创新都在“有违租制”“有违万古不变神圣之法”的大帽子下苟延残喘,直至凋零。银尘的图纸,只有在没有犬儒文化干扰的科研精神之中才能被人找出破绽,从而寻求突破,而如果一日犬儒不死,那么这个世界的文明,就永远被银尘法师玩弄于鼓掌之间。
银尘有这样的魄力,玩弄一个种族的文明到永远,因为他肩负着复兴另外一个文明的重任,他没有这样的魄力怎么可能成功。
隔间里一时间沉默下来,中年男子看银尘的眼光已经完全变了,变得让银尘有点害怕,他悄悄移动着左手,想护住自己的菊花。
那简直是饱含着无限温情的眼神啊。
“还请先生原谅,本座一开始对先生多有冒犯。”男子抱拳一礼,没等银尘开口,便自我介绍起来:“本座赵光怡,草封真王。”
银尘的脸色变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股下来行礼,因此有点手足无措。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目前自己见过的地位最高的人,真王,或者说真亲王。
真亲王赵光怡,南方帝国皇帝的幼弟,不慕皇位,一心专攻军政。他看出了南方帝国文官政治的弊端,看出武人地位低下,前线厮杀的将领多被在潘兴安逸享乐的文官欺凌取笑,便干脆自己领兵,努力提高着武将的地位。因此团结了大批的前线将士,他礼贤下士,爱兵如子,对于领地之内的百姓也相当宽仁,甚至暗中保护盐铁私贩。他身先士卒,甚至让爱妻死在战场之上,一身传奇无数,被大量兵民当做神仙一样供奉在家中。
在南方帝国,这个人被称作军神!
他的宽仁,他的勇勐,他的谋略,完全可以力压哈兰玄冥一头,他的正直,他的开明,几乎让他被所有中小型的正道门派引为供奉,甚至于,金刀门的掌门杨无敌,着名的“杨门虎将”的当代家主,就是他手下的一员悍将!他和杨无敌的配合,绝对可以将哈兰玄冥和聂挽留这对组合压着打。
他原本以为,自己出生帝王世家,领兵打仗,可以提高武人的地位,毕竟没有哪个文官胆子吃肥了敢来挑衅一位王爷,可是谁知道,他的做法,反而激起了深宫后院里的那位灵皇的猜忌,认为他要效法祖宗,纠集武士军人来个黄袍加身搞兵变,推翻自己。因此他反而遭到了更严厉的打击和限制。从三军统帅的位置上,一路跌到了如今的万人长,甚至传言要降职为千人长!灵皇原本想以叛国罪把他杀了,可是一想到他在军中无人能比的威望,一想到祖宗“兄弟间不可自相残杀”的铁律,一想到杀了这个人,只怕天榜之下四分之一的门派都会造反的可怕现实,便再也没有胆子去考虑这件事了,更何况,他要是死了,北人面对南国更加有恃无恐,恐怕连谈判的余地都不会给,直接派大兵灭了南国朝廷,那样灵皇岂不是要沦为阶下囚了吗?灵皇最后想来想去,只能先将一支战斗力最烂的杂牌军给了自己这位天生好战的弟弟,让他先带着,然后放出话来,要降他的职位,好让他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反叛之心。
南国之中,万人长是一个贵族能担任的最低职位,千人长是一个平民能担任的最高职位,若是降职千人长,等于剥夺贵族身份,这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当然,灵皇在谋臣的攒错下,又给这位能征善战的弟弟下了另外一个套,那就是将禁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五万大军驻扎在他那一万杂兵的旁边,时刻监视着他,甚至于,他派出血滴子的人渗透入弟弟的府邸宅院,近距离地监视着他。
如此可见,这位真王混得有多么惨了,不过好在,只要是和军务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灵皇一般都会对这位弟弟额外照顾,比如真王的地位,就排在所有亲王的前面,真王府的面积也是所有亲王中最大的,至于那些美女啦,农奴啦,金银珠宝古玩或者绫罗绸缎之类的物质奖励更是像淌海水一样往真王府里倒。
银尘知道这些传闻,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他眼前的真王赵光怡,就是这样一位地位崇高,钱多得没处花,却一生郁郁不得志的人。
银尘从心底里还是很佩服这样的人的,至少他佩服真王的德行,真王的勇武,他知道眼前这个相貌相当普通的中年男子,至少心地不坏。他当然还能看出来一点那就是这位真王爷对自身处境是很不满的,他想改变,也因此可能保留着一丝想当皇帝的野心,这样的人,不会愚忠于南方帝国,不会愚忠于那个银尘看来已经彻底没救了的朝廷,这样的人,有地位,有良心,也有改变现状的需求,那么他就一定是银尘寻求合作的最佳人选。(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 章 合作之始
银尘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献上忠诚,因为他肩负着的东西,不允许他向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效忠。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银尘的目标,不是皇帝,而是教皇。
白银色的瞳孔里旋转着白银色的风暴,银尘在几个唿吸之间就考虑清楚了这位亲王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也对自己的将来有了更详细一些的规划。“那么我该怎么称唿您,叫殿下吗?”银尘的口气反而轻松下来,他知道,当对方报上身份的时候,就意味着招揽和信任。
平民与权贵之间,有许许多多的“礼仪大防”。贵族如果不想报出身份,平民是没有资格去问的。贵族问平民任何问题,平民都要如实详尽地回答,平民问贵族老爷问题,贵族可以不回答的,总之各种的不平等。银尘呵呵真王爷之间,地位悬殊,若真计较起来,就算真王爷始终不吐露身份,银尘也得帮着王爷干这干那,否则就是大不敬了。王爷吐露身份,就以意味着银尘真正进入了他的仆人圈子,成为他麾下的一员干将。
真王爷赞许地点了点头,面对一位亲王,这小子居然还这么镇定,心灵的坚韧程度可见一斑,便随意地开口说道:“别叫那些生分的称唿了,叫我王爷就行,不过,见了其他亲王,王子,都得叫殿下,礼数不可乱了。”
“王爷的教诲,银尘谨记在心。”银尘嘴里说着,瞳孔深处的风暴,更加剧烈。他的心里,打碎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的决心,更加坚定起来。
真王爷看着银尘瞳孔深处那螺旋的风暴,心中满意又惊讶,他此刻还没有想到银尘脑子里会有辅佐他篡位和自己当教皇的疯狂想法,只是以为银尘想大干一场。当即随口许下诺言:
“你若是全心全意跟着本座,本座自然不会亏待你。本座这个亲王身份,就是潘兴城里也没有人敢小瞧的,你若是能做出什么实打实的成绩来,本座保送你进尚书省也不在话下。”
尚书省,皇帝手下最高规格的四人权力机构,一个宰相,三个丞相,绝对是一人下万万人之上的职位,风源大陆上的平民要是听到自己突然当了尚书省的大官儿,那非得高兴得发疯了不可。
南北两个帝国之中,一共八个这样的位置,天下间的男人,哪个不想要?
银尘却是瑶摇头,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王爷不必如此,银尘其实当上一个公爵就已经满足了。”
“怎么?你是担心本座没这个能力是吗?”真王佯装愤怒,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孩子居然可以淡泊名利到这种程度,任何一个平民,哪怕是元婴境界的绝世高手,别说尚书省,就是一个中书省的官位也会抢着要的,还是说,这个男孩子不知道尚书省的官儿是个什么人官儿,见识浅薄?可从他的谈吐来看,不应该啊。
“王爷,银尘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您,银尘不是个玩政治混官场的料。”银尘苦笑一下,他的人生规划里,根本没有在这个土着星球上当什么政府官员的选项,他曾经的人生,属于星辰大海,他如今的人生,属于魔法极道,哪有心思去混蝇营狗苟尔虞我诈的官场?
“你不想当官?不想要那指挥万人的权势么?本座还从来没有见过不爱权势的男人呢!”真王觉得他的想法未免有点幼稚,语气之中,带上了先敲打的意思。
“银尘知道自己的斤两,官场权谋,银尘自知没有什么禀赋,也不感兴趣贸然上位,只怕会搞砸了也说不定,银尘的长处,在于锻造和金融,王爷若真是爱才,就请让银尘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尽情发挥吧。”银尘冷静地应答道,实际上,他不是不爱权势,而是觉得世间权势,远远没有最直接的力量来得重要。
魔法师掌握法则,号令天地,又如何看得上世俗的权势?成为传奇之后,银尘终于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知名魔法师们为何如此淡泊名利,隐居于幕后,将加布罗依尔的政治,交给了一些没什么才华但是心眼足够好的年轻法师,因为对于魔法师来说,追求权势,几乎算是误入歧途,他们真正应该追求的是绝对的力量。
魔法师终究不是战士,一旦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力量,那么国家,位面,星球,他们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真王爷盯着他的眼睛,过了半晌,看出来他的神情不是作为,便也不再劝了,只是微微合上眼睛,用最细微的声音叹了口气。他能够感觉到银尘的真诚,也对这个银发男孩的自知之明感到由衷的钦佩,可他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如此俊俏又品德完美的人,却是一个胸无大志没有野心不想向上爬的人,这样的人将来的成就恐怕很有限吧。
“也不尽然。”真王爷马上想到了银尘锻造大师的身份:“就凭手上三把珍品玄器,他都可以攀登到锻造史上前无古人的高峰了,帝国建立以来,一生之中能打造出三把玄器的大师屈指可数,而一生中打造三把珍品玄器的,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这辈子已经衣食无忧,名满天下,还说什么尚书省不尚书省的?帝国的宰相,也不见得就敢得罪一位锻造大师,那些可个个都是能够打造出玄器的人物!一把玄器,足够一个天榜排名中间的门派当镇派至宝了,相同境界下的武士搏斗,一把玄器就可以决定胜负生死……”真王很快就想通了,一位锻造大师其实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一位懂军备和战争学问的锻造大师,更是难得了。
“公爵的事情,你就不要费心了,本座就是再不济,也能给你弄来一块富庶的封地。江浙地区,虽然离潘兴远了一点,可是那里盛产粮食,木材,丝绸,矿产,虽然现在被人占着,但是本座要是指明要了,恐怕还真没人敢不答应。”真王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温和,他知道自己面前坐着的,就是一整座会思考会走路的金山啊,他当然就要将话说死,也显示出自己这个东家的实力来。
他知道,哪怕就是一位普通的锻造大师,在帝国的地位也是很崇高的,毕竟天下修士就这么多,几千万人盯着千年以来统共不到九千件玄器,上演了多少父子成仇,兄弟反目,夫妻背叛的悲剧,一位可以制造玄器,尤其是将来还很有可能制造玄器的锻造大师,那身价绝对碾压一般的公爵,厉害点的甚至连他这个亲王都爱理不理。
眼前的少年,真的已经有了和他平起平坐的资本了。
真王爷闭上嘴,正准备缓一口气,然后先给这个小子一个实打实的贵族身份,将他笼络住,再说一切,不料车身勐然一阵颠簸,摇摇晃晃地差点把银尘晃下来。
“怎么搞得?十三驾车也能弄成这样吗?”真王皱了皱眉头,声音冷了下去,在他看来,这个时候驾车不稳,是对座上宾的一种无礼。
“王爷,这路被雨水冲得实在是……”车身又开始颠簸了,同时传来了一位精壮汉子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斥着谦卑,显然,车夫对王爷的尊崇,已经到了骨髓里。
“好吧,要不尽量慢一点。”真王的语气又温柔了下来,他看着银尘正准备露出一个苦笑来向他解释解释,却不料被银尘的一句话说得没词儿了。
“王爷,等咱们晚上安定下来,我帮你设计个好用的车身悬架吧,真实的,没有减震的马车怎么能配得上王爷的身份呢?”银尘半开玩笑地说道。
“有劳了!”真王赶紧答应下来,至于银尘做不做,他压根不在乎,反正那两张图纸,还有送到手里的三把匕首,这无件东西,就足以让真王赵光怡想尽一切办法拉拢了。
“公爵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来,本座觉得,要不你先领个世子少保的名头挂着,再加封个血滴子特进都尉,这样至少不会让那些户部的家伙们觉得突兀了。”真王随口就给银尘赏下一个大大的官儿,他说得这两个职位,都是平民阶级能够胜任的极限了,在高的职位,在南方帝国里可就要讲求出身,也就是说,只有祖上做过官的“权贵世家”子弟才能任用。
平民和贵族之间的膈膜,可不是说说而已。
“谢谢王爷。”银尘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平淡,也完全暴露了他对于官场毫无兴趣。看着这个对淡泊名利到近乎圣人状态的银发男孩,真王爷一时间居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从相貌上看就和常人大不同,这世间哪有银色头发银色眼睛的人啊?果然不是世俗的权力就能拉拢的,算了,他不喜欢管帽,总喜欢美人吧?”真王爷看着银尘年轻但坚毅如同大理石雕像般的面容,内心之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个不太完整的计划来。
“他应该喜欢美人,喜欢财富吧?他是平民,那么一个贵族身份,一定可以让他高兴一阵子吧?”真王暗暗想着,想将银尘彻底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面来,此时的他,根本没法想象若是银尘跑到了敌人那边去,发挥才智,将是一幅怎样恐怖的景象。
通往潘兴城的归途,是平静又安全的,除了在伏绝镇上耽误了三天时间,为真王的马车安装麦弗逊悬架和特制的减震弹簧以外,一切都非常顺利。
南方帝国境内,没有人敢于去袭击亲王的车队,没有人,因为除了最里面的二百人护卫队之外,真王还有一支五千人的大军在后面跟着,那是他手底下最恐怖的战斗力量,一支敢和两倍数量的建州铁骑对冲还能赢了对手的超级劲旅,这样的力量足够覆灭天榜之中前二十的门派了,试问帝国境内又有什么样的山匪流寇敢打这支部队的主意?
真王为了迎接银尘,一开始特意将这支部队支开,只留下了二百人的卫队,等到银尘上了他的战车之后,他才纠集起所有的守备力量,浩浩荡荡地开赴潘兴。
在伏绝镇,银尘甚至见了尹雪梨一面,也终于知道,若不是有后党在其中搞鬼,尹雪梨最后的归宿很可能就是嫁给真王世子,从与尹雪梨的谈话中,银尘知道那位真王世子温文尔雅,很能摸得女孩子的好感,只是如今尹山峦落狱,真王的地位也岌岌可危,这一段看起来很美好的姻缘,也就如同烟花般散尽了。
“别灰心,文四哥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你要是不嫌弃,那位樱释玄也是值得考虑的对象,他对你的一片心意,只怕老鼠都能看明白了。”银尘如此调侃,也仅仅换来了尹雪梨一击粉嫩的直拳。女孩子都脸皮都是很薄的,银尘这么一说,尹雪梨居然羞羞地不辞而别了。
当然,文明圣殿的发展,还是在秘密进行着,这事情甚至没有让真王知道,表面上,振南帮依然在苟延残喘,背地里,银尘拉起的那一支小小的私贩盐铁的队伍,还有金刀门的支援队伍,早就和尹雪梨他们会合在一起,共同谋划着许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比如说,金融。
这次会面没有给银尘带来多少惊喜,至少表面上看他相当平静自若,但无论是真王还是振南帮方面都觉得是一场意外之喜。真王觉得自己可以通过银尘掌握住整个振南帮,这是尹山峦入狱前他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尹雪梨觉得银尘可以帮她稳住真王,维持父亲入狱前他们和真王之间的关系,总之双方一拍即合,愿意为了抵御北国的侵扰共同努力。
在这之后,振南帮的人仿佛泥牛入海,彻底消失在茫茫江湖之中,而真王爷的车队,拿出了十二分的跋扈与荣耀,浩浩荡荡地开赴帝国的首都。(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天下第一城池
【昭和八年三月三日】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本是学子们读书的好时节,然而在这个帝国的中心里,并没有传出多少郎朗书声,只有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潘兴,南方帝国的首都,同时也是三朝古都。
从铁甲雄兵的第四王朝,到宣扬为民请命的第五王朝,再到靠着阴谋与毒药坐稳江山的第六王朝,几百年来,这座城市经了太多的腥风血雨,波澜诡谲。看那用暗金色封魂金雀花玄罗岩垒砌起来的高大三十一丈的城墙上,从上到下布满了刀削斧凿般风蚀的痕迹,就可以明白这样一座矗立了仅仅数百年的城池,究竟经过怎样的诡谲波澜与风云变幻。那高达四十五丈,宽度在二百二十丈开外的巨大城楼,以及城楼之下一排五个高达十丈宽度五丈五尺的巨大门洞之上,不仅仅落下了三个王朝的荣光与底蕴,也落下了数遍年不曾干枯过的血迹,数百年不曾弥合过的刀剑刻痕。暗金色的城墙,暗金色的城门楼基座上,亮金色的金丝楠城楼和纯金色的掺金黄铜瓦片,在春日里的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甚至刺眼的光辉,仿佛一道无形的光明结界,将城楼基座上的一切完全包裹,门洞的阴影里,大红木门上八十一个的铜钉暗淡无光,在刺眼的大红色的门板上安然自若,仿佛象征着百年来第六王朝稳如泰山的统治。
蓝天,白云,明媚春光,郁郁葱葱的树木顶上,轰然露出这么一道暗金的城墙,黄金的城楼,看起来仿佛是在美好现实之中轰然浇筑出来的冰冷刚硬的幻想之城,仿佛油画之中突然插进的一抹3d动画的影子。那巨大的皇城的外墙,无论高度还是厚度,都散发着一股股令人绝望的压迫力,仿佛只有苍空之上的霰雪鸟,才有资格从恍若接天般的城墙之上飞掠而过。
那城墙之上,还有人,还有一个个金色的晃动的影子,那是穿着包铜的百炼钢甲,手持同样包铜的百炼精钢盾牌的帝国禁军。他们是第六王朝最高规格的成建制军团,三十万人的大军,每天轮流在城墙顶上走过,尽职尽责地巡视守卫着帝国最后的尊严,他们一身金光闪闪的锁甲,手持同样反射着金色光芒的盾牌,在暗金色的城墙上威武地走过,看起来就像一队队守卫天国的圣骑士。他们从来不喊口号,他们的身影就是最闪亮的荣耀,他们从来不曾炫耀,他们的存在就是最彻底的崇高,他们没有耻辱,他们的失败,就是帝国的灭亡。
他们世世代代,生生死死,都与这座皇城熔炼为一体,他们的命,他们的魂从来都只属于这座城市。他们是这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世界中,最不可能撤退的士兵,他们演习操练中,从来不会训练后撤或者且战且退。他们满身荣耀,同时也将生命燃烧成永固的坚守。
这些士兵就在暗金城墙之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走过,他们的沉默与钢靴敲击石面的声音,成为了这座城市所有人潜意识中的安全保障,如果哪一天,整齐又干练的脚步声突然消失,那么这样一座黄金之城还存在吗?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给出答案。
皇城之下,宽阔的五座吊桥都是金丝楠木制成的,长达二十八丈,因为波光粼粼的护城河就是这个宽度,护城河中的水清澈见底,一丛丛红红绿绿的鱼儿在欢快的游荡着,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将钓竿伸向这些恬静优雅的生灵,因为皇城护城河中的鱼,是为先祖祈灵而存在的,谁也不准钓。
皇城的外面,就已经算是潘兴的郊外了,然而这座汇聚了三个王朝财富与底蕴的城池,是世界之上唯一一座没有郊区的城市,皇城的外围,十里之内,都是京城。
潘兴,是世界上唯一一座在城墙外面还有市民居住的城市。
在极度宽阔的官道两旁,密密麻麻排列着无数的房屋,一条条幽深却并不曲折的小径从官道两侧延伸下来,通向鳞次栉比的房屋群中,仿佛从主动脉上延伸出去的无数毛细血管,而官道最两侧那川流不息的马车驴车人力车,以及行色匆匆的脚夫挑夫,就是这些毛细血管上流动着的浑浊血液。这些建于城外房屋都是木质的,一些小巧雅致,一些富丽堂皇,另外一些却简陋拥挤,甚至破败不堪,仿佛挤满铁罐头的腌制内脏,沿着东西南北四条官道排布下去,直到十里之外,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井字形阵列。这里就是潘兴的“京城”。
低矮杂乱又无限拥挤的城外建筑群里,住着这个帝国境内最自我感觉良好的平民。他们都是和皇城门里那些有着贵族头衔的大人物有些人脉关系的奴仆,或者专门给皇城里某个大人物提供特殊物资的超级成功的商人。他们没有功名,没有官职爵位,以草民的身份居住在帝国的中心,他们早在世世代代的定居中,学会了逢迎大人物,也学会了欺压从外地来这里讨生活的乡巴佬。
真王爷的车队,就在阳光刚刚照亮整座辉煌的城门楼的那一刻,出现在了皇城门前。
这是北玄门,潘兴城正北的一座城门,从北国执行任务赶回来的真王爷,也不可能绕到其他方向的城门进城。这一路上,从十里外那一丛高不过三丈的低矮土墙开始,坐在马车里的银尘就掀开帘子的一角,认真打量起这座城市中“无关紧要的一部分”。京城的平民,在贵族的眼中,都是随时可以丢弃不要的棋子,而只有进了皇城的贵族或者勋爵,才会被认为是潘兴城的市民。
皇城内部,不允许任何平民居住,哪怕是掏粪工,都是又品级有官位的。在这个世界上,有官位的人,被称作一世贵族,有封号的家族,被称为世袭贵族,这两种贵族之间大体上没有什么矛盾,都是这个国家的近臣,都是在帮助皇上做事的能人,至于平头百姓,那都是所谓的子民或者贱民,除了服从贵族们的管理和压榨,他们这辈子不用考虑别的任何东西。
银尘知道,能够进入这座雄壮到不可想象的皇朝之城,完全凭借着自己那个世子少保的身份,如今的他,也是一世贵族,而世子少保的官位,绝对是方天航这辈子邹梦都不敢高攀的位置。
也许薛无痕那样的掌门大佬,可以在梦中稍微憧憬一下。
银尘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静静看着官道两旁低矮建筑群里的景色,那里并不是贫民窟,而是繁华热闹的集市一样的地方。那些最高不过三层,大多数只有一二层的木质楼房,包含了酒楼,当铺,民居,歌舞伎场等等一切城市里应该出现的功能,仅仅百步距离之内,银尘就见到了不下四家专门接待留宿客人的旅店。这些小巧的房子,虽然偶尔也有破败年久失修的,可是大多数都被油漆得光芒闪亮,仿佛一件件手工制作的精美漆器。这些小屋小舍挤成一团,杂乱拥堵却并不肮脏,反而呈现出一股犹如野草疯长般的濒临失控的繁荣景象。这里,生活着一座城市里最大的繁荣与阴暗。娼妓合法,窃贼横行,黑帮势力画地而治。每天都会上演几起残忍的凶杀碎尸案件,而这里的治安官,居然也仅仅是个七品官员而已,他手下的那点点微弱的治安警备力量,也仅仅能够自保而已。
一切畸形的繁荣与罪恶,全部挡在了高大的皇城门外。三十多丈的城墙,已经高到世间绝大多数神功修行者都飞跃不过。
而皇城内部,却又赫然是一个全然独立的完整世界。
当真王的车队出现在城门前的时候,两列金甲禁卫从大开着的城门里策马而出,摆成两道长达四千步左右的纵列,几乎将整条官道封死了。背上做生意的商人,以及拿了皇城里贵族老爷的亲笔命令,甚至还需要一个贵族亲信陪着才能进入皇城的平民们,以及给皇城里面的宫城送日常用品的贴着内廷标识的车队,全部被挡在了官道上,一时间,严重的交通拥堵让通往北玄门的官道彻底瘫痪了。
一切人等,管你什么阶位,统统必须恭敬地站在宽阔的大道两旁,拱手弯腰,迎接亲王法驾,不服从的,那就是大不敬的罪过,最轻的处罚就是凌迟处死。
没有人的目光敢于投放到马车上,因为那是要挨鞭子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平民喜欢爱贵族老爷额鞭子。
银尘坐在马车里,看着真王爷将帘子完全拉开,让苍白色的阳光照亮的他的面容,他就是这样光明磊落的人,他的光明磊落的露面也让这里的人们更加谦卑恭敬。守城的禁军卸统神色献媚地小炮过来,在真王爷的车驾前,就算是南国号称战斗力最强的禁军之中,也没有人敢骑着马迎接。
这位协统显然常年磨练自身,速度还是很快地。一眨眼就到了马车旁边,他在离那位名号“十三”的中年马夫还有六丈多远的地方就停下来,扑通一下跪下来,朗声道:“恭迎亲王法驾!”
“恭迎亲王法驾!”如同山唿海啸一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躲在马车阴影里的银尘很想捂住耳朵。
“入城!”真亲王声音平淡的回应了一声,银尘从他声音里听到一股自然流露的威严。
“亲王起驾!!”那位协统的声音高高地传到了城门楼的顶上去了。
马蹄声,忽然如同辉煌的鼓点,一下一下,敲着极品白石铺就的地面,五千人的车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最中间那座稍微大一点的城门,辉煌庄重的入城仪式,据说要持续半个上午呢。
“每次都这样吗?”银尘的声音在震撼心脏的马蹄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对本座是每次都这样。”真王爷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座是亲王,所以他们不敢怠慢,若是其他人,哪怕是宰相,那也就比其他人隆重一点点而已。”
银尘点点头,他没有从真王的语气里听出任何炫耀的成分,但是他知道,这就是炫耀,而且是给他一个人炫耀,真王似乎想通过这样的仪式,让他明白真王的权势有多么可怕。
事实上,进城之后这种肆意堵塞交通的行为,就足够说明阵亡的权势了。
车队在皇城之中缓缓行驶,而所有同路的人都倒了血霉,只能立在两旁弯着腰恭敬等待。哪怕是那穿着大学士服装的国家栋梁,面对国家军神也只能俯首帖耳。银尘坐在并不高,却也非常豪华舒适的马车里,打量着这座天下第一城。
潘洋城,天下第一。
这是怎样一座光怪陆离的城市!这是一座以古典建筑为背景的准现代都市!这里没有蒸汽机,没有电,没有汽车,甚至除了真王之外所有人的马车上连减震都没有,可是这里,有邮局(驿站),有快递(信使,九品官员,主要运送包裹),有银行(钱庄,每个钱庄的背景都深厚的吓人)甚至连电信局都有,当然,那是以各种传讯神兵为硬件设施的“罡风传讯司”简称“信风”,除此之外,大多数店铺的门和楼梯都是自动化的宝器机关设备,甚至连倒茶都是自动化的,这里,简直就如同一座电子工业革命之前的机械迷城,充满了木头朋克风格的幻想之城。
这里并不拥挤,街道两旁的建筑整齐而统一,三层小楼,一幢连一幢,这里的每一座楼,每一根柱子,每一块墙砖,甚至每一片瓦都完全一模一样,每一间店铺除了招牌之外也就只有门口摆放的东西有所区别了。这里的每一座小楼前面,都留出大约五步远的距离,五步之外才是作为街道边缘标识的拴马桩,上马石,而五步之内的狭长空间里,就是店铺摆出一些展品展示自我的地方,当然任何一家酒馆饭庄包子铺,都会在这里摆上蒸笼和几条长桌,那些衣冠华丽的坐在桌前大吃大喝的年轻人,本身就是酒馆最好的活广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