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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神击落太阳     唯一法神txt下载     唯一法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六章 地下逃亡

    出人意料的喜上之喜

    谁能想到,他们两个人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

    银尘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赤血秘境之中,身陷地底,满眼都是走不忘的长廊。十尺见方的地道空间虽然干燥甚至透气,却在空间感上令人感到非常压抑。林彩衣一开始还沉浸在死中得活的喜悦之中,可是渐渐地,在连续赶了三个时辰的路之后,腰酸腿疼的她也高兴不起来了,只是嘟着嘴跟着银尘慢慢走着,到了四个时辰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宗主,咱们停下来歇歇吧。”

    银尘十分不情愿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手中亮起“坚毅祝福”的神圣之光:“我们目前没有食物和水,也不知道这条地道到底有多长,所以在还没有渴死饿死之前不能停下!早一刻到达出口,早一刻获得完全的生存的机会。”他说着九江圣光泼洒到林彩衣身上。

    林彩衣感到自己似乎又有了些力气,却依然四肢发软:“可是宗主,我们需要考虑一下自己的体力吧?先前走得太快太猛,到了后面没劲了,就是看到出口也出不去啊!”她说着,也不管这地面脏不脏,就径直坐下来,闭目调息。她此时元气充盈,只不过体力耗尽,因此就算调息神功,效果也不明显。

    银尘有点无奈地看着她,只能靠着一边的墙壁,慢慢坐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施法传送,让两个人直接回到血阳城里算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么走下去,似乎可以追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血阳成里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是背后隐藏着的黑幕和阴谋,狰狞又可怖,同时也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引诱着银尘去探寻,去揭示,去破坏。银尘感觉自己仿佛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危险,依然舍身而上。

    魔法师的勇猛,如同冰冻的寒焰,没有明亮的光泽,没有炙热的气浪,只有在黑暗之中,如同剧毒一样侵蚀着燃烧,焚尽世界,也烧尽自己。

    “走吧。”银尘安静下来,反而觉得那一股探究阴谋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仿佛元素代偿一样灼烧着自己,他只休息了片刻时间,就站起来,准备继续向前走。

    “宗主不会是饿了吧?宗主如此年轻,又出身富贵,可曾体验过挨饿的感觉么。”经历了两次险死还生,林彩衣在银尘面前似乎没有了许多顾忌,居然开始调笑起这位年轻的宗主,这也就是正道之间才会如此,魔道邪道,尊卑有序,等级森严,哪里容得下相互之间说些俏皮话呢?

    “这还真没有。”银尘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经历,挨过冻,挨过鞭子,感受过孤独,却唯独没有挨过饿,魔法制造的面包虽然称不上美味,可是在危及生命的饥饿面前,没有哪个魔法师会顾得上所谓的口感。两世为人,他都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难怪其他文明的那些人都说魔法师娇生惯养呢。

    “那看来今日得破例一次了。”林彩衣巧笑嫣然,似乎对能否走完这条冗长的地道毫无顾虑:“血阳城是咱们帝国建立起来的,按照帝国的规矩,城主府,都护府这样的官邸里面的地道,总长度大都是全力奔走一天到一天半的路程,长了,施工起来太费钱费时间,还不能保证许多年以后地道还是完整通畅的,短了,从地道口出来依然在在城里,若是城市被敌人占领,那岂不是依然逃不出去么?所以啊,宗主你可得忍得住饿,咱们可能要在这里整整走一个白天呢。”

    “是吗?”银尘不置可否地浅笑一下,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感觉到最难以忍受的不是口渴,饥饿,彷徨无助和空间上的压抑,而是难熬的沉默。

    他们已经有了可见的预期,横竖不过一个白天加上半个晚上的路程,不再如同一开始那样彷徨无助,不知道这一条地道通向哪里,还有没有尽头。银尘此刻有了明确的观感,知道这一条路至少要从城市的中心通向城外,还必须是远离城市的城外,可想而知这条道路能有多长,实际上,就算是从血阳城都护府的大门里出来,走到正对着的血阳城南大门,银尘也没有信心用一个上午就能走过去,何况这蜿蜒曲折的地道,长度是那条路的很多倍。

    地道里安静而黑暗,除了银尘头顶上那一颗光球发出的白色柔光,余者一片漆黑,除了两个人不甚整齐的脚步声,余者一片死寂。白光与声音,就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陡然成为这里仅有的活动的存在,其余的,都完全静止,仿佛时间本身也停滞下来,静静等待两个人在无尽的折线中穿行。

    沉默就在不经意间笼罩下来,如同陵墓。银尘走了一段路,实在无法忍受这难熬的死寂一样的沉默,突然开声。

    “出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哎?”他问得太突然了,让神经恍惚的林彩衣一瞬间没有回过神来。

    “我问你出去之后打算怎么办?还留在血阳城里吗?”银尘耐心地再次问道。

    “不。”林彩衣反应过来,语气有点沮丧:“血阳城里两次进攻都护府,都被北人设了陷阱做了伏击,只怕那纳兰兄弟早有了万全的准备,我们这些所谓的高来高去的侠客,如今怕是斗不过他们了,只能暂且退避,看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吧……宗主,咱们还是走吧,血阳城里眼看着就要大难降临,我们虽然身为正道,理应为国冲锋,可有时也需要留着有用之身,做更大的为国为民的好事啊!江湖盟,铁掌帮,黑气楼还有听说正在蓄积力量的毒龙家,只怕都会栽在这里,我们没有必要继续趟这浑水吧?”

    “那么我们离开血阳城,你有什么打算么?”

    “自然是将云龙哥他们召集起来,跟着宗主混了?或者……妾身想去铁掌山庄看看,看看雷大叔,哦不,那个雷九炫,究竟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他曾经身为正道豪侠,口碑很不错的,弄到如今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意外呢。”林彩衣唏嘘道,语气之中不免带上一丝悲怆。

    “铁掌帮吗?”银尘沉吟的一下,脑海中闪现过雷九炫最后变身成的那只怪物,狮子和狼结合的头部,熊掌和螃蟹钳子结合的手臂。他又猛然回想起那个假的烽火连城变身前那张反刍动物一样的脸,还有他变身后巨大的立方体右拳。那些怪异的肢体,似乎并不仅仅是血脉秘术达到的效果,而更像是某种极端恐怖的人体转基因试验的产品。

    “血脉秘术,血脉秘术……对了,彩衣,你知道所谓的血脉技术,是怎么流传下来的吗?”银尘咀嚼着血脉秘术这四个字,联想起雷九炫和假的烽火连城变身前后的种种异状,总觉得这之间似乎缺了什么关键的东西,那种东西自己曾经极为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于魔法师来说,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使劲回想却总也抓不住。

    “血脉秘术啊?那不就是和神功一样传承的么?”林彩衣有些奇怪地问道,和银尘说这话,不知不觉间,她自己的脚步也轻快的许多。

    “血脉秘术最早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银尘紧接着问道,他总觉自己脑子里有那么一道一闪而逝的灵光,却没有抓得住。

    “最早?好像是傀儡宗吧?”林彩衣随口回答,实际上她也不过是听人不经意间提起傀儡宗传承下来所谓血脉秘术是一种来自傀儡宗的邪恶技术,那其实并不是传承,而是一种类似医术和炼尸术相结合的邪恶技术。

    银尘停下来,仿佛突然中了风邪一样直愣愣地定住,两眼有限茫然地直视着黑暗的前方。林彩衣吓了一跳,赶紧收住脚步,站在他身旁等待着。她知道银尘可能想到了什么,这个时候最怕别人打扰。

    大约过了三个呼吸的工夫,银尘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果然,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他轻声自语,却没有向林彩衣解释什么。

    “怎么了?那血脉秘术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林彩衣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

    “没有。”银尘矢口否认,可是谁都能听出他言不由衷。

    “到底怎么回事?”林彩衣追问着,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雷九炫……到底是怎么被铁掌帮害死的?”

    “这事不关铁掌帮什么事,你要调查铁掌帮,还不如留在这里继续调查建州奴儿……你要是有些顾虑,可以前去投奔文四哥,我出了这地道,只怕还得回到血阳城,这次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还记得黑气楼的任务吗?那其实是营救龙傲田,可是包括你我在内,所有潜入都护府的黑楼客,在那大阵之中,是不是都一心想着要杀掉纳兰叠罗?”他说着,就看到林彩衣狠狠一个哆嗦。

    “你是说?”

    “那大阵本身就又某种精神暗示的力量,由于大阵本身的力量极其巨大,所以这种暗示也就……”银尘自己也是一阵后怕,身为魔法师,他的精神力何止是同级战士的百倍,一般不会受到幻境干扰,可精神力再强也是有限度地,他的精神力还没有强到和一股以天地为计量单位的神秘巨力抗衡。

    “烽火连城,铁掌帮,禁武令,这一切事情的背后,还有更深的图谋……更庞大的实力……你想为雷九炫讨个说法,去铁掌帮是没有用的,一切的根源和起搏点,都是血阳城,或者说都在建州奴儿身上。”

    “既然如此,那么妾身就和宗主一起好了。”林彩衣沉默的一下,接着坚定地说道:“妾身不能看着宗主只身犯险。”

    “可你不怕吗?两次进击都护府,都被人设下陷阱……”

    “宗主都不怕,妾身又有何惧?”林彩衣反问道,声音很柔软,语气却格外坚定。

    “好吧,那么咱们就先将这些事情,弄个明白好了,不过,没有必要动手的时候,还是别轻举妄动吧。”银尘说完就不再言语,低头沉默前行,实际上他的心里,还有太多的推论没有说出口。

    当“傀儡宗”三个字传到他耳朵里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一直抓不住的那道灵光,究竟是什么了。

    那就是卡诺尼克尔文明遗迹中,反复提到却从来没有详细说明的“那个计划”。

    那似乎就是那一队远古加布罗依尔人乘坐宇宙飞船,从被称为的【地球】的古代加布罗依尔星球跨越亿万光年,来到这里定居的缘由,那些人,其实真的如同银尘最初猜想的一样,是一群犯罪分子,但绝对不是反对当时政府的叛乱者,他们到这里来,甚至受到了当时政府的某种形式的资助。

    他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研究并生产一种今天看来也有违人道的邪恶武器——人形转基因战士,或者叫做生化战士,就是将人的肢体和动物结合,甚至和杂交转基因制造的怪物结合,然后植入控制芯片,制成可以无限量产并具有相当破坏力的炮灰士兵。这种武器并不如何恐怖,至少一颗核弹就可以完全解决它们,但是这种武器胜在造价低廉,听话好使,既是武器,又是士兵,比机器人更便宜,比自动监控设备更敏感智能,却又完全没有能力反噬其主,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战士永远都不需要抚恤金了。

    这是在人体克隆技术上更进一步的改进。这种邪恶的技术要是应用在当时的地球人身上,只怕所有相关人员都要被扣上反人类的罪名,由于道德风险高到突破天际,于是那是时的人类,只能寻找一些“外星人”来做实验。

    而风源大陆,或者说风源大陆所在的星球上生活着的人们,就是最好的实验耗材。

    这些人,和地球人,和加布罗依尔人类的身体构造极其相似,至于为什么这样,只怕没有任何一个科学家能够解释清楚,这些人没有地球人的血统,没有那么先进的文明,他们就像曾经发生在地球本土上的无数殖民悲剧一样,被拥有星际战舰的古代地球人残酷奴役,并且产生的许多的成功或者不成功的试验品。银尘一开始通过计算机认识的番茄博士等人,就是这些疯狂的生物学家。

    他们一直做着实验,直到某一天,这里的事情被其他势力的记者捅了出来,他们的计划被叫停,人员被撤走,可是深埋地下的实验室,根本不可能搬迁,只能废弃。

    他们走了,他们自身的命运没有人知道,早已湮灭在大灭绝之中,成为十万年前的小小悬案,然而他们的技术,他们的试验品,他们的实验室甚至整个基地,都最终会被这里的原始人类发现,当成神灵的祭坛,他们的转基因和人体改造技术,可能被傀儡宗之类的势力学去一鳞半爪,经过了十万年的发展,在混沌与蒙昧之中,慢慢摸索出一种名为血脉秘术的邪恶技术。

    这就可能是整个事情的缘由。血脉秘术,自然依靠血脉。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认识到基因的存在,一切遗传甚至非遗传的性状都被归于血脉特性。建州奴儿背后的势力,说不定就是最早掌握这种血脉秘术的组织,至于他们和傀儡宗有什么关联,那才是细枝末节。

    银尘听到林彩衣说出“傀儡宗”三个字,首先联想到的就是那些被称为傀儡的全自动战斗兵器,接着联想到在赤血秘境中看到的那个巨大的基地,最后联想到从那个基地中拿出来的电脑,以及电脑之中语焉不详的某些记录,那些记录当时看来完全不明其义,如今结合假烽火连城和雷九炫的死看来,多半指的就是这种违背伦理的可怕实验。

    这些,都不是银尘可以说给林彩衣听的。血阳城的事情,建州奴儿的事情,牵扯到的不仅仅是凌驾十大门派之上的隐秘门派,南北皇权,甚至不仅仅是几代王朝,千年更迭,而是一场跨越十万年的两个文明之间的宏大阴谋。

    这听起来十分令人恐惧,似乎绝不是一个小小的魔法师,或者一群渺小的文人侠客可以插手的,但是有一点最为幸运,那就是银尘他们直接面对的,并不是一个跨越了十万年的阴谋本身,而是一场惊天阴谋败露之后,沉寂十万以后的微弱影响而已。如果银尘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真正的古代加布罗依尔文明本身,那么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呆在血阳城片刻。他如今可能面对的,其实就是一群根本不懂什么是基因技术,拿着古代文明的一鳞半爪胡乱施为炫耀的土著,对他而言,不过是更多的“傀儡宗”而已。

第四百五十七章 跨越十万年的缘由1

    银尘十分不情愿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手中亮起“坚毅祝福”的神圣之光:“我们目前没有食物和水,也不知道这条地道到底有多长,所以在还没有渴死饿死之前不能停下!早一刻到达出口,早一刻获得完全的生存的机会。”他说着九江圣光泼洒到林彩衣身上。

    林彩衣感到自己似乎又有了些力气,却依然四肢发软:“可是宗主,我们需要考虑一下自己的体力吧?先前走得太快太勐,到了后面没劲了,就是看到出口也出不去啊!”她说着,也不管这地面脏不脏,就径直坐下来,闭目调息。她此时元气充盈,只不过体力耗尽,因此就算调息神功,效果也不明显。

    银尘有点无奈地看着她,只能靠着一边的墙壁,慢慢坐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施法传送,让两个人直接回到血阳城里算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么走下去,似乎可以追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血阳成里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是背后隐藏着的黑幕和阴谋,狰狞又可怖,同时也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引诱着银尘去探寻,去揭示,去破坏。银尘感觉自己仿佛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危险,依然舍身而上。

    魔法师的勇勐,如同冰冻的寒焰,没有明亮的光泽,没有炙热的气浪,只有在黑暗之中,如同剧毒一样侵蚀着燃烧,焚尽世界,也烧尽自己。

    “走吧。”银尘安静下来,反而觉得那一股探究阴谋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仿佛元素代偿一样灼烧着自己,他只休息了片刻时间,就站起来,准备继续向前走。

    “宗主不会是饿了吧?宗主如此年轻,又出身富贵,可曾体验过挨饿的感觉么。”经了两次险死还生,林彩衣在银尘面前似乎没有了许多顾忌,居然开始调笑起这位年轻的宗主,这也就是正道之间才会如此,魔道邪道,尊卑有序,等级森严,哪里容得下相互之间说些俏皮话呢?

    “这还真没有。”银尘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经,挨过冻,挨过鞭子,感受过孤独,却唯独没有挨过饿,魔法制造的面包虽然称不上美味,可是在危及生命的饥饿面前,没有哪个魔法师会顾得上所谓的口感。两世为人,他都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难怪其他文明的那些人都说魔法师娇生惯养呢。

    “那看来今日得破例一次了。”林彩衣巧笑嫣然,似乎对能否走完这条冗长的地道毫无顾虑:“血阳城是咱们帝国建立起来的,按照帝国的规矩,城主府,都护府这样的官邸里面的地道,总长度大都是全力奔走一天到一天半的路程,长了,施工起来太费钱费时间,还不能保证许多年以后地道还是完整通畅的,短了,从地道口出来依然在在城里,若是城市被敌人占领,那岂不是依然逃不出去么?所以啊,宗主你可得忍得住饿,咱们可能要在这里整整走一个白天呢。”

    “是吗?”银尘不置可否地浅笑一下,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感觉到最难以忍受的不是口渴,饥饿,彷徨无助和空间上的压抑,而是难熬的沉默。

    他们已经有了可见的预期,横竖不过一个白天加上半个晚上的路程,不再如同一开始那样彷徨无助,不知道这一条地道通向哪里,还有没有尽头。银尘此刻有了明确的观感,知道这一条路至少要从城市的中心通向城外,还必须是远离城市的城外,可想而知这条道路能有多长,实际上,就算是从血阳城都护府的大门里出来,走到正对着的血阳城南大门,银尘也没有信心用一个上午就能走过去,何况这蜿蜒曲折的地道,长度是那条路的很多倍。

    地道里安静而黑暗,除了银尘头顶上那一颗光球发出的白色柔光,余者一片漆黑,除了两个人不甚整齐的脚步声,余者一片死寂。白光与声音,就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陡然成为这里仅有的活动的存在,其余的,都完全静止,仿佛时间本身也停滞下来,静静等待两个人在无尽的折线中穿行。

    沉默就在不经意间笼罩下来,如同陵墓。银尘走了一段路,实在无法忍受这难熬的死寂一样的沉默,突然开声。

    “出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哎?”他问得太突然了,让神经恍惚的林彩衣一瞬间没有回过神来。

    “我问你出去之后打算怎么办?还留在血阳城里吗?”银尘耐心地再次问道。

    “不。”林彩衣反应过来,语气有点沮丧:“血阳城里两次进攻都护府,都被北人设了陷阱做了伏击,只怕那纳兰兄弟早有了万全的准备,我们这些所谓的高来高去的侠客,如今怕是斗不过他们了,只能暂且退避,看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吧……宗主,咱们还是走吧,血阳城里眼看着就要大难降临,我们虽然身为正道,理应为国冲锋,可有时也需要留着有用之身,做更大的为国为民的好事啊!江湖盟,铁掌帮,黑气楼还有听说正在蓄积力量的毒龙家,只怕都会栽在这里,我们没有必要继续趟这浑水吧?”

    “那么我们离开血阳城,你有什么打算么?”

    “自然是将云龙哥他们召集起来,跟着宗主混了?或者……妾身想去铁掌山庄看看,看看雷大叔,哦不,那个雷九炫,究竟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他曾经身为正道豪侠,口碑很不错的,弄到如今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意外呢。”林彩衣唏嘘道,语气之中不免带上一丝悲怆。

    “铁掌帮吗?”银尘沉吟的一下,脑海中闪现过雷九炫最后变身成的那只怪物,狮子和狼结合的头部,熊掌和螃蟹钳子结合的手臂。他又勐然回想起那个假的烽火连城变身前那张反刍动物一样的脸,还有他变身后巨大的立方体右拳。那些怪异的肢体,似乎并不仅仅是血脉秘术达到的效果,而更像是某种极端恐怖的人体转基因试验的产品。

    “血脉秘术,血脉秘术……对了,彩衣,你知道所谓的血脉技术,是怎么流传下来的吗?”银尘咀嚼着血脉秘术这四个字,联想起雷九炫和假的烽火连城变身前后的种种异状,总觉得这之间似乎缺了什么关键的东西,那种东西自己曾经极为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于魔法师来说,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使劲回想却总也抓不住。

    “血脉秘术啊?那不就是和神功一样传承的么?”林彩衣有些奇怪地问道,和银尘说这话,不知不觉间,她自己的脚步也轻快的许多。

    “血脉秘术最早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银尘紧接着问道,他总觉自己脑子里有那么一道一闪而逝的灵光,却没有抓得住。

    “最早?好像是傀儡宗吧?”林彩衣随口回答,实际上她也不过是听人不经意间提起傀儡宗传承下来所谓血脉秘术是一种来自傀儡宗的邪恶技术,那其实并不是传承,而是一种类似医术和炼尸术相结合的邪恶技术。

    银尘停下来,仿佛突然中了风邪一样直愣愣地定住,两眼有限茫然地直视着黑暗的前方。林彩衣吓了一跳,赶紧收住脚步,站在他身旁等待着。她知道银尘可能想到了什么,这个时候最怕别人打扰。

    大约过了三个唿吸的工夫,银尘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果然,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他轻声自语,却没有向林彩衣解释什么。

    “怎么了?那血脉秘术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林彩衣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

    “没有。”银尘矢口否认,可是谁都能听出他言不由衷。

    “到底怎么回事?”林彩衣追问着,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雷九炫……到底是怎么被铁掌帮害死的?”

    “这事不关铁掌帮什么事,你要调查铁掌帮,还不如留在这里继续调查建州奴儿……你要是有些顾虑,可以前去投奔文四哥,我出了这地道,只怕还得回到血阳城,这次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还记得黑气楼的任务吗?那其实是营救龙傲田,可是包括你我在内,所有潜入都护府的黑楼客,在那大阵之中,是不是都一心想着要杀掉纳兰叠罗?”他说着,就看到林彩衣狠狠一个哆嗦。

    “你是说?”

    “那大阵本身就又某种精神暗示的力量,由于大阵本身的力量极其巨大,所以这种暗示也就……”银尘自己也是一阵后怕,身为魔法师,他的精神力何止是同级战士的百倍,一般不会受到幻境干扰,可精神力再强也是有限度地,他的精神力还没有强到和一股以天地为计量单位的神秘巨力抗衡。

    “烽火连城,铁掌帮,禁武令,这一切事情的背后,还有更深的图谋……更庞大的实力……你想为雷九炫讨个说法,去铁掌帮是没有用的,一切的根源和起搏点,都是血阳城,或者说都在建州奴儿身上。”

    “既然如此,那么妾身就和宗主一起好了。”林彩衣沉默的一下,接着坚定地说道:“妾身不能看着宗主只身犯险。”

    “可你不怕吗?两次进击都护府,都被人设下陷阱……”

    “宗主都不怕,妾身又有何惧?”林彩衣反问道,声音很柔软,语气却格外坚定。

    “好吧,那么咱们就先将这些事情,弄个明白好了,不过,没有必要动手的时候,还是别轻举妄动吧。”银尘说完就不再言语,低头沉默前行,实际上他的心里,还有太多的推论没有说出口。

    当“傀儡宗”三个字传到他耳朵里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一直抓不住的那道灵光,究竟是什么了。

    那就是卡诺尼克尔文明遗迹中,反复提到却从来没有详细说明的“那个计划”。

    那似乎就是那一队远古加布罗依尔人乘坐宇宙飞船,从被称为的【地球】的古代加布罗依尔星球跨越亿万光年,来到这里定居的缘由,那些人,其实真的如同银尘最初猜想的一样,是一群犯罪分子,但绝对不是反对当时政府的叛乱者,他们到这里来,甚至受到了当时政府的某种形式的资助。

    他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研究并生产一种今天看来也有违人道的邪恶武器人形转基因战士,或者叫做生化战士,就是将人的肢体和动物结合,甚至和杂交转基因制造的怪物结合,然后植入控制芯片,制成可以无限量产并具有相当破坏力的炮灰士兵。这种武器并不如何恐怖,至少一颗核弹就可以完全解决它们,但是这种武器胜在造价低廉,听话好使,既是武器,又是士兵,比机器人更便宜,比自动监控设备更敏感智能,却又完全没有能力反噬其主,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战士永远都不需要抚恤金了。

    这是在人体克隆技术上更进一步的改进。这种邪恶的技术要是应用在当时的地球人身上,只怕所有相关人员都要被扣上反人类的罪名,由于道德风险高到突破天际,于是那是时的人类,只能寻找一些“外星人”来做实验。

    而风源大陆,或者说风源大陆所在的星球上生活着的人们,就是最好的实验耗材。

    这些人,和地球人,和加布罗依尔人类的身体构造极其相似,至于为什么这样,只怕没有任何一个科学家能够解释清楚,这些人没有地球人的血统,没有那么先进的文明,他们就像曾经发生在地球本土上的无数殖民悲剧一样,被拥有星际战舰的古代地球人残酷奴役,并且产生的许多的成功或者不成功的试验品。银尘一开始通过计算机认识的番茄博士等人,就是这些疯狂的生物学家。

    他们一直做着实验,直到某一天,这里的事情被其他势力的记者捅了出来,他们的计划被叫停,人员被撤走,可是深埋地下的实验室,根本不可能搬迁,只能废弃。(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跨越十万年的缘由2

    他们走了,他们自身的命运没有人知道,早已湮灭在大灭绝之中,成为十万年前的小小悬案,然而他们的技术,他们的试验品,他们的实验室甚至整个基地,都最终会被这里的原始人类发现,当成神灵的祭坛,他们的转基因和人体改造技术,可能被傀儡宗之类的势力学去一鳞半爪,经过了十万年的发展,在混沌与蒙昧之中,慢慢摸索出一种名为血脉秘术的邪恶技术。

    古代加布洛伊尔人在这个星球上做了反人类的邪恶实验,事情白鹿,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十万年来没有回来过,他们留下的实验基地也好,实验体也罢,都绝不可能完全彻底地封闭十万年,总会在某一天被土着人发现,被攻破,被偷窃甚至干脆被占领,这个世界的这些人哪里见过什么生物技术,自然会当成神迹,因此那些邪恶的转基因技术,只要土着人能搞成功的,都会被当成上天赐予的巫术流传下来。

    这就可能是整个事情的缘由。血脉秘术,自然依靠血脉。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认识到基因的存在,一切遗传甚至非遗传的性状都被归于血脉特性。建州奴儿背后的势力,说不定就是最早掌握这种血脉秘术的组织,至于他们和傀儡宗有什么关联,那才是细枝末节。

    银尘听到林彩衣说出“傀儡宗”三个字,首先联想到的就是那些被称为傀儡的全自动战斗兵器,接着联想到在赤血秘境中看到的那个巨大的基地,最后联想到从那个基地中拿出来的电脑,以及电脑之中语焉不详的某些记录,那些记录当时看来完全不明其义,如今结合假烽火连城和雷九炫的死看来,多半指的就是这种违背伦理的可怕实验。

    这些,都不是银尘可以说给林彩衣听的。血阳城的事情,建州奴儿的事情,牵扯到的不仅仅是凌驾十大门派之上的隐秘门派,南北皇权,甚至不仅仅是几代王朝,千年更迭,而是一场跨越十万年的两个文明之间的宏大阴谋。

    这听起来十分令人恐惧,似乎绝不是一个小小的魔法师,或者一群渺小的文人侠客可以插手的,但是有一点最为幸运,那就是银尘他们直接面对的,并不是一个跨越了十万年的阴谋本身,而是一场惊天阴谋败露之后,沉寂十万以后的微弱影响而已。如果银尘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真正的古代加布罗依尔文明本身,那么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呆在血阳城片刻。他如今可能面对的,其实就是一群根本不懂什么是基因技术,拿着古代文明的一鳞半爪胡乱施为炫耀的土着,对他而言,不过是更多的“傀儡宗”而已。

    银尘分析出了敌人的背景,也就对即将遇到的种种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把握,他知道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遇到的对手,都不会是完全不可抵抗的家伙。心里有了底的他,脚步也就渐渐轻快起来。

    他和林彩衣断断续续地聊着天,在漆黑又寂静的走道里走了许多个时辰,直累得浑身够快散了架,才终于第二次看到的前方的光明。那光明是橘红色的,温暖可人,却也被分割成许多个小方格。林彩衣看清了那方格一样的光明,身心一起松懈下来,便靠在一侧墙壁上稍事休息,银尘慢慢走过去,看清了那橘红色的光明,实际上是向东方开启的一个洞口。

    洞口的外面,就是正在升起的朝阳。

    “我能喊一声‘自由了!’吗?”银尘开玩笑道,他走近洞口,看到了将朝阳分割成许多方格的木门。

    那不过是用普通的木条钉起来的木栅栏门而已,除了阻挡野兽,便再也没有任何用处。

    那门左边的墙上,安装着一个十分简单的机关,只要轻轻一拉,门就开了。

    银尘不管不顾地打开门,从洞口出来,转过身看时,才发现那是一间凿进山壁里的窑洞一样的房子,房子旁边,还有几间更小一点的房子,银尘走过去一看,发现那不过是几间空空如也的马厩和养马人的居所。

    马厩里放着几乎已经发了霉的草料,杨骂人的房间里,也就是几件粗陋的家具,上面一层厚重的灰尘,仿佛好几个月没有人住过,这些房间里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只有空洞的死寂,银尘明白过来,这里,早在血阳城陷落之时,就已经被放弃。

    他也终于明白,纳兰建州奴儿们很可能还不知道都护府里有这么一条逃命用的通道。他也明白了,晚上他见到的北辰星,实际上正准备从雅舍里出来,从都护府的大门熘出去逃走,毕竟北辰星大概已经预感到自己身份败露,即将迎来黑山庄的全面追杀。

    对于一个逃跑的人来说,如果有地道可钻,那么他绝对不会选择大门的。

    “北辰星很可能不知道哪里有条地道,那么从他和纳兰叠罗的关系上来看,纳兰叠罗知道地道的可能性也非常低,如今看来纳兰叠罗很可能根本不在都护府中,整座都护府,就是一个巨大的靶子而已。”银尘思考着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身后传来了林彩衣轻快的脚步声。

    “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来过了。想必血阳城陷落之时,这里的人也都逃命去了吧?”这时林彩衣出现在银尘身后,轻轻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与喜悦。

    “是啊,看来纳兰叠罗把我们都骗了,他很可能根本不在都护府里。”银尘转过身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随手释放了一个显示时间的魔法,然后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林彩衣看到他的手指间闪过一道令人眼花缭乱的金光,然后变了神色,便关切地问道,她还以为银尘受了什么内伤呢。

    “没事,我只想告诉你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银尘苦笑道:“那地道一天一夜都没有走完。”

    “第三天?”林彩衣稍微惊讶了一下,马上就平静下来:“第三天就第三天吧,能出来就好。”她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很明显,无论是想营救龙傲田的黑楼客还是想先干掉了纳兰叠罗赚得名声的黑楼客,只要进了都护府,如今都已经变成尸身不全的黑楼客了,黑气楼这次发布的任务,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没有任何别的的效果。

    两个人默哀的一个唿吸的时间,算是对那些逝去的勇敢者的缅怀。着可能是这片天地间对那些人仅有的纪念了吧?那些苦命又不认命的黑楼客,都是别人眼里提升无望的弱者,建州奴儿不会在乎他们,血阳城的百姓不会认识他们,就连名义上领导他们的黑气楼,也不会在意他们,没有人会为了他们的死悲伤,他们是一群无足轻重的人。

    两人又继续上路了,银尘坚定地朝着血阳城方向前进,他要一个说法,要一个结果,他不能看着血阳城就这样沉沦下去,沦为建州奴儿的屠宰场。他要让这天底下的强者都知道,无论多强大多么有势力,违背了人间正义,就必须受到处罚。

    林彩衣坚定地跟着他,无论出于帮派道义,还是个人心理朦胧的好感,她都要亲眼见证这个银发男孩的一举一动。她有预感,眼前这个人,真的可以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的。她想见证奇迹的诞生。

    两个人就沿着暗红色的山路向下走着,这里肯定是血阳城西边的阿修罗山脉,到处都是暗血红色的特种岩石和郁郁葱葱的软叶针叶林。山路蜿蜒,两人又空着肚子,少不得要进山打猎捕食,这样一来,天晓得回到血阳城之时,是不是已经七八天过去了。

    【昭和八年二月七日】

    银尘和林彩衣一路走来,打猎,露营,欣赏风景,感觉和春游踏青没有什么分别,完全不像是要赶回血阳城拯救万民于水火,实际上,银尘已经大概了解到了敌人势力可能的最大规模,也有了相应的策略,硬打硬冲他虽然不怕,但是在纳兰兄弟双双行踪不明的情况下,蛮干只能引发更大的祸患。

    他知道就算自己有能耐撑起一个血阳城那么大的防护结界,也不能保护到每一个血阳城的百姓。现在阻碍他出手的最大因素,不是自身的实力,而是血阳城百姓会不会因为他的胡乱破坏遭到更多血腥报复的问题。他要行动,就必须一击致命。

    因此他反而不着急了,他要等,等建州奴儿露出破绽的那一刻,那一刻就是纳兰叠罗在公众场合露面的瞬间。

    他们一路走来,看到了许多矿洞和更多的旷工,银尘甚至和几个小矿主交换了一些刚刚打来的野兽毛皮,得到许多他急需的稀有金属。阿修罗山脉矿产丰富,,野兽,甚至是风系魔兽都成群结队,因此一年四季都有些旷工和猎人活动,这些人都是没有经济条件住进血阳城的下层民众,肮脏愚钝,但胜在朴实,和他们打交道成了银尘比较喜欢干的事情。

    现在,他们二人刚刚填报肚子,用一条份毛狐狸的皮换来了三块铜精。两个人刚刚从一个矿洞主的小砖头房子里出来,银尘就勐然刹住脚步。

    他们的面前,站着三十多个人,这些人个个人高马大,暗绿色的长袍穿在身上显得有点紧,他们的胸口都绣着一枚骷髅吃蒿草的纹章。

    为首的那人身材匀称得堪称崔完美的雕塑,一张脸俊美如同妖姬,可是脸上的表情就像突遭飞来横祸一样,惊恐万状,他身后的人个个横眉冷对,目露凶光,有几个人看到林彩衣的美貌容颜,眼睛深处闪动着淫邪的吴光。

    林彩衣将着身子,她甚至有一瞬间想躲到银尘背后。“毒龙教?”她感到嗓子发干,几乎不能发声。她知道毒龙教在江湖上是个什么样可怕的存在,天榜十大门派之一,论战力绝对比同等数量下的黑羽军还要高出十倍。

    毒龙所过,片草不留。

    林彩衣正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让自己在淡定得有点反常的银尘身边不显得那么胆小怕事,却发现对面那个毒龙教的领头人也在勐烈地调节着脸上的肌肉,强装镇定,拼命掩饰着内心的恐怖,可是他那一双微微震颤的手,早就出卖了他的内心。

    林彩衣完全理解不了,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诡异到可怕:“天榜十大门派之一的毒龙教,三十人的强大军势,面对两个人,不,应该说面对一个连最起码的培元一重的修为都没有的银发男孩,领头人就能害怕成这个样子,这这这,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银尘……”领头的毒龙教弟子从声带中费劲地挤出这两个字,谁都能听出他的声音里,灌满了永世不可解脱的恐惧:“你来这里干甚?”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甚至身上都发出了一丝带着剧烈腐蚀性的罡风,才强迫自己说出这样半句略带些骄横气势的话。他也是没有办法,如今的他虽然还是首席弟子,但是已经不是毒龙教主哈罗的衣钵传人了,他被隐形地降级了,成为了一种叫做“才子”的特殊人物,就如同当年梁云广扮演的吸引目光和火力的傀儡角色一样。如今他身后的那些人,并不能被他随意驱使,反而是来监视他的。他这五年来虽然做了不少事情,可是因为银尘的暗中破坏和黑山庄的屡次奇袭,搞砸了太多的关键战役,已经备受质疑。他如今的地位,完全就是靠五年前赤血秘境里捞出来的老本撑着啊。

    没错,这个人就是杜传昌。

    “路过。”银尘很满意地看到杜传昌那如见阎罗的恐惧表情,很随意地掏了掏耳朵:“我们刚刚出去游玩了一圈,准备回血阳城了,如今的血阳城里可是很热闹的,你们……也是来凑这场热闹的?”

    “不是……”“小子,我们毒龙教的事情你也敢问,活腻了吧你!”杜传昌和他左边的一位看起来很像副手的人同时回答,前者的声音唯唯诺诺,后者的声音保持着毒龙教一贯的嚣张。

    “龙胆紫!”杜传昌听到“手下”的声音,不禁勃然变色,神情中交织着恼怒与恐慌。他可知道眼前的这位爷要是发起脾气来,毒龙教弟子来多少也是白搭呀!(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杜传昌的恐惧

    “傀儡宗够可怕了吧!紫血神教够可怕了吧!一个当今第一邪教一个曾经第一邪教,全部栽在这个人手里,龙胆紫你这个**想死别拉上本公子!”这就是此刻杜传昌最真实的想法,同时他也下定决心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杜传昌,毒穿肠,那坑起同门来当真毫不含糊。

    “怎么?杜师兄你害怕一个没啥本事的废人?呵呵呵呵!本尊今天可真长见识了呢!”龙胆紫冷笑一声,他虽然在席次上远低于杜传昌,可是他是哈罗钦点的衣钵传人之一,地位隐隐超过杜婵昌当然敢驳斥杜传昌了。他的话音刚落下,身后三十位毒龙教弟子都发出一阵阵低沉的耻笑声,那笑声听到银尘的耳朵里,都觉得一阵齿冷。

    眼前的情况,银尘还是比较满意的,杜传昌虽然没有被他给杀了,却被他整治得近乎生不如死。曾经的首席弟子,如今沦落到被同门随意耻笑,曾经的“天下第一青年高手”“暴突朱毒手冠绝海内”如今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纵然身负“杀道”,纵然境界高深,可心中无时无刻不弥漫着恐惧,修行之路已经断了,他很可能今生今世止步分神,合道无望。

    银尘知道杜传昌恨自己,正如自己恨杜传昌一样,可是他恨自己也没有用,他现在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对付在暗流魔盾保护下的自己,将来,更不会有。

    因此他很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杜传昌的恐惧,才转过脸来,对着那位疑似名叫龙胆紫的毒龙教弟子低声喝道:“你算哪根葱?”

    “本尊可是掌教衣钵传人,排行四十八。小子,毒龙教你也敢惹啊,你这胆子本尊也算见识了。你知不知道惹到了我们毒龙教,下辈子就要在圣药的折磨下度过了?”

    “我只知道毒龙教人,可能都有一个变成乌鸦满天飞的梦想。”银尘故意满口胡话,却恰好看到杜传昌两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银尘!你可不能……”他狂叫道,双手已经摆出了暴突朱毒手的起手式。

    银尘没理他,冷着脸看着龙胆紫。那意思就是“你划下道儿来我接着”。

    龙胆紫却也不傻,他从杜婵昌的表情里看出自家的首席“才子”是真的怕,那么眼前这个人一定很可怕,龙胆紫排行四十八,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在杜传昌手里能撑过三五下都是运气。

    他可只有入体四重,面对如今化气大圆满的杜传昌,能有胜算才见鬼了。

    龙胆紫眼珠子一转,努了努嘴,语带机锋地恭维杜传昌道:“大师兄,你可是咱们毒龙教的首席啊,外教妖人如此诋毁圣教,态度猖狂,你就没有任何一点点表示吗?”

    “圣教规矩,自己结下的仇敌,自己解决,这位朋友他可没有说出什么诋毁圣教的话,你这么动辄上纲上线的,外人会觉得圣教偏激狭隘呢。你……若是还知道自己是圣教地四十八席弟子,自当为圣教冲锋在前,龙胆紫你说说,圣教之中,哪有长者身先士卒,底下的人躲在后面看热闹的道理?”杜传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龙胆紫挤兑得没了回旋余地,是啊,邪道之中,哪有长者在弟子出手之前抢先出手的道理?邪道之中,护短行为都是很可耻的。

    这一下,龙胆紫被杜传昌推到了银尘面前,再也没有丝毫转圈的余地,要么他认怂,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他在同门之中一定丢了面子,要么他跳出来和银尘决斗,至于结果,胜了算毒龙教的,败了算他自己学艺不精,毕竟毒龙教里又不只有他一个龙胆紫。

    龙胆紫想了想,最后还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始终觉得一个没有神功的人,应该不是太难对付吧?总之,他退无可退,只能上前一步,指着银尘道:“小子!你侮辱圣教,本尊要和你决斗!”

    “打就打,死了你们自己负责抬回去。”银尘口气极冲地说道:“这年头,连入体期的家伙也敢自称本尊了吗?”他说着推开了林彩衣。

    其余的人都后退了,腾出一块二十步见方的空地,这里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形势相当险峻的。龙胆紫和银尘各站一边,相隔五丈,刚好就是一个交错破防的距离。

    龙胆紫扎下马步,慢腾腾地摆出一个起手式,银尘一看就乐了,那居然就是杜传昌的成名绝技暴突朱毒手。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学过死字怎么写啊!”银尘心中感叹,也不犹豫,直接晃了一下拳头,表示自己也用的是拳脚功夫。龙胆紫愣了一下,接着无声地笑起来,一个没有神功的人和他个入体四重的人比拳头?那不是找死又是干甚?

    龙胆紫并没有发现杜传昌的脸色已经苍白一片:“没有本公子的命令,其余人无论如何不得出手,违者按‘犯上’论处!”他甚至想指挥毒龙教的人再退后一点,却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他一生不会忘记银尘的拳头,那威力,那气势,简直没法形容。

    “暴突朱毒手!”龙胆紫准备完毕,连个“请”字也没说,直接就出招了。他身形展动,高速接近银尘,那微微倾斜的角度说明他用了交错破防。

    “魔哭冥斩拳。”银尘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总算让杜传昌于五年之后,知道自己败在了什么样的绝学之下。银尘轻巧地向前一跃,身形闪烁间,也用了交错破防的功夫冲向龙胆紫。

    龙胆紫的手上冒出血红色的烟云,指爪之间风刃乱舞,一双手陡然间变得枯瘦如柴,手臂上的肌肉却高高隆起,一股股血色半透明的气劲和着无色透明飞风压,螺旋着化为十道锐利的指锋,狠狠向着银尘的前胸和咽喉两处要害叉过来。

    “双手同时出招?暴徒骷毒手还有这样的进手路数?”银尘微微惊讶了一下,江湖之上双手同时进招的神功可不多,而且除非装备盾牌否则很难抵挡,如此招式,以魔哭冥斩拳每次只能挥出一拳的限制来看,似乎难以应付,可是银尘飞奔之间,根本没有变招成圣光百裂爪的意思。

    鬼神和雷神的传下来的武学,与其说是两种拳法,不如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相互之间变招,不仅牵涉到元素代偿还需要至少半秒钟的时间,切换之际,不免也露出一丝破绽来。

    面对似乎只有圣光百裂爪才能够抵挡的招式,银尘没有变招,他相信魔哭冥斩拳,更相信自己手中魔哭冥斩拳那神鬼皆退的恐怖手速。

    杜传昌的暴突朱毒手,被誉为天下最快的神功,可是和魔哭冥斩拳相比,那简直和龟速差不多了。

    瞬息之间,两人交错而过,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只有不到两尺,那片狭窄的空间中,就在他们最接近的一刻陡然发出连续几声爆炸,血红色的指锋,与白骨组成的拳劲,轰然对撞。

    龙胆紫一瞬间挥出十三爪,除了4道指锋打偏了外,剩下的126道指锋直奔银尘要害,在他想来一个不会神功的人,在这样的攻击下一定被戳成筛子了吧?

    然而并没有。

    他的对手,白银的魔法师,在同样的一瞬间里挥出了635拳,单手挥出635拳。每一拳都幻化出骷髅大帝般的拳劲,每一拳都恰好湮灭掉一道指锋,剩下的,全部轰击在了龙胆紫的身上。

    那635拳,几乎囊括了这世界上所有能够被人想象出来的直拳的奥义,那635拳,在任何一个旁观者眼睛里,都只有一拳。那635拳,被银尘彻底合一成一击快如光速的拳劲,一道骷髅阴影闪过,他就已经收招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没有摧裂山河的拳芒,只有一道拳影,骷髅组成的拳影,只有一道杀意,骷髅大帝的杀意,那仿佛是将世间万物尽皆化为白骨的拳劲,又仿佛是一整个世界的重量轰然落下,总之当银尘与龙胆紫交错而过的瞬间,一切都结束了,不可挽回。

    银尘停下来,没有转身,只是向杜传昌递去一个“还不快滚!”眼神。而龙胆紫,他已经差不多冲到了林彩衣的面前,陡然停下来,仿佛他突然之间不再受到惯性的影响一样。

    林彩衣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她看清楚了,龙胆紫的双眼之中没有眼球,甚至连眼眶都变成了两条细缝。

    他维持着人的形态,顶天立地地站在那里,可是他皮肤下面的骨骼,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恐慌的诡异形态,林彩衣看了他一眼,直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却又吐不出任何东西,她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违和感,她敢肯定,一个正常人的骨骼绝不应该死这样子的。

    然后下一秒,惊恐的呼喊响起来,那是毒龙教弟子们的惊呼。

    龙胆紫的身体,慢慢散落下来,仿佛中了可以让全身彻底融化的剧毒,然而他的身体并没有融化成血水,而是崩解成肉泥。

    魔哭冥斩,黑暗之拳,化身骷髅大帝的幻象之拳劲,所附带的力量只有一种,就是刚力,绝对的刚力,而不是死亡,衰老,腐蚀或者剧毒,这是绝对的刚力之拳,远比法师之手,矢量投掷之类的法术强大无数倍的物理输出技术,那接连轰击出来的拳式,每一击都不下百万吨的力量。

    银尘没有直接将龙胆紫研磨成原子,就已经是分外开恩了。

    “给位!快退!”此时此刻,杜传昌已经顾不上所谓的门派面子,顾不上他天榜青年高手的尊严问题了,他急忙命令毒龙教的弟子朝一旁的矿洞冲去,根本没有给银尘任何说话的机会。那些原本嚣张跋扈的毒龙教弟子,此时早已吓破了胆子,听到首席的命令,登时如蒙大赦,纷纷怪叫着跟着杜传昌逃逸,此时此刻,在这些毒龙教弟子心里,只怕把杜传昌这个家伙当成了再生父母了吧?

    银尘没有理会这些毒龙教弟子的丑态,他要收割杜传昌的生命是一定的,那是那必须是让他亲眼看着毒龙教灰飞烟灭之后才能做的事情。魔法师玩起复仇来,比起任何战士都残忍。

    银尘双手叉腰,安静地看着杜传昌逃向矿洞深处,白银色的瞳孔里满是诡谲的神情。“不对劲,逃命哪有向那种地方跑的?”他自言自语道。

    “别管他了吧。他们毕竟是毒龙教的人,毒龙教之中,高手如云,我们能不惹就不惹。”林彩衣从刚才的震恐之中回过神来,赶紧劝阻道,她不关心毒龙教的人是不是想要挖矿赚钱,她只要那些阴毒恐怖的家伙不要来袭扰她就可以了。

    银尘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往下走。

    他又走了一里多路,在另外一处矿洞前面停下来,他的面前,十几个身穿黑袍的人正鬼鬼祟祟又神色兴奋地钻进矿洞。

    银尘抬了下手,示意林彩衣停止前进。他盯着那些黑衣人中的一个年轻人,那人也同样盯着他,单手抬起,打出了一个诡异又复杂的手势,看起来像是在结印。

    林彩衣看到对方的动作,立刻运起神功准备战斗,可是银尘没有表现出丝毫戒备的神色,他认识那个的手势,几天前鬼厉名才交给他的,他哪里会忘了呢?

    “杜传昌带着三十多个人来,修为不高,但是他们的毒需要防备一下。”银尘没头没尾地说出这句话,看到那位年轻的黑袍男子很感激地拱手示意,自始至终,那些黑袍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银尘站在原地,既不绕路离开,也不跟上,更不阻拦,任由那些人钻进了矿洞之中,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面对着矿洞,眼神里闪烁着些微的犹豫和期待。

    他在走地道的时候就有那种感觉,前方有什么等待着自己,如今,这种感觉突然变得很强烈。

    “他们是什么人?身上的徽章从来也没有见过啊。”林彩衣低声问道,她已经看出来银尘认识这些人。

第四百六十章 神剑相遇

    “黑山庄的人。算是有点旧情吧。”银尘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刚刚那个手势,是黑山庄核心弟子之间联络消息的手势,那人比划出那种手势,意思就是已经知道银尘的身份了。

    密门弟子,除非有纸面上的命令,否则不能参与宗门任务的,他们是人肉备份,一辈子就该隐姓埋名地活下去。

    银尘并不知道,魔心先生虽然嘱咐手下少和他打交道,却并没有杜绝手下暗中提携帮助这个很可能连傀儡宗都能击败的可怕男孩,只不过不许明着来往而已,他的相貌特征早已被魔心先生告知了黑山庄里所有的核心成员,因此那位年轻的弟子认得他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更不知道,黑山庄如今正在和毒龙教争夺一件藏在阿修罗山脉矿井最深处的宝藏,这件宝藏,建州奴儿们和神剑门也志在必得。

    银尘停下来,默默感受着心中那一股微弱又莫名的律动:“我们进去看看吧。”他说完就慢吞吞地走进矿洞。

    “和黑山庄的人抢?”林彩衣跟上来轻声道。

    “暂时还不知道要不要抢。”银尘说着,朝黑暗的矿洞深处走了几步。

    这个世界的矿井可没有卡诺尼克尔文明的矿井那样先进,说真的连垂直升降机都没有,只有一座大坑和许多条绳索以及木头削成的滑轮。银尘走进矿洞,里面没有人,只看到矿坑上的绳子在轻轻晃动,显然刚刚那些人都下去了。

    银尘也不犹豫,和林彩衣借着绳子和滑轮下了矿井,这里有许多矿道,也不见人影,只有一盏长明油灯孤独的亮着,银尘看着那盏油灯不禁瞳孔发紧,心想这里要是瓦斯爆炸了那还得了?

    他循着那从地道中就开始蔓延起来的感觉慢向前走,根本不堪自己走的是哪条矿道,远离了灯火,视野变成一片黑暗,他没有胆量使用火球或者光球来照明,只能拔出仙劫曲,变成长剑,用冰冷的寒光照亮道路,变成冰系魔法的仙劫曲失去了以前的强大威力,却更加灵活多变,真正成为一个百变无敌的传奇法术。

    银尘举着蓝光闪闪的冰剑刚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惨叫,那是一位年轻女子临死前的惨叫。

    林彩衣吓得浑身一阵哆嗦,银尘却是满肚子疑惑:“女子?毒龙教和黑山庄派来的人都是爷们呀?再说哪有女人下矿井的?”

    他继续向前走着,许久之后,才在一条分叉路前,看到了一具尸体。

    魔威阁女弟子的尸体。

    银尘瞳孔一缩,没想到魔威阁,也就是桑天亮那一派的人也来到这个小小的矿井之中了,这里藏着什么?银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现在满脑子建州奴儿的屠城阴谋和人体转基因计划,哪有心思秘境夺宝?

    他的视线从那位年轻貌美的女弟子脸上移开,朝两条岔路望去,其中一条岔路里,一道人影忽闪了一下消失了,那道人影银尘认识,就是那个朝他打手势的人。

    银尘没有追山前去,因为他感觉到另外一条岔路里,清晰地传来一种感觉。

    诱惑的感觉。

    银尘咬咬牙,抬腿就像另外一条岔道走去,他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和黑山庄的人抢的多半不是一件东西,这让他稍微宽心,他其实不想对黑山庄,也就是真正的魔威阁恩将仇报。

    他走进那条岔道,林彩衣却没有跟上来,银尘走了几步恍然发觉,赶紧回头,看到林彩衣被挡在岔道的入口,仿佛被一堵透明的墙堵住一样,明明已经运起全部的神功,却没法向前迈动双腿,她的脸在冰蓝色的光芒照耀下依旧通红一片。

    “推出去!这不是你的机缘!”银尘低声喝道:“到洞口等我,别留在这里,小心后面跟上来的人。”

    林彩衣十分不甘心地白了他一眼,嘟着嘴慢慢后退了,最后消失在一片黑暗中。银尘知道她走不远,只能在来路上的某个阴影里躲藏着等待自己,她的手头没有光源。

    “看来得快一点,这里太危险了。”银尘加快脚步向前冲去。

    这一冲,就是百步的距离。

    这条岔道里面居然涌动着风,不是风暴,也不是微弱柔和的风,而是一股股不轻不重的罡风,这罡风落到银尘的诸神加冕上,三秒钟就让护盾破碎了,银尘不得不套上光明神佑继续前进。涌动着罡风的矿道,这绝对是银尘想象不出来的奇怪现象,若是平时他一定会停下来探究一下的,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每一个毫秒,对于等在外面的林彩衣来说都是危险。

    白银色的身上亮起柔和的紫光,一闪间就到了矿道的尽头,那里,是一个弧形的采集面,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不知道是煤炭,宝石又或者是无用的原石。银尘纵然精修矿石炼金之道,机械制造之术,此时却根本没工夫仔细分辨,他的目光,彻底被那弧形采集面上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把剑。

    一把双手大剑。

    那把剑通体蓝色,完全就是水晶构成的天造神品,线条流畅,锋芒冷冽,一股股透明的罡风拱卫着它,无声地宣示着它的不凡。

    银尘没时间考虑一把剑为什么会出现在矿井深处的采集面上,更没工夫考量挖矿的人干嘛不把它拿走,他只觉得心脏在轰隆隆地跳动着,全身的血液都兴奋地燃烧起来。“让我找到了,居然真的让我找到了!”他兴奋地低吼出声,伸出手狠狠握住剑柄,使劲一拉。

    纹丝不动,那把大剑几乎完全镶嵌在石头之中。

    白银色的双瞳之中,轰然滚过漫天雷霆,他放开那把大剑,握紧了双拳,魔哭冥斩拳的威力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骷髅大帝的幻象在拳头周围闪现不定,紧接着化为无尽的狂潮。

    “魔哭冥斩拳!”银尘狂叫一声,他的声音沿着漆黑的矿洞传出很远相信很多人都听到了,下一秒,整座矿井都轰隆隆地震颤起来,仿佛即将发生极端恐怖的塌方,一种高性能钻机强行破开岩层的恐怖噪音紧随着那震颤轰鸣而来,几乎要把的人的耳朵震出血来。

    银尘用拳头快速敲击着采集面,从留下裂纹到留下拳印,再到出现深坑,最后到成为一条宽阔的通道,银尘就这样一寸一寸,一尺一尺地挖掘着,竟然用一双灌注了黑暗魔能的手,硬生生将那一把看起来差不多五尺长短的双手巨剑给挖了出来!

    他没有使用圣光百裂爪,因为他担心上面的火焰会损坏这件珍贵的武器。

    对于魔法师来说,他应该不需要武器,因为咒语就是魔法师唯一且最强的武器,所谓魔咒实体化的能力不过是将无形的魔咒变成有形的武器,方便连续使用而已。银尘得到这把大剑,其实只为了一个目标。

    飞行。

    没错就是飞行。魔法师,尤其是圣魔导师以上的魔法师,都会飞行。飞行魔法师风系的专有魔法,绝大多数的魔法师到了圣魔导师阶段都已经可以纯熟地使用元素转化,将自己擅长的元素转化为风元素,从而轻易地使用飞行魔法,可银尘恰恰就是那极其稀少的特殊品种,对冲体质根本不允许出现元素转化,他能将冰变成水就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想要将水火光暗四种元素中的任何一种转化为风,那都是不可能的,而他自己对风元素的亲和力,那简直低到难以启齿。

    所以想要飞行,他只有一种办法,就是通过魔法物品间接控制风元素,甚至将风系魔法飞行术直接用黑暗炼金术熔炼进魔法物品中,也就是所谓的飞行装备。

    这原本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因为银尘要制造的飞行装备,对材质的要求极高,必须是对风元素极端亲和的材料,这种材料理论上不可能出现在自然界中的,只有通过人工办法合成,而合成过程需要加布罗依尔航空工业级附魔设备,这种东西银尘可造不出来,他的黑暗炼金术顶多是个人实验室级别,哪里可能达到航空工业要求的量子级,更别说附魔这种他不太精通的门道了。

    他原本甚至有点死心了,心想在这个完全没有工业化迹象的世界里,只能用悬浮术过过干瘾儿,翱翔天际还是不要想了,反正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真的飞起来,元婴高手也不过是神游而已。

    然而就在此刻,他找到了一件武器,这件武器的材料,竟然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那厮一种蓝色的水晶,却绝不是普通的蓝水晶,而是一种银尘现在没有办法确定组成的神秘物质,这种神秘物质被不知道什么人制成了一把巨大的剑,埋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银尘双手握住剑柄将它举起来,出人意料地轻。

    他发动了《残魂绝响》,知道这是一件珍品光器,不可升级,只能简单地改造一下,可就是这么简单地改造一下,就能变成一把飞天神剑。

    对,飞天!

    银尘直接将这把剑命名为飞天。他握住剑的时候,就知道这把剑只怕已经在这里躺了千年之久,上面的聚元式禁制早就消失不见,因此没有人能够知道它曾经叫什么,它的上一任主人是谁,它此时是一把无主的神兵,任何一个神功战士都可以将它据为己有。

    银尘随手将这把剑扔进奥术空间,转身就出了矿道,他现在必须尽快赶回血阳城,好好熔炼一下这把剑,把它做成真正的飞天神器。

    银尘根本不会关心它那顶级光器的攻击力,因为他绝对不会拿一把完全风属性的武器去战斗的。他真要利用物品释放自己不能使用的元素攻击魔法,那他一定会制造一根雷系法杖,而不是拿着一把风系大剑。

    “走吧,快走!”银尘从矿道里出来,叫上林彩衣急急忙忙地出去了,他神色诡秘,脚步急切,似乎恨不得片刻就回到血阳城。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走,错过了一场帮派夺宝的好戏。

    不过无所谓了,此时白银色的魔法师心中满是捡到宝的狂喜。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和飞行术无缘,如今看来绝非如此,无论是模仿故乡的修真者那样踩着大剑飞行,还是利用黑暗炼金术硬生生耗尽一个恢复周期的魔力制造飞行纹身或者飞行手镯,他都可以再次翱翔于九天之上。

    “原本以为从纳兰叠罗的那个孙子的陷阱里把林彩衣抢出来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居然找打了这么一件东西……哈,纳兰叠罗算什么,他懂近空格斗吗?他懂法域轰炸吗?他什么都不懂!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个掌握了魔法与科技双重文明的人叫板?哈!看来我银尘的运气,又回来了呢!”银尘强拉上林彩衣踏上归途,白银色的瞳孔里,无尽闪光。

    【昭和八年二月十日】

    “禁武令三天前就颁布了。”

    银尘从城门的卫兵那里回来,对林彩衣说道,此时两个人正站在西城门里面的第一条大道上,他们的侧后方就是城门楼,上面就贴着他们二人的肖像。

    银尘的赏格是一个金币,而林彩衣的赏格只有一个银币,两者之间相差一百倍。

    那上面画的人物,和现实中的银尘比较起来,相去甚远,除了耀眼的银发,几乎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这不能怪画师,他们已经尽力复原了,要怪就怪这个蛮荒的世界上,安防监控什么的都是奢望。

    因此银尘只要佩戴一个黑色的骷髅头,就可以连兜帽都不戴就在城市里瞎晃悠。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林彩衣,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喧嚣的大街。禁武令已经颁布了,按理说血阳城里的船号镖局都要遭受重创,毕竟没有神功,这些地方的力气活武力活都无法开展的,可是如今这条满是船号商行的大道上,所有的门店都大敞着门,门前的人,车,担子都排起了不短的队,甚至有些老字号信誉极好的,都开始叫号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更深的谋

    “两位行行好,让让!让让!”林彩衣被身后的唿喝声吓了一跳,本能地朝旁边一闪。“谢谢二位!”一只大箱子谦恭诚恳地从她和银尘中间穿过去,走得远了,林彩衣才看到那箱子后面仗着两条粗腿。搬箱子的人,早都被箱子压得看不到了。

    大箱子里,不时流出咸醒的淡蓝色的液体来,那是活的鲤鱼的味道。

    “这怎么可能呢?”林彩衣再次问自己,没有答案,禁武令颁布之前,血阳城里爆发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次暴动袭击,几乎全城人民都在以死相抗,可到了如今,禁武令颁布下来,居然就是这个结果?

    那些埋骨此地的英豪,难道白死了吗?

    林彩衣眼圈一烫,几乎落下泪来,她不明白,自己和振南帮的人拼死拼活,难道就是为了让建州奴儿的兵丁们横行在血阳城的大街上?

    林彩衣不明白,银尘更不明白,明明就要被逼得揭不开锅了,难道还能忍?更诡异的是,这些店铺的生意,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没有神功,就没有劳动力,接下这么多活计,他们怎么干?虽然收缴神功的恶果不会马上显现,可是这些订单契约,也不是马上就要完成的呀?难道那些顾客明知道以后这些店铺都没有劳力了,还往里面砸钱么?天下有这号道理?

    银尘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的所以然,便只能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来解决,调查。

    “我们到都护府门前看看,那里有禁武令。”银尘冷静地说道,他的神色落在林彩衣眼里真称得上“淡定”了。

    两个人慢慢穿过拥挤不堪的街道,走了大半个时辰,几乎到了饭点才来到都护府门前,望着那高高的朱红大门,林彩衣不禁心里一紧。

    两次闯入都护府都险些丧命,这里,她真的有点怕了。

    都护府门前和大街上完全不同,冷清地如同纳粹过境之后的废墟,三两个穿着灰扑扑的短打扮的水手吊儿郎当地从门前经过,没有人朝那朱门里望上一眼,仿佛偌大的一座辉煌府邸都十分缺乏存在感。

    银尘的视线从都护府门前扫过,最后停留在专门张贴告示的木头看板上,那上面贴着崭新的几张告示。

    第一,禁武令。大体意思是收缴血阳城里的所有神功秘籍,兵器铠甲,当然有品级的神兵是不收的,因为收来也没有办法使用,这个世界上不时人人都会黑天煞的神功的。凡是上缴神功秘籍的人,都会得到最低一个银币的赏赐,要知道一个银币,那可是普通老百姓十天的收入了。禁武令的期限是三天,三天之后城中不得有人私藏神功,违者斩监后。

    第二,天下布武令。大体意思是北国皇帝深感恶暗王权出世,天下神功将迎来伟大复兴,故此凡是纳入北国统治的城邦,城里的每一个15岁以上智商健全的男子都可以免费获得一本北国皇帝亲自审阅通过的《清风决精义》,这本书不仅与恶暗剑之书一脉相承,同时还可以一路修炼到入体大圆满,机缘巧合之下甚至可以突破化气境!

    第三,屯书令。十个铜板收购一本书,官方一口价,所有收藏书目,藏于城市东北边的大殿之内,任何人都有每天两个时辰的免费参阅时间,多余时间每个时辰一个银币,所有人都必须在大殿里面参阅,免费供给热水和简单的糕点,任何人都不得将书本带出大殿,违者斩立决。

    第四,武士令。北**中化气三重以上的高手十名,坐镇血阳城,凡有改换神功,培元突破,甚至入体突破需求的人,可以找这些人咨询,咨询费一人一次十个银币,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第五,捉贼令。城中禁止偷盗抢劫等十二项丧尽天良的重罪,一经发现,杀无赦。

    ……

    “原来并不是老百姓出了问题,而是禁武令本身出了问题。”林彩衣看到这些告示,轻轻松了口气:“北国鞑子看来也不敢做地太过……”

    “不要对这些家伙抱有太高的期望。”银尘凝重地说道,获得了纳兰竭磨部分记忆的他对建州奴儿的了解较为深入,知道这些人已经被奴才文焕荼毒的彻底丧失了正常人的灵魂,举族皆奴。

    禁武令绝对是烽火连城四人中的某一个提出来的,血阳城的百姓不过是他们的试验品,银尘不相信这之中没有一丁点猫腻。

    他眼中灵光一闪,紧了紧身上的白银长袍,慢慢地不引人注意地走到都护府斜对面的一座小楼前,那座小楼对开着朱漆大门,两个身穿镶蓝旗服饰的中年男子无聊地坐在门口的一张黑漆木桌旁,虽然脸上保持着较为僵硬的微笑,可是那两双蓝绿色的眼睛里,时不时透出对整座城市的傲慢与轻蔑。

    骨子里,他们似乎就看不起南方帝国的所谓“蛮子”们。

    银尘双手合十,似是在祈祷,实际上微微给胸前的骷髅加持的一点点魔力,让其散发的魔能影响更为强大。他慢慢走到那两人跟前,用不卑不亢的语调说道:“领一本神功。”

    “要登记的。”左边那人似乎强忍着傲慢与轻蔑,慢慢拿出一张黄纸和一支笔。

    “姓名?”

    “罗本。”银尘面不改色,他愿意以魔法神的名义发誓,那绝不是一个胡诌出来的名字,至少不是现在才胡诌出来的名字。

    “祖籍?”那人的声调懒散得很。

    “伪朝秦广山。银尘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点恭维和谄媚的味道。

    “秦广山?”那人的语气也微微和善起来:“搞矿业的?”

    “先生高明,正是倒矿石的。”银尘的态度更加谦恭了一点。那人看着他,呵呵笑了两声,然后低声骂道:“南蛮子的伪朝官儿,都特么是一群蛆~~~~”银尘陪着笑了起来。

    在南方,盐铁专卖,任何矿主采了矿石,除了玉石之类的可以自由流通,其他金属矿产一律只能由官家贩卖,私下贩卖金属矿石,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然而私贩盐铁,自南方帝国建立以来屡禁不止,因为官燕官铁太贵,管理这方面的官员贪腐成风,官方店铺黑幕重重,店大欺客,老百姓又不能不吃盐,不用菜刀锄头吧?因此只能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养着一群不怕死的孤儿进行盐铁私贩,银尘本身想开一家金属装备制造公司弄点事业出来,却没有门路,知道南方老百姓这方面的需求,他自掏腰包组建了一支小小的贩铁商队,这些和他一样没有神功,没有家庭背景的穷苦小乞丐,便是他最早的班底。

    官方禁盐,老百姓在底下拼命使坏,一些正直的武士,山贼甚至官员都开始暗中破坏,因此最近几年私贩盐铁之事愈演愈烈,甚至有些江湖门派干脆占山为王,公开武力对抗朝廷,收费保护,甚至收费押送私贩盐铁。双方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因此,一个私贩铁矿甚至小有名气的“罗本”在建州奴儿眼里,那就是仇恨伪朝,有投奔倾向的典型啊,虽然银尘身上没有什么神功修为,这点就算用黑暗梦魇也做不得假,但是两个镶蓝旗人看着他都觉得顺眼,修为不重要,关键是有门路,能够弄来铁。

    “冶铁的方子能弄来不?”那人低声说道。

    “没试过,不过在下可以试试看,这**月份嘛……似乎……”银尘哪有不上道的,故意说出莫能两可的话来,那人挤挤眼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说着他转过脸,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声调说道:“十六子,给一本《精义》!”

    “右边那人的地位居然低一些?没看出来。”银尘有点小惊讶,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右边那人随手递过一本薄薄的书册,交给左边那人,左边的中年男子当着银尘的面将一条细小的黄纸条塞进书册之中,递给银尘。

    “有消息了跟咱说一声,咱不会亏待你呢!”他低声说道,银尘使劲点头,看起来似乎有点受宠若惊。

    银尘接过书,急急忙忙拉上林彩衣远离此处,林彩衣当时正在告示的下面等他没有过来,自然也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此时瞪着他,眼睛里全是好奇。

    “建州奴儿果然野心不小,现在帝国还没有被他们打垮,他们居然就想着要多北方帝国的皇位了。”银尘混在人群中,用最低的声音对林彩衣说道。“他们正在搜罗冶铁的方子。”

    “冶铁的方子?”林彩衣还是有点不明白。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建州奴儿的锁子甲,神臂弓,都是北国兵部配发下来的,数量有严格的限制。也就是说,北国那个年轻皇帝将建州奴儿的军备能力完全抓在手里,而建州奴儿们似乎并不甘于这样被人掣肘呢!”

    “他们要冶铁的方子,是要自己打造锁子甲和神臂弓?”林彩衣一点就透。

    “那是自然,以建州奴儿自己的冶铁水准,最多打造出笨重的铠甲来,你看那些城里给干杂活打下手的‘从兵’,不都是穿着铠甲吗?你看看他们的动作有多可笑?”银尘随口说着,此时他们正从熙熙攘攘的中央大街上穿过,准备到包子铺里买点饭吃。

    这个时候,两人都是饥肠辘辘,林彩衣也顾不上自己做饭了。

    吃饭的时候,银尘不动声色地打开了那本《清风决精义》,仔细看了起来,仿佛一个突然知道要认真练功的后进之辈,包子铺里,如他这般一边吃着一边还在研究神功的年轻人,比比皆是,整个城市都似乎充满了奋进的活力。

    这绝不是江湖盟的侠客们能想象出来的景象,所有人都曾认为,北人统治下的血阳城,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银尘一页页看着,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神功没有问题,而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这本《清风决精义》和世面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神功秘籍都一样,看起来是书,其实是漫画,而且是通篇都没有两个字的漫画,这种漫画书,就是目不识丁的人都能轻易看懂。

    《清风决》的聚气提气法门极其简单,只要脑子里想象这全身气脉按照漫画上的箭头运行就成,唿吸也是用图式表现的,一切都有点顺其自然的意思,但凡学不会的,不是脑子不好使,而是像银尘这般,风元素的感应能力太丢人了。

    风源大陆上的人,天生就具备一个正式风系魔法师的元素感应力!要不是天则不允许远程攻击,这里一定是风系魔法师的故乡。

    他原以为这《清风决精义》之中,必然被北国人下了“罩门”,而且一定十分隐蔽,他拥有《凝魂摄魄**》《天魔解体**》的最正宗传承,看破邪道神功的罩门弱点,简直不要太容易,可就是他这样的神功鉴定宗师,都没有发现这《清风决精义》之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他看不出来,就有可能是这《清风决精义》之中,真的没有被人下了罩门。

    “不应该呀?北国皇室可是投了邪道的,怎么可能不去做这种邪道中人最喜欢做的事情?”银尘凝眉苦思。

    “怎么了?”林彩衣看着他的愁苦模样,只觉得好笑,一部《清风决》而已,难道能把他难成这样?

    “这本书里没有罩门?”银尘直截了当地说道。

    “什么赵梦?”林彩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罩门啊?邪道神功里的罩门。”

    “哦,你说那个啊?呵呵,宗主你真是神功盲啊,《清风决》里怎么可能有罩门。”林彩衣好笑地看着银尘:“《清风决》虽然是这天下最粗浅崔基础的神功了,可是呢,它其实是由恶暗王权的初代皇室修订的,据说为了用这种神功的教义对抗神灵,所以啊,这种神功的来头可是非常大的,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对它做出什么修改,自然也不可能设下罩门咯?你该不会认为北国皇帝有须佐之男淫那样的本事吧?那可是真正的元婴大圆满哪!”(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致命诱惑

    “这样啊……”银尘扶额,看来自己不是多虑了,是杞人忧天啊。

    “那他们为什么不发布些厉害点的神功,比如《裂天魔功》什么的?”银尘又问出了另外的问题。

    “笨!若是其他的神功,威力确实强大,可是老百姓都不是傻子,谁会去贸然修炼呢?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才一天忙到晚啊。”

    银尘点头:“是啊,一个天天抗麻袋的脚夫,要《裂天魔功》干嘛?若是建州奴儿突然发布了其他神功,只怕老百姓还都不敢修炼呢。”

    “不过话说回来,要前途不要命的人也很多,你不觉得的那个《屯书令》很奇怪吗?这偌大一个血阳城里,除了账房先生,教书先生和没来得及跑路的投奔北国的官员,谁会去看书啊?谁认得字呀?所以啊,那个屯书的地方,一定摆满了各种‘高深’的神功,引诱着城里那些不甘寂寞的青年少年,去上建州奴儿的贼船呢!”林彩衣说着,脸色也阴沉下来,想来,那些不甘于命运的青年,都是这座城市里有可能出类拔萃的人了吧?建州奴儿的这一手,隐秘,卑鄙,阴狠,这可是真的挖了血阳城的根啊。

    “修了他们的神功,中了他们的罩门,以建州奴儿的手段,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喽!”银尘却是有点幸灾乐祸,在他看来,建州奴儿给神功不怀好意这样的道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省得吧?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往里面跳,那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林彩衣叹了口气,随口吃了几个灌汤包,才问银尘:“接下来怎么做?建州奴儿改换了策略,不来硬的开始来软的了,没有破绽,却是温水煮青蛙,这可更难对付了呀!”

    “等!”银尘简单地说出了一个字,就不再言语。他知道,温水煮青蛙,不仅仅对于血阳城的百姓,对于建州奴儿也是如此。百姓归附,统治阻力大大减弱,这会让纳兰叠罗慢慢失去警惕之心,认为自己完全掌控了局势,这样想法,对于一个被魔法师盯上的人来说,极其危险。

    这个时候,建州奴儿的从兵穿着厚重的铠甲,步履蹒跚地从包子铺的门前经过,与此同时,林彩衣要的一碗混沌也端了上来。

    “你不来一碗吗?”林彩衣搅动着白瓷勺子说道。

    “你不觉得很咸吗?”银尘翻了个白眼儿,他只认这家店铺的灌汤包,余者一概不理。

    “嚯嚯,好挑剔哦,果然是个公子哥呢!”林彩衣笑着说道,经了几天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亲近了许多。

    银尘抿嘴浅笑,并没有搭话,而是十分不小心地将那位镶蓝旗人塞进书本里的纸条拿了出来,他似乎犹豫着该不该打开看,可实际上,他是做给那位端混沌的小二看的。

    果然那小二不经意间看到那对折着的纸条上的一个标记,立刻一个哆嗦,端平的混沌汤洒出来两三滴。

    “客官对不住,小的马上去擦。”小二的声音很是谦卑但并没有丝毫的惶恐,这对于一个普通的跑堂小二来说不太现实,毕竟掌柜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无妨,我们自己擦,你去忙别的吧。”银尘懒洋洋地说道,他的语气把握的非常好,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淡淡地发出来,那小二真的怕了,赶紧一个大礼行下去,哧熘一下子熘号了。

    林彩衣微微皱眉,她看出来这整个很平常的琐事之中,隐藏着大量的不对劲。

    “这个标记……”她等小二去远了,周围没人在意他们了,才尽量压低声音问道。

    “秃鹫,六扇门的下属机构,相当于南方的‘卫所’。”银尘低声解释道,同时将对折着的纸条打开。

    他故意用袖子遮着,做出一副小心谨慎的姿态来,实际上,纸条里的内容是否暴露给别人,他才不会在乎。

    两人凑近了看了一眼纸条,脸色都变了,银尘一脸凝重,林彩衣一脸吃惊。

    “擢令草民探寻蛮子冶铁秘方之事,限期一年,成,持此物于都护府受赏,赏楼兰圣药一瓶,败,处凌迟,株连九族!”

    这纸条上的墨迹,早就干透了,纸条边缘也有折损过的痕迹,显然这张纸条是早就备下的,甚至有许多张,但凡看到一个没有什么神功的人,只怕都会发这么一张。

    也就是说,建州奴儿想要得到冶铁秘方这件事,根本不怕被北国皇室知道,这之间有什么阴谋黑幕,那就难说了。银尘想着这些,心中居然隐隐生出一股北国即将沦陷的恐惧感来,这种感觉真的十分荒唐。

    北方帝国,如今正处于上升阶段,皇帝年富力强,心思缜密,胆略过人,是百年不遇的治国天才。外有哈兰玄冥,聂挽留,帝厉摩罗一干骁勇战将,打得南方帝国哭爹喊娘,内有无心大师,纳兰心魔一群谋臣,智计百出,造福万民,直让天下英才齐聚凤凰城,为帝国伟业添砖加瓦,这样一个正在迅速崛起的大帝国,这样一个似乎可以成就梯三王朝那般统一伟业的存在,怎么可能让人感到一种即将崩盘的悲凉?

    “等等,纳兰心魔?”银尘心里咯噔一下,他感觉到了,他模模煳煳地猜测到了几分:“北方帝国,只怕真的时日不多!”

    烽火连城四大公子相互倾轧,争夺储君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之间就没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野心。建州奴儿取代北方皇族,建立第七王朝的阴谋,虽然并非路人皆知,却绝对瞒不过已经得到纳兰竭磨部分记忆的银尘。他相信纳兰心魔一定包藏祸心,而这个人刚好又是北国皇帝哈兰玄奇最倚重的一位谋士。

    “真是细思极恐,这特么简直就是凤凰城里的一颗定时核弹!”银尘感到嵴背发凉。就算他对哈兰皇族抱着仇恨的心,此时也不自觉地对他们生出一点点同情来。想来那位意气风发的哈兰玄奇,孜孜以求的事业,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林彩衣并没有想到这么深的层次。她此时满脑子都是“楼兰圣药”四个大字。她感到惊恐,因为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诱惑。

    对于一个不会神功的人来说,那就是值得赌上全族性命的最大诱惑。

    那种诱惑足以让一个不会神功的人弑杀父母,弑杀恩师,弑杀国君,出卖挚爱,出卖宗族,出卖能够出卖的一切!那四个字绝对可以从一个不会神功的人那里换走忠诚,信仰,道德,尊严等等一切可以换走的东西。楼兰圣药可以买命,可以买人,可以买来宗族部落,甚至可以买来一个王国。

    对于没有神功,体质特异的人来说,楼兰圣药就是一切。

    楼兰圣药,已经失传的绝代古方,第三王朝借以横行天下的依仗之一。这种药制作起来极为麻烦,成功率也很低,当然最要命的就是它需要的原料,很多都来自已经灭绝或者接近灭绝了的上古植物或者动物。如今世上可能出土的楼兰圣药,全都是孤本,用一瓶,少一瓶。

    楼兰圣药,唯一的药效就是改换体质,任何没有修为的人,只要喝上一瓶,立刻就能变成修炼神功的天才,修炼速度几乎是常人的十倍以上!三年入体,十年化气,甲子返虚,根本不是梦想。

    当然,有修为的人喝这种东西只会中毒昏迷。

    想想看,对于一个不能修炼神功的废物来说,一个突然变成天才的机会,究竟有多么巨大的诱惑力。那真是哪怕将灵魂卖给魔鬼也在所不惜的诱惑。

    “宗主……”林彩衣担忧地看着他,眼神之中进出现了一丝惊恐,仿佛看着一位正在被恶魔腐蚀的君王。她知道楼兰圣药是什么东西,她知道以银尘的心气,绝对不可能挡得住那种诱惑的。

    那是可以冲上天榜青年高手榜的诱惑啊。

    那是告别废物身躯的诱惑啊。

    “怎么了?”银尘回过神来,暂且不想正在快速发展的北方帝国还能苟延残喘几年,他转过脸来看着林彩衣,疑惑地跳跳眉毛:“怎么突然脸色变得这么差?”

    “宗主,你……一点儿也不动心?”林彩衣吞咽了一口吐沫,有点艰难地问道。

    “动心?什么?”银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楼兰圣药啊!”林彩衣提醒道,内心之中一片苦涩,她明白,但凡一个不会神功的人,听到楼兰圣药四个字之后都会不顾一切。她明白,说不定现在还温和地望着她的银尘宗主,内心之中已经翻转起背叛出卖振南帮所有人,投靠建州奴儿的恶毒计划来。

    林彩衣对此毫无办法,眼前这个男孩子,论智谋,论战力,自己都不是对手。

    “楼兰圣药?”银尘愣了一下,然后温和地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干净,干净得让林彩衣几乎失掉所有戒备。

    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宗主您知不知道……”林彩衣欲言又止,她不相信银尘连楼兰圣药的大名都没有听说过。

    “我当然知道那是做什么的。”银尘打断了她的话:“楼兰圣药,曾经有时候确实很吸引我,可是如今,它对我已经没有丝毫用处了。”

    “没有用处?怎么可能?宗主明明没有任何修为啊?”林彩衣觉得自己听到了世上最荒唐的疯话,她甚至怀疑银尘被楼兰圣药这四个字逼疯了。

    “就是没有用处,我没有神功,却拥有力量,你也看到了,无论是北辰星也好,还是杜传昌也好,面对不会神功的我,都窝囊到什么程度?你真觉得一个可以修行神功的机会,就能让我去投奔建州奴儿么?”银尘心平气和地说道,听起来很有道理,却也隐瞒下另外一个事实。

    楼兰圣药可以改变体质,这一条属性银尘畏之如虎。

    传奇之后,他每天绞尽脑汁想的都是如何保存他的体质,强化他的体质,而不是改变或者破坏他的体质。对冲体质,虽然在施法过程中时常带来麻烦,可是对他而言那是天底下最强大最逆天的体质,如今他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水火对冲的能力,光暗对冲的破坏力已经接近低位法神,他的真实实力,自己都很难说清楚,甚至最近三年来,他都从未使出全力战斗。如此逆天的力量,并不是魔法给他带来的,而是光暗对冲体质给他带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对冲体质也变得越来越非人地强大,这个时候,一瓶改变体质的神药出现在他面前,哪怕能让他喝了就成神,他都多半会当成毒药。

    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饮食和身体防护非常重视,谨慎小心,甚至就在灌汤包刚刚端上来的时候,他都不顾林彩衣讶异的眼神先一个大净化术送上,确定没有问题了再吃。银尘不怕死,怕的是失去了对冲体质却活了下来。

    “就算有了楼兰圣药,也不过是转职成一个普通的风系魔法师而已,就算这个魔法师学了一肚子的神功,十年之后达到化气境界,成了高等级的魔剑士,面对如今的自己,只怕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这么做,无非自断前程,还要去给建州奴儿当奴隶,天下会有这样的傻子敢这种事情?”银尘自顾自地说道,根本不管林彩衣听懂了没有。

    林彩衣听得不甚明白,却也搞清楚了一点,那就是别人喝了楼兰圣药能成就一一位高手,眼前这个男孩子喝了,却会损毁根基,功力暴降。

    这样一来,林彩衣不知道为什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有点不烦心道:“有了神功修为,宗主你在别人的眼睛里就不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化气高人,怎么说也是凡间力量的顶峰了啊,再努努力,分神境界,都几乎不算凡人了。”

    “你觉得我会在乎世人的眼光么?”银尘笑道。

    “可是您要迎娶绚儿,没有身份,甄老太君不会同意把绚儿家给您。”林彩衣小心地说道,这个事情,她一直压在心底,今天才说出来。

    “但是舆论和世人的眼光,是可以改变的!”白银色的瞳孔中,漆黑的符文闪闪烁烁,对于魔法师来说,获得世俗的权力,简直不要太容易。他的故乡就是因为诞生了魔法师,又无法限制魔法师的权力最后普及的魔法,便硬生生让魔法师这个战斗职业,吞没了整个人类的血统,将其他职业完全淘汰,战士,骑士,刺客,枪手,机甲操作员……这些,全部都被魔法师兼任了。其中的刺客型魔法师,便是加布罗依尔最恐怖的战斗部队。

    银尘自己就是一个刺客型魔法师。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会飞的梦想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血阳城变得和一年前一样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喧嚣拥挤的闹市,成群结队的挑夫,粗壮的水手,精悍的镖师,玉龙混杂热闹非凡,《禁武令》带来的悲惨与恐惧,早已烟消云散。

    血阳城不仅仅是内河航运的港口城市,也是重要的金属矿产交易中心,除了黑血江上游龙般的船只,阿修罗山脉中大大小小的矿洞,就是这座城市的经济支柱,农田什么的不重要,有钱就行。这样一座城市在“更换了都护,获得了赦免”之后,又和以前一样繁荣起来,风源大陆西部的人要吃鱼,东部的人要用铁钉,这座城市就能满足这样的需求,于是船号的镖局里挤满了人,连带着卖包子的赚了一笔好钱。

    那些已经死去或者在监狱里等待死亡的江湖盟侠客不会想到,他们眼中的血阳城末日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拖着辫子的新都护又开始颁布政令了,然并卵,没有几个血阳城的百姓会当回事,因为那些东西里他们的生活太远。

    什么邀请乡绅名流组建哥老会啦,什么见了都护的车驾要避让行礼啦,什么凡百户以上,家主要剃发留辫子啦,什么捉住小偷举报刺客能够领赏啦,什么入体以上的年轻人可以去北国凤凰城参加武举啦,什么秀才可以继续参加科举啦,这些东西,对于绝大多数靠着一身子力气和罡风混生活的脚夫,水手,镖师甚至船长来说,都是横竖和自己无关的破事。血阳城百姓的思想很单纯,只要有饭吃,只要保住了赖以吃饭的一身神功修为,都护府里的大人们姓张王李赵还是姓纳兰,都好。

    剪辫子的事情倒是闹了一场小小的风波,有些有点骨气的小土财主不太乐意的,可是在曾经的都护赵大人的弹压下,在八旗军的一支3000人正黄旗精锐进城以后,在鲁飞龙莫名其妙地突然当了哥老会的首座大人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可逆转,一切质疑声不满声反抗声都突然消失或者被消失了。这世界上的风源之民,可没有远古加布罗依尔人那样讲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剪头发是很平常的事情,剃头师傅的地位也不低的。

    毕竟,这是一个时常断肠流血的武士世界,夫子的那一套,也要因地制宜地实行下来才行呢。

    一切都恢复到了曾经最好的时候,血阳城里几乎每个肯踏实卖力气的人都能赚到钱。战争,奴役,恐怖,这些似乎都离他们远去了。纳兰叠罗进了都护府之后就没有再出来,接见了哥老会成员,授予他们对自家宗族近乎绝对的权威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而每天夜里,三五道或者三五十道漆黑的身影都会窜进都护府,或者南环路上的监狱中,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营救龙傲田的悬赏,并没有撤销。刺杀纳兰叠罗的悬赏,也从未发布。不会神功或者在低境界就晋升无望的人们,依旧为着近乎不可能到手的高额悬赏拼着命,飞蛾扑火一样投入都护府的陷阱之中,和几天前那惊魂一夜几乎没有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护山大阵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昭和八年二月十日夜】

    银尘最后一次听取了林彩衣和从城外偷渡回来的文青松的报告,面无表情地让两人退下了,他甚至吩咐林彩衣回去和李云龙团聚,让文青松留下来,却被林彩衣拒绝了,她坚持要给宗主做饭。最后,银尘让文青松回去,李云龙过来,并且几次三番嘱咐他们小心再小心。

    让林彩衣自己去休息之后,银尘沉下脸来,虽然血阳城一片祥和,但是他能够感觉到纳兰叠罗的行动,隐秘而迅速。

    组建哥老会,就是将血阳城的宗族势力抓在手里,这些宗族势力可以说就是血阳城的地下势力,有了他们,血阳城里一切侠客黑楼客和盗匪将无处藏身,哪怕黑气楼的任务悬赏给得再高,也无济于事,何况如今黑气楼也软了,没有直接发布刺杀纳兰叠罗的任务,反而揪住一个龙傲田不放,那个二货有什么用处?银尘不知道也没心情知道。

    剃头令原本被银尘当成一次暴动的契机,没有想到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他这才想起来这里是风源大陆,不是他的故乡啊。这里的人,骨头更软,血性更无,这是长期被魔道人士统治之后的恶果。

    “奴化,不可逆转地开始了呢!”银尘低声叹息道,他知道这些事情很重要,但不紧迫,真正紧迫的是,包括文青松在内,没有人知道纳兰叠罗在哪里。

    血阳城还在他的控制之下,他自己却从公众视线里消失了,除了天天刷布告,甚至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个人还存在。

    “从几天前突袭的结果看,他似乎已经不再都护府里了。他能躲在那里呢?”银尘想着,觉得哪里都可能,哪里又都不可能。血阳城这么大,如果通过普通办法来找似乎和大海捞针一样。

    “难道要动用大预言术?”银尘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总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自己最近的运气变得很好了,这种情况下使用大预言术反而会让成功率下降,每当他的运气糟糕或者遭受了什么挫折的时候,大预言术的准确性都会大幅度提高,银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甚至根本没有胆量去深度解析大预言术。

    “算了,等吧。”银尘最后还是遵循自己与生俱来的那一股直觉,他总局的纳兰叠罗这个人,很难活着走出血阳城呢。

    想这些没用,银尘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轻轻摇摇头,将脑袋里的杂念排除出去,慢慢走向二楼的卧房。

    卧房里,堆满了他这几天淘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金属。

    “魔法师的力量体系,果然和战士的力量体系完全不同。”银尘苦笑一声,目光落在那些金属之上。

    这些金属的价值都非常低,有些干脆就是矿石的边角料,原因无他,就是这些金属太纯净了,也太软了,在这个没有渗碳合金工艺的时代里,这些金属是没有用处的。

    风源大陆上流传的铜板,是青铜铸造的圆片,白银和黄金都是某种比例的合金,白银里面含了部分镍,因此有点磁性,黄金里面含了部分锇,因此比同体积的纯金更重。不是风源大陆上的人不够聪明,而是因为他们的聪明都以罡风导性为标准,什么合金更容易被罡风渗透,什么合金就更名贵好用。

    作为魔法师,银尘知道任何一种纯净金属的元素导性都是非常低的,只有合金才能提高元素导性,这就是为什么会有秘银,瑟银,魔银和氪金之类的魔幻金属出现的原因,它们都是合金,天然达到最优比例的合金。坐拥加布罗依尔十万年炼金技术积淀的银尘,自然知道每一种魔法合金的制造方法,也更知道,制作这种合金,需要极为纯净的原料,按照极为严格的比例勾兑融合。

    这就是魔法师和战士的区别,这就是魔法文明和罡风文明的不同之处,魔法师追求纯净的金属,因为他们掌握了制备合金的原理,风源大陆的战士只追求品质更高的合金,因为对他们来说经过冶炼的合金好用就行,哪里去管那些东西是怎么构成的?

    银尘掌握着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一种炼器手段《残魂经》,并且将它升级成更加强大的《残魂绝响》,自然对风源大陆上每一种风属性合金的配方和制造工艺了如指掌,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去探查南国的冶铁方子,因为他有更好更高效的配方,当然从本心上来说,他根本不可能将这个配方告诉建州奴儿。

    银尘掌握着远超这个世界上一切人想象的炼金工业技术,他可以提纯几乎任何金属,然后通过最尖端的渗透工艺打造出完美的材料,他还有一条生产线,可以生产出各种形状的锁甲刀剑,生产出各种智能传感器,各种轻型枪炮,甚至小型导弹,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用《残魂绝响》来给这些东西进行魔化改装,让这些东西可以破开罡风,伤到这个世界上的任意生灵。有了金属原料,他完全可以制作出任何想要的东西,无论光器或者圣器。

    银尘站在门口,满意地看着一屋子的金属块,这些“品质不高”的金属价钱不过三十个铜板,而且大半交了运费,但是同体积的“精炼朔风铁”价值三十银币,两者之间相差一百倍。

    “今天看来,就算没有五年前的那次秘境之行,我也可以很快成为世界首富,只不过,那次秘境之行,真正的收获,是两位大神的传承啊。”银尘感叹一声,他自小知道魔法师能赚钱,特别能赚钱,哪怕他并不精通最能赚钱的附魔工艺,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魔法师居然这么能赚钱。

    他只需要消耗知识和魔法力,就可以让这些软乎乎的“破烂金属”,卖出一万金币每盎司的天价。

    玄器值钱吗?光器值钱吗?圣器值钱吗?在魔威阁里,他仅仅靠着一部《残魂经》就能炼制出圣器,如今,他坐拥一个工业文明的技术储备,有设备,有魔力,有知识,甚至有经验,批量生产圣器根本不是梦想,有了这种能力还愁不赚钱?

    银尘心里一片火热,用了好几秒才被理智压下来,他知道在这个落后的时代里,他不能随心所欲地赚钱,甚至不能随心所欲地造福一方人民,因为这里还有极权,还有奴隶制度,还有不受任何限制的贪得无厌的皇帝,还有不讲道理的王法和森严的等级制度,种种一切都告诉他一个道理,想要赚钱,想要赚名声,先把自己练得超凡入圣再说。

    “目前来看,提升魔法等级的意义不大了,对冲体质的魔法师根本不可能成为使徒,传奇之后便是半神,也就是王者位,王者之后就等着封神了,这两步,跨度太大,其中无穷风险,还是要准备充分才能考虑啊。”

    “自己升不了级,那就只能借助外力咯?正好趁此机会,给自己打造一套好点的装备吧?”银尘目光一凝,房间里各个角落慢慢发出一点点灿烂的光辉,那些光辉附着在金属块上,拉着金属慢慢悬浮起来。

    也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卧房的地面上,一个黑色的魔法阵凭空出现。

    黑色的魔法阵中,无数金字塔形状的小小结界出现在每一个节点之上,这些结界最大不过一个拳头大小,有的更小,结界之内,仿佛回旋着数以万计的黑色影子,一声声尖锐混乱的鬼嚎充斥着整间卧房,却没有一丝一毫传出去。

    银尘打了个响指,黑色的结界同时无声地破裂开。不,不是破裂开,而是从里面透射出无尽的鬼魂。

    那数量真的没法计算。

    这些鬼魂仿佛洪水一样轰然爆发,直接将空气中悬浮着的金属块冲的高高飞起,然后又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慢慢下落,最终保持住一个相对稳定的高度漂浮着。

    这些金属,此时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冥河之中漂浮一样吓人。

    短短三秒,七十万残魂就全部通过法阵,进入到这些金属之中,每一块金属中,此刻都含有相当于珍品光器的力量!

    这些力量并不邪恶,因为鬼魂形成的禁制并不是《残魂经》中的禁制,而是改进之后的《残魂绝响》,这些禁制铭刻在金属中,使得金属散发出一道道细微的黑暗波纹,重量也凭空增加了好几倍,这些金属此时已经没有办法用神圣力量凝聚出来的火焰熔化煅烧,它们属于黑暗,一旦遇到圣光或者圣光分解出来的火焰,立刻就会爆炸。

    银尘如今的所有火焰魔法都是文明圣火或者裁决圣光组成的,没法和他的黑暗炼金术相融合,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卡诺尼克尔文明的生产线,高温等离子火焰这种东西,完全不带有任何元素特性,可以用于熔炼任何金属,哪怕是死灵玄金这种绝对黑暗属性的金属也可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幻想之翼

    那种火焰甚至可以将寒冰玄铁熔化却绝对不伤玄铁的寒冰属性。

    银尘指挥着的潮水般的黑色亡灵,将金属聚拢成一堆,接着虚空之中打开一座金色的光门,光门之后就是一架机器的进料口。

    那进料口大得可以塞进去一节火车车厢。

    银尘手一挥,那一堆金属就倒进了进料口中,紧接着光门闭合,银尘闭上眼睛静止不动,此时他需要经意念操纵战争空间里的机器。

    银尘闭上眼,眼前浮现出生产线里的某一个节点,他现在要用的就是这个节点。

    那是一个直径三十米的巨大玻璃球,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大的气泡,玻璃球的外围镶嵌着一圈铁环,那铁环至少六米宽,外径四十三米,内径三十米,和玻璃球之间的空隙不超过百万分之一毫米!

    银尘不会傻乎乎地认为那玻璃球真的是玻璃做的,那一定是某种他甚至都搞不明白的合成材质,卡诺尼克尔文明之中不含有任何魔法力量,但是其表现出来的文明高度,绝对不比加布罗依尔低上任何一点,比起风源大陆更是至少先进千年以上。

    巨大的铁环中慢慢发出低微的轰鸣,同时一阵剧烈的噪音从铁环的一端响起。一大团金属碎块轰隆一下被喷射进了玻璃球中,却没有受到任何重力的影响,或者说被某种更加强大的力量束缚住了,静静悬浮在玻璃球中心。

    “空间匀质矢量静态重力场?这可比最高等级的希格斯力场还要厉害!”银尘小小的惊唿了一下,平静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兴奋的笑容。

    他操纵着机器,透明的玻璃球上很快出现了一个蓝绿色的光斑,光斑非常刺眼,尽管有玻璃球上多种弱光层的阻隔,银尘也觉得它非常晃眼睛。

    那光斑慢慢变大,变成了一片接近手掌大小的椭圆形光团,紧接着就从光团之上射出一道细细的蓝绿色火柱。

    没错,就是火柱,那是比这个世界上所谓的乌金之火更加可怕的火焰。银尘没有勇气知道那种火焰的具体温度,他只知道那绝对可以熔化一切。

    那就是只有科技文明世界才能产生的湍流等离子体稳压火焰。

    那火焰所过之处,一切金属尽皆化为亮红色的液体,在力场作用下蜷缩成团。那紧贴在玻璃球内壁上的火焰光团,此刻也开始贴着玻璃球内壁四处游走,却始终喷射出一股细细的蓝绿色光芒的火柱。过了一会儿,第二片光斑在玻璃球的内壁上形成了,开始一边游走一边喷射火柱,又过了一会儿,第三片,第四片光斑加入到喷射火柱的行列中来。

    随着一道道火柱的加入,堆满一整间卧房的金属块都融化成大大小小的圆球状液体,然后被一股类似风压又类似重力的吸力抽走,灌注到另外一台满是透明管子的机器之中。

    那是提纯机,随着一系列银尘看不懂的物理化学甚至核子手段轮番上阵,这些金属都被提纯成初度极高的金属液体,银尘不知道这些机器内部的温度是多少,他只知道自始至终,这些金属都以液体的形态存在。

    “差不多了。”银尘看到那些透明的金属管中出现了银白色或者黄铜色的纯净液体,顿时瞳孔一缩,近乎本能地伸手在虚空一抓,便将他的飞天抓在了手里,他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将这把剑扔进了战争空间。

    “别了,我并不需要一把剑作为武器。”他如是说,同时感到那剑上传来一股悲凉愤怒的意志。

    那是剑灵,或者说器魂,毕竟是光器品质的宝物,产生器魂不足为奇。

    银尘冷着脸,没有理会那悲凉愤怒之中带点哀求的意志,他不缺剑,他有了仙劫曲还要奢求什么吗?他甚至连夺命艳阳都炼制成了法术位,为此他支付了三十万条残魂的代价。

    神剑被他扔进了战争空间,那战争空间里立刻弥漫起一股悲凉感伤的意志来,器魂和人不一样的,它们不会有报复和仇恨,当它们知道自己要被毁灭的时候,只有不甘和悲苦,因为它们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了废物,从高高在上的光器圣器变得一文不值。“只有失去价值的光器才会被毁灭。”这是它们简单意志中的最高信仰。

    那把剑出现在玻璃球中的时候,悲伤和不甘的意志达到高峰,紧接着1道等离子火焰就将它融化了,然而被融化的它并没有被提纯,甚至没有进行初步的杂质过滤,就那样变成一大团蓝色的液晶状物质,慢慢流淌进另外一根长管之中。

    其他的金属液,也开始通过长短不一的管子,流向那最终的铸造机器。银尘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多功能显示界面,各种各样的模块和参数在界面四种排布得密密麻麻,唯有最中心的一块地方,出现了片灰色的虚无。

    那是如同三维设计软件一样建模界面,只有先建模,才能继续铸造。

    “制造个什么好呢?”银尘停下来,轻轻皱眉思索着。

    “大剑,长枪?肯定不行,这种武器类的东西虽然可以承载强大的魔法,却没有办法做到从不离身啊,万一被人抢了去,或者一时半会儿没法从奥术空间里拿出来,那可就糟糕了。项链?不行,我已经有了黑暗梦魇项链,再戴一条太麻烦了,看起来也不伦不类。戒指?不行,那么点大的东西根本没法承载飞行术啊,腰带?更不可能,万一衣服破了可就麻烦了,那么……只有手镯了。”

    银尘的意念退出战争空间,看着自己的双手,都是银白色的,而且随着他刻苦的修炼,左手的银白色物质正在朝着肩膀处缓慢地延伸着,如今已经到了手腕的位置了。

    “雷神前辈,带上手镯之类的东西,会影响传承么?”银尘用意念问道。

    “怎么可能!”雷神和鬼神的残魂齐齐嗤笑一声:“若是汝带着铁手套,手套会融化损毁,但传承不可改变!”

    “谢谢了!”银尘的意识重新进入战争空间,他开始建模了。

    他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设计出一只外观很朴素的手镯,那是一根小拇指粗的银色金属条绕着手腕卷曲三圈半,如此简单的造型下,是一道道蓝色的荧光排列成拉长了的魔法符文,交错如网,不时闪烁出深邃神秘的魔法灵光。

    “这个样子就差不多啦。”银尘将建好的模型输入到生产线的中央控制计算机,一秒钟后,他听到了滴答一声,接着铸造中心就传来一阵阵液体冷却的滋滋声。

    银尘并没有闲着,他勐然向战争空间内部输入一股巨大的魔力,将那些混杂在金属液体中残魂唤醒,七十多万条残魂唿啸着冲进铸造中心最深处的模块之中,融合进正在冷却的秘银里。

    没错,就是秘银,银尘购买了这些普通的金属,就是要通过黑暗炼金术制造魔化金属。卡诺尼克尔基地中的生产线,是可以配置出魔化金属的配方的,只不过最后的魔化需要银尘手动完成了。

    极高品质的秘银条进入了冷轧机床,这个时候银尘就可以安心地等待成品了,那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秘银条里面,盘根错节地用蓝色的液晶勾勒出一个个魔法阵,这些奇形怪状的魔法阵组合在一起,就是风元素魔法飞行术。

    那是用《残魂绝响》的手段,用几十万灵魂勾勒出来的东西,银尘知道自己的普通附魔水平等于零,除了残魂绝响,他几乎没有别的手段了。

    三秒钟后,秘银条被压缩成手镯的形状,这只手镯的内径相当小,只和银尘的手腕相当,甚至没法让银尘的手从中通过,也就是说,它根本戴不上去。

    这也是银尘事先设计好的,只有用奥术空间才能戴上这只手镯,一旦戴上,那就取不下来了。

    战争空间打开了,银尘准备取出手镯,然而就在此时,一股深沉的神念从金色小门之中冲出来,那是器魂的意志,不甘与悲伤,弥漫在空中。

    银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作为魔法师,对任何器魂都要保持着理智与尊敬,这样他才会真正学会应用号令天地的权力。法师令万物觉醒,自然要珍惜觉醒的万物之灵。

    “来吧,庞大的剑身已经不适合你,进入这只小小的手镯,并不辱没你曾经的荣光。”银尘对着虚空说道,他知道那一件光器的灵魂,此刻并不缺少行动的能力,直到光器被毁的一天一夜之后才会消散。

    他不用做任何的引导,正如当初仙曲进化成仙劫曲一样。那一股意志无声无息地冲入小小的手镯之中,紧接着,悲伤,不甘,颓废,耻辱等等情绪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股惊喜的情绪。

    银尘将手镯放入奥术空间,然后勐然打开奥术空间的出口,他的左手手腕上先荡漾起一圈紫色的空间波纹,然后瞬间出现了一只紧紧套在手腕上的秘银手镯。

    一股意念从手镯之上散发出来。

    “很满意吧?无论如何,也是一件上品圣器了,这世界上比你强的也没有几件。跟着我,一起创造出一个传奇吧”

    “幻想之翼。”银尘给这只圣器手镯取了一个非常朴素的名字,正如它朴素的外观,然而它的作用,却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即便是百年后的人们看来,也无异于神迹。

    手镯之上,散发出一道温润的蓝色闪光,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似乎是那器魂回应着他的话。

    幻想之翼,手镯,上品圣器,坚不可摧,永久固化飞行术魔法,只要输入黑暗魔力或者奥术魔力就可以无限制地飞行。

    银尘看着左手的手镯和空着的右手腕,突然绽放出一个邪邪的笑容。

    “谁说我银尘法师,终身不能使用雷系魔法呢?呵呵呵呵!”他冷冷笑着,又将自身的意识,沉入到战争空间里面去了。

    ……

    昭和八年二月十日的夜晚,非常之普通。血阳城里只有两个痴心妄想得到赏格的年轻刺客偷偷熘进了城南的监狱,一个时辰之后,又狼狈地逃窜出来,紧接着一群黑衣武士冲了出来满街追杀。其他的地方,没有小偷,没有强盗,只有劳碌一天收货不小的水手们懒散地喝着酒聊着天,只有大户人家的朱红窗棱里,亮着灯,不时传出些闲言碎语,只有赵亡国从都护府的大门前走过,望着那曾经属于自己的两扇大门,叹一口气。只有鲁飞龙满意地钻进自己的暖被窝,在妻妾面前作威作福。一切都太平静了。东边南**的又一次大败没有影响到这里,北边哈兰皇帝的日夜操劳这里也管不着,总之,这一夜,平静又普通。

    没人能够想到,这一夜,这座普普通通的血阳城里,接连诞生了两件圣器,一件光器。

    这是要改变天地大运的事情啊。千年以来,圣器出世,哪一次不是迎来天下武士的血腥争夺?赤血秘境那么惨烈的一场混战,为的,不就是当时算是圣器的五本书么?

    【昭和八年二月十一日】

    大清早的,银尘神清气爽地起了床,从二楼的楼梯上慢慢走下。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款式和昨天不太一样的长袍,长袍里面套着一副漆黑色的薄薄的金属胸甲,那胸甲上时不时透出黑暗炼金术的闪光,却没有任何神兵的灵光。他的左右手上各自戴着一只银色的发着微蓝光芒的手镯,腰上插着一根奇形怪状的金属短棍,两袖清风,步履沉稳,甚至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微弱的时有时无的罡风气息,乍一看简直就是一位使用异形兵器的低级武士,哪里像是一位修为高深的魔法师?

    林彩衣的脸上露出的不可思议的神色:“你学会神功了?”她那粉红色的眼睛里甚至闪过一丝惊恐,建州奴儿的字条,又在她眼前浮现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血雨前的平静

    “是这个,你好好感应一下。”银尘抬起手,让林彩衣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一只造型朴素的手镯,林彩衣闭上眼睛,伸手触摸着那只手镯,半响,她的脸上露出了更加惊恐的神色。

    “这是……”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嘘!”银尘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做噤声状:“知道就行了。”

    林彩衣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森罗般的骇然:“宗主你……能够打造出这种东西?”她不会忘了银尘这几天买来一堆没用的矿石的事情,她以为银尘又要开始倒矿石挣钱呢,没想到……

    “是啊,批量生产。”银尘不以为然道,黑暗炼金术么,有什么可骄傲的?

    “那您怎么可能还籍籍无名?”林彩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您完全可以去潘兴城的铁匠街开间门店,不用一年就会成为人人敬仰的锻造大师!”

    “可是哪来的铁呀?”银尘随口问了一句,实际上,盐铁专卖没什么,可是官家开的那黑店曾经可真的把他气得半死,差一点就让他干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来。

    “官家的店呀!那一块铁就是比黄金贵,能贵得过灵器吗!”林彩衣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早知道银尘是锻造大师,那振南帮还拼了老命参加江湖盟的破事干嘛!赶紧靠着银尘赚钱,然后可劲儿花钱壮大门派呗!她就不信了,要是有一个人数多得像曾经的魔威阁那样的强大振南帮,拉出去军势一摆,估计纳兰叠罗会直接投降也说不定。他们振南帮里,可有的是威力惊人的神功典籍和军势布阵图呢。

    “啊?”银尘一拍脑门,就是哦,曾经金刀门的掌门甚至亲自找过他,劝他别在外面跑了,老老实实做个锻造大师吧,既舒服又有地位还不用面临危险,要知道世面上一柄最下品玄器的售价,就带一万金币以上,至于光器?连锻造工艺都失传了,这种牵动门派气运的宝物有哪个吃疯了的人才会卖?!

    而银尘手里产出的,居然没有一件是珍品光器以下的货色!

    银尘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上的锻造大师,那真的是极度濒危物种,比返虚高手还稀罕。任何一个锻造大师都是自由身,没有哪个门派,甚至没有哪个帝国敢说包养,毕竟一个能产出玄器的家伙,绝对比一个能指挥三军打胜仗的将军值钱。

    银尘也曾经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可是他的内心里,始终将自己当成一位刺客型战斗法师,当成一位战斗人员,他的天赋,他的【金手指】,是对冲体质,不是潮绝的思维或者记忆能力,因此学者型法师的安逸之路,并不适合他。

    他崇拜的,是用知识战胜无穷对手的强大,不是洞悉真理的强大。

    “妾身只是觉得,若是绚儿能嫁给一位锻造大师,只怕比嫁给王侯还要好,想想千年前,干将莫邪的传说,妾身自己也有些向往呢。”林彩衣的声音里满是如释重负的喜悦:“王春来大哥交集甚广,要是在铁匠街盘出一间店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要不,咱们现在就启程回去?这里……已经越来越不安全了啊。”

    银尘摇摇头:“我炼制这些东西的目的是增加自己的实力,不杀了纳兰叠罗我输不会走的。”他没有提纳兰竭磨的事情,这几天的修炼,已经让他明白过来,终焉刻印只是改变了性能,并没有被任何力量削弱。

    现在,纳兰竭磨的命就握在他手里,随时可以捏成粉碎。

    林彩衣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住这个银发男孩,只能默默地跟着他,和他分担一切。林彩衣在这个后辈面前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这一丝警惕与信任无关。

    她感到自己正在被吸引,哪怕她的心里忘不掉李云龙,也依然被这个男孩吸引。银发男孩神秘,强大,自信,而且有着惊人的冷静和智慧,他看起来无所事事地呆在这里,实际上每分每秒都在关注着血阳城里局势,或者说等待着纳兰叠罗露出蛛丝马迹的那一瞬间,他就如同躲在角落里的刺客,只要猎物有一瞬间的疏于防备,他就会暴起一击。

    越和他相处,就越能感受到他身上那深不可测的强大,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底牌,每当林彩衣觉得山穷水尽之时,他总能让事情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现在,他几乎全身上下都是光器,还带着两只圣器手镯,几乎将整个天下的气运都穿在了身上,满身的高等装备甚至让他整个人都发出淡淡的罡风气息,仿佛拥有了些许神功境界的小武士,这些罡风气息不过是强大的装备散发出来的些许罡风而已。

    林彩衣不再说话,默默站在他旁边,等待着他的指示,银尘深吸一口气,魔力稍微震荡一下,就将全身上下的罡风气息遮掩住了,他又变成了毫无修为的废人,这个身份他已经习惯了,也成为他隐匿人间,如同刺客一样偷袭施法的“隐身衣”。

    是的,没有罡风,就不会被武士察觉,这个“废物”的身份,比起任何隐身魔法来说,都要实用的多,它是永久的,不会被任何攻击打破的隐形,只要利用黑雾遮住身形,那就是完美的隐形了。

    “走吧,出去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鲜事。”银尘收敛起全身的气息,几乎和头顶上的整片虚空相融合,如果不看到他的身体或者影子,根本没法发现那里还有个活人。林彩衣离他这么近,都只有用眼睛紧紧盯着他才能确定他的位置,这样的隐匿程度,难怪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了许多天,也没有人发现他是一位通缉犯呢。

    林彩衣赶快找了一件罩袍套上,遮住自己的面容,两个人就在乍暖还寒的初春阳光里出了城,真不知道这天是怎么了,明明建州奴儿攻占了城池,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的,老天爷还一连放了几个大晴天,那阳光明媚的,让人的心情平白无故地就好了起来。

    两个人出了门,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和往常一样地去打探消息去了,在林彩衣转身的一刹那,银尘和往常一样一个光棱定位扔过去,悄悄地贴在她背上,那个定位魔法阵,可以清晰地感应她周围的环境,要是她遇上了什么麻烦,银尘少不得会从超空间通道里出来救她。

    银尘慢慢走着,经过了王春来的小店,此时这里已经被建州奴儿兵封锁了,毕竟这么多天,不可能一点儿马脚不露,好在王春来这个家伙不愧是个贼精的家伙,在血阳城这么巴掌大的点点地方,也能做到狡兔三窟。

    因此那些建州傻叉扑空了是肯定的,他们现在还在研究论证那面凭空消失的墙呢。

    银尘狞笑着,随手发射出一道火焰,在半空中凝结成一把斧头,然后一扔,斧头在空中划过到亮丽的红色弧线,落进院子里,就没了声息。“真阳陨落”这招融合了一套玄器的强力火焰魔法,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它可以像遥控炸弹一样,在恰当的时候才引爆。

    做完了这没心没肺的“恐怖袭击”,银尘施施然走到了城市的东面,这里也有一条铁匠街,不过……这满眼睛的白器让银尘很倒胃口。

    “能够打造宝器的,才叫锻造师,才有资格开店啊亲!”银尘吐糟一句,不料被把头的一家店铺的老头听到了,重重地冷哼一声。那一声冷哼之中带着些许罡风,轰隆一下不轻不重地砸在银尘身上,要是一个真的没神功境界的普通人,这一下绝对摔个狗啃泥。

    可惜,着罡风到了银尘身边就没了动静。

    此时的银尘,已经抛弃了诸神加冕的光辉,因为那个结界是他面临高手攻击时才会祭出的护身法宝,能够挡住三次攻击的诸神加冕,即使被普通人连续撞三下也会破碎,而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银尘能保证自己不被撞到三次么?除非他飞在天上。

    因此他的身上,装备着双层暗流魔盾,一层固化在身体上,一层就是那件黑色胸甲发出的,此时那一点罡风,正好被暗流魔盾抵挡住了。

    银尘停下脚步,冷冷说道:“你有什么不服的?”

    “年轻人,洒家打铁的时间,比你的命都长。别说下品宝器,就是中品宝器都能打造出来,可是那种东西,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娃娃又资格看上一眼?”银尘身后,站着一位老人,抱着膀子高傲的说道,银尘没有转过身,甚至没有动,他能够感觉到老人虽然双手离开了腰间的长剑,但要是突袭他,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老人身上,散发着神剑门的罡风。

    “你这辈子也就图个宝器而已。”银尘恶狠狠地讽刺道。他能够感觉到那位老人身上的风压勐然一盛,接着迅速收敛。

    “老夫不和你这个没见识的计较。”他阴狠地说道,显然压抑着愤怒,更显而易见地是,他一定非常害怕暴露某种身份。

    毕竟,神剑门的神功罡风,在血阳城里可是被兵丁惦记着的。

    “好啊,我记住你的牌子了,‘一锤定音’锻造房,是吗?”银尘突然转过来,他的动作让老人唿吸一滞,不为别的,就因为银尘转身时表现出来的身法,他居然没看明白。

    “我们潘兴城再见,希望今年的‘铁山大会’上,你还有如此刻这般的气焰。”白银的魔法师一瞬不瞬地盯着老人天蓝色的眼睛,冷笑着说出这样的话,下一秒他出现在百步开外。

    银尘没在理会那位老人,自顾自地走向东城门。东门城楼下面的大街之上,开着许多的酒馆,那里活跃着更多的消息贩子,他们的嘴,有些需要用铜板银币才能撬开,有些仅仅需要酒水就可以了,那里也有许多江湖客,私自发布一些雇凶杀人或者护送什么人的人物,比起正规的杀手行和镖局,任务更难,报酬也相当高昂,因为那是入体和化气高手才能玩转的“高人游戏”,血阳城里一切消息,甚至包括都护府深宅大院里的一丝丝变动,都可以从那里得来不知真假的情报,至于得到的情报怎么分析,怎么利用,那就凭个人的本事了。

    大街之上,人满为患,银尘觉得自己若是不用点手段,恐怕一时半刻都走不到酒馆的门前。他抬起头朝城楼上看去,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几天的风吹日晒下来,纸张已经变得枯黄,上面的头像已经变成一团模煳的线。1万金币的赏格却依然灿亮夺目,林彩衣和文青松等人的悬赏已经被撤了下来,显然建州奴儿们已经认定他们逃出了城市,追也没法追了。至于陆青云,他甚至没有资格将自己的名字留在城楼上。

    银尘一边随着大股的人群龟速前进着,一边抬起头看着城门落上那些新增的悬赏,很悲催地看到了另外和自己身价相同的两个人,他原以为自己对建州奴儿们赵成的破坏无人能及,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天则再度抹杀了一次。

    西贡街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几乎没有生还者,也因此如今没有人知道他是罪魁祸首,其他行动时造成的破坏,虽然够严重,却没有真正让纳兰叠罗惊恐的地方,而那通缉令上另外两位新秀,一位几乎摸到了都护府最深处的关押龙傲田的神秘监狱,另外一位几乎将城南监狱里的最高典狱长杀掉了。这在建州奴儿眼里,可比银尘放火烧房子的威胁更大。

    真正了解银尘的恐怖的纳兰竭磨,如今早已被关押在神秘的所在,连自由都没有,还又心思提醒纳兰叠罗什么吗?他或许巴不得银尘杀了纳兰叠罗呢。

    银尘甜头阅读着最新的通缉令,依然没有得到纳兰叠罗本人的任何信息。龙傲田的关押地点已经基本确定在都护府中,但这个消息对银尘来说毫无用处,他现今没空管龙傲田怎么死。

    通缉令旁边,有纳兰叠罗的一篇《劝言令》,语气诚恳地告诫血阳城的百姓和新到城里的“往来客商”,不要在执着于所谓的异族统治,他虽热是个建州人,却也满心希望血阳城能繁荣能安宁,他希望那些满怀仇恨的年轻人能够稍微冷静一下,不要被愤怒蒙蔽的双眼,没事就往城主府里钻,以至于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他写得情真意切,也不知道能让多少人打消了夜探都护府的念头,可是那些被金币冲昏了头脑的黑楼客们又怎么会听他的话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平静之下血雨将至

    银尘的瞳孔勐然锁紧了,他在城门楼的通缉令下面看到了几条绳子,身子上面挂着几局光熘熘的尸体,其中一具还是个女的。

    那并不是普通的剥光衣服的尸体,而是连毛发,四肢,五官和体表的某些器官一起去除了的尸体看起来就像是几串处理好了的新鲜羊肉,从那人棍般的尸体扭曲着僵硬了的嵴椎上看,他们应该是活着的时候就被那样吊上去的。

    那几根绳子的上方,一一对应地,贴着他们的通缉令。他们绝不是第一批被逮住的通缉犯,却一定是第一批被公开处决了给全城人看的通缉犯。

    银尘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震慑住那些想钱想疯了的人,他此刻唯一希望的,就是黑气楼有勇气直接发布刺杀纳兰叠罗的任务。

    只有那样,他才能从各种信息中找到蛛丝马迹,确定纳兰叠罗的位置,然后……

    他正想着,突然感到背后被人狠狠拉住。

    不用回头,他都知道那是林彩衣,她身上的罡风气息太熟悉了。

    林彩衣有些蛮横地拽着他远离越来越拥挤的人群,他们周围的百姓都是来观瞻纳兰叠罗的血腥手段的,据说在某个时间段,会有一个建州奴儿的贵族出现在东门那几具尸体下面,撒出一把银币,奖励前来观看尸体的人,当然不是谁都能得到奖赏,只有第一个接住银币的人才能得到银币。

    “快点快点!”林彩衣拽着银尘,仿佛在湍流中逆流而上的小船一样,艰难又歪歪扭扭地冲出了人群,朝着城中心快步跑去。

    “发生了什么呀?”银尘问道,他的身影此时看起来断断续续的,仿佛一条条白色的短线段,他保持着和林彩衣相等的速度。

    “哥老会的成立典礼呀!纳兰叠罗说不定会出席呢!”林彩衣的声音里满是兴奋。

    “逮到你了!”银尘的瞳孔里,弥漫出无尽风暴。

    他们赶到都护府门前的时候,典礼已经开始了。

    都护府门前的大街,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广场,但凡有什么重大事件,都护府都会讲最高最大的正南门打开,让老百姓聚集在这里,透过大门远远地瞻仰一下大官儿们的尊容。也算是所谓的“亲民”了。此时,按照银尘的估算正是早上九十点钟的样子,太阳正慢慢往中天挪动过去,阳光明媚,视野清晰,银尘悄悄使用了一点点漂浮术,慢慢浮起来,透过众人的脑袋顶儿,远远观望着都护府大门里面的情况。

    他看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看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人,一个看起来像弗农姨夫一样臃肿,粗鲁,两眼如同红灯泡一样肿胀的半老头子,此刻他正穿着一身银尘从没有见过的华丽长袍,颐指气使地对一群气度不凡的老人说话。

    和那些老人比起来,他年轻,肤浅,跋扈又幼稚,他似乎在破口大骂什么,手臂夸张地挥舞着,他面前的那些老人,雍容,沉稳,冷冽又威严,身上沉凝的气劲表明他们中至少有一半人进入化气境界,也就是凡俗神功武士的巅峰。这些老人一个个脸色铁青地看着他,想发作,却没有办法,因为那臃肿的“弗农姨夫”身后,站着两位神色倨傲的年轻人,金钱鼠尾,正蓝色样式新颖的长袍,那是两位正蓝旗贵族。

    那两个人代表的,就是包围了整座城市的八万铁骑。

    银尘赶紧降落下来,他知道那个“弗农姨夫”见过他,记着他,也因为举报了他而获得了封赏,当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只不过银尘没有工夫深究了。他此刻正悄悄地拉上长袍的兜帽。

    他现在穿的,并非刺客长袍,而是一件普通的长袍。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青云的姨夫,鲁飞龙。

    银尘的心有点乱了,他在看到鲁飞龙的第一个瞬间,就想直接干掉他,可是他又怕那人和陆青云之间又什么纠葛,下不了手。不干掉他,银尘每时每刻都处在暴露的边缘,干掉他,陆青云会怎么想?

    “罢了,终焉刻印!”银尘丢出了第二枚终焉刻印,如今他已经知道,这个刻印可以同时对多人生效了。

    黑色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逝,再就没有任何可见的变化了,这个魔法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是所有魔法中光效最少的一种,没有闪光,甚至没有元素波动,施法迅速又极为隐秘。

    也就在这个时候,“纳兰叠罗”在十二位化气高手的护送下走到了那一堆老人面前,将自己的身形容貌,暴露在血阳城的百姓面前。

    如同棕熊般的男人,在护卫以扇形队列散开之后,慢慢走过来。此时路飞龙已经转过身来,和刚刚那跋扈又颐指气使的模样完全相反,忙不迭地摆出一副宠物狗一样的奴才相,弓着身子,弯折膝盖,低声下气地迎上那位雄壮的男子,用如同少女般温柔的声音说道:“老爷,您来了。”

    他那做派让所有人都觉得,他非常非常想得到一个当众跪下来,给那雄壮男子**趾的机会。

    银尘再次使用漂浮术冒出头来,看了一眼,就将心中的一切战意消弭。

    “那不是纳兰叠罗,那是觉非,一只人形的宠物狗。”他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中满是遇见蟑螂一样的厌恶。

    “不是?”林彩衣的声音里满是失望:“这样的场合都可以不来吗?”

    “当然,他是这些人的主子,主子想怎么样,这些人又有什么胆量提出异议呢?”银尘冷冷地讽刺道:“他们把自己当成狗,每天只要一根骨头就够了。”

    “可是按理说,血阳城的宗族长老们都是很有地位的人呀?他们怎么能够忍下这样的轻慢之举?”林彩衣感到不可思议,哪怕是北国正规军打下来的城市,都是当地最高长官亲自宣慰当地长者的,这是最起码的战争规矩。

    “不忍气吞声的,都被灭族了吧?”银尘冷声道:“没得看了,赶紧走吧。”他说完就打算离开拥挤的人群。

    血阳城的老百姓和其他地方的老百姓一样,很喜欢看大官,和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大官,甚至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县令几面,如今一介都护露面,消息一出,大量的民众都凑过来看热闹。

    对他们而言,这新来的建州大奴官老爷,比起以前赵亡国那个横征暴敛贪得无厌的家伙好得多,简直都称得上父母官了,老百姓的心思很单纯,就是凑过来,看看什么样的大能高人,能让他们兜里的铜板多出好几个来,顺便送上自己的崇拜与祝福。

    “是的,本座来这里,就是正式宣慰一下诸位父老乡亲,顺便宣布你鲁飞龙,才德兼备,宅心仁厚,自然有能力,有资担当哥老会的首席。这样一来,咱们官民一心,联络上下的哥老会,也算是成立了。本座再次声明,哥老会的利益和管辖范围,赵亡国以前跟诸位怎么划定的,本座一概不动,原样照旧,一切族制习惯,原样保留,诸位只要剃发易服,其他一概不用理会,诸位看如何?”觉非就在银尘刚刚转身的那一瞬间开口说道,他的声音让银尘和林彩衣一齐打了过哆嗦,在场的不少哥老会成员都身子一颤,显然没他的声音吓到了。

    那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不粗不细的,令人皮肤发痒的诡异声音,仿佛饱受欺凌的小女奴,又仿佛忠诚热血的大骑士。那充满着矛盾与对冲的音色语调,在银尘听来简直和音波武器一样可怕。

    “快走!”他低声说道,身后的林彩衣加快的脚步,仿佛要逃离什么恐怖的死亡牢狱一样。

    他们逃走了,然而奴才的典礼依然在继续。月夜觉非起初只说了一些高大上又没有什么营养的话,号召人民为“构建血阳城的伟大河蟹社会”而共同努力,可是到了后来,他就开始公开卖官了,而且都是四品五品的高官,只不过都不是实权官位,而索要的价码,并不是铜板银币或者金币,而是他口中所谓的忠诚。

    想要买官者,需当众跪下来亲吻月夜觉非的靴子,学二十声狗叫,然后剃发易服,拜建州大神,这样就可以得到一个从五品的位置,若是能向觉非大人推荐一位宗族中的美女作为侍妾,那么就可以得到正五品,甚至是从四品的高位。

    他提出的条件相当地羞辱人,可是从五品听起来可是比县令整整高了两个等级的“超级大官”,血阳城的大部分百姓压根就没有听说过城里哪家豪强望族能攀上五品的大官呢,当即就有人跃跃欲试,不过觉非又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本身能在哥老会中说上话的人物。

    鲁飞龙第一个就跪下了,狗叫学得也是有模有样,一些和鲁飞龙能说到一处的老人,不顾脸面地跪下来,做出了他们人生中最为耻辱的决定,这些人,日后形成的所谓的“北派”势力。

    没有跪下的老人们,一部分出于对南国的忠诚,另外一部分出于对尊严的坚持,表面上和觉非虚与委蛇,内心里已经琢磨着如何推翻建州奴儿们的野蛮统治。他们分别形成了所谓“南派”和“中派”势力,三方势力凑到一起,表面维持着所谓的“一团和气”,便是日后被世人耻笑无穷岁月的“哥老会”。

    觉非呆了整整一上午,才心满意足地退入都护府的深处。人群慢慢散开,一些年轻人愤愤不平地议论着甚至高声叫骂着,不多时就有哥老会控制下的贼人打手们找上门来,用棍棒和入体境界的罡风教会这些年轻人怎么做人,当然也有那厉害的,直接放倒了一群人痞子混混扬长而去,当然他们的通缉令很快会出现在城门楼上。

    血阳城表面维持着的脆弱的和谐景象,就这样被一点一点地打破了。

    与此同时,都护府大门缓缓闭合,对外宣称是准备晚上的酒宴,可是实际上,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就在大门闭合上的一瞬间,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当天晚些时候】

    当夜幕降临之时,原本按时关闭的四座城门,都没有关闭。那些急着进城的人,一边作揖感谢着“高抬贵手”的城防兵,一边抓紧着难得的机会进了城。这个世界的晚间,几乎没有人愿意出城,因为乡野密林之中,不是隐藏着凶厉的魔兽,就是隐藏着比魔兽更凶厉的盗匪,而且南北两个帝国都发不过诏书,规定人们夜晚不能随便出城。

    夜晚出城,不是逃犯,就是准备谋反。

    四座城门都大开着,与此同时,在城北五里外的屯兵所,在八万大军连绵不绝的营帐之中,四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大篷车先后驶出。几乎没有人知道车里坐着什么人,更没有会想到,,纳兰叠罗,就坐在其中的一辆大篷车里。

    大篷车在夜色的掩护下,几乎不着痕迹地朝血阳城驶来,很有默契地分别穿过一道大开着的城门。守城的辫子兵们在大篷车穿过之后,似乎才想起来晚上要关闭城门这件事情,赶紧将沉重的木板大门轰隆隆地降下来。挡住城池上四座吊桥的尽头。这一下,血阳城才算真正进入了夜晚时间。

    四辆大篷车分别停在了血阳城里的不同位置,其中一辆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都护府的一扇小小后侧门前。一位面貌纯真如同幼童,内心扭曲如同弹簧的年轻人雍容地走下来,微微弓腰钻进了侧门,紧接着,侧门关闭了。

    他就是银尘一直在寻找着的纳兰叠罗,很显然,这些日子里,他根本不在都护府中。

    “长老,可以开始了。”

    他冲着黑夜中空旷的院落说道,不多时那里就浮现出一道模煳的黑影。那是一位全身包裹在厚厚斗篷下的人,看不见容貌,看不出性别,甚至看不清身形。那人身上散发着很淡很淡的神功气息,仿佛只有培元二三重的境界,可是纳兰叠罗很清楚,若是条件适合,这人绝对可以咒死一位元婴高手。

    黑影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常人感觉不到的晦涩气息。纳兰叠罗并不知道那是土元素的气息,他只认为那是血脉秘术的气息。(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血雨

    “可是宗主您……”林彩衣反对道,她这几天最怕听到的,就是“我自己去看看”之类的话,每天夜里,她都做着同一个噩梦,那就是银尘突然一去不返,他自己孤身面对建州奴儿兵的围攻。

    “这是命令!”银尘不由分说地低声喊道,他转过身去,不想看到林彩衣一下子就红了的眼圈,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二楼……我的卧房里,正中间那个发绿光的圆盘,输入罡风,你就可以到城外。记住,一旦使用了,就绝对不能再回到城里!”

    他说着身上竟然冒起一道道轻微的旋风。

    “遇到敌人闯进门来,就按我说的的逃走,直接去找王春来他们,不要担心我!”银尘扔下这句话的同时,身体也慢慢浮上高空。

    “宗主你是个混蛋!”林彩衣望着施展飞行术越去越远的银白的声音,咬紧牙关低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接着,她转身进屋。不多时就听到了蛮横的砸门声。

    “诸神加冕!”银尘在空中张开结界。

    “隐身术!”银尘轻轻呢喃道,右手的指尖亮起一道黄金般的光芒,他周围的光线被强行扭曲,沿着诸神加冕的表面流动,这让他完全消失微蓝色的天空里。

    他终究还是学会了这样的魔法,彻底沦为刺客型战斗法师。他在空中飞翔着,无人看到他那银白色的身影,他俯瞰全城,看到一队队穿着北国制式锁甲的兵丁,敲开一扇扇民居的木门,好言相劝家生拖硬拽地将一个个十六岁到二十二岁不等的大姑娘抓起来,押送之城东北一座古老又宏伟的建筑中,银尘知道那是一座庙宇,据说是某个魔道门派在三十年前留下来的,如今早已人去楼空,变成一处闲置宅院了。

    银尘从空中落下,并没有现出身形,他冷静又审慎地观察四周,发现那些士兵将姑娘们送到庙门前五十步的地方就停下了,松开了紧紧抓着姑娘的手,好言劝慰了姑娘几句,让她们自己走进庙宇,就转身离去了。自始至终,兵丁们都没有拿出绳子或者镣铐来束缚姑娘们的行动。

    庙宇四周,除了被抓来的姑娘们,还有一些穿着各色旗装的少女,这些女人温柔典雅,雍容娴静,走起路来都带着一股慢慢渗透进人心的美感,她们是建州女儿,是这个人种中最完美最讨人喜欢的个体。她们博学又大方,高贵又典雅,尤其是这些穿着大红,深蓝,明黄或者月白色雍容长袍的女孩们,都是建州奴儿中赫赫有名的四大贵族宗室里的女孩,那教养真的不一般。她们靠着雍容的气场,温柔的劝慰,让那些被抓来的普通人家的女孩们安静下来,镇定下来,自愿地走进深红色的陈旧的大门,大门里面,只有昏暗的烛光。

    三十年前建造的庙宇,彩光相当差,白天都要点着蜡烛照明。

    银尘维持着隐身,慢慢走进那破庙之中。庙宇很大,地上满是铺盖卷儿,显然这些姑娘会在这里度过一个甚至几个难眠的夜晚。宏伟而破旧的建筑里光线昏昏沉沉,却并不阴森,因为总有几位身穿雍容旗装的少女帮这些普通女子整理地铺,或者简单地安慰她们。这里没有什么邪神的祭坛,没有任何一架刑具,甚至没有男人的气息,仿佛这里就是供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临时居住的露营地。

    银尘悄悄从一位旗装女孩身边走过,那位女孩看起来可能只有十五岁,显得那样娇嫩可爱,可是银尘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脂粉与春药混合着的味道。

    她根本不再是少女了。

    银尘几乎停下脚步,因为他感受到了那个女孩身上的神功气息,他最熟悉最难以忘怀的神功气息,和楚粉儿类似的神功气息。

    隐身,就这这一刻破碎开来,他出现在女孩的面前,在女孩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一声尖叫之前,勐然出手,一击千手蹈天禁大封就将她彻底制住然后用圣光百裂手抓住她,迅速又无声无息地离去。

    他飞起来,很快出了城,在城外的一处荒野中落下,与此同时,蔚蓝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流星。他知道,林彩衣不会再回来了。

    银尘松开手,女孩毫无力量地软倒在泥土之中,春天到来,场外的田野里,暗红色的泥土中萌发着象征希望的绿意。

    女孩倒下来,摆出一个淑女们绝对不会出现的四仰八叉的姿势,甚至费力地稍微扭了扭浑圆的小屁股。“大人……”女孩的声音里,混杂着楚楚可怜的柔软与魅惑人心的娇羞。她很媚,她很软,她让一切捕获她的男人都忍不住将他彻底侵占,搂在怀里好好玩弄一番。银尘在她面前,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白银色的瞳孔里只剩下冷酷。

    “阴阳和合宗的人?”银尘的声音和周围的春意完全不兼容,冷得像数九寒天的风雪。

    “什么阴阳和合宗?”女孩卖萌一样地眨眨眼,一脸柔弱的无辜,可银尘依然捕捉到了她眼神中一瞬间的变换。

    “不说也没有关系。”银尘盯着她那一双紫色的眼睛,白银色的瞳孔中涌出无尽黑暗。“禁术,灵魂升天。”随着他的咒语声,女孩的身体勐然抽搐了几下,然后归于平静。

    她的灵魂被抽出来,是一团朦胧的淡青色影子。无论那影子是惊恐万状抑或张牙舞爪,银尘都已经熟视无睹,修炼出残魂绝响的他,见过的鬼魂比见过的活人都多。

    银尘抬起白银色的右手,在虚空连点,一道道仿佛石化魔法一样的绿色光芒从指尖流出,在空中组成魔法阵,淡青色的鬼魂惨叫着被吸引进那魔法阵中,然后被分解成一道道青色的水流一样的东西。

    那是女孩的记忆。

    银尘阅读着这些记忆,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建州八大贵族家的女儿们,受到不明的蓝衣人的蛊惑,纷纷加入了阴阳和合宗,这时候阴阳和合宗还是秘密的地下组织,而且只收处子,行事诡秘狠辣,居然瞒过了建州奴儿的男人们,就连纳兰竭磨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次建州奴儿满城抓捕平民家的姑娘,和阴阳和合宗没有关联。真正的缘由,就是昨天晚上发生一起“可怕的刺杀事件”,一位侍奉纳兰叠罗的血阳城姑娘,或者说小妾吧,用剪刀刺伤了纳兰叠罗。

    据这位阴阳和合宗的姑娘得到的消息称,纳兰叠罗伤势沉重,目前还在昏迷之中,醉君的大萨满正在全力救治,而暂时领了军政大权的觉非大人,正在满城抓捕涉案嫌疑人,这些无辜的平民姑娘们,就是被抓来的嫌疑人。

    当然,无论是纳兰叠罗还是觉非,都不会走纳兰竭磨的高压路线,据说那位刺客陪伴在纳兰叠罗左右多日,无论是哥老会的人还是八旗军中偏将都曾见过她,抓来这些姑娘不过是挨个对照形貌而已,只有形貌相似的才会留下来审问,形貌差别大的,将在不久后释放,期间不会动刑。

    “不会动刑?”银尘压根不信。他放下手,空中的绿**法阵也消失了,女孩的记忆并没有流回她的脑子里,而是直接涣散成天地间最纯粹的负能量。银尘转过身,再次释放飞行术和隐身腾空而起。那位可怜的建州女孩就这样毫无意识地躺在荒野上,静静等待脑死亡的降临。

    不远处,几只秃鹫谨慎地飞过来,安静地围着她,如同默示录中的告死者。

    “……叠罗大人伤重,朝野震怒,特令封锁城门,搜捕贼犯!凡城中育有十六岁至二十岁之女子者无论婚配,皆遣送城东地王庙暂时收监,听候审问,违令者,全家处死!”血阳城里,随着一声声嘹亮的鸣锣声,一道道中气十足的吆喝声传遍街头巷尾,却总也盖不住家家户户门前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的女呀!”母亲的哭喊,父亲的眼泪,无论如何也盖不住女儿被硬生生扯走时的惊恐尖叫。有些巷子里,哥哥拔出长剑和士兵拼了,结果却是被建州奴儿精巧狠辣的军势击败,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人倒在白亮的弯刀之下。

    一些年轻人自发地组织起来,组成圆筒阵,妄想和官兵抵抗上一时半刻,可是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拖着金钱鼠尾辫子的官兵,更有突然出现的宗族长者,以没收田产,逐出宗族为威胁,叫他们放弃抵抗。

    整座城市里哭声震天,一些老父老母不放心自己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小女儿,随着军兵们一起到了地王庙,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姿态雍容,态度温柔的少女好言相劝,让自家哭叫着的女儿冷静下来,抹干了眼泪,和父母依依惜别。

    “十天,最多十天,这案子怎么也能审完了,都护大人虽然遭了歹人毒手,可是咱们建州大奴,那也是从寒苦之地的老百姓里出身的,哪里比得上伪朝世代锦衣玉食的那些大官儿?自然知道咱们百姓的疾苦,知道体恤咱们血阳城的良民的!这案子,绝对不会殃及无辜,更不会有什么私自用刑之类的不堪事情!”

    旗装少女们声音甜美的劝慰,让哭哭啼啼的老百姓们冷静下来,至少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而不是刚才那样全无光明的绝望。很诡异地,从东北城区开始,百姓们的嚎哭慢慢减弱下来,多少母亲,都挂着泪珠儿,向满天神佛祈祷。

    从今以后,城市中心的城隍庙里,香火便更加旺盛了。

    妻离子散,血肉诀别。母亲失去女儿,哥哥失去小妹,丈夫失去新婚的妻子,千娇百媚又青春靓丽的姑娘们,都将被投入黑暗的牢狱,忍受着无边的酷刑,然后在被那些肮脏愚蠢,言而无信的建州奴儿们随意凌辱。整整一座繁华城市里的所有年轻女孩,都要沦为化外蛮夷的皮肉玩物。这不仅仅是几千未成年女孩的悲惨,更是足以毁灭几千个家庭的悲剧,在普遍将男女大防当成神圣教条的南国子民看来,如此的血泪屈辱,和屠城灭国,又有什么区别呢?

    银尘心里沉甸甸地压着这样的担忧。从高空之中突破了建州奴儿们的城防,仿佛霜雪的帝王一样从天而降。

    他要阻止这一切,至少是大范围地遏制这一场悲剧。“纳兰叠罗你不是缩头乌龟当得很好嘛?我银尘就彻底搅乱了你的计划,让你任何事情都干不成,看你还怎么在血阳城里混下去!”

    魔法师这么想着,白银色的双手之上,陡然冒起湛蓝的光芒。

    “灭绝凛冬!”曾经的罡风魔法,如今变成了改变天候的魔法。这一招的范围,几乎和禁咒魔法相当。

    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下来,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瞬间间遮住的城市的上空。血阳城里瞬间就变得仿佛傍晚一样昏暗。

    “怎么回事?”

    “要下暴雨了吗?”

    正在执行任务的辫子兵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天。他们没有看到高空中的银色身影,只看到了深灰色的乌云,以及从乌云中落下来的,纯蓝色的晶莹雪花。

    那些雪花本身没有什么锋利的边缘,看起来也像绒毛一样轻盈,然而它们落下之时,一股股静默的寒冷,将这座繁华的小城瞬间又拉回到残酷的严冬。换上春装的人们冷得直打哆嗦,身穿锁甲的士兵更是觉得满身的铁片都直接站到了身上,仿佛一层层寒冰直接盖到皮肤上一样发出针刺般的寒意。全城范围内,哭喊和骚动都暂停了,因为天气太冷,建州奴儿兵们没法继续工作。

    霜雪的帝王从天而降。

    “终冰之莲狂风暴龙永劫冰牢。”咒语如同天地的敕令,响起之时,大地之上绽放无尽冰莲。冰莲所过,万物凋零。

    狂龙展开遮天的翅膀,喷吐着苍蓝色的龙息从掌心飞出,奔向远方,所过之处,万物冰封,一切都将在玄蓝色的寒冰中永远埋葬。

    锋利的龙爪刺破锁甲,勾出肚肠,鲜红的内脏在寒冰之中变成了粉红色的水晶雕像。

    罡风被冻裂,变成白雾飘散,灭绝凛冬的暴风,汇聚在掌心,随着手刀挥出的动作,变成切割一切的寒冷激光。(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血雨黄昏

    蓝光扫射间,铁甲兵,宗室武士全部被拦腰截断,化作白色的冰晶粉末散落一地。

    从兵丁的魔爪下逃生的女孩们,拖着吓呆了的父母,慌忙逃回家中,躲进地窖。

    那些逃窜着的女孩们,感受不到风雪迎面袭来,甚至天空中的雪花,都刻意地让开一条道路。

    一小部分女孩得救了,她们在接下来的许多天里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然而更多的女孩并没有得救,她们依然被兵丁奋力抓住,连拖带骗地带进了的那破烂的庙宇之中。

    银尘看不到的地方,单纯的暴风雪并不能阻断士兵们的行动,建州奴儿兵们用军势汇聚起罡风,对抗着蓝色的风暴,尽职尽责地抓捕着一个又一个姑娘。

    哥老会的人也出动了,他们利用长者的身份,劝服,压迫,甚至命令家族武士直接拿人,其中以鲁飞龙最为干脆利索,除了他早早将女儿献给了建州大奴之外,还将本家和陆家的七个女孩祸害进了那座大庙之中。

    他将胸脯拍得如山巨响,指天发誓建州奴儿们没有问题,被送去“问个话”的女孩们绝对不会有问题。

    他的做法起到了表率作用,至少哥老会控制下的中小家族,纷纷献出自己的女儿,她们是被父母,长兄,甚至丈夫亲自送去的,即便银尘赶到那里,也什么都做不成。

    雪,下了一整天。

    血阳城近三十年的史上,第一次有一个晚上,皑皑白雪遮住了暗红色的石板路。

    银尘筋疲力尽地停下来,他的魔法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他用灭绝凛冬覆盖了一座城池一天时间,传奇法师也不过如此,他这一天救下了许多人,但也让很多人没有得到救助,被送进了那座破庙之中。

    他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城墙拐角里,换上了低调的黑色兜帽长袍,遮住了面容,狼狈地走进一家刚刚吧女儿藏起来的酒馆。

    酒馆掌柜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像是那个幸运的女孩的哥哥,第一眼就认出了神秘恩人的伪装。他也是个机灵的人,知道恩人已经尽力了,不可能真的像神灵那般救下天下女子。他不动声色地给银尘安排了最隐秘,最舒适的上等房,还破天荒地不收银尘的钱,说可以赊账。

    银尘没有矫情,谩骂走进了自己的卧房,他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开始打坐修炼,恢复枯竭的魔法力。

    外面,巡逻的铠甲兵丁点上了火炬,挨家挨户地检查有没有私藏女孩的现象发生,他们查得很粗,态度也不像早上的那些锁甲兵那样强硬。

    这些从兵潦草地检查完整个城市,早已劳累如狗,哪里又心思再细细检查一遍?掌灯十时分,这悲惨的一天总算消停下来。建州奴儿抓获了2500多名十六岁的姑娘,至于还有多少剩下的没有抓获,只有天知道。

    外面安静了,银尘忍受着饥饿,倒在床上一动不动。这疯狂的一天之后,他才明白过来,自己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偏差。

    “我其实已经战胜的纳兰竭磨,结果因为纳兰叠罗的出现,一切都成了无用功。我也可以在明天中午启动大预言术找到纳兰叠罗,杀死他,但是我无法保证纳兰灭罗或者纳兰心魔会不会再来接管建州奴儿们的军权,而且纳兰世家,绝对不可能只有四大公子……我其实是在和无穷无尽的建州奴儿统帅们战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首先我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一个人面对无穷无尽的北**队。其次,不可能在每场战争之中,救下每一个人,就如同今天这样,明明救下了许多人,可还有许多人被抓走了。她们可能会被关进大庙之中,也可能被秘密转移,更有可能因为我的救援惹怒纳兰叠罗,躲在某个地方传令大军屠城……对了,大军!”

    银尘勐然坐起来,他这一刻才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若是没了大军,那么纳兰叠罗又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成。若是没了大军,北国甚至连这次南征都进行不下去了,那么他们得到十三遗族的秘藏,又能如何?一个人拿着秘宝可征服不了一个帝国啊!”

    银尘想明白了这些关键,但又懒散地躺下来:“消灭大军的机会,只有当兵上战场才能遇到,可是参加南国的军队……简直不敢想象!就冲着天剑关里那号防卫,说难听点想不亡国都难!只要不被北国灭了就成。”银尘毫不避讳地嘲讽起那南国蛮子们的可怜军队。虽然数十万大军听起来很玄乎,很伟大,可是看看南国将领们卑微的地位,腐朽的后勤,松弛的戒备,懒散的操练,庸庸碌碌的军人,以及军人在百姓眼中“将官的仆役”的身份定位,就不难想象这样一支军队,面对拥有战神聂挽留,军神哈兰玄冥,杀神帝厉摩罗的装备精良的北**队,是如何狼奔冢突,一溃千里的。

    “究其原因,还是那帮子犬儒惹的祸呀!明明国力比第三王朝强三倍的……”银尘幽幽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一个传奇圣法师真的发起狂来,别说血阳城外面五里屯兵所的那么**万军队,就是真的一路开无双杀到凤凰城也不是什么没法办到的事情,只不过,他这么做了,也不过是给潘兴城里那位庸碌的灵皇做了嫁衣而已。

    “罢了,就算做了嫁衣如何?我总不能看着这座城市里的百姓惨遭屠戮吧。”白银色的瞳孔中,闪烁起金色的决意:“不过在此之前,先得把肚子填饱咋说。”他再次起身,随手从奥术空间里抽出来一件深灰色的斗篷套上,下楼去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想,那些被征召过来的北国士兵中,也有一些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也有一些是抓壮丁抓来的,也有许多是父母的儿子,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甚至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银尘不会考虑这些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士兵被他一个禁咒消灭之后,又有多少家庭破碎,又有多少妻离子散的悲剧,他不是圣母,更不是白左圣母,他的潜意识之中,这些人没有想过屠戮一个敌国的城市会造成多少悲惨,那么他们自身也不会受到什么道义的保护。

    士兵拿起武器杀敌时,就意味着他们同意接受死亡。

    “北国士兵,杀了那么多人,他们自己临死的时候,又能获得什么赦免呢?”

    银尘就这样想着,走下楼梯。

    ……

    昭和八年二月十二日是愁云惨雾的一天。从早到晚,天上都飘着大量的灰色云雾,要不是湿气很大,几乎能被人当做雾霾。建州奴儿兵们封锁了所有街道,一双双略带仇恨的眼睛扫视着街上每一个人。相应地,大街之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位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女子,不是老头老太太,就是青壮年男子,这些人按照当地约定俗成的习惯佩戴短剑,上街巡逻,每间旅店的门口都站着三五个人,对每一个外地人投以怀疑的目光。所有滞留在这里的客商都被反复盘问了一遍,除了银尘,因为这家酒馆的老板拒绝承认他们收留了一个银白色头发的人。

    城门封锁了,只许进不许出,港口也是一样,建州奴儿兵们尽职尽责又缺乏效率地翻检着每一处可能藏人的空间,做出一副兢兢业业抓捕嫌犯的假象,实际上,那位刺杀纳兰叠罗的女子,早就变成了一团蠕动着的血管躲进了下水道。

    这样阴惨惨又无聊的一天一夜过去了,窒息般的灰色恐怖在第二天中午出现了重大转机,纳兰叠罗没有死。

    尽管事情出了点意外,可是剧本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化,纳兰叠罗依然按着他编排好的剧本进行着“建州奴儿伟大复兴”计划。

    这不,宣慰令,又赫然出现在都护府门前的看板上。

    这是一篇非常长的政令,其中各种空话套话大话堆砌如山,就如同某红色党的例行公文一样让人难熬,罗里吧嗦地煽情了半天,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要给每一个暂时失去女孩的家庭补偿一个金币“压压惊”。

    一个金币!

    这相当于一万元的巨款,城市之中大部分人没有见过这么大一笔钱,当然那个金币是南国的制式金币,一般人拿到金币之后,都不会考虑它究竟是不是纯金的,毕竟那是南国朝廷发行的金币嘛!

    金币事件再次将原本近乎冻结住的血阳城炒热了起来。大批的民众赶到关押着女孩们的大庙门前,一边唿唤着女儿妹妹妻子之类,一边感恩戴德地接过一枚沉甸甸热乎乎的金币。趁着这个当口,每个家庭甚至可以匆匆见上自家的丫头一面,虽然不过弹指一瞬间,却也能让老父老母的心,放下那么一丝丝了。

    也趁着这金币热潮,大量的民众开始考虑剃发易服的事情。纳兰叠罗没有强制推行剃发政策,只是要求“有身份的人”必须剃发,似乎金钱鼠尾,是贵族们的专属特权一样。实际上,这种发型难看到不可理解。

    一切似乎都在十二日下午开始好转起来。纳兰叠罗虽然还是没有正式露面,却已经将恩惠布下、除了金币之外,他还要求减税,鼓励商业,规范镖局船号的契约等等,这些政令抛开了他建州奴儿的身份不谈,都是十分有利于当地经济的。这些正面的,聪明的举措表明,建州奴儿之中,也有一些大才者呢。

    接下来的几天,血阳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又平和的景象。除了港口区多累死了几个水手船工之外,没有任何“大事”发生。酒馆旅社之中,人们的谈资也渐渐从逮捕女孩事件转移到了天南地北的奇闻异事上,转移到南国守军将领临阵脱逃之上。无论南人北人还是拖了锁甲进来喝一壶建州大兵,都对这种不战而逃的行为冷嘲热讽。渐渐地,血阳城的市井之间开始流传起一种说法,那就是南国皇帝昏晕无能,南国官员贪生怕死,南国朝廷**黑暗,还不如干脆投了北方,投了建州人这边,至少有个强大的主子罩着,日后出门不怕欺负!渐渐地,舆论也开始麻痹百姓,片面强调起建州大奴的好来,却绝不再提前几日大大小小的屠杀来,这些舆论,当然是从以鲁飞龙为首的哥老会那里流传出来的。

    当血阳城里人们放下的敌意,放松了警惕,解除了警戒之时,纳兰叠罗满意地看着血阳城的百姓不知不觉中掉入他的温开水锅里,却没有考虑到逐渐松弛的戒备让一位躲在暗处的魔法师有了大把的可乘之机。

    每天早上,当四座城门先后缓缓升起之时,银尘都穿着一件颜色灰暗的长袍,竖起兜帽,扛着一麻袋看起来似乎很沉重的东西慢慢从任意一座城门走出,消失在阳光明媚的旷野之中,即便是有人解开他的麻袋,看到的也只是一些青铜质地的精美餐盘,那餐盘之上阴刻着极其漂亮复杂的花纹,这些化为没有什么具体的形象,不过是些圆弧形的线而已,然而这些线租客起来,就让整张餐盘看起来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玫瑰,百合,向日葵等等,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卖给其他城市里的土财主和乡绅富豪的。

    在黑暗梦魇领域的作用之下,一来二去,他甚至和一些守城的士兵“熟络”起来,每次盘查也越来越流于形式,最后干脆变成了点头一笑就草草了事,排队进城出城的人太多了,守城的建州奴儿不可能认真盘查每一个人,对于大部分频繁见面的商贩,他们都只不过象征性地问上几句而已。

    每天早上,银尘出了城之后,并没有跳上城外驿站的马车,而是用连续的瞬移躲过一切人的耳目,悄悄潜入城北面五里屯的建州奴儿大营之中。这个时候,银尘不给这些人留下任何侥幸,直接隐身潜入,然后将他那一麻袋青铜盘子,悄悄埋在大营的各个角落。(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冷血狂宴,先手前奏

    他用腰间插着的魔杖无声地打开暗红色的土层,将圆盘用万物觉醒魔法慢慢地放入其中,然后再用魔杖将土层合拢,再用万物觉醒将草皮复原,整个过程都在黑暗梦魇领域之中完成,所有靠近这里的士兵都陷入梦魇之中,陡然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匆匆离开,整个过程之中没有丝毫的声音,没有一粒灰尘飞溅,自然也不会让他的灰色粗布长袍沾染上尘土。整个过程都在静默的环境中完成,没有隔音结界,也没有人发觉。

    银尘每天来到这里,放下十二个盘子,这些盘子的正中心,那花色最稠密的地方,隐藏着来自卡诺尼克尔文明的地磁定位装置,由此可以判断是不是有人在他走后将盘子挖出来过。放下盘子之后,他还要去更北面的锁魂山道,从一侧峭壁上飞上去,在山顶上树立起一根经过伪装的感应天线,以此来接收地磁定位装置的信号。

    他这样连续忙活了三天,放下了36张圆盘,竖起了3根天线。这些圆盘都是平均分布在八万大军的营帐之中,圆盘之间的距离都尽量保持一致,当然如果遇到类似篝火,营帐之类的障碍物,就要另选位置了,银尘虽然可以保持隐身,却没有办法在施法的时候也隐身。所谓人数过万无边无际,八万大军的营帐,看起来和一座小城也差不了多少,里面箭塔林立,栈道纵横,巡逻士兵往来不绝,箭塔之上,更是有许多弓箭手操持着神臂弓和床弩警戒着营寨内部,发现任何可以人等都会一箭灌顶。

    即便是返虚境界的绝世高手,也不敢轻言潜入万人大军的营盘。银尘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只能小心再小心,平均下来一个时辰也就能放下两到三个圆盘,他不敢杀人,因为营盘之中养着许多的猎狗,每一条狗都对生人和鲜血的气息非常敏感,要不是银尘的身体和灵魂已经和领域完全融合,几乎连活人的气息都不再释放出来,只怕刚刚进入营盘没有走上几步就被抓住了。他就在猎狗,铁甲以及弓箭的环饲之中,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趁着周围没人注意的时候,悄然又迅速地放下圆盘。

    每天早上天刚刚亮起之时,他出了城门,于黄昏时分回到血阳城中。旁人看到他都觉得他不过是个早出晚归辛苦奔命的年轻商人,可能有些人脉和胆气,敢一个人四处奔波,也有些属于哥老会的老人闲来无事,偶尔劝劝他应该把大好的年少时光用在读书考取功名的正途上,不要为了几个臭钱浪费了光阴,到了老年,就算攒下偌大的家底,没有功名,也就没有地位,到头来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

    没有人会去想,银尘这三天,是在策划一起血腥的恐怖袭击。

    那些圆盘,都是黑暗炼金术的产物,都是光或者火元素的共鸣盘,这些东西只有一个用途,就是辅助完成禁咒魔法。

    禁咒,任何一个魔法世界,任何一个法师群体都为之疯狂的伟大魔法,它不同于掌握规则的传奇魔法,它真正的魅力就在于大规模的破坏与杀伤。禁咒魔法的威力绝对不是魔法之中最大的,但是它的攻击范围一定是最广的。加布罗依尔经十万年开发和完善出来的禁咒魔法,全部都是爆炸范围在方圆十公里以上的恐怖魔法,甚至攻击范围最大的地属性,冰属性禁咒的爆炸半径都在九千公里以上,和战略导弹的威力相差不大。掌握了这种力量飞魔法师,都被加布罗依尔授予“陛下”的尊号。

    传奇法师,形单影只,举手投足,屠城灭国。这是加布罗依尔流传甚广的谚语,如今的银尘,就要将它在这颗无名星球上,真真切切地实践一次。

    传奇法师释放一发禁咒之后,就会耗竭全身所有魔法力,而补充魔法力的药剂,冥想,炼金装备等等,都需要四个小时以上才能将魔法力补充满,因为魔法力的恢复,越到接近满溢的程度反而越快。很多战士型传奇**师看起来简直魔力无限,就是因为他们只使用消耗很少的单体魔法或者小范围魔法,魔法力消耗的速度还赶不上恢复的速度呢。

    就银尘自己来说,释放一个禁咒魔法之后,需要将近一天的时间来恢复,期间不能和人动手,只能逃跑,因为对冲体质在魔力耗尽的状态下施法,极易出现反噬,而银尘手头上根本没有一瓶可以补充魔法力的药物,他找不到炼药的材料啊。

    因此他必须从其他地方想办法,那些制作精美的圆盘子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元素共鸣装置的唯一用途,就是大大减少禁咒魔法的消耗,一招禁咒下去,他可能只花费了不到四分之一的魔力,这样即使面对大军包围,他也可以从容地冲杀而出了。

    为了不让自己在释放伟大的魔法之后变成真正的废物,他花了两个晚上炼制出这些圆盘,又花了三个白天将它们安放在正确的位置,这些行动都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甚至前来接头的文轻松,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忙啥。

    二月十五日的黄昏里,银尘的身影,轻松又有点懒散地晃进了城。“总算完成了,纳兰叠罗,你就给法爷我好好等着吧!”他那低沉的带有磁性的笑声,消失在风里……

    【昭和八年二月十六日清晨】

    天还没有亮,一阵阵急促又欢快的鞭炮声就将整座城市从睡梦之中勐然拉了起来。鞭炮声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哗啦啦地响起,震颤着每一个人的耳膜。鞭炮声中,还夹杂着人们的欢笑声誉歌功颂德的声音,甚至银尘所在的这间小酒馆里,也传来一阵阵高声谈笑。唯有银尘的客房之中,还是一片香甜的宁静。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银尘才慢慢撑开贪睡的眼皮。

    “哈唔~~~~美好又无聊的一天开始了”常常的懒腰之后,银尘才慢慢爬起来,慢条斯理地穿上一件紫黑色的长袍,这长袍的领子上带着一圈纯紫色的裘皮,显出一种俗气的奢侈感来,今日已经算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穿上这样一条领口和袖口都有紫色皮毛装饰的大衣一样的长袍出门,就显得土豪得近乎土包子了。银尘穿上这件厚厚的大袍子之前,先给自己加上一个冰霜守护降降温。

    他就是要变现的像土庄户一样,这样才能尽可能少地引起别人的注意,在将文青松赶回去继续发展自己的基地之后,血阳城里,他就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这间酒馆的老板。

    他穿好衣服,慢慢下楼,此时血阳城的空气里,弥漫着欢快的硝烟味。

    大街上,到处都是面露喜色的人群,满地的红纸被众人的鞋子踩来踩去,几乎要还原成纸浆。银尘慢慢走着,仔细听着周围人的谈话,甚至不用去都护府,就能知道事情的大概。

    “纳兰叠罗痊愈了,刺客也抓到了,明天早上要举行一个审判仪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将那几千个十六岁以上的女孩子放回来……这才是值得泉城人民庆贺的呀!”魔法师的眼中闪过一道戏嚯的冷光,无声无息地从一位喜极而泣向着湛蓝天空祈祷的母亲身后走过。他听到了那位母亲口中念叨着“建州来的大人们长命百岁”之类的话,感到心里堵得慌,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难熬。

    “或许在纳兰叠罗的眼睛里,血阳城的居民,单纯得近乎愚蠢吧?他也只是表现得比赵亡国在任期间好一点点而已,却赢得了全城人民的拥戴。他或许不知道,这座城市的里人不是不聪明,而是不敢聪明,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导师,没有领袖,当建州奴儿们的屠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这些原本聪明老百姓,只能表现出近乎弱智一样的单纯,这样才能让建州奴儿们放松警惕,放松握着屠刀的手,这样他们才能在屠刀的夹缝之中,求得一丝一毫的生存机会啊!”

    “也不知道百年以后,在建州奴儿的统治下的这些南国百姓,还有胆量想起自己的祖宗是谁吗?呵呵,这也不过是‘也许’而已……明天,就在明天吧,不管你纳兰叠罗是否出现,建州奴儿们的末日,就真的要来临呢!什么留发不留头,你们猜嘉定城里犯下滔天杀孽的时候,也应该想过会有那一天吧!”

    “嘉定十万冤魂,羊城血色十日,如今的血阳城,只怕早晚会步上后尘……我不打算和你周旋下去了,纳兰叠罗。”银尘远望着都护府高高的檐角,轻轻说出了这最后的话语。他的声音很轻,飘散在春天微微泛着暖意的山风里,无人知晓,无人理会。他转身走进自发开始游行庆祝的人群,享受着最后的平静时光,经过了长达半个月的突袭,潜入,救援,轰击,蛰伏与等待,白银的魔法师,终于再次向世人露出狰狞的面目。

    他不再妄想击败纳兰叠罗,他要直接击溃整个建州奴儿的势力,他将这作为向世界宣战的仪式,作为向天地规则随意抹杀他的存在的一种反抗。

    他,从此刻起,与世界为敌。

    带着厚厚兜帽的紫黑色身影,在人群之中,是那样格格不入,那厚厚的紫黑色长袍上,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沾染上周围的喜气。

    【昭和八年二月十七日清晨】

    太阳升起来了,万里晴空没有一丝云彩,远处的阿修罗山脉上,原本灰褐色的树林如今已经变成了盎然的绿色,天气有些冷,却依然是个踏青的好时节,这一天,风和日丽。

    然而就是在这风和日丽的早晨,都护府的大门缓缓开启的时候,依然有拖着金钱鼠尾的鞭子的奴仆,为整座都护府点上油灯。尤其是都护府正南门后面的小空地上,更是灯火辉煌。

    都护府门前的大道上,走过衣衫亮丽的人群,这些人不像是要来观看什么处死罪犯的血腥仪式,反而像是来参加嘉年华的贵宾。他们之中有人带了瓜子花生之类的干果,也有人提了一壶清茶,倒是没有人带上酒菜之类的东西,毕竟是到法场观礼,怎么也不好太随便啊。

    鲁飞龙如今就是这些人的领头人物,他是哥老会的第一大长老,也是哥老会之中,“北派”的领军人物,他原来在血阳城里根本就是无名之辈,甚至在陆家宗族里都是被排斥的叛徒,如今因为积极推行《献女令》私自将宗族里好几个漂亮女孩送给了纳兰叠罗,虽然被赶出宗族了,却反而得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位。

    如今的他,春风得意。

    这些人后面,跟着一群神色肃穆严峻,身穿黑色长袍的人,这些人都是“中派”和“南派”的人,他们和纳兰叠罗若即若离,虽然不再反抗他的统治,却也依然保持着相对对立的体系。这些人被纳兰叠罗请进了哥老会,不是要给“北派”添堵,而是为了笼络他们这些在地方上有相当势力的土财主,大族长,安抚好了这些人,纳兰叠罗的建州统治才能谈及将来。

    和最前面春风得意的一小撮人相比,这支肃穆严峻的队伍稍显庞大,他们一共240多人,都是在血阳城地界上跺跺脚,小半个城市都能抖上几抖的人物,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来自陆家,倒不是因为陆家和鲁飞龙彻底闹僵,而是因为以陆家为首的几十个二等家族,根本达不到进入哥老会的标准。陆家的权势,还远远不够。

    这些人面色阴沉,他们是真正为那些即将被处死的好汉侠客们感到悲伤的人,他们这些人因为举族住在血阳城,为了族人的生存,他们没有办法选择反抗,看上去似乎迂腐又胆小,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默默为那些年轻的英雄们祈祷,为他们惋惜。

    这些人中,没有人还有心情带上瓜子花生,倒是每一个人都随身带着一只响箭(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冷血狂宴,先手叠罗

    他们身后,是二百位身穿笨重铠甲的从兵,这是纳兰叠罗安排的“押送”这些人的唯一一支部队。装备着落后于时代的铠甲和双手重剑,操练不勤,军纪散漫,即便当成仪仗队都嫌难看,更别指望他们能够威慑住这300位位高权重,而且大部分境界高深的哥老会长者了。这就是纳兰叠罗的做派,他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他既然把他们请进了哥老会,就会充分信任他们。

    “北派”的人,自然受宠若惊,而其他两派的人,也稍稍心安。

    大门打开了,500人鱼贯而入。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锁甲兵丁从都护府的个个地方涌出来,在小空地周围三十丈的地方,依据高低地势构筑起坚强的防线,这些士兵,都配备厚重的盾牌,却没有装备锋利的进攻性的长矛,只装备了近距离格斗的长剑,这是一种军势,防守型的军势,这种军势只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防范刺客,并没有任何显示军威的意思。

    只不过他们的数量太多了些,乍看下去有3000人吧。

    这之后,大批的普通百姓涌进了都护府门前的大街,许多人双目含泪,翘首期盼着,期望那位前几天还颁布许多亲民惠民政策的纳兰大老爷,能继续表现出他的宽宏大量,将那些被强迫送去的无辜女儿们放还回来。当然,在都护府里的鼓声咚咚咚地响过三十三声之后,他们中的的绝大部分人,得偿所愿了。

    纳兰叠罗带着他的46人卫队,雄赳赳气昂昂地出现在都护府前堂前面的一座临时高台上,他没有设置座位,而是和这里的一切人等一样,站着。他那纯真俊美的容貌让普通百姓第一次看见,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面善,觉得他既然长得像个圣人,又颁布了许多南国官儿们绝对不会颁布的好政令,自然是个大好人了吧?他一出现,哥老会的人还没有什么表示,底下的百姓都欢唿起来。

    纳兰叠罗满意地向下压了压手,现场立刻一片寂静,仿佛这里除了忠诚的士兵,就只剩下乖巧的顺民,一片官民和谐的美好景象。纳兰叠罗不会想到,就在他后脑勺斜上方稍远的地方,一道白银色的人影,正在一阵微风的包裹下缓缓升空,稳稳地落在一座高塔之上。

    “本官曾经说过,不枉杀一人,不放走一个。”极其简短的开场白之后,纳兰叠罗直奔主题,那干练的讲话风格,真应该让曾经在魔威阁据点里讲话的云无月长老好好学学:“如今,‘阎魔邪教’的暴乱已经过去了许多日子,首犯从犯也查问得差不多了,那些无辜的人,本官无意继续关押,就让她们回去吧!”

    他说完,全城的唿吸都快停止了,一双双满含期待甚至是祈求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俊朗稚嫩的脸,纳兰叠罗的眼睛深处,闪过一道森冷的光芒,他用眼角扫了一下自己的得力心腹觉非,看到后者凝重笃定的点点头,便终于开口说道:“传令官,念!”

    “得令!”那传令官的声音,尖细地像只鸡,瞧他细皮嫩肉的模样,显然是个阉人。

    “血阳城都护府令以下人等无辜受审,赏银币一枚,归还宗族”

    “许兰兰!”

    一位漂亮的十六岁女孩款款走出,她的身上穿着平日里都不敢穿的大花衣裳,显出一股纯真的亮丽,略施粉黛,看上去比平日漂亮的多了,不少年轻的小伙子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百姓之中,一些老男人老女人已经开始打听起许家打算要多少彩礼了。

    许母喜极而泣。几个哥哥都拼命招手,想要让自家小妹赶快过来团聚,许兰兰是小小的贫寒的举家里最小最漂亮却最没什么用处的“深闺女子”,家里人任劳任怨地养着她,她却很难,也很少为家里贡献出什么,这一次,她为了家人,挺身而出。

    许姑娘的神情,镇定又从容,完全不是一个贫寒人家的少女经了几天可怕牢狱之灾的神色,那一股从容淡定的气度,吸引着更多的年轻人,这样一位美貌又坚强的女子,娶回家那真是子孙之福。

    然而许姑娘并没有朝她母亲走去,她甚至没有朝那边看上一眼,她走了几步,到了小空地的正中心,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出她的脸,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并非倾国倾城,却也有些清纯可人的美感。

    下一秒,一切都不可挽回。

    “建州奴儿,辱我血脉,亡我族裔!各位长者,叛国投敌,有何面目对列祖列宗!”许兰兰清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都护府,甚至向着更远的地方传播开去,她的那一句话用上了神功气劲。

    那一瞬间,人群僵住了,举家兄弟向上挥舞的手勐然凝滞。

    许兰兰从容地从衣袖里取出半支剪刀,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残忍地,毫无表情地剖开了自己的小腹!

    血,喷涌而出,一块血红色的边缘不清的东西掉了出来,那是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

    许兰兰就那样倒下去,他痛得四肢勐烈抽搐,可是脸上还带着笑容,清纯可人的笑容。

    一切就在这猝不及防之间突然发生,许母当场昏厥,几位兄弟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亡灵的哀嚎。人群炸锅一样蠕动着,却被锁甲和坚实的盾牌死死圈在都护府门前的大街上,一个也逃脱不得。

    哥老会的人完全蒙了。

    “徐香兰!”建州奴儿们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下面的骚动,依然维持着硬邦邦的站姿,觉非依然念着下一个无辜者的名字,没人觉察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这是一位年纪稍大一点的姑娘,一样的花衣裳,一样的淡淡妆容,可是她的神色里满是心虚和惊慌,她的脚步虚浮而错乱,两只手尽力遮掩着肚子,她匆忙地朝广场上扫视了一圈,一眼看到自己那惊恐万状的母亲和怒目圆睁的父亲,赶紧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欢乐的笑容,快步朝他们窜去。

    没人吭声,没人喝彩,无论是小空地中的哥老会成员,还是大街上的百姓,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诡谲,都护府门前的氛围也分外诡谲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个徐香兰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

    她才被关了几天,这种情况按理说不应该发生的,可是如果遇上类似于红魔门的那种邪术,恐怕……

    “娘亲,我回来了!”徐香兰的声音柔柔弱弱地响起,然而迎接她的,不是亲人间的嘘寒问暖,而是老父暴起的断头一刀。

    “徐家没有你这样的杂种!”

    “鹏珠玉!”

    “何倩!”

    “鬼方兰若!”

    ……

    鲜血,哭喊,誓言,惨叫,将都护府变成了阎罗殿堂。所谓被“释放”的无辜女儿,都不外乎走许兰兰或者徐香兰的老路,很少很少一些女孩活下来,最后产下了面目全非的怪物,在众人诡异的眼光之中终身未嫁,孤苦一生,大部分女孩,都当场惨死。

    这是被后世称为“血仇清晨”的早晨,这也是建州奴儿们最终被彻底消亡的导火索,这一场震惊世界的大惨案,不仅仅被全城人民铭记到永远,更被一位魔法师看在眼里,埋下了无边仇恨的种子。

    这场残酷的“开幕式”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觉非不会因为那些女孩而减缓自己念名字的速度,他只是用他那太监一样是声调麻木无情地念着名字,直到最后一个,他不会关心这些苦命女孩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那些名字对他而言仅仅是名字而已。

    2500位女孩就这样被释放了,然而大多数人都没有活着走出都护府门前的那条大道。她们不是选择了自尽,就是被家里人荣誉谋杀,一场震惊天下的人间惨剧就此上演。

    她们无一例外都怀孕了,她们无一例外都被建州奴儿兵们轮番玩弄过,更可怕的是,她们无一例外都被用作了施展邪术的材料,那种邪术似乎比红魔门的要低一个等级,这让她们得以保全性命。纳兰叠罗准许她们回归宗族,就是因为邪术已经进行完了,她们没有用了,杀了吧,似乎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这些女孩最后一点点用处,就是激起血阳城的人的怒火,尤其是哥老会的怒火。

    白银色的魔法师高高站在塔尖上,面无表情,他无能为力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如果没有这一场血腥的风潮,这座城市,这个国家,甚至这个人种都绝对不会在剧痛与愤怒中觉醒,一如他的故乡,他先祖,他的骨血一样,没有百年屈辱,何来巨龙腾飞?!

    何况南方帝国的子民,还没有资格和他身体的血脉,和“华夏”相提并论,南方帝国,只不过有些华夏的影子,有一丝华夏的气息而已。他们并不是那能画出八卦,推演太极的民族。

    “好了,现在开始正式行刑!”纳兰叠罗童真一样的声音响起来,小空地和大街上都安静一片。不过所有人的眼里,这个看上去像圣人一样干净的小男人变成了一只青面獠牙的魔鬼。

    纳兰叠罗非常享受这种眼神,或者说他就享受这种眼神中混杂着的愤怒与恐惧,又或者说他享受着那份成百上千人汇聚而来的恐惧。“在此之前,”他微笑着说道,笑容之中尽显孩童一样的干净纯真:“本官要提醒尔等一句,皇上有诏,严禁屠城,然而城中治民暴动者,例外!”

    千百道视线之中,愤怒消退了许多,而恐惧尤甚。纳兰叠罗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意气风发,他顿了顿,接着用那天真的声音说道:“吾等八旗大军,城外八万,城内3000正黄旗精锐,如今就在尔等身边!只要响箭升空,无论是谁的响箭,只要升空,城外铁骑,便会直接攻城,城门之上的建州男儿,也会响应,到时候,尔等的生死,本官也顾不得了!”

    他说完,视线慢慢扫过每一位哥老会成员的脸,清纯的眼神之中满是恶作剧熊孩子一样的得意,然而被他盯视的哥老会老人们,“北派”的人已经面无人色,鲁飞龙更是抖若筛糠,“南派”和“中派”的人,却个个红了脸膛,一股被出卖了愤怒在每个人胸膛之中滚动着,最终憋成一股无可奈何的悲凉。他们个个按着胸前是响箭,真是有苦也说不出来了。

    “行刑手,准备!”纳兰叠罗一声令下,建州奴儿兵中间便走出十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大汉,这些大汉脑袋后面都拖着一条长长的老鼠尾巴,他们就是心甘情愿接受奴化的铁掌帮众人。

    人群骚动了一下,因为这些大汉手上拿着的刑具,并不是通常的斩首刑具,也不是南方帝国制式的凌迟刑具,而是一些老百姓们从未见过的玩意。

    “曹在理!”在绝非的示意下,一位次级传令官高深喝道,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显然是一位真正的铁血男儿。

    银尘在江湖盟中的向导,曹在理,被两名建州奴儿的亲兵押着从都护府深处走了过来,他形容枯藁,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根没有一丝丝年轻人的特征。他干裂的嘴唇开合着,却几乎发不出声音,他那如今变得混沌黄浊的眼睛左右晃动着,似乎想流出几点眼泪来,可是干涩的眼眶中什么都没有流出来。

    他仿佛就是一具活得干尸,身上缺乏水分或者别的能流动的东西。

    “邪教神海派之人,妖言惑众,大逆不道,系首恶首犯,处斩立决。”传令官大声宣读完他的所谓罪状,然后一挥手,那曹在理就被押上了处决台。

    这时,在哥老会成员惊恐愤怒的目光之中,原先铺着暗红石板的小空地上,忽然石板移动,一架架三人多高的处决台从地底下升上来,那些处决台造型非常奇异,既不是断头台,也不是凌迟用的十字架,而是标准的木字型木头架子,那架子上油光发亮,显然是新进赶造出来的东西。那木字形架子的底端还有一根圆润油亮的女子手腕粗细的圆棍,下面连接着套管机活,看起来简直和木驴的构造一样。木头架子周围,还有木头梯子,绳索,枷锁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机关,看起来圆润油亮,似乎十分缺乏威慑力,整套机关上,没有一丁点尖锐锋利的刀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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