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右手黄金魂雾
那是一颗九转续命丹。那种东西在如今的风源大陆几乎已经绝迹了,可对银尘来说并不比一块巧克力更稀奇。
“银尘哥哥?银尘哥哥?要青云将饭菜送到你这里来吗?”门外响起了陆青云恭敬谦卑的声音,那种恭敬是法子内心的,甚至有点晚辈对长辈的濡慕之情,而实际上,陆青云很可能比银尘还大几个月呢。
“不用,我不饿,这顿饭不怎么想吃了,你和文青松吃吧。”银尘强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虚弱,可是胸腔和腹腔里愈演愈烈的疼痛让他的声音十分走样:“我在施法,不能被打扰……你们小心……别被人发现了……”他的声音已经有点断断续续了,他知道自己此刻完全就是靠着高强度的身体素质硬撑着,他不会黑暗治疗魔法,那是加布罗依尔西方的远古传承,不可能传授给他这么一个恶罗海城出身的东方人的。他不敢用水系魔法或者火系魔法,因为这些魔法早已变成了光系魔法的分支,对治疗黑暗魔法造成的损伤百害无益,他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祈祷自己别疼昏过去,至于内脏破碎后大出血导致的死亡威胁,他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放在心上也没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银尘感觉到身体里慢慢涌动起一股温暖的,昂扬的力量。他感觉到疼痛大幅度减轻了,他能够坐起来了,然后又能够站起来。他发动光系魔法,将衣衫上的污渍去掉,将满房间的碎片拼接起来,变成了满是斑驳刻痕的破烂家装。黑暗魔法在物体上流下的伤痕,永远也清除不了的。
“下次千万别了。”他心有余悸地总结起教训来。魔法反噬,不是什么施法失败后的所谓惩罚,对于法师来说施法失败了只会白白浪费魔力,不会受到反噬,真正能够引起反噬的,只有违规施法。
比如说,燃烧魔力的时候,明明操控着水元素,结果用得是火系魔法的咒语,这样胡闹般的施法不反噬才怪呢。又比说说,明明是个低级法师,非要来一招最强王者的领域禁咒,结果因为元素亲和力不够,肯定遭受反噬。银尘从来不使用风系魔法,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和风元素亲和力不够,使用魔法就会反噬,而他越了无穷多级使出冰火领域甚至黑暗梦魇领域,那纯粹是因为对冲体质造成的元素能力界限突破,元素亲和力几乎相当于半个法神!他往常使用魔法,很少遇到反噬的情况,因为他的亲和力够高,加上魔法领域构建得极其稳固,很少出现使用魔法超出自身能力限制的情况,而这次严重的魔法反噬事故,其实就是他真正的,胆大妄为到缺心眼儿一样的违规施法。
时光祈祷之所以叫做祈祷,就是要让使用者记住这个法术的局限性,对待时间要虔诚,施法要如同祈祷一样诚惶诚恐。这个法术确实可以传送法师本人到“梦境”或者“预言术”呈现的场景中去,甚至可以有限度地“回到过去”,但是它有两个致命的死穴,一个就是同一个梦境或者预言术只能对应一次成功的传送,也就是说每一次预言都只允许一次修改,阻止一个悲剧只有一次机会,在一个就是这个魔法绝不可能将人传送至未来。
银尘看到的场景,可是今天晚上才会发生的啊,他这么着急地过去,又怎么可能传送成功啊。
“还好这次传送失败了,不算数,否则的话,白白浪费一次机会,就意味着无论采取什么行动都不会做出改变了,那可绝对是堪比‘灵犀远去’的悲哀啊。”银尘坐在歪歪斜斜的椅子上行,一只手弹着似乎被无数把玻璃刀划花了的桌面,静下心来仔细思索着晚上的行动。他只有一次机会,他确信一次机会已经足够。
身为法师,他占据着大多的优势了。
……
文青松吃过饭,没有顾上休息就又出了门,作为振南帮中的负责情报收集的堂主,文青松其实并没有银尘担心的那样不堪,他擅长易容,隐匿行迹,也很明白该如何官兵面前伪装成无害的老好人。他甚至还特意不知向谁买了一条看起来十分像是北人的外罩斗篷,他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准备停当了之后,就悄悄出门了。
早上的事件过去之后,文青松和陆青云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同一般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之间,似乎有了需要共同保守的秘密。当然在陆青云的心里,银尘成了凌驾于所有人,甚至凌驾于尹雪梨姐姐之上的最值得信赖的人,他私下里已经将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当成的师叔一辈的强大人物,不仅仅因为银尘和拜狱之间的关系,更因为他曾经经历过的那堪称地狱的可怕冒险。陆青云知道,换了自己,只怕已经死了很多回了吧?他小小的心里满是对英雄的崇拜。
陆青云吃过晚饭之后,就悄悄回房了,看起来似乎是要补个觉,可实际上他从门进去,又从窗户出来,悄悄上了房顶,以《毒药身法》的神功优势,加上入体一重的不弱修为,悄然跟在了自己那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几面的姨夫后面了,他在吃饭的时候就觉察到姨夫神色不对,吃完饭就似乎急着出门,这个时候,陆青云可不敢将自己的2位生死兄长的性命托付在一种看起来似乎很牢靠实际上虚无缥缈的亲戚关系上,他赶紧回房换了一套便于隐藏身形的黑色夜行衣,甚至顾不得向银尘知会一声,就悄然跟着姨夫出去了。
银尘在自己的房间里饿着肚子想事情。不得不说装逼都是要遭驴踢的,吃饭的时候他装作世外高人的样子“施法”,好不容易骗过了陆青云,现在可好,他开始感到饿了,却没有什么借口也拉不下脸皮来再要一顿饭。他自然看得出陆青云和他的姨夫貌合神离,只怕那胖子也绝不坑为他多准备一顿饭的,想来想去,银尘只能咬牙忍着,发誓要在晚饭时分报复回来。
他一直轻轻地无意识地弹着桌子,白银色的手指不知怎么就越来越沉重了,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不断地往里面灌铅。他一开始没有注意,脑子里还想着今天晚上的各种行动计划,包括如何带着两个人直接出现在那阴暗的大牢内部,如何利用仅有的一个定位符文完成反复的传送,如何规划得手后的退路,如何尽量减少战斗和暴露几率等等,没精力管右手指尖传来的异样。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不对劲了,整条右手臂仿佛在无上限地增加着质量,越来越沉重,他甚至有点不能移动放在桌子上的右手了。他的手掌平平摊开,老老实实地按在桌子上,渐渐地手掌周围都出现一条木质的棱子——右手的重量已经可以在木头上压出花纹了!
思路就在这个时候被打断了。银尘赶忙回过神来盯着自己的右手,他看着手背和五根指头上慢慢冒出一道道白银色的雾气,然后这些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变成了黄金般的浓雾,一股股强烈的水与火的元素波动散发出来,仿佛对冲的世界。
空气中慢慢析出蓝色与红色的光点,这些光点一对一地相撞汇聚,变成金黄色的光芒。这些光芒细看之下是一个个小亮点,乍看之下就仿佛一层氤氲的黄金雾气。
银感到手臂中传来些微的疼痛,仿佛过度用力后的酸痛。他不敢再犹豫,立即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到气海之内,他要看看“一直被冷落”的天地裂神拳到底要弄出什么名堂。
银尘的右手从肩膀处开始就是白银色的,旁人摸上去有如同纹银般的质感,而且从来都是冷冰冰地缺乏热度,无论怎么看都像是高科技假肢,只有银尘自己能够感觉到右手其实和左手没有丝毫区别,依然是血肉之躯。右手的变异来自于天地裂神拳的传承,也只有天地裂神拳的法术位发生变化的时候,才可能让手臂产生异状。
‘雷神前辈!雷神前辈!我的右手怎么了?’银尘的精神力冲入天地裂神拳的法术位,丝毫没有客套地直接问道。5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主从关系,雷神残魂和鬼神残魂,无论曾经多么强大,此世也只能奉他为主了。
“在吾回答问题之前,吾先问汝,若面对前敌,冰火领域皆不能胜,汝将何处?”雷神的精神力悠悠传来,甚至能在银尘的脑子里幻化成一道威严又诚恳的声音。那声音没有鬼神的肃杀与恐吓,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淡淡压迫感。
“天地裂神,不行的活就觉醒仙曲。”银尘犹豫了一下才用精神力回复道,说实在的,问及他自身最强大的底牌是什么,他居然有点回答不上来。
“不行的话?”雷神的声音里满溢着讥嘲之意:“强敌当前,诸神加冕尚不能防御,领域无敌最多五秒,还限定攻击手段,吾之拳法和仙曲皆不能使用,五秒钟后,汝与强敌之间,只剩一招决胜之机,胜,则活,败,则死,哪有什么机会让汝尝试第二回呢!”
雷神的话,在银尘脑海中轰然炸开,将他的心神狠狠震荡。“是啊!我的绝招,到底是什么?我到底有什么可以在关键时刻不管不顾地使出来,和强敌决死一战的本领吗?没有。看似招招都是绝招,却没有一招真正精炼锋锐的,可以成为我银尘成名绝技的看家本领。这也许就是法师的悲哀吧。万法于心,却没有一招可以横行天下。面对不同的敌人,要换不同的策略,不同的咒语,不同的战术,可是法师一生之中,哪能保证每一次御敌,每一次征战,都能首先了解透彻敌人的长处弱点,都能谋定后动,都能瞬间找到敌人的弱点啊!强敌当前,生死一秒,又哪有那么多时间思考谋划呢?”雷神的话将他惊醒了,将他从法师的无敌迷梦之中打醒过来,真正开始直面这个残酷的人间。法师的无敌,建立在对同级或者更低等级的压制之上,秘境之中他以化气欺负入体,5年后的今天他也多以分神欺负化气,这样的连番战斗让他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甚至无所不能,却远远没有考量到,当自己面对合道,面对返虚,面对金丹,面对元婴高手的时候,是否真的能够把握住那转瞬即逝的一丝战机。
这种状况,在银尘和烽火连城的战斗中就充分体现出来了。烽火连城通过压榨生命力的血禁秘术,将原本分神三重的实力硬生生垫高到十重,其实综合实力上依然是个分神三重的垃圾货色,若是一位活了百多岁,通过正常的水磨功夫修炼上来的魔法师,甚至是恪守远古传承的道士,术法师,估计也就三五下魔法就能将他打得爹娘不认。毕竟魔法师这种职业,指南针引以为傲的不是攻击距离和攻击范围,而是超强的攻击力,他们都是用破坏力换取防御力的疯子。银尘和烽火连城一战,几乎用了40分钟时间,不仅耗时长久,而且几乎是凭着运气获得的胜利,在领域因为意外状况破碎的瞬间,银尘甚至已经做好了瞬移逃跑的准备,最后那一发瞬间石化,只不过是用来碰运气的招数而已。若是真正的传奇大师,恐怕上来三下魔咒聚能让烽火连城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变成一支靠着罡风防御勉强续命的木桩。
魔法师,终究是要靠着时间积累才能真正进阶的人群。银尘有天赋,有机缘,有毅力,有才智,他可以短时间里荣登传奇,甚至他只要愿意,可以用一甲子时间就问鼎神权,然而他真正想要发挥出传奇,甚至仅仅是精英圣法师的全部威能,还必须用时间和经验来填。
雷神的问题,雷神的嘲讽,真正戳到了他的心,将他惊醒,也让他沮丧。他似乎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生死拼杀,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而已。(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如梦初醒
“前辈说的是,每每御敌我似乎都有一种茫然的感觉,不知道该用哪一招,神杀炮,深雪之寒,碎心红焰,仙曲,终冰之莲,灭绝凛冬,甚至许久不用的终末星光,流岚炎爆都可以拒底于十步之外,真正到用的时候,甚至随心所欲毫无计划,前辈可说的是这个?”银尘虚心道,对于不相干的人,他也许还会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的缺点,可是对于雷神,鬼神这样的存在,这几乎是比亲爹娘更加值得信任的“体内的存在”,他完全不会顾及自己的尊严,有什么就说什么。
“非也!若是一般庸手,怎么对付都是可以的,巨象恨踩竖踩,终究会将蝼蚁碾碎,汝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浪费,甚至于如吾等高贵的存在,也曾经和那些平凡之物对阵,也曾经变着花样玩耍,这是强者,尤其是终极强者的特权。吾与鬼神那厮,就是希望汝能身负吾等传承,成就那终焉般的强横……吾所提醒汝之事,只限于对阵强敌,如何杀敌保命之法。汝可知,仙曲与吾之传承,同为世间这道之伟力,同为堂正强攻之奥义,其实从任何意义上说,都是有所重复的么?”雷神的声音缓和下来,为银尘娓娓道来。银尘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只感觉到一阵揪心的寒意。
“前辈意思是……让我放弃其一?!……这不可能吧?!……”他说出声来,不再是用精神力传递想法,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几丝绝望的颤抖。
“不是放弃,是融合,若以吾中之传承为载体,加入仙曲的力量,然后融合水术火术各一,从而可以在水火之间自由切换,那么吾之神技,必将杀败天下!……只是那法术位么,恐怕不保……反正汝之修为力量只会更加精纯强大……”雷神的声音里,很罕见地带上了一一丝兴奋。
“不行吧?”银尘的声音里充满了犹豫。
“肯定不行!”这时鬼神暴怒的声音也在银尘的脑海中回荡:“雷神你这个家伙!居然打着传承者法术位的主意!你难道以为,吞噬了仙曲这样的法术位,就可以和吾鬼神一决高下了吗!你知不知道失去法术位,尤其是这么大个的法术位对他有多大伤害吗?”
“你不曾经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么?当初的《血裂魔皇绝式》可是他最大的法术位了,如今怎样?还不变成了你鬼神的专有能力?你以为吾不知道,尔等奸诈阴暗之徒,就是靠吸收了这个法术位才让魔哭冥斩变得如臂指使的!才让传承者喜欢反复使用你的力量!”雷神根本不为所动,义正辞严地反驳道,同时不经意地揭穿了魔哭冥斩拳的老底。
“但是就算你吞噬了仙曲这么重要的法术位,你有本事让传承者将天地裂神拳练到如臂指使随心所欲吗?你能吗?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体几乎不能承受雷电的力量,非要靠着被你改造过的右手才能释放?你难道想将他的全身都变成那种白银色的东西?”鬼神不依不饶,索性撕破了脸和雷神大吵起来。
“当然不行。鬼神,你小子如今能将传承几乎完全在传承者身上重现,还不是占了传承者自身天赋的便宜,你说说,就算是你我横行的那个时代,天地之间,万物皆神,元婴满街走,金丹不如狗,可是你几时见过对鬼力(黑暗力量)如此契合的人了?你给我再找出一个人来试试?”雷神的声音不高亢,不暴怒,却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让银尘心惊肉跳。,他如今才明白,自己得到两招神技一样的传承,并不是完全的侥幸。
“既然不行,那你为何还要如此?”
“因为吾,可没有说要将天地裂神拳改造成和你的魔哭冥斩拳一样呀?”雷神的声音中渐渐浮现出一股胜利再望的兴奋的颤抖:“天地裂神拳,注重正面轰杀,注重力量,牺牲速度,故而绝不可能收发于心。起手之时必然有所预兆,只能如现在这般,作为决胜的底牌,而不像魔哭冥斩那样随时发动!”
“那你到底想……难道你疯了?‘那一式’你甚至都没有完成还教给别人?”
“它已经完成了。就在昨日。鬼神,你我之间的赌约,虽然没有任何赌注,可是你提出的赌注,吾雷神就绝对不会不当一回事情,更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罢了罢了,吾不信汝能说服得了传承者,仙曲是他的命,大焚化术是他的根,深寒一击虽然还没有完成,却也绝对是他最重视的几种手段之一,汝之要求,实在太过!”鬼神扔下这些话,就沉默下去了。
银尘听着他俩的对话,最初是震惊,继而变得为难,最后甚至有点苦涩起来,鬼神说完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吭声,甚至封闭了自己的精神力。
“……雷神前辈,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银尘过了好久,才终于发出这么一道满含不舍的精神力。
“确实,吾之裂天圣焰爪,结合爪法,指法,掌法,比魔哭冥斩拳更加挥洒自如,汝甚至连‘圣焰’这个名头都可以不要,完全凭借本能就可以使用。出手速度一点儿也不亚于魔哭冥斩拳。它还可以变成大焚化咒,可以变成深寒一击,甚至可以变成灭绝凛冬,末日审判,唯一的限定大概就是只能使用右手吧……当年,若是吾真的练成此诏,则胜负已分,汝可以想象这一式威力如何——单一一下威力不见得怎样,可若是连发,最后接上一式天地裂神,那绝对可以将鬼神击败了,这一式……乃是吾等太初神族,真正的至高武学……汝不动心么?”
“可是仙曲……它已经有了灵智,像个小孩子一样……他对于我,不再是单纯的武器了呀?”
“荒唐!”雷神不屑道:“仙曲于汝最大的意义,只在于它可以十重觉醒,爆发出绝强的力量。夺命艳阳那两把斧头,也是有灵智的,却也不见得汝几时想起来过……如今,吾便是要将仙曲的力量,融合进吾之绝学之中,让天地裂神一拳之威相当于十重觉醒的仙曲一枚,反复36拳,就是仙曲的全部威力,这样,汝遇到强敌之时,只需祭出一拳,天下地上,也再没有人可以挡而不死,岂不快哉!汝发动仙曲,还要当心它那魔器的芯子,会不会突然暴走!拖泥带水,犹豫不决,每每遇到战机都恍惚而逝,传承者,汝还不醒悟!”雷神的声音分外严厉起来,驳斥得银尘满面通红。
“难道仙曲就这样消逝了?”银尘还是不太死心。
“是。”雷神的声音不知为何又软了下来:“吾亦知道,这一次,汝需要告别大焚化术,仙曲和未完工的深寒一击,甚至需要半个灭绝凛冬,不过吾也不会平白让汝受如此之多的苦,吾猜测,若有新的法术位建立,汝的灵犀之痛,可以大幅度消减,是否?”
银尘没有吭声,只是狠狠叹了一口气。
雷神说得是事实。
“吾可以帮汝将仙曲的灵智保存下来,然后以冰剑和冰枪术的符文为底子,新建立一个‘灭罗仙劫曲’的新法术,让汝获得12把可以随时在冰剑冰枪之间转换的新仙曲,以作补偿。另外,吾可以用碎心红焰的法术位为底,为汝量身打造碎心寒焰这一超强法术,无论对手实力多强都可以瞬间爆掉他的护体罡气,配以其他冰雪法术,完全可以将对手暂时定住,虽然不过一秒时间,却也让汝有了腾挪的时间了。至于大焚化术……吾也无能为力了。”
“我不是不能构建冰剑和冰枪了吗?灵犀……已经远去了。”银尘不解道,他可记着自己的气海之中,冰剑术和冰枪术两个法术位留下的疤痕,触目惊心。
“仙曲既非冰剑,也非冰枪。汝若还是放之不下,便去街上买几把破天梭当暗器投着玩吧!”雷神到现在都有点不耐烦了:“做与不做,一言为定吧。”
银尘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日后肯定会让雷神心生嫌隙,虽然不会对自己如何,只怕以后用天地裂神就不会如臂指使了。他定定看着自己的右手,一秒钟,只一秒钟,他就不再犹豫。
“来吧。但是以后别再这样了,我是法师,我有我的坚持的……”他说完就疲惫地闭上眼睛,准备全力抵御灵犀远去时的悲痛了。
“以后也不会有了,吾等这几天,恐怕就要将当年吾等最强大的绝学,全部传承与汝了!”雷神还没有说话,鬼神就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来。
“鬼神?!难道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好东西不成?”雷神惊道,他一直以来都以胜利者自居,认为自己胜过鬼神半招,这次愿意传承裂天圣焰爪,就是算准了鬼神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可以传承了!
“还能是什么,就是吾那招可以让大范围时间停止几秒的神通了,你想不到吧?其实哪招和卍禁大封的原理及其接近,甚至只要将符文中的‘凝’改换为‘禁’,将黑暗力量的范围再扩大一点,就可以达到当年时空停止,将你一拳打下山崖的效果了……”鬼神阴仄仄地得意道。
“可是,那招之后,你也不能动用力量,否则封印立刻解除!……等等,你的意思是后面直接一招天地裂神?”雷神真的被吓到了,若是时空静止这样的能力被发掘出来,在如今这个混乱凋敝的世界上,还能有谁奈何得了他们的这个传承者呢?
“这个以后再说,你赶快吧。”银尘催促道,同时他默默将鬼神的话也记在心里,若是卍禁大封真的可以变成时间静止的魔法,那和天劫一连接,岂不真的成为禁咒级别的恐怖魔法?
他幻想着,幻想着自己令咒一响黄金万两的法神英姿,努力不让自己去在意那即将到来的灵犀远去的悲伤,他闭着眼睛,仿佛等待接受酷刑一样凝神戒备着,十次呼吸,将近30秒的时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雷神前辈?”他忍不住发送了一道精神力过去,那意思就是“怎么还不开始?”
“等着,那个伪善的家伙已经进行了一半了还有这么长时间就好了。真是的,昨天晚上吾帮你固化哪招黑暗保命法术的时候,工序可比这个复杂多了,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吧?这厮还和以前一样瞎磨蹭。”鬼神阴冷爆灭却又不失直爽的声音在银尘的脑子里回荡着。
银尘没有吭声,他此时的心里只有一个疑问:灵犀怎么还在呀?
又过了30秒钟的时间,银尘才突然感觉到一阵异常,那不是灵犀远去悲伤,而是新的灵犀建立起来的欢愉,仿佛新生的喜悦。他只觉得心里流淌着一股股温暖的光明,那光明之中自然而然地分裂出了水和火,仿佛神灵草创着某个世界。他清晰地感觉到仙曲发出一股股欢愉的意念,虽然有点混乱稚嫩,却明确无比,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全新的符文,他也了解了这个新的法术位的种种能力,它就是代替原来的珍品魔器的,完全的玄冰冲击型法术“弑神灭罗仙劫曲”。
不能始解,不能卍解,不能觉醒,只能随心意变化,威力降低了许多,可是给银尘的感觉更加亲近了,它似乎卸下了某种不堪背负的重担,成为银尘手中随心而发的天剑。
弑神灭罗仙劫曲,完全的飞行兵器类法术。曾经的珍品圣器仙曲,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人间了。
深寒一击的半个法术位,和碎心红焰融合在一起,熔炼出一个全新的法术“碎心寒焰”,形状如火,实质是冰。寒焰所过,万物成为冰尘。
真正让银尘想象不到的,是那雷神残魂口中的裂天圣焰爪。(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近战图腾
那惊天的绝式,居然是以大焚化术为底,也就是说整个法术位的基座,就是一个被放大了许多倍的大焚化术的法术位,中间潜入整个天地裂神拳的法术位,并且伸出许多符文反复堆砌成为手脚架一样的形状,在其上构建出新的裂天圣焰爪的符文阵列,燃油连接上灭绝凛冬和地裂爆炎冲,再透过灭绝凛冬连接上刚刚生成的仙劫曲,最后,在法术位的顶端,构筑了一个和《天魔解体**》灵魂符文一样的法术符文,那就是整个法术位的控制入口。
这个巨大的法术位看起来像个T字型。银尘看了又看,最后提出了一个看似很随意的要求。“雷神前臂,能链接上【骇入】吗?”
“小事一桩。”气海中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骇入】的法术位被从角落里拖过来,装在了仙劫曲的另外一面,这样,这个和魔哭冥斩拳差不多大小的巨型法术位,就变成了一个光芒万丈的十字形。
那样子太像最终审判的象徽。
一切消停之后,雷神与鬼神都沉默下来,银尘用精神力巡视着自己的气海,仿佛君王巡视着一整座规模无边的皇城。一个个法术位如同高楼般耸立,红蓝黑白四种光色交相辉映,如同繁华夜景。银尘稍微活动了一下右手,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他默默启动了裂天圣焰爪,却骇然看到右手几乎整个变形,指尖之上,冒出森罗般的白银锐爪,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人类的手,而更像某种狰狞魔物的前肢。他的手变得细长,泛着森罗般的银光,指间冒出红色或者蓝色的火焰,一股股高温和着一股股酷寒反复轮转着,搅动着周围的空气,发出一圈圈细微的带着火星的暴风雪。寒热对冲,空间为之扭曲。银尘仔细看着白银色的手爪,那造型完全不似人类,既像虎豹的瑞爪,又像某种恐怖的昆虫的节肢,甚至有点像全自动武器(杀人机器人)手上安装的近战武器。
“弑神灭罗仙劫曲!”银尘试着念出魔咒,锐利的右爪之上,一根手指猛然透明,爆出一道森蓝色的剑光,那剑光扁平宽阔,能刺能斩,而且随着银尘的心意,可以像飞剑一样射向远方。银尘连续弹出三根手指,12把利剑破空而出,在半道上就可以变成12把冲击力极大的长枪。
“大焚化咒!”光芒的指锋突然转化为燃烧的利爪,轻易技能让空间之中冒出一团团白热的烟气,那热量足以融化一般金属。
“碎心寒焰!”在大焚化咒之后紧接着变成寒冷的蓝色火焰,一指点出,万物冻结,罡风破散。
“圣焰!”火焰转化为光芒,刺目的白银光芒带着无比的锋锐,穿金裂石,贯通铠甲,几如探囊取物。银尘停下来,不用再试验了,不用再质疑了,裂天圣焰爪,配合《天魔解体**》同时使用,完全可以让他真正具备和战士近身肉搏的能力。他抬起左手,轻轻握拳,黑暗的魔哭冥斩拳,在左手上变出一只短小锋利的黑色拳刃。
实体化魔咒,如今才真正被银尘融会贯通。他伸开左手五指,向虚空一抓,火红色的龙形战车炮出现在肩头,他向着虚空瞄准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对于今天晚上的行动,他更有信心了。
尘埃落定。仙曲的整个法术位被天地裂神拳拆解吸收了,右手手腕里也不时传来一股宏大莫名的力量。银尘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竟然感觉到一股仿佛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与放松,脑海之中也渐渐形成了一点模糊的对以后的期望。他知道,江湖盟的所谓聚义已经彻底失败了,振南帮的人,其实早已经没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与其为这座城市陪葬,不如将悲痛和仇恨转化为力量,后撤南方,卧薪尝胆,以图东山再起。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建立一个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江湖势力的想法,这种想法很专横,甚至有点儿残暴,因为他脑海中的这个江湖势力将仅仅属于他一个人,甚至不能遗传给他将来可能有的孩子。这个势力或许可以以振南帮的这么一点儿残余势力为起点,当然也可以随便找点流民什么的乌合之众。这个势力,这个组织,这个隐秘的团体,必须以他个人的意志为全部,将他当成皇帝甚至神灵,在他寂灭之后,这个组织也将随着他一起毁灭,成为带入他墓穴的陪葬品。这种组织不是纳粹,不是邪教,而是一种高等文明建立在另外一种低等文明之中,癌细胞一样的恐怖机关,如同DEEPGROUD战士,如同NESTS。银尘想要建立这样一个可怕的组织,起目的,就是在他有生之年快速改变整个世界的面貌。
“不能再让世人蒙昧下去了。文明的火种,是时候燃烧起来!”白银色的瞳孔里,燃起残忍的金色光芒。
白银色的手指就在桌面上敲击着,不多时,一道紫光闪过,那台陪伴他突出秘境的电脑出现在桌上。自从终端被他变成法术位吸入气海以来,他很少直接开启卡诺尼克尔文明,更多的时候都是用这种看得见的操作方式。
只需要6次轻轻的点击,就可以将文青松和陆青云的耳机链接到这台电脑上。14寸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半画面,另外一半是辩解清晰的黑色。
“文四哥,把兜帽想旁边拉一下,好了,别太过了,别让别人看到你耳朵上的东西。”银尘通过笔记本内置的话筒给文青松下达着指令,文青松很明显地顿了一下,显然有点发愣,紧接着他就伸手扯了一下兜帽,让画面变成了整个的。
那一只小小的耳机上面,装配了卡诺尼克尔机械傀儡枪械上的辅助视觉采样传感器,输出比较清晰的彩色图像,同时安装了定位芯片,声音收集组件,麦克风等等一系列精密电子设备。这一只耳机不仅仅由银尘的战争空间生产出来,它同时经历了《残魂绝响》的魔法化改造,每一之耳机中灌入36条残魂,组成了隶属黑暗魔法的定位传送法阵。别看它小,它其实是科技与魔法两种文明共同的结晶,在风源大陆上,这个仅仅属于珍品白器的东西,具备着圣器的某些特性。
“来来来!振南帮的兄弟!过来坐!哎呀这次真是辛苦你们了啊!”龙傲田的声音不出意外地从音响里传出来,那声音在如今的银尘听来竟是如此的刺耳。
画面之中,龙傲田不出意外地依然是一身干净的长袍,只不过这次换成了褐色的长袍而已,长袍上的那一条条金色的细碎花纹,让银尘觉得辣眼睛。
“别人在前面舍生忘死,这家伙躲在后方锦衣玉食。”他轻声说道,看到画面抖了一下,很显热文青松听到了这句话。
画面突然降低了高度,显然文青松坐了下来。两位穿着神海派青白长袍的女子为文青松奉茶,而文青松只是接住茶杯,连在唇边挨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龙盟主机关算尽,坐镇神海宫内,决胜于外,如今兵溃千里,文某佩服,不敢饮盟主之赏。”文青松冷漠地高高举起手中的茶杯,朝龙傲田示意了一下,就放到一边。银尘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龙傲田的脸色猛然一僵。
不过显然,他肯定已经被骂过很多次了。除了脸色一僵,他什么别的表示有没有。
“文四哥说笑了,都护府离这里不过里许之遥,何来千里之说?”龙傲天的语气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要软得太多了,他的脸上也始终维持着一副宦官一样的表情,这副表情让文青松觉得恶心,让银尘很想一发神杀炮轰上。
那是奴颜婢膝和恬不知耻混合起来的表情,像一团被踩烂了的粪。
“江湖盟百八十二条好汉,如今没被北人鞑子戕害的,还剩几个?!”文青松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又尖又利,如同利斧的边缘一样割开空气。“就是就是!”在银尘看不到的地方,突然传来几声应和之声,这些声音之中裹挟着愤怒,更裹挟着焦灼与惶恐,却没有一丝一毫对龙傲田的敬畏。
“原本一场浩浩荡荡的大聚义,要是众人齐心协力,指挥得当了,只怕如今都护府都打下来了!可瞧瞧你们,哈!自封的江湖第一正道神海派?说是要顶替神剑门撑起江湖半边天?结果呢?大伙儿都不是傻子吧?看看你们所谓的那些个向!导!平白无故坑死吾等多少兄弟?!不是文某嫌弃你们神海派的人无能,文某压根儿就认定你们神海派的人和北人鞑子勾结串联,想要图谋帝国的大好河山!否则你们能犯这号错误?!”文青松越说越激昂,而龙傲田舔着他的话,开始还只是微笑着甜头,等到那句“勾结北人”的话出口,不禁脸色大变。
“文青松,你不要太过分了!”龙傲田尖叫道,他的声音此刻不知道怎么就缺乏一股子男人的味道,尖锐地像女人嘶喊。显然,文青松说出的诛心之言,旁边的几个和文青松一样到这个秘密据点里聚会的幸存之人,看龙傲田的眼神已经不太友善了。
龙傲田这边只有五个人,两位奉茶的女子,两位保镖一样的男人,还有他自己,那个司棍不在,十有**也陷入了北人的大狱。文青松这边,幸存的十九个门派的二十一个人,加上文青松一共22人,这些人如果团结起来,组成军势,只怕龙傲田难以抵挡。
银尘透过屏幕静静观察着龙傲田的表情,一闪即逝的恐惧与喷薄而出的恼羞成怒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知怎么就让他更加认定这个人和北人勾结了。银尘缩小画面,在电脑上打开了另外的程序,那里出现了一张简略的地图,上面两个闪烁的蓝点代表文青松和陆青云,一个原地不动,一个正在快速向前。
银尘的鼠标,慢慢靠在了“TELEPORTBACK”的选项上面。他知道按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毕竟,那两只耳机,其实是他加入了《残魂绝响》之后的黑暗炼金产品,不是普通的卡诺尼克尔工业制品。
5年的时间,足够银尘将《残魂绝响》这样的黑暗附魔技术,融入到黑暗炼金学的知识中了。
“怎么?难道文某说得不对么?姓龙的,不要以为你是众人推举的大龙头,大盟主,就没人治得了你了!你告诉我,都护府中,那遍天满地的北人大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日的都护府,咱们这些英雄好汉都偷偷溜进去好几次了,何时见过如此之多的铁甲军兵?为何这些军兵在这么一个小小的血阳城里调动,我们这些来助拳的都不知道?你告诉我,你倒是给我们如今二十几个弟兄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偏偏我们进攻都护府的那一晚,都护府里就埋伏下这么多鞑子兵力?而且是躲藏在女人的闺房里,伪装成各种不起眼的家伙,横里竖里斜里地突然杀出来?”文青松红着眼睛吼道,一想起他们振南帮仅剩的几个人如今大半进了北人的监牢,而且是最残暴狠毒的建州奴儿的监牢,他就按耐不住想要一斧头砍掉这家伙的脑袋。
“我怎么知道那天杀的烽火连城为什么放上那么多兵!他妈的就那么怕死吧!”龙傲田这个时候也急红了眼睛,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居然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丝无辜和愤恨的神色。那一道是神光让银尘的心里微微腻味的一下,也彻底断绝了他放过这个家伙的念头。
“装!继续装!这年头,装逼不过挨驴踢,装可怜状装无辜就要挨雷劈!”躲在摄像头另一端的银尘,不会去想龙傲田可能真的不知道消息已经走漏,更不会想他可能是无辜的。魔法师就是这样,有时候相当执拗,认准了一件事情很难改变的。尹雪梨被捕,樱释玄的挣扎,曹在理的拙劣表现,都护府的风波诡谲,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去想龙傲田可能只是个志大才疏的受害者,只能让他得出龙傲田早就串通北人成为建州奴儿锁链之下的一条癞皮狗的结论。他并不知道,龙傲田真的没有勾结北人,如今起事失败,根本上是因为龙傲田和他的神海派,愚昧无知,经验匮乏,志大才疏,玩不转深入敌后,武装突袭的战法,还用着对付**无能的南方地方官的老套路对付精锐的北**官。(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江湖盟终1
“你不知道?”文青松冷笑一声:“少在众位兄弟面前装可怜相了!这次事情,整个都是你们神海派在操纵,仗着大龙头的身份很微风不是?结果呢?北人鞑子囤积重兵,设下连环圈套,而你们的所谓‘向导’,哪个不是对兄弟们指手画脚?颐指气使像个官老爷样?行动的时候要八抬大轿抬着,遇到北人鞑子第一个逃跑!咱兄弟们都是在道上和邪魔厮杀刀头舔血闯出来的,哪个都不是傻子!你什么神海派的做派,不是昏庸无能自大,那就是和北人勾结串通要害死天下义士!”
文青松说得慷慨激昂,理直气壮,他身边的20位落魄侠士个个激愤起来,大声附和着,光看那声势,真的有将神海派5人当场撕碎的趋势。龙傲田听着文青松的数落,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已经变得紫黑。
“姓文的!你说了这么多,是何居心?想抢了在下的盟主之位而代之?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神海派如何如何,你们振南帮呢?你们这些舞文弄墨的书生,沾名钓誉,表里不一,骂遍天下,还想怎么着?想抢了大伙儿推举出来的大龙头之位?你们,其心可诛啊!”文青松的话讲龙傲田驳斥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喝茶掩盖,可谁知文青松的话落地了还没有几秒钟呢,这个龙傲田居然恬不知耻地血口喷人,反咬文青松兴师问罪是为了夺取他的大龙头之位。
他这一说,其他21位豪侠都转过脸来看着文青松,等待他的解释。说实在话,豪侠之中不少人还真的存了跟着文青松一起混的想法。为何?因为文青松在江湖上的风评,可不是一般得好!斩邪魔,杀贪官,被朝廷通缉了三四次,甚至有一次被朝顶的军队包围,结果人家毛都没有掉一根,如今还活生生地坐在这里指摘神海派的不是,替大伙儿说话。跟着这个人混,无论生死,都不用担心被耍了。
可惜,文青松这个人,实在受到尹山峦的思想影响太深,他一生中都是为了天下人而奋斗,名誉,地位,金钱,权势统统大不过心中的“侠义”二字,属于那种给天子之位都不一定看得上眼的骄傲家伙,会稀罕你龙傲田的一个小小的盟主之位吗?
“切!”文青松不屑的哼了一声:“江湖盟主,德高望重,文某自知资历尚浅,还还没有那个脸皮窃据。只是如今,振南帮损失殆尽,悉拜神海派大龙头龙傲田大人所赐,文某愧对长眠地下的弟兄们,再也不敢和面如冠玉,心如蛇蝎的神海派打交道了,今日文某前来,就是为了给龙大人禀报一声,振南帮所属,退出江湖盟,自此天高地远,永不相见。”文青松此刻声音并不高抗,不像他刚刚大吼之时那么震撼耳膜,却仿佛刀锋一样刺入龙傲田心脏。龙傲田做梦也没有想过,他机关算尽,赶着天变结束,十大门派重新排位,天下正邪群舞的当口,辛苦经营了四年,倾注了他一切野望的江湖盟,居然真的要迎来的崩溃的一天。他当时缔结江湖盟的时候,可是明确说了不准退出,共同进退,盟主可以换,结盟不可废,可谁知今天正午刚过,振南帮就第一个要退出了。
龙傲田不知道什么是多米诺骨牌,但是他知道这退盟的事情一旦发生,那真的就如那骨牌一样,一退皆退,大小门派纷纷退出,自立山头,整个江湖盟都将不复存在,他龙傲田的辛苦,龙傲田皇帝梦,都将在不久的未来成为泡影。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你想另立山头?”龙傲田的声音猛然低沉下来,他呲牙咧嘴,露出威胁的表情:“想背叛江湖盟么?”
“另立山头就不必了。文某要去为振南帮的兄弟们讨个说法,你这里i指望不上,文某就自己一个人去,死,对文某来说不过挠痒痒而已。士者,为知己者死也!”文青松的声音不知为何软了下来,温柔如春风,然而他此时说出的话,充满着凛然的大义,震撼着他身边的21个人。“文某今天来,该问的都问了,该打听清楚的都清楚了。纵然北人势大,纵然千军万马,文某也不会后退一步。”他说着,真的站了起来,朝龙傲田轻轻抱拳。那意思就是要告辞了。
“你还真的想单干啊……”龙傲田露出一个阴仄仄的笑容,猛然拍案大吼:“来人!将这个叛徒给本盟主拿下!”
“哼!”文青松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随手就将腰间的软剑抽出来,单手一抖,气劲一贯,那软趴趴的剑刃立刻笔挺如钢,锋锐为器。他的身上冒出一股黑色的罡风,一股稍微有点混乱但是无比狂暴锐利的气息扩散而出。
“他妈的!龙傲田你真的不要脸了?老夫还舍不下这张面皮呢!”文青松刚刚摆出架势,就听到左边传来一声愤怒的爆吼,紧接着,一股将诶一股的罡风从他身旁爆炸而出,各种颜色的罡风在他周围集结,然后就在眨眼功夫,就组成了一个叫做“混元劫”的军势大阵。
军势阵法,三人以上才能施展,绝非单人只剑可以对抗,甚至必须由人数差不多的军势才能顶住。
龙傲田如今只有四个手下,就算结阵也应付不过来吧!这是很多人的想法,只不过这样的想法在龙傲田露出那阴沉毒恶的笑容之后就被事实无情粉碎。
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从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里窜出来,迅速在龙傲田的身边结出一个更大的阵势,35个人以“七海座”为骨干,辅以“五莲花”阵势,竟然组成一座浑圆无极,威力极强的未知大阵。35个人的实力未必比文青松强出多少,可是他们人数比文青松一伙多出一半多,同是步战者,他们具备了压倒性的优势。
“龙傲田!你这个婊子!”文青松左边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愤怒之中多了一丝悲哀和绝望。35位黑衣人包围了他们22人,显然是打算以武力解决一切争议。曾几何时,他们这些人和龙傲田一起,斩鸡头,喝血酒,结兄弟,罚下誓言同生死,共进退,却没有想到在今日里,要手足相残,要被这么一个口口声声说着大伙儿是兄弟的道貌岸然的家伙杀了下酒。22个人中,不少人心里都升起一股悲凉之意,心想老子我英雄一世,堂正一生,最后还是要死在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手里,那是何等憋屈的事情,不过,就算被人害死,也比像条狗一样屈辱地活着要好了。
“还敢骂本盟主!”龙傲田的脸部肌肉扭曲着,仿佛他的面皮底下埋了一只异形,看起来竟然有点恐怖:“出师不利,死伤枕籍,本门弟子门人32人,如今只剩其5,也不比你们好上多少!本盟主还没有来问你们作战不利之罪呢!倒先来指摘本萌主的不是了?!好啊,你们有骨气,翅膀长硬了不是?本萌主既然已经指望不上了你们,还留着你们干嘛呀?给我杀!全杀了!天下之大,想投奔本萌主的人多了!不差这几个!”他仿佛皇帝发号施令一样,指挥着那些神秘的,没有任何门派标识的人冲上前来,举起手中的制式板斧就要打杀一顿。
“文四哥,俺们和这帮投奔北人的没卵鸟拼了!”文青松的身边都是这样慷慨悲壮的话语。
“好!杀他们一个够本!两个算赚的!”文青松的心里也是一股子激愤,他虽然早就认定神海派的人和北人勾结,可是他压根没有想到龙傲田竟然如此不知廉耻,他原本打算将他臭骂一顿离开,想看看他尴尬又痛苦的神色,趁着他自责的时候溜号离开,却没有想过这个人居然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自己做出的那些肮脏破事都是世间最大的功绩一样!这样的人,早就应该被千刀万剐,可为什么他们每每总是能弄到一批强力的手下,卑鄙无耻的最后总能仗势欺人,用邪恶来压住天下正道!
文青松不服啊,他就算再怎么精通文法,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儿。
于是他准备和这个家伙决一死战。
“等等,文四哥!”就在此刻,文青松的耳朵里,传来银尘的声音。
“你先按我的话大喊一句,看看他们的反应,哪怕他们停顿一秒,我们也有机会!”银尘的声音低沉安稳,听着他的声音,文青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就涌动起一股不死的勇武,他突然不感到绝望了,不感到悲凉了,他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甚至可以带着几个兄弟离开。
“想要你们的樱释玄活着的,就别动手!”银尘说道,他的声音很平稳,可是他握住鼠标的手上,已经满是汗水。白银色的食指,在那一颗按键上僵直着,“TELEPORTBACK”的按钮上,悬停着大白的箭头。
文青松顾不上想樱释玄到底是哪家的公主了,就在黑衣人已经冲到近前的瞬间,他尽力将这句话大吼出来。
他的面前,一位入体3重的黑衣人已经冲到了面前不足90厘米的地方,他的身边,有些人已经交上了手。
然而就在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那些黑衣人猛然一个刹车,然后集体向后退出一步,骤然收紧的包围圈猛然扩散,接着就僵持下来。
龙傲田呆了,豪侠们愣了。黑衣人用兵器和罡风架住了几个进招的人,将他们顶回去,就再也不进攻了。而被所有人盯着看文青松,此时也是一脸蒙圈。
樱释玄是谁?
他不知道。
樱释玄在哪?
他不知道。
樱释玄还活着吗?
他还是不知道。
“怎么办啊银尘兄弟,你可得救救老哥我!”文青松在心里祈祷着,同时听到了一道嘶哑如同毒蛇的声音响起来。
“这位……文公子,你刚刚说得可是真的?你认识樱公子?”文青松猛然抬头,看到了仿佛一位鬼影一样从龙傲田身后冒出来的玄服老者。那老者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全是眼白,状极骇人。文青松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半个身子都木了。
“鬼老?”龙傲田听到了身后的声音,才发现有人已经欺进背门死路,赶紧转过身来,他对这个老人没有什么尊敬之意,只有一股深深的畏惧。
合道12重!
这老家伙的实力,单对单或者出手偷袭,都绝对额可以干掉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还带全身而退的。而此时,龙傲田的命,就相当于直接握在着老鬼物的手心里。他身边的俩保镖,此刻压根指望不上。
文青松自己也觉得恐怖极了,他甚至有点想逃走的念头。天变之后,单枪匹马冲杀敌阵已经不太可能,可是单人只剑冲入敌群取上将首级,这几乎就成了每一个神功高手都最喜欢做的事情。文青松知道自己的斤两,面对这个老人,身边多少人护着都屁用不顶。
他挺怕的,可是他必须硬着头皮将银尘的话说出来,无论结果是生是死。
“樱释玄公子身负重任,其实也都系于敝派大小姐尹雪梨身上,在下又怎么能毫不知情呢!”文青松硬着头皮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命归黄泉,那分明是挑衅的话啊。
“怎可能……”那玄服老者压根不信,一个闪身就到了文青松眼前。文青松吓了一跳,正准备提剑应对,就听到耳朵里再次传来银尘的声音:“好!这《天魔舞》的功夫,当真了得。”
文青松赶紧依言说了,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心道:“银尘兄弟呀!哥哥我可是将这条狗命就塞你手心里啦!你可要保住哥哥的命啊!”他压根没有想到银尘其实做了完全的准备,这边鼠标一点文青松立刻全身而退。
那老者听了文青松的话,居然硬生生一个哆嗦!《天魔舞》和《天魔解体**》一脉相承,都是魔威阁的最高机密,魏务良要是不死,银尘也许都不会知道世上有这号神功,可见魔威阁核心圈以外的人,绝不会听说过《天魔》之名,更不要说一眼就看出老人的身法是《天魔舞》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江湖盟终2
那老头瞪着一双暗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了文青松三秒,真恨不得用目光将他切片了,才突然后退半步,喟然长叹一声:“噫!真是小瞧了天下武人!”他说完转身慢慢走远,背着手,似乎很不在意地说道:“公子刚说可以帮吾等寻回樱释玄,可有凭据么?”
“那老丈可知樱公子身在何处?”文青松反问道,这一句话不用银尘教他也答得上来。
“不知。”
“那老丈可知北辰星其人?”这次文青松将银尘的话复述了出来。
那老者明显了愣了一下,过了半晌,他才猛然一挥衣袖:“罢了。若是能寻回公子,老朽必有所报。”他这一挥手可了不得,那些黑衣人居然全部收兵后撤,瞬息间隐没于房间角落,姜房间的大门,完完全全给22位豪侠让出来了。
龙傲田脸上的肌肉一抽,正想说话,却给那老者轻轻扫了一眼,登时噤若寒蝉,连半声都不敢吭。
“振南帮行事,一向只认义理,不图回报。樱公子虽说要挟持敝派大小姐,却也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几句话就能解决,相信贵方也绝不是那神海派般勾结鞑子残害同胞的货色。樱公子为了完成贵方重任,不惜铤而走险,置生死于度外营救敝派小姐,这份情谊,振南帮先记下了,不敢再受贵方厚礼。若贵方有意,可带足解碧油惊心之秘药,在川康路北侧接应,振南帮山下,必将抵死奋命,就大小姐和公子于危厄。”文青松照着银尘的现场嘱咐说出这么一席话来,让那些黑衣人都听得挺舒服,只有那位老者心中还有一丝顾虑,他转过身来,对文青松道:‘公子可告知,樱释玄究竟身在何处?’
文青松张口说出一个名字,不仅仅是黑衣老者,就连温情送自己都吓出一身冷汗来,那种地方,倒不是如何难找,可是那森严的布防,当真是他们这些江湖豪侠可以闯进去的么?
“哼,果然!”老者气急败坏地冷哼一声:“哪儿都找过了,唯独那里……罢了,樱释玄若是真的能回来,老朽就自作主张也要答谢振南帮。”他说完,冷着眼睛扫视了一下文青松身边的豪侠们,缓缓说道:“这次江湖盟,已经就这样了,各位还是早些散去吧。”他说完就一拂袖,那意思居然是要赶各位走。
“慢着!”这时龙傲田才反应过来,几乎是发疯了一样尖叫道:“你们这些人,谁都不许走!今日不向本盟主效忠,就一个个下地狱吧!鬼老!鬼老?”
那位老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文青松他们拱了拱手。文青松潇洒一笑,便带着人退出了。
“鬼老,我们可是有密约的!你们帮我建立江湖盟,我帮你们……”龙傲田不依不饶道,那样子迹象买到了假货的剁手族。
他的语气相当不客气,因为他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虽然他的头脑从来没有特别好使过。
“帮吾等搞砸一场起义?当初老朽是怎么跟你说的?!务必成功!夺下血阳,才能建立大业!可是你呢?你都干了些什么破烂勾当?!亏得老夫一直在暗处监视着你,知道你没那个机会也没有那个胆子投靠北人,这才算是明白你不过一条废物尔!像那文青松之流,不知道其中关窍的,还以为你卖族求荣呢!你说你,究竟要废物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这大好的形势变成如今这样惨淡!弄得老夫还得为你善后!得了!你们神海派,爱怎么着就这么着吧!想去投奔北人,可以!现在就去!至于你让吾等损失了那么多手下的事情,咱们以后慢慢算!”那老者说完这些绝情的话,就猛然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而他手下的那些黑衣人,也都消失无踪。
龙傲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晌,他的脸上猛然冒出一抹扭曲的笑容,那笑容比哭都难看,那笑容也曾经出现在方天航的脸上。
“投奔北人?你们这些辜负朕的人,以为朕不敢吗?哈哈哈哈!朕投了北人,带着大军来包围你们的时候,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清高自傲几分钟!哈哈哈!等着吧!等着朕的北人大军吧!振南帮!魔威阁!”他状若疯癫地躺在地上,打滚狂笑,却没有发现他最后的4个手下,竟然也慌张地多门而逃再也没有回来过。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狂笑的声音,那声音如同临死的哀鸣。
……
文青松回来了,陆青云也回来了。文青松回来的时候一脸胜利的笑容,陆青云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楼上传来姨夫摔东西的声音,显然姨夫的情绪的相当糟糕。
文陆二人一起来到银尘的房间,向他“汇报”,如今的银尘,俨然成了他们二人的主心骨了。
“银尘哥,这里不是很安全了……”陆青云抢在文青松之前说道:‘今天我……’
“我已经知道了。”银尘温和的声音让陆青云稍微舒缓了一下:“姨夫想告官,但是没有任何机会,是吧?”
陆青云点点头。
“文青松你呢?有什么好消息没?”银尘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相当温和,如果拜狱在这里,他一定知道,越是有信心的时候,越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银尘的声音月温和,笑容越温暖。
“有,黑羽军一早开拔,我们这次行动不会正面撞上他们。”文青松的语气和银尘截然不同,相当地严峻,甚至有点忧愁:“可是烽火连城似乎没有死,北人之中,似乎没有特别的骚动,那些士兵神情安稳,行动也有规律,完全不是被人杀了主将的样子啊?”
银尘没说话,轻轻取出了那把“浪速”剑,文青松脸色一变,但是还是如实说道:“外面没有人相信烽火连城死了……”
“那只能说那家伙的死法还不够震撼人心。”银尘温和道,他这种语气只让文青松感到一股浓烈辛辣的杀气:“烽火连城死了,但是又出现了新的烽火连城,所以我们得重来一遍。”白银色的瞳孔里闪过一道道黑色的线条,意义深暗不明:“在此之前,我们先救出尹雪梨,至于王春来他们,恕我的能力有限,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哪。”
“但是姐姐的位置你确定下来了?”陆青云问道,他似乎冲来没有看到过银尘这么亮晶晶的充满自信的眼睛。
“当然,而且呢,我们还有一位编外人员相助……”银尘给文青松使了个眼色,文青松会意地点点头。
“计划我已经想好了,但是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因为这之间有些手段是只有我能做到的,解释起来很麻烦。你们先去休息吧,半夜三更的时候,才是我们行动的最好时机。”
银尘像做总结一样说了上面的话,然后就将板斧和长刀还给了两人。三人各自在房间里休息了,静静等待夜幕的降临。
【昭和八年正月廿八夜·血阳城】
雨。
又是淅沥沥的小雨,将整座曾经繁华如今灾难深重的城市笼罩。昨夜的战斗和屠杀之后,整座城市变得更像鬼城了。入夜时分,整座城市里接近一半的建筑里,没有亮起灯火。
四座城门疲惫地先后闭合。萧瑟的雨滴中,城门楼上的灯火显得更加颓废又孤寂。关上城门的北国士兵沉闷地打了个哈气,准备回音睡觉了。他们的脚步声一点儿也不整齐,于无形之中透出一股悲哀的音色。他们这些同样是苦寒出身的底层士兵们,搞不懂远在凤凰城的皇上心中的王权霸业,搞不懂远在都护府奢华暖阁中的主官心里的富贵荣华,能搞懂的就是,眼前又一座繁华都市的陷落。
这些年轻的士兵,这些孩子们,自小就在父母长辈的憧憬与传说中长大。他们听说南方蛮子们建立的伪朝,有一千座繁华的都市,那里的夜市,车水马龙,比肩接踵,天南地北的客商汇聚一起,灯红酒绿中飘着醉人的歌声与香气。他们听说蛮子伪朝的百姓热情好客,蛮子皇帝却是靠吃小孩子捂着的怪物。他们必须用手里的弯刀胯下的战马打到吃小孩的蛮子皇帝和蛮子大官儿,将那富饶的城市拯救出来,成为爱民的帝国皇上的城池。这些当兵的孩子们就是听着这些传说,就是抱着将弟弟妹妹们从吃人的蛮子皇帝的嘴边拯救出来的想法,一路碾鸭子一样将蛮子伪朝的乌合之众打得狼奔冢突。他们确实见识到了南国的繁华,别的不说,就是血阳城在他们眼里,原来也是只比传说更繁华更好看的城市,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市,却在他们手中,慢慢凋零。
这些孩子们的战争,似乎并不是打到吃人的皇帝,而是将他们从幼年时期就一直憧憬着的,仿佛琉璃玩具般的美丽城池,亲手粉碎。
这样的战争里,他们在杀人的同时,也在杀死自己的心。
夜深了,整座城市越发变得像空荡荡的坟茔,剩下的那一半灯火也都熄灭了,暗沉沉的街道上,连一只野猫都没有。
凄冷的山风缓缓流过一条黑黝黝的小巷,小巷左边的某家宅院里,三个人静默地坐在黑暗之中,他们的身形此刻看起来简直就是模糊的鬼影,几乎连轮廓都没有了,只有长条形的影子。他们身上气息全无,甚至连心跳都几乎感觉不到,要不是他们中的某一个时不时动一下,似乎显得十分焦急,只怕没有人会把他们当成活的东西。
最深沉的黑暗,从白银色的瞳孔中慢慢散开,变成一片惨烈的混沌。
“时候到了,在这里等我一分钟。”低沉的嗓音里满溢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好,快去快回。”另外一道声音响起来,显得相当从容不迫。
“银尘哥一个人去行吗?”第三道声音响起来,满是担忧与焦虑。
“放心吧。”原先低沉的嗓音回答道,紧接着这间小小的屋舍之中,就爆发出这天蔽日的黑暗。
最深沉的黑暗,反而如同苍白。森白色的骷髅头的在空中浮现朱来,围着那暗色的身影旋转三圈,张开嘴,吐出紫黑色的闪电,6条闪电在半空中组成一个六芒星,紧接着一股漆黑的气流喷涌而出,霎时间就将那黑影吞没,变成扩散的雾气,接着那骷髅,六芒星和闪电都消失了。房间里,只有压抑不住的惊悖的粗重呼吸。
【未知地点】
雨依然下着,接近二月的单方帝国,已经潜伏起春的暖意,淅沥沥的小雨并不寒冷,只让人分外狼狈。在血阳城西北角处一圈没有任何标志的宅院里面,穿着铁甲的北人壮汉们仿佛永不停歇的机器一样往来巡逻,更里面的连片建筑中,不时有身穿黄褐色长袍的狱卒狼狈地在屋檐下面蹭着鞋底,想要将脚上的泥巴弄掉。“这南方哪儿都好,最好的就是冬天不冷,唯一不好的就是这泥巴子也忒多了点。”时不时地,带着浓重北方口音的抱怨声从此间传来,配合上连片建筑中传来的一声间歇性的惨叫,别有一番玄妙的滋味在里头。
“传方典大人手谕,子时三刻巡监,各位需做好准备迎接!”一道干练的声音在两扇对开的大门中间响起来,也就在此时,那幽深的建筑中,一声微弱的无人能够听到的锁链断碎声同时响起。
樱释玄将脖子上的锁链拽断了,正在往草垫子底下埋,猛然间感到一股强烈的罡风从背后涌动过来。
他猛然转头,看到的是6颗苍白色的骷髅头分向6个方向散开,一团团纯净无比的黑气在空中盘绕着,周围的空间里,大量的黑色阴影中渗漏出无穷多的黑色粒子,这些粒子和黑气结合,6条黑色的气流迅速凝华成6道紫黑色的电光,在空中组成一个竖立起来的六芒星阵,紧接着,牢房里的那唯一的一盏油灯,陡然变成了暗蓝色的灯火。(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我们又见面了
黑暗的力量,比起樱释玄辛苦修炼出的带有黑暗气息的风属性力量更加纯粹,更加霸道,更加具备一股蛮不讲理的碾压力的黑暗力量,在此悄然富集,没有声音,只有视觉上的陡然黑暗,只有牢房里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了许多,只有樱释玄有些惊慌的脸。
“这是什么?……难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魔王气息不成?”樱释玄十分惊讶,天变之后,连魔威阁的功法都变成了风属性的力量,【鬼】的力量早已消失于天地之间,哪里还能找到传说中的魔王气息?他曾一度认为那种力量和“破玄”一起永久消失,没有想到在这深暗的黑牢里面,居然得以复见。
他谨慎地后退了一点,微微弓下身子,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在冒着惊扰高狱卒的危险,在相当安静的环境里,咔嚓一声彻底捏断脖子上的枷锁。
连着一截铁链的破碎枷锁,此刻成为他唯一的武器。
六芒星猛然喷发出一阵黑暗。暗蓝色的灯火仿佛冥界的路灯,病怏怏地只能照亮自己的灯座。樱释玄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极渊。
在黑暗最鼎盛的那一刻,一道白银色的身影从六芒星中间缓缓走出,仿佛走出冥界大门的勾魂使者。樱释玄瞪大眼睛,瞳孔骤然缩小。他顾不上惊讶于自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究竟为何能清晰地看到一道白银色的身影,他惊讶于那道白银色的身影本身。
和上次黑色的衣袍的他相比,此刻的他,华丽得如同审判。
白银色的身影就从空间之中漫步而下,仿佛踩着无形的阶梯,那实际上不过是他的缓落术而已。当他的脚踩在地面上时,六芒星,骷髅头,黑气和电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油灯的暗黄色光芒,也重新亮了起来。
“是你?……”樱释玄惊恐地向后退了一大步,险些尖叫起来,他看着那白银的兜帽下面,那张令他印象深刻的无比年轻的脸庞,只感觉到恐惧与仇恨在心口窝里旋转着厮杀到一起。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铁链,暗红的罡风涌动起来,慢慢变成纯黑色。
“《天魔解体**》吗?别浪费体力了,这样只会让你失去逃脱的机会。”白银色的身影转过去,将背门死路留给樱释玄,然后轻轻一伸手。
他的动作就是简单地朝墙面挥出一掌,仅此而已。在樱释玄的眼睛里,那一掌看起来根本毫无威力。没有罡风,没有风压,没有气劲,没有任何“流岚”“减压”之类的“道”,那不过就是一个十七岁少年随意伸手一掌而已。
一片金色的掌印,从他那白银色的右掌心里飞射出来,准确无误地撞在一块暗红色的砖石之上,那块石头上泛着暗黑色的斑斑点点,那是曾经在这里呆过的某个犯人身上的血液。
金色的掌印落在砖石之上,无声地扩展开来,变成一片圆盘大小的满是复杂纹路的魔法阵。樱释玄的目光被他的动作吸引,将视线稍微移到了那复杂又完美的光阵上面,就在这一瞬间,一道柔和微弱的紫光亮起,白银色的身影,悠忽消失。
他来时那样器宇轩昂,仿佛黑暗的帝王,他走时那么无声无息,如同一个虚妄的梦。樱释玄咣当一声将铁链扔在地上,眼睛转过整间牢房,最后又定格在墙上的那座魔法阵上。
他走出来,伸手触摸它黄金的纹路,可是除了魔法阵下面砖石的质感,什么也没触摸到。他发出罡风,《亡魂杀破》《天魔解体》轮番上阵,没有任何效果。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除了弄疼了手腕以外没有任何建树。他看着那一块圆形的黄金纹路,感觉不像是自发光的东西,倒像是真的黄金制成的装饰品。
那金色的纹路,此时反射着油灯的光芒,居然出现金属般明暗的色调。樱释玄对着魔法阵凝望了好一会儿,感觉到的只有彻底的束手无策。
他最终回过神来,在远方传来的训斥声中,将缺了一段圆弧的枷锁轻轻地搁在肩膀上,甚至得发出一点点罡风才能让它不掉下来。他将铁链埋好,盘腿坐在枯草之上,屏息凝神,强迫自己化作一尊被丢弃的雕像。
【血阳城民宅】
紫色的光门在黑暗中展开,却并没有照亮黑暗。那紫光太柔和,看上去就如同从厚窗帘后面照进来的朦胧天光,只有白银色的身影从光门之中走出来那一幕,才稍微有点震撼。黑暗之中,另外两道身影站了起来。如同此时有任何一点点能穿透黑夜的光源照在他们脸上,那么一定会清晰地描绘出他们脸上震惊的表情。神行百里,来去无踪,这是神话传说中神魔的手段,甚至不能说成是简单的巫术,奇术或者秘法,那是神的力量吧?
他们感到震惊,却完全没有想要询问的意思,那种东西不是他们该去打听的,他们两人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凡夫俗子,不该过问神的传承,至于为什么银尘会这些东西,他们用“机缘”二字强行说服自己。
“怎么样?”陆青云摸着黑问道,声音里充斥着探究和焦急。虽然文青松跟他一样想知道尹雪梨的境况,但是比起陆青云要沉稳一些,没有马上开口。
“我们得先去救那个樱释玄。”银尘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似乎更加低沉沙哑:“没意见吧?”
“没有。”文青松淡然道,他知道就是靠着“樱释玄”三个字,魔威阁的那位合道老人才没把自己给咔嚓了。
陆青云没有回答,他的心里还有些不情愿,觉得樱释玄这个魔威阁的人就是个包袱累赘,完全没有理由去拯救,不过他对银尘早已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既然银尘的声音中满是自信和沉稳,那么他就没有什么理由再去担忧怀疑了吧?
光芒,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猛然亮起。“你们站着别动!”银尘命令道,接着他又做出了解释:“把你们两个人一起弄到那里,需要点时间,安静等待。”他说真将在空中结出复杂的手印。
群体传送,从来不是什么瞬发的魔法。
小巷里飘着漆黑的雨,刮着漆黑的风。正月廿八的雨夜,安静如同温柔的睡意。经历过昨夜的篝火狂欢和突如其来的刀光剑影,今夜的城市疲惫如死。整座城市里,几乎只有四座城门上还亮着一点点灯火,甚至于都护府中,那曾经绝不熄灭的几盏明灯也熄灭了,仿佛战败的帝国。
小巷之中,陡然爆出一团刺目的光明,那辉煌堂正的金色光芒,几乎将半条小巷照亮。这个时候,没有巡逻的士兵,没有起夜的居民,甚至没有无家可归的野猫,因此这一片光芒注定孤独地亮起,然后又孤独地迅速熄灭。
“光系定位传送魔法·光棱远征。”当黑暗重新吞没光明之时,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房间的门口,裂开一条无声的缝隙,一双肿泡形状的愤世嫉俗又自私狭隘的眼,窥探着这里的一切。
“不行!得向那些官老爷知会一声!那个小兔崽子!究竟带来了些什么肮脏下作的狐朋狗友呀!让他考功名他不考!让他给烽火连城大人当个侍卫也不干!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也不想想,我都五十了,他都快二十了,还找不到个正经活计,这样下去成何体统啊!他还怎么养活我们这一大家子呀!我还怎么指望着开一间船号倒腾点买卖呀!”豪猪一样的嘟哝声远去了。肥胖的人并不知道,那白银的身影,并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返回的标记。
【未知地点】
樱释玄万分狼狈地爬起来,他手里的两把长剑已经变成了十分奇怪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钩镰之类的异形兵器,所有的刃几乎都卷了起来。他爬起来,再次吐了一口血,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张德福,居然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此刻他满脸是血,艳红色的嘴唇配上他那两排森白色的牙齿,怎么看都像丧尸啊。
“还好还好,前辈也仅仅比公子我高出一个境界而已……若是高出十个八个境界,公子我只有跑路了……不对,现在我就是要跑路!”他森然笑着,血红色的口唇之间发出厉鬼一样桀桀的笑声,听起来就像亡灵个哀嚎。他勇敢地朝张德福走过去,护体罡风渐渐又暗红色变成了深黑色,一股狂暴混乱的滔天威压,和着他猛然扩散出体外的风压轰然释放,仿佛西斯武士的原力风暴一般,瞬息之间就将周身3米内的一切物体轰杀成渣。
他是身后的那面石墙,直接变成了白色的石灰。
“天魔——解体——**!”樱释玄发出一声高昂向上的,锐意进取般的嚎叫,身形一闪,居然真的如同瞬移一样,眨眼间就到了张德福的面前,老人双目一凝,正准备提枪横档,却猛然间感到心口处一阵剧痛。
樱释玄的手,猛然放开了那两把已经残破不能用的利剑,健壮的右手捏成醋钵大小的拳头,裹挟着纯黑色的气劲,重重一击命中老人的心窝。他的速度太快,罡风太强,合道2重的张德福根本无法抵抗,就被这一拳轰飞出去,重重将甬道另一边的墙壁撞出一个大洞来。
他慢慢放下手,准备在全身剧烈的灼痛之中暗自缓上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还有差不多十二三秒的时间可以浪费。
“救这些家伙,让他们去拖延一下外面的大军。”他正这么想着,准备低头捡起刚刚扔下的剑,就看到自己刚刚呆过的那间牢房里爆出一道惊天的光华。
那光芒太刺眼,太正义,让他本能地躲了一下,下一秒,他震骇地看着那位银色的少年带着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樱释玄身上的气息猛然一滞,《天魔解体**》就此收工,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没有摔倒,仅仅不到5秒的行功还没法让他受太重的内伤。
他迅速抓起地上的两把剑,摆出战斗的架势。他知道在这个诡异的银发男孩面前,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功力中断。那黑色的圆球和符文,如今已经成为他樱释玄挥之不去的梦魇,尽管他知道那个银色男孩不过分神境界,他身边的那两人更是不堪,一对一的话自己绝无败北可能,可是面对银发男孩那一手可以瞬间封印别人功力的神秘能力,樱释玄完全束手无辞,何况,他们三人,要是结阵对付自己,也是个麻烦事情。
“hi,我们又见面了!”银尘轻松地给樱释玄打个招呼,只换来对方冷冷得注视。同时文青松轻轻拉了一下银尘的袖子:“银尘,那个老家伙还没死。”
“没死啊?”银尘潇洒地转过身来,他自从看到樱释玄的那一刻起,似乎浑身上下就弥漫着一股骄狂般的自信。这股自信让文青松都觉得不对头,仿佛看不到前路危险的自大与狂妄。他不想让银尘阴沟里翻船,这才拽着袖子提醒他。
银尘转过身,再次将背门死路留给樱释玄,这对于心高气傲的魔威阁弟子来说简直就是羞辱,可是他没有动弹,除了全神戒备就是尽量平复呼吸,调节着自身因为内伤而翻腾不已的元气。
“尔等何人?”张德福的声音传来了,语气中带着疲惫和坚毅,显然,刚刚那一下并不好受。
“给张德福大人送终的人。”银尘轻声说道,低沉的声音里居然在瞬息之间就淡退掉所有骄狂与自信,剩下的只有一股地狱般的深寒。
白银色的瞳孔里,此刻大雪弥漫。
白银色的手臂慢慢抬起,白银色的手掌,无声无息地慢慢变成一只小巧却如同噩梦般狰狞的爪。白银色的手指间,长出白银色的利刃,指节之上,飘着一丛丛微弱的寒焰。
银尘并拢五根手指,仿佛将右手变成枪头,遥遥指向老人的心口窝,也就是他刚刚挨了一拳的地方。老人的脸上蹙缩出一个难看的轻蔑笑容,手里的长枪微微一摆,就指向银尘的咽喉。(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罡风碎裂,光明先攻
“蝼蚁也敢妄言吞象!”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在意,因为他根本没有感觉到银尘身上能有任何罡风的波动。
老人脚下发力,正欲向前冲锋,却猛然眼睛一花,接着心口一阵冰凉。
银尘真正如同瞬移一样出现在老人的面前,他的右手,只有手腕关节还露在老人的心窝外面。
裂天圣焰爪。
伤痛就是这样突如其来,近乎毫无预兆。比起樱释玄的左右腾挪,银尘的身法更接近于异界虚空中盘旋的恶灵,乍看起来慢悠悠,却能在瞬息间突破到敌人面前,送上致命的一击。银尘没有在那一瞬间直接送上天地裂神拳,他想看看新学的招式是不是好用。
只不过,这不是一两次测试就能得出结论的,和《天地裂神拳》完全相反,《裂天圣焰爪》可能是银尘这辈子见过的最复杂的近战技巧之一,远超《凝魂摄魄**》《天魔解体**》,它其实分为《圣光百裂爪》《光枪指》《狂焰缴械手》和《寒破手刀》四个部分,其中《圣光百裂爪》乃是《天魔解体**》中《魔威百裂手》演化而来,而其他三招均来自《凝魂摄魄**》加之以雷神武学的改进,才形成了如今的《裂天圣焰爪》,可以说,雷神残魂和银尘,两人各位着一套单手武学贡献了一半。这么一套复杂的武学,说成是新的战斗系统毫不为过,银尘刚刚使出的仅仅是其中的《圣光百裂爪》而已。
不远处的樱释玄冷哼一声:“偷袭而已,还没把人给杀了,看来这小子其实未必多么厉害。”他正说着,就看到银尘轻巧地将手从那老者的胸口拔出来,以一个樱释玄很熟悉的,却又不得不自叹不如的巧妙身法,灵巧地避开了老人暴怒地一拳猛击。
张德福干瘦的拳头之上,轰然冒出一股灰褐色的罡风,那罡风沉重如铁,坚硬如钢,却没有丝毫锋利的感觉,仿佛攻城锤一样一一个摆拳的动作划向银尘的脸。银尘轻巧地退开来,他拔出手的那一瞬间,老人的胸口同时喷出一道深红色的血泉。
鲜血沾在白银色的手爪上,看起来竟然有点触目惊心。银尘后退几步,离开张德福三米距离,这是罡风的攻击极限,超过这个距离,近战武士们几乎毫无作为。
“小兔崽子!就算伤了老朽……你也得……下地狱!”重伤在身的张德福说话都不利索了,可是他身上合道2重的灰色罡风,依然显出近乎无敌的强大。
他两手握住那一杆伸缩铁枪,灰褐色的罡风猛然灌注进去,然后从一丈外的枪头上喷出来,于沉重坚硬之中更多出一股惨烈的锋锐气息。老人须发皆张,睚眦俱裂,张嘴欲吼,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中的伸缩铁枪之上。
铁枪的尖头,一为二,二化四,四变十六,顷刻之间就仿佛成千上万枪攻到了银尘面前。很显然,银尘刚刚并不该后退,因为他让出来的距离,刚好够张德福施展平生最得意的长枪之法。
那绝不是银尘身上任何一种护盾可以消瘦的力量,那绝不是靠着左右侧闪或者后退就可以躲避的绝式。这一瞬间,老人讲合道2重的力量与技术,完美地结合起来,逼迫银尘这样一个最多能够发出分神1重罡风或者护体法盾的弱者,与他毫无花哨地正面对拼。
银尘必须以分神一重的罡风或者护盾,将合道2重的所有攻击抵挡下来,否则死,而可是只要是人都知道,分神1重与合道2重之间,相差14个等级,而每相差一个等级,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都是绝对的差距。
那一瞬间,文青松和陆青云都抢上前来,想在银尘接招之前和他一起布下三才阵势,用三人合力抵挡住老人含恨发狂的绝式,然而,老人发出的罡风外面,还有一道道激烈的风压,那些透明的狂风,也依然具备一个合道高手的威严,如同无形的墙壁一样将他俩排除在外。两人鼓起全身的元气,却根本没法冲到银尘周围6米之内。
白银的魔法师,终究要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位比自己强出14个境界的大高手,从形势上看,他似乎还被迫用法师最脆弱的防御能力,迎战枪骑士最引以为傲的中近距离攻击。
已己之短,攻敌之长。银尘不是故意要犯下兵家之忌讳,他是被老人随手发出的一招绝式,逼到了这个境地。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认为他无可救药。
除了他自己。
“弑神灭罗仙劫曲。”银尘轻轻念出七个字,同时他的两只手掌上,同时亮起蓝色的光晕。两把似乎可以无限延伸的寒冰长矛,从他的手心里喷出来,狠狠刺进面前洪潮般涌过来的无尽枪头之中。银尘的魔法,纯粹的攻击魔法,其实并非只用分神一重的威力。
罡风爆炸,玄冰破碎,那两把神乎其技的突然从掌心里长出来的长枪,居然可以瞬间穿透老人的罡风,将他的枪法阻断,将漫天的枪头幻影击散,当然也付出了两把冰枪彻底粉碎的代价,然而很可惜,银尘的手中并不像普通的武士一样最多持有两把长枪。
他缓缓抬起双手,白银色的袖子猛然鼓胀起来,瞬时间各自喷射出五把长枪,紧接着,他的手心里再次冒出蓝色的寒光,另外两把长枪从左右掌心里喷射而出,如此一来,12把长枪仿佛一支骑兵小队冲锋一样,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刺向张德福全身上下所有要害。
张德福火吼一声,手中的长枪以右手掌心为中心旋转起来,罡风加持,随即变成一片灰褐色的旋风般的屏障,死死挡在他的面前,12把长枪仿佛军阵一样冲进那一片灰褐色的旋风之中,依然不出意外地全被搅碎。
伸缩铁枪的枪杆,赶在冰枪刺到老人之前就将玄冰的枪头打碎,去势不减地砸向另外一支冰枪。琉璃粉碎的声音接连响起,12把长枪变成了一团团白色的冰雾,在老人面前慢慢飘落,银尘的2次反击,似乎都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怎么可能。
“深雪之寒。”落地的冰屑,空中漂浮的冰雾,全部在这一刻凝结出大量的冰晶,紧接着45杆玄冰长枪就从地面,从空中,从任何一个可能的角度突刺而来。瞬间就形成了仿佛大军围杀一样的可怕攻势。张德福哪里想象得出来世间居然有如此诡异的攻势,竟然在第一瞬间没有回过神来,只能架起护体罡风本能地一挡,只听一阵罡风爆炸和血肉撕裂的声音连环响起,哪一位合道境界的强悍老头儿,就瞬间变成了血人。
他身上的肮脏长袍全部撕裂,一片片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穿着的一件简易板甲。没错,就是板甲,那板甲只是护住了他的胸膛和腰腹上的某些地方,连心口窝都没有遮挡。板甲灌注了元气,产生了一股灰色的罡风,将银尘射出的45把冰枪全部挡住了,或偏折刺入的方向,或抵御住了尖锐的枪头,总算是没有让他在这样一招精彩诡异的攻击下被扎成筛子,可是他的手臂,他的腿,他的脚,他的肩膀,都被寒冰的长矛洞穿,鲜血一股股渗漏出来,将他古铜色的皮肤彻底染透。
银尘不耐烦地扯了一下嘴角,单手朝张德福一指,随着一声“渐次玄冰”的令咒声,那具备着钢铁般忠诚与毅力的老人,也不禁惨叫出声。
冰枪之上,再次长出细小的冰刺,狰狞如怪虫的爪,魔兽的牙。寒冰凝结的声音密集地响起,如同万千鬼虫啃食血肉之躯,那声音听得樱释玄都觉得腿软了。
那是凌迟般的残酷。
眼看着老人就要死在这残忍的魔法之下,毕竟那两根穿透肩膀的冰枪已经深入体内,长出冰刺在绝对会破了内脏,可就在这一刻,张德福老先生身上忽然冒出一股完全就是深褐色的“妖风”,一股黑暗狞恶中带着无比沉重的压迫力的气息从他身上陡然散开。他的脚下出现了深褐色的流云一样的纹路,组成了一个聚元式,一股股风的力量从四面八方灌入他的体内,让他原本枯竭的罡风陡然强势起来,只听得轰隆一声,他身上的所有冰枪冰刺全部碎裂成冰渣,身上的伤口也在聚元式的作用下飞速愈合,就在形势看似扭转的当口,张德福身上猛然腾起一股蓝白色的火焰,那火焰之中根本没有丝毫的热度只有一股深寒残酷的气息,那股火焰似乎根本点不着任何东西,只是猛然窜了一下,就轰然爆炸熄灭。
深褐色的罡风,就在那一刻彻底被震碎。张德福身躯一震,猛然吐出一口黑红色的鲜血,与此同时,银尘右手上一直亮着的光芒也突然爆碎熄灭,甚至他的右手也突然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碎心寒焰,这才是银尘可以轻松击伤甚至差点击杀张德福的先手。他最开始那一下裂天圣焰爪,并不是要在张德福的心口窝开个洞那么简单,而是真正要将碎心寒焰种在他的身上,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破开他的防御,否则,银尘的魔法除了有限的几招之外,根本没有办法伤到他分毫。
碎心寒焰,破除罡风,并不是说说而已。
白银色的瞳孔骤然一凝,银色的长袍呼地向后飘扬起来,如同冰雪帝国的军旗。银色的身影恍若鬼魅,瞬间出现在张德福面前,白银的右手再次长出刀锋,只不过这次,每一根手指尖上的锋芒,都是金色的。
神圣的力量,灌注于指尖,裂天圣焰爪中的圣光百裂之式,毫不犹豫地向前刺出。
深褐色的罡风,就在破灭了一瞬间之后再次升腾起来,随着老人一声暴怒的吼叫,加持于长枪之上,如同倒下来的塔吊一样重重砸下。原本朝前直刺的手爪,忽然张开,向上一捞,就将那一把一丈长的枪,紧紧捏住。
光明的力量化作火焰,仿佛审判的阳炎,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而被火焰包围住的伸缩铁枪,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狂焰·大焚化术!”银尘这个时候还是习惯性地念出的咒语,实际上根本没有必要,因为《裂天圣焰爪》中的所有能力,都和《天地裂神拳》一样,无需咒语就可以发动。
银色的袖子慢慢垂下,露出白银色的细弱手臂,然而就是这一条看起来似乎很缺乏锻炼的手臂,此刻却具备了不可想象的巨大力量。牢房中的每一盏油灯里,火焰元素粒子都被调动起来,疯狂地朝银尘这边涌过来,以至于他的周围甚至出现了无数金黄色与红色相间的光点。他紧扣五指,每一节指头上都窜出半尺高的神圣火焰,他手中握着的那一节枪杆,仅仅在火焰中炙烤了半秒钟,就开始发出明亮的红光,仿佛刚刚从炼钢炉里取出来一样。
这是比大焚化术更厉害的火焰,不仅温度更高,还同时大量吸收枪杆上的罡风,让敌人不能靠着罡风护住长枪防止融化,可是银尘面前的老人,实在太强了,合道2重的他,即便是樱释玄这样的大高手,都只有拼上性命才能有万一的机会战胜他。
老人身上滚动着褐色的沉重罡风,仿佛透明的钢铁。那一股股威力绝伦的罡风从老者握着长矛的右手上散发出来,沿着长枪位蜿蜒而上,源源不断地涌向枪尖,却又被金色火焰破散吞噬。很快,一杆不过三米长的套管铁枪上,就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两种颜色,一边是镔铁般冷硬沉凝的深褐色,另外一边却又是即将融化的金红色。
银尘将领域里的魔力完全燃烧了,却依然无法让手中的铁枪彻底融化,这不是他第一次“缴械”失败,却是最为危险的一次。他离老人很近,近到老人随手一拳就可以击中他,面对比自己强出十级以上的大高手,他选择牺牲距离的战斗方式似乎有点不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改变命运的最初尝试
当然不是,他如此冒险,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可以真正将这个老家伙击退而已。
裂天圣焰爪刚刚出击的时候,银尘还想着抢占张德福失去罡风守护的一瞬时机,而此时这个机会已经不存在了。他现在除了和张德福僵持在这里,就只有放弃进攻一个选项,可是他一旦放开手后退,那么腾出了距离施展长枪技术的张德福,就不是银尘可以轻易挡住的了,因为他再没有碎心寒焰去破除张德福的罡风,也不可能轻易故技重施用仙劫曲挡住他前行的脚步。
碎心寒焰,可以破除罡风,却并不能穿透罡风,因此只有再被其他招式打穿了罡风的情况下才是有效的。
而打穿一个合道2重高手的护体罡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银尘而言,那是讲求技巧与相克规律的巧妙活计。
罡风,风属性的力量,天变之后,罡风的种类变得非常之多,每一种的罡风的优势和弱点都完全不同。散发着寒气的罡风,可以有效阻挡火焰,却受不了更加寒冷的玄冰,散发着热气的罡风,轻易能让冰柱融化,却无法对付火焰的焚烧,影鬼般混乱狂暴的罡风,难以抵御纯正的机械刚力的威胁,而带着腐蚀,剧毒气息的罡风,总是在神圣的力量面前败退,至于张德福老头子手中的这种沉重非常的罡风,其实最怕的,反而是更加暴力蛮横的物理冲撞。
就比说说这个时候,银尘左手上出现的漆黑色的拳刃。
深褐色的如同重锤般的罡风,凝聚于老者空出来的左手,老者脸上的每一根胡须,都因为他分出来第二股罡风而完全直立起来,他的头发更是根根竖起,状如狂魔。他一边维持着右手上狂暴的罡风输出,一边不动声色地朝银尘稍微靠近了一点,当他那黄卓的眼睛里冒出一道寒冷的亮光的瞬间,他自以为出其不意地出拳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银尘计算好的。
裹挟着深褐色的,来自于恶暗王权五部书正统力量的刚之风暴的铁拳,意外地与一把黑色的钝头拳刃相撞。空气中猛然爆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的重击的巨响。仿佛两艘万吨货轮全速对撞。下一秒,一股可怕的纯粹就是物理刚力的白色冲击波粉碎了黑色的拳影,驱散了褐色的旋风,仿佛某种温压武器一样扩散开来,蛮不讲理地撞倒了银尘身后的文青松和陆青云,逼退了樱释玄,紧接着将他周围的6座牢房上的黄铜大锁连着整个铁柱组成的牢门全部冲毁,搅碎成一团根本看不出形状的金属弯管。巨大的声响几乎震动了整个监狱,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让文陆樱三人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暴露了呢。”这是三人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而张德福,此刻已经不见踪影。
就在他出拳的同时,银尘的魔哭冥斩拳已经先一步轰出,作为天地间第一拳,魔哭冥斩拳在触手速度上和连击速度上,已经成为内这个世界不可想象的极致。一秒钟,银尘不知道自己轰出了多少拳,他只知道右手握着的长枪,在一秒钟后连化为液体的幸运都没有,直接变成了蒸汽。
而张德福,已经远远地飞出了他身后的大洞,跌落在雨夜里闻讯出动包围监狱的士兵中间。
魔哭冥斩拳,若论绝对的攻击力,只能算是银尘比较厉害的一招,可是若论速度与机械冲击力,那绝对是不可想象的恐怖。
老人的罡风哪怕有一丝冷,热,毒,都可能将魔哭冥斩拳的强大力量化解,如同烧红的刀尖去刺坚固的玄冰,可偏偏老人的罡风之中只用沉重的力量,金属的质感,是完全依靠机械推力和冲击力取胜的力量,这种力量,在魔哭冥斩拳面前毫无作为。
张德福那一拳的力量,足以形容为万吨水压机般的巨力,而银尘的魔哭冥斩拳中那恐怖的暴力,却如同一艘百万吨级的航母正面碾过一样让人绝望。
张德福被打走了,可是大量的铁甲士兵接着从墙上的破铜中跳了进来。不光是文青松陆青云,就连樱释玄都有点紧张,毕竟天变之后,“围攻”成为天下武人最不愿触碰的字眼。“甭管你们是干嘛的,总之先结阵防御为好。”这个时候樱释玄很不痛快地说出了一句痛快话,当然也是大实话。军势只能由军势对抗,单人对抗军势的时代早已成为内曾经。而军势之间的对抗,拼的不仅仅是实力,也包含人数和配合程度。
文青松,陆青云两人听到樱释玄的话,都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站到他身旁,站成一条差不多直的横线,同时他们三个人的罡风尽量和另外两人融合起来,变成了城墙一样厚实的屏障。一个简单的三才军势就完成了。按照恶暗王权五部书的说法,任何军势都是有“方向”的,一个军势只能有一个方向,和这个方向相反的方向,就是军势的弱点。樱释玄他们三人组成的军势,方向自然是他们的前方,而后背,就成了他们的弱点了,因此三个人都不敢全力施展,要保持的一定的力量和精神应对后方的攻击。
他们面前,21个铁甲兵士呼啦啦地冲进来,哗啦一下就摆出七海座的强力军势,七海座中每3个人又自成三才,这样的军势刚刚形成,一股暴风就平地而起,属于军队的森严沉重的威压扩散出来,那绝不是任何一个单个的人可以抵御的。
三才阵,七海座,3人与21人的对峙无声地展开。天则之下,无人可以以一敌众,却并非不能以少对多。军势之间的对抗,是人数,修为,配合,变阵,弱点攻击等等综合因素的考量,胜负之属往往难以预测。何况有军势傍身,三人配合之下,就算没法“战胜”众人,可是也能在千军万马中劈开一条缝隙,突出重围。
21个士兵进来之后,就摆出军势缓缓推进,再多的人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甬道只用这么一点宽度,根本摆不下更大的军势了。3人与21人的阵地近身战,眼看着就要打响。无论是对方那个入体3重的兵头,还是樱释玄,甚至都在准备一两句开战的宣言。
只是他们之中,夹着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银尘兄弟,赶紧过来!”文青松看到银尘居然只身挡在21个如狼似虎的北国兵前面,不由得着急大叫。一个人是无法对抗军势的,任何军势都不行。银尘这样做无非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而如果银尘肯退后,和他们一并组成“四象”军势,那突出重围的概率将大大增加,因为四象和三才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银尘本身的实力,放眼江湖也算是佼佼者了吧?
银尘没有听他的话,他的脚甚至没有动一下。银尘知道,作废法师,他永生不可以融入任何军势之中,融入军势需要让自己的罡风和队友的罡风相互融合,可是他一个法师哪来的罡风?
自始至终,他都必须以一个法师的身份而活,以一个法师的职业素养而战。魔法师,在任何时候,都是以一敌万的代名词,“夫千万人吾独往矣”,不是他们的豪言壮语,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银尘,他的力量从来不是最强,传奇大师的个人战斗力不过分神,咬牙跺脚发出绝招也不过合道而已,离返虚还有相当的距离,何况金丹,何况元婴,何况元婴之上那不可知的更强境界,可是他的战斗从来都是最震撼人心的,面对上百分神,上千化气,万人入体,十万培元,即便元婴大圆满甚至是雷神鬼神那样早就超脱了“修士”境界的远古存在,也都只能在如今的天则之下狼狈而走,甚至走投无路,唯有银尘,从来都是千军辟易,勇往直前。
传奇法师,面对百万装甲尚敢七进七出,何况二十人乎!
看着为了维持军势不会突然溃散,而只能慢慢小步推进过来的七海座军势。银尘笑了,他的笑容中没有多少张狂与放肆,却充满着嘲弄与不屑。他仿佛机械般的抬起一只手,然后低声念出一句咒语。
这就是他面对21人的军势做出的全部。
“霸铳黑天炎龙神杀炮!”
……
一个人,一句咒语,击退一支部队。
尽管这样的事情在5年来经常上演。无论是冯烈山派来的围杀小组,还是傀儡宗的钢铁洪流,抑或正黄冈邪教的吃人道场,都曾经在一道勇往直前的银白身影下仓皇败退,如同被狸猫追逐着的群鼠,可是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一个修练神功以安身立命,使用罡风作为战斗资源的武士来说,都并不是一件可以轻易接受的事情。正如现在,摆出了三才军势,将各自的罡风融合在一起的三个人,面对前方5米处满地的焦尸,面对越来越凶厉的,即将成为灾害的火光,面对那火光之中孤独高贵的银白背影,除了发呆,也做不出别的表示了。
银尘慢慢转过身来,他的背后变成了冲天大火发射出来的金红色的光晕,这些光晕镀在他白银色的长发,白银色的右拳,白银色的长袍之上,更显出他出尘脱俗的冷。白银的长袍在橘红色的热风之中微微摇摆,身后常来“走水啦!快救命!”之类的焦灼喊声,,更渲染出他周围的空气里那无形的冷与静的压迫力。
樱释玄的两眼瞳孔扩张,几乎失去焦距,直到银尘转过身来,直到那一双白亮的银色瞳孔森冷又沉着地盯着他,直到远处“走水啦!快去通知大人!”之类的喊声之中慢慢带上绝望的哭腔,才让他回过神来,猛然收紧了黑色中带点绿色的瞳孔,猛然间才发现自己维持着一个相当倒霉又有点滑稽的姿势。他此刻正举着两把看起来都可以回炉再造的报废的弯剑,摆出一副迎战强敌的大将军姿态,傻愣愣地挡在甬道的中间,他身后甬道的尽头,那个大洞外面,悠忽地闪过无数慌乱的白影,却没有人有闲工夫进来看一眼。
樱释玄赶紧放下手,有点紧张又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个银白色的男孩,他知道自己修为远高于对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应该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架子,可是他的内心,他身体的本能却拒绝这样的观点,依然老老实实地用恐惧控制住他的肌肉,他的行为和他的言辞,甚至他的思想和策略。
“你想……”他张开嘴,打算询问一下白银男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他已经顾不上去想这个男孩诡异的出现方式了。
“救你出去,你看,其实那个北辰星并没有打算放过你不是吗?”银尘轻声说道,接着他转头朝陆青云说道:“去看看刑讯室里有钥匙没?把这些家伙全部放出去。”他刚刚说完就听到了牢房里传来欢呼与赞美。
“你连北辰星也知道?”樱释玄紧张地后退一步,眼前的人,光从气息上判断,别说什么化气一重或者分神一重,就连培元一重都没有达到,可是看了他刚刚独自一人面对军势的表现,樱释玄甚至没法说服自己他是个人,是个可以用正常的修为境界衡量的人类!
因此他怕了,他怯了,他松了。作为魔道,作为邪魔,作为魔威阁曾经的首席弟子,他深知活下去的第一奥义,就是不要狂,不要在比自己更强的人面前流露出丝毫的狂妄,也因此,他说出那句话时,声音里带着一丝丝尊敬。
“我什么都知道,我更知道今天晚上,你我之间,没有相互动手的理由,你身上的使命也好,你心里的那一点点光明也罢,还有我们三个人来此的目的,总之一切,都建立在将尹雪梨姑娘救出这座监狱的基础之上,没有这个基础,一切都是空谈,至于就出去以后,我会给你一个公平……请原谅我没法给魔威阁以公平,因为你现在并不是一个魔威阁的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千手蹈天卍禁大封
“魔威阁已经没有了,现在只有魔心山庄,也叫黑山庄……若是这次事成,先生的高义,黑山庄上下都会永远记得!”樱释玄心里舒了一口气,表面上立马诚挚亲热起来。他知道自己暂时不用去考虑和这个诡异的男孩作对的后果了,当然他也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直觉,那就是面对眼前这个白银色的男孩子,他樱释玄没有任何把握做到击杀,甚至击败的把握都不是十足十,而一旦惹了他又没法“处理干净”的话,那他的后半生就只有在无穷麻烦之中度过了。
他不知道,如今的冯烈山,就处在这种难熬的生活之中,否则也不会那么快就白了头啊。
文青松和陆青云两个人已经回来了,文青松一脸轻松,陆青云却有点焦灼。“没有钥匙。”他苦涩的数道,嫩嫩的小脸蛋垮下来,求助似地望着其他人,就像是一个考试砸锅了的小学生。
“没事,没有钥匙也能行的。”文青松倒是浑不在意,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凿子和一柄方头锤子。他随便找了一间牢房,将凿子插在黄铜大锁的锁孔上,然后鼓荡起来罡风,举起锤子狠狠砸下去。
第一下,门锁没有反应。
第二下,门锁上果然爆出一道罡风,险些将凿子弹飞出去,文青松脸色微微一变,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罡风全部内蕴与方头锤子之中,一点儿也不散发出体外,看上去简直如同“破玄”奥义复活,然后毫不犹豫地一锤下去。
黄铜大锁发出咔嚓一声轻响,文青松捏住的大锁子摆弄了几下,发现没有开,就只能再次举起铁锤。
第四下,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效果。
第五下,黄铜大锁突然掉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坑,锁头还有一半挂在门上。
“搞定一个。”他声音里充满干劲,意料之中地收获了陆青云羡慕的眼神。
“你这么搞,等官军把我们包围了都弄不完。”樱释玄冷冷地打击道,然后就如同银尘在预言术中看到的一样,抡起两把弯曲的长剑像鞭子一样猛抽过去。
他微微运起了一点点罡风,看起来不明显,因此他手上的破剑发出的,是两道银白的光亮,而不是罡风催动到极致时的暗红色或者纯黑色的烟气。
咔嚓!咔嚓!咔嚓!
一把把黄铜大锁化成零件,四散飞溅。被囚禁的人从里面奔出来,满嘴千恩万谢,有一些人还想着跟他们在一起,共同干那令人热血沸腾的劫牢大计,但是被樱释玄一句冷冰冰的“就你这点能耐只能拖后腿吧!”就给打发了。当然这位“善良”的前魔威阁弟子也没有彻底不管不顾,三言两语就给这些人指出了一条明道:自己组织起来,去刑讯室里拿了家伙冲出去。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这些人替他吸引北国兵丁的注意而已,只不过,和预言中完全不同的是,此刻,北国的兵丁都忙着救火呢,哪有时间管这些破烂囚徒的死活?
火灾,一直以来都是风源大陆里最让人恐惧的灾害之一。比起地震,山崩,洪水这些大规模的灾害,火灾让人恐惧的地方,不在于破坏力有多么惊天动地,而在于发生的频繁与突然,往往在人措手不及之间,将一切化为灰烬。普通人家分分钟一辈子的积蓄就没有了,而国家机关,那损失就不是几个老百姓一辈子积蓄的问题了!
银尘静静看着这一切,左眼的瞳孔颜色正常,右眼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一颗黑色的圆球。预言中的景象在右眼的视野里同步回放,甚至和左眼看到的场景重合起来,两种场景同步融合,恰到好处地合成出一种现实攻略一样的奇特视野。
“霜寒之墙。”银尘轻轻说出这句话,除了讪讪站在一边的陆青云,再没有人听到他的话了。他的右手食指尖亮起一道微弱的蓝光,一道冰墙无声无息地升起来,将一面旗上的大洞堵住,下一秒,仿佛验证预言一样,一对兵丁冲过来,领头的人一头撞在冰墙上。
银尘快速扫了一眼那些兵丁,没有分神高手,很好,他们打不破冰墙。
他正想着,就看到那些人组成了一个什么军势,仅仅三下,就将冰墙击碎。
银尘双目一凝,右眼的黑色完全消失,白银色的瞳孔中只有惊天的暴雪。
“霸铳黑天炎龙神杀炮。”穿甲弹般的火球从掌心射出,轰然爆炸与人群之中,又一道冲天的大火窜起来,这样的火势,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拯救的范围。
“快走!”银尘和樱释玄同时出声,同时向着刑讯室扑去,陆青云和文青松紧紧跟上,而其他的人都朝着另外一条甬道冲去,那里,有一座通向自由的外界的大门。
如同预言一般,樱释玄拿到两把细小的板斧。而陆青云却看着那位被活活折嚰死的女孩掉下了眼泪。他也只能掉下眼泪而已,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来为她做任何事情,此时此刻,这支拯救尹雪梨的临时混编小队不是在和狱卒或者官兵赛跑,而是和火灾赛跑。
银尘的右眼再次变成黑暗的混沌。他一马当先绕过刑架,冲进刑讯室的离间,看到了曾经关着尹雪梨的空空如也的铁笼和铁笼后面那一扇又小又破旧还没有多少存在感的门。他轻轻拉开门,露出门后面的景象,依然是牢房和狱卒。
他打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身后立马就只剩下屏息凝神的静默。他首先偷偷留出门去,他的身后毫无声息地跟上来了樱释玄,再后面就是陆青云,最后才是轻功身法最差的文青松。
樱释玄有点嫌弃地朝最后面的文青松瞪了一眼,那意思就是“你看你连个小毛孩子都比不上”。
四个人此时都站在墙角处的一片阴影之中,其中三个人身上穿着深色的长袍,在阴影里不太显眼,而另外一个人身穿银白色的华丽长袍,站在阴影之中简直有点刺目。就在他们从校门之中出来的瞬间,一名狱卒刚好经过这里。
和预言中的景象有所不同,因为火灾,这里的狱卒没有巡视一圈就去休息,而是被班头命令必须一直巡逻,一旦发现火情不对马上报告,牢房里的少女们也没有就此安歇,而是惊恐绝望地摇着身上的锁链,发出一声声低低哭泣。火灾的事情,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已经渐渐弥漫成一种恐慌。
两名狱卒走过来,同时转头,他们的视野里白银色的银尘是如此清晰。
樱释玄的手,在破烂的袖子里攥紧了。两把斧头之上,已经泛起无色的罡风。他已经做好准备让这两个家伙在发出警号之前就彻底闭嘴。
银尘的身上,猛然扩散出一道黑色的半透明的光罩,仿佛瞬间变大的黑玻璃罩子,这罩子扫过樱释玄,扫过陆青云,扫过文青松,最后扫过那两位狱卒。
两位狱卒转过头来,很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转头看别的地方,仿佛潜入这里的四个大活人不过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砖墙。樱释玄几乎就要发招了,他已经将《亡魂杀破**》运转到一个相当的程度,可是一瞬间,经脉里的元气就全部缩回了体内,手脚从关节一下都完全凉透了。
他哗然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身边,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那白银色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逃走了?”他正想着,黑色的光球再次回缩,光罩依次扫过他们三人,在那两位狱卒已经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之后,银尘的身影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樱释玄有点不满地小声质问道。
银尘没有说话,冷漠地指着一个方向。樱释玄回头一看,登时抽了一口冷气。他们身后不远处,另外一个“张德福”正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瞬不瞬地瞪着他们。
他们已经暴露了。
那位和张德福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双手卷缩在袖子里,浑身上下慢慢透出一股绝强的威压,他的腰上挂着一串闪光的钥匙,看起来相当诱人,可是此时,这个人在樱释玄的眼睛里已经完全变成的魔头一样的人物,因为他身上的发出的威压,居然是合道4重的威压。
“他会喊守卫吗?他会杀死公子我吗?”樱释玄的脑子里刚刚窜出这个念头,就感觉到身边猛然爆出一股惊天动地的恐怖气息。那是他完全不敢领教的气势,那是元婴高手,不,应该是某种未知的上古存在才能散发出来的,神威一样的气势。
增益魔法·天劫。
“千手蹈天卍禁大封。”银尘尽量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却没法做到静默咏唱。卍禁大封如今已经成为他最强大的黑暗魔法,必须采用标准的法师姿态才能施放,好在银尘的技术相当纯熟,就算是不能静默施法,也可以做到接近瞬发的程度。
标注的法师姿态,除了咒语还有手势,一般的法师的施法手势都相当简单,不过就是用手指指向目标而已,银尘的施法手势却是相当复杂,用了一连串内家重手法的暗器甩袖功夫,看起来相当的酷炫,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的轨迹,刚好可以构成一个完整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的意思就是“禁”。
“小子,你不会现在就想试试吾所说的那种奥义吧!你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一点?”银尘的脑海中猛然响起鬼神的惊呼,还有雷神不满的抗议:“传承者哟,吾感觉到汝有些偏心了。”
“鬼神前辈,我还没有找你的啰嗦呢!这叫你说的几秒钟吗?我怎么感觉像一分钟?你到底要懒惰成什么样子才能把这么长时间认成一分钟的?”银尘在释放这个魔法的同时就感觉到不对。当他的袖管里聚集起无边的黑暗力量之时,他从天劫之中领悟到了某种明悟一样不可言状的信息,这些信息使他轻盈就能判断出手中即将发射的卍禁大封的威力,那是可以覆盖五十米直径的大圆的,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静止】。
“这种能力,并非无敌,也绝不是没有破绽,封印的空间之中,存在越强大的灵魂,时间静止就越短暂,吾全盛时期,也只能封印雷神数秒而已……这个吾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汝……”
“早说啊!”银尘一边心里万马奔腾,一边伸出手去。白银色的袖管猛然张开到最大,36道漆黑色的光流仿佛霰弹一样激射而出。
那是36颗圆球,看起来就像是36支圆形的仙曲,它们以仙曲一样的优雅姿态飞射而出,没有一颗击中那位老人,而是巧妙地散落在他周身十米内的地方。
灰色的世界,就在光球落地的瞬间从地面上腾空而起。36颗圆形的光球落地之后,就仿佛砸落在地上的墨水瓶一样四散放射出黑色的线条,那些线条首尾相接,纵横交错地在地面上拼出一个直径十米的圆形魔法阵,那法阵的复杂程度,远超这个世界上一切聚元式所能达到的高度,看起来也和也和GPU的布线图差不了太多。黑色的魔法阵形成之时,一道灰色的无形流波从地上升起来,笔直地冲向高空,仿佛一个柱状的领域,将那一小片空间和此世隔绝开来。处在魔法阵中心的老人,瞬间变成的灰暗的颜色,甚至于他身上沸腾而起的青蓝色的冰冷罡风,都在那一刻成为灰色的永恒。罡风凝固了,原如同烟云一样漂浮着的罡风,就此突然凝结,变成浮在空中的诡异固体,甚至于旁边一盏油灯发出的光亮,照射到这一片灰色的静止世界中时,也陡然变成了一片浅灰色的凝固的东西,仿佛被某种神力固定在空中的灰色粉尘,老人的衣袍和袖管,都维持着被罡风吹动起来猎猎飘扬的姿态,却在这一刻,彻底停滞在半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命运扭转,因果混沌
“传承者,请马上离开!此种能力,只能禁绝时空不能消除罡风……除非汝有把握找出他的神功弱点,一击破之,否则对那一片时空中的任何一个固体做出一点改变,都可能直接让封印碎裂……同一片时空,只能封印一次……此种能力,绝不是鬼神说的天下无敌。”雷神的教诲此刻清晰地回荡在银尘的脑海。
“吾什么时候说这能力无敌了?”鬼神口气很冲地说道。
“好了,我知道怎么做。”银尘制止了两位大神的残魂在脑子里吵架,将心神放到眼前的局势上来。他的右手再次变出白银色的爪刃,左手之上浮现出一道深红色的火光。“你们三个看看这个家伙身上有什么破绽没有?”银尘仔细观察着被定住的老人,却没法从他那已经凝固的罡风之中看哪里有薄弱的地方,按理说,但凡是神功,行功之时必然会有某一片区域的元气比其他区域薄一点,这是所有神功都不可回避的地方,可是银尘眼里,这个老人身上的罡风似乎都是一样厚实的。
“金钟罩?”银尘嘀咕道。
“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是弱点呀?天下有这么厉害的神功?”陆青云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这种神功,难道是……”文青松仔细辨认了一下,陡然脸色一变。
“《狂·绝罗往冲》。”樱释玄声音沉凝地说出这个名字,显然他和文青松一样认识这种奇特的神功。“即使发招,全身上下也毫无破绽,当然代价就是招式相当简单,容易躲闪,而且威力也不大,属于那种既伤不了别人,也让别人伤不了自己的偏门神功……这种神功貌似已经失传了好几十年了。”樱释玄解释道,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要破他……在下的师门绝学倒是可以冒险一试,但不知道能不能奏效……而且一击之后,在下将会耗尽元气,十天之内都没法与人交手……”他最后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那还等什么,赶紧跑呗!我可没有办法让他一直维持着这个样子啊!既然没法击破他,那么留在原地就是等死咯?”银尘说完就赶紧开溜了:“何况除了我,其他任何人只要走进灰色地带就一样会被定住的!我让你们帮忙看看弱点,是想让你们告诉我有没有办法一击干掉他!既然没有还不快走!”
“喂!你这小崽子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明知道打不过,还充的什么大头蒜啊!搞那么一个封禁之术难道不累么!”樱释玄一边不满地低声抱怨着,一边顺手拎起毫无防备的文青松,一个闪身就跟过去了。只有陆青云在原地留下的一句同样不满的话:“什么小崽子!你才小崽子呢!那是银尘哥!”说完他的身影也消失在阴影之中。
银尘没有像樱释玄那样满监狱乱转,而是目标极为明确地朝一个固定的地方冲过去。不仅仅是文陆二人,就连樱释玄也嘀咕开了。“难道这小子知道尹雪梨在什么地方?他来过这里不成?”
他们4人轮流在阴影汇总跳跃,屏息凝神,提气轻身,尽量不发出气息地从一处阴影窜向另一处阴影。按理说,银尘知道路线,他们应该比银尘在预言中看到的樱释玄更快地赶到尹雪梨那里,可实际上他们的速度比语言中慢得多。
巡监的狱卒,虽然个个都精神不振,有好几个都在一边走一边打瞌睡,可就是没有人停下来,一波一波的狱卒动他们眼前走过,仿佛走马灯。4个人为了减小暴露的几率,只能分开潜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银尘施展了一个显示时间的魔法,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樱释玄第一次看到尹雪梨的时间了,这个时候的樱释玄,已经开始朝着那一条满是碧油惊心的甬道突进。
果然,相隔不远的一处拐角后面,传来了混乱的人声,大体是发现了越狱的男囚犯的了吧?
“罢了!不行直接冲吧。”银尘想着,蹲下身子猛然往地面拍出一掌。
银白色的手掌按在地上,一道道细微的火光仿佛蛛网一样在手掌周围的地面上浮现出来,下一秒,整座监狱再次轻微地震荡的一下,一声混合着高热的巨大爆炸声,从相隔两条甬道的某处,轰然传来。
“走水啦!”
“救命啊!”
整座监狱,仿佛从昏迷中猛然惊醒一样,瞬间就被各种各样的的声音吞没。女人的哭喊声,狱卒的吆喝声,当然还有一位老者愤怒的咆哮声:“有贼子混进来了,赶快去搜!”这些声音突然在同一个瞬间爆发出来,让银尘后面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全力突进!”银尘大叫一声,当先不再掩藏身形地狂冲出去。原色的左手上,不知不觉已经浮现出一台深红色的战车炮。
“来硬的了吗?”樱释玄有点苦涩地嘟哝了一句,却并没有马上跟过去。在他心里,救走尹雪梨这个任务,是建立在隐匿潜行的基础上的,他从不认为武装劫狱能够有任何胜算。
他犹豫了几秒钟。也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陆青云和文青松早已不顾后果地猛冲而上。
樱释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悄悄跟了上去,他此刻才将《胎息秘术》发挥到极致,在人人忙着救火的当口,更没有人会去刻意寻找一个声息全无的人。他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三个人,心里打着非常符合邪魔身份的主意。
“让那三个傻瓜去吸引敌人好了,公子我抢了尹姑娘跑路就是!”
银尘一马当先,他的战车炮喷吐着长长的火焰,一个个年轻的狱卒被穿甲弹般的火球撕碎了整个上半身,爆炸成一团团燃烧的碎片。火焰蒸发了鲜血,将骨肉燃烧成焦炭。白银色的身影如同战神一般,扛着大炮奋勇向前,不到一分钟,他就率先冲到了最后一条甬道的最后一间牢房前。
在这间处在最里面的一条走道的最顶头的牢房里,孤零零地放者一把椅子,尹雪梨就被三条锁链和若干条绳索死死捆在上面,除了脖子几乎没有任何能动的地方,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甚至连小解都没有,除了没有被那些狱卒肆意玩弄之外,她几乎是整座牢房里过得最惨的一个。
尹雪梨枯坐在一张硬邦邦的椅子上一夜一天,甚至连手指头都被绳索缠住,动弹不得,早就被这种无声的残酷刑罚折磨得头晕眼花,四肢酸痛。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得了这许多苦,早就被弄得精神萎靡,干脆闭上眼睛般低着头佯装打盹儿。她闭着眼睛,熬过了许多个小时,只觉得自己这么一坐,就要坐到天荒地老,坐到时光尽头,眼看着假盹儿就要变成真睡着了,忽然脚下一阵轻微但又极高频率的颤抖,紧接着就听到外面喊声大作,似乎连带着北人鞑子们都慌乱起来。尹雪梨心里猛然一凉,心想不会是又有什么人来营救自己了吧?想想早些时候那几个在自己面前惨死北人刀下的英雄好汉,尹雪梨不禁心里剧痛起来。
“不要!不要救我!我不值得诸位哥哥如此赔上性命的……”她这么想着,猛然睁开眼,一双黑色中带点儿粉红色的美丽瞳孔中,瞬间倒映出那一道被幽光照亮的白银色身影。
尹雪梨只觉得胸腔里咯噔一下,一颗心无止境地往下掉。
“银尘?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要来?雪梨已经萌生死志,你也明明知道雪梨的心情,为何还要来?”潜意识里,她将银尘,文青松,陆青云三人列为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因为他们不来,就证明他们不会救自己,不会因为自己和势力强大的北方人冲突,不会因为和北方人冲突而死去,也就等于不会因为自己而死,可是现在,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最不想见到的人,却这样直愣愣地出现在眼前。
银尘隔着铁门,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姣好美艳的容颜和憔悴得惹人怜惜的神色,看着他被绳索勒出来的凹凸有致的身材。不知为何,他居然在一瞬间,就将眼前的尹雪梨想象成了林绚尘,想象这林绚尘那么柔软又玲珑有致的小小身体,被这样捆绑着,被自己轻轻用吧入怀中,随意爱抚,那该多好啊!银尘这么邪恶地想着,白银色的瞳孔中甚至冒出一丝丝很色的云雾,仿佛侵占着他的理智一样侵染着精致的瞳孔,眼看着就要将他的瞳孔变成黑漆漆的一片。
“银尘先生,别管我了,快走吧!雪梨死志已决,不值得您一起赔上性命!”在嘈杂的背景声中,尹雪梨只能提高了声音和银尘说话,她说得情深意切,声音又拔高了一些,在如此虚弱的情形下,不免有些声气不济,最后几个字甚至有点喘息了。他这一声喊,刚好把即将沉沦在内心中最黑暗的幻想中的银尘喊醒了。即将变黑的眼神猛然清亮起来。
银尘赶紧驱散了脑中各种垃圾念头,心想林绚尘那么可爱美好的小妹妹怎么能经受那般禽兽的待遇?他抛却了杂乱念头,脑海中又浮现出尹雪梨和樱释玄“生离死别”的画面来,一想到这个,他心中那一股与世界为敌的执拗火焰腾地一下窜起来,根本不管尹雪梨的哀求,直接伸出白银色的右手按在面前的黄铜大锁上。
一道金蛇的火焰亮起又熄灭,曾经阻挡过好几个侠士拯救尹雪梨的黄铜大锁,就在女孩惊异的眼神中化成一道亮红色的“水流”,默默流淌下来,变成一条亮橘红色的线条。最后在地面上积出一汪发光的铜色。银尘一脚踢开牢门,步履森严地走进来,白银色的右手上腾起黄金的烈焰,不由分说地朝尹雪梨身边那三根绷直了的铁链抓去。
尹雪梨感到身上猛然一烫,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就看到三条足以封住罡风的锁链哗啦一下传下来,仿佛被突然剪掉脑袋的蛇一样,被银尘拎着轻轻从自己身上卸下,扔到了一边。银尘伸出一根白银色的手指,指着尹雪梨的侧脸一秒钟,她身上的所有绳索就全部化成飞飞灰,飘散在空气中。
“先生……”尹雪梨的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股苦涩的甜蜜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有点恐惧:“雪梨已经做好准备杀身成仁……”
“做好准备是应该的,但也不要放弃希望。”这是银尘和她重逢后说出的第一句话。他顿了顿,听着渐渐临近的喊杀声,接着说道:‘不要以为你自己看不到,别人就不会来救你了!别人的好意,纵然不是自己想要的,也要收下,这样才不会辜负了别人对你的感情。我知道你狠坚强,很勇敢,但是,你不能再这样任性下去了,你舍生取义不要紧,大不了一死了之,可是活着的人,会为你悲伤的啊。’
“先生……”寥寥数语,直透心灵,尹雪梨感觉自己的精神防线差点就在这位明明比自己小几岁的男孩面前崩溃,差点就在这个男孩面前哭出声来。一晚上加一个白天,尹雪梨经历了从前完全没法设想的委屈,苦难,惊恐,挣扎于痛苦,感觉自己生生被脱去三层皮,真是咽下了流不完的泪水,此刻真的想将这些泪水一股脑儿地全部流出来。她忍了忍,总算没有在这个被自己一直当做前辈一样尊敬着的大男孩面前露出哭相,险之又险地把持住了淑女的仪态,却不料银尘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姐姐!”,让她一个哆嗦,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是没有能够忍住,从那苍白到惹人怜惜的俏脸上滚落下来。
陆青云无意识地将渡鸦身法催动到了极限,如同一道黑色的流光一样冲到了尹雪梨的面前,然后根本连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都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一头栽进了尹雪梨丰盈柔软的怀里,竟然低声的哭了起来。“姐姐……你没事太好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里满是历经末日后的疲惫与后怕。陆庆玉这样一个心志坚定得可以去担当密门弟子的少年,此刻也不得不像个小孩子一样脆弱地哭出声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真正的越狱现在开始
“姐姐不会哟是的……小云儿……姐姐才不会离开你……”尹雪梨也是泪流满面,可是她依然以大姐姐的身份和口吻,安抚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结义弟弟,她抱着陆青云,本来还想说出更多的安慰的话,就好像曾经反复做过的那样,然而当她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银尘,看到那个对她而言更像是长辈的十六岁男孩的侧脸,看到他那一张苍白而虔诚,在牢房的油灯照耀下仿佛玉石雕像般的侧脸时,她就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了。
那张侧脸上,清晰地划过一颗钻石版的泪珠。
那颗泪珠,并不晶莹剔透,反而璀璨夺目得让尹雪梨感到双眼刺痛。
那颗泪珠中,埋藏着多少寂灭般的悲伤,多少卑微的期许,多少永世不可消退的缅怀,甚至埋藏着另一个花季少女的短暂人生,埋藏着如花笑颜般的回忆,埋藏着共同进退的坚守,埋藏着生死不离的许诺,以及许诺破碎后的凄惶,也埋藏着一个男孩子对美好过去的残酷诀别。
那颗泪珠上埋藏着的滚烫又沉重的情感,让尹雪梨战栗。
“姐姐,我发誓不再会犯错了……”银尘凝视着牢狱中斑驳的墙壁,白银色的视线已经穿透了墙面,直达名为天国的虚空。陆青云压抑住哭声,安安静静地享受着姐姐那堪比母亲的温暖怀抱,仿佛一只撒娇的小兽,却全然不顾自己身上冲天的血腥味——幼兽般柔软的少年,在几秒钟前还像一位凶绝的厉鬼一样挥刀砍死了三位狱卒。
樱释玄和文青松,就在这个时刻出现在牢房门口,他们已经来不及做任何事情了。陆青云搀扶着尹雪梨,跟在银尘后面从敞开的牢门里面走出来,出现在长长的甬道上。尹雪梨这个时候才看到,甬道的尽头,居然闪耀着火焰的光泽。
她张开嘴,想让文青松或者什么人将其他牢房里的女孩们都放出来,可是瞬息间就又否定掉了这个想法,她的视线从陆庆玉,文青松,银尘三人身上扫过,根本没有勇气开口,叫他们去做那样危险又耽误时间的事情。
她此刻只能祈祷,向天地间不管什么邪魔神灵妖怪祈祷,祈祷着他们一行人,可以顺利地从这堪比阴曹地府的监狱中逃脱,无论让她支付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樱释玄收敛起全身的气息,鬼鬼祟祟地缩在一片油灯照不到的阴影里,仔细观察着尹雪梨。他能够看出来那位好看的姑娘眼睛里的喜悦,担忧和虔诚三种混杂起来的神光,那复杂难明的神色,让憔悴的她看起来更有一股奇异的魅力。樱释玄看着她雪白的脖颈和吹弹可破的脸蛋,看着她不顾男女大防轻轻拍了拍陆青云的肩膀,看着她文青松相视一笑时的默契与感动,不由得有点痴了。樱释玄并不是没有见过女孩子的初哥,可是他在魔威阁中,在黑山庄里,绝对难以遇到这么纯真又具备内在魅力的女孩。他见过的女孩,他宠幸过的女孩,不是温文尔雅的表面下藏着深渊般无尽的肮脏心机,就是柔弱外表下封锁着一个比男人还要彪悍凶厉的灵魂,剩下的,就是那彻底将自己当成一具任男人蹂躏的皮肉玩具,彻底没有一点点羞耻之心的肤浅之辈。他承认自己见过摸过领教过许多的女人,可是他只了解过的女人的身体,从来没有了解过女人的心,他见过的一切女人,都只有身体,没有心。
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将心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就是把心丢到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唯有尹雪梨,这个和一切邪魔女性都完全不一样的正道女孩,让樱释玄第一次发现了可以解除女孩的灵魂的机会,也是他发现的第一例有灵魂的女孩。
她的灵气,深深吸引着樱释玄,也同时吸引着文青松,甚至银尘,只有陆青云不被吸引,因为这个小家伙和这个世界上一切“知书达理”的男人一样,只对比自己小的女孩感兴趣,因为这个自己都没有长大的男孩,还没有完全明白女孩究竟是用来干嘛的,还沉浸在刀术与江湖侠义的激情之中。
樱释玄就这样躲在一边,默默关注着她,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心中似乎亮起了一道光芒,仿佛血海伸出升起一颗神圣的太阳。身为邪魔的他,从来都是以人间的恶为自己的行动准则,看到漂亮的女孩就抢,玩腻了就扔,看到好东西就霸占,看到不顺眼的人就杀。他的生活,他的生存,就如同魏务良那般失败。除了杀人算计人,就是被人杀被人算计,他过去的整个生命中,只有无尽血海,就如同他自己真正修炼出来的罡风,从来都是凝血一样的暗紫红色。
而现在,他遇到了一个自己不想去杀不想去抢不想去玩腻了就扔的女孩,这个女孩曾经是他的俘虏,这个女孩有个差点害死他的强力盟友,这个女孩在他最痛苦最绝望浑身上下最疼的时候,不顾一切,甚至愿意献出身子来为他求情,向北辰星那个混球求情!樱释玄其实早就打算好,在见到师父的第一秒就将北辰星招供出来,他是魔道,他是邪魔,他从来不知道忘恩负义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已经计划好了,在他准备逃出牢笼的那一天时间里,他早已想明白了一切,带着女孩见师父是必要的,但是师父玩剩下的女孩,他会好好珍惜。
樱释玄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可笑,很奇怪,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么去想。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所谓的男女之情,也没必要知道。身为邪魔,他只知道自己想要得到这个女孩,这就够了。
樱释玄躲在阴影中,“冷静”地观察着三个人的重逢,他发现那个银发男孩已经转过身去,留给尹雪梨一个满是白银色长发的后脑勺,他发现那个银发男孩的手上,猛然间冒出红色的光明。
樱释玄猛然攥紧手中的短斧,从阴影中闪出来。尹雪梨仿佛是刚刚才发现他的存在一样,单纯地惊叫了了一声:“公子?你也在这里呀?”樱释玄没空撩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用一个坚实的后背挡住了尹雪梨,似乎想要将无尽的危险都替她挡住。
黑色中带点蓝绿色的双瞳中,满是决绝的战意,血红色的罡风,已经从破烂的袖口里漏了出来,慢慢盘绕上他那宽阔伟岸的身躯。他的面前,从那甬道的出口慢慢走过来一个人,单人双剑,却仿佛一堵高墙般慢慢推进。尹雪梨等人也看到了那个老人,陆青云的手迅速攀上刀柄,手心里全是细密的汗水。文青松故作轻松地哼了一声,从腰间解下一柄如同短鞭一样锋利柔软的剑,递给尹雪梨,自己将背上的大斧头取下来,放在手里轻轻掂了掂。这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尹雪梨护在中间。
尹雪梨看着甬道那边慢慢走过来的人,悄悄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就将她和三位想保护她的男士刚好纳入到了一个菱形的阵法之中,同时她慢慢调动起体内的元气,将辛苦修炼出来的灼热性质的罡风发散出去。
“诸位,甭管那人实力如何,咱们都可以用军势破之。”少女的嗓音依旧柔美,语气却比男人还要铿锵有力。是啊,合道高手又如何,一不对三,何况四个人呢?尹雪梨的话让原本有些紧张的陆青云,文青松心里稍安,却将樱释玄的斗志彻底点燃。“三位!请尽量配合我!”樱释玄已经顾不得自己说出了只有正道人士才会使用的“请”字了,他甚至有点雀跃地猛然催动起《亡魂杀破**》,暗血红色的罡风呼地一下爆炸开来,将文青松,陆青云和尹雪梨的罡风吞没,四个人的罡风融合到一起,变成了一团亮血红色的,规模并不大的旋风,这种旋风看起来并没有大高手身上那种强烈的侵略性的气息,却远比一个人催发出来的罡风“硬”得多。
樱释玄已经打算冲锋了,他张开嘴,准备喊出口令,好让四个人协调一致,冲到那位走近来的老人面前,集合军势的力量倾力一击。樱释玄自信那就是一位元婴高手也不敢接招,区区一个合道修为顶卵用。
然而下一秒,他就绝望地张着嘴巴,呆呆看着那位老人的身后。
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的铁甲和长矛,在老人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集结,看起来就像是那位老者领着一支军容严整的仪仗队。这些铁甲兵士不是狱卒,不是这里的守卫。那是城外五里屯兵处调来的北国正规军。
北国鞑子们的正规军终于还是进城了。
樱释玄不知道那些人一共有多少,也没有必要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这边四个人,就算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也没法从这里冲出去了。樱释玄早就知道他们4人身后就是一堵厚实的石墙,合道高手都打不破(土石建筑算是土属性的,对罡风极为克制)。他们两边都是牢房挨着牢房,除了前方的甬道,他们根本无处可去,而这条甬道上,挤满了敌人。
无论从数量还是高端战力上来说,他们都处于毫无胜算的不利境地。
“小崽子们,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耍了你家刘爷爷还能不付出点代价的!”那个曾被银尘的卍禁大封封印住一分钟的老者,那个在预言中应该靠在木头椅子上睡觉的老头,那个现在腰上还挂着一串钥匙的老家伙,此刻正以最凶厉的姿态,一步步朝他们迫近而来。他身后,气势汹汹又安安静静地跟着几乎望不到头的锁甲武士,虽然每个人不过培元境界,可是他们将通道完全堵死的同时,也相互支援着排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军势,那不是社么**阵,七海座,而是人数要求在30以上的,只有南北两个帝国朝廷才能掌握的大型军势。组成这种军势的人,都是自知天赋不佳,突破无望,便花了几十年功夫和同袍磨练军势阵仗的老兵,他们步履沉稳,身上的罡风几乎淡退了一切个人的特色,完全和左右的战友融合为一,无论30人,300人,对于尹雪梨他们都是一个人,一个完全无法战胜的整体。在配合上,这样的军势甚至能以少胜多,就不要说轻易消灭人数远远少于他们的尹雪梨四人。
樱释玄看到这个景象时候,心中一片绝望,可是他同时又感觉到了和自己融合的那三股罡风之中,坦然又不可动摇的战意。他犹豫了,可是他身边的人没有丝毫犹豫。文青松,陆青云和尹雪梨,在如此绝望的场面中,没有绝望,只有觉悟。
“这位公子,不管你是社么样的人,不管正道邪道,终归都是帝国的子民。如今北人猖狂,我等,能为帝国尽忠,也算是一件壮举了。”似乎是看到了樱释玄的犹豫,尹雪梨轻声劝阻道。她的话无意间勾起了樱释玄灵魂最深处的那一点点对正道的向往,或者说他生命本质中那一道圣光,一丝正直。“姑娘不必担心我。公子我栖身魔道,也是因缘际会,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不想当那人人称赞的正道英雄!”樱释玄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他身上的罡风,猛然又强烈了一层。他微微下腰,一双黑蓝色的眼睛里放出野狼一样的光芒,死死盯着那位走近来的老人。
“听我号令!”他喊道。
“来吧!”文青松的声音里满是慷慨赴死的决绝。
“来!”陆青云的声音稍微有点颤抖,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孩子,面对死亡,还有那么一点点惊恐,可是他的表现,比起世面上大把的卖国求荣,卖祖宗求存的成年人,又强了太多。
“得令!”尹雪梨潇洒地一抖手腕,三尺软剑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越级战1
“呵!”此时,那位老人带着他队伍,来到了尹雪梨他们面前15米的地方,15米,那是交错破防的发动距离,是罡风可以互相感应的最大距离,也是小规模武士交战中,约定俗成的距离。
“你们5个,不要投降,不要求饶,你家刘爷爷看不起求饶的人,而且也不想给自己找个饶恕你们的理由。你们可以反抗,你们必须反抗,因为凡是反抗的人,按照刘爷爷的‘个人家法’,可以当众凌迟,你家刘爷爷就是喜欢看垂死挣扎的青蛙。来啊!你们5个小崽子不是很能么,不是可以在刘爷爷面前瞬间逃掉么?现在刘爷爷和身后的弟兄们都看着呢,看看你们怎么逃?”那个自称“刘爷爷”的老人狂妄地说道,他身上的罡风也支撑着这种狂妄。他的罡风,此刻也和他身后的人的罡风链接在一起,他和他身后的人,根本就处在同一个军势之中,尹雪梨四个人就算真的冲上去打他,也伤不了他分毫啊。
“你还挺狂的!呵呵!”尹雪梨之外的第五个人,全场唯一一个没有任何罡风气息的人,那个银白色的魔法师,此刻终于再次发声。不论尹雪梨,还是文青松,抑或樱释玄,听到银尘的声音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了?”这是尹雪梨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银尘的声音里,满是自大和骄狂。仿佛信心已经膨胀到可以将天地吞没。“都老得快进棺材了,还在这里说什么大话?不过合道而已,真以为这个世界没有让你害怕的了吗?”他数落着老人的狂妄,却不知道此刻他那低沉的嗓音里,早已塞满了真正的狂妄。
“老夫害怕的东西,有,但绝不是你这样的废物。没有神功,蝼蚁都比你强,老夫倒是很想知道,你能有什么让老夫害怕的?”姓刘的老人听到银尘的话,没有生气。他看银尘的眼光,就像看一条快饿死的流浪狗,他听到银尘的狂妄话语,就像听那流浪狗临死的哀鸣。老人不屑于去折嚰一个没有神功的人,因为没有神功,意味着体质脆弱,意味着耐受力很低,也许用不了三种酷刑,就可以让他们想尽一切屈辱的词汇来求饶,这种人,老人见得太多,都烦了,他不会和一个没有罡风的人计较,就像一个人拍死苍蝇的时候,不会想着如何凌虐那只苍蝇而已。
“只怕苍蝇都比你有用些。”老人心里这么想着,他倒要看看,这个疯狗一样的家伙,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火灾你怕不怕?”银尘仿佛傻帽一样说出这么一句来。
尹雪梨想笑,可是又觉得心里骤然抽紧,她觉得银尘可能已经疯了,面对这样用任何智计都挽回不了的绝望局面而疯狂。在尹雪梨的印象里,银尘从来不是一个能打能杀的角色,而是一位料敌先机的智者。尽管银尘在她面前没少显露一位传奇大师的恐怖,可是她依然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样,先入为主地将没有神功的人,当成无法战斗的弱者。
“火灾?哈哈哈哈!”老人被银尘的话逗笑了:“火灾,没错,老夫却是怕火灾,可是你现在两手空空,又怎么放火?再说了,不论是老夫手里的这种神功,还是老夫身后的铁甲勇士们,谁不能灭火?小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想要放火烧掉这里,你得先准备大恸的灯油,或者大捆的干柴,接着放火登上一盏茶以上的功夫,等到火势烧起来,控制不住,那才叫火灾?你以为当着老夫的面,你能有那许多时间准备?你两手空空,又有什么东西可以点燃呢?牢房里的灯油?哈,那些东西,随便一个铁甲勇士拿一桶水就能浇灭了,你能有多少时间等它烧起来?”老人一口气说完,就拿着看白痴的眼神看银尘,他已经认定这个白银色的家伙就是个智障,是个傻子,是个不知所谓的人。这样的人,没有必要再跟他废话了,赶紧派人一刀砍死算了。
“你承认怕火灾,那就行了——霸铳黑天炎龙神杀炮!”银尘双手在胸前合抱,一颗柚子大的火球就在老人猝不及防的瞬间出现在两手之间,紧接着他轻轻一推,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波动拳或者气功炮的姿势,将火球推射出去,那一颗柚子大小的火球,就在离开银尘双手的瞬间陡然加速,以一发180毫米口径高压线膛穿甲弹的动能,狠狠撞在老人的胸口。
老人此刻正鼓荡着罡风,和身后的军势相融合,银尘这一击直接就是以一己之力和着许多人对矿。那一发穿甲弹一样的火球,被罡风挡住了,甚至没有办法让老人退后分毫。
“哈!果然愚不可及……”老人的心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他胸口前被罡风挡住的火球就轰然爆炸,这种爆炸并不能让老人受到什么伤害,可是那扩散的火云,足以点燃甬道两旁能燃烧的一切。
爆炸声中,女人的惨叫,士兵的惊呼,甚至大量的砖石木铁倒下的声音同时响起,老人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热,眼前一片红光,紧接着一股滔天的热量和几声令人胆寒的大炮声响瞬间吞没了他。“大炮?”他的心里刚刚升起这样一点点疑问,就猛然感觉到自己和身后大部队的罡风联系被彻底切断。
“怎么回事?”他心里一惊,正想回头看看身后的部队到底怎么了,就听到一片红光的前方,再次传来那个男孩的低沉嗓音。
“地裂爆炎冲!”
脚下的地面,彻底裂开了,一道冲天的火柱将老人掀飞了,合道4重的罡风护卫着他没让他受到直接的伤害,可是他的罡风哪怕再如何寒冷,也不可能阻挡明火的热量,那又不是水系魔法。
银尘从地上移开手掌,站起身来。此刻樱释玄已经收起的神功,完全不知所措地看着银尘。他们的前方,没有老人,没有铁甲兵,只有一片亮橘红色的火海,火海之中男人和女人的惨叫咒骂哀哭西斯底里一样响亮。
“你还真弄成火灾了!”樱释玄惊呼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倒是将他们暂时挡住了,可是我们怎出去?”
“简单,再来一下不就行了吗?”银尘说着,一下潇洒的转身配合上一个波动拳的姿势,另外一发穿甲弹一样的火球轰隆一声,就将他们身后的石墙炸开,碎石仿佛子弹一样飞射出去。
外面,是清冷的雨夜,稀稀拉拉的人墙。
这才是真正的绝望,建州奴儿们的绝望。
这座监狱可不是都护府,哪有许多地方摆下大军?小小的院落里,围着一座监狱,就算塞满了人也不过能有个千号人出头,何况还要腾出大半的道路空地救火,抬水缸,枪物资,协调调度都需要人,都需要腾出人往来穿梭的空间,因此整个监狱现在的守卫力量不过300而已,这点人手,根本不够一个aoe嗨起来的法师杀的,除非这300人个个都是合道高手,可是偌大一个北国一共也没有多少合道境界的人,这里又不是王都,哪里去找这么些人来。
因此,对于银尘来说,这次营救行动已经结束了,已经胜利了,就算是血腥突围,他也可以带着四个人从这里杀出去,哪管你究竟是千人还是万人包围。
银尘当先从大洞之中走出来,看着前方稀稀拉拉的十来个兵丁,脸上没有表情,可是眼神里满是自大与与骄狂。
他身后紧跟着樱释玄四人,领头的樱释玄看到不过十个培元货色,也送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阵心寒般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来自前方,而来自身后。
“竖子!纳命来!”一声猛虎般的吼叫,从樱释玄的身后飞速接近。比他足足高出4个等级的冰冷罡风,仿佛突然降临的寒潮一样包围了他。交错破防吗?恐怕不是。那吼声的源头,此刻早已精准地卡在樱释玄的背门死路里,而且就在眨眼间,到了他身后不足一丈的近处。
也许下一秒,自己就可以感受到命门被贯穿的剧痛了吧?樱释玄的脑子里一片灰暗的混沌。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即将结束的一生。
他看到正前方很近的地方。一道紫光微微亮起。
他感到眼前似乎有什么虚幻的影子闪动了一下。
他听到了背后血肉贯穿的声音,和一声剧痛的闷哼。
他感到周围的空间,被猛然照亮。
樱释玄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刚好被一个人从后面撞飞。
他以平沙落雁之势很难看地摔在地上,背后那人居然越过了他一头栽进那稀稀拉拉的兵丁丛中,紧接着,一声爆炸的巨响之中,那些兵丁被大火吞噬。
樱释玄爬起来,看到那位自称姓刘的老人慢慢从墙洞里走出,他依然提着双剑,身上的罡风冷硬非常,没有丝毫的破绽。
樱释玄回过头,看着银尘一边吐血一边艰难站起,他的右手之上,银白色的利刃已经全部断裂,手却没有变回人类的样子,他身上的长袍黯淡无光,很多地方都露出了皮肉翻卷的伤口,他的右边袖子已经完全消失了,一条白银色的手臂上,满是金属一样的凹痕,一丝丝艳红的血从凹痕里渗透出来,看起来格外凄惨。
樱释玄横跨一步想要挡住银尘,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特别不邪魔”的举动来。下一秒,银尘推开了他。
“你……别撑了!”樱释玄被银尘推开,半是不满半是担忧地劝慰道,他心想这个银发男孩就算实力再怎么不济,可是对付大军围困很有一手,就冲着他可以带着他们从万军从中突围出去这一点,樱释玄也不能就让他这么死在眼前啊。
此时其他三人都围过来,在他和那位老人之间布下一道极其脆弱的防线。那老者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而其他听到这里爆炸巨响的人也赶紧过来查看,这些人,正在他们5个周围构建起一个越来越严密的包围圈。
“我没有撑,我刚刚只是小小失误了一下而已。”银尘忍着痛说道,他的口齿有点模糊不清。
“得了!还是公子我来吧!《天魔解体**》可不是这种不知道哪里跑来的杂鱼就能对付的。”樱释玄硬着头皮说出这样的话,同时将两把板斧从袖子里取出来,慢慢灌注起韩红色的罡风。他那一双黑蓝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慢慢靠近的老头,对于周围越来越小的包围圈视而不见——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神去管那些了。
尹雪梨三人分成三个方位,将银尘护在中间,准备结阵了。尽管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样一点点的小军势无法和北人即将布下的大阵相比,可是他们依然毫无怨言地放手一搏。
“我真没事,不过就是刚才太仓促了,稍微失手了而已。”银尘缓过一口气来,才总算能说出一句清楚的话了。他的语气听上去挺轻松的。
实际上,刚刚那一瞬间,银尘真正感受到了生死间的大恐怖,远没有嘴上说得那么轻巧。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破极限的挥出了三十二爪,想用裂天圣焰爪撕开老人的防御,将碎心寒焰种在老人身上,这样他就可以将老头子捏圆捏扁了,可是他就在那一瞬间,发现了裂天圣焰爪最大的优势,以及最致命的缺点,它们就是——
单手。
只能由右手使用的圣焰爪,恰恰是银尘如今能够掌握的最复杂的招式。说是成千上万个不同的动作毫不为过,可是这些动作,都必须用一条右手臂使出来,那真是将右手变成了鞭子再打上两个节都折腾不过来的繁复变化。银尘刚刚掌握这个巨大无比的法术位,又如何能很快熟悉,因此托大之下,右手的动作便出现了一刹那的断层,也就是这么一刹那的断档,被那老人抓住了机会,用一道锐利的剑气硬生生将他斩飞了。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之间,银尘根本没有任何时间来反应,完全就是靠着本能用右手一挡,那吸收的珍品圣器近乎全部力量的右手臂,坚硬程度也不在珍品圣器之下了,直接将老人的剑给格挡了下来。剑,挡住了,可是老人的罡风,那可是合道4重啊,轻松地就将银尘身上的所有魔法盾全部击毁,将他重重冲飞,这才有了浑身冒血的惨象。也亏了他的右手将长剑挡下,否则那一剑落在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可以将他整个切成两片。(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越级战2
同时,也就在那生死一线的瞬间,银尘终于明白了为何圣焰爪能够被雷神称为杀败天下的招式。因为这个所谓的裂天圣焰爪,在出招之后,只要握拳发出寸劲,就可以直接变成天地裂神拳,完全省略了那一式直拳的明显动作,也省略了出拳前一瞬间勃发出来的闪光。它实际上是另外一种天地裂神拳的起手式,或者说是银尘如今几乎所有主要魔法的起手式,雷神的设想,其实就是银尘先用圣焰焚毁敌人的兵刃,在敌人空手的一瞬间,突然变招一发天地裂神拳直接将强敌击杀。
实际上,裂天圣焰爪的威力,还远在魔哭冥斩拳之下,根本不像银尘想象的那样可以代替天地裂神拳。从一开始,从银尘对付张德福到现在,他就根本没有将这种招式用到点子上,就比如攻击张德福的第一式,那个时候他要是直接几发魔哭冥斩拳下去,那老鬼不惨死当场才奇怪。
银尘用小半条命的代价,换来了这些只有实战才能获得的领悟。雷神没有坑他,裂天圣焰爪若是再雷神自己手里,全天下所有的武士绑一起都不是对手,可是到了银尘手里,到了他这个在强敌面前根本没有身体防御力可言的法师手里,这样的的“单手活计”就显出巨大的隐患来。银尘知道,如果他能够像使用魔哭冥斩拳一样通过双手使用这一套爪法,也许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对着老头子的尸身默哀的时候了。
“若是用左手抓住他的剑,右手一发天地裂神,以如今天地裂神拳的威力至少等于九重觉醒的仙曲的威力,他能有尸体剩下来都算是幸运的了……”银尘一边看着樱释玄摆出迎战的架势,看着包围圈渐渐缩小,看着老人带着残酷的胜利表情一步步迫近,一边飞速思考着双手施展这样的绝式的可能性。
“显然,《圣光百裂爪》,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呢。”银尘心里想着,他的左手上慢慢富集起犹如黄金般的虚幻的金属。五根纵向的利刃从五指尖上长出来,经济自和五个指节上,也长出了同样的利刃,这些利刃都很长,接近半米长,这洋他的左手袖子里,就突然冒出10根锐利的细长锋刃。
他的右手,直接变形成相应的样子。
“传承者?汝做什么?打算用左手施展吾之传承?不可不可!那样你会受到神力反噬的!轻则昏迷不醒,重则爆体而亡呀!”显然雷神的残魂发现了异常,赶紧出来提醒道,可是银尘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又如何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呢?
“雷神前辈,裂天圣焰当然不行,我的左手没有沉淀更多的光明力量,根本不能像右手那样承受住圣焰的威力,可是,圣焰不行,那《圣光百裂爪》呢?”
雷神不吭声了,显然银尘的想法,很有可行性。他荣登传奇之后,最突出的能力,不是别的,正是可以将魔法化成各种武器的【魔法实体化】。
将圣光百裂爪实体化成为铁手套,并不比将魔哭冥斩拳实体化成拳刃困难任何一点。
……
“来吧,一个一个来,也别费事结阵了,你们这么几个人,可没有办法从大军之中走脱呢!”姓刘的老者,终于在他们面前站定,说出了如此装逼的话,似乎是想施舍给尹雪梨他们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可实际上,他自己心里打着小算盘,那就是尽量避免动用军势,也就能尽量避免被那个看上去受伤很重的银发小子放火烧伤。
一对一决斗,这是老头子想出来的,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陆青云忍不住道。他也能想明白过来,如果军势对战,以银尘哥哥那惊天动地的破坏力,只怕直接从这包围圈中冲出来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两军交战,除了不斩来使,还有就是必须【将决】,之后才是军势对阵,小崽子,你家长辈没有给你讲过这些规矩?”老人的一句话,就将陆庆玉堵了回去,也将尹雪梨等人的一切后路堵死。【决斗】,这是风源大陆上为数不多的绝对需要遵守的规矩之一,一方提出决斗,另外一方可没有任何借口拒绝。
哪怕是天邪寺那样的邪道,都不敢说拒绝决斗或者在决斗中上演围攻的肮脏手段。在风源大陆的历史中,凡是在决斗这件事上打了马虎眼的人,下场都非常之惨,没有人世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天则,也许是宿命,也许是因为破坏决斗的规矩而身败名裂,被天下人唾骂诅咒而死,总之,没有人可以违反这个规矩,违反的人,都被这个风源的世界自动更正掉了。
“老夫刘德全,帝国六扇门里面的人,与尔等伪朝贼子,正式约战于此雨夜之中,尔等,可敢迎战?”刘德全将手上的两把剑相互敲击了一下,算是号令,他周围的那些铁甲兵士轰隆地发出一声喝彩,和他身上绝无破绽的强大气息相互增幅,将雨夜之中这各小小院落的气氛彻底主宰。
樱释玄张开嘴,提起一口真气,准备用最大的声音回应这个老不死的没有廉耻的刘德全。他打算用魔威阁首席的弟子的名头迎战,让那老家伙意识到,杀了他,魔心先生那样的金丹高手都可能找他麻烦,以便让他真正投鼠忌器,不敢发挥出全部实力,这样他再以损耗寿元为代价,发出最强的一击,便有了些许胜利的机会了。樱释玄知道自己是个邪道,这辈子都别想变成正道,可是就算是邪道,那也是南方帝国的邪道,又怎么可能做出向北国鞑子们屈膝的事情来呢?邪道,也是需要风骨的啊。
然而这一次,他又没有抢过银尘。
“阿尔特雷该亚姆·银尘,前来迎战,先说好,要是我们赢了,你就放我们离开。”银尘说完,漆黑的天空中猛然亮起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不到百分之一秒就消失了。他彻底离开樱释玄,一步一步走向刘德全,挺拔的身躯上,白色的圣光正在汇聚。
雨夜之中,这些白色的光丝看起来是那么脆弱,夜晚,其实并不是一个使用光系魔法的好时辰,可是银尘依然汇聚着远不如白天活跃的光元素,在周身一米内形成光芒的云雾,看起来像极了为信仰而战的圣骑士。他就是要用这样的表想来迷惑刘德全,迷惑周围的所有人,作为法师,他在该给敌人下套的时候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天空中闪过的暗红光芒,是《恶魔契约》。
《恶魔契约》据说是最公平的契约,双方都必须以某种代价为抵押,签订公平的交换的协议。比如此时,银尘以自己的生命为抵押,拟定契约,索取一个放任自己一行离开的机会,反过来,他的敌人以放任他们离开为抵押,索取银尘的生命的代价,双方争夺的焦点,就是银尘能否胜利。若胜利,银尘可以得到带人离开的机会,败了,就老老实实支付生命代价吧。
很公平的契约,可是一旦签订,那就真的和魔鬼订立契约了,和魔鬼的契约,天神都不能违反。
也就是说,一旦刘德全答应,那么无论他最后是不是想反悔,都必须完全履行契约,否则……
没有否则,因为在魔法师们十万年的历史中,从来没有违反契约的先例,从来没有。
“哈?拿这个来和老夫提条件?好好好,老夫就是答应你了又能如何?老夫愿意指天发誓,只要你小子赢了老夫,老夫撕了这老脸也要保你们出了这血阳城如何?”刘德全爽快地指天发誓了,他心里其实早就想着:“管你们后果如何,老夫今天就是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你们能到地府里面告老夫的状么?”他一边指天发誓,一边压根没想着遵守誓言,却不知道自己手指着的那片天上,暗红色的恶魔契约刚好就潜藏在薄薄的云里。
不作死,一般就不会死。
……
“北帝武威!天下折服!”不知道是那“围观”的铁甲兵丛中谁先发出了一声呐喊,包围着尹雪梨5人的几百位铁甲士兵都纷纷跟着叫嚷起来。北国大军出征时的口号,如同落到油库里面的星星之火,轰隆一声爆燃开来。几百名身穿铁甲的北国雄兵,一边喊着,一边有节奏地用长枪的木杆戳着松软的地面,发出重锤敲击战鼓般的整齐轰鸣。随着口号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每个士兵身上都慢慢散逸出些许的罡风,这一股股罡风相互缠绕,相互融合,居然就在这么一句反反复复的口号声中,编织出一座大型的军势,这座军势级别的大阵,方向为“内”,也就是说大阵的弱点,恰恰是这个包围圈的外围,当然这样的弱点就是被尹雪梨看出来,她也无计可施。
“北国之人,都这么下作么!”不光尹雪梨,就连樱释玄也看不下去了。北国士兵这么一喊,看起来似乎没有参与到银尘和刘德全之间的战斗,可实际上,他们的口号已经在影响胜负的天平了。
那被口号声提聚起来的军势,虽然没有直接攻击银尘,却已经将这一片天地中的“风”悄悄控制起来,加持到了刘德全身上,凭空让他多出20%风系操控力,也同时降低了银尘20%风系操控力,此消彼长之下,银尘面对的刘德全,几乎被平常状态强出一半来。
“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又能如何?这大军可不听你的!我们要喊,你又能如何?”樱释玄的抱怨让那位带头喊出口号的兵士听到了,当即奚落起来,他身边跟着一群小兵痞也纷纷起哄,各种不堪的话语接踵而来。樱释玄听到他们的话,就算是邪道之人,脸皮够厚,也依然气得冷哼一声,他的无可奈何,反而让那些士兵大笑起来。
“你们还要不要脸啊!堂堂北国,居然使出这样的手段!”尹雪梨气得脸都红了,指着刘德全尖叫起来,可是那位持着双剑,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弱点的老人,面对少女的质问丝毫不为所动。
“没错,我等就是用了这种手段,你又能如何?我等没有【围攻】,便不算坏了规矩,自然不会遭到天罚。小丫头片子,老夫告诉你,别说我等结阵助威,就算老夫下令用车轮战对付你们也是可以的!别不知足了!”刘德全冷声说完,又转过脸来对着银尘,长剑一指,喝道:“黄口小儿,磨蹭什么?还不快来受死!”
“卑鄙!”尹雪梨大骂出声:“北国之人,仗着精兵强将,连天理都不认了吗?”
“天理?”那位带头喊口号的士兵大笑出声:“妈拉个巴子的!天理值几个钱?老子和兄弟们人多势众,手上家伙指谁灭谁!别说天理了,就是老天也得看我们北国雄兵的脸色呢!”
此言一出,北国士兵们的士气顿时高涨一截,纷纷大吼着口号,将胸腔里那几乎被现实压抑得快熄灭了男儿豪情,英雄梦想抒发出来,一时间,“北帝武威,天下折服!”的吼声几乎变成一道人造的雷霆,以这一方小小的空地为中心,轰隆隆地扩散而出。
“还天下折服呢!这号猥琐做派,文某第一个不服!”文青松已经尽量提高了声音,却依然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北帝武威,天下折服!”中,似乎真的印证了那位士兵说的,北国的雄兵,连天地都要为其避让呢。
高涨的士气,通过一种不算是“围攻”的特殊军势,传导到刘德全的身上,让那原本邋遢颓废的老人,此刻也觉得自己仿佛天下第一猛将般,手握着整个世界的生杀大权,所有的敌人都在他的赫赫神威下瑟瑟发抖。他定定看着用力推开樱释玄走过来的银尘,看着他周围的天地元气一点点远离他躲避他,心里更是升起了从未有过的万丈豪情。那是他自从被净了身子之后再就不敢去奢望的豪情,男人的豪情,大将的豪情。他能够感觉到那名为“人和”的力量,名为“士气”的力量,无声无息又源源不断地灌入体内,丹田中的元气,似乎变得更充足了,手脚之上,随着动作带起的风压,似乎更加浓郁激烈了。他的内心之中,升起了无穷的斗志,似乎胜利这个词,只要伸手就能够得到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越级战3
他唯一有点惊讶和遗憾的,就是那位银发青年,究竟如何做到在如此庞大的军势压迫之下,面不改色的呢?他觉得要是能让对方的手脚微微颤抖几下,那就更完美了。
尹雪梨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祈祷,她已经不对胜利报太大希望了,唯有祈求烛天神魔降下奇迹才能留住那一点点生存的机会。北国士兵的吼声,炸雷般冲击着耳膜,甚至让他感觉头晕想吐。北国人的军势,并不仅仅是调动了周围的风,从操控力上限制银尘,更重要的是他们肯定严重影响到了银尘的士气,和自信。
尹雪梨知道银尘不过十六岁而已,这样的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如何能够在如此压力下发挥出全力呢?面对周围怒吼着的众人,那一股股声浪,那声浪之中的无形气势,都会影响到他的发挥。她相信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手,一定是因为心中已经不平静了,因为心中已经怕了吧?
尹雪梨这么想,刘德全也这么想。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或者说北**规中这么固定有点不地道,所以他表现出了一位大将军应该具有的大度与耐心。他没有再次催促银尘,静静等待着他先进招,或者等待着他先崩溃。刘德全清楚的很,在这样的重压下呆的越久越不利。
银尘很是不耐烦地抬起左手,用还没有被光系魔法覆盖住的肉掌揉了揉耳朵。“吵死了。”他低声说道,微弱的抗议声淹没在巨大的口号声中,离他最近的樱释玄都没有听清。他越众而出,白银色的长袍上不知为何燃烧起光明的圣焰。那柔和的白色烈火,没有什么灼人的热量,没有什么森冷的威压,除了润物无声般的温暖,在没有任何气势。银尘身上的气息,别说分神一重,就连培元一重都没有。
风的力量在远离他,而他也知道自己压根指望不上这样的力量。他的力量是光,是暗,是由光明分化衍生而来的寒冰与烈焰。他那燃遍全身上下的光明之火中,早已分裂出蓝色的冰晶和赤红的火星,飘散在周围的空气里。
“人定胜天吗?简直可笑。对于世界而言,蝼蚁无论来多少都是蝼蚁!若是喊喊口号就可以逼退苍天,那么大跃进也不会失败了……”银尘抱定这样的想法,无论周围的声音多么高亢激昂,也完全撼动不了他的自信。掌握了人心,掌握的人力又能如何,身为法师,他掌握的可是天空啊。
他掌握的,不仅仅是天时,更是天则,甚至是某种形式的天道。
周围的吼声气势如初,可是天空落下的雨,不知何时陡然加大,原本细细的雨丝变成了大颗大颗的雨滴,雨滴慢慢增大,慢慢加重,慢慢变成了一颗颗蚕豆大小的水球,然后变成冰球,最后,变成尖锐的冰棱。
惨叫,就在这一刻在那口号声中响起,拇指大小,一头尖锐的圆锥形冰棱从天空之中高速落下,空气的阻力已经不能影响到这些钢珠般坚硬的细小冰棱,而这些冰棱从极高的空中落下来,在重力加速下早已具备了手枪子弹般的速度。喊着口号铁甲兵士们,全力维持着军势给刘德全助威,哪里顾得上架起护体罡风抵挡?毫无防备之下,瞬间就有四分之一的人被砸得头破血流。
冰雹落下的声音,惊醒了正在祈祷的尹雪梨,她赶紧伸出手,掌心向上,却发现根本连一滴雨水都没有接到,又哪里有什么冰雹?文青松和樱释玄想必拥有多年的野外生存经验,一听到雨声不对劲了,赶紧架起护体罡风双手抱头蹲下,却原来不过虚惊一场。几可致命的冰雹落下来,打伤甚至打死了大片了铁甲兵士,也让那慷慨激昂又虚无的口号无疾而终。
银尘冲着刘德全露出一个瞬间的微笑,又板起脸来,默默地抬起双手,,十指之上,20根尖锐的爪型利刃,仿佛黄金打造的解剖刀,散发着嗜血的寒芒。
他的脚边,已经结下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包围圈的外面,乌云散尽,露出黑沉沉的没有几点寒星的天空,先前被银尘施放的大火,此时已经不可控制地吞噬了房梁,柱裂墙坍,死伤枕籍中,“走水啦!”的声,音恍若哀嚎。
基础魔法·冰雹术,这是任何一个取得正式法师资格的冰系魔法师,甚至是某些厉害一点的风系魔法师都能熟练掌握的法术,这种魔法最多能对付相当于培元境界的武士目标,而那些铁甲武士中倒下的伤者死者,也恰恰都处在培元境界。
自始至终,银尘都没有对刘德全的做法提出任何异议,似乎欣然接受不公的命运,可实际上,任凭这些人如何叫嚣,如何毁谤,如何使用计策与伎俩,都没法撼动一位法师的心灵。魔法师,淡漠于生死,不屑于权术功名,他们的眼中,只有法则与道义,一切旁门左道弄权借势都是虚的,天地之间,唯有力量永存。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银尘比刘德全,比北方帝国的人更加蛮不讲理。
“要进招了。老头子你还是多想想身后的事情吧。”直到激昂的口号声在冰雨之下变成了零星的痛苦呻吟之时,银尘才说出了约战之后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很平静,很冷漠,语气里却尽是自大与张狂。他似乎忘了,哪怕刘德全单枪匹马,合道四重的实力也绝不是他可以轻易撼动的。最初级的传奇大师,并没有与合道高手正面对拼的资本啊。
“……”刘德全没有回应,只是马上变换了姿势,摆出了一个分外严禁的防守型剑技的起手式。他搞砸了,他知道自己在第一回合的较量中惨败而归,输得连底裤都没有了。他原本想借助北国秘密研发特种军势压一压对手,让自己赢得更加轻松自如,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能够招来“天象”相助。刘德全没法明白银尘怎做到这一点。他对刚刚那场冰雹的解释就是银尘得到天助,是“天命之人”,这种想法不仅他有,他周围的那些普通士兵更有。那些穷苦人家出身,大字不识一个的兵丁们,此刻只怕将银尘当成了受到苍天庇护的圣人了。这样的人,是北国士兵们打死也不敢招惹的呀,若是犯了天怒,指不定哪天就会招来灾祸,止歇穷苦兵丁的命也是命,他们可以上阵杀敌,却同样怕死,尤其怕死的不明不白。
刘德全已经感觉到了士气在溃散了,无论受伤的兵丁还是侥幸没有受伤的兵丁,此刻绝对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北帝武威”,可不会真的连苍天也能折服。
风的力量,又在无形之中平衡了,不偏不倚地平均散布在两人周围,刘德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原本就没有什么破绽可言的护体罡风配上他那防御森严的姿势,简直固若金汤。没有弱点,就意味着没有任何机会穿透他的护体罡风,就意味着用冰属性的魔法对付他,并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银尘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多魔力来召唤出足够的冰雪,对抗刘德全的罡风。
胜利对他来说似乎有点渺茫。原本克制冷气型罡风的冰系魔法,面对刘德全的合道境界也是杯水车薪,唯一的胜算,似乎只剩下了开启领域,可是银尘看着刘德全身后越来越嚣狂的火光,越发觉得这个想法很诱人。极化翻转,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银色的瞳孔,猛然一紧,刘德全身后火光,忽然之间爆发出一阵流水般的巨响。刘德全吓了一跳,他刚刚打算转过头看看身后究竟又出了什么事情之时,眼前的白银青年,几乎一个闪身就跨过了15米的距离,寒光闪烁的双手一起向他抓来。
“圣光百裂爪!”
这是银尘第一次使用双手同时进招的武学。魔哭冥斩,天地裂神,甚至风源大陆上绝大部分招式都是单手轮替进招,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在一击之中蕴含住全身大部分肌肉和元气的力量,当然速度和灵活上就要有所舍弃了。银尘的双手同时出击,寒光闪烁的爪刃直接冲着刘德全的咽喉而来,他纵身鱼跃,白银色的身影几乎完全成了飞豹扑击的姿势,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防守的意思。
刘德全看到银尘的这路进击,心里登时升起一股惊喜来。在他看来,对手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撼动他的防御,却偏偏采取了这么激进的完全舍弃防守的进手路数,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先前因为“天助”而变得有些犹豫惶恐的心立马又活泛起来。面对银尘舍身飞扑一样的进攻。刘德全巧妙地后退一步,避其锋芒,同时右手的长剑放弃了原先的防守架势,毒蛇一样刺出来。
不得不说,刘德全的剑术放在南方帝国的江湖之中,倒也算得上比较厉害了。剑法虽然不刁钻,有点缺乏变化,却胜在凌厉直接。他右手上的宽刃长剑,瞬间化成一道毒蛇般迅捷的镔铁色光芒,稍微一个弯折避过银尘的双手,直愣愣地朝银尘咽喉刺去。
若是换了别人,哪怕是樱释玄这样的高手,在如此激进的扑击招式之中,也绝无回转变招的能力,奈何银尘所用的《圣光百裂抓》,那是雷神根据《天魔解体**》中的有关招式改造而来,绝非人间武士大能可以想象。银尘用这么不要命的姿势出击,其实也是吸收了一点龙傲田《百花错拳》的精义,看起来完全不防守,其实处处都是防守,他使用《圣光百裂爪》的本意就是用双手的高频“攻击”抵挡招架刘德全的双剑攻势,同时纠缠迷惑地方,逮住一个机会就放出绝杀的《天地裂神拳》,他倒想看看这个合道高手究竟能不能挡住那据说有十重觉醒的仙曲威力的一击。
“绝罗狂!”刘德全刺出一剑,镔铁的剑锋上冷光闪耀,甚至有点刺眼。那一道银光,准确地刺向银尘的喉结,却在离他咽喉还有差不多半米的距离时就突然停住。
银尘的双手,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同时抓住了宽阔的剑刃,两手之上20根利刃,就在那一瞬间将剑刃反复穿透。
圣光之中,猛然腾起冲天的金色火焰,两团火焰升起之时,银尘放手倒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到地上过。
刘德全在感觉到右手之上传来灼痛的瞬间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他赶紧催动罡风将剑上的火焰冲灭,却为时已晚。右手的长剑咔嚓一声,断裂成散截,只剩下一段不足半尺长的剑刃还在刘德全手里。
“你!”刘德全又惊又怒,当然心里也升起一丝忌惮。眼前这个银发男孩,明明连培元的境界都没有呢,却可以轻易让他一个合道高手折了兵器。
惊怒之余的他不敢再贸然进攻,赶紧将右手的剑扔掉,左手的剑交换右手,横剑防御。他将狂绝罗往冲的神功运转到极致,一只有型的蓝色金钟罩一样的罡风护罩将他全身护卫起来。他的身后轰隆隆地传来洪水般的声音,在尹雪梨等人惊异的眼神中,刘德全身后的火焰,全都变成了蓝色的流水席卷而来,却被他的罡风分裂开来,只能从他身侧流过。
“水?”刘德全惊讶道,他搞不明白明明身后的火势已经失控了,怎么还能有这么多水存在?
银尘撤去了圣光百裂爪,原色的左手凌空打个响指,刘德全的瞳孔就猛然一紧。他感到冷,感到词库的冷,他不用低头看就知道脚下的一汪积水,已经全部结成坚硬又光黄的玄冰。
刘德全赶紧伏下身子,降低重心,却根本不敢让两只脚移动分毫——他的脚下,早已结出一片厚冰,滑得不要不要的,他生怕两脚一挪窝,直接就是一个马趴摔地上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越级战终
银尘身上的白亮光芒,不知为何慢慢熄灭了。白银的长袍虽然破破烂烂,,却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点点血迹,他那白银色的右臂,已经恢复如初。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左半身穿着半件长袍的奇装异服者,那满是撕裂和孔洞的长袍,被他暂且披在身上,竟然丝毫不影响他那出生的高贵。
刘德全的心里也没来由地暗赞一声:“好一个俊秀模样”,心里也暗暗嫉妒起南方帝国怎么就尽是这样标致俊朗的人物,唯有北国到处都是丑妇刁民。他弓着身子,膝盖慢慢向外挪移,全身的气劲近乎完全沉淀在腰腿之间,狂绝罗往冲的罡气护罩像一口钟一样扣下来,连鞋面都遮住了,简直就是浑然天成,真的比乌龟壳子都难对付。
“这就是江湖上所说的‘全无破绽’?”银尘突然问道,他的问题似乎不是向刘德全,而是向月雪梨和樱释玄问的。
“在下不太精通看人弱点,神功在手,一向都是用斧头直接招呼,或者抽冷子扔几把毒针,哪里管得了那许多的?”樱释玄先开口道,他真的没看出来这个老头子身上有什么弱点。
“绝罗往冲天下闻名,不求进攻全力防守,类似佛门《金钟罩》神功,银尘先生,那蓝色的罡气钟体您也是看得到的,确实没有丝毫弱点可言,若是一般人,罡风之中说许还有些许缝隙,可这位……”尹雪梨耐心地给银尘解释着,她博学多闻,对于世面上的神功大部分都很了解,像《狂绝罗往冲》这样的神功,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移动速度太慢,若是没有这么多人围着他们,尹雪梨绝对毫不犹豫地拉上银尘逃走。想要迎战?那也先得有了合道五重的实力再说!
她正解释着,却被银尘打断了:“他的罡风是钟体形状的,不是圆球形状的,你们这些修炼神功的,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从脚底下向上突破吗?”他如此问道,感觉到身后投来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似乎人人都觉得他的问题很白痴。的确,风属性的罡风,向来都是横着旋转,从来没有什么神功可以修炼得护得住脚底,裆下,只能防御住前后左右和头顶五个方向,千百年来,莫不如此。
“可是,先生,请问我们该如何从泥土下面攻击呢?我们这些练神功的,天生与泥土不合,,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些神灵的手段可以钻到地里去啊?难道我们应该现挖地道么?”尹雪梨反问道,这一句话便将银尘弄得哑口无言,甚至脸都微微红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又用了法师的思维思考问题了,精研近战的武士,根本没有任何施法能力,又怎么能隔空控制敌人脚下的土地来向上攻击呢?就算他们想要钻到敌人脚下,那也得先突破敌人的罡风才可以呀。
银尘苦笑地摇摇头,同时也看到刘德全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万状又不敢置信的表情。“你也想到了吧?”银尘冷冷说道,他的每一个字在刘德全听来都是发虚高手的刺来的一剑:“我就算不能控制泥土,但是我可以控制冰雪,你觉得,从脚下下长出一根三四米长的冰柱贯穿你的肠胃,是不是一个好主意呢?”他说着,再次弹出一个响指。
“深雪之寒。”一道冰柱无声无息地,快如闪电般地从刘德全脚下的冰面上升起,刘德全脸色一变,根本顾不得自己会摔得多么难看了,猛然一剑向着地面砍去,只听得一声玻璃破碎的轻响,银尘召唤出来的冰柱就被他轻易击破,可是同一瞬间,更多的冰柱还是接二连三地从地下窜出——
直到血光飞溅,一根冰柱贯穿了刘德全的小腿,罡风战士无论多么强大,都没有办法防御来自正下方的攻击啊。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土属性力量对于风属性力量的优势。如果银尘是个大地系魔法师,那么他现在已经可以自称天下无敌,当然这一切都是如果,即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到了土属性的力量,也是辅助和防御的力量。风源大陆上,从来没有哪个人可以召唤出一根地刺干掉对手的。
尖锐的冰刺贯穿了刘德全的小腿,却同时又被他随手发出的罡风击碎,刘德全在银尘念出“深雪之寒”四个字的同时具朝没有结冰的地面闪身过去,那一刻他身上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催动《狂绝罗往冲》,而是催动起一门真正对银尘有威胁的,增加速度与招式技巧的神功来。
“来人,递剑!”他向着周围的铁甲士兵喊道,很快就有几个人殷勤地献上他们的佩刀,虽然刘德全得到的是刀不是剑,但是他没有丝毫不满,顺手就将手里的宽刃剑递给一位铁甲兵士保管,换上了双刀。
舍弟了狂绝罗往冲的他,速度陡然提升的一倍有余,身形几乎变成一道青黑色的影子,瞬间就杀到了银尘的面前,银白色的魔法师毫无惧色,伸手就是圣光百裂爪迎战。银尘身为传奇大师,就论力量的凝结强度来说远远不如合道四重的刘德全,可是他的任何法术之中,都浸透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力量,或者说规则。
他就算战胜不了眼前的强敌,也依然可以削弱他,限制他,身为传奇圣法师,尤其是黑暗系传奇大师,他对aoe情有独钟,却并不仅仅精通aoe。
黑暗传奇大师的标志,就是被称为dot的诅咒。
光芒的双爪连续挥舞37次,食指和中指上的利刃也同时折断了37次,银尘且战且退,嘴角上一抹戏谑嘲讽的笑意一闪而逝。刘德全看起来大占上风,好几次都差点用刀尖戳中银尘的咽喉,却始终利用还算高明的身法左右腾挪,不肯靠近。老人全身上下布满了冷硬的罡风,无论银尘用什么样的爪法攻击他,都绝无可能穿透他周身那层厚厚的无形风暴,更别提能够伤到他分毫了,可是他手中的两弯刀之上,各自出现了74道又细又生的豁口,原本闪着镔铁色泽的刀刃上,此刻已经残缺如同锯齿。银尘的魔法没法打穿比自己更强的人的罡风,却足够破坏这时间绝大多数金属或者木料制成的兵器,除了寒水玄铁这一类的至冷的金属以及某些形式的玉石之外,还没有什么材质能够抵御他的圣光百裂爪。
融合了大焚化术的圣光百裂爪,发出来的光,属性却更接近火,那黄金色的光芒之中,蕴含着的并非庄严的正义,也不是爆炸与焚烧的规则,而是单纯的高温。
他的双手上,凝聚了不知道几千度,也可能干脆就是一万度左右的高温,自己却浑然不觉。锋利的黄金烈爪,在他想来大概算得上一件极为锋利的兵刃,却不知道每当他将双手向前探出之时,对面的老人都本能地收招后退——受不了那热呀。
脚下的冰,已经完全升华干净了,连融化的过程都直接省略了。“来人!备剑!快把兵器备上!”银尘面前的对手,一边焦急地名冷手下,一边将双手的剑法使得越发像短路的涡轮,青蓝色的冷气罡风,在老人面前早已旋转成一道纵向的风暴,妄图用高频的砍杀阻挡住银尘发光的双手。然而随着接下来十个回合的对拼,老人手中的双刀,依然不甘地一片一片碎裂开来,在落地之前就融化成铁水。
断刃魔爪,恐怖如斯。
毫发无伤的老人赶紧退后,从围观的兵士手中接过两把崭新的兵刃。他一手握着一把北国骑兵用的弯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然后用一种十分凝重的声调说道:“老夫烦了,一招定胜负吧!”他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可是他自己心里明白,赢是肯定的,但是就算能赢也一定十足的狼狈。
眼前的对手,没有办法突破自己的防御,也没有办法防御住自己的进攻,这一点刘德全绝对肯定。麻烦的是,这个银发男孩每次出手,都会对自己的进攻造成许多不利的影响,他的双手可以融化自己的武器,他的寒冰,可以大幅度减缓自己的动作,他的火焰可以造成火灾,阻挡前进的路线,甚至让自己的罡风变得不稳定,这些都可以让老人的进攻受到不同程度的迟滞,至于他还有什么没有显露的手段,刘德全不知道,也没有信心知道。
“一个连培元境界都没有的小瘪三,打到现在居然没有被老夫再伤到第二回?!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刘德全气哼哼地嘀咕道,一双黄浊的眼睛竟然爆发出鹰隼一样锐利的神色,死死锁定住对手的要害之处。他的手,缓缓从身体两侧抬升起来,手中握着的两把弯刀,在空中划过两半圆弧的轨迹,那两道轨迹上,一层一层的剑气散发出来,居然在空中凝结成两片齿轮状的虚无剑影,他握着刀,使用的却是剑的路数。
蓝绿色的罡风,突然间不动了,仿佛某种沉重的寒雾一样凝结在空中。老人周围3米以内的空气里,凝结出大量的水汽,一颗颗柔软的水珠出现在空中,组成薄薄的寒雾。老人的身后,一颗蓝绿色的太阳的虚像慢慢浮现出来,他身旁的两排剑影,刚好就是那颗蓝太阳的日冕。
“寒雾残阳?这神功的弱点在背后!”尹雪梨一眼就看穿了老人的招数,立刻出言提醒。银尘轻轻点头,表示知道,只是此刻他的双瞳之中,满是灾祸般的大雪。
他懒洋洋地探出了右手,将圣光百裂爪发出去一半。他尽量让自己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黔驴技穷的气息,以便再次将这个烦人的对手欺骗。合道又能如何?寒雾残阳又能怎样?在他即将发射的惊天一击之下,一切斗不过是虚妄。
刘德全蓄势完毕,两只手仿佛大鸟的翅膀一样朝前呼扇下来,罡风凝结出来的剑影,也随着他的动作,仿佛某种法术一样围着他旋转起来,变成了两道方向相反的齿轮一样的气刃。老人脚下用力,身体仿佛一道幽魂一样迅速冲向银尘,那真是连交错破防都不要了,直接舍身扑上。
老人的双手,如同刚才那般反复扇动,左右手使出两道完全一致的剑技,这类似蝶泳一样的剑术,看起来很诡异,但是细细想来也是十分可怕的,因为一般的武士出招时都是利用全身大半的气劲和肌肉力量推动一只手,一只脚,面对两把同时砍来的弯刀,招架之时往往顾此失彼,难以做到周全,除非他的敌人装备了盾牌。
银尘看着老人最后一次冲过来,看着他轻易突破到离自己还有1.5米的距离。他举在空中的右手上,光芒内敛,利刃消失,白银色的手指汇聚向掌心,攥紧了拳头,同时手臂上线条十分流畅的肌肉也收缩法力,将他的拳头推出去5厘米。
下一个瞬间,天地变色。
时空乖离,世界粉碎,天地之间的一切都突然失去了颜色,日月星辰接连追回,江河湖海相继化为蒸汽,山川峡谷粉碎成灰,皇天后土裂开无数缝隙。那一瞬间,仿佛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全世界就只剩下这么一个拳头,这么一路乖离万古的直拳。
“天地裂神拳!”
直径一米的巨大黄金光柱,仿佛1000毫米反物质核子聚变大炮开火一样,发出震天动地的恐怖神威,一拳之下就将刘德全轰出了铁甲雄兵构筑的包围圈,轰进了原先还燃烧着火焰,此时已经被玄冰覆盖的监狱石墙之中。下一秒,一道冲天的金色火柱照亮了整座城市,仿佛微型战略核武器爆炸般的恐怖巨响,甚至让城市周围的护城河和还在融化冰雪的黑血江血阳城段,同时沸腾了起来,那巨大的爆炸声,甚至相隔几里的周边城镇都听得一清二楚。巨大的光爆之后,便是横扫一切的冲击波,那恐怖的力量就算是樱释玄也无法抵挡,要不是银尘随手支起大范围的诸神加冕,只怕他们几个人都得像那些铁甲士兵一样腾空飞起,无助地飞向远方。冲击波之后,才是一团腾空而起的蘑菇状黑云,那黑云中翻滚的红色火球,让尹雪梨十分担心会不会直接将整座城市点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