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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神击落太阳     唯一法神txt下载     唯一法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七章夜魔突入1

    橘黄色的灯火,给那白银色的法袍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边缘,也同时将诸神加冕的光辉勾勒出来,更增添了魔法师身上那股千万雄兵吾将独往的霸气与勇猛。传奇之后,银尘再也不会在敌群面前刻意掩藏自己,刺客的长袍,不过是在赶往目的地的途中减少麻烦的手段而已。

    魔法师来到了他的目的地,这是建立在一座看不出来是自然还是人工形成的尖塔一样的山峰顶部的小小院落,或者说成是带院落的三层小楼也不为过。小楼四四方方,连带着小院也四四方方,一圈只有不到两米高的方形围墙将小院围拢起来,院落里面可以看到宽阔的石头道路和稀疏的植被,一条大路从小院长方形的正门通出来,经过魔法师所在的位置,眼神向远方,每过几分钟,一两匹矫健的快马就从银尘的身后冲进小院,几秒钟后又急冲冲地从正门里出来,快马加鞭地沿着大路赶往未知的远方。小院长方形的正门口。矗立着两名铁塔似的守卫,全身锁甲,腰佩弯刀,大雨之中,培元巅峰的罡风轻轻鼓起,弹开了雨水,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精神抖擞,标枪一样的身影上似乎笼罩着不败的骄傲。

    那朱红色的小楼之上,每一扇八角形的窗户里都冒出亮橙红色的光晕,盖着厚厚布帘的大门也不时进出着一位位黑色劲装的人,显得十分忙碌,四列十二处飞扬骄傲的檐角上各自跳着一只橘黄色的灯笼,灯笼呈现出酒桶一样的现状,大小也如同小号的酒桶,灯笼皮似乎不是宣纸做成,而是某种生物的皮肤,在山风吹拂下发出彭彭的低微鼓声,银尘看了一眼那些灯笼,白银色的瞳孔闪过一道漆黑的杀意,那橘黄色的灯笼,其实不是什么神秘的先进军备,只不过是用人皮做成的灯笼而已。

    人皮灯笼,而且一定是少女的皮制作的灯笼——成年男子的皮,透光性可不怎么样。

    魔法师在这一刻终于坚定了自己的信仰,他所要杀死的不是某个人,而是野蛮的奴隶制度。奴隶制度有很多种表现形式,农奴,种姓,血统,甚至皇权都可以变成奴隶制度的光鲜外衣,只不过人吃人的本质从来不曾改变。手握卡诺尼克尔文明的魔法师,纵然不能讲魔法的力量散布世界,也要让高等科技文明的火种,燃尽世界的野蛮。

    为此,牺牲一个聂挽留也不是什么担负不起的代价吧?

    ……

    “什么人!”当白银色的身影忽然在两名卫兵的眼前显现之时,卫兵们立刻大吼出声,同时动作整齐划一地伸手摸向腰间的刀柄。北方汉子的粗豪声音在黑夜里响起,有点像狼叫,他们的声音将小院里的人都惊动了,不大的院落里传来一连串铿锵的脚步声。

    出现在这两名士兵面前的人,一身银白,身上甚至还结着些许的冰花,那是霜冻守护留下的碎片,一条才长长的披风被山风吹拂着向后直直伸出,如同冰雪神族的旗帜,银白色的兜帽遮住了面容,可是浑身上下撒发出来的高贵气质令人折服,他如同从冰雪世界里走出来的年轻神灵,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丝人的味道,在诸神加冕的掩映下,他完全就是光芒的化身,神圣的聚合体,这样的存在,当然不可能是北**队里那些飞扬跋扈的人物,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南方帝国里那些高来高去的豪侠。

    两名士兵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他们见过的家伙,也不会是上面安排过来的什么领导,于是他们凝聚起罡风,抽出长长的弯刀,深吸一口气,眼看就要将“敌袭”二字呐喊出来,却不料眼前这神灵般的人影,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就抢到了先手。

    “黑暗梦魇!”低沉沙哑的声音里饱含着某种莫名的磁力,左手上一直托着的黑色圆球猛然朝朝二人飞来,在他们身前一米的地方突然膨胀,瞬间就将他们2人笼罩进去,也顺带着将整个大门笼罩。锁甲的士兵和黑衣的斥候出现在门口,他们每个人的双眼中都泛着紫色的光芒,看不到眼珠。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不知谁骂了一句“都特么鬼嚎什么!哪有人哪!”接着便三五成群地骂骂咧咧地回去了。他们这些守卫者的眼里,耳朵里,感觉里,甚至意志中,都是同样一副场景,那就是一条大路通天边,干净的道路上除了漫天大雨就没有别的了,连条蛇都没有还能出现什么人?

    两名守卫的眼睛里满是红色的光芒,他们和其他人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他们的脸色已经是惨黑一片,脸上的每一条肌肉都抽筋一样剧烈蠕动着,极尽可能地摆出各种惊恐的表情,他的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低沉响声,似乎正在努力地尖叫大吼,可是肌肉剧烈地收缩着,让他们的声带僵直着根本不能发声。他的的四肢都在高频率地震颤着,幅度很小,仿佛正在通过高压电流,他们两个人的表现,就像真的看到了什么末日奇灾一样恐惧。

    没有声音,没有大幅度的动作,自然不会再次引起小院里的人的注意。两位可怜的卫兵只能在无边恐怖的梦魇之中挣扎,银尘知道,他们将再也不会醒来。

    黑暗梦魇,并不是纯粹的幻觉魔法,而是真正的黑暗系攻击魔法。

    银尘仅仅花了一秒钟,就从他们之间堂皇地冲过,白银色的影子一闪,便消失在小楼的正门之中。

    当白银色的身影刚刚闪进大门的时刻,两道尖锐又森冷的剑气就从大门里面的两侧呼啸而出,白银色的剑锋之上绽放出一层层白银色的寒气,三步以内的空气为之所夺,搅动着成为寒冷想旋风。白银色的身影没有回头,没有转身,他甚至还没有适应过来大门里面突然变暗的光线,银色的广袖在剑气之前翻飞而起,白银的魔法师之来得及将双手向后猛然一探。

    十指尖上,烈焰升腾,加持了大焚化术的修长精致的双手,以某种不太著名的手爪功夫闪电般探出去,直挺挺地拦截住那两道尖锐冰冷的剑光。空气中掀起一声轻微的爆鸣,那是阴冷的罡风和灼热的火焰相互撞击冲突的声响,瞬息之间,燃烧着的五根手指狠狠按在剑光之上,而剑光那锋锐的尖端也狠狠刺在掌心之中,白银色的袖子猛然一颤,显然掌心吃痛,由此同时那两道同样白银色的剑气,也在一股惊人的热浪之中,化成亮红色的铁水。

    空气嗤嗤作响,白烟色的身影旋风一样转过身来,质地上乘的白银长袍在一缕缕破裂的罡风之中旋转成一朵螺旋形的妖艳玫瑰,银色的魔法师转过身来,目光森冷地看着2位躲在门后的偷袭者,两世为人的魔法师,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装束的家伙。

    那2人身上的黑色劲装大体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有紧窄的袖口上绣着一圈瓦蓝色的繁复花纹,看起来十分扎眼,他们的面容隐藏在2顶魔法师从来没有见过的朱红色的斗笠之下,那种斗笠上一道道朱红的褶皱看起来像纸又像绢布,艳红的颜色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如同鸡冠子一样引人注目,4条细细的金钱鼠尾辫子从那朱红的斗笠下面伸出来,在护体罡风中上下浮动着,不知在忙么就让2人看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十足的奴性。2人手上各握着一枚木质的剑柄,剑柄完好无损,可是剑柄之上的剑刃早已化成铁水,落到坚硬的红石板地面之上,勾勒出2条弯弯曲曲的细线。2位偷袭者,或者说这座小楼之中的暗哨守卫吧,握着空荡荡的剑柄呆愣了一瞬间,紧接着也不知道是左边还是右边的那位压低了声音说道:“好手段!”

    他赞叹着,手里的招式并不停歇,盘旋在身体周围的罡风猛然一鼓荡,一股沉重中带着一点刚性的威压先散发出来,这是要出拳了,只不过因为刚刚受过大焚化术的一击,罡风之中的阴冷力量没有表现出来,而他旁边的那位同僚,也配合着鼓起罡风紧窄的袖口中风起云涌,一双铁拳上气劲密布,蓄势待发。

    表面上看这2位是要出拳肉搏,可是魔法师精准地感觉到他们的手掌心里握着一把细细的毒砂,他们两人的手都是黑色的,和身上的衣服同样颜色,显然他们的手经过了千锤百炼,已经适应了黑铁砂中的毒素。在这进门之处不知为何变得昏暗的光线下,黑色的,计量十分微薄的铁砂并不如何容易分辨,魔法师也是通过精神力的反馈才发现了他们的“暗手”。

    白银的身影向后退了一小步,猛然推出双掌,刚刚还因为大焚化术变得灼热甚至有点扭曲的空气中猛然爆出一股森然的寒流。魔法师推出双掌之时,2位暗哨的4只手掌也同时出拳,使得竟然是寻常江湖人士很难见到的《伏虎拳》,而且招式之中,似乎还有所演化,和正规的《伏虎拳》相比,更加刚猛迅捷。2人出拳之时,4根手指之间的三条缝隙里,三股细细的灰烟随着极速伸出的拳头喷射而出,仿佛毒气一样在空中弥漫成几乎看不出来的淡灰色一团,脱离拳头向前飞射,2个人12道细细的黑铁砂组成的灰烟,排成12团部凝不散的气团,连珠炮一样轰向魔法师,同时2人的身影也飞速靠近,这次是真的打算以拳脚相斗了。

    2人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丝毫卡顿,显然已经演练过许多次了,也不知道多少正道邪道在他们这里着了道。白银的魔法师没有退让,他推出的双掌上起先没有任何一丝罡风,没有任何一点力量,可是随着他轻微的咒语声响起,双掌心里,轰然喷涌出无尽风雪。

    “灭绝凛冬。”

    呼啸的暴风雪被压缩到极致,变成两道宽阔的冰蓝色的光流,魔法师的手掌猛然横过来由推掌变成手刀,一左一右横扫而至,狂暴的风雪随着他的做动作,仿佛大型激光武器扫射一样扫过他面前的空间,将12团铁砂毒雾完全消弭。也顺带着用高压水枪一样的冲击力将2位暗哨守卫推出去3步近乎到了门槛的位置。2人的护体罡风上还残留着大焚化术的高温,让他们暂时无法发挥出罡风中的阴冷力量,这时陡然被灭绝凛冬一冲,当即就消散了。2个魔法,将2人的连续进攻完全化解,迫使2人在拳头够不着的情况下做出防守的动作,也就在这么一瞬间,2位暗哨身上的罡风,被大焚化术和灭绝凛冬的极热和极冷对冲破碎,他们2人的身上,暂时失去了罡风的保护。

    对于武士来说,一秒钟失去罡风的守护并不是什么难受的事情,2位暗哨的身体经过千锤百炼,哪怕就是毫无防备,也能抵挡普通刀剑棍棒的袭击,被击散了护体罡气的他们,顾不上自身的防守,在本能地做出一个防守动作之后,他们的拳头上又汇聚起强大的罡风。

    那是真正的,带着刀锋一样阴冷又尖锐的罡风。

    2人袖口鼓胀,粗壮有力的腿脚在地上狠狠一踏,身形居然比刚才还要快了少许,一左一右地冲过来,魔法师离他们2人的的距离甚至不到半丈,如此近的距离下,连眨眼工夫都没有2人就到了魔法师的眼前。

    他们的拳头马上就要落到魔法师身上那一层银白色的如同月光般的光辉之上了,他们2人没有发现,或者说根本不在意魔法师的双手此时已经将手刀化为骈指。“阿瓦达索命。”随着低沉的诅咒声,两道光芒同时击中直冲而来的2人,让他们前冲的身形猛然停顿在魔法师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夜魔突入2

    2人整个变成了灰暗的颜色,他们身上的一切都变成了岩石。

    “hackin。”魔法师的手上发出一丝微弱的银光,控制着两尊石像走到了他们原来潜伏的位置,站好了,不动了,这才转过身去。从他进门到解决掉这么两个守卫的喽啰,虽然连续用3个魔法却也仅仅过了不到2秒的时间,期间没有发出什么巨大的响声,也似乎没有惊动什么人。魔法师不确定那2人奋力鼓荡起的罡风是不是就是小楼戒严备战的警报——现在想这些好像也没有用。

    银尘静下心来,认真观察着小楼的内部陈设。他的面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甬道,两边是用木板分割出来的隔间,隔间的窗户上,或者说朝向甬道的窗户上,贴着一层银尘并不了解其材质的厚重窗户纸,这些窗户纸隔绝了隔间里面明媚的灯火,让整个甬道的光线变得很昏暗。

    每间隔间都有一扇小门,小门上面挂着一块牌子,上面以干支标号,银尘这样的外来人员休想看出其中的关窍。白银的魔法师也没有什么进去搜草一番的兴趣,他利用的甬道里不正常的昏暗光线,轻轻扣动左手中指,召唤出一团黑暗迷雾紧紧包裹住自己,仿佛一道漆黑色的影子一样在甬道里来回走动。

    扩张的精神力轻巧地穿过木板,扫描过每一个人,被扫描的人也学能够感觉到魔法师庞大的精神力量带来的威压,凭空打上一两个冷战,却没有一个人会认为有人窥探自己。银尘就这样扫描过一楼的每一个人,没有发现一个他曾见过的家伙。

    银尘正在曲折的甬道中无声地穿行,准备踏上通向2楼的阶梯,却不料背后响起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又有人来了。

    银尘闪身躲进甬道的拐角之处,身上笼罩着黑暗迷雾的他,此时完全融进拐角处的阴影之中,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他甚至可以抬起手,轻轻拉一下兜帽,调整一下姿势。

    脚步声月越来越近了,那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三五个人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显得匆忙又杂乱,但听上去并不如何狼狈慌张,每一声都沉凝又稳健。过了大概3秒钟,也就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银尘的视野中出现了2到急匆匆的黑色身影,他们和银尘刚刚干掉的那2名暗哨的衣着都差不多,都是黑色的,夜行衣一样的紧身打扮,只不过他们2人并不带斗笠,也没有用蓝色的奇怪花纹绣了袖口而已。他们2人都带着专门的蒙面黑纱,大巴的黑色长发束在脑后,变成一根棒槌一样的粗辫子显然不是建州奴儿的打扮。2人一前一后走着,没有任何相互交流的意思,浑身上下也没有鼓荡起任何罡风看起来冷漠又缺乏防备。前面一个人走得更快些,直挺挺地冲着银尘这边过来,然后一个转身走向另外一条甬道,哪条甬道的尽头就是2楼的阶梯。

    后面那个人的脚步明显慢下来了,似乎已经到了目的地,不用着急了,他慢慢靠近银尘,一双漆黑色的眼睛里似乎闪着莫名的光亮,在昏暗的甬道中显得格外的亮。银尘通过精神力扫描才发现那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

    他有点闲适地踱步过来,离银尘越来越近,一双亮亮的眼睛始终锁定了银尘的脸,魔法师不禁有点惊讶起来,难道他能够看到自己么?黑暗的阴影,黑暗的迷雾之下,这里应该是一团漆黑而已吧?银尘的银色瞳仁锁定了的那个少年,在对方没有任何罡风防护的情况下,无论是阿瓦达索命还是灵魂升天,都可以无声无息地干掉对方。

    少年慢慢靠了过来,离银尘只有不到45厘米的距离了,黑暗迷雾的雾气,几乎就要冲到他的脸上。他的脸蒙在黑色丝巾里,没有表情,可是那一双亮亮的眼眸里,不停地闪现着诡谲的神色。

    “被发现了吗?”黑暗迷雾的后面,银尘的一双眼睛已经被黑暗完全吞噬,下一个瞬间,他就要发动灵魂升天了。

    那少年就在此时移开了眼睛,转向左边,的墙面,他此时看起来就像是背对着另外一条甬道一样。他转过身时,银尘还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符咒般复杂诡异的神色。

    他的眼睛已经不再和银尘对视,灵魂升天也没有用了。魔法师悄悄伸出一根手指,隔着三寸距离,也就是不到10厘米的距离指着少年的腰。黑暗汇聚,绿光还没有显现,石化的致命魔法,要根据少年下一个动作才能判断是否发射。

    甬道里面无声无息,只用一片昏暗的宁静,少年的视线落到了“墙面”上的一块牌子上,那上面的编号是“戊戌”。

    少年猛然一按门上的某个位置,隔间里面传来很响亮的“咔”声,疑似警报,白银的魔法师挑了挑眉毛,拿一根银白色的修长手指居然无声无息地缩了回去,他又有了新的计划,杀不杀这个男孩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少年的手不知道扳住了什么,猛然向外一拉,隔间的木门猛然打开,一道极亮的灯烛之光猝不及防地照亮了狭小的甬道。那扇薄薄的木门狠狠地朝银尘的脸迎面打来,原来银尘躲藏的地方,离一间隔间的门非常之近。

    少年的手上裹着凌厉的罡风,混乱又狂暴,那是经常使用斧头才能磨练出来的类似鬼系真元的罡风,他的左手推着木门,毫不客气地朝银尘的脸撞过来,要是银尘站着不动,那么薄薄的木门一定会撞到他的脸上,马上就让他无所遁形。

    他的右边,仅仅离开袖子三寸不到的地方,便是一片金橘色的光明,那是从隔间里照射出来的灯火之光。他甚至需要收缩黑暗迷雾的范围才能避免被这到光芒照出破绽来,因此他更不可能有任何移动的空间。他身子的另外一侧就是坚实的墙壁和正在旋转过来马上就要打到脸的薄木板门,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容许他腾挪。

    银尘此时真的是进退维谷,似乎只能先下手为强,将这位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的少年击杀,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依然会被隔间里面的人发现吧。

    薄木板门重重砸到了同样是薄薄的木质结构的墙上,发出一声很响亮的哐当声。“干什么!怎么这么没有规矩!”隔间里传来一道斥责的声音。“上官……在下刚刚看到角落里躲着个人的……”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弱弱的了,因为他故意摔门的动作并没有如他预想中那样击中某个人的身体,带来一声预想中的惊恐或者愤怒的吼叫。门后面没有人,那么刚刚那一团明显和周围环境不搭调的黑影究竟是什么?鬼?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啊?

    隔间里出来了一个人,朝甬道里左右看了看,抬手就给那少年一个响亮的耳光:“胡扯什么!毛手毛脚,谎报军情,下次再犯,看本官不乱棍打死你这小子!”说完就气哼哼地进去了。当然从他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路姿势来看,他也不是真的多么生气,只不过要找个由头在下属面前摆威风而已。

    那少年不封地扁扁嘴,却连半个字都不敢说,心里憋了一肚子委屈也没有地方发,只能狠狠瞪了一眼那门后的位置,这一眼,可把他吓得不轻,身子都猛然晃了一下,要不是他的主官,也就是那个隔间的里的人正背对着他仰头四十五度角看房梁上的流云,享受着在下属面前威风八面的感觉呢,只怕就从那少年惊疑不定的表情中,就能看出事情大有蹊跷了。

    “奇怪了。小爷我这双夜眼,村里都是出了名的,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森林,小爷我进去不也和白天一样吗!刚刚这里,明明有一团奇怪的黑影子的,远看上去绝对像个穿袍子人的!可是现在这人哪里去了?”那少年疑疑惑惑地砖头四下张望,甚至看了看天花板和脚底下,都没有找到一丝黑影的踪迹。

    “难道真眼花了?这几天太累了?不是吧,我才十九岁就眼花?……”少年的脸上满是惊恐与郁闷,却又不敢在这门口真的久留片刻,免得在被上司找由头抽一顿,只能讪讪地进了隔间,轻轻关上门。那木门一关上,整条甬道里立刻一片昏暗。

    直到这时,一条白银色的魔影,才从甬道尽头的楼梯下面放扫帚的杂物间里,慢慢探出身子,他的身上,瞬间移动的的紫光还没有完全消散呢。

    “好险!那小子恐怕是什么进化出夜视能力的新品种吧……”魔法师低低地叹息一声,这次再也不敢托大,硬拼着剧烈的元素代偿,也要在手里攥紧了黑暗梦魇,让暗黑色的无形光罩,彻底笼罩他周围的一片区域。

    【三楼】

    一条甬道,六个隔间。白银的魔法师栽在甬道中间,即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醒目。

    他的面前正走过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没有蒙面,俊朗粗犷的面容上满是精悍坚毅的神色,他们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相互打出一个确认安全的手势,他们2人4只眼睛里满是坚硬的忠诚于果敢,那是为了达成目标不惜牺牲一切的忠勇之辈才会有的眼神,他们行动敏捷,步伐矫健,雷厉风行地穿过甬道,穿过魔法师身旁两侧的空间,却完全没有对这个在昏暗光线下如此扎眼的人物有一丝防备。

    他们看不见银尘。

    他们的眼前,甬道依旧,隔间依旧,他们的耳朵里,回响着上司言辞凝重又诚恳的嘱托,他们感知到的一切,都太过正常,太过美好,他们2人身负国责家任,怀揣着足以影响帝国大军成败的军令和情报,他们必须将这些东西交给指定的人,否则帝国将蒙受屈辱,千万人将为此付出血的代价。他们此时已经忘却了自己不过是个高级一点的传令兵,不过是被高高在上的将军随意鞭打喝骂的“系着铃铛的狗”而已,他们在军中存在感稀薄,从来也不会分到半点军功,而一旦传讯错误,甚至仅仅是不及时,都将面临割耳挖鼻的酷刑,无论他们是穿越了地狱还是火狱才拼着命将情报送来。他们2人忘记了在这赫赫威名的北**中受到的屈辱,残虐与不公正,他们此刻胸腔里只有无尽的壮志情怀。一切太美好,太美妙,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充满使命感与英雄荣誉的夜晚,却不知道他们这一走,可能再也不能见到自己的主官了。

    太过美好的现实,往往就是最危险的幻境。银尘很清楚人在突然面临的顺境之中,常常会失去对危险的警觉,哪怕他们表现得多么小心翼翼。

    这座小楼里到处都是甬道和隔间。甬道的宽度都是一样的,和楼梯一样宽,而隔间的数量,却一层比一层少。

    3楼只剩下6个隔间了,这些用雕花的木板和漂亮的木楞窗户割开的区域,比1楼的隔间大得多了,当然里面批阅谍报下达命令的人也更加衣衫华贵。银尘对北国的这种军事处理机关感到深深的不解,他印象里的司令部,全部都是一群参谋围着一位将军,坐在沙盘前面开无尽的会议,要么讨论出歼灭敌国的方法,要么就让自己坐到犯了颈椎病为止。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不与人沟通的军务处理措施。他看得出来,那些隔间里的人,似乎都是大大小小的将领,他们一边看着一副小小的沙盘,一边看着谍报,没过几分钟,就写上一根字条,按上图章,然后打发给他们送来情报的人或者不知按动什么机关,招来黑衣人将字条传递出去,那些字条,以魔法师的精神力是没法直接看到的,因为魔法师的精神力只能感知【立体物件】和【能量】,平面上的花纹,字迹,甚至一根线上不同的颜色,都分辨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最血腥的可能

    银尘的精神力梯次扫过6个隔间,精神力反馈过来的视野中,没有颜色,一切都是灰色的,看起来就像全色盲眼中的世界——不,比那更加灰暗,精神力反馈的360度视野中,不仅没有颜色,甚至连花纹都没有,一切都只有灰暗的形体,一块一快,一条一条,只有衣服上的刺绣,而且是凸出来的绣花,才呈现出不同灰阶的复杂图样,也成为银尘判断目标的一个标准,而另一个标准,就是那灰暗的隔间里面的灰暗的人身上,不时亮起的绿色灵光,那是罡风的元素波动,风元素的波动,灵光强弱意味着的修为境界的深浅,银尘再次扫描了一下这6个人,最终确定了目标。

    “就它了。”银尘朝甬道最里面走去,在最里面右手的那个隔间之中,坐着一位留着长长胡须的老头子,这个人衣服上的纹路最繁复。

    “黑暗梦魇。”银尘隔着薄薄的木板门,释放出他的魔法。黑色的圆球从手中升起,然后变成了黑暗迷雾一样的黑气,从门缝里钻过去,紧接着就消散于无形,变成一个无形物质的直径一米的大罩子将那个老头笼罩进去。

    那老头毫无察觉,他身上的罡风也没有任何反应——黑暗梦魇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的意味,只是让他身陷环境而已。

    那幻境无关乎视觉,无关乎听觉,只对身体本身的感觉进行了修改,比如或,尿急了。

    那老者滕地一下子站起来,步履矫健地从一方书案前起身,一脸焦急地奔向木门,他打开门,就在那一瞬间,原本站在他面前的银尘瞬间消失了。

    老者没有感觉到不妥,被梦境笼罩着的他根本看不到银尘的存在,他走出门去,然后反手关门,甚至取出大铜锁将银尘反锁在隔间之中,自己一个人奔向茅房。他已经彻底忘了,或者说没有办法看到那安安静静地躺在房间角落里的夜壶了。

    银尘站在被反锁的隔间里,轻轻抽了抽鼻子,他吧鼻孔里灌满了香气,那是书案上放着的香炉发出的。

    房间另一面的墙壁上,开着大大的窗户,砖石结构的暗红色墙壁显出坚实冷硬的轮廓,如同战争掩体。窗户紧闭着,博博的窗户纸外面,点亮着一盏人皮灯笼,发出惨白又幽怨的光芒。隔间里靠墙的烛台上,点燃着八只蜡烛,隔间最中间的条案上,点燃着一盏精巧的小油灯。

    银尘微微捏了一下拳头,又松开,他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那位烽火连城的侍卫的身影,甚至没有见到他那一间小小的厢房。他唯一找到的就是这个衣饰比聂挽留和烽火连城都要华丽的,装束和建州奴儿完全不同的北国老头,那个老头子光溜溜的脑袋上,绝对没有2根金钱鼠尾辫子的。

    老人的身份银尘还无从得知,他没有看到老人身上的令牌,甚至那个老头身上有没有令牌他都不知道,他不是那种喜欢用精神力透视别人衣服的“偷窥系魔法师”。他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别的值得注意的东西,便直扑隔间的最中心,他不知道自己的梦魇能骗过老者多久。

    隔间正中间,就是一条低矮的长方形条案,还有一个用于跪坐或者盘腿坐的蒲团。低矮的长案上,一座八角香炉,泥塑的,没什么价值,一盏小小油灯,造型平淡无奇,真正重要的散落着十几份封装好了的军用谍报,白银的魔法师快步走上去,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就一一拆开来,只用眼神一扫就将所有内容尽收眼底。

    “果然,神海派的家伙们就是靠不住,早就混进了内鬼,都不知道。”银尘冷笑一声,扔下一分谍报,接着翻开另外一份。

    “好吧,江湖盟已经输了,也就是说,尹雪梨他们没有一个人逃脱了北军的抓捕,要劫牢么?没必要,魔法师从来不会正面进攻一座监狱,除非这座监狱自带反传送领域……”银尘扔下另外一份谍报,快速拿起第三份。他知道自己时间紧迫,因为那位穿着大将衣袍的老者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一份份谍报被他迅速翻阅完毕,直到最后一份。魔法师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现在看到的谍报全都是抓获俘虏数量的统计报告,这些报告中全都是“擒获xxx人,斩杀xxx人,负伤x人,战殁x人,俘虏中xxx男人,xxx女人,xxx身体强壮,可堪奴役,xxx相貌出众,献给大人候选,xxx自称有手艺在身,可以降为铁户,铜户,猎户,纺织户”等等,最后都附上一句“此番人等已经分别押送至xxxxxxx地方暂禁,尚未细审,敬候发落。”云云,每一条谍报上都有不下于三四处看押的地方,十几份谍报加起来,居然有30多处看押地点,加上那些可能已经批示了分发下去的,只怕这几百人的江湖盟众,就有上百处看押地点,这一点真让银尘不可理解,或者说,其实这次江湖盟的行动有上千人参与?

    银尘赶紧扔下最后一份还没有来得及看的谍报,将前面的谍报再次浏览一遍,马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按照这些谍报的统计,仅仅被杀掉的南方豪侠,就多达百人,几乎和江湖盟的总人数一样了,而那些被捕的人,加起来真的有千人不止,也就是说,除了神海派,江湖盟,还有一股其他势力参与了对烽火连城的刺杀行动。这股势力,比起整个江湖盟还要强大的得多。

    “千人的队伍,正邪百门中的人?好像还挺说得通的。”银尘的眼神微微颤动一下,也就释然了,是啊,江湖盟,这个打着南方江湖势力联盟招牌的组织,也仅仅是江湖武士们组成的联盟而已,其力量甚至不如散修盟,更不要说那些真正以入体为界限,声称超脱了世俗繁务“隐士门派”了,那些人,才是银尘熟悉的正邪百门,他们不屑与战士,武士,侠客为伍,自称修士,一心钻研神功,对外无欲无求,其实才是真正奴役着整个人间,操控着南北两国的幕后黑手,北国这边的修士门派银尘不得而知,南国那边,神剑门,圣水派背后,其实还有一个很可怕的修士门派,或者说修士家族联盟——“儒道皇统”,他们就是以皇族赵家为核心的新的十三皇族,他们完全垄断的南方帝国的一切生产技术和生产资料,甚至就连神剑门,金刀门,寒山寺这样的强大门派之中,也有他们的暗线“监督者”,更不要说桑天亮领导的新魔威阁,那几乎就是“儒道皇统”的公关机构。这样想来,南北帝国的生死存亡,完全掌握在这些真正厉害的大修士,大高手的手中,他们为了干掉敌对的门派势力,肯定无所不用其极,那么在江湖盟发动的同时派出一支秘密队伍协同行动,甚至抢龙傲田的风头唱主角戏,也完全可以理解。门派征伐,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规则和骑士精神,南国可以派出秘密队伍刺杀烽火连城,北国也可以派出相应的修士团队严防死守,那么到头来,这场轰轰烈烈的聚义杀敌运动背后,一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血腥死斗,而且一定是北方胜利了,那么,北方帝国在这小小的血阳城里,埋伏了不仅仅是黑羽军,不仅仅是聂挽留,还有更加可怕的人物,分神,合道,返虚,甚至……金丹?

    银尘突然变得面无表情,这个样子表明他遇到了非常可怕或者棘手的事情。他抬头望着那被烛火照亮的窗户,仿佛视线已经穿透窗户纸射向无尽的夜空,他感觉到了,感觉到了那虚空之中盘踞着的巨大阴谋,那是彻底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一丝希望,完全就是一团葬死般的漆黑。“《禁武令》,江湖盟,振南帮……这些,还算数吗?或者他们不过是重重黑幕前方的一块好看的遮羞布?门派征伐,不为经济利益,不为政治利益,更不为天下苍生,真正为的不过是神功传统,说白了就是一场由众多邪教发起并参与的邪教战争……那么我们这些自称豪侠,自称正道的人,今天晚上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所受的苦难,所付诸的鲜血与牺牲,究竟有何意义?或者说……完全没有意义……?”银尘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只知道他被人耍了,整个江湖盟被人耍了,甚至包括所有的黑楼客都被人耍了,像棋子一样玩弄着,然后像弃子一样丢掉。

    银尘不知道答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去救援尹雪梨这些人,更不知道烽火连城的死亡会带啦什么样的风暴,抑或波澜不兴。他只觉得自己这么几天来做得一切都是无用功,对于那些真正决定两个国家的生死存亡,真正决定天下大势的人来说完全没有意义。《禁武令》也好,江湖盟也罢,这些细小的东西,兴许根本撼动不了那些强大门派分毫。那些强大的门派,背后掌控着整个国家不说,自身也有无数高手坐镇,他们要推行《禁武令》,那么就一定能够实现,因为就算是血阳城里所有的老百姓群起反抗,得来的不过是一顿屠杀而已,那些“超脱了凡尘世俗的”修士们,其实不过是一群“超脱”了凡尘世俗的同情心,“超脱”了人性中的怜悯与正义,而并没有超脱掉人性中的贪婪与残忍的强大怪物而已。风源大陆不是恶罗海城,不是曾建叫做地球的加布罗依尔,这里有修道人,却没有真正的修真者,这里的一切人追求的“道”不过是“强大”而已,绝对不是修真者传承了十几万年的所谓“天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天下万物,皆在生克制化之中,不苛求,不厌弃,方可得道。”

    黑暗的恐惧,不知何时悄然攥紧了银尘的胃囊,那不是看到地狱的恐惧,那不是闻到鲜血与死尸味道的恐惧,那是一种末日将至的,重压般的恐惧。银尘现在知道血阳城即将面临什么了,不是《禁武令》对南国子民的羞辱,而是某个邪道大派,甚至是植根于北国皇权深处的邪道联盟对整个血阳城有理由,有预谋的屠杀。银尘知道自恶暗王权以来,风源大陆历经好几个朝代,却没有任何一个朝代,一任皇帝,甚至一个地主肝胆颁布不让人习武的命令,因为这个命令就和不让人吃饭一样荒谬,即便是倒行逆施也不足以形容其愚蠢。千年来,《清风决》早已深深扎根于风源大陆上几乎所有文明的基础之中,甚至风源大陆能够今天这样表面的繁荣,也完全是“神功”的功劳,不让人练神功,等于彻底割裂了人作为人的身份认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凡是被禁止的人都要拼死反抗,要么被杀的亡国灭种,一个不剩,要么就是不断地反抗,偷偷练,变着法子练,甚至用各种手段起义,刺杀,暴动推翻你,继续练,总之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人能够让这样的命令成功实施,那么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整个血阳城的人反抗,然后都被杀掉。

    烽火连城会变异的,身体,那个神秘侍从的血肉操控之术,不能不让银尘将整个北方帝国的幕后修士集团,归于邪道一类,因为他们表现出来的就是邪道的手段。而邪道中人,最常用的修炼手段就是杀人炼魂,杀人炼血,傀儡教的《残魂经》,红魔门的那些恶心人的神秘仪式,不都是靠着极端恐怖主义和大屠杀才能成功的法门么?银尘自认为了解邪道,因此他也不能不将邪道和《禁武令》联系起来,得出这样一个惊人的结论。(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对立之痛

    “这一切,都是邪道安排好的么?”

    银尘无从得知真相,他只觉得这样推论合情合理,甚至越想下去,就发现越多的线索指向这个结论。这个结论让他胆敢,却完全不能阻止他内心深处的那一股黑暗的勇武。

    他怕吗?当然怕。他怕看到全城百姓在一夜间变成累累尸骨,因为他恰恰知道这些百姓是无辜的。被认作与自身同族的无辜百姓惨遭异族屠杀,对于银尘这样的魔法师来说,甚至对于任何一个有骨气的读书人来讲,都有点天生的接受不能吧。他知道这些人要死,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拯救不了这些人,可是他骨髓里的勇猛甚至于鲁莽却催促着他加速地向着不可战胜的强敌冲去,哪怕是以卵击石!

    “该死的!这群野蛮的大猩猩!这群只配当奴隶去关塔那摩星球挖铜矿的殖民星土著!”银尘低声骂道,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南国百姓当成了自己的同胞。为何?为何?银尘现在不知道,但是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银尘深深呼吸了几下,总算平复了内心的波动,或者说强压下正在浮出体表的恐惧强行命令脑子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可是一时间,脑子空空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只能机械地,近乎不能地拿起最后一份文件。

    银尘翻开了最后一份谍报,不,这不是谍报,这是一份北**队的其他文件,和谍报不同。。这文件不是在普通的硝化宣纸上写成的,而是在一种类似动物皮革的不透明薄膜上书写的,这份文件被精心地卷成一卷封装起来,中间的卷轴似乎是北方的某种木料制成的,十分坚硬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香气。文件之上的火漆十分复杂,粗看上去似乎是一条盘旋在天空中的凤凰,可是仔细一看,居然是七条带眼睛的触手从四周汇聚到中央,整个图章看起来又像是一整颗赤红色的眼珠,瞳孔中旋转起无法解释的深暗诡谲。银尘双手持着文件,瞳孔微微眯起,无数银白色的光流在眼底飞驰而过,吸收了“万物觉醒”的最强光系魔法【骇入】发动,一圈圈白银色的光丝盘绕在那一块火漆上面,轻轻一抬,就将火漆整个剥落下来,被圣光托着浮在空中,银尘赶紧展开文件,看到上面的字迹时,他的眼睛里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惊喜。

    那是一份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邸报频传,落云城南集结大量南**民,其图谋尚不得知,朕深恐南国伪帝为求得胜,与奸人协谋,布下伤天害理之邪恶阵法,阻王师之远征,伤帝国之儿郎,故擢令十八万禁军总教头聂挽留,任威虎前锋将军,三日内率部前往落云城,协防五虎将军帝厉摩罗,整顿军纪,制定良策,共破敌之图谋。朕于都城设坛祝天,祈求王师武运昌隆。钦此。”

    “写给聂挽留的?调兵令?”银尘的嘴角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好吧,既然是调兵令,而且是那个皇帝发的,那么我也不还意思横加阻挠了吧?聂挽留你这个半老头子,军令如山,容不得片刻拖延,至于你会不会错过血阳城里发生的大事……你还是去找你家皇帝讨说法吧。”银尘嘴角的弧度消失了,白银色的瞳孔中冒出银色的闪电,仿佛万物觉醒的神灵之号角。“hackin。”他声音沉凝地念道。一道道纯银白的光芒从修长的食指尖上冒出来,扫射进那一卷薄薄的,轻轻的,却也在某种意义上沉重如山的圣旨中。

    黑色的墨水氤氲开来,旋转着组成另外的字体,对于完全没有魔法或者罡风防护的圣旨,魔法师的手段隐秘又高超,恐怕除非遇上另外一个魔法师,否则没人能看出其中的关窍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邸报频传,落云城南集结大量南**民,其图谋尚不得知,朕深恐南国伪帝为求得胜,与奸人协谋,布下伤天害理之邪恶阵法,阻王师之远征,伤帝国之儿郎,故擢令十八万禁军总教头聂挽留,任威虎前锋将军,即刻率部前往落云城,协防五虎将军帝厉摩罗,整顿军纪,制定良策,共破敌之图谋。朕于都城设坛祝天,祈求王师武运昌隆。钦此。”

    银尘默默念了一遍改好的圣旨,然后小心翼翼地卷好了,用骇入魔法贴上那完完整整的火漆,然后轻轻放在长案上。他抬起银色的眼睛,再次环绕这座隔间一圈,摇摇头,知道这里再也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了。尹雪梨几人的下落,依旧不明,而烽火连城这件事情最后到底如何,也需要等待时间验证,更重要的是《禁武令》背后的门派征伐,甚至于可能存在的邪道阴谋,这些东西都不可能用一个晚上调查出来。银尘最后扫了一眼隔间的门,轻轻握紧了拳头,他已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了。

    “原路返回不太可能,因为黑暗梦魇不一定能对一个人两次生效,尤其是短时间内两次生效,梦魇毕竟是假的啊,总有破绽的。”银尘最后扫了一眼桌案上的散落谍报,还有最上层的圣旨马上发现了一个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的新情况。

    那长条桌案上,靠近香炉的地方,放着一方小小的印章,银尘不禁大为惊奇,他知道这印章之类的东西,很多官员视若生命,都是用带子拴在脖子上或者腰上的,随身携带,片刻不离,哪有直接放在桌案上的道理?

    他好奇地拿起那枚印章一看,紧接着马上放下,拿着印章的右手上再次爆出骇入魔法的金光,瞬息间就在所有的文件尤其是圣旨上按下了相同的印记,接着他在一秒钟之内闪身到了窗户跟前,麻利地打开窗户,飞身而下。跳下的一刻,他的身上亮起奥术紫光。

    隔间门,在这个时候开了,那位老者神色诡异地进了来,随手关门。

    “老夫真的是如此糊涂了吗?”他瞧瞧自己那光溜溜的脑袋,一眼看到了桌上散落的文件。

    “谁!”他大吼一声,身上爆出化气期武士才能具备的强烈威压,他发现了自己被骗了,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这些情报!

    他猛冲过来,一份一份地仔细阅读,仔细检查,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他看到那份圣旨,苍老的脸上满是万念俱灰的死白色。

    “完了,圣旨遭亵……”他说不下去了,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上,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大难不死后的放松。

    他看到了那枚完好无损的火漆封印,仿佛看到了续命的仙丹一样。

    “罢了!那些情报,大概就是写军功而已,让下面的人看紧一点也没事,至于这‘加急’的章子么……其实完全无所谓的,圣旨既到,还有谁敢说那不是‘加急’的呢……”他笑了笑,然后按动了桌案下面的一个机关,打算叫下属来办事了。

    只不过,这位老人和银尘都没有想过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既然是堂堂圣旨,居然来专门传旨的人都可以没有吗?非要用这快递发货一样狗屁不通的方式?

    事出反常必有妖。

    【翌日清晨】

    一夜之间,血阳城不再是那个血阳城了。

    街道还是那些街道,石阶还是那些石阶,然而清早开张做生意的店铺,却猛然间减少到一家。宽阔整洁的石阶两旁,一家家昨天还开张着的小吃店,此刻都大门紧闭,一幅幅吊唁死人的白幡,就从烟囱里直愣愣地伸出来,在寒风中无力地摇摆。没有哭声,没有喊声,没有狗叫声,甚至没有说话声,仿佛一夜之间,这个城市的人集体变成了哑巴。街上一切能看得见字的地方一夜之间全部贴上了如厕用的黄纸,一切招牌,牌匾,一切用来吸引客商的东西都在这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就连那唯一开张的小店,也一起讲百年的牌匾取下。一夜之间,无论大街小巷里,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出现了一把黄铜大锁,一阵阵或浓或淡的风元素灵光在锁子上来回闪耀,一看就是那种很次的,但是至少有点用处的封锁大【阵】。暗红色的街道上,原本还能有几个行色匆匆的客商,如今这些人早已不知去向,偶尔跑过的几个孩子,个个都如同过街老鼠一样,远远躲避着照常巡逻的北国士兵。整个城市的街区,在黎明到来的一个小时中,除了山风嚎叫,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象征着家里有死人的白幡,黑帐幕,甚至于血衣,都在这短短的一夜之间冒了出来,仿佛整个城市突然变成了冥界鬼城,没有哭声,没有唢呐,没有任何称为吊唁的举动,整座城市仿佛一夜间从活着的的人间聚落,变成了一具庞大又僵硬的尸体。一队队在街上巡逻的北国豪爽汉子们,开始还打几声锣,想将昏睡的城市唤醒,可是仅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自己就变成了只会僵硬地迈着双腿前进的行尸走肉了。

    这一天,恰恰是雨后的初晴。太阳早早升起来,却只能照耀着空荡荡的街巷。山风无聊地翻弄着白色与黑色的织物,却追不走满城的愤懑与悲伤,只能徒劳地吼叫着凄婉又空洞的曲。街边还积着昨夜的雨水,在暗红色额地面上呈现出鲜红的色泽,真让人难以分辨出那到底是水,还是市民的血液。暗红色的院墙上,到处可以看到一簇簇神臂弓的箭羽,如枯死的树枝一样扎楞出来,在山风中微微颤抖。墙壁上不时氤氲出来的一大团刺目的暗黑色,那分明就是鲜血洒出的痕迹,哪怕有那么一些士兵奋力地用冰水冲洗,也无法消灭这斑驳的疮痍。

    银尘和文青松,陆青云2人一起,就坐在全市唯一一家开张的菜馆中,他们选了最靠近门口的位置,那不仅仅是小店中最下等的位置,也是最利于逃跑的位置。

    文青松,陆青云此时都穿着紫色的长袍,带着华贵的绣着一圈繁复金边的同色兜帽,他们腰上的带子是鲤鱼鳞片状的足量白银,仿佛铰链一样扣在一起,腰带上挂着一块劣等青玉制成的牌子,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很神奇的,由圆圈和直线拼凑起来的图案。那图案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不过是是一种固化的精神魔法阵,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想起自己模糊知道的,又不是特别熟悉的北国贵族的名称,这样就没有人会来盘问他们了。

    他们两人的武器,此时都已经被银尘没收了,长太刀和大板斧这样的家伙,在此刻的形势下太容易引起怀疑,他们两人面对着大门坐着,愁眉苦脸地吃着碗里的面。

    银尘背对着大门坐着,依然是那一身银白的长袍,银白的兜帽遮住面容,腰上缠着白银腰带,挂着青玉魔牌。此刻他正盯着盘子里的小笼包,平生第一次没有吃下去的**。

    杀死烽火连城的窃喜,找到两位同伴的喜悦,都在刚刚的几秒钟之内彻底烟消云散。“北人在***湖盟的同时,顺带着进行了一场屠杀,无辜的死难者,不知要有几千人呢。”文青松带来的消息,让银尘身心俱疲。

    “我这么累死累活的,真的有意义么?”银尘问自己没有答案。他此刻早已丧失了一代传奇法师的气势与骄傲,像个社会最底层的小瘪三一样躲在一间小店了,瞪着小笼包毫无胃口。(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他的脑海中,疯狂运转着各种这样惊天动地的禁咒,烈火焚城,洪水滔天,流星降落,光明审判,黑暗碾压,亡灵天谴,甚至丧尸围城,虚空粉碎,瘟疫病毒……然而这些东西他现在统统指望不上,因为他不知道这样的魔法应该丢向哪里。

    “火系的太专注于单体攻击了,冰系的倒是真的有可以瞬间抹平一座城市的,可是这该死的对冲体质,非要等冰系魔法的代偿达到最大限度才能发出那招……可是我现在的身体里,只有光与暗的代偿了……我曾经像导师发誓不学习暗属性的禁咒的,因为会影响心智和性情,一旦反噬将化身杀人狂魔,闹得现在来暗属性的元素化身都没有了……至于光系禁咒,我现在还没有领悟出来呢,毕竟一个菜鸟传奇最多知道一种禁咒吧……”

    银尘的双手伸开十指,在眼前交叉,血肉与白银的颜色交错,别有一股森冷纤细的美。他的眼睛里满是湿冷的光芒,颓风又焦虑,他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无力撼动命运的可怕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还要重复多少次,他只知道每一次,他都在祈祷着这是最后一次。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哪怕是报仇,也不能让事情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发展下去。”包子已经冷了,银尘的心,也是冷冷的,内心中最后一点火热的激情,此时正在变成黑色的勇武,或者说疯狂。

    “火系禁咒也还,冰系禁咒也好,只要让我知道是谁下达的屠杀命令……”他的思维就在这一刻断裂了,因为他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了,他看到面前的两位“战士”的筷子停在空中,一秒,两秒,陆青云狠狠吸了一口面,文青松直接咬断面条捏起拳头。

    小店里本来人就不多,这时候还在血阳城街道上遛弯的,绝大部分都是有食堂可以去的北国士兵,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是那些昨天没有及时得到风声,没有及时跑路的可怜商人,他们此刻都在汇集在小店里,惶恐地随便点着菜,一边味如嚼蜡地吃着,一边焦虑地等待城门开放的时间,或者说等待着一个渺茫的城门开放的机会。

    这喜人和银尘他们一样,坐在小店里,闭口不言,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邻桌的食客里面,是不是混进了一位北国的探子,南国的血滴子,北国的六扇门,那都是普通人惹不起的大爷,那些人,是真正拿自己的心情和脑洞当人间法律的家伙呢。

    而此时此刻,小店里原本沉闷的气氛,瞬间凝结了。

    银尘没有回头,他的全身都在这一刻彻底冻结,明明没有感觉到冷,却再也无法移动一丝一毫。他想砖头,想站起来,想向着身后发射一发大大的霸铳黑天炎龙神杀炮,想掐住那人的脖颈咆哮着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站起来,就会被那人发现,被那人发现身旁的两个“逆贼同党”,被轰隆围过来的大军围追堵截。作为魔法师,银尘有从大军之中冲杀而出的信心与实力,却没有将身旁的两位一起带出大军包围的自信和能耐。

    军团战,对于高阶法师来说,从来都是孤军奋战的代名词。所谓的战法牧铁三角,在加布罗依尔的法师们看来,也仅仅是存在于游戏娱乐中的幻想而已,现实,从来都很残酷,尤其是对于法师来说,更残酷。

    银尘没有回头,他僵硬着身子,努力压制着自己心灵深处的冲动,他必须装作若不歧视,他必须装作没有存在感这样他面前的两位朋友也会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力量笼罩,被他配发给他们的青玉腰牌庇护,成为既不韩栓又没有颜值的路人甲,成为被身后那个人自动忽视掉的闲杂人等,他了解那个人,那是一个刚正不阿,行为正派的人,那人身上最缺乏的就是寻衅滋事的基因,别人无视他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看那些人一眼。而如果银尘站起来,或者做出了什么引起他注意的举动的话,那么只要他注意这里一瞬间,他可能就会认出银尘,可能就会注意到银尘面前的两人,注意到他们看似华贵却又十分诡秘的打扮,注意到某些不合理的地方,从而注意到两个在逃的暴乱分子。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局面将不可收拾。

    银尘只能坐着不动,而他身后的人,在极短的时间里愣了一下之后,突然快步走进小店坐到一张空桌子前,他身后的3位带刀侍卫也有点尴尬地坐下来,将哪一张桌子占据了——那3位一定很想规规矩矩地站在那人身后,而不是“眼里没尊没卑地和主子同坐一桌”。

    “这几位爷,要点什么?”店家的声音里,殷勤中带着无尽的恐惧。

    “12笼灌汤包。”聂挽留的声音低沉地响起,语气中透着无尽的悲苦,仿佛大火烧尽的废墟,他故意点灌汤包,其实是想提醒门口的那一桌人中的那个银白色的家伙,他们已经被发现了,赶紧跑吧。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门口坐着,通过对罡风的准确感应,他感觉到门口的人,似乎狠狠地打了个摆子。

    聂挽留没有像银尘设想的那样,没有注意到他们,实际上作为一名特别优秀的将军,他在艰苦的战争中磨练出了惊人的洞察力,他在即将进入小店之前的几秒钟里,只是随意扫两眼,就能将小店里一切人和物把握住,也在那个时候就发现了坐在门口长桌上的3个人,注意到了白银色的长袍和兜帽。对于一个观察能力或者感应能力极强的人来说,普通的幻觉魔法和忽略咒都很难起效,何况聂挽留这个胸怀博大又意志力极强的人,他的精神力虽然不能外放,却也和万剑心差不多了,银尘的小伎俩根本没有用的。

    聂挽留看到银尘的第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那一瞬间,他的整个世界里灌满了悲伤。

    他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他知道自己曾经也在尽量挽回,可是如今,他甚至没有资格谈论挽回。他和他之间,一个几乎成为“军神”的老男人和一个几乎注定成为法神的小男孩之间,从此再也不能有任何交集,任何交流,任何交往,从此不共戴天,站到了敌对的立场上,从此,只剩下刀兵相向。

    又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拔出长剑来将银尘身边的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切成九千片。他想一只手将银尘拎起来,咆哮着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可是他没有,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这样做了。

    “那小子,真的选择了南方吗?那么孱弱窝囊迂腐的南方?”聂挽留一百个想不通,潜意识里,他其实将这个银发男孩视作衣钵传人的,或者更准确地说,视作可能成为衣钵传人的,唯一的未来人选。

    聂挽留将军的脑子里,没有什么像样的神功秘技,没有什么今天动机的招式奥义,唯独厉害一些的,就是他指挥万人,决胜千里的行军之道,就是他不绝粮草,不废操练,可以将十万人,百万人整合成一支铁打的超强军队的整套艺术,这套艺术来自哈兰玄冥,只可惜从小娇生惯养的王爷从来不知道行军行伍的艰难与繁琐,只提出了大概思想,是他聂挽留将其发扬光大,补充完整,这套行军的艺术如今唯一的效果,就是打得原本比北国国力强盛许多倍的南方帝国哭爹喊娘,因此“也不能说完全没用”,而如今,哈兰玄冥年近古稀,聂挽留自己也不小了,可是这一套精密又精彩绝铃的艺术,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传人,甚至可以说除了银发男孩聂挽留根本不想传给任何人,眼看着自己两鬓斑白,这样一套绝学,似乎难逃失传的命运了。

    想到了这儿,聂挽留的心里空落落的,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也因此他的声音变得空洞悲伤起来,当然他如此悲伤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烽火连城做得太过分了。

    聂挽留知道烽火连城实际上叫做纳兰羯磨,一个建州“奴儿”,是他生平最看不上的人之一。建州人纳兰家族,和北国“正统人”哈兰家族的斗争,聂挽留也一清二楚,两家共同建立了北方帝国,也无时无刻不想吞掉对方,因此北国的军事体系中实际上有两套并行的系统,互不干涉,维持着为妙的平衡。作为哈兰派系的聂挽留,更不可能去干涉烽火连城的命令,包括屠杀血阳民众的命令。

    建州奴儿剃发留辨,等级严酷,族内高层日夜想着奴役天下,招人嫌恶,却是最能养牲畜的民族,同时也极为善战。建州铁骑闻名天下,比起草原上的朔方铁骑还要厉害,因为他们精通冶炼,能造出人马共穿的锁子甲,战场上防御几近无敌,速度又快,摊上谁做对手也受不了啊。哈兰家族服饰较为随意,豪爽宽大,“正统人”族群源自南方,文明先进,擅长统御,治国,治军,从“朔方铁蹄”发展来的“黑羽铁骑”,锁甲轻薄,防御力差,可是那要命的速度和神臂弓的源射程,高精度与高威力,依然成为北国最强大的军事力量,这两个家族,纠集着各自的族群,在北国内部明争暗斗了一百年,除了公然的起兵反抗,几乎一切手段都用上了。北方帝国,明面上一位皇帝,可实际上,纳兰家族的头头不止一次私下称“朕”,俨然影子皇帝,两家共同管理帝国,,甚至拥有各自的军队,北国出征南国,两家军队各自为战,很少相互支援,这次聂挽留带领黑羽军打下血阳,结果纳兰家主像帝国捐献金矿三座,便不费一兵一卒轻取血阳。聂挽留原本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可是他昨天晚上被一阵惨叫声惊醒,起来一问,才知道烽火连城在背地里搞屠杀。

    他当然很气愤,也仅仅能很气愤,他指挥不动纳兰派系的兵,当然纳兰也别想对他施加什么影响。他在今天早上接了圣旨,准备远走落云,离开这是非之地,今早是最后一次品尝“血阳灌汤包”的机会了,却没有想到遇见的他最想遇见又最让他伤心的人。

    聂挽留知道他和银尘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了,此后除了互相杀戮,再也不会有别的了,烽火连城,哦不,应该是纳兰羯磨那个混蛋昨天晚上这么一搞,只怕银尘对北国,对他聂挽留已经恨之入骨了吧?他们2人之间,再也没有冰释前嫌的可能了了吧?聂挽留想着这些,心里越发悲苦。

    他也不是没有对那些可怜人动了恻隐之心,他也不是不知道军人屠杀平民是一件不可洗刷的耻辱,可是他完全没有任何力量去改变这一切,哪怕他是黑羽军的降临,是十八万禁军总教头呢。

    军人的耻辱,失去“弟子”的悲伤,一起灌注进心里,让嘴里的灌汤包的味道和融化的铅一样难以下咽,聂挽留第一次知道血阳城里还能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另一边,银尘听到了聂挽留的声音,真的狠狠一哆嗦。他倒不是听出了聂挽留话里的意思,事实上他此刻已经顾不上理会聂将军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们了。他从聂挽留的声音汇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一股悲哀,一股军人的悲哀。他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聂挽留本身,对屠杀民众这件事情本身也是反对的,只不过,他没有反对成功而已。

    银尘并不知道纳兰和哈兰两族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纠葛,但是他能大概明白聂挽留将军在北**中也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他是军人,不是皇帝或者宰相。作为军人,服从命令就是天职,如果北国的皇帝发疯了就想杀南国人玩儿,他聂挽留将军能有任何的办法吗?没有。除了执行命令聂将军不会有任何别的选择,更何况,若是真的按照银尘猜测的那样,控制北国的某个邪道门派要屠尽血阳城百姓炼制什么东西的话,那么以那个潜伏百年经营百年的强大门派的势力,下达的屠杀命令更是聂将军不可能拒绝的。说到底,聂将军对于那些人来说,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人肉备份

    “这样的军事家,军备家,到头来不过是政客们手中的道具而已,更关键的是这些政客们不是靠着相对来说透明一点的选票上来的,而是通过他们母亲的子宫上位的,做这样一群人手里的工具,这才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悲哀啊。”银尘垂下眼帘,放下筷子,他胃里此刻填满了无奈和悲哀,已经容不下食物了,白银色的瞳孔里,满是潮湿的低落的情绪。他觉得可惜,正如聂将军心中的悲痛般的惋惜一样,他觉得聂将军这样一个刚刚明白军人为何而战斗的人,依然毫无选择地做着某些宵小蠢物的附庸和打手,为某些人的任性与贪婪赌上性命征伐沙场,真是太不值当了。“他怎么就选择了这些没文化的北国人呢?他为什么要选择北国的皇帝?”这个念头刚刚在银尘的脑子里形成,就被他否决掉了,因为他又回想起天剑关上那堪称“虚无”的军备。

    “他到了南方,只怕更憋屈,更不开心吧。罢了,让他能在北国人的魔掌中快快乐乐地打几场胜仗,充分满足一下胜利者的虚荣心就算是一件好事吧……”银尘抬眼,看着毫无食欲的两人,当先站起身来。

    “老板,结账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如同身后即将死灭的整座城市。

    ……

    3人从小店里面出来,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一道道白金色的光芒照耀在暗红色的小城上,反射出一团团近乎干枯血迹一样的深重色彩,更显出小城的空旷苍凉。三人退出小店,一个个看起来都像败阵的逃兵,银尘神色灰白,文青松双眉紧锁,就连一向开朗元气的陆青云,也仿佛得了牙关紧闭症一样。淡色的阳光下,深色的街道上,只有无色的山风呼啸,如同魔灵低声呢喃着的安魂曲。银尘张眼望着四周,除了铸铁般冷硬沉凝的孤独,什么别的感觉都没有。

    “举目皆敌,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他的眼睛里满是湿漉漉的灰白色的迷茫:“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散发着浓浓的敌意。”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没有继续前进,就这么茫然无措地站在小店门前的街道上,仿佛走投无路的逃犯,仿佛被辞退的产业工人,仿佛考砸了的中考生,仿佛无家可归的环境难民。

    他知道聂挽留正在从小店的门里面看着他,看他无处可去的可怜相。有那么一瞬间,银尘很想逃走,丢下文青松,丢下陆青云,丢小这里的一切,逃之夭夭,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空旷悲凉的早晨,逃到潘兴,逃到万剑心那里,对月饮酒,对星舞剑,彻底将自己隐藏起来,孤独地探索着名为魔法的浩瀚星空。

    他知道他绝对不可以这样,因为此时此刻,他身上忽然多了许多的重任,数不过来的重担压在十六岁少年的肩头,不能推卸。他知道此时此刻很可能整个城市的生死存亡都将取决于他自己的行动,就如同加布罗依尔传奇故事中的那些超级英雄一样,因为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是分神境界以上的超级战力,也只有他“真正明白北国的杂碎们要干什么”。银尘知道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以文青松和陆青云的能力都绝对无法应付。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银尘将万千思绪统统压进心里,只露出表面上的平静。他的语气好随意,仿佛在询问同伴接下来要去游览什么名胜古迹。

    “我亲戚家。”抢在文青松张口之前,陆青云的声音先在萧瑟的山风中散开了。

    “那里怎么样?”文青松问道,语气中带着万分的审慎。

    “应该没问题。”陆青云的语气模糊而不确定:“我觉得那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吧。”他求助地看着银尘。

    “去那里吧,一切有我。”银尘说完,就向着旁边的一座门窗紧闭的小店走去,他在那间闭门谢客的饺子馆的门墙上看似随意地划了几下,一个散发着微弱黄光的魔法阵出现在墙上,看得身后2人一愣一愣的,银尘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他们投奔了陆青云的姨夫家,那是一个脾气很不好的,懦弱胆小的,仿佛弗农姨夫一样胖到没了形象的中年男子,有点谢顶,头发呈现出一种枯萎的灰色,还抽大烟。

    银尘对于抽大烟这种事情非常反感,他傲慢地拒绝向“弗农姨夫”见礼,而这位姨夫也知道陆青云带来的朋友都是“高来高去的神秘人”,不敢招惹,只能压着不满将几间最差的房子腾出来,供三人暂歇。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接下来干什么了。”在一间临时腾出来做卧房的杂物间里,银尘,陆青云,文青松三个人坐在一张需要支着倒扣着的脸盆才能勉强稳当麻将桌子前,讨论下一步的行动。银尘首先发问,他的语气中依然带着一股生气,尽管刚刚经历了巨大的挫折,甚至一度开始怀疑自己行动的意义,但是在别人面前,银尘依然表现出冷漠坚定的一面,这就是魔法师的风骨,将坚韧留给世人,将脆弱留给自己。

    他转过头,看着文青松暗灰色的脸,那张脸上只有绝望。

    “不知道。”文青松用一种很平淡,很空洞,很虚无的声调回答道:“据点的事情,都是王十七(王春来)负责的,他现在不在了,我们也不知道能去哪儿?”

    银尘惊讶地挑挑眉毛,他倒不是对眼前的状况感到棘手,而是惊讶于文青松的状态,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眼前这个高大又俊朗的男子,居然也有被击垮的时候。

    他还想着眼前这位哥们如何铁骨铮铮呢。

    “那我们就在这里站着?”银尘语气中带上一丝金属板的铿锵感觉,低沉的嗓音里满是威胁与讽刺。“看来这个世界的所谓读书人,也依然指望不上,敌人还没有打来呢,就先泄气了。”他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酸痛般的失望感,刚刚强行提聚起来的一丝决心又眼小云散了。

    “不,你带着陆青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自有去处。”文青松看着银尘,已经变成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赤金色的亮光,那是决死者的勇武,那是牺牲的光芒。

    “就凭现在的你?!”银尘的声音微微提高了。

    “不错,有没有武器,有没有兄弟在身边都无所谓了。我文青松真正在行的,可不仅仅是斧头呢。”文青松的声音里也猛然加注了铿锵之音,变得强硬起来:“我怎么样你不用管了,关键是,神海派已经将事情搞砸了,你和陆青云,就别再往这火坑里跳了!振南帮无论如何还要剩下一点点香火,一点点传承的,青云,这件事情只怕要落到你的肩上了!”

    “我?!”陆青云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诅咒一样猛然弹起来,惊骇地看着文青松。

    “怎么?你不愿意?小青云,振南帮待你不薄吧?这时候让你承担一些你居然……”文青松也被陆青云的态度吓了一跳,语气不禁严厉起来,他的话语里满含着震惊和责备。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够……”陆青云急了,一张精巧的小脸上满是红晕,甚至连眼睛也红了。

    “什么不能!你到底要推脱到什么时候!大小姐身陷牢狱,弟兄们生死不明,振南帮都这样了,你难道想见死不救?你,你居然是个这样的人?枉我文青松一直当你是亲弟弟呢?”文青松咆哮起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

    陆青云眼睛一酸,两行清泪当即就落下来,膝盖一软,眼看着就要跪下来,文青松看见他这幅德行,还以为他真的怕了,狂吼一声:“孬种!”当即就要撸起袖子冲出去,却被银尘一把拉住了,文青松很是敬重银尘的,被他一拉,也只能停下来,讪讪地拱起手道:“惭愧惭愧,让先生见笑了,敝派草莽一堆,乌合之众,连累先生屈就,实在抱歉,还请先生快些离去,不要再为敝派操持了,真不只当……文某穷途末路之人,先生大恩无以为报,只能惭愧赴死,若有来生,文某定要为先生做牛做马才行的……”他说得情真意切,一旁的陆青云听了,再也把持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上,状极屈辱,他那稍显稚嫩的肩头剧烈颤动着,却连一声都没有哭出来,显然将自己的哭声全部憋在嗓子里了。

    “你先坐下,还有你,陆青云,起来说话吧。”银尘强拉着文青松坐下来,却怎么也没法让陆青云起来,文青松半推半就地坐下了,却将身子别不去,根本不愿意面对陆青云。

    银尘看了看眼下这状况,知道不摊牌是不行了,当即对文青松说道:“文哥,你听说过秘传弟子么?”

    “秘传弟子?”文青松一愣,却没有发现趴在地上的陆青云的身子猛然僵住了。

    “对,就是秘传弟子。”银尘很笃定地重复了一遍,他很清晰地感觉到陆青云的呼吸都快没有了。

    “听说过啊,秘传弟子,就是被故意逐出门墙的亲传弟子,这些弟子在宗门中学到了最高深莫测的传承,然后被逐出宗门,流落江湖,他们一般会装成江湖游侠,厉害点的,就是散修,可是他们从来也不会有人加入散修盟的……这些人,都是为了防止宗门一旦被灭了,传承完全断绝的惨事,只是这样做代价也太大了一些,毕竟能够成为秘传弟子的,,必须都是门中天才,才可以在少年时代就学成出师,否则半老头子被逐出门墙,没等几年就死了,那也起不到丝毫作用的。”文青松声音平平地说道,他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道亮光,但是马上就又消失了:“秘传弟子,一般不会拜入其他门派的。”

    “那是一般情况。”银尘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也尽量转过身去不看陆青云,以免给他带来更大的压力。此时的陆青云,简直就像等待铡刀落下的死囚。

    “你是说,这小子是什么门派的秘传弟子?!”文青松腾地站起来,身上杀气凛然,他这次是完全转过身来看着陆青云了,可是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丝帮派兄弟的感情,只有彻底而残酷的冰冷:“说!你小子是哪个门派的?混进我们振南帮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反而低沉下去了,可是比起他高深吼叫的时候,此时的他才真正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压力。

    “他是金刀门的秘传弟子,至于他为什么加入振南帮,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想这和金刀门应该没有关系。”银尘抢在陆青云之前说出了真相,这一刻,陆青云居然惊得从地上抬起头来了。

    “金刀门?”文青松听到这三个字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近乎完全的不能相信:“金刀门人会给别的门派安插内线吗?这和母猪上树有什么区别?”他转眼看着陆青云,眼神里满是疑惑与不信任:“你该不会是冒充金刀门的……”

    “我真的是金刀门的秘传弟子,文四哥,这一点我从来都不会不承认……金刀门对我恩重如山,做了秘传弟子被赶出门也是我这辈子的造化……我加入振南帮,是我个人的意愿,因为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一个门派,像金刀门的师祖们那样对待我了,除了,除了振南帮……我是为了还几位哥哥的恩情,又被他们强力推荐,才加入振南帮的……我不能辜负了众位哥哥的好意啊……可是作为密门弟子,我……我怎么可能担当得起……重建振南帮的重任呢……那样我不是对金刀门和振南帮都不忠不义了吗!”陆青云哭着,说着,然后又一脑袋重重扎在了地上,发出很痛的一声闷响。(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耳机

    “金刀门?……密门弟子?!”文青松这个时候也冷静下来了,他又想起自己和陆青云在一起肝胆相照的日子,那些时候,陆青云永远冲锋在前,替自己和兄弟们人挡刀挡枪,论功行赏的时候,他总是默默站在一边,安静地笑着,从来不争不抢,问他,他也直说这一切仅仅为了二长老尹凰舞所授《渡鸦身法》而已……3年,陆青云在振南帮只呆了3年,其实他甚至没有什么排位,也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封赏,却已经为振南帮干下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被大小姐尹雪梨喜欢,引为义弟,才有了如今可以和王春来等人一起行动的特权,才有了被尹凰舞特殊照看的机会,否则,再给他三年,他也不过是帮会中交不上名字的小喽啰!可是他能够从众多新进帮众中脱颖而出,还不是因为他能力卓著,心思精密,下手狠辣吗!这一切,却又只有秘传弟子这样的能耐才能做到了……

    一饮一啄皆前定,看似无关的细节组合在一切,才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秘传弟子,密门弟子,其实都是这个残酷世界上最苦不堪言的一群人,他们身怀绝技,却往往不能出人头地,因为他们是人肉备份,肩负着隐秘又重大的责任,他们必须隐姓埋名,躲避众人的视线,这样才能在宗门万一被强敌歼灭之后,成为那注定的漏网之鱼,幸存下来,重建宗门,重新将一门神功或者一套招式传承下去,这样的人,往往天纵奇才,一生一世都得不到发挥,几乎全部抑郁而终。陆青云,恐怕也是实在熬不住寂寞,才在振南帮有难时候愤然出手,助了拳,交了朋友,最后定然会被吸收进帮派之中,因为振南帮和陆青云这样心怀正道,立志一生行侠仗义的人,简直如同两块极性相反的磁石,必然相互吸引,稍微几句规劝游说,恐怕很难拒绝心中的渴望吧,毕竟他们振南帮,不就是一群志同道合者联结起来的组织吗?振南帮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不就是这么起来的吗?

    虽然不过几百人的规模,可是这些人,不都是读书人中的精英吗?他陆青云,不仅会使刀,文笔也是可圈可点呢。

    文青松静下心来想一想,便什么都明白了。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君子遇上君子,大侠遇上大侠,想不成为朋友,难!真的难!

    他此时此刻才明白陆青云心中的痛苦,他知道这个世道上从来没有人能够同时传承两个不同的门派,同时复兴两种不同的“道”,这不是“三姓家奴”之类的关乎忠诚的问题,而是修为与精力的问题,一个门派,一种传承,复兴起来,延续下去,都需要一个人用一生来完成,甚至是几代人耗尽生命来完成。风源大陆,残酷血腥,想要在血雨飘零的江湖上将一门技艺,一种传统,一个门派的荣耀延续下去,那是非常艰难的,那是必须在无尽天灾**中冲杀而出的血腥与黑暗,那是必须在默默无闻的角落里教授弟子,考较心智,不慕权贵且坚守自身才能完成的伟业,不是用三五十年,用半辈子应付一下就能做好的事情。风源大陆,自古以来,神功的传承从来都是十不存一,要不是每一代都有大量的新种神功,新种武技出现,神功文明早就灭亡了。

    文青松了解了陆青云的痛苦,愧疚与胆小,他不是害怕承担责任,而是根本不能选择将振南帮的传承继续下去,他已经背负着金刀门的传承,他还能如何?

    他入了振南帮,本身就已经做错了,可是这样的错误文青松不打算追究,因为这样的错误是“对”的,至少文青松自己看来是“对”的,陆青云天资聪颖,潜力无穷,哪怕最后作一个振南帮的护法长老,也比背着金刀门的传承默默死去好得多,只要他不任张楠帮的帮主,不背负振南帮的传承大业,从情理上来说,就不算背叛了金刀门吧。

    文青松蹲下身子,轻轻将陆青云扶起来,他感到愧疚,又感到高兴,也感到难堪,更感到绝望。“振南帮上下,能吸引一位金刀门秘传弟子进门了,也算是可以吹嘘的荣耀了!只是……你既是秘传弟子,那更不可以为了此事赴汤蹈火,白白送了性命!”

    他说得情深意切,丝毫没有做作的地方,然而陆青云并没有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丝毫安慰,只有万箭穿心般的剧烈痛苦。“我不配,不配做四哥的兄弟……歃血盟誓的时候,我曾说,要和四哥同月同日死……当时我觉得,四哥那么聪明,机变百出,我自己又身负绝学,长刀在手天下我有,若是四哥危难的时候救不出他来,我特么还有什么脸面活世上啊……可谁想到,如今我陆青云既不敢辜负师门的期望,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哥独自去死啊!”他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朦胧的视野中,没有看到端坐在一旁的银尘,猛然捏起右拳,白银色的如同金属假肢一样的手背上,暴起一条条深紫色的血管。

    “青云……”“够了!你们两个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程度呀!”银尘的爆吼声猛然在房间里炸开,仿佛威力绝伦的次声波武器,两个大男人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而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只有绝望和内疚。

    “先生……”

    “不要说了,这件事情,我负责到底。”银尘那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嗓音里,混杂着哽咽嘶哑的噪音。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蛮荒恐怖的黑色世界里,还暗藏着太多的黄金色的闪华。

    “难怪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妄想成为救世主,因为需要拯救的东西,太多了。”银尘将这句话沉淀在心底,没有说出来,他慢慢站起身,留给两人一个华丽的银色后背,他的长发在无风的房间里慢慢飘舞起来,如同征战的旌旗。

    “原本叫你们两个人过来,是想交换一下情报,然后共同进退,至少要把尹雪梨拯救出来,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哭哭啼啼地相互告别的!咱们现在只剩下3个人了,可以说任何损失都经受不住……”

    “我们还有希望么?”陆青云冲口而出,他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与幻想冲突着的混沌颜色:“北国人的势力很大……”

    “越是庞大的势力,越是复杂的体系,漏洞越多,弱点越明显……”银尘没有转过身来,此时他的胸腔里堵塞着铁壁一样不肯退散的决心,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没有丝毫退路,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修罗地狱,他都必须要闯一闯。他此时才知道,自己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压上了文青松陆青云的命,压上的尹雪梨的命,压上了血阳城里数万百姓的命。他不能退,因为他不能让自己的良知,感情和意愿,再一次屈辱地蒙尘,他已经失败过两次了,分别献出的张雅婷和张萌萌的生命,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有第三次。

    振南帮,在他心里,此刻一点儿也不输于金刀门。

    “可是……”“没有可是!”文青松还想规劝些什么,却被银尘打断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银尘如此暴躁的情绪,如此粗鲁不讲情面地打断别人的话。

    银尘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才用比较平稳的声调说道:“你们昨天晚上经历了那么多,有什么可说的吗?没有的话,就听我的安排……”

    “好吧。”文青松看着银尘的背影,痛苦地妥协退让着,他的心里满是刀锋划过血肉的剧痛。“明明可以不用卷进来的,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他难道不知道,其实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天下英豪,都是这样……”文青松在心里拷问着自己,没有答案,只有血肉模糊的剧痛,仿佛被神臂弓的利箭射成对穿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我在都护府里往来冲杀,砍死了很多人,也大体知道了都护府的大部分地形……”文青松低声说着,起初声音哽咽晦涩,后来就流畅多了。他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一切有用没用的细节,包括那个顶着巨大头颅的怪物。

    “……后半夜我冲出了都护府,去找了我们以前在血阳城里认识的一些人,还有,找到了几个侥幸逃出来的别的门派的人……我打听到那个喜欢男人的怪物据说是叫做龚邑边的戏子,在戏班子里还有点名声的,喜欢男人,惧怕女人,尤其是有点实力的女人,他非常怕,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这个样子……”那是他顺手揪出来的一位“老戏骨”给他讲的,现在那个人估计正在想尽办法逃出城去。

    “惧怕女人啊。”银尘神色一动,凌厉的白银色眼神慢慢缓和下来:“那么下次遇到他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他动了动嘴角,最终也没有露出一个笑容。

    “凌晨时分,我才从几个老人那里知道,哪些北国人,他们……”文青松的语气突然变得黯然一片。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银尘没有让他往下说,他知道接下来就是关于屠杀的事情了,这其实没有什么可谈的,北国人胆敢屠杀南国无辜百姓,他们的军队就等着挨禁咒吧。

    “陆青云呢?”银尘接着问道,他的语气有那么一点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他在这个不比自己跟年幼的男孩面前,宗不自觉地以长辈自居。

    “我光顾着杀人了,砍了很多北国人,也算是为那些百姓讨了点利息回来。”陆青云如实说道:“除了看见一些唱戏的也被北国人像对付囚犯一样拖走以外……”

    “没事。”银尘这个时候转过身来,一双白银色的眼睛里满是森罗般的寒意:“下面轮我了,我的消息就一条,烽火连城死了。”

    3个人中,只有文青松惊叫了一声,陆青云的表情相当平静,嘿嘿的眼睛里只有崇拜,文青松的脸上震惊与畅快的表情挤在一起,让他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一些,似乎恢复了不少血气。

    “但是我们不能确定,会不会有比烽火连城更高级的北人将领接管大局,所以我们需要监视一下北人的动向……看看她们的军心乱了没有……我原本以为我们只能自己出去观察刺探,不过现在么……既然文四哥你有那么一点点渠道,那我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你……”银尘说着,突然凭空变出一一枚小小的单边耳饰,那是一个黄金色的菱形金属块带着一只黄金的弯钩,弯钩下面还有一团小小的棉绒球。那东西在陆青云和文青松眼里充满了未知的神秘色彩,可是对于银尘来讲,那不过是一只单边耳挂而已,或者说是个带摄像头的耳挂式耳机。

    那是他的战争空间出品的小玩意,五年来,他将巨额的黄金珠宝用魔法封印起来,埋在了金刀门的宗门禁地深处,腾出了大量的空间,让他可以真正发挥“奥术空间-战争空间生产线”的威能。尽管他现在还只能制造一些小玩意,可是卡诺尼克尔工业文明的恐怖,已经慢慢露出獠牙了。

    银尘将这个东西亲手挂在文青松的右耳上,然后提他拉上兜帽:“这个东西可以保证你我之间的联系,甚至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救你一命,但前提是你不能将他丢了……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我的声音可能会从这里面传出来,你不要惊讶,更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个东西,否则没人就得了你了……好了,现在你可以自己活动了,先睡一会儿,午饭之后出去帮我们打听情报……”银尘说着,从奥术空间里抽出文青松的大斧头,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了,从奥术空间里拿出一把细长的软剑来递给文青松。(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该页曾经无法显示

    文青松点点头,他完全明白银尘的意思,他将那把软剑缠在手上塞进袖子。他当然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大斧头和陆青云的长刀都出现在北国人的通缉令里面了,他想要在街上活动,就必须装作“不携带任何武器”。

    他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决死一样的忠诚与斗志。

    “陆青云你最好休息一天,等文四哥回来,分析了情报再行动。”银尘说完,白银色额眼睛里闪过一丝疲惫:“好了,散会吧,抓紧时间休息,但是别睡得太死,我们现在,时时刻刻处在绝对的危险之中。”他说完挥了挥手,文青松一抱拳,离开了,他不知道问什么自己此刻的步伐中充斥着那么多的自信与安稳,仿佛一切困难,在他面前都轰然倒塌。

    陆青云没有动,他直挺挺地站在银尘面前,眼睛里满是欲言又止的湿漉漉的神色。

    银尘看着他,盯着他黑漆漆的亮亮的眼睛,鼓励一样地点点头。

    陆青云被他的眼神激励着,被内心中的疑问催促着,终于在文青松轻轻关上门的瞬间,捏了捏拳头,鼓起一点勇气问道:“银尘哥哥,你问什么知道我是金刀门的秘传弟子?”

    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他知道金刀门的密门弟子是多么隐秘的一个身份,如果不是他主动说,如果不是他如今已经被逼到进退维谷的境地,如果不是“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背负两样传承,同时复兴两个门派”的思想根深蒂固地控制着他,令他必须拒绝文青松,他绝对有信心让振南帮的人永远都别想知道这件事情,可问题是这么隐蔽的事情,甚至在金刀门内部都是只有最核心的几个人知道的秘密,又怎么可能让才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银尘哥哥知道呢?从任何一个角度也说不通啊?

    “哥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陆青云又为了一句,他的语气里,隐隐现出一丝焦灼。

    他怕自己是个受不住秘密人,怕自己在无意间说了或者露馅了都不知道,他更怕自己是金刀门密门弟子的事情,被除了银尘和文青松以外的人知道,尤其是被振南帮以外的人知道,那么他这个密门弟子当着还有什么价值?

    “在问我问题之前,你先回答的我的问题,你的师父究竟是谁?是蒋力士?武狂刃?抑或薛空谷?”银尘的眼睛里,神光大盛,他随口说出的名字,都是金刀门里,那些随她一起征战赤血秘境的长辈的名字,其中薛空谷就是那位对林绚尘特别好的唯一的女性长老。他说出这些人的名字,今时今日已经可以震动整个江湖,甚至震动修士圈子,他们的名号,如今早已成为某种形势的传说。

    他们的名字,落到陆青云耳朵里,仿佛轰雷一样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按理说,江湖上的人见面,很少会直接问对方的师承名号,毕竟那是不怎么礼貌的行为。面对银尘有点灼灼逼人的提问,陆青云完全可以选择不去回答,可是他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自己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那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而且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师父是个不该被提起的人,他的师父行事光明磊落,是个真正的正义之人,他时常在内心深入为能有这样一位师父而感到自豪,所以他私下里从来不认为师父的名号是什么丢人东西,而是真正的,发着光的荣耀呢。

    “在下恩师,金刀门拜狱。”他说着,看到面前和他一样高的男孩子猛然一僵,那精致又不失男性美的脸上,仓皇地闪过决堤一样的震惊。“”拜狱?那小子居然收徒了?银尘轻声地惊讶道,陆青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子露出如此大幅度的表情,只不过他听到了银尘话语中明显不是很尊敬的语气,心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丝怒火。

    “银尘哥,在下的恩师可不能让你这么不尊敬。”陆青云的声音冷硬起来,语气也陡然间生疏得多了,尽管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同龄人面前不比一只鸡娃强多少,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别人对自己的授业恩师不尊敬啊。

    陆青云的声音惊醒了恍惚中的银尘,他那有点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来。他的目光变得很柔软,仿佛冬日午后的白银日光,那目光落在陆青云身上,让陆青云感到相当舒服。

    银尘看着他,陡然之间绽放出一个笑容,让陆青云惊为天人。银尘并不是很少露出笑容,只不过他很少露出这样发自内心的,阳光般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盛开的冰山雪莲,于寒冰般的高贵中,绽放如春的暖意。

    “你先坐下吧。”银尘说着,自己搬来一把椅子坐下来,陆青云也只能照做,他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位银尘可,一定认识拜狱,甚至不是一般的认识,否则,他如何能一眼看穿自己是金刀门的秘传弟子呢?

    “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关于光头板刀小子勇闯秘境的冒险故事,听完这个故事,你就什么都明白了。”银尘说着,身上冒出白银色的光芒,房间里已经冷了的一壶茶水,无声地冒出即将沸腾的白气,两只干净的小茶碗,腾空飞起,安安静静地悬浮在两人的面前,一股滚烫香甜的茶水,从茶壶嘴里直接喷出来,仿佛高压水枪,在空中划过茶褐色的亮丽弧线,一分为二,准确倒入两只茶碗之中。银尘抓过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而陆青云,似乎不喜欢喝太烫的水,只是用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瞬不慎地盯着银尘。

    银尘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短时间,才大略讲述了赤血秘境中的种种,拜狱的鲁莽和忠诚,万剑心的真诚与悲哀,杜传昌的卑鄙与强横,冯烈山的无耻与智谋,都一一呈现,银尘没有给陆青云讲述太多关于云无月,张萌萌的事情,因为这份悲哀与责任,不应该由陆青云分担。

    陆青云再一次跪下了,这一次他心服口服,如同朝拜,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在他心目中木讷可靠的高大青年,那个被别的门派的人嫉妒地骂成“只会砍石头的傻子”的授业恩师,居然还有如此峥嵘的过往,也许他不如万剑心师叔惊才绝艳,那么引人注目,可是他的忠诚,可靠与勇猛,依然无法被任何人抹煞,他如今才明白过来,那位从来不谈自己的过去,从来不讲自己的功劳,从来都是在闷头苦修,苦心孤诣地磨练着刀法和冲锋技术的光头青年,曾经在地狱般空恐怖的僵尸堆里奋勇拼杀,曾经一身锁甲,为自己的朋友和长辈,担当着抵御刀枪的肉盾。

    “《千雷万闪死界拔刀术》那是曾经的雷之书,也就是如今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刀之书的内容,万剑心和拜狱都练过,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的传承,和他们的不太兼容……他既然愿意把这个东西传给你,你就给我好生记着,恶暗王权传下来的东西,比那些市面上杂七杂八的破烂高明多了,所以,你也不要羡慕其他什么门派的高深修为,或者奇技淫巧……好了,你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赶快起来吧,你那姿势被拜狱看到,少不了揍你一顿。”银尘说着就想把陆青云拉起来。

    “可是,我以后到底叫你银尘哥哥还是师叔啊?”

    “当然是哥哥了?我又不是金刀门的正式成员,讲那么多规矩干嘛?而且你当着别人的面一声师叔,岂不是将自己的身份再一次暴露了吗?还有就是,我特么那里哪里像大叔了?”银尘板着脸,用教训晚辈的声调训斥道,陆青云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想你那么厉害当师叔也没问题吧?

    他站起来,却被银尘按住肩膀:“你既然是拜狱的弟子,那么我不能见面了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吧?来来来,你放松心神,看着我的眼睛,一会儿你就会学到不少好东西……”银尘说着,也不管陆青云听没听懂,接不接受,就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将自己庞大无比的精神力,放出去一股。

    陆青云的视野里,银尘的眼睛猛然变成一片黄金色的混沌,仿佛两盏灯,又像是一双太古默数的凶眸,陆青云浑身一震,一套前所未见的《风灵法则》深深烙印在脑海,那是一套极其诡异的神功法门,那是银尘将神功与魔法冥想术结合起来的法门。风源大陆,天则残酷,魔法师的远程攻击不被允许,可是类似于加持自身增益状态的辅助魔法,依然被允许着,只不过必须通过罡风运行的方式表现出来而已。银尘将自己用不着风魔法和五年来参阅过的一些神功结合起来,创造除了这套侧重于引动天地元气,大幅度提升自身实力的诡异法门,他自己无法修炼这种东西,只能将他传授给陆青云。他知道,这套法门不过是魔法文明与罡风世界妥协的产物而已。

    他想看看这套法门到底能走多远。

    ……

    这件事情过后,陆青云,文青松和银尘之间,真正建立起完全信任的关系。文青松没有按照银尘说的那样先去休息,反而先去找他昨晚见过的那些人套情报去了,陆青云从银尘这里领来了一把软剑和一只耳机,自己去休息了,毕竟是16岁的孩子,还不能向大人一样通宵熬夜,昨晚的激情与杀戮,刚刚的进退维谷与柳暗花明,此刻都化为一身的疲惫,陆青云只能向银尘告罪,回到自己房间去休息了。而银尘,最然也是万分疲惫,却还不能就这么躺下。

    如今,他已经肩负起这个3人小队的存亡之责了。

    “十一点了。”银尘从迷迷糊糊的半睡眠状态中清醒过来,白银色的瞳孔中慢慢渗透出大量的黑色迷雾,没几分钟就将他的眼睛完全覆盖。此刻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两团漩涡一样的黑色浓雾。看起来相当的骇人。

    他的视野中起先不过是一片翻滚着的灰黑色墨汁,紧接着就是无数光怪陆离的村乱景象,他看到了倒着长在天上的树,树冠锤向地面,根系深深扎在即将发生雷暴的云层里,他看到了在泥土与岩层之间高速滑翔着的空客a320,看到了加载ws-15的053d,看到了耳朵上长出双手,拳头却又被耳朵代替的美貌少女,看到了鼻子上长出一根树枝的英俊国王,看到了穿着铠甲骑着坦克的将军,看到了一颗被整个从里面翻过来的星球,看到了一幢倒置着电梯的大楼,看到了一团爆炸的火光反向凝固成一颗炸弹,看到了一艘断裂沉没的航母仿佛幽灵船一样从惊涛骇浪之中浮起来,然后将所有碎片瓶装回去继续倒退着航行。他甚至看到了用恐龙骨架拼接起来的运载火箭,看到一群原始人提着m16狩猎猛犸,看到了上帝拿着会喷出闪电的钢笔看到了耶稣戴上潜水镜……种种不可思议的幻象仿佛从远方冲锋而来装甲部队,轰隆隆地填满他的视野然后从他的视野两边疾驰而过,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时空隧道里非法飙车,又像是在黑洞深处驾驶战斗机做眼镜蛇机动。那狂乱又似乎有着各种深刻寓意的幻象,局对可以在瞬间碾碎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的大脑,让其永世疯狂,而银尘靠着身为魔法师的庞大精神力和强大意志,几乎每天都经受着如此狂暴的幻象的洗礼,还要同时在这纷繁混乱的景象之中找出稍纵即逝的特定的某一帧,以此为起点,窥探出一段段仿佛电影场景般的连续影像,然后根据这些影像以及同步传达的声音,半猜测半推敲地得到需要的信息。

    银尘眼前飞速流过无数的场景,而他的大脑则在努力回想着尹雪梨的容貌,声音,神态,然后就在短短地十三秒之后,他就从光怪陆离的景象洪流之中,揪出来一副照片一样的画面。(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电影化的预知魔法

    尹雪梨被绑在椅子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在绳索的捆绑之下更显出一种引人犯罪的饱满与柔软,娇喘微微,神色惊恐,很是能勾起男人心中最深沉的邪恶**。捆绑少女的前方,隔着铁栏杆,便是一具鲜血淋漓的躯体,从有些褪色的照片一样的图景上看不出是是死是活,一位仿佛刑讯官一样打扮的拖着特别能彰显奴隶身份的金钱鼠尾辫子的男人瘫坐在地上,状极惊恐,仿佛看到一位黑衣死神从地狱里冒出头来准备一镰刀砍死他。这副诡异的画面,自然没有什么电影海报般的吸引力,可是银尘依然满心欢喜地将它拖到眼前。

    “findyou。”银尘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小的邪气十足的笑容,那笑容此刻配上他黑洞洞的双眼,看起来就像邪神一样令人恐惧。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炸掉这些?”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的衣钵恩师,就是魔心先生,这就够了。至于我身上是不是下了什么比‘风铃蛊’更高明的锁魂秘术,那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命很贱的,死了就死了,残了就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身上的锁魂秘术要是被你不小心触发了,那……后面发生什么事情,我可没法估量。毕竟衣钵恩师为了他的衣钵恩师,硬要将你的家人老小都捉去挖脑子吃,我这个做底子的也着实没法阻止呢。”

    没头没尾的对话,就在此时突兀地开始,银尘并不知道着之前关于尹雪梨被捕后的任何信息,整个黑暗大预言术也就在这一刻才全速运转起来。银尘听出来对话中的一道声音,就是那个劫持尹雪梨的合道高手,他也是通过声音才判断出来那一具挂起来的残躯是那个合道高手——他受到的酷刑,已经让他的身形面目全非,足以见得北人的刑罚是多么灭绝人性。

    “看来被我的卍禁大封害得不轻啊。”

    银尘继续观看着电影一样的“预言”,他知道这种“预言”并不准确——越被他干预越不准确,而如果他放任不管的话,那么那些影像几乎必定成为现实。银尘不动声色地调快了“影片”的速度,看着那位合道高手用几句话就骗来了一粒恢复战斗能力的灵丹,银尘瞳孔暴缩,他几乎能想象出来那个家伙会成功越狱出逃,毕竟一个合道高手,要是没有及时被封住元气的刑具束缚住的话,几乎没有任何牢笼可以困住他的。

    他再往前“快进”了一小段,大概相当于一个白天的时间吧,然后停下来,仿佛欣赏大片一样地欣赏起那即将发生的景象——

    【昭和八年正月廿八·凌晨·地点不明】

    樱释玄盘坐在牢狱正中心,一条锁链扣在他的脖子上,锁链就是非常结实的镔铁打造,没有加装任何抑制元气的特殊材料,除了宽大的牢笼的铁门上一把闪闪发光的黄铜大锁,整个牢笼就只有这么一条铁链作为最后的拘束手段,不是那北辰星玩忽职守,而是他根本不知道限制元气的刑具枷号究竟会不会突然触发樱释玄身上那该死的锁魂秘术。

    锁魂秘术,这是魔威阁或者如今的魔心山庄的叫法,其实这种远程聚元式的正式名称应该叫“气脉”,也就是说它其实跟元气的关系更为密切,一个身上要是被下了“气脉”标记,那绝对会因为气息不畅(比如受伤,被封印丹田,或者死亡,或者混迹等等)而触发警报,这种警报通过风元素的某种特殊的天则,可以被很远处的特定人物感知并精确定位,这玩意其实比黑气楼的那些骨头腰牌高级一点,算是天则变动之后,风源大陆上逐渐发展起来的文明结晶之一。当今世上,但凡十大门派或者南北皇权中的重要人物,大都有个这种东西。被种下气脉会让发动聚元式的时候气息震荡,使聚元式无法生成,同时工序极端繁杂,成本高得堪比修建园林,非大富大贵之人不呢拥有。北辰星摊上这么一个棘手又稀奇的俘虏,简直就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了。

    北辰星迫于樱释玄身上那天杀的“气脉”或称“锁魂秘术”的压力,根本不敢将他严加看管,甚至背地里想着将他释放出去,毕竟他和樱释玄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磨血老人被杀之仇,已经通过冷血狂宴报偿,双方在这个时候都处于一种名义上不共戴天,实际上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平衡之中。北辰星知道自己能在建州奴儿的爪子下面做一个“男奴”辛辛苦苦爬上高位,并不是自己的躲藏能力有多么强悍,多半是因为过了十年,加上主谋燕雪落惨死,魔心先生大概不再打算深究此事了,毕竟魔道么,个个都是一个“利”字当头。

    当然如果北辰星吧樱释玄杀了或者废了,甚至交给北**法处置,那么魔心先生便有了充分的借口让他体会一下呗冷血狂宴更恐怖的死法。北辰星不敢冒这个险,他宁可冒着被北国人革职查办的危险偷偷放走樱释玄,反正按照江湖上的通用规则,放人一马的恩德,自然也要用放人一马来回报呀。

    打着这个主意的北辰星,和关在牢里的樱释玄达成了某种默契,樱释玄的牢房不仅没有任何压制元气的设施,还非常缺乏守卫,除了2个不受待见天天想着开小差的兵丁狱卒,只有一位老得都快走不动路的“私家奴仆”充作送水送食的杂役,而牢房们上的钥匙,就保管在这个老朽不堪,甚至有点糊涂的老菜帮子手里。

    樱释玄就这样枯坐在牢房的正中心,故意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闭目沉思,仿佛明知秋后问斩的死囚在思考死亡的哲学意义,而实际上,他已经在自己随手布置下的聚元式之中枯坐了整整一个白天,除了2顿饭之外再也没有移动过分毫,他的五脏六腑正在疯狂地将吃进去的粗劣牢饭中的每一丝能量转化成元气压缩进丹田,根本没有任何杂质可以浪费,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大小解的问题了。他就这么枯坐着,仿佛一尊被人遗弃在垃圾站里的劣质雕像。2名无赖一样的惫懒懈怠的狱卒,一开始还对着他讽刺辱骂,后来看他那一副石雕似的的表情,也觉得忒没意思,便连眼尾都懒得扫他一下了。那2个年方20,却已经对生活充满了抱怨和嘲讽,对工作极端不负责任的小青年,如果肯认认真真观察一下这位石雕似的囚犯观察一下他的牢房里的布置,观察一下他脖子上的锁链,甚至仅感应一下他周围的气息,恐怕就会发现一个极其严重的隐患,就会尖叫着去找自己的主官。

    北国铁律:囚犯逃脱,狱卒受死。

    然而那2人整天除了嘻嘻哈哈地嘲弄着这一列牢房中不下20位囚犯,就只剩下喝酒玩女人,他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总是可以带回来一两个参与谋反的女囚,肆意玩弄,反正和廿七日晚间冲杀都护府的暴徒有任何一点关联的人,都是夷平九族的死罪吧,玩了就玩了,狱卒不会负责,而那些可怜的少女们也没有任何可以反抗投诉的地方,当然,有些女孩子是会主动献上殷勤的,因为这样就意味着减免在刑讯官手里熬受酷刑的机会。这些可怜的女孩们,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只能将自己的身体充作贿赂。

    就比如说现在,这一片牢房里,除了不少受伤却得不到治疗的囚犯发出的低沉而痛苦的呻吟,就只有弥漫在空气里经久不散的女人的喘息和尖叫,那声音之中充满了撩人的快感和隐含着的无奈与屈辱,却没有丝毫痛苦的音色,因为这些狱卒们至少还和这些女孩们能够达成某种默契,狱卒老爷们爽了,自然会稍微优待一下这些可怜的,奖被千刀万剐的少女们。

    “听声音像是不到十三四岁的年龄,可惜啊,这么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卖到青楼可就是一两黄金啊!”樱释玄实在有点忍受不了空气中悬浮着的那股声音了。经过半个晚上加上一整个白天的恢复,他终于将合道境界的修为补回来了。此刻他正慢慢舒展着几乎没有知觉了的腿,放松这全身上下的肌肉,做着最后的准备。他知道该怎么做,该干什么,他和北辰星说白了都是彻底的邪魔,彼此都能心照不宣。北辰星不敢收留他,他樱释玄也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不是?

    “也不知道他们几时才能完事,十三岁的丫头啊,可经不起反复的折腾,一晚上弄上一次就行了,多了小心出人命哦。”樱释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砸砸嘴,牢狱之中环境恶劣,连最下等的“炮打灯”烧酒都没得喝,甚至凉水都没有多少,因此他在这里呆了一天,只觉得口中又咸又苦。

    “我擦,怎么还不完?这俩混球今天是不打算巡监了吗?我可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平白多呆上一天啊!”又过了一个小时,规定巡监的时辰都过了,也不见那2人过来,樱释玄不禁有点焦躁起来,他身上背负着魔心先生的密令,可不能在这里虚耗时间啊。

    他站起来,先瞅了瞅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注意自己,便缩到角落里偷偷地拧着脖子上的锁链。

    他凝神静听,耳膜里全是小女孩痛不欲生的尖叫。“看吧,把人家弄伤了吧?还在弄?嘿,要不了几下非死了不可。”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耐心地等待着那少女越来越尖锐的叫声。

    “不要!不要!老爷!受不了了!让奴家缓一缓!啊——”“咔嚓!”就在女孩令人心肠寸断的惨叫达到最高点的瞬间,一声断裂的脆响被很好地掩盖住了,除了近处的樱释玄,恐怕没有人听到吧?

    樱释玄将断裂的锁链握在手里,悄悄走到了牢房中间的破烂草席上,将断头藏进草席里,然后将另外一段不过1米长短连着脖颈上枷锁的另外一段,也塞进草席之中,乍看之下真的会被人认为是一条完整的锁链被草席遮住了一段呢。樱释玄坐下来,侧耳倾听了一阵,只听到那2位狱卒骂咧咧的脏话,便赶紧盘吓退,继续摆出他那伪劣雕像般的枯坐姿势。

    脚步声慢慢响起了,还有不客气地呼喝训斥声,一道樱释玄没有听过的陌生声音陡然响起来:“你们两个!不巡监在这里鬼混什么!知不知道方典大人2个时辰之后要来查探?你们死不想要脑袋了是吗?居然在刑房里闹出这种事情!还把人闹死了!……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收拾好了巡监!被方典大人发现,连老子的脑袋都保不住了!”接着就是几声皮鞭的抽动声和几声惨叫。

    “妈的!居然又来人了!”樱释玄听到那一道声音之后就觉得嘴唇更咸更苦了,他原本计划着轻松对付掉这2个不中用的小兔崽子,越狱去执行师门重任呢,结果还没开始行动,就杀出一个实力未知的家伙来,这可怎么好?要是那个大嗓门的家伙是个北辰星一样的老怪物的话,他樱释玄可就没有任何机会了——魔心先生的名头,只能吓住北辰星一个人而已。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樱释玄的呼吸也变得高频又粗重起来,当脚步声接近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又忽然放松下来,呼吸平稳,老神在在了,因为那4个人已经接近到了5丈也就是15米以内了,他能够通过罡风感应出那4个人的修为境界了——不过蝼蚁尔。

    “我樱释玄可是曾经的魔威阁首席弟子啊,凡人们。”樱释玄有点臭屁地低声笑道,他将头发解开,扒拉几下遮住了自己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快要上吊的崇祯皇帝。他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袍,石雕一样在大牢中心点上枯坐下去,仿佛一千年一万年都不会在动一下,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神话故事中天魔飞升后留下的遗蜕。他浑身血迹凝固,尽管在聚元式的大幅度增益下养好了伤势,可是小麦色的皮肤上依然接着黑褐色的血痂,被牢房里仅有的一盏油灯一照,简直如同恶魔的雕像,甚至散发出一股洪荒般狰狞的感觉来。他随手将聚元式打散了,一缕罡风不情愿地围绕着他旋转一周,然后消失。而此时此刻,隔壁的牢房正传来开门的声音。

    ps:跪求自动订阅。(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魔公子的牢狱子之行1

    “死了没?”2位懒散的狱卒中的1位怨气冲天地吼道。

    “呃。”

    “嗯。”

    牢房里传来两声极不情愿的呻吟,这个时候樱释玄才知道,原来这隔间牢房里每间关着两个人呀?

    “北辰星那老鬼看来被吓得不轻嘛!”樱释玄笑笑,他的笑容被浓密的头发遮住了没有人看到。

    牢房上锁的声音传来了,看来那位新来的什么上司也不打算为难这些仿佛腐肉一样绝望颓废的罪囚,或者说那个什么方典还是圆点大人马上就要来了,他们没有时间。

    “咔嚓嚓。”黄铜大锁打开的声音让樱释玄眯起了狭长的眼睛,那位老得快走不动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拧开大锁,然后【用两根手指夹着大锁】恭敬地退到了一边,丝毫不敢僭越。2位狱卒也是点头哈腰地跟着1位身高八尺,穿着精铁锁甲,背着一把金黄色的长枪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位男子看起来不过30岁的模样,化气三重,2个狱卒都是那种培元七重都到不了的垃圾货色,那位远处站着的老头子更是连培元二重都没有吧?气息散乱,神志不清,还经常咳嗽,任何人看到他都觉得他命不久矣,樱释玄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高马大,器宇轩昂的铁甲青年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位眼看就要进棺材的老头是用【两根手指】夹着一把【十几斤重的黄铜大锁】。

    “情况不妙。”樱释玄心里紧张,却不知道通过预知神术窥探时空的银尘手心里也是一把汗。樱释玄知道自从5年前天则变动之后,“寡不敌众”这个罡风运行的规则变得分外严酷起来,任你修为再高,正面拼杀的话也干不过3人联手(以前是10人),而修为境界之间的差距也变得更加明显,以前是一个大境界天差地远,现在可好,一对一的话一个小境界就能让胜负生死失去悬念。这也让那些修为精深的高手们,越发小心翼翼,越发注重其潜入刺杀的技巧来了,因为在不正面硬拼,而是偷袭潜伏的情况下,哪怕低上一个小境界,也绝无可能不靠眼睛就能发现对方的。

    天则严酷,战士之间的比拼死斗,也越发凶险起来。

    此刻樱释玄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3个人,他必须个个击破,否则真的没有什么胜算,他还没有蠢到等对方讲三才阵摆出来在进攻的地步。

    “先手。”樱释玄扁扁嘴,猛然暗运起《亡魂杀破**》,他的修为远超眼前3人,在出手之前,就是将功力提升到极致都不会被发现。只要他不将罡风发出体外就成。

    黑色的护体罡风在皮肤下面飞速流淌,而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3个年轻人还以为这个家伙和隔壁牢房里的人一样,都被抑制罡风的锁链锁着呢。

    “呀?这个家伙一个人占着一间么?怎么回事?”铁甲青年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一股残酷的味道,甚至离得近了,樱释玄的鼻孔里也时不时地钻进一股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他身上的气息让樱释玄居然觉得有点亲近,那是邪魔的味道。

    樱释玄的手不声不响地攥紧了,《狂杀绝魔拳》准备就绪。

    “上面吩咐下来的……”1位狱卒有点惶恐地小声解释道。

    “这样啊,那就这么着吧,便宜你这小子了……”那铁甲青年嘀咕了一句,紧接着用公牛一样的大嗓门吼道:“喂!死了没!没死吱一声!”

    “这家伙大概是个聋子,我们喊他从来不吱声的。”另外1位狱卒胆子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给那位铁甲青年解释道。

    “没有啊。”也就在他的话音落下的当口,樱释玄声音小小地回答了铁甲青年的吼声。

    “那就行了。”铁甲青年冷着脸道:“在这里好生呆着,别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扒皮抽筋都是轻的……”他冷冷的说,同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刚才那位狱卒低低的嘟囔声:“不是聋子也是傻子,问了这么半天才回话。”显然他对刚刚樱释玄故意打脸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应该是疯子吧。”樱释玄就在那位狱卒的嘟哝声落下的当口,突然用一种很森冷的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话,同一个瞬间,他的左拳已经长途奔袭般直取那铁甲青年的喉头。

    那铁甲青年反应倒也不慢,就在樱释玄动手的瞬间,他也同时激荡起罡风,伸手就横着朝樱释玄的拳头拦截过来。铁甲青年好歹也是个化气高手,算得上人中龙凤,知道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背后的长枪基本不用指望,他也不是那种长枪短刀搭配装备的寻常武夫,不配弯刀短剑,在樱释玄出手的瞬间,就只听啪嗒一声,镔铁制成的手甲之上,从手腕到手肘处裂开一道细缝,一把短小的腕刃弹了出来,仿佛刺客袖剑一样以铁甲青年的手腕为柄,明晃晃地支棱出来。那青年就用手腕上的短刀横着朝樱释玄的拳头一刺便是想用镔铁利刃挡下樱释玄的拳头。

    樱释玄没有变招,《狂杀绝魔拳》带着一股狂暴混乱的巨大的拳风,轰然和那位铁甲青年手腕上的兵刃相撞,另外一股血腥阴冷中带着沉重压力的罡风从那兵刃上散发出来,两股透明的气劲在空中轰然对撞,预想中反复倾轧冲突的景象没有出现,只听得“咔嚓”一声,银光散落,那青年的兵刃和他的手腕居然一起碎裂开来,一道血泉冲天而起——

    又是一声“咔嚓”,这次是咽喉碎裂的声响。樱释玄的拳头整个没入那青年没有铁甲保护的咽喉,从他自己的视角看过去几乎只剩下手腕在外面了。他抽出手来,同时长身而起,身上涌动起混乱狂暴的透明罡风,那是魔威阁充满杀伐之气的特种罡风。他此时表现出来的实力,只有化气4重,不是他懂得藏私,而是催动了更多的罡风纯属浪费体力。

    他面前的那位青年仰天倒下,喉头与手腕鲜血狂流,带着血腥气息的金属般沉重的罡风没有能够救得了他,哪怕他的罡风非常侧重于防守,也无法对化气4重的力量产生任何影响。他身后的2位懒散泼皮的狱卒此刻已经完全吓傻了,就算樱释玄的动作对于战士来说不算太难以接受,,就算那位铁甲青年用死亡给他们赢得了反应过来的时间,他们也毫无反应,因为就算反应过来,也根本逃不过眼前这位披头散发的,厉鬼一样的囚犯啊。

    “死!”樱释玄的拳头闪电一样挥出,配合着《天魔舞》一样诡谲的魔威阁秘传身法,2个可怜的菜鸟甚至还累来得及跪地求饶,就被一只铁拳直接将胸腔里的所有骨骼内脏组织肌肉轰成一团烂酱。

    樱释玄停下来,一把扯掉脖子上的枷锁,然后施施然地捡起那2位狱卒身上的佩剑,他没有抢夺他们身上的衣服,更没有选择那位铁甲青年的锁甲,因为樱释玄知道自己这身破烂长袍里还暗藏着可以从容脱身的机关,他没有朝那位铁甲青年身后的长枪看上一眼,因为他不觉得魔威阁的功法用长枪使出来能有任何可见的威力。

    他狞笑着,披头散发地走向一直站在门外的那个老头子,樱释玄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脱困逃狱的过程,非常不想,所以任何看到他杀死狱卒,挣断锁链的人都必须死。

    “抱歉了啊,老丈。”樱释玄轻轻说着,同时猛然挥出一剑,一道银白色的宽阔剑光就朝着老人的头颅斩去,那不是一招剑法,那是一招斧法,作为魔威阁的首席弟子,天变之后,他有五年时间用来将暗器功夫转化成斧头和锤子之类的钝器功夫,这时间当真绰绰有余。如今他的战斗技术,只怕比起当年只会扔暗器的自己,强了不止一个层次。

    即便手中握着长剑,他发出的罡风也自动化形成一道银白色的斧头一样的厚重强烈的光芒,银白的剑气中满含着开山裂石的刚猛神威,和混乱狂暴的杀气,银光所过之处,空气为之扭曲,一股混乱的不断变换的旋转绞扭的力道随着剑锋,狠狠斩向老者的脖子,也许下一秒,老者的脖颈就会被扯成旧抹布一样的断裂的细条,一颗苍老的头颅就会高高飞起,滚落远处。

    然而下一秒,一股无比澎湃,厚重非常仿佛层叠的金属装甲般的罡风,从那老者干瘪的躯体中爆发出来,老者手中的锁子,仿佛一把轻巧的小飞刀一样凌空而起,流星一样砸向樱释玄的面门。

    合道2重!

    老者根本没有任何保留功力的意思,一出手就是全力。那一把十几斤重的锁子,飞到樱释玄面前之时,简直不下千钧巨石迎面砸来。

    这样的力量,樱释玄不可能硬抗下来。他在老者出手后的三分之一秒内反应过来,身子诡异的一扭,就将这一把沉重的黄铜大锁完全避开。

    与此同时,那位老者也亮出的他的武器,他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一把伸缩长枪,当着樱释玄的面,慢悠悠地一节一节地伸长,变成一吧标准长度的枪矛。

    金属般灰暗的气息,从他身上慢慢散逸出来,重甲般围拢着他。天变之后,雷鬼金毒四种元气完全消失,只剩下风元气,因此“破玄”的奥义也不过昙花一现,如今很少又高手使用了,“杀道”之下,又有新的奥义“流岚”逐渐兴起,“流岚”之外,还有“剑压”,总之这五年来风云变幻,神功文明飞速发展,呈现出百花齐放,高人遍地的可怕态势,虽然元婴高手几乎成为不可能达到的境界,金丹都变成了传说,但是不可否认,在境界滑落的同时,一系列关于技巧,瞬杀,交错破防的先进理论被开发出来成为整个神功文明新的闪光点。

    樱释玄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他只能尽量催动起合道1重的罡风。一层层暗红色气体从他周身每一个毛孔中喷射出来,一声声血海鬼嚎响彻虚空。他手中2把剑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仿佛戾血的凶魔,狂乱的气息仿佛风波一样震荡起来,而那位老者身上的气息,依旧如同精钢般冷硬。

    “北辰星这个混蛋!居然敢如此暗算公子我”樱释玄低声骂道,他原本以为看押自己的不过是些小喽啰,可以不费力气地一路突围出去,只要别被对方摆出“军势”围住就好了,想要脱身不过小事一桩,他原以为北辰星为了放他一马,可能将周围的守卫都撤离或者置换上最不中用的孬种,这样才算是还了他“不向恩师告发”的人情,可他完全没有想到,北辰星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排一个如此厉害的家伙,难道他改变了主意要害死自己?难道魔心先生的名头吓不住他了?樱释玄想不明白。

    “北辰星啊?哈,果然建州奴儿都不怎么可靠。”那老者听到了樱释玄的嘀咕,微微一愣,接着露出一个毒蛇一样阴冷的笑容。

    “小娃娃,在你死之间,老朽要让你明白一件事情……”老人似乎有着极大的耐心,慢吞吞地对说道,老人的声音很轻,很软,很细,听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樱释玄的额头上流下的大颗大颗的汗水,他听到了监狱外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那是重兵包围的前奏。很显然,老人在他击杀那位铁甲青年的时候,就向外面发了警报。

    “……老朽是皇上的人,老朽的同僚学生们也都是,老朽在先皇面前跪着领旨,发誓效忠哈兰皇族永生永世的时候,他北辰星还不知道在那里尿尿和泥呢!老朽名叫张德福,说了你也不知道,但是老朽隶属‘六扇门’这个你总听说过吧?”老人张德福絮絮叨叨地说着,月说樱释玄越觉得手脚冰凉,越说在不可见的时空夹层中窥探着的银尘越觉得冷汗直冒。六扇门,和血滴子齐名的北方帝国特务机构,规模上“齐名”的,可是战斗力上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魔公子的牢狱之行2

    “血滴子”掌管告密刑讯,“六扇门”直接就是皇帝陛下的杀手组织,六扇门从来不以刑讯和情报见长,他们能玩转的刑罚只有死刑一种。

    “听明白了?那么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去死了吧!”张德福罡风一吐,长枪化作一道银灰色的光虹,带着无比可怕的沉重压力冲向樱释玄,樱释玄暴喝一声,浑身罡风激荡,一股股暗红色的气劲仿佛层叠的血色海浪一样源源不断地爆发出来,他手中的两把利剑此刻已经一片血红,被他挥舞成两道刺目的血光,和那一道灰色长虹猛然对碰了一记,然后樱释玄整个人就如同断线地风筝一样倒飞出去,在空中喷洒出一连串黑红色的血滴。

    “还留了一手。”张德福原本涣散的眼神猛然变得凌厉起来:“还好老朽比他技高一筹,要是个合道3重,4重,老朽就得为皇上尽忠啦。”他说着扛着长枪施施然地走过去,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樱释玄跑了。

    樱释玄万分狼狈地爬起来,他手里的两把长剑已经变成了十分奇怪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钩镰之类的异形兵器,所有的刃几乎都卷了起来。他爬起来,再次吐了一口血,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张德福,居然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此刻他满脸是血,艳红色的嘴唇配上他那两排森白色的牙齿,怎么看都像丧尸啊。

    “还好还好,前辈也仅仅比公子我高出一个境界而已……若是高出十个八个境界,公子我只有跑路了……不对,现在我就是要跑路!”他森然笑着,血红色的口唇之间发出厉鬼一样桀桀的笑声,听起来就像亡灵个哀嚎。他勇敢地朝张德福走过去,护体罡风渐渐又暗红色变成了深黑色,一股狂暴混乱的滔天威压,和着他猛然扩散出体外的风压轰然释放,仿佛西斯武士的原力风暴一般,瞬息之间就将周身3米内的一切物体轰杀成渣。

    他是身后的那面石墙,直接变成了白色的石灰。

    “天魔——解体——**!”樱释玄发出一声高昂向上的,锐意进取般的嚎叫,身形一闪,居然真的如同瞬移一样,眨眼间就到了张德福的面前,老人双目一凝,正准备提枪横档,却猛然间感到心口处一阵剧痛。

    他就像刚才的樱释玄一样陶飞出去,直到他轰然撞破身后的那面石墙为止。

    血,慢慢落下,如同陨落的樱花。樱释玄看着眼前已经失去大半战斗力的老人,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潇洒地转身而去,外面,整齐的脚步声和着清冷的夜风一起从墙上的大洞中灌进来,牢狱里面,所有的犯人都哐哐哐地摇着锁链,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金黄色的逃生希望。

    樱释玄冷笑一声,捡起地上两把几乎变成软鞭的长剑,将他经过之处的左右两边共计12座单间牢房的门锁,狠狠地抽碎了,当他抽到最后一间牢房的门锁时,手中的剑,也像蜡一样融化开来,那两把明显只能由南方帝国打造出来的上乘白器,此刻已经完全不能承载他合道4重的可怕功力。

    “各位先走吧……”15秒,仅仅过了15秒,樱释玄的功力就已经跌到了合道1重,并且身受重伤,《天魔解体**》作为人间最强的增益型神功,虽然代价很大,但是效果极强,尤其是天变之后,天则严酷,一个小境界都是生死之别,这种瞬间将境界连升3级的可怕神功,当之无愧成为魔威阁镇派绝学之首,起地位甚至还在圣器“天鬼降临”之上。

    樱释玄知道自己此刻处在最危险的时刻,爆发之后的虚弱让他甚至不能对付得了一位合道1重的武士,他回过头,看到张德福挣扎着慢慢爬起,似乎还有不到一成的战力,而从那墙上的大洞望出去,明晃晃一片火把,白森森一片锁甲,呜啦啦一片人生,轰隆隆一片罡风,完全就是一个千人对一人的大包围态势,这样的阵仗似乎很让人绝望?

    “绝望?怎么可能,公子我要是有能耐去绝望,也活不到今天呢!”樱释玄冷笑着对自己说,他没有再看那些眼睛里燃烧着希望又汹涌着恐惧的囚徒们,自顾自地闯进了刑讯室,他的目的是找把斧头。

    刑讯室里,十三岁的女孩光着身子,挂在刑架上,大张着眼睛望着房梁,或者说望着她曾经渴望过的天空,她很美,很可爱,可是此时早已浑身湿冷僵硬,她的脸上挂着泪珠儿,汗珠儿,此时早已凝固成永世的灭亡。樱释玄从刑架上拿过两把短小精悍的斧头,凝神注视了她一会儿,这才低低地叹了口气,他的身后此刻正爆发出血腥的喧闹,那些被放出来的囚徒们,已经和北国的军兵交上手了。

    他绕过刑架,走到刑讯室的里间,那里的铁笼里空无一物,他绕过铁笼,看到后面的暗门,轻轻推开。

    预想中的迷宫什么的完全没有,展现在眼前的,依然是牢房,狱卒,看钥匙弹老头。

    樱释玄眉头紧皱,眼睛里光华一闪,他的身体化成一道飘忽的鬼影,悄悄地越过两位交错而过的狱卒。

    他躲进阴影之中,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坐在一张椅子上的看钥匙的老头,那老头正在打瞌睡,闭着眼睛低着头,一串钥匙就挂在他的腰上,黄澄澄,亮晶晶,似乎无时无刻不引诱这那些妄想越狱的人,樱释玄看了几眼,不仅没有靠过去偷上一两把,反而畏之如蛇蝎地轻轻挪动着身子,越离越远。

    他和那个老头的距离只有15米不到,也就是五丈距离,他能感觉出那个老头的气息,肤浅,散乱,而且有点气短的毛病,似乎不过是个培元3重都不到的垃圾货色,可是在张德福手底下吃过一次亏的樱释玄,断然不肯再次冒险。

    他打死不敢去惹着张德福式的人物,只能趁着狱卒潦草地巡监完毕回去了,才悄无声息的慢慢起来,胡乱选了一条甬道走过去,他的身法和魏务良的有些相似,却也不过得了三五分真传,全然没有魏老爷子那令敌人吐血的灵巧与迅速,只能比《渡鸦身法》好上三五个档次而已,他提起全身元气,拼了命地施展出来,也只能做到完全没有声息,而不能像魏老爷子和银尘对打时几乎完全无视魔法师的瞬间移动那样的随心所欲。他提着气,将身上的罡风彻底收紧在丹田里,身上丝毫防卫都没有,就在这黑漆漆的牢房中不紧不慢地前进着。这一处牢房比起自己刚刚呆过的那块地方,要黑暗多了,似乎是油灯不够用了还是怎么的,总之光线昏暗,而牢房之中关押的囚徒,也似乎更加听天由命,不思反抗,不愿逃脱。樱释玄悄悄靠近了间牢房,往里面一看,登时心脏狂跳不已。那牢房之中,居然关着三个赤身露体的少女,被绑在一根立起来的木柱上,状极凄惨,却是一身白花花的软肉,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显然已经被聚元式治疗过了。那3位少女虽然不着寸缕,被锁链结结实实地绑住,身上到处都是男人的污秽和汗水凝结在一块儿的肮脏东西,明显被轮番蹂躏过,但是她们的头发依然一丝不乱,扎着好看的云鬓,甚至头发上青蓝色的饰物都没有被取下来,樱释玄打眼一看其中1名少女的发髻,就知道她来自神海派,因为那青蓝色的发钗,可都是神海派定制的呢。

    樱释玄的心几乎快要蹦到口腔里来了,原本微不可闻的呼吸也不由得粗重的几分,好在他离那3位可怜的少女尚有几米距离,这点声音还是不会被听到的。他那漆黑色的眼睛里此时已经冒出一片饿狼一样的蓝绿色的光芒,不是他见色起意,而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误打误撞的,很可能找到了尹雪梨被关押的地方。

    “师父保佑!”他默念这句话三遍,仿佛念了三遍“德玛西亚!”,一下子整个人都似乎从《天魔解体**》的虚弱疲惫中挣脱出来,《天魔翔舞》的身法被他瞬间催动到极致,身穿破烂黑袍的健壮身体几乎化作一条漂浮的黑影,无声无息地在阴暗的牢房里四处飞窜。

    这时狱卒们刚刚巡查完毕,都跑回刑讯室打牌去了,因为“方典”大人不会儿要来视察,看押女犯的狱卒们都不敢玩的太过,也就没有人去折腾那些可怜的女孩了。这些犯人大多数都是江湖盟参加起事的各个门派中的女弟子,大部分都勉强够得上貌美如花的评价,而且年轻,身材好,气质优雅,比起寻常再这里关押的母恐龙们要好得多了,所以看押女犯的狱卒也成为一项肥差,竞争的人多得很,当值的人,可不敢让什么把柄落到上司的手心里哟。

    黑漆漆的走道了雅雀无声,只有牢房里传来低低的哭声。女犯们大都被很好地治疗过了,丹药,聚元式什么的轮番上阵,为的就是让她们好看,健康,可以多蹂躏几次。这些正道中的女孩们超过一半人有寻死的念头,可是落在建州奴儿的手里,只怕寻死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

    樱释玄仿佛没有重量的鬼混一样悄悄“飘”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的铁门之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这间处在最里面的一条走道的最顶头的牢房里,孤零零地放者一把椅子,尹雪梨就被三条锁链和若干条绳索死死捆在上面,除了脖子几乎没有任何能动的地方,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甚至连小解都没有,除了没有被那些狱卒肆意玩弄之外,她几乎是整座牢房里过得最惨的一个。

    樱释玄2悄悄捉住两根手臂粗细的铁栏杆,将他那一张瘦削又不失英俊的脸放在中间,朝里面观望着,尹雪梨的衣衫还算整齐,头发甚至一丝不乱,只不过半低着的头和紧闭着的眼睛显示出她的精神状况十分糟糕,阴暗昏黄的油灯之下,她那一张也算倾国倾城的脸蛋显得特别憔悴,仿佛放久了的失去光泽的苹果。樱释玄看着她,一双饿狼一样散发着拦路色光芒的眼睛里,竟然闪现过一抹邪魔之人不该拥有的柔情。

    “看样子是饿得久了。”樱释玄没有惊动任何人,极其果断地转身离去。他的身法如同暗夜里慢慢腾起的雾气,黑暗,阴沉,看上去似乎毫无防范,内里暗藏着无穷的杀机。他轻飘飘地掠过1位上茅房的狱卒,转转圈儿将整座监狱的地形熟悉了一遍,最后居然在这座监狱的另外一个尽头,发现了一间储物室。

    那里存放着兵器铠甲,粮食锅灶,甚至有肉干,有干粮,显然,这座监狱并不仅仅是一座监狱而已,实际上也是一座小型堡垒,在城市被敌方占领时,可以躲在这里坚持一段时间呢。或者说,这样的设计师为了应付大规模的劫狱而准备的?

    樱释玄没有多想,慢慢靠过去,这间储物室的大门开着,一条长长的走道将它和监狱连接在一起,储物室里点着两盏油灯,肉干挂在架子上,干粮放在薄木盒子里,不知为何,有那么一只盒子被打开了,干燥且干净的馍馍就暴露在空气中。

    “有狱卒半夜偷食吗?”樱释玄轻声嘀咕道,而在时空彼方的银尘则几乎尖叫起来:“陷阱!这帮混蛋!”樱释玄看着那清爽干净的风干肉片,只感觉肚腹之内传来一阵火烧一样的饥饿感,可是眼前这样一种美好到有点超乎想象的情境,让他本能的有点疑虑,直觉告诉他,这间储物室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犹豫着,而用预知魔法监视着这一切的银尘却在心里祈祷这个魔威阁的家伙千万不要进去。很可信,就在他犹豫着的当口,监狱里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离这里有上百米,又或者因为牢房的阻挡而被削弱,因此相当模糊,听不出来究竟在喊些什么,可是那模糊的声音之中,有一股音色相当清晰,甚至有点尖锐,那就是铿锵铿锵的铠甲的声音。

    狱卒们不穿铠甲。

    北国的军队中,骑兵几乎都有锁甲,这种锁甲比板甲先进,也叫作铠甲。

    混杂的声音由远及近,虽然推动地相当缓慢,但不可否认地是在朝这里靠近。樱释玄转过身来,快速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一旦被发现,一旦被包围,他将再也没有生存的机会。

    他的身后就是长长的甬道,甬道尽头就是堆满杂物的储物室,只要他藏进去,无论是木箱子后面,还是堆放粮食的大木斗里面,都会让那些兵丁难以发现,要想搜查整个储物室,那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事的。

    何况,他应该给那位可怜的女孩准备点吃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狂绿毒灯

    樱释玄隐约知道,师父想从尹雪梨口中得到什么秘密,才这般大费周章地将他派来“营救”她。他能够隐约感觉到,尹雪梨从这里被就出去,被他一路“护送”到黑山庄之后要面对的依然是严刑拷打,她从这里出去不过就是从一座监狱移动到另外一座监狱而已。樱释玄绝对不敢对师父的命令有丝毫违抗,可他心里对这个女孩也不能说就没有一点点同情和怜惜,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将女孩交到师父手上之前,尽可能地让女孩过得好一些,吃饱吃好,睡得安稳,不要生病。他知道这可能是女孩一生中最后一点点可能的好日子了。

    基于这样的想法,他才要为这个女孩找点果腹的东西。修炼《亡魂杀破》的樱释玄,冲动暴躁,阴暗狠毒,却唯独缺少缜密的思维,他没有银尘那样一眼就能看穿敌人布置的本事。此时此刻摆在他面前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冲进储物室,躲起来,等敌兵过去之后顺手拿点吃的出来。

    樱释玄不不再犹豫了,他听出来身后的嘈杂声音已经到了相隔两条走道的近处,他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他一咬牙猛冲过去,可是当他刚刚跑完这条长长的甬道一半路程的时候,甬道两边的墙壁上原本似乎没有任何灯油,似乎好几年都不曾亮过的油灯,忽然之间全部点亮了,而就在那个瞬间,眼前一片光明的樱释玄,感到了最彻底的绝望。

    远在时空彼方的银尘,也同样感到一股华丽又彻底的绝望。

    樱释玄的眼前,完全就是一片刺目的绿色。

    碧油惊心。

    樱释玄突然踉跄了几下,他那原本如同飘忽的影子一样神幻莫测的身影,陡然之间变得沉重无比,似乎每迈出去一步都能要了他的命,他听不见后面的嘈杂的声音了,他甚至看不到前面的景物,在绿灯亮起的瞬间,他只感觉到天旋地转,似乎整个世界都被一道绿光彻底吞噬,变成了均匀分布的没有任何意义的绿。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除了靠着两条腿机械地向前迈步,他已经做不出什么别的动作了,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也许下一秒,他就要彻底融化在这一片绿光之中。

    “不成!公子我可不能无缘无故地死在这种地方!”樱释玄的心里爆炸般轰鸣着这个念头,他那迅速衰竭的躯体上,轰然暴起一股黑色的烟云,那烟云一样的罡风,将周围的绿光逼退,同时也极速地消耗着他的体力。他咬紧牙关,野狼一样腾空而起,以一个疯狗扑食般的动作,流岚般飞跃过那似乎填满了整个世界的绿光,一头栽倒在储物室中,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绿色的光华中,那片光华的源头,就是6座平淡无奇的壁挂油灯。那些油灯仿佛长明的灯火,在亮起之后就不再熄灭,6株细细的火苗安安静静地燃烧着,将走道照得一片通明,除了颜色以外,一切都和普通的油灯没有任何区别。

    ……

    樱释玄慢慢张开眼睛,入眼是两个圆形的孔洞,两道介于红色和黄色之间的光束直愣愣地照下来,温暖的色泽之中满是无言的冷清。此时此刻,他听不到声音,因为耳朵眼儿里塞满了静止状态的谷粒,他也几乎不能呼吸,因为鼻孔里也钻进了熟透晾干的稻谷。他就这样闻着南方稻谷特有的香味,脑子里一片凝结的悲哀。“想不到啊,北国伪朝的军粮,居然也是来自帝国的啊。”他无声地慨叹一句,紧接着涣散瞳孔轰然凝缩,僵持混沌的大脑陡然高速运转起来,尽管他全身上下都透射着一股无力的疼痛,他也依然要奋力挣扎,不问了活下去,只为了完成某件事情。

    他闭上眼,耐心地感受一下周围的情况,没有罡风,没有呼吸,似乎并没有什么活物的气息吧。他猛然张开黑色的双眼,瞳孔爆闪着无尽漆黑的刀芒,他猛然鼓荡起罡风,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压在他身上的足有一吨的稻谷冲天而起变成几条肮脏的土龙向四周散落。

    他从装稻谷的巨型木斗中艰难爬起,看上去疲惫又缺乏防备。许多分钟之前,他拼着第二次发动《天魔解体**》的反噬重伤,极其狼狈地逃进储物间,逃进一座巨大的,仿佛澡盆子一样的木斗之中,盖上稻谷,隐藏起来,他甚至强行使用的胎息闭气之法,让自己全身的元气流动彻底变成缓慢挪动的冰河,以便让自己不再“呼吸”也就不用将脑袋留在外面供敌兵发现了。这是《天魔解体**》中将神功逆行的秘术,就是许多学会《天魔解体**》的魔威阁高层都不会,更不用说旁人了。樱释玄原本想用这种功法躲避一下追兵,可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剧毒和《天魔解体**》的反噬之中昏迷过去。

    逆行神功,胎息秘术,从来都是作为隐匿藏身的技巧再魔威阁最核心的机密弟子中传授,却没有想到因为神功逆行,加之元气流动得极慢极慢,使得侵入体内的碧油惊心剧毒也凝固沉淀下来,没有发作,间接地抑制住了毒性,樱释玄因祸得福,从剧毒之下暂时保住了性命。只不过碧油惊心岂是寻常的剧毒,光靠着一门神功误打误撞地压抑住,终究不是解决之道。樱释玄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一直潜伏着一股阴沉沉的死气,慢慢地,却又无比清晰明确地腐蚀着他的身体。

    “看来终究需要解药才能解毒啊。不过好在不是马上发作,还能撑得一时!”他小心翼翼地运起了《亡魂杀破》,没有感觉到什么严重的不适,唯有两次运转《天魔解体**》造成的加倍的损伤,手脚一阵无力。他步履蹒跚地站起来,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那样子简直就是一位中风的老头子。

    他仅仅走了几步,就似乎支持不住了,身体摇摇欲坠,且依然伸出手来,将那墙上挂着的肉干解下,塞进破烂的长袍,他的动作夸张又吃力,仿佛即将倒下的僵尸,配上那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造型简直如同饿鬼道上跑出来的亡灵。

    他仿佛永不满足地将肉干一块一快地摘下来,不多时就将整整一架子的肉都摘干净了,将前襟的布料撕下来,包成了一个满是小孔洞的包袱,抓在手里,然后就像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扶着墙,慢慢地瘫软下来。

    “来了。”他低声对自己说,除了自己没有人听到这2个字。他闭上眼睛,仿佛等待升天的临终者,呼吸渐渐微弱,手脚还不时地抽搐一下。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是一位全身裹在黑衣之中的精壮男子。那人蒙着脸,只有一双黑色中带点天蓝色的眼睛贼溜溜地转动着,眼神中满是狡诈与贪婪,最终带着一股胜利的喜悦与对弱者的嘲弄锁定在了樱释玄的身上。樱释玄不动了。

    “嘿嘿嘿!合道高手?如今不也是被洒家随便欺负么?中了俺们帝国的碧油惊心,只怕不用洒家动手都可以让你归西了,可惜呀,洒家最喜欢看垂死挣扎的青蛙。”他的嗓音尖细如针,听起来尤为刺耳,他慢慢走过去,施施然抬起手,露出了手指关节上用钢环固定住的16根钢针。

    针状铁手,这是拳套/拳刃类武器中最阴狠凶残的一类,这些钢针上都淬着不伤性命,不伤元气,只能让人陷入无限度的剧痛的奇门剧毒,这种拳套据说只有建州奴儿中的“大内高手”才会佩戴使用,与其说是一种武器,不如说是刑具更恰当。

    “你已经中毒了,所以洒家手上的毒液没有什么用,那么洒家就只好以针刺穴,好好加深一下你对痛的领悟吧!”黑衣人狞笑着,慢慢探出手去,中指指节上的细针,直奔樱释玄的百会穴而去。

    黑衣男子一边动手,一边发出一阵貌似获得了什么快感一样的笑声,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手突然之间就从腕部断开了,鲜血狂喷而出,糊满了墙,却连一滴都没有飞溅到樱释玄身上,重伤瘫倒的樱释玄,此时已经不见了身影。

    “分神期的家伙也来欺负公子我了——!”樱释玄拖长了声音说道,明明刚才还是重伤欲死的身体,此刻变得像云豹一样矫健。他一只手捉着包袱,另外一只手藏在袖子里,装死等待这位黑衣男子前来。

    按理说,这位黑衣男子隐匿潜行的功夫也算是很可以了,他凝神静气,躲在高高的房梁之上,身体完全处在2盏油灯的光照之外,离樱释玄藏身地方,也足有4米的直线距离。他身负奇门神功,虽然不如胎息之术那样几乎将生气断绝,形同假死,但是也可以完全隐匿住一身修为,伪装成房梁之上的老鼠或者其他什么生物,就从气息上判断,根本发现不了。樱释玄在最初凝神静气地感应周围的时候,也绝对没有发现这个隐藏在房梁上的人,可是他扬起稻谷的那一瞬间,飞扬的谷粒击打在黑衣人身上,居然迫使他不能地运起一丝神功来抵挡,就是这么一丝神功变化的气息让樱释玄心中警兆大生,之后他从木斗之中爬出来那摇摇晃晃的样子,根本就是在爽啊。他为什么要靠着墙慢慢瘫坐下来?就是为了让右手藏在袖子里,将原先一直用袖子紧紧裹住的小斧头的柄攥紧在手心。

    樱释玄一斧头帮助敌人完成剁手之后,强行运起《天魔翔舞》的身法,一个闪身就到了那人背后,紧接着又是一斧头砍了下去。那小小的斧头在空中划过一道黑亮的弧线,一股狂乱暴躁的罡风排空而来,一出手,就是合道1重的全部实力。

    阴冷的绿色罡风,从那黑衣人的背后喷射出来,那断了一只手的黑衣人猛然前扑,整个人都直接趴在血迹斑斑的墙上,紧接着他两腿一蹬,整个人就像贴着墙面爬行的蛇一样嗖地一下蹿上了墙顶,接着硕果仅存的左手轻轻一拨,他就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瞬间稳稳地落在房梁之上,眼看着那一把黑铁打造的斧头,轰隆一下劈进墙里。

    樱释玄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取下斧头,转身仰头看着那黑衣人,披头散发,血污遍布的脸上满是恶鬼状的笑容,两行森白的牙齿看起来仿佛亡灵鬼兽的獠牙,反而比染透了鲜血的嘴唇更恐怖。

    “你只自己下来呢?还是小爷我拉你下来啊?”樱释玄故意拖长声调说道,那一副气定神闲的装逼样子很欠揍,可看在黑衣人眼里就只剩下恐惧。合道一重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战神铠甲,永固般加持在樱释玄身上,对于只有分神12重境界的黑衣人来说,合道这个境界本身就足以吓退一切进攻的勇气。

    “不可能!你明明中毒了呀!碧油惊心可不是寻常的蒙汗药!你中了毒,怎么可能还有合道级别额修为?”黑衣人想不明白,作为被张德福叫过来埋伏在此处的“六扇门”顶级杀手,他深知一个人中了碧油惊心,就算不马上死掉,他也要用大量的元气压住疯狂扩散的毒素,因此能发挥出的水平极其有限,几乎可以让人猛降一个大境界!黑衣人很清楚,合道1重掉一个大境界就是分神1重,面对分神12重的自己只有束手待毙,可是他完全没法搞清楚,眼前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能在中了剧毒之后不掉境界的?

    他可不会知道《胎息秘术》这种几乎只在历代魔威阁掌门之间秘传的诡异神功,别说逆行的《天魔解体**》,就连正常的《天魔解体**》他都没听说过!

    “你下来,下来我给你好好解释解释。”樱释玄冷笑着说,紧接着猛然闭嘴,硬是没有让一口翻腾上来的黑血喷出来。他其实并没有像表面上那样毫发无伤,实际上刚刚运行《亡魂杀破》的瞬间,体内的剧毒就猛然扩散开来,要不是他赶紧收住罡风,趁着黑衣人上房梁的瞬间逆行神功,将毒素压制住了,只怕现在早已毒发倒地。(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营救尹雪梨

    《天魔解体**》及其配套的《天魔舞步》运行之时,不知道为何就能让体内的某些经脉依然维持着《胎息秘术》时的元气流动状态,这些经脉里的元气凝固如冰,并且能将碧油惊心的毒素吸引过来,“储藏”在元气之中,从而达到压抑毒性的效果,而任何与《天魔解体**》不相同的神功,都会让全身经脉中的元气快速流动,这些被凝固在经脉中的元气和毒素一起,迅速蔓延全身,从而加重中毒症状。樱释玄刚才一运起《亡魂杀破》还没有来得及伤敌呢,就被碧油惊心的毒性搞得伤上加伤。

    五脏六腑里传来针刺般的痛苦让他彻底明白了《胎息秘术》克制毒素的原理,想要抑制碧油惊心的剧毒,就不能使用除了《天魔解体**》之外的任何功夫。这个结论并不让樱释玄感到任何困扰,反而在他心中点燃起名为斗志的火焰。“《天魔解体**》虽然只要催动就会反噬,可是不同程度的催动反噬是不一样的,以一丝元气催动,反噬极其微弱,而威力丝毫不减,哪怕我此时只有平日一半功力,单靠《天魔解体**》也能把这咸鱼料理了!哼!”樱释玄喉头暗动,将一口黑血不声不响地咽了回去。右手手腕到手指尖这么一点范围内的经脉全力运行《天魔解体**》而身体其他地方都在运行《胎息秘术》,两种神功,要旨截然相反,若是换了一般人如此施展,只怕片刻功夫就是元气对冲反噬而死,可樱释玄却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因为同时运行两种神功而有任何异样。他在下面默运神功,房梁上的黑衣人却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快速减弱,甚至连活人的气息都快要失去,在黑衣人看来,那种程度的气息减弱不是功力损耗,简直就是寿元衰竭,又看到樱释玄喉头鼓动,显然刚刚咽下一口浓稠的毒血,想来之前一切不过强撑而已,于是讥笑道:“嘿!还装什么世外高人?不过强弩之末而已,洒家就喜欢蹲在房梁上,你能奈何?有本事你上来试试?”他料想樱释玄体内的毒素已经扩散了,别说跳上来,就是稍微使用一种轻功身法,都能立刻要了他的命吧?

    黑衣人的判断是对的,若是使出别的什么轻功来,樱释玄体内的剧毒会立刻侵入五脏,片刻就能被毒素浸透全身,死的不能再死,可偏偏《天魔翔舞》这种身法就是从《天魔解体**》中拓展而来,哪怕是他真个全力运行起《胎息秘术》来,也能将这套身法施展出个七八成,虽然不见得多么诡异迅捷,但至少能做到如影似幻,无声无息。

    “好吧,看你也是个惫懒破皮。”樱释玄轻笑一声,身影陡然变成一条黑色的细线,无声无息间就出现在黑衣人身后,他身子悬空,右手轻轻运起《天魔解体**》的些许功力,以他合道1冲动修为打底,抡圆了胳膊就是一斧头砍下去。

    半空中划过一道暗黑色的圆弧,一股混乱荒狂的罡风完全被压缩在那道圆弧中,仿佛气刃一样刺啦一声就破开了那黑衣人的后背,飞溅的鲜血飚射出1米多远,而此刻,樱释玄身上在没有任何护体罡风,直接就让敌人的鲜染透半边身子。

    “怎可能?什么时候?”黑衣人惊骇地大叫一声,一头从房梁上栽下来,刚刚那一击,完全就是合道1重的高手发挥出110%力量的猛恶一击,要不是黑衣人身经百战,在罡风鼓动的瞬间狠狠一个侧闪,只怕那一斧头直接就可以砍断他的脊椎,让他气绝身亡了,饶是他成功避开了要害,可是背上的皮肉也被一股扭曲狂暴的力量撕裂,差一点点就被开膛破肚了。

    他从高空栽下来,索性还有一身不错的迎敌本事在,也不管背后的情形如何,当先左袖一扬,藏在袖子里的三把柳叶刀嗖嗖飞出来,带着一股阴冷柔软的毒性罡风,直扑樱释玄的面门。

    樱释玄现在没有办法鼓起护体罡风,只能用右手运行着《天魔解体**》发出黑色罡风进行阻挡。他在天变之前,是当世少有的暗器大师,这临敌接暗器的功夫,他说自己第二,只怕全世界就只有魔心先生敢说自己是第一了。因此面对三把“射得歪歪扭扭”的柳叶刀,根本不为所惧,直接把罡风扩散形成的风压散布在肮脏破烂的袖子上,凌空一卷,就用水袖功夫将三把柳叶刀收了起来,然后他绝不用手去碰,袖子一鼓一甩,那三把刀就直愣愣地原路返回,直取那黑衣人的命门,大椎等等要害。

    “小心了,那刀有毒……哎呦!”黑衣人摔下房梁,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身,便耍起自己在北人身上屡试不爽的小聪明来,故意高叫着“刀上有毒”,以此拖延住敌人。他知道但凡是个**凡胎的人,都怕那飞刀之上淬了散元剧毒,沾染不得,因此只要他喊出这句话,敌必定先躲避飞刀,再做追击,这样就可以给他赢得一秒钟甚至更多的时间了,他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浑然不知这世上有魔威阁。

    “啊?原来有毒呀?”樱释玄的身子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无声无息地落下来,看着趴在地上几乎被鲜血染透的黑衣人,语气极尽轻佻。那黑衣人原先吃了他一斧头,剁了手,强行运起罡风构筑聚元式将伤口封住,才没有流血到死,这会儿背上挨了一斧,腰上插进去一把柳叶刀(其他两把射偏了,对方躲了一下),那鲜血泊泊地冒着,将地面染得一片鲜红。他倒要看看,这么严重的伤势,究竟要如何才能用聚元式止血呢?

    樱释玄没有走过去,他担心那人会有什么临死一击之类的逆天能耐。此刻他虽然身负合道1重甚至更高的修为,却是连最起码的防御能力都没有,《胎息秘术》运行之时,绝对不可能产生护体罡气。

    他就站在原地,静静等待那人流干鲜血。凝神静气,连右手上的神功都散去,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毫无声息的假死状态之中。直到那人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那是大量失血的征兆。樱释玄目光一冷,右手上冒出些许罡风,猛然袖子一扬,手中的短斧仿佛夺命艳阳一般脱手飞出,准确地,也极端残忍地落到那人的后脑勺上。

    咔嚓一声,红白飞溅,那黑衣人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樱释玄走过去,将沾满污秽的斧头拿回来,使劲在那人的黑衣上擦干净了,这才在储物室里搜索起来。

    他没有去捡那些干粮,只是用一只生铁打造的酒壶装了一点点(应该没有过期的)米酒,就走到了他刚刚进来的那条甬道,那甬道里此刻一片黑暗,两侧墙壁上的6盏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他折回来,取下储物室里正常的油灯提在手上,返回甬道口,提着油灯照亮一侧墙壁,认真的看着其中一盏油灯。果然,那盏油灯和别个不同,灯座上方装着2块小小的红色石头,连在一个机活上面,仿佛2把小小的鼓槌,若是机关转动,2颗小石子必定猛烈相撞,发出火星,落到下面的灯芯里,点燃剧毒的灯油,而那盛装灯油的小盅,似乎也分为上中下三层,彼此应该相互隔开。“也就是说,一盏灯可以点燃三次?”樱释玄暗道。

    他晃悠着油灯,正在思考怎么能将油灯点燃三回,让里面的灯油烧尽,然后从容冲出,继续他营救尹雪梨的伟大事业,就忽然间感觉眼前亮光一闪,房费有人在远处舞动长剑发出的金属反光。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有什么高手赶了过来,赶紧一缩身子,扭头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呼惭愧。

    那并不是什么刀剑的反光,而是甬道中间一条宽宽的金属板反射出他手里的油灯的光芒。

    那金属板很宽很宽,绝不是一个人可以一步迈过的。平常的时候,储物室里的油灯不可能离甬道这么近,因此不会出现反光,只能和周围的环境一样暗淡,基本生看不出来,加上储物室里那“林良满目”的食物兵器作为诱饵,甬道就是一条平整的直线,大多数人,包括先前的樱释玄自己,都会一股脑地往前冲,绝不会过多地在意脚下,这样才会踩了金属板,点亮油灯。甬道足够长,碧油惊心的灯光可以完全照亮甬道,却不能照亮储物室分毫,因此储物室里的东西,都不太可能染上碧油惊心的毒素,如此看来,这里的陷阱,仅仅是甬道,而不是连储物室也一起算进去的。

    樱释玄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便直接起身冲进甬道,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验证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已经惊动的守卫,不知道尹雪梨会不会被以任何理由带走。樱释玄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搜索过整个监狱,他没有那样的本事,就算再怎么精通潜伏隐匿,也休想在张德福那样的人面前蒙混过关。

    劫狱救人,从来都是争分夺秒。纵然让自己再中一次毒,他也可以凭着《胎息秘术》暂且压制,只要出了这监狱,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发动他身上最后的依仗,瞬间回到他的临时据点,那里,自然有潜伏着的手下送上解药。

    一切都计算好了,而一切似乎都如同他想象的那样完美,他轻轻越过那块金属板,没有灯光,没有绿色,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下一秒他就停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一盏油灯……

    “潜行的时候提这个干嘛?告诉那些北人鞑子公子我到此一游么?”樱释玄想不通。

    他再次跳回了金属板的另外一边,将手里的油灯放在金属板边上,然后跳回来,催动起《天魔翔舞》全力冲刺,同时故意狠狠地咳嗽一声。

    “什么人!”一声怒斥在前方不远处响起,樱释玄双目一紧,身法再次提高了一个档次,无声无息地飞出甬道,在越发昏暗的牢房中四处游走。

    不多时,一位狱卒急急忙忙地冲过来,一眼看到了那甬道中不正常的光亮,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几秒钟后,甬道中亮起杀人的绿光。

    ……

    尹雪梨睁开眼,在最初的一秒钟里,她那略带粉色的黑眼睛里流转过少女特有的纯真与善良,一秒钟后,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身处牢狱之中,意识到了今天上午,有几个她甚至都不认识的正道豪侠前来营救她,却连牢房的门都没有来得及打开就死在他她的面前,意识到下午她还挨了一顿不轻不重的鞭子,然后又被送回到这间单人牢房之中,严加捆缚,意识到自己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水米未进了,虽然对于一位武士来说这不算太难熬吧,可是对于一位平日里也算娇生惯养的20来岁的女孩来说就稍显残酷了。她机场屡屡,渴得头晕眼花,挨过鞭子的地方虽然被聚元式治好,可也依然隐隐作痛。她被捆缚在这把椅子上,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天一夜,手脚几乎酸麻得失去知觉。她忍受着作为“尹大小姐”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艰难困苦,还要时刻担心着自己的清白身子不会给那些肮脏发臭的北国鞑子们尽情凌辱,只感觉到心力交瘁,不知怎么就觉得一股委屈从腹腔起慢慢升上来,直冲头顶,让她不自觉地掉下两颗特大号的晶莹泪珠儿,可是马上,她又强硬地一抿嘴,不让自己露出一点点柔弱温婉的少女神情,必须像个坚强的正道侠客一样坦然面对一切的苦难与屈辱。她的脑海中再次闪过银尘先生那一张清冷高贵的面容,再次闪过他开导自己的那些话。尹雪梨相信银尘,相信他说的关于父亲的每一个字。她了解她的父亲,也因此更能体会父亲心中的那种坚持。如今她也身陷牢狱,她也可以像她的父亲一样慷慨激昂地死去,在生命的尽头,依然恪守着名为读书人的坚持。那种坚持,是他们父女二人共有的骄傲,是让全天下千万个蝇营狗苟伪善如同禽兽的犬儒们羡慕不已,嫉妒非常的气节与荣耀。(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临终,预言结束

    正是因为这种荣耀,才让她敢于,或者说自以为敢于面对北国鞑子们的任何酷刑,面对被许多鞑子兵欺凌污辱的残酷命运。“哪怕是那个叫北辰星的家伙,我也不怕!”尹雪梨给自己鼓劲道。她呆坐在椅子上,集中意念,强迫自己彻底忘掉了即将被拷打欺凌的恐惧,足足用了30秒钟,才真正让内心平静坚硬起来,这个时候,这位“后知后觉的傻姑娘”才想起来该看看究竟是什么弄醒了自己。

    她原本处于心力交瘁的昏睡之中,突然感觉到一股混乱邪恶的罡风从左前方袭来,这才本能地一惊,睁开眼睛。她目光时而凝聚时而涣散地盯着被紧紧困缚着的两只膝盖,绵密柔软的内心之中战车般轰隆隆地碾过许多惶恐,壮志,决心,虔诚与绝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这才抬头向罡风袭来的方向看去。

    她猛然吸气,使劲吸气,差点将自己给呛死,最后总算没有发出一声防空警报一样的尖叫。她瞪大了清纯漂亮的眼睛,借着牢房里昏暗黄光,骇然看着自己左前方的铁栏杆。

    一张魔鬼一样的脸,夹在2根成年男子手臂般粗细的铁柱之间,朝里面窥探着,不,那不是在窥探。尹雪梨清晰地看到一股股黑雾一样的罡风,从抓着那2根铁栏杆的手上发出来,仿佛万吨水压机的工作面,正一点一点地弯曲着那2根粗壮的铁柱。没有声音,只有灰黑色的铁柱慢慢变弯曲的慢镜头,从开始的一点点弧度,到后来慢慢扩张,几乎就要变成半圆的形状。

    那张鬼脸就在2根铁柱中间,眼球暴突,一道道血丝和着黑暗闪光在那一双黑蓝色眼睛里不断浮现出来,看起来仿佛恶魔之瞳。那鬼脸的嘴唇向四周奋力扩张,艳红嘴唇上滴滴答答地落下黑红色的液体,一股血腥味和腐臭味混合着的难闻味道扑面而来,熏得尹雪梨眼冒金星。鬼脸的嘴唇中间,森白的牙齿紧紧咬合,一滴滴黑红的血液,就从牙缝中慢慢渗出。

    那一双抓住铁柱的手,枯瘦惨白,仿佛没有任何皮肉的鬼手,骷髅般的指节,在那铁柱上面极高频率地颤动着,幅度非常小,一道道黑色的气劲,蕴含着万吨级龙门塔吊般的可怕力量,正一点一点地将原本可以阻挡化气高手任意攻击的铁柱,扭曲变形。

    “你……是人是鬼?”尹雪梨的声音虚弱疲惫,又满是不可名状的惊恐。她低声问完那句话后,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垂下眼帘,不再做声,甚至不再看那鬼脸一眼。

    “随你们北人怎么折腾,反正不该说的,我就不说,要杀要剐,要蒸要煮,悉听尊便!”她心里打定这样的主意,嘴上却是一点点声音都不肯发出了。

    1分50秒,那2根铁条已经弯成了接近半圆的形状,朝外侧斜着张开,仿佛一张被打落了所有牙齿的失败的嘴。那宽度可以让一个不太胖的成年男子微微侧着身子进来了,尹雪梨听到铁柱发出最后一声极轻微的“嘎吱”,仿佛临终的惨叫,便稍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魔鬼”,想着他到底进来干什么。

    鬼脸的主人半弓着身体,脚步虚浮地钻进来,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样东西。他走近了,尹雪梨陡然闻到一股男子特有的沉重厚实的气息,那气息明明狂乱残酷,此刻居然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温暖。她抬起头,这是她身上唯一可以转动的地方。她半仰着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毫无惧色地注视着那张鬼脸,一秒钟后,她的眼睛里突然噙满了泪水。

    她见过这张鬼脸。

    她被鬼脸的主人擒获,在都护府的房梁上闪躲腾挪,一发发深红色的火球从后面追赶过来的黑色身影那里发射过来,爆炸成绚烂的火光。她像现在这样,被绑在椅子上,看着鬼脸的主人受尽常人不可想象的恐怖刑罚,血肉分离,甚至连内脏都被取出来过,鬼脸的主人却如同蒙主召唤的圣徒,自始至终不发出任何声响。他就是他,那个据说来自魔威阁的人,那个想把自己绑架到某个地方的人,那个一定是来救自己的人。

    “你为什么……要来?……”女孩的声音带着一层淡淡的哭腔,然而鬼脸般的男子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他蛮横地扯起尹雪梨身上的铁链,勒得她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下一秒,合道2重一样的可怕罡风在方寸之间轰然爆发,只听一声非常微弱的“嘎吱”声,被那男子握在手心里的一截铁链,直接变成了一把铁屑。

    那男子手忙脚乱地解开尹雪梨身上的铁索,一双白骨一样的手爪很不客气地擦过她的胸脯两次,让他的脸上飞起两朵羞红。“轻点啊!别急!”她的双手能够活动的时候,一边这样轻声说着一边伸手去帮忙解开脚上的锁链,可是长期血液不流通的双臂此时简直比两把石锁都难指使。她的动作扭曲又无力,最后只能看着那人解开她脚上的锁链。

    她得救了。

    男人退后,似乎是出于礼节,她看到那男子张开紧要的牙关,似乎正准备说话。然而就在他说出第一个声母之前,一口带着腐烂内脏的黑血从口中满溢而出。男男子身形猛然一阵摇晃,作势欲倒,尹雪梨登时跳起来,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就将他一把扶住了,入手之时,她只感觉到那男子的身体,不是一般的轻。

    “你这又是何苦来呀!我早已萌生死志,也不怕那些北人鞑子们杀我,打我,折腾我,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尹雪梨压低了声音凄凄切切地埋怨道,她可听人说过,年少吐血,那是神功运行出了岔子,或者受了外力猛击,不过内伤而已,静养月余总能好了,可是吐血之中要是带着碎裂的内脏,呈现红色软快,那绝对就是命不久矣,很难活过两个时辰了。尹雪梨自知和这位“魔威阁的男子”素昧平生,甚至在立场上都是敌对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如此豁出性命的救自己,她更不愿意因为自己,再平白无故地让他人送命!

    ‘你快吃……那些东西,没有毒的……’男子吐了一口血,只觉得丹田里的元气仿佛被砸烂的水缸一样一泻千里,眼看着就要完全流光了。他强撑着站直身体,可是浑身上下传来一阵阵酸痛无力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让他难受,只让他感到万分惊恐。他强行提起一口元气,狠狠将《胎息秘术》运行到极致,体内的元气几乎全部凝滞不动,却依然感觉到丹田里贼去镂空。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灰暗的惊慌,却很好地掩盖下来,没让面前的姑娘知道。他终于还是站立不住,只能坐下来,双手撑着地才没有让自己直接躺下。他喘匀了气,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快!将那些东西都吃了吧……你一定饿坏了!”他强撑着伸出一只手,要去抓刚刚放在地上的两个包袱,尹雪梨赶紧先拿过来,三两下解开,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眼圈一红,眼泪珠子就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了。

    一壶酒。

    十几块肉干。

    她曾经多么想要得到这些东西啊!她在过去的一天一夜之中,曾经多么希望能有人送来一滴水,一片肉干啊!她就在刚刚几秒钟前,还饥肠辘辘,胃囊里仿佛点燃了一堆业火,烧灼疼痛到难以忍受,可是这一刻,这一秒,她的食欲一下子全部没有了,她的肠胃冷却下来,内里一片空洞的虚无,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干净的血色黑洞。她不要吃,她不想吃,她不肯吃,她不敢吃,她知道她在上面每咬一口,都是在吃眼前这个男人的命啊!

    “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青年男子催促道,他的脸色开始慢慢变黑了,那是身中剧毒的征兆。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尹雪梨的声音里全是哭腔。

    “快点!动作快点!还可以出去的!”那男子坚持道,说完就慢慢躺在地上,一声不响地拼命运转起《胎息秘术》来。他此时全身皮肤惨白转向灰白,又由灰白转向灰黑,明明看着就要彻底变成炭黑色,中毒而死,可是他依然一声不吭地魔运功力,继续做那不可胜利的抗争。尹雪梨看着他,轻轻张了张嘴,却最后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她清楚自己发出的下一个音节,必定是悲痛欲绝的哭声。

    又一个人,为自己而死!

    尹雪梨前所未有地恨自己,她甚至想拿起酒壶砸烂自己的脑袋,这样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这样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第四个人来为自己送死了,可是她不能。她清楚地看到那个男子脸上扭曲着的肌肉,清楚地看到他胸前的皮肤突然间变白了一块。她感觉不到他的罡风,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可是她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依然在努力,哪怕毫无希望,也依然在努力。

    尹雪梨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了。她拿起包袱里的肉干,狠狠地一口咬下。她想明白了,即便不吃,眼前的男人也绝不可能活过来,因为她没有任何解毒的办法,甚至此时体内的元气,也因为服了散元毒丹而暂时溃散,仅仅能凝聚出两三成的元气,对于他身上的剧毒来说杯水车薪。她不再把那些肉干当成那男子的命,而是当成的他的恩,他的义。她知道他出身魔威阁,可是这并不能让她认定,他是一位义薄云天的正道。

    她狠狠咬着那些肉干,几乎饿得穿孔了的肠胃感应到了食物的芬芳,全力运转起来,她此时的吃相和淑女无缘,她也绝不会顾及这些了。她必须快一点,必须快一点,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就有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萦绕在心头。她不怕死,却万分害怕这个魔威阁的青年男子,在她面前被乱刀分尸。

    她飞快地吃完了所有肉干,肚腹饱胀之余依然咽下了所有的米酒。她突然想起眼前这个男人还没有吃过任何一口,正羞愧之余,看到他全身蔓延起黑色的细线,肚腹之上甚至已经出现一块块黑斑,这才反应过来他早已身中奇毒,根本不能吃任何东西。那些肉干,只怕任何一块都可以划烂他脆弱的肚肠。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仔细听又一片安静,她这时才意识到此时早已是深夜了,狱卒们都要休息,哪里还有什么人走动呢?

    深夜的牢房并不安静,女孩子们低微的哭声此起彼伏,听起来更有一股令人神伤的凄婉。尹雪梨已经顾不得这些命运悲哀的姐妹们了,她甚至没有时间怨恨那个糊涂又自大的龙傲田。正在吸收着肉干营养的她此时精神高度集中,仿佛有了挥霍不完的精力。她轻轻走到牢门跟前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的几间牢房里的油灯都被弄没了。兴许那些没被绑住的姐妹们想合合眼吧?她灵机一动,悄悄走到牢房最里面的墙壁前,摘下油灯,慢慢走到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轻轻吹灭了油灯,她一手拿着油灯,另外一只手紧紧攥着从油灯旁边的墙洞里拿来的打火石。

    光线一下子昏暗至极,只有远处的传来静止着的黄光,女孩们的哭声渐渐微弱下去,显然,时辰已经到了最人困马乏的那一刻,无论狱卒还是囚犯,都想歇息了。

    她就这样静止在不完全的黑暗中,等待地上的男人起来,或者说,死去。

    她开始数自己的呼吸,数到一百下,那人不起来,她就只有独自逃跑了。她知道自己无论能不能逃走,都必须把握住眼前的机会。

    因为这是那个男人用命换来的,她绝对浪费不起别人的生命。(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玩脱了

    尹雪梨静默着,樱释玄也不吭声。他此时正在拼了老命地运用《胎息》压制毒素,可是已经无力回天了。他在扳动那2根铁柱的时候,不得已动用了《亡魂杀破**》虽然罡风之中没有出现暗红的色泽,但是他依然算是动用了不该动用的神功,让毒素快速扩散了。

    他没有办法,《天魔解体**》无法提供持续输出的力量,只能提供爆发力,而他万万不敢在扳动铁柱的时候使用爆发力,因为那一下一定会发出很响亮的断裂声,在此刻已经算是很安静的监狱中,那一声断裂的脆响就有可能惊动所有狱卒。他没有时间没有精神去毛这个险了,他没有机会重新救援尹雪梨一次。

    因此他只有拼着毒发身亡的危险,拼命催动《亡魂杀破**》,靠着蛮力拧弯了两根铁柱,他没有胆子去碰黄铜大锁,谁都知道黄铜和青铜是最容易在上面留下聚元式的材料,他可不敢触动里面很有可能存在的警报聚元式。

    现在,他成功了,他终于赶在自己毒发暴毙之前闯进了尹雪梨的牢房,对于将尹雪梨带走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一少半了吧?他这么认为着,躺下来开始对付起即将被毒水泡烂了的身体,《胎息秘术》还有点用处,但是不太明显了。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多少时间好活。

    “首先得恢复一点实力,罢了,调息49次,不行了直接动用那一招吧……只怕那样的话就得死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师父会伤心么?反正北辰星那个家伙会伤心的,毕竟锁魂秘术会发动的呀……”樱释玄这样想着,没有理睬尹雪梨自作聪明的举动。

    脚步声,就炸这一刻陡然响起,仿佛迫近的黑暗命运。随着脚步声一起迫近的,还有摇曳着的黄色亮光,显然,有人提着油灯过来了,而能够在这里提着油灯走路的只有狱卒。

    “这么晚了还有人巡监么?”这是尹雪梨和樱释玄两人共同的想法。

    “罢了!死就死吧!临死之前做一回正道,也是不错的体验呢!堂堂七尺男儿,又有哪个不想当一回英雄呢?公子我入了魔道,也是身不由己啊!谁叫当初只有师父他老人家肯给我饭吃呢!”樱释玄这样想着,猛然站起来,摸黑凑到了尹雪梨的耳边:“姑娘,别怕!是我!我叫樱释玄!”他仿佛交代后事一样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樱公子请讲……”尹雪梨刚刚说出五个字,就听到那耀光的光芒之中,传来令她万分绝望她万分绝望的声音。

    “上头说要找尹雪梨这个姑娘?她怎么了?要单独提审?她一直安安静静地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呀?而且从审问上来看也不过就是江湖盟里一个小喽啰而已?”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姑娘是个大美人儿,据说上报上去的时候就被大人们批示不能随便动,不像这些,啧啧,上头看不上,就便宜了你我这些苦哈哈。”

    “哦!这样,说不定是送给哪位贝勒当礼物呢!”

    “也是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尹雪梨知道那两个狱卒直冲着自己过来,他们会发现被拧弯了的铁柱,会发现挣脱锁链的自己,会发现……

    “一切都完了,又一个人为了我,白白牺牲。”尹雪梨这么想着,心里一阵一阵地剧痛。

    “尹姑娘,你听我说!”樱释玄的声音,此时在耳边响起,尹雪梨强忍住泪水,轻轻嗯了一声。

    “待会儿我会想办法拖住着两个人……你要赶快逃走……对了,这件东西……用神功激活,里面的聚元式可以把你送到城外……你且自去,千万不要落到北人手里……日后随便找个地方给我樱释玄立个牌位就可以了,不要去和魔威阁的人接触,也不要关心我的使命……我知道尹姑娘绝对不可能说出那件东西的下落的……他们来了,这个东西和这把斧头都给你,一定要出去,出了大牢,在空旷露天的地方激活它就可以了,快走吧!快走!”那男子说完,身上猛然绽放出一道红黑色的烟云。他如豹子般矫健地转身,扑向弯曲的铁柱,钻出去,隐身在黑暗里。

    此刻,牢房门外的黄光正在慢慢加强。

    尹雪梨看着樱释玄消失的地方,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傻子!

    傻子傻子傻子!

    逃走?怎么可能逃走啊!

    振南帮的精锐,全部都在这里了,她一个人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处?没有了文四哥的遍天耳目,没有了陆青云的诡秘刺杀,没有了王春来的商海沉浮,没有了十哥十嫂子的武力保障。缺少信息,行动力,后勤支援和最起码的战力保障的振南帮,靠着她一个女孩还怎么经营下去,而没有了振南帮,她尹雪梨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像个普通人一样嫁鸡随鸡,或者孤独终老?那她还配做尹山峦的女儿吗?她还有脸下去见自己的老父吗?

    不可能的,正道和邪道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不会牺牲别人,自己独活呀。

    傻子!这次本姑娘陪你一起被千刀万剐吧,也算是英雄一回了。

    本姑娘也是英雄了哦。可不许在拿我当小孩子!

    尹雪梨这么想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她于黑暗之中站起来,手里握着一把斧头。

    她不知道,在时空彼方窥视着这里一切的银尘,此刻也已经泪眼迷蒙。

    黄色的灯光,终于照亮了小小的牢房。

    画面,就在此刻轰然破碎。……

    画面,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轰然破碎,变成无数光怪陆离的图像。潮水般倒退着奔向远方,直到黑暗降临,直到家具的轮廓在黑暗中拼接出线条,直到白银色的瞳孔,适应了房间里不明不暗的光线,直到陆青云恭恭敬敬地请银尘来吃饭。

    一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12点了。

    黑暗大预言术,施法完毕,直到明天的11点,银尘才能再次启动预知的能力。

    都说魔法师的运气值比战士高,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们至少会一点预知术的皮毛,他们趋利避害,对于很多事情都讲求最佳解决方案,这样在旁人看来,他们似乎一向运气好到爆。

    只是这一次,他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东西。

    “雅婷,萌萌姐,我银尘不可能再错第三回了。”银尘仰望苍空,深深吸气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他挥手让陆青云出去了,他用一个修长又高深莫测的背影,阻止陆青云看到他的脆弱与悲伤。他不可能再错了,他不敢再错下去。他知道自己光回忆光缅怀没有用的,他必须让张雅婷和张萌萌的死变得有价值,因为他没有办法将她们复活。

    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永世不可原谅。

    他深深吸气,涣散悲伤的白银色瞳孔,猛然汇聚起冷酷凌厉的目光,那目光就像白银色的光剑,划破了虚空,似乎直接就能到达尹雪梨所在的牢房。

    “只要是他们见过的地方,就是魔法师能够到达的地方。无论他们从电视上看到,还是在梦中梦到。”白银色的瞳孔中涌动起黄金的符文。银尘伸出手,平平地一掌推过去,在他房间的墙上,出现了一个闪光的魔法阵。

    光棱定位。

    下一秒,光芒的符文在眼睛深处消失,只有黑暗的迷雾蔓延过瞳孔。

    他的双瞳迅速变成两团黑色的混沌,失去瞳孔,失去眼白,仿佛再次陷入黑暗大预言术的施法状态当黑暗彻底覆盖住他的双瞳时,无数金蓝色的光斑从黑暗的最深处放射出来,仿佛群星寂灭的太空。此刻银尘的眼睛里满是莫测变换的光影,他已经看不到周围的景象,更没有发现他周围的光线诡异的慢慢暗淡下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大团的黑雾。陡然昏暗下来的空间之中,一具具骷髅的幻象慢慢浮现,又慢慢消失,那些骷髅都在翩然起舞,它们的舞蹈看起来是那样令人汗毛倒竖,他们的舞姿全部都是一个动作,反复地做,无论姿势多么扭曲诡异,身形多么飘忽无常,都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魔哭冥斩拳。

    骷髅幻象之中,一股股阴暗又蛮横的无形巨力往来冲突。没有冲天的邪气,没有亡灵的死寂,只有一股隽永般的黑暗宁静,萦绕炸白银色的身形周围,展开一个前所未有的,未知特性的世界。那是新的黑暗领域,新的黑暗规则,只不过此刻的银尘,完全买有意识到而已。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自己的身后已经张开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黑暗的世界,他就像那世界中唯一的光明唯一的希望一般。白银的身影,才漆黑的背景之下,看起来居然更加神圣,而不像被黑暗侵染过的白银一样污浊。

    黑暗魔法·时光祈祷。

    这是黑暗系魔法,甚至是黑魔法中唯一且专用的传送魔法,只能传送一个人,而且是传送到“梦境”或者“预言术”中的景象的可怕魔法,它和黑暗大预言术结合起来,几乎相当于改变未来的力量,甚至有狂热的个黑魔法师认为这两种魔法的结合,就是神的能力,因此这两种魔法被统称为“黑暗神权”,也是黑魔法中唯二被冠以“神权”的法术。

    黑魔法,本就是以越级发动各种匪夷所思的诡秘能力而存在的魔法,让传奇大师拥有部分法神的能力与威仪,这才是黑魔法存在的根本意义,炼制尸体,屠城收集施法材料,收割灵魂进行黑暗炼金,这些人神共愤的手段,不过是完成黑魔法的最行之有效的捷径而已,并不能代替磅礴深暗的黑魔法本身,也更不能借此就给黑魔法扣上“邪恶”的帽子。

    黑暗的力量,大多数时候并不需要黑暗的心灵才能只配。

    骷髅幻象闪烁得越发频繁,银尘背后展开的世界中,渐渐浮现出他即将传送到的那个位置,黑暗甬道,亮着灯火的储物室,以及一条渐渐逼近的鬼怪般的身影,一切看来就像蹩脚的僵尸片里的场景,“正义的豪侠将击破在暗夜中游荡着的恶灵”,一切看来似乎都非常美妙,白银的法师以先知的姿态出现,警告矢志不渝的魔威阁青年碧油惊心的可怕,那样一来,就不会有绿光,不会有剧毒,甚至那位潜藏在储物室里的黑衣人都可能不会出现。狱卒们不会认为樱释玄躲进了储物室,而是跑到了其他地方,因为储物室前甬道的灯火,并未亮起。

    一切看似都可以重来,尹雪梨不会感觉到绝望,樱释玄也不需要拖着剧毒爆发的身体和数不清的敌人厮杀,一切都变得可控了,一切悲剧也都不会发生。

    也许,这又是一个北国鞑子们被帝国英豪戏耍玩弄的经典桥段,也许千百年后的今天,说书人依然在茶馆之中对此津津乐道。

    然而一切都是也许,至少现在,不可能成为美好的现实。

    时光祈祷,威力无边,却唯独不能扭曲时间。

    苍白的骷髅幻象,突然间全部碎裂,那些碎裂的颅骨,无声地变出痛苦悲惨的表情,看起来不森然反而又一种黑色幽默般的悲伤。黑暗的力量猛然失去控制,无声无息间将屋子里的一切碾成碎片。银尘高高地喷出一口黑色的鲜血,鲜血中甚至还带着几片破碎的肝脏。他仰天倒下,白银色的华丽长袍上染出漆黑色的血迹,看起来就像触目惊心的死亡。

    他的手中刚刚亮起治愈的光环,就彻底熄灭了,他知道此时使用光系治疗魔法绝对是自杀行径。所幸他的奥术空间已经完全固化在身体上,连咒语都不用了,直接心念一起,空间之中顿时出现了一扇小巧的紫色光门,一颗金黄色的丹药就以自由落体的方式掉进他大张着的嘴中。

    他喘息着,如同即将溺亡的绝望者。白银的瞳孔中满是灰色的懊悔,却没有丁点黑暗的绝望。“这种时候还能玩脱了么!”他的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看来境界还是不稳定,这样的低级错误传奇法师绝对不可能犯的,法术反噬……这要多愚蠢才能弄出如此严重的事故啊!”喘息着的嘴,变出了一副苦笑着的表情,银尘躺在地上,忍受着内脏碎裂的剧痛,安静地等待着一刻钟后,那救命的药丸爆发出全部的威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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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此世唯一的法师,他所处的世界是个人吃人的疯狂世界!玄奇的神功背后,是一个充满血腥和阴谋的修罗地狱。 他从高度发达的文明世界穿越而来,面对此世的黑暗与不公,他奋起反抗,一次次的打击,并不能让他有丝毫动摇! 这是一个孤独的法师的故事,一个与世界对抗的男人的故事。且看修真世界中的唯一法师,如何在野蛮落后的世界废墟之上,重建起一个辉煌的文明! 此世唯一法师,此时唯一真神!成神之路,每一步都留下浸透鲜血的脚印。 书友群552888290,想加群的朋友速度行动起来!唯一法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唯一法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唯一法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