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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覆雨翻云txt下载     覆雨翻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 八面威风

    何旗扬向窗外轻叫道:“素香:你来了唉:我上次曾嘱你过了这几天才来最少也要看看明天的形势才……素香是不是你来了?”躲在暗处的秦梦瑶和韩柏知道何旗扬感到有点不妥秦梦瑶又用同样的亲姿势在韩柏耳边道:“一定是方夜羽的人否则不会用这方式摆明是要害你。”

    韩柏眼中精芒一闪将声音凝入秦梦瑶耳内道:“是的:若要诬害马峻声便要扮成是熟人出其不意由背后杀他的样子不像现在般要引他出去他们其中一人必还携来了方夜羽的三八右戟那我就更是跳进长江里也洗不清那嫌疑了。”

    窗外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叹道:“旗扬:不是我还有谁。”

    何旗扬道:“快进来!”外面的女子道:“我受了伤:和你说几句话便走以后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何旗扬骇然叫道:“什么?”离地跃起穿窗外出。

    秦韩两人无声无息窜了出来分站在窗的两侧他们均已臻特级高手的境界不用外望单凭耳朵便可“听”出外面整个形势来。

    秦梦瑶从怀内掏出一条白丝巾由窗下递过来给韩柏。

    韩柏接过白丝巾将下半边面遮起来又弄散了头连眼也盖着在黑夜里若要认出他是谁人即使是相熟的朋友亦是难之又难。

    当韩柏仍陶醉在满带秦梦瑶体香气味的丝巾时秦梦瑶又将剑递了过来。

    韩柏握着古剑心中涌起更温暖的感觉暗忖剑可以还给她但这条白丝巾便宁死也不肯归还的了。

    外面何旗扬惊叫道:“素香:你要到那里去?”女子的声音在更远处道:“旗扬:永别了。”

    秦梦瑶知何旗扬危险之极同韩柏打了个出去的手势。

    韩柏一声不响飞身扑出刚好见到一道黑影由左方扑向何旗扬手持的正是韩柏曾经拥有的三八右戟毒蛇般向何旗扬标射而去。

    何旗扬正全神追着那正没于墙外的白衣女子待惊觉时敌戟已攻至身旁六尺处劲风迫近遍体生寒。

    刹那间何旗扬已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狂喝一声拔出腰间大刀横劈敌戟。

    “当!”一声清响何旗扬踉跄跌退功力最少和对方差了一截。

    韩柏已至长剑悠悠闲闲挑出正中对方戟尖。

    “叮!”那人的三八战差点脱手飞出骇然后退摆开架势防止韩柏继续进迫。

    “飕!飕!飕!”

    躲在暗处的其它三人跃了出来团团围着仗剑赤脚而立的韩柏和脸无人色的何旗扬。

    韩柏环目一扫对方四人均像他那样见不得光不过蒙脸比他更彻底只露出一对眼睛来。除了手上兵器有别外由上至下都是一身黑色在这暗黑的花园里分外神而可怕。韩柏运功缩窄咽喉将声音变得尖亢难听大声道:“何总捕头认得他们是谁吗?”他故意大叫大嚷是特意在扰乱对方心神因为他们应比他更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岂知这些人全不为所动只是冷冷望着他眼光由他的剑移往他的赤脚处惊异不定但杀气愈来愈浓。

    韩柏心中微懔知道对方来的定不止这四个人还有人在近处把风足可以应付其它的不之客心下也不由暗服方夜羽连对付何旗扬这样一个小角色也绝不掉以轻心同时也可知他有必杀阿旗扬的决心。

    何旗扬在他背后喘息道:“那持戟的我认得就是在酒家处和范良极风行烈一道的人那天他便要杀我。”

    韩柏向那持戟者看去身材果然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更是佩服方夜羽的安排若何旗扬不能在断气前告诉别人凶手是谁他就休想不背上这黑锅了。

    韩柏大喝道:“胡涂蛋:鸟尽弓藏连要杀你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难道你真想当个胡涂鬼吗!”何旗扬浑体一震眼中射出惊惶的神色。

    左旁的黑衣人忽地欺身而上手中一对短棍上划下扎割腕刺胸猛攻韩柏右侧招招都狠毒无比。

    其它三人立时一齐动攻势右侧那人手持青光闪烁的奇门剪刀兵器一张一阖间已剪至他的咽喉处教人特别有难以捉摸的感觉。

    后方执刀的黑衣人和前方那扮作韩柏的持戟者亦分别跃起飞临头顶之上。

    韩柏心知肚明:对方是要用三人来缠住自己再由持戟者扑杀何旗扬所以前后两人必然在半空互换位置由持戟者越过自己头顶攻击身后可怜的七省总捕头战术不可谓不高明。

    这些人一动手便是名家风范不得不使人奇怪方夜羽从那里找得这些人来。

    他并不担心自己给这三人缠着何旗扬便会给人杀死因为仍有秦梦瑶在后面照应但若要秦梦瑶出手才行自己的脸又放到那里豪气狂涌暴喝一声长剑击出。

    在他敌人眼里没有人觉他是第一次使剑的只见剑光大盛下竟将他和何旗扬同时里护在漫天剑影里。

    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四名黑衣蒙脸汉分由空中地下往外疾退开去其中掌剪刀和双棍的肩头和大腿分别中了一剑虽是皮肉之伤但鲜血涌出形状可怖。

    韩柏收剑而立和何旗扬背贴着背。

    韩柏向何旗扬道:“这用戟的人比之那天你在酒家看见的人如何?”何旗扬武功不行眼力却是不差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道:“这个并不是那人差得远了。”

    韩柏大感欣慰正要再出剑心中警兆一现望往左侧的墙头刚好见到一个灰衣人跃了下来飘落在他左侧七、八步之外脸上的黑巾像他那样只是遮着眼以下的部位看来亦是临时扎上充充数的。

    韩柏冷冷盯紧对方。

    灰衣人身上不见任何兵器道:“报上名来。”

    韩柏晒道:“你明知我不会告诉你啐啐啐!这一问实是多馀之至回去告诉方夜羽若他肯亲自来此我或会告诉他我是谁。”

    灰衣人和那四名黑衣人同时一愕显是想不到韩柏开门见山便揭穿他们的来头。

    “得!得!得!”何旗扬牙关打战的声音传来显是心中惊惶至极点。

    至此韩柏再无疑问何旗扬是方夜羽派在八派里的奸细因为只有方夜羽能轻易令何旗扬身败名裂为天下人唾弃生不如死所以他现在才如此惊慌。

    灰衣人怔了怔后道:“朋友真是好眼力说得对极了。”他来个全盘承认反而使人生出怀疑之心。

    韩柏当然不会被他的言语迷惑高深莫测地一笑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非常奇妙的正因你们不知自己何处露出破绽被我认出你们是方夜羽派来的人所以还试图掩饰可笑啊可笑。”他指的妙事自然是对方的三八右戟只有他最清楚这戟落到了谁人的手里。以那灰衣人的老到亦因摸不清楚韩柏的底而立时处于下风。

    这时韩柏耳里听到秦梦瑶娇美的声音响起道:“这人可能是南海派的高手用言语套一套他。”

    韩柏心中一凛南海派是八派外的一个较着名的门派掌门好象叫席什么雄作风颇为正派为何会有门人做了方夜羽的走狗?灰衣人出言道:“看来你的年纪很轻江湖上用剑用得好的年轻高手也没有多少个早晚会给我们查出你是谁何须藏头露尾不如大大方方让我们看看你是谁。”

    韩柏针锋相对道:“南海派也没多少个称得上高手你不会是那席什么雄吧!”灰衣人这次身体没有震动但眼中闪过的骇然之色却连小孩子也瞒不了。

    秦梦瑶的声音再传进他耳内道:“你这人真是席什么雄也说得出口来!”韩相听到秦梦瑶如此破天荒的亲嗔语心怀大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灰衣人更是心神大震不知对方有何好笑。

    韩柏大喝道:“看剑!”五人闪电后退退了六、七步后才觉韩柏连指头也没有动只是在虚张声势不禁大感气馁。

    灰衣人一跺脚喝道:“走!”往后疾退。

    其它四名黑衣人那个不怕韩柏追来也由不同方向迅逸走转眼人走得一个不剩。

    韩柏回过头来望向何旗扬。

    何旗扬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丝毫不为执回一条小命而有任何欣喜。

    韩相伸手搭在这大仇家肩上走到窗旁学着范良极的语气道:“老何:让我们来打个商量。”

    何旗扬惊魂未定道:“恩公是谁?”韩柏一边思索着自己有什么甜头是大至何旗扬无法拒绝的随口应道:“放心吧:我既不是八派的人也当然不是你主子方夜羽的人而只是一个真心助你脱难的人。”

    秦梦瑶的声音又在他耳内响起道:“问他刚才由道偷偷走到那里去了。”

    韩柏拍了拍何旗扬肩头道:“在我说出可怎样帮助你前我要先试试你是否诚实告诉我你刚才到那里去了?我是说你由道走到那里去了。”

    何旗扬咬了咬牙心想横竖也是死不如赌他一次毅然道:“我去了取马峻声给我的东西。”

    韩柏怒道:“韩府现在卧虎藏龙你敢公然找马峻声吗?”何旗扬慌忙解释道:“东西不在韩府而是由马峻声藏在西桥底的石隙里所以我不用到韩府去。”

    韩相大见缓和道:“是什么东西?”何旗扬乖乖答道:“是马峻声默写出来无想僧自创的“无想十法”。”

    韩柏根本不知什么是“无想十法”不过能和无想僧同一名字当然是厉害的武功扮了个完全明白的姿态道:“呵:原来是无想十法哼:想不到你还这么有上进心。”

    何旗扬此刻已完全被韩柏的智能慑服道:“其实是方夜羽要我迫马峻声交出来的。”韩柏摊大手板道:“给我!”何旗扬一言不从怀中掏出一迭写满字的纸笺老老实实放在韩柏手里。

    韩柏眼睛一亮道.“老兄:你有救了。”

    浪翻云抱着熟睡了的左诗在黑暗的长街走着。

    心中感慨万千。

    到了今天他才明白“酒神”左伯颜为何五十不到便病逝初时他还以为是饮酒过度现在始知道是为了心内解不开的死结。

    怀里遭遇悲惨的美女像婴儿般酣睡着出均匀的呼吸声音抱着她就像拥有了与左伯颜在天之灵的联系。

    往日在怒蛟岛上洞庭湖畔明月之下的四个酒友上官飞老帮主和左伯颜都死了凌战天有了家室后已不像从前般爱喝酒只剩下他一人独饮。

    脚步声在空寂的长街回响着愈衬托出他心境的孤清。

    惜惜死后他从没有蓄意去拒绝任何爱情的生可是他的心境已不同了。他追求的是另一些东西某一虚无飘渺的境界。

    月满拦江之夜。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有希望找到越了尘世越了名利权位甚至越了成败生死的某一种玄机。

    啼声在前方响起。

    一队马车队由横街转了进来缓缓驰至。

    一时间长街尽是马蹄“的塔”和车轮磨擦地面的声响看来恐怕许多仍在睡梦中的人会给吵得惊醒过来老一辈曾经历过战争的迷糊间或会以为战事仍末结束。

    这时城门还末开除非是有特权的人物否则谁能出城去?浪翻云神情丝毫也不因车队的出现而生出变化抱着左诗沿着道旁向马车队迎去。

第一章 道左相逢

    风行烈左手的手指雨点般点落谷倩莲的粉背上轻重不一忽然其中两指射出真气分由尾闾和后枕两穴透进她的经脉内。

    比倩莲对风行烈熟练的解穴手法毫不讶异因为厉若海的燎原百击又可细分作“五十势”、“三十击”和“二十针”。其中所谓“二十针”就是一套专针对人身穴道而创的枪法诡异莫测细腻处若绣花之针远非一般江湖“打穴”的功夫可比。只是从这点便可知道厉若海对穴道的研究乃是出色当行风行烈得他真传能解开柳摇枝的独门封穴法又何足奇怪?

    风行烈开始时雨点般的落指只是探路到他肯定了柳摇枝的手法乃是属于蒙古一个叫“阴气锁穴”的穴学流派时心中一喜立时出两股阳劲一由督脉逆走一由任脉顺行当两股劲气在檀中大穴相遇时便“爆炸”开来产生的劲震恰好以阳制阴可解开柳摇枝巧妙的独门封穴手法。

    坐在床心的谷倩莲胸口有若被雷电击中“呀”一声叫了起来这才醒觉穴道被解开了惊喜地扭过头来感激地道:“我真想看看当那白鬼知道你由出指开始十息之内便破解了他独门锁穴手法的颓丧表情。”

    坐在床缘的风行烈毫无骄色正容道:“但假若我在十息之内解不开他的手法便可能永远也解不开因为燎原心法讲求‘闪寸心’之道如火之初起所以第一个印象和直觉最是重要也最管用想多心便杂乱了。”

    风行烈眼神忽地掠过一丝哀色摇头苦笑道:“这些都是我师傅对我的教诲当时大多当作耳边风现在才知每一句都是金石良言。”

    比倩莲含羞地伸手按在风行烈的手背上垂头道:“行列你怎会知道我被那白鬼……那白鬼那样……”

    傍这娇美大胆的少女那暖温温的纤手按着手背又亲切地唤自己作行烈摆明一副以身相许报答君恩的格局风行烈真不知如何应付才好惟苦笑道:“谷小姐:你对风某不是认真的吧:我……”

    比倩莲截断他嗔道:“你还未答我的问题?”

    风行烈无奈答道:“因为我一直跟着你怕你有危险。”

    比倩莲脸上掠过动人心魄的惊喜盯着风行烈道:“真的吗?我都说你表面看来虽像个大凶神其实里面那颗心是好得多了。”

    风行烈为之气结反攻道:“我当然及不上谷小姐无论说谎或说真神态都是那么自然诚恳教人明知是假的也忍不住要相信。”

    比倩莲开心鼓掌道:“说得真好!但跟着的下一句便是‘明明人家说的是真话也被人当作是假话’是吗?风少侠!”

    风行烈虽非舌灿莲花的雄辩之士但辞锋上亦绝非弱者可是每次和谷倩莲斗起口来总要一败涂地由此可见谷倩莲慧心的玲珑剔透。

    风行烈失笑道:“但你教人怎样分辨你那时是真?何时是假呢?”

    比倩莲悄悄抽回按在风行烈手背上的玉手淡淡道:“我的说话只有两种一种是假一种是真只要你像刚才所说的既相信了我的假话又把真话当回是真的那么不是全部也是真的了吗?”

    没有了身体的接触风行烈自然了点看了这大胆多情的美女一眼闪过异的神色正容道:“你这几句话确有点歪理人深省的歪理。”心中想到的却是:明知冰云在骗他他还是至死不渝地相信冰云所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并且希望这些谎话永不被揭穿。

    比倩莲的眼光穿过房窗落在客栈外的暗夜里担心地道:“方夜羽势力膨涨得这么厉害也不知会否找到这里来不若我们立即就走只要回到双修府万事都有烈震北照应着。”当她说到烈震北的名字时语气中透出无比的信心。

    风行烈摇头道:“我的功力总算暂时回复了过来只要不是像那晚的拚力苦战当可撑得住任何埸面。”顿了顿道:“我反而有点担心范良极和韩柏方夜羽既动手对付我自然亦不会放过他两人所以……”有点艰难地续道:“所以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比倩莲垂下头两眼一红道:“你走吧!我知你是怕随我回双修府去。”

    风行烈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想归想事实上我怎会留下你一人在此。现在双修府大祸迫在眉睫只因着先师和贵府的关系我风行烈便不能坐视不理何况还有对我恩深义重的谷大小姐牵涉在内。”

    比倩莲化悲为喜伸出一对玉手一把抓起风行烈的右手拉着他眉开眼笑地道:“早说过你是好人的了。”

    风行烈要把手抽回又不是不抽回又不是皱眉道:“谷姑娘……”

    比倩莲甜甜一笑道:“不要那么吝啬你抱我我抱你走来走去还不是那样子过了抓抓手又有什么大不了?”她和范良极一样任何事都自有一番道理。

    风行烈啼笑皆非但不知是否习惯了和谷倩莲“亲热”已没有了先前的尴尬不安。眼前这美女乃靳冰云之外唯一与自己如此亲近的女性。和她在一起时自己因冰云离去而腾空出来的寂寞天地总是热热闹闹地充满了生气这是否说她可以代替靳冰云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呢?

    在初知靳冰云的失踪乃是与庞斑有关时他曾热切地盼望再会冰云将她从庞斑的魔爪里拯救出来。但时间愈久便愈不想再见到她愈怕见到她因为恐惧自己受不了那残酷的事实就是靳冰云对他的爱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这种心态使他变得自暴自弃无可恋栈但是厉若海的死却将他的雄心壮志唤了回来亦使他更不想脸对真相。

    比倩莲柔声道:“不要想那么多吧!看你想也想得痴了。”

    风行烈猛然觉醒收摄心神沉吟道:“方夜羽今趟攻打双修府若庞斑不出手不知尚有什么厉害人物?”

    比倩莲愕然道:“你怎知庞斑不会出手?”

    风行烈嘿然道:“若庞斑真的出手除了浪翻云外谁架得他住方夜羽邀魅影剑派联手岂非多此一举?”

    比倩莲赞赏地瞅了他一眼道:“人们都说女人大事糊涂小事精明男人刚好相反我和你便是这两类人嘻!”

    风行烈暗忖道:“话倒说得不错否则怎会在说着正事时偏要将话题扯到这方面去?”

    比倩莲道:“让我告诉你一个双修府的大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哟!”

    风行烈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就像昔日夜半无人和靳冰云私房密语的情景再次重现眼前只不过谷倩莲取代了靳冰云吧了。心中也不知是悲是喜微微一笑道:“将来我若将这秘密告诉别人时也会请他别告诉任何人所以若真是贵府的秘密最好谁也不要说。”

    比倩莲丝毫不以为忤放开了他被囚禁了的手横他一眼道:“不用吓唬我我知道你不是口没遮拦的人所以偏要告诉你你想不听也不行。”

    风行烈趁机站了起来移步坐到一角的椅子里望向坐在床上脉脉含情看着他的谷倩莲无奈地摊手道:“谷小姐请说吧!风某洗耳恭听。”

    比莲嗔道:“怎可以隔开这么远来说秘密给人听去了怎么办呢?”

    风行烈待要说话忽地双眉一扬露出全柙静听的神情。

    比倩莲心中凛然难道方夜羽的人这么快便追上来了?

    ※※※

    何旗扬心中稍定疑问立生望着韩柏道:“恩公究竟是谁?”

    韩柏知道天色一明自己脸上这块带着秦梦瑶体香的丝巾将完全失去了遮蔽的作用索性扯下来道:“自然是你的老朋友!”

    他的声音既回复正常何旗扬立时认了他出来吓得全身一颤踉跄跌退直至背脊撞上窗台才停下来他毕竟是在江湖打滚了数十年的人自然要占在这可退可逃的位置上。

    韩柏当然一点也不怕他逃进有秦梦瑶芳驾把守的房内去反故作大方地退后了两步以表示全无恶意摇手道:“我要杀你真是易如反掌所以你应该相信我是绝无恶意的况且我对八派联盟和方夜羽两方面的人都全无好感所以只有我才能帮助你。”只是这几句话便可看出与魔种元神给合后的韩柏处事又再老到了几分。

    何扬眼中闪着疑惑的神色道:“那当日在酒楼上时为何你又要非杀我不可何某和阁下究竟有何深仇?”

    韩柏心想这道理岂是一时三刻说得清楚含混地道:“因为那时你仍在为马峻声卖力现在形势逆转所以只要你肯照着我的话去做我定会助你逃之夭夭继续三妻四妾金银满屋地逍遥快活去。”

    这个解释岂能令这老江湖满意但最后两句却有莫大的吸引力何旗扬沉声道:“你若要我出脸顶证马峻声我情愿被你杀死!”

    韩柏大笑道:“我会这样不通情理吗?只要你写下一个简单的声明再画押盖章我可拿着这证据教马峻声无辞以对。”想想也好笑当日在牢内是何旗扬迫他画押认罪今天风水轮流转却是他反迫何旗扬画押世事之奇真是想地想不到的玄妙。

    何旗扬道:“但我怎知你不是诱我写下声明后再把我干掉?”

    他这话的确是合情合理因为杀他容易而要将他秘密救走则是危险之极的事。对方又不是和他有什么交情为何舍易取难?

    韩柏搔头道:“假若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什么方法不过你横竖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为何不搏一搏看看我是否守诺的人。”心中奇怪为何直到这刻秦梦瑶仍未传声过来加以指点难道她故意试试自己的本领看看自己有什么可治得何旗扬贴贴服服的法宝?

    何旗扬默思半晌断然道:“你的武功虽可晋入第一流高手之列仍只是一个人的力最能否护我逃走尚是问题教我要赌一铺也没有信心……”

    韩柏截断他哂道:“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想我保证你可以逃得掉这个容易得很只要我将伙伴唤出来你不但会相信我有能力将你送离险境还可令你绝不怀疑我的承诺。”

    何旗扬愕然道:“你的伙伴?”

    韩柏心想此时不拖秦梦瑶下水更待何时得意地道:“是的!我的伙伴!”接着向着大窗一揖道:“秦小姐请现身相见。”

    何旗扬自然而然地转身往内望去一看下猛地全身剧震。

    韩柏暗叫不妙时何旗扬整个人倒后飞起直向他压过来。

    ※※※

    长长的马车队缓缓向着浪翻云驰至。

    浪翻云柙悄落漠低头看了看熟睡如婴孩的左诗眼光溜过她秀美的轮廓叹了一口气转进右方一条横巷去度丝毫没有改变。

    马蹄声和车轮磨擦地面的响声填满了黑漆的长街车队驰至。

    这时浪翻云抱着左诗深进巷内足有百步之遥。

    四名策马开路的大汉先经过巷口接着是两辆华丽的马车到第三辆时驾车的赫然是庞斑的黑白二仆。

    浪翻云神态依然缓缓而行。

    黑白二仆比之先前的骑者和驾车人功力自是高明得多自然而然生出警觉往巷内望进去。

    两人猛然大震时马车的移动已把他们带到了不能直看进巷内的位置。

    “嘶……”

    马车戛然刹止就像有只无形的巨手从后拖拉着马车分作三排的六匹健马无论如何奋力前冲狂嘶猛叫仍不能拉得马车再前进分毫情景怪异莫名。

    快走至小巷另一端出口的浪翻云像是完全不知道身后这一端巷口生了什么事继续远去。

    停下来的华丽马车那低垂的窗帘于此时无风自动揭了开来。

    以一种不寻常的缓慢度掀起。

    在帘角扬起那刹那的同时远在百多步外另一出口的浪翻云竟像能生出感应般转右而去。恰好是窗帘揭往的方向。

    而更使人震骇莫名难以置信的是浪翻云的度与窗帘掀起的度完全一致那就是说当车内人透过窗看出去时那窗帘就像“揭”了个浪翻云出来。使人有种玄之又玄的怪异感觉。

    当窗帘揭起至一半时一道比电光更凌厉的眼芒穿窗而出直追而去落在浪翻云身上丝毫不受小巷里的暗黑所影响。

    窗帘揭尽。

    浪翻云没有分秒之差地消失在视线不及的巷外。

    车内的庞斑失笑摇头无限满足地收回目光。

    窗帘以正常的度落了下来将外面的世界隔断了。

    蹄声再响起六匹健马恢复了前进的能力继续拖着马车往远驰了一段距离的两辆马车追去。

    坐在车内庞斑之旁的花解语色变道:“那是何人?”

    庞斑淡淡道:“浪翻云!”

    花解语骇然一惊不能置信地道:“庞老你从未见过浪翻云为何一眼便把他认了出来?”

    庞斑从容一笑道:“你若去问一问浪翻云他也必然知道在这马车内坐着这一个位置的是我庞斑彼此不用看也知道。”

    这时在前驾车的白仆沉声道:“花护法那的确是浪翻云!”

    花解语现出震骇的神色道:“庞老真使我大开眼界。”

    庞斑哂道:“那有何稀奇!我师蒙赤行藉之成王成圣的《藏密智能书》就有提及这种敌我间的‘锁魂’境界当我们的车队转入这条长街后我们便同时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也交上了手唉!可惜!”

    庞斑惋惜地道:“可惜浪翻云为了怀中女子放过了立时向我挑战的机会。”

    这时车队来到南城门处。

    城门不待叫唤早被守城兵推得缓缓敞开。

    花解语再次色变道:“浪翻云来了这里庞老你还要离去吗?赤老大恐怕不是他的对手。除非青藏四密和北藏的红日法王肯出手助他。”

    庞斑淡淡道:“浪翻云只是路过这里被羽不会蠢得去惹他吧!”

    马车队开往城外踏上官道。

    花解语垂着头不想让庞斑看到她俏脸上掩不住的情绪变动。

    庞斑微微一笑道:“解语!你知否为何我会邀你共乘一车?”

    花解语低声道:“解语对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这尚是我笫一趟坐进庞老你车里。”

    庞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不想你半途溜回去。”

    花解语一震下望向庞斑充满了男性魅力既英伟又冷酷的睑容娇柔地道:“解语既答应了庞老怎还会改变呢?”

    庞斑叹道:“解语你动了真情已一不可收拾刚才找的借口不是想回去吗?”

    花解语默然垂。

    马车队消失在城外官道弯角处。

第二章 青藏四密

    当韩柏吓退了那五名方夜羽的手下时秦梦瑶暗叫不好由房门溜往外厅再由窗户穿出向着那可能与南海派有关身份高于其它人的蒙脸中年人追去。

    假若她能证实这人是南海派的人甚至真个就是该派的掌门人“锦衣夜行”席慕雄她或者能多了解点方夜羽那无孔不入的情报手段对八派在和方夜羽愈来愈趋向白热化和表面化的斗争里更多些许把握。

    除了这个原因外就是这五人无论如何不济也不致于会被韩柏吓走尤其是在暗处明显地还有埋伏支持的同党时他们如会落荒而逃就更没有道理了。

    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眼前是否有更迫切的危险设法由被动转回主动。

    这些念头闪电般掠过她平静无波的芳心时秦梦瑶早掠过了十多座房舍追到那蒙脸人背后五十步处。

    就在这时。她至静至极的禅心警兆乍现。

    秦梦瑶停下静立屋脊上。

    要知她正全力展开身法就算要停下来也必须逐渐减像这样说停就停由至动化作至静实是有违常理那种极端的对比在视觉和心理上都予人震撼性的效果。

    这时在黯淡的月色里东南西北四方缓缓升起四个高矮不一身穿素黄僧袍的喇嘛僧而那被秦梦瑶跟踪的蒙脸男子则乘机逸进暗黑里去。

    秦梦瑶微微一笑道:“方夜羽也算大脸子竟能把四位前辈从青藏高原上的大密寺邀来中原还为他出力。”

    立于东位的喇嘛满脸皱纹年纪以他最长身形亦以他最是雄伟神态却最是闲适自得悠悠道:“太阳密尊者哈赤知闲见过梦瑶小姐若小姐以为单凭方夜羽的脸子便可请得动我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西位的喇嘛身裁虽最矮但却丝毫没有给人“小”的感觉因为他体形长得极为均匀而且看上去非常年青嫩滑的肌肤像刚育的少男容颜俊俏若非剃光了头又穿上喇嘛僧服确是个翩翩俗世佳公子。这时他手挽佛珠一粒一粒数着口中低念经文。

    他欣然一笑停了念经接着哈赤知闲道:“本座少阴密尊者容白正雅今次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只是两件事其它一切都没有兴趣去管请梦瑶小姐明察。”他看上去既年肯又文秀偏是神态稳重而气势浑厚语调老气横秋与他的外观恰成相反的对比。

    不待秦梦瑶说话南方那瘦硬如铁千托铁钵一脸凄苦的中年喇嘛一声长叹道:“若能留在青藏闭关潜修自是最美可惜我们不得不来此找寻鹰缘活佛取回他携走之物。何况梦瑶小姐今次踏足尘世摆明不将大密宗三百年前的警誓放在心上我们那能坐视不理?”

    馀下尚未说话的喇嘛柔声道:“刚才说话的是少阳密尊者苦别行本法座则是太阴密尊者宁尔芝兰看在梦瑶小姐身上无剑我们也不会厚颜捡便宜只要小姐在这里留上一炷香的时间我们掉头便走。”

    若说那少阴密尊者是俊俏这看去同样年青的宁尔芝兰只可以“娇美”来形容甚至会使人怀疑他是女儿之身究竟是男是女实是扑溯迷离。

    秦梦瑶煞那间闪过无数念头但都给她一一抛开最后只剩下较迫切的两个问题就是何旗扬和韩柏的安危不由暗叹一口气。

    方夜羽使这四人将自己困在此地自然是要去对付何旗扬和韩柏而这四人的确有将自己留在此地的力量。

    在中原里可能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青藏四密的底细因为这牵涉到武林两大圣地慈航静斋和念禅宗与南北两藏几个最大教派持续了数百年激烈但秘而不宣的斗争。

    两大圣地之所以长期禁止门人在江湖上走动亦是与此有关。

    假设自己败了亦等于慈航静斋和念禅宗终于在这场牵涉到宗教信仰和禅法的中藏斗争中垮了下来。

    这四密尊者说话看似客客气气其实无一句说话不暗合攻心之道只要能破坏秦梦瑶的剑心通明他们便立于不败之地。

    秦梦瑶那会不知道饶是如此当她想起可能陷入了凶险绝地的韩柏时芳心仍掠过一丝焦虑。这使她知道韩柏在她的芳心里有着一定的位置。也使她知道单凭将对韩拍的忧虑强压下去只是下乘之策她定要另寻他法否则今夜将有败无胜。

    那女子般娇柔的宁尔芝兰讶然道:“梦瑶小姐竟在明知贵友韩柏性命危如卵的当儿仍不急于突围确教我等参详不透。”

    这人每一句话都在提醒着秦梦瑶:韩柏正身陷危机这固是针对着秦梦瑶以“静守”为主的静斋心法但更深一层的意义就是他认为秦梦瑶对韩柏已有情意只凭这点便可对秦梦瑶构成另一种困扰。

    看来是四密之的哈赤知闲徐徐道:“我们四人的年纪加起来过了四百岁对人世的斗争仇杀早全无兴趣只是基于当年成为尊者时在大日如来前立下的护法宏誓不得不与小姐对阵于此。假若小姐能解剑归隐立誓永不重入江湖我们解决鹰缘活佛之事后亦立刻回藏小姐还请三思。”

    其它三人都手结法印念颂藏经。

    秦梦瑶哂然一笑虽没有正面作答四僧都知她断然拒绝了这建议。

    苦别行道:“可惜之至!可惜之至!”

    容白正雅低叹道:“梦瑶小姐是否打算硬闯突围?”

    秦梦瑶淡然道:“梦瑶有一个预感。就是无论韩柏遇到多么大的凶险最后他必能安然渡过四位尊者是否相信?”

    四僧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心中都在暗感秦梦瑶的反击利害之极。

    对秦梦瑶这几句话只有相信或不相信。

    若是相信的话自不能再以韩柏的安危对她造成压力:不相信的话而假设异日韩柏果然逃得性命便显示出四人的心灵修养及不上秦梦瑶这对他们这些一生以精神修练为主的人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

    最有效的方法莫如立即杀死秦梦瑶那便一了百了。

    忽然间四僧心中齐涌杀机。

    秦梦瑶立时感应到由四方涌过来的杀气不惊反喜:原来无论是静斋心法又或禅宗的禅功都是不讲杀戮以“静”“守”“虚”“无”为主先前四僧一直采取静守的战略就是针对秦梦瑶不得不突围的形势所采取以静制动的战术假设她急于脱身便大违“静守虚无”正好堕进敌人精心布下的陷阱去。

    现在四僧起了杀念虽没有任何实质行动但在精神上已是反守为攻自乱策略。

    秦梦瑶当然不肯放过这种稍纵即逝的微妙情势微微一笑道:“梦瑶失陪了!”作势欲去。

    她只是腰肢挺直了点一对纤手略为提起膝前挫腿微弯但不知如何竟给人一种即要腾升掠去的感觉。而更怪异的是她依然是静守原地一寸也没有移动过。

    四僧受她牵引一齐摆开架势。哈赤知闲和苦别行双手伸开连着宽大的喇嘛袍蝙蝠般张开来;容白正雅和宁尔芝兰则双手环抱胸前头前伸像两条盘成一饼的毒蛇蓄势扑击。

    姿势虽异心中的震撼却是彼此如一。

    罢才秦梦瑶初追来时他们本打算给秦梦瑶先来个下马之威岂知秦梦瑶不但觉察到他们的存在还借由极动化成极静那玄妙的变换无形地化解了他们的攻势迫他们现身出来。现在她又藉着这包含了至动至静似动实静的奇妙姿势主动地控制了战局使他们攻也不是守也不是。

    由此可见这慈航静斋三百年来次踏入江湖仙子般的美女成就已到了凡入的境界。

    ※※※

    风行烈移到床缘向谷倩莲低声道:“随我来!”

    比倩莲一把抓着他衣袖娇声道:“抱我!”

    风行烈皱眉道:“不要胡闹来的可能足方夜羽的人。”

    比倩莲一惊松手风行烈乘机脱身穿窗而出谷倩莲慌忙飘身而起追在后面。

    来到窗外风行烈大鸟般腾空而起先落在一棵树的横干处再掠往客栈旁一所民房之上。

    比倩莲来到他身旁问道:“敌人在那里?”

    风行烈凝神细听忽有所觉地道:“随我来!”

    比倩莲随着他闪高伏低望西南而去两人展开身法迅若飞鸟不一会前面的民房上人影一闪又失去影踪。

    风行烈微微一笑向谷情莲举手打个招呼跃落一条窄巷去奔了十多步切入另一道较宽的街道那黑影又再在前方出现。

    这时连谷倩莲也不由不佩服风行烈的追踪术确是非常高明。

    风行烈将谷倩莲一拉避进道旁的暗黑处才藏好身形那人迅回头一望又继续往前掠去。

    比倩莲慌忙下挤进了风行烈怀里去骇然道:“好险!”

    风行烈轻声道:“若这类小角色也能察觉到我在追踪他我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比倩莲默然无语。

    风行烈奇怪谷倩莲为何忽然像哑了般低头望去谷倩莲美目紧闭、满脸红晕这才醒觉和这娇俏的少女实在太亲热了也不由心神汤漾。

    比倩莲惊醒过来仰脸道:“为何还不追去?”

    风行烈收摄心神哂道:“贼巢已到何需再浪费脚力。”

    比倩莲也是江湖门槛非常精到的人只是有风行烈在女性的本能使她不自觉地倚赖着对方闻言低声道:“是否现了对方把风的人?”她这一问绝非无的放矢江湖上一个惯常的技俩就是故意到了目的地而过门不入让把风的人看看有没有人在跟踪这方法非常有效除非遇上像风行烈这样的高手能先一步觉对方负责监视的人。

    风行烈微一点头低呼道:“回来了!”

    丙然那夜行人从对面的一所民房跃下巷尾一道围墙的后门张了开来那人闪身入内。

    风行烈道:“看来不像是方夜羽的人是否仍要追查下去?”

    比倩莲道:“这样鬼鬼祟祟那会有什么好人横竖我们闲着没事看看他们干些什么也好。”

    风行烈沉吟片晌道:“好!随我来。”贴墙上掠伸手攀着檐顶借力轻若狸猫般翻上屋顶动作若行云流水非常好看。最难得是原地直上不虞给人觉。

    比倩莲心中暗赞暗忖自己轻功虽然不错比之风行烈仍是有一段距离幸好自己另有法宝取出当日藉之救风行烈逃命的索钩射上屋檐挂好借力跃了上去来到风行烈身旁。

    风行烈点头道:“这只索钩制作巧妙钩身黏上软棉钩上东西时全无声息是否你自己设计的?”

    比倩莲欣喜里带着微微的怨怼道:“我做的事里终有一件得到了你的赞赏。”

    风行烈想不到这样一句话也能令谷倩莲如此快乐微微一笑也不打话往前掠去过了两所民房后跃进其中一家的后园里。

    比倩莲落到他身旁奇道:“那人并不是进了这一家呀!”

    风行烈指着设在小后花园一角的石凳石台道:“看!有这么好的地方怎可不进来歇歇脚欣赏一下日出前的夜景。”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坐在其中一张石凳上。

    比倩莲秋波流转轻移玉步坐到他身旁另一张石凳上手肘枕在石台面手托着下巴望住天上的月亮道:“不知月亮里是否真的住着个美丽的女神仙?”

    风行烈失笑道:“你好象忘了到这里是要听故事的呀!”

    比倩莲一呆道:“听故事?”

    风行烈将大手按在她的背心处微笑道:“是的!听一个事先全不知道内情的故事。”

    比倩莲吓了一跳正想着为何风行烈忽地来个大转变对自己动手动脚起来一股淳和的真气由风行烈的手心处输进她督脉内。

    四周本半藏在黑暗里的景物光亮清晰起来听觉的世界亦丰富起来多了很多先前没有察觉的细音。

    风行烈的声音在她耳旁低声道:“将精神集中往西南方。”

    比倩莲才知道风行烈是以内功助自己去窃听那夜行人的动静大感刺激好玩收摄心神凝神听去。

第三章 大战人妖

    仰跌过来的何旗扬手脚软垂无力。显是完全失去了知觉韩柏明知这是接不得的烫手热山芋但又岂可任由他跌实地上?

    韩柏大喝一声剑收背后单掌上托一股柔劲迎向何旗扬。

    眼前一花何旗扬由仰跌过来变成横抛开去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掌悠悠拍至看去缓慢之极但却有令人怎样也躲不开的感觉完全封死了所有进退闪避之路。

    韩柏心头雏受狂喝一声无奈下顺势左掌迎了上去。

    “蓬!”气劲以两掌交接处为中心疾旋开去一时树叶纷落满园尘土飞扬。

    韩柏鲜血狂喷往后跌追到站稳时足足退了十多步。

    “砰!”何旗扬跌实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看来凶多吉少。

    韩柏压下第一口要喷出来的鲜血.勉力站着骇然定神望去。

    月照下。一个眉清目秀.身穿黄衣有着说不出风流潇洒带着无比诡异阴柔之气的高僧男子.负手而立那对只应长在美丽女子脸上的修长凤目.冷冷地看着自己。

    韩柏暗暗心惊刚才自己与他对掌接实时刹那间对方吐过来连续七重惊人的气动自己连挡了六重后到最后一重时终给对方破入体内受了不轻的内伤这样一招便负了伤。在他与魔种结合后真是从未有过的事可恨自己适才还八面威风现在却变成了落水之犬也不知是否应了过分得意而来的报应。

    那人不言不语上下打量着惊魂未定的韩柏。

    韩柏深吸一口气道:“里赤媚!”里赤媚微微一笑道:“你能挡我一掌加以看在解语脸上今晚我可给韩兄一个痛快。”

    韩柏沉声道:“你把梦瑶怎样了?”

    里赤媚脸容回复冰冷道:“我本可以骗韩兄巳把她擒下了又或杀了那样你必会急怒攻心杀你更是易如反掌但若我那样做了韩兄做了鬼也不会甘心是吗?”

    韩柏听到秦梦瑶仍未落入敌手心神略定脑筋立时灵活起来眼光扫过何旗扬伏身处沉声道:“他死了吗?”

    里赤媚道:“鸟尽杯藏还要他留在世上干吗?”语调冷漠像说着与他毫不相干又是天经地义的事。

    韩柏涌起狂怒这里赤媚外貌之秀美尤胜女子声音悦耳动听但手段和心肠之毒辣连杀人如麻的恶魔也有所不及。

    里赤媚似乎十分享受韩柏的震怒眼中闪过欣悦的光芒淡淡道:“韩兄虽身着魔种经验仍是嫩了一点所以当我下令我的人诈作不敌逃去时韩兄便信以为真以致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真是好笑之极!”韩柏无论在心理、气势和实质的战斗里都感到自己处在前所未有的劣势里一时间无辞以对。

    里赤媚轻轻一叹道:“解语也因心有碍不知我一直跟在她背后但我亦完成了对她的承诺直至你们分开后才动手对付韩兄。解语啊:对你的里大哥也应无话可说吧!”韩柏这才知道里赤媚真的如此疼爱花解语另一方面也是心中骇然给这人一直蹑在身后他和秦梦瑶仍然不知只是这点可知此人的武功确与庞斑相差不远自己如何是他敌手?想到这里默连玄功。内察伤势看看可有转机。

    里赤媚眼神一转变得凌厉如刀剑脸上掠过讶与的神色道:“种魔**果是名不虚传被我“凝阴真气”侵入脏腑后仍能支持这么久且势不衰、气不竭看来我要对你作出新的估计了。”

    韩柏颓然再退一步用秦梦瑶的剑柱地立着心中有喜无惊。

    原来刚和里赤媚对掌后确是全身真气涣散五脏六腑痛若刀刮.完全失去了还击的能力但不旋踵真气重新在丹田内结聚当他运功内视时体内的真气像有灵性般迅窜往大小经脉伤势立时好了一大半这刻的软弱姿态是灵机一触下装出来的。

    里赤媚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一闪迫至韩柏身前二处身法之过快鬼魅也不外如是。

    韩柏连提剑亦来不及.幸好他上承赤尊信的变幻之道危急下一脚踢在剑尖处不往后追反往横移。

    本应被他踢得往上扬起割向里赤媚下阴的剑竟纹风不动原来里赤媚的脚像有眼般和韩柏一齐踢在剑尖上将剑夹紧在两只脚尖之间。

    同一时间里赤媚双掌穿花蝴蝶般扬起交互穿飞到分开来时一掌拍向韩柏脸门另一掌拍向韩柏前胸招式使美至无可比拟的地步。

    韩柏机灵万分。当里赤媚脚尖踢上剑尖时立时缩脚抽剑但里赤媚声掌又至无奈下松开握剑的手。收在胸前另一掌反拍对方攻往脸门的一掌空有剑而不能用。

    “蓬:蓬!”四掌接实。

    韩柏感觉对方掌力阴柔之极不但化去了自己刚猛的内劲还紧素将自己双掌吸着不放偏是自己的身体却是往横移开的势子那情景确是怪异尴尬无伦。

    里赤媚一声长笑上身前俯双掌依然吸着韩柏不放一抽腰肩头硬撞在韩柏肩处这时双掌劲道才吐实。

    两股阴劲由敌掌透手心而入肩撞处是另一股狂猛无比的臣力韩柏危急下真气回守身内惨哼一声断线风筝般横跌开去先前压下了的第二口鲜血喉咙一甜下总喷了出来。

    “蓬!”“当!”韩柏身子和秦梦瑶的剑几乎同时掉在地上可见这几下交手的惊人高。

    韩柏这次学乖了就在空中被震跌的时间立即连转魔种予他的奇异真气一触地便弹了起来准备应付里赤媚另一轮的可怕攻势。

    里赤媚没有追来负手悠闲地看着他仰天一笑道:“你以为我不知你的功力已恢复了大半吗?你想扮可怜相来骗我我便让你反吃骗人的苦果。”

    韩柏脸容扭曲嘴角溢血形状可怖.心中的沮丧是不用说的了这里赤媚无请在那一方面也处处压着自己教自巳一筹莫展这样下去自己不像耗子般给他这只恶猫弄死才怪。

    他虽有再战之力但早泛起难以力敌的感觉这才是真正致命之伤。不过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是为何对方不乘胜追击取自己的命这点可能是自己能否逃生的一个关键。想到这里燃起希望脑筋活动起来。

    里赤媚淡淡一笑从容道:“看在你能连挡我两轮攻势我便让你像个男子汉般自尽而死吧:”韩柏中一动哂道:“你绝非杀人会手软的那种人为何如此优待我韩柏。”

    里赤媚苦笑摇道:“我不但非是那种人.还刚好相反只有在杀人时才特别起劲。”顿了一顿喟然道:“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解语除了别无他法下否则我不想解请爱上了的男人是毕命于我手里。”

    这的人诸气温和多了像对着知己娓娓深谈韩柏却看穿了他是决意杀死自己才不怕透露出内心的感受。

    他也知道里赤媚并不怕他拖延时间运功疗伤。因为即使他功力全复依然是打不过里赤媚连逃走也办不到可是他却不能就此放弃拖延的机会问道:“你是否暗地里深爱着解语的呢?”

    里赤媚微微一笑出奇地柔声道:“也难怪你有此误会……”仰望向天上的明月沉吟道:“我乃家中独子而解语则是我奶娘之女我比她年长了十岁自少疼她和保护她。不肯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我们的兄妹之情便在童年时这样毫无机心的状况下培养出来每次见到她时早逝去了的年就像重新活在眼前。”

    虽明知对方不会放过自己韩柏对里赤媚的好感却增多了也明白到里亦媚今夜如此多感触是因花解语违命不杀自己又要随魔师北返以致感触伤情。

    里赤媚淡淡道:“好了:韩兄请告欣我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由我动手若我再出手不会像先前般客气了。”

    韩柏早领教过他鬼魅般迅的身法后迫三步摆开架式。

    里赤媚注视着他后退的势子冷冷一笑道:“你退后时气不凝神不聚显是奋意迷走难道你自信可胜过我的“魅变术”吗?”

    韩柏见他如此自负再退三步仰天大笑道:“本来是没有信心的但现在却有了。”身形往后疾退。

    里赤媚微微哂笑身体摇了一摇追在韩柏身后迅拉近两人间的距离他人虽自负但从不轻敌。

    韩柏狂喝一声后追之势加瞬息间背都撞上了何旗扬后园的围墙。

    里赤媚暗忖小子在我死纵使他可破壁而出身形必会滞了一滞只是这些微的迟缓自己便可赶上他再以雷霆手段将他击杀猛提一口真气闪电般向韩柏射去。

    “砰!”碎石飞溅下韩柏破壁而去。

    里赤媚一声长笑毫不忌惮地穿过破洞落到墙外的街道上四顾却无人踪。

    后方风声轻晌。

    里赤媚呆了一呆为何韩柏又跨墙回到了园内?念头一转扭身穿洞而入还未重回园内已见韩柏跃入园里来到早先弃剑之处后脚踝一撞那把剑离地而起直往他刺来。里赤媚轻轻跃起右脚尖点在剑身上借力弹起大鸟般往退到何旗扬书房窗前的韩柏追去身形没有半点停滞。

    韩柏早知他厉害.仍想不到厉害至此怪叫一声一个倒栽葱穿窗窜入了房内同时喜叫道:“梦瑶:你回来了。”

    里赤媚闻言一呆便生生从空中落下心想假若韩柏和秦学瑶两人联手躲在房内伏击恐怕连庞斑和浪翻云也不敢贸然闯入。

    房内响起物体移动的微弱声音。

    里赤媚大叫中计扑入房内去只见一个大柜横移了开来露出伸往下面的一条暗道不禁勃然大怒。若自己早知房内有如此玄虚韩柏休想逃走。

    他脸容回复冰冷暗运玄功立时听到地底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往西北迅去了。里赤媚双眉一扬并不迫入地道里穿窗外出跃上屋顶几个起落来到西北方最高的一座楼房之巅.凝神止息全力展开耳听目视之术。这时方圆数里之内若有一只耗子走过也休想逃过他的耳日。黑夜对他来说根本和白昼毫无区别。

    纵便在强敌环伺下远处何旗扬华宅里又隐隐传来韩柏和别人动手的声音秦梦瑶的心依然一尘不染静若止水。

    自感应到言静庵的仙去她在极度神伤下毅然抛开了这舍割不下的师徒之情心灵修养又深进了一层。

    这并非说她是无情之人有生必有死人生对她来说只是春梦秋云任何事物由始至盛由盛至衰由衰至死乃大自然的节奏和步伐是自然的本质也是所有性命的本质。

    今天言静庵死了明天或会是她死亡又有何可悲?

    由这一念她忽地心意澄明回复先前静守的姿态。

    守在东南西北的四密尊者齐声大喝.一齐出手分由四方攻来。

    外人看来或者会感到非常奇怪为何刚才秦梦瑶摆了个既动亦静攻守兼备的姿态时四密也只是以半守半攻来应付反而现在当秦梦瑶由攻守兼备化作完全的静守之势时四僧却要争先抢攻?岂非不合情理之极其实却是这样才合乎情理。

    因为到了秦梦瑶和青藏四密这种高手的较量早起离了一般武斗的层面更决定性的是“心法”的较量。这种无形的争斗才是真正决定他们胜负的关键。

    为了应付秦梦瑶那深合剑道的姿态四密的似攻非攻正恰好平衡了秦梦瑶神来之笔的一招亦可以说是巧妙地“化解”了秦梦瑶这一“静势”。

    于是秦梦瑶只有三条路走。

    第一条是保持原势.第二条是由静化动突围而去第三条路当然是以静采守势。

    若走的是第一条路那便变成另一对峙的僵局。所以秦梦瑶只能在第二和第三两条路里选择其一。

    在四密的心中.荼梦瑶为了救韩柏当然应走第二条路.岂知恰好相反秦梦瑶拣了第三条路。难道她真的有韩柏大难不死的预感?那她的禅念岂非比他们更高深?这个念头才升起敌我间那微妙的均衡立时给打破。

    而四密在秦梦瑶那静恃内收的气势所牵引下不得不敌追我进终于给秦梦瑶牵着鼻子由欲攻之势变成全面出击试图破去天下两大武林圣地的最高心法慈航静斋那名慑天下的“静极之守”和净念挥宗的“虚无还本”。

    一攻一守主动仍是操在秦梦瑶手里。

    到了此刻四密才真正感受到为何秦梦瑶能打破静斋三百年来无人能破的禁规。涉足江湖。

    四密虽一齐攻至度方式却有非常大的分异。

    炳赤知闲手拈法印指扣成圈悠悠而来有种说不出的闲适自在教人无从捉摸他下一招如何变化何时会出重手?

    宁尔芝兰的姿态更是奇怪似进又似退进两步却退一步两手像彩蝶交舞般穿来插去既诡异又是好看。

    容白正雅淡定扰雅手捏怫珠满脸笑意缓步而行一身黄袍无风自拂显在积聚真劲以作雷霆万钩的一击。

    反是一脸忧思的苦别行直截了当手恃着的铁钵来到腹下两手分按着铁钵的边缘。轻轻一擦铁钵旋转着升起到他额头处定在那位置“呼呼”飞旋。苦别行再略一矮身直竖右手一指托起铁钵让它陀螺般缠续转动往前一送。铁钵出尖锐的破空声望秦梦瑶飞旋过去。

    秦梦瑶微微一笑看也不看那声势凌厉的飞钵随意举指弹去但弹的是若依飞钵目前的来势则偏离轨迹较为右方的位置。

    那知飞钵来到离秦梦瑶五许处。忽地窒了一窒再前进时竟然真的偏离了原来的轨迹.转由较有的角度往秦梦瑶击去恰好被秦梦瑶纤美如白玉雕成的手指弹个正着。

    “当!”飞钵由左旋改作右旋向苦别行回敬过去。

    同一时间秦梦瑶原地飞旋起来秀轻扬衣袂翼飞秀足离地寸许似欲飞升而去姿态之美实不应见于人间俗世。

    四密眼中同时闪过骇然之色原来他们觉秦梦瑶竟丝毫不受他们庞大压力的影响有一种轻松写意的神韵显示秦梦琨竟在这刻将静斋和禅宗两地心法的精华挥致尽使人完全无隙可乘达到守静乘虚的最高境界。哈赤知闲、容白正雅和宁两芝兰同时止步。

    苦别行一声禅唱手一伸收回了钵纳入怀中忽又脸色一变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脸色再变.竟仍要退多半步才能站稳。

    秦梦瑶娇笑道:“四位尊者:失陪了。”

    背心处风行烈真气源源输入谷倩莲开始听到微弱的声音连忙更凝神去听声音清晰起来只听一个沙哑般的声音道:“那边有了确切的消息陈令方将依我们提议的路线上京出的时间是明天辰时估计两日后便会经过白蛇渡。”

    另一把较老的声音嘿嘿阴笑道:“告诉简爷.这事我们必会做得妥妥贴贴一条活口也不会留下来。”

    沙哑声音道:“记紧把现场造成仇杀的状况金帛财物半个子儿也不要动。”

    先前那声音道:“当然当然简爷乃统领的代表我们怎会不遵从。来:我们先喝两杯……”

    接着是些客套的应酬说话。

    比倩莲停止偷听皱眉道:“他们似乎在说及一个阴谋可惜我却不知他们在说谁。”风行烈道:“那我们要不要……叹:伏下!”谷倩莲吓得缩进了台底下。岂知风行烈亦躲了进来亲热地和她挤作一团。

    上方风声传来。

    风行烈低声在谷倩莲耳旁道:“有人站在墙头处。”

    比倩莲还未来得及点头表示知道上面传来刁辟恨的声音道:“爹:他们是否知机离城走了否则为何客栈里找不到他们外头也不见踪?”

    刁项的声音道:“看来是这样了.不过大可放心柳护法保证将所有住双修府的水6道路全部封锁这小贱人和那狗贼休想能逃回去。”

    风声再起两人离去。

    比倩莲吐了吐舌头在风行烈耳边嘻嘻笑道:“我变了小贱你则是狗贼是否可以配对?”

    风行烈啼笑皆非低声道:“不若我俩闹他们一个天翻地覆要他们以后不论见着谷小姐和我的丈二红枪也须退避三合好玩吗?”

    比倩莲失声道:“你不怕旧患复吗?”

    风行烈苦笑道:“很怕!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四章 武库之会

    韩柏急如丧家之犬.嘴角带着血污。跄踉由秘道另一出口一所无人的小房屋奔出长冲后立时贴着墙边狂乱奔逃。

    一时也不知应打那里逃走却自然而然往韩家大宅的方向奔去毕竟那是他渡过了十多年的“家”。

    他心中只想着如何回去救秦梦瑶以他一人之力实无方法胜过里赤媚。唯一的办法是去找到能助他的范良极。希望凭两人联手之力对付这技艺惊人的凶魔。

    想到这里心中警兆忽现.骇然回头望去只见里赤媚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在后方百步许外追过来。

    韩柏头皮麻心中大叫“我的娘呀!”强提一口真气。顾不得像翻转了过来般的五脏六腑的伤痛加逃去。刹那间到了韩家大宅的正门处。

    这时韩家内除了下人外大部份人都聚在正厅里等待着黎明的来临想起长白的人天一亮便大军压境来与问罪之师谁还睡得着?

    云清呷了一口茶喝得口也淡了看着缩在耳斗篷里的五小姐宁芷道:“宁芷你要不要睡上一会儿?”

    宁芷摇了摇头深情地望向坐在她旁的马峻声。

    马峻声轻轻道:“就这样闭上眼睛睡一会吧!”韩宁芷对他倒听话得很缓缓合上原本明亮但现在却失去了神的眼睛却不知能否睡着。

    大少爷希文向父亲韩天德道:“不舍大师去了一整晚不知能否在天亮前赶回来?”

    韩天德无精打地摇摇头也不知是表示不知道还是认为不舍赶不来了。

    二小姐慧芷和四小姐兰芷脸上都现出担忧的神色。

    三少爷韩希武闷哼一声不可一世地道:“我才不信长白的人是三头六臂师傅答应了天亮时来此助阵有他老人家在谁还敢乱来?”提起师傅“戟怪”夏厚行他更是神气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对他的大口气作出反应“轰:!”一声两重院落外的正门传来惊天动地的一下震晌。

    众人愕然难道长白的人不但来早了还公然破门而入?

    念头还未完一把雄壮的男声在正门处大叹道:“我是韩柏|.快起来!不得了:人妖来了!”声音由远而近.直闯进来。

    众人听得韩柏之名真是晴天霹雳。齐齐色变。反而听不清楚最后那几句话。

    闭目养神的五小姐韩宁芷猛然惊起脸无血色颤声叫道:“小柏又来索命了!”云清听得浑身一震望向马峻声。

    马峻声避开她锐利的眼光拔剑而起沉声道:“让我去看看谁在装神弄鬼?”

    二小姐慧芷低声安慰宁芷道:“不像小柏的声音。”

    “砰!”厅门打开一名形相恢宏的年青男子气急败坏冲了进来唇角仍带着血污。当然是被里赤媚得无路可逃的韩柏。

    众人愕然望向他。

    云清当然认得他又曾听过范良极唤他作柏儿但却从没把他联想到韩府凶案那“韩柏”的身上只知他武功高强之极如此怆惶奔来自是大大不妥。双光刃立时来到手里飘身而起准备应变不知如何对这韩柏她心中竟泛起了亲切的感觉。

    韩希武这些日来早蹩了满肚子闷气见云清一副战斗样儿私心窃喜连忙提起放在一旁的长戟由左侧向韩柏攻去。

    韩天德长身而起。摆开架势准备应忖这不之客韩希文也连忙找出剑来护在三位妹之前严阵以待。

    韩柏一见韩天德早忘了对方不认得自己大叫道:“老爷本好了:快唤八派的人来!”又同云清嚷道:“云清那……噢:不!”这时韩希武的长戟攻至。

    韩柏看也不看伸手一拨一拖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扯来韩希武身不由己跄踉往韩柏身后跌去长戟刚好迎向一道鬼魅般闪入厅内的影子去。

    韩宁芷瞪着韩柏全身抖尖叫:“真是小柏……我认得他说话的声音鬼!”众人里以云清武功最高眼力亦见最高明一见里赤媚闪电般的身法便知要糟娇叱一声越过韩柏往里赤媚攻去希望可以救回韩希武。

    众人都以为她要对付韩柏岂知却是攻向跟着追来的另一人一时都弄糊涂了。

    这时韩希武的长戟眼看要刺中里赤媚。

    里赤媚亦像韩柏那样眼尾也不扫韩希武一眼劈手执着戟头像扔废纸般随手向后抛去。

    韩希武刚给韩柏扯得只剩三魂却不见了七魄现在又再给人抓着兵器那还不学乖了急忙松手岂知戟身传来一股奇怪的黏力使他欲放手也不能眼前一花给人转了出厅外跌个七荤八素今趟也不知自己是走了什么霉运。

    云清的双光刃一上一下分取里赤媚的喉结和榴中两大穴。

    里赤媚一声长笑奇异地闪了一闪不但让云清凌厉的双光刃完全刺空还避过了云清到了她身后一掌拍向韩拍的背心。

    韩柏见厅内除云清外再无某他高手心知要糟同时也因引狼入室后悔万分。高呼道:“老爷小姐快逃!”反手一拳迎向里赤媚的掌。

    “蓬!”韩柏凌空飞跌来到另一边大厅通往后院的大门旁。这次他用了卸劲虽整条手臂痛楚不堪却没有受到更严重的内伤。

    马峻声和韩天德同声大喝一剑双掌齐往里赤媚攻去云清这时又回过双光刃来由后方配合着两人夹击这不可一世的蒙古高手。

    直到这刻众人仍不知里赤媚是谁就这样糊里糊涂动上了手。

    韩柏咬牙大叫道:“冤有头债有主里赤媚你要杀我便跟来。”撞门而去。

    众人听得里赤媚之名无不色变。

    里赤媚怒喝一声“滚开”化出千百重掌影云清、马峻声和韩天德三人有若触电抛跌开去看似凌厉的攻势完全瓦解冰消。

    其它人眼前一花里赤媚便消失不见骇然下脸脸相觑。

    韩柏刚掠进内院里赤媚从后追至。

    韩柏知道逃也逃不得多远把心一横移往练武场内向着武庳大门扑去。

    里赤媚如影附形蓦地增刹那间追到他身后两丈处凌空一指戮去。

    韩柏离地腾升避过可洞穿将壁的指风“砰”一声以肩头撞断门锁贴着门楣滚进武库里去。

    里赤媚冷哼一声旋风般抢进去才越过门槛眼前精光一片寒锋扑脸而来他不慌不忙一指弹出岂知刀光再闪还改变了角度往他下腹削来。

    里赤媚心中一懔暗忖这是什么兵器如此凌厉翻身跃起越过韩柏头顶时右手五指箕张抓向韩柏的天灵盖。

    韩柏哈哈一笑微一蹲低。手中利刃往上挑去刀气大盛呼啸声响彻武库。

    “叮!”里赤媚化抓为叩曲指在刀尖处。

    韩柚闷哼一声翻倒地上手一挥断了刀尖的东洋刀化作一道电芒脱手向掠往武库中心处的里赤媚射去。

    里赤媚后脚一伸飞东洋刀落到地上时韩柏又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大关刀摆开架势遥指着他。

    里赤媚缓缓转身含笑道:“韩兄似乎突然回复了信心不知是何缘故?”

    韩柏仰天一笑道:“斗不赢.不过一死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想不到我和方夜羽黎明前武库之会竟换了你来看刀!”里赤媚嘴角微带冷笑看着韩柏按着奇怪的步法大关刀亦不断改变着角度向着自己攻过来。心中一栗.这韩柏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那样。难道黎明前的一刻真也是他的最佳时刻?

    秦梦瑶叫了声“失陪了”身法由慢转快倏忽间迫至吃了暗亏的苦别行身前手撮成剑往苦别行刺去。

    苦别行厉啸一声无奈下双手一送铁钵再从怀里旋飞出来化作一连串光影迎向秦梦瑶以手代剑的一击同时往后疾退。

    其它三僧见状知道不妙分由三方赶来。施以援手容白正雅的距离最远。但他手中珠串扬起。五粒佛珠射了出来分取秦梦瑶背上五处大穴却是后先至。

    秦梦瑶娇叱一声左右掌尖出“嗤嗤”气劲.不攻向苦别行而向由左右两方攻来的哈赤知间和宁尔芝兰刺去同时腾身而起避过后面袭来的佛珠右足点在铁钵的中心处。铁钵去势与高度竟无丝毫变带着秦梦瑶斜飞往容白正雅头项的上空直与云而去的仙子无异。

    三僧都以为她必是乘势追击苦别行以攻破苦别行那一方的封锁岂知她忽然藉飞钵改变了方向一呆下秦梦瑶来到了容白正雅的后上方。

    容白正雅怒哼一声手上珠串化作点点寒光往秦梦瑶上去。

    秦梦瑶娇笑道:“还你托钵!”脚下微一用力铁钵旋下削往容白正雅的脸门人却翔飞开去没进暗点里。

    容白正雅最接近秦梦瑶本欲追截但铁钵削来惟有一手接过这时秦梦瑶早消失得影踪全无。

    其它二僧赶到他身旁都是脸色阴沉。

    亦知闲沉声道:“此女一日不除我们南北藏武林休想再抬起头来做人。”

    里赤媚两手探出一把捏着韩柏怒涛击岸般劈过来的关刀手法之准。

    胆量之大可令任何人瞪目结舌。

    韩柏却不慌不忙趁里赤媚藉着关刀吐出内劲前转着旋了开去再回来时手中拿了枝长达丈半的方天画戟他就算闭上眼睛也知道每件兵器放的位置要那件兵器便那件兵器。

    里赤媚用力一拗“啪”一声关刀的身立时折断随手抛开。

    韩柏豪气狂涌感到痛快之极身上伤势像差不多全好了似的两手一颤戟影漫天涌出刺挥劈戮眨眼间将里赤媚困在戟影里。

    里赤媚吃亏在刚才见韩柏关刀使得大开大阖.以为对方运起重兵器来走的亦必是这种路子由于心有定见加上这韩府终是八派之地心切投决所以一出手便以硬制硬以强攻强岂知韩柏戟法一变既凌厉无比但又是细密如绵将戟性挥至极限比之韩希武真有天坏之别。

    里赤媚挡了十七击后才找到一线空隙掌背扫在戟身处。

    “啪!”方天寿戟应声折断。

    里赤媚心想这次还不取你韩柏狗命正要仗着魅变之术抢入韩柏中门于敌致命一击。

    韩柏脸上露出个神秘微笑手一扬十多个铁弹由怀里掏出来连里赤媚的眼力也不知他何时取得了暗器。

    里赤媚左右摇闪十指屈弹。挡开把去路完全封锁的暗器时韩柏横移往武库右侧探手从墙上取下一盾一刀狂喝一声又再攻来竟是愈战愈勇毫无怯意。

    里赤媚心叫不好高手争战之道最紧要在于料敌机先可是这韩柏上承赤尊信精通天下各类兵器的本领每拿起一样兵器便能将武器的特性挥出来而当他把握到对方的路子时韩柏早换了另一种武器这种打法。可能很有趣但却绝不适合在这随时有八派的人到来干预的时刻。

    韩柏猛虎般攻至盾牌底锋利的边缘横削下阴劲风狂扑而来。

    里赤媚哈哈一笑用脚挑起身旁一个放满了兵器的兵器架十多件兵器连着铁架泰山盖顶般往韩柏压去。

    韩柏怒叱一声。横移一旁将另一个兵器架撞跌地上。

    里赤媚又挑起另一个兵器架往韩柏压去两手更左右开弓不断拔出各种不同兵器往韩柏掷去每一掷都贯满真劲。

    一时间武库内混乱至极点韩柏运盾挥刀、一边将掷来的兵器挡格挑飞一边又要避开压来的兵器架。金属撞击声和兵器铁架掉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有如将漫天雷暴.搬到了这武库之内。

    韩柏心中叫苦也不知挡了对方多少“明器”“当”一声大震.精铁打造的盾牌终片片碎裂正要运刀挑开对方挪来的一柄大斧才觉大刀亦只剩下了半截。

    这时武库内没有一个兵器架仍是竖立着的兵器倒满一地现出武库那庞大的空间来。韩柏抛开断刀一手接着大斧旋了一个转化去斧身带着的狂猛劲道再转回来还对着里赤媚。

    里赤媚并非要给韩柏喘息的机会而是刚才那种打法最损耗真元故不得不用点时间凝聚真气才能再出手。

    韩柏眼耳口鼻全渗出了鲜血形状可怖之极但眼神仍然坚定完全是一副拚死力战的气概。

    两人交手至今全是以快打快别人要长时间才能完成的连串动作他们却是在刹那间完成所以由武库内交手开始到了这刻绝不会过一盏热茶的工夫由此亦可知战况的惨烈凶险。

    韩柏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不能再撑多人脑筋一转提着兵器退往后墙。

    气机感应下里赤媚怒鹰扰免般飞掠过来双掌全力猛击韩柏。

    劲风满库。

    韩柏在对方惊人的气动下连呼吸也有困难抛开大斧往前滚去顺手执着地上一枝长枪往上挑去。

    里赤媚一声长笑空中一个翻滚踢在枪尖上一指隔空往韩柏右眼戳去劲气破空出嗤嗤嘶叫。

    长枪荡开韩柏滚往一侧避还过指风.跳起来时手上多了个流星一扬手。向着扑来的里赤媚迎头撞去。

    里赤媚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敢放光。”竟侧身以肩头撞在流星上同时欺入韩柏空门大开的中路一掌拍出心想今次若让你有机会再拿起另一件武器我里赤媚三个字真要倒转来为才成。

    韩柏大叫道:“来得好!”觑准来势.猛一转身弓起背脊。

    里赤媚心叫不妥掌巳印实韩柏背上触掌处软软柔柔原来竟是印在韩柏用手掌贴在背都的护体软甲上。

    软甲碎裂。

    韩柏喷出今晚的第三口血。但后脚一伸正击在里赤媚小肮处。

    里赤媚跄踉后退嘴角溢出血丝交手至今他还是次中招。

    韩柏乘着掌势借力往武库的后门飞掠过去。

    里赤媚眼中闪过骇人的杀机抹去嘴角血清双足一屈一弹箭矢离弦般往韩柏射去此人城府极深直到这刻才动了真怒。

    离开后门是韩家的后花园也是货仓和马庳的所在处。

    里赤媚那全力一掌虽说被软甲化去了大半力道仍是非同小可韩柏伤上加伤知道自己若再如此舍命狂奔不出百步必吐血倒地。

    人声这时由武库另一方传来可惜却是远水难救近火。

    天色微明下后花园的景像是如此地亲切和熟悉。

    身后衣袂破风声紧迫而来。

    韩柏心中早有定计嘬唇尖啸。

    一声马嘶接着是木栏折断的声音一道灰影由马庳飞窜出来。

    韩柏大喜赶上连浪翻云也要称赞的良驹灰儿跃上马背大叫道:“灰儿呀:救我!”里赤媚扑至一掌往灰儿凌空声去。

    韩柏大惊下一抽马鞭叫道:“快跳!”灰儿像有灵性般原地跃起.落到地上时放开四蹄。朝后花园的大后门箭般射去倏地将与里赤媚的距离拉远了二十多步。

    里赤媚想不到这灰马如此神骏竟能突然力虽是这样.但以他的魅变身法.绝对有把握在百丈之内追上这负着韩柏的健马。

    “砰!”韩柏出一道劈空掌力撞木栏门闩再吐出一小口血.伏在灰儿背上破门而出.转入长街。

    灰儿仰天一阵嘶叫兴奋万状放开四蹄往长街另一端窜去。

    里赤媚亦将身法展至极尽追了出来度果胜过灰儿少许逐渐追上。

    韩柏回头望去骇然觉里赤媚追至十丈之内连忙叫道:“灰儿:快点呀!”灰儿直喷白气但已无法再加。

    里赤媚又赶近了两丈鬼魅般往韩柏和灰儿掠去。

    日出黄昏暗寂静的长街充塞着急剧的马蹄声。

    里赤媚右手暗聚功力准备再迫前一丈。立施辣手只要击毙这灰马韩柏除了束手待毙外。还能斡什么?

    就在这千钩一的时刻一道惊人剑气自街旁左方的屋顶上破空而下笼罩着里赤媚上方所有空间。

    即管以里赤媚之能也不得不煞止前冲之势提掌迎去。

    蹄声远去只是这一瞬间灰儿早背着韩柏切入另一条长街消失在转角处。

    “蓬!”掌剑交击。

    里赤媚全身一震。对方又飘飞而起落在街心挡着了去路姿态美妙非凡。

    原来是刚脱出重围的秦梦瑶。

    里赤媚知道暂时难以再追赶韩柏不过却并不担心因为他们早出动了所有人手封锁了往城外去的所有要道和出口只要韩柏还留在城里休想逃过他们的手底下。

    他乃提得起放得下的人抛开韩柏的事不去想。眼光落到秦梦瑶手持的古剑上。知道秦梦瑶到过何旗扬处取回古剑当然也见到了何旗扬的身。

    里亦媚微微一笑道:“梦瑶小姐今晚与青藏四密之战当使小姐扬威中外留下美名。”

    秦梦瑶回剑鞘内亭亭而立淡淡道:“尝间魅变之术威慑域外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里赤媚柔声道:“看到梦瑶小姐还剑鞘内里某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只不知里某现在若要离去梦瑶小姐是否会剑再出鞘?”

    秦梦瑶留心打量这充满邪异魅力同时具备了吸引男性和女性条件的蒙古高手点头道:“你既能指使青藏四密把我留住一炷香的时间梦瑶怎可不作回报?”

    里赤媚暗察韩柏那一脚造成的伤势知道现在实不宜与秦梦瑶这类深不可测的高手硬来当机立断道:“好:那我便答应梦瑶小姐在一个时辰内完全不理会韩柏如此里某便不须与小姐兵刀相见了。”

    秦梦瑶心中一懔在某一个角度看里赤媚实在比庞斑更可怕。因为里赤媚正是那种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性格像现在当他计算过不宜动手便什么也可以抛在一旁。

    秦梦瑶轻叹道:“里老师请吧!”里赤媚拱手为礼。腾身而起疾掠而去。

    一道人影落在秦梦瑶身旁原来是白衣如云的不舍。

    秦梦瑶道:“他觉了大师在旁窥视。”

    不舍脸色凝重道:“只看他走时所挑的方向刚好是和我的位置成一直线的反方向便可知瞒不过他可恨我们不能不顾师门令联手对付他否则可断去方夜羽右臂。”

    秦梦瑶摇头道:“凭他的魅变身法他若打定主意要逃走我们恐亦拦他不住。”

    不舍抬头仰望天色道:“天亮了:他们也该快来了。”

第五章 风起云涌

    风行烈和谷倩莲两人来到岸边的房舍顶上躲在暗处往外观看。

    码头处灯火通明除刁项等一众魅影剑派高手外.还有十多名陌生男子其中一个赫然是脸色苍白包扎着伤口的“白”柳摇技。

    比倩莲在风行烈耳旁道:“看:刁辟情那死鬼果真给白鬼治好了。”

    风行烈不知谁才是刁辟情经谷倩莲括点后才把站在刁项旁的青脸男子认出来火光里刁辟情脸色阴沉之极两眼凶光闪闪。

    刁家的大船泊在岸旁黑沉沉的只有主舱和船亮着了照明的风灯。

    比倩莲又道:“他们呆在那里干什么为何还不来捉我们?”

    风行烈给她如兰之气喷得耳朵痒痒的但又有另一番亲切舒服的滋味.也将嘴巴凑到她耳旁道:“为何不见那刁夫人和南婆?难道仍在船上?”

    比倩莲娇厅一颤在风行烈耳旁道:“原来耳朵会这么痒的真好玩.”如此亲热话儿出自这娇灵俏皮的美女之口.风行烈心中一荡差点便想亲她一口但想到大敌当前连忙压下绮念低呼道:“看:”谷倩莲的心神集中在风行烈身上茫然道:“看什么?”

    风行烈道:“有五艘大船正在驶来。”

    比倩莲运足目力往江上望去暗沉沉的江上果有数十点灯火在远方移动着却分辨不出是多少艘船。

    风行烈的手又按在她背上输入功力。

    比倩莲舒服得“依唔”一声才往江上再望去这次果然看到驶来的是五艘三桅的大风帆一震道:“雏怪他们点亮了这么多火把原来是等船到噢:不好:难道是用来进攻双修府的船队?”

    风行烈并不答她轻呼道:“看:那刁夫人和南婆下船了。”

    不用风行烈提醒谷倩莲也看到她们正从踏板由船上缓缓走下码头直到这刻她仍很难相信这刁夫人是个比刁项更厉害的高手。

    风行烈道:“谷小姐:有没有兴趣趁天亮前到江里玩耍一番?”

    比倩莲一呆道:“你……你难道想……”

    风行烈点头道:“不管对方来的是什么人总不会是善男信女一到天亮便会开始搜捕我们你欢喜做猫还是做耗子?”

    比倩莲轻轻应道:“希望江水不是太冷就好了。”

    韩柏策着灰儿在大街狂奔着迷糊间也不知走了多远。

    马后风声再起。

    韩柏心叫完了一个飞身翻落马背厉叫道:“灰儿快逃命!”双脚一软便倒地上。灰儿一声悲啸双蹄扬起吐着白沫又跑了回来。

    韩柏坐了起来一个人影闪到眼前喝道:“没有我的逃走本领便不要学人家偷东西弄成这一副样子。”

    韩柏大喜抬头原来是范良极。

    范良极看到他满脸血污的样子吓了一跳怒道:“谁把你弄成那样子告诉我待我为你讨回公道。”

    这时灰”走到韩柏身旁将头亲热地塞在韩柏怀里不住低嘶。

    韩柏按着灰儿马显借力站了起来爱地拍着灰儿喘息着道:“是里赤媚。你将就点看看要怎样教训教训他!”范良极脸色一变咕哝数声将要为韩柏讨回公道一事强塞了回去回头看看清晨前的长街一眼道:“快随我来!”韩柏牵着灰儿跟着他转入横巷依他之言左转右走范良极还不时窜高跃低看看有没有人跟踪走了好一会后到了一处林木婆娑的地方里面原来有一座精致的房舍。

    “呀!”门推了开来柔柔一脸惊喜冲了出来见到韩柏不似人形的样子眼夺眶而出正要扑入韩柏怀内给范良极一把扯着道:“小妹你若撞多他一下保让他会四分五裂变作十多块臭肉。”

    韩柏愕然道:“你叫她作什么?”

    柔柔含羞道:“范大哥认了我作他的义妹我本想待你回来先问过你但范大哥说……范大哥说……”

    范良极道:“我说你死了出去不知是否还有命死回来怎么样:怕什么说给他听!”一副寻故闹事的恶样儿。

    韩柏道:“我不是反对这个只是认为你应认她作义孙女。又或义曾孙女才较适合哈……呀!”才笑了两声胸腹处像给什么硬物重重捣了一下痛得冷汗也冒了出来脸上连一点血色亦没有了。

    柔柔惶急万分扶着他泪水直流道:“谁把你伤成那样子范大哥?怎么办才好呢?”范良极由怀里掏出那瓶仍有大半剩下的复禅膏无限惋惜地道:“唉!又要糟塌这救命的灵药快张开口来。”

    韩柏张开了口。

    范良极手按在瓶盖上。却不披开来冷冷道:“又不知自己道行未够明知方夜羽不会放过你还四处乱闯……”

    柔柔知他骂起人来休想在短时间内停止哀求道:“范大哥!”范良极怒哼一声拔开瓶盖将剩下的复宵一股脑儿全倒进韩柏张开待哺的大口里清香盈室。

    韩柏感到一股冰寒未到腹里在咽喉化开变作无数寒气透入奇经八脉之内舒服之极打了个呵欠道:“我想睡上一觉!”范良极喝道:“你想死便睡吧: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站在这里运气疗伤一是倒塞在茅厕内睡觉你选那样?”

    韩柏知他馀怒未消乖乖闭上眼睛。凝神运气不一会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范良极眼中闪过惊异的神色愕然道:“看来这小子的功力又增进了不少。”转向柔柔道:“小妹进去拣件较醒神的高丽戏服好让这小子待会演一台好戏给我们看还要一盘热水给他梳洗。我不想堂堂武昌府的府台大人要被迫嗅他出来的臭气。”

    柔柔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低问道:“这办法真行得通吗?”

    范良极走到柔柔身旁轻轻拍了她香肩两下爱怜地道:“不用怕万事有你范大哥顶着文的不成便来武的。这家伙今趟能从里赤媚的手底下逃了出来也不知行了多么大的好运下次是否还有这种运道我实在非常怀疑所以我们不能不押他一注只有我这没有人能想出来的方法才有希望使我们安然逃出武昌城去。”

    卯时末。

    谢峰坐在醉仙楼楼上临街的一桌默默喝着间茶陪着他的还有长白的另两名种子高手“十字斧”鸿达才和“铁柔拂”郑卿娇。

    他们是第一批进来喝早茶的客人十多张台子到现在仍只有疏疏落落约五、六个茶客每个人都是悠闲自在好象好几年也没有干过任何正事的样子。

    一名伙记捧着糕点.过来叫卖给谢峰寒光闪闪的锐目一瞪吓得立时走了开去连叫卖的声音也低弱了下来。

    鸿达才在旁低声道:“师兄:假设不舍不肯将马小贼交出来我们是否真要翻脸动手?”

    谢峰知道那晚庞斑点在鸿达才头上那一脚把这师弟的想法改变了很多不禁更痛恨不舍的攻于心计巧妙地旧造出大敌当前的气氛使八派大多数人都禁不住希望团结而不是分裂。难道自已的儿子便要如此枉死不成?

    不!绝不!

    郑卿娇接口道:“翻脸动手并不是办法若不舍决意护短.我们就将整件事摆上十二元老会的桌上由他们评个公道。”

    谢峰冷哼道:“十二元老会少林占了三席我们只有两席若这事拿到元老会去决定我们岂非要任人宰割吗?”心想看来这师弟师妹早私下商量过了否则怎会如此口径一致。

    鸿达才和郑卿娇还想说话一名长白的弟子来到桌旁施礼后坐下低声道:“昨晚武昌城生了两件大事不但有人硬闯韩府。连何旗扬也在家中给人宰掉了。”

    鸿郑两人失声道:“什么?”

    谢峰最是冷静双目精芒闪过。沉声道:“详细道来!”那弟子道:“据我们在官府的人放出来的消息说打斗生在下半夜住在那里的人都不敢走出来看到天亮时才觉何旗扬伏后园里.围墙还破了个人形大洞。”接着把声音压得更低道:“何旗扬身全无伤痕看来是给一阴柔之极的掌力所伤且是一击致命连挣扎的痕迹也没有。.”谢峰听得脸色戏变沉吟一会后问道:“韩府那边又生了什么事?有不舍在谁敢到那里去撒野?”

    弟子道:“据我们收买了的韩府下人说事情更是奇怪吓人。”顿了顿才续道:“不舍似乎并不在韩府剩下其它人在大厅守候天明到黎明前有个自称韩柏的怪人破门闯入韩府将睡了的人都惊醒了过来。”

    鸿达才和郑卿娇固是目瞪口呆连谢峰也骇然道:“什么?韩柏?他不是连坟也给人掘了吗:”

    那弟子亦见惴惴然道:“正是那韩柏不过声音样貌却全变了但叫起老爷小姐的那种语气据说却神似非常。”

    谢峰神情一动道:“这人现在是否还在韩府?”

    弟子摇头道:“我们的人也说得不大清楚好象是耶韩柏给人追杀下逃到那里去还生了一轮激烈的打斗武库内的东西全给打倒地上韩天德、云清和马峻声都负了伤不过看来并不大严重。”

    三人再次色变。这时另一名弟子到来道:“谢师叔:西宁的简爷和沙爷来了!”谢峰次露出欢容喜道:“快请他们上来!”不舍立在近厅门处迎接刚到来的小半道人和由冷铁心率领的古剑池一众年青高手。当日在酒楼兴韩柏等争斗的几名后起之秀骆武修、查震行等全来了。池主冷别情的爱女曾好心肠地赠何旗扬一粒回天丹的冷凤当然也在其中。

第六章 江上之战

    风行烈双掌上推托在跃离江水的谷倩莲纤足之底谷倩莲借力贴着船身升上了甲板。

    半晌之后.谷倩莲的俏脸在甲板上伸了出来向他装了个可爱的鬼脸秀上的水珠往脸流下来。

    风行烈哑然失笑.双掌按在船身运劲一吸借力腾身而起来到了谷倩莲身旁。两人都是**的水珠不断下滴。

    甲板这边是背对着岸的那边现正空无一人。

    比倩莲低呼道:“现在干什么好?”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湿衣。紧贴身上曼妙的曲线显露无遗极是动人。

    风行烈却视若无睹只是望着落了下来的风帆吩咐道:“你负责监视岸旁的动静若见到有任何人想返回船上立即示警。”转身欲去。

    比倩莲见他无动于中暗自恼恨又莫奈伊何一把扯着他叹道:“你要去干甚么?”

    风行烈微笑道:“我要去服侍仍留守船上的人。”

    比倩莲放开了他待他消失在前舱处后跺了跺脚才闪到了船尾一个隐蔽的地方往江上和岸上望去。

    在熹微的晨光里五艘大船6续移靠江边风帆都没有落下看情形是准备可随时起航。谷倩莲眉头大皱纵使他们劫船成功在对方人手充足下当会很快追上他们.那时在茫茫大江之上。逃走更是困难了。风行烈这计划大胆是够大胆了看来却不是太行得通。更何况扬帆开航是需要一段时间。极可能船未离岸便给敌人攻上来了。

    会想下去芳心愈乱差点想转头去找风行烈硬架着这没商没量的人立即逃走。

    “隆隆”声中带头的三桅大船先泊在岸旁伸下了一道长长的踏板十多名高矮不一的汉子从船上走下来。

    早候在一旁的刁项和柳摇枝等人迎了上去。

    比倩莲强压着忐忑乱跳的芳心凝神往落船的人望去。

    十多人中她只认出了三人一个是藉方夜羽之力登上尊信门门主之位的“人狼”卜敌.另两人是背叛了赤尊信跟随卜敌的“大力神”褚期和“沙”崔毒其它人大都是脸目狰狞之辈一看便知非是善类。

    其中一人特别瘦削长披肩眼眶深陷了下去活像个会走动的骷髅的架子模样可怕。

    比倩莲差点叫了出来原来她想起此人叫“活骷髅”尤达乃是黑道里凶名颇着的职业杀手专门受雇杀人他行踪诡秘兼又武技强横所以想杀他的人虽多但从没有人能成功想不到也加入了方夜羽的阵营里。

    如此类推假若这十多人都是和尤达同级的高手再加上刁项、柳摇枝又或刁夫人这类特级高手便有足够挑战双修府的能力真是会想愈心惊冷汗直冒。

    肩头忽地给人拍了一下。

    比倩莲一颗心吓得差点跳了出来回头看到是风行烈才松了一口气。

    风行烈手上孥着一枝大弓.另一双手拿着一大束劲箭肩上挂着大包的长衫衣物模样怪异之极。

    比倩莲看得目瞪口呆。

    风行烈将手上的弓和箭轻轻放在甲板上又将肩上的衣物一股脑儿侧肩卸了下来移到她身旁一齐往岸旁望去。

    刁项等正跟刚下舶来的卜敌等人寒喧因人多的关系只是介绍双方面的人互相认识便须费上一段时间。

    风行烈皱眉道:“这真是奇怪方夜羽若要攻打双修府自应偷偷摸摸以收奇兵之效为何现在却唯恐人不知那些红巾贼连头上的红巾也不除下来这算是那一门子的道理?”

    比倩莲早想到这点不过却没有闲暇去思揣问道:“解决了船上的人了吗?”

    风行烈道:“船上只有四个女婢和八名水手武功普通要制服他们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噢:你将这些箭都包上衣布我要去拿火油来。”

    比倩莲还想说话。风行烈早又钻了入舱内去无奈下唯有依他之言撕破衣物扎紧在箭头上一边眼去窥视码头上敌人的动静。

    扎到第四枝箭时刁项等人缓缓移动往她和风行烈那艘大船走过来。

    比倩莲心叫“我的娘呀”正要往找风行烈一齐逃命风行烈不知从那里捧了一罐火油从舱里转了出来。

    比倩莲焦灼娇呼:“不得了!”风行烈放下火油来到她身旁往外望去。

    比倩莲也随他往刁项等人看去。

    那群人又停了下来正和几个官差交涉着双方神情看来都不大愉快。

    风行烈笑道:“这些差大哥来得正好快扎多两枝火箭。”

    比倩莲继续扎箭.同时想起风行烈刚才提出的疑问。

    要知像尊信门、怒蛟帮这类大帮会虽是官府眼中的非法组织但除非这些帮会公然作反.攻掠地方否则地方官府都采取放任政策只求相安无事。而帮会组织亦会一方面自我约束另一方面对官府上下疏通与官府建立一种非正式的互利关系。其实官府里亦不乏帮会中人否则也很难吃得开。故很多问题在一般情况下几句话就可以解决。而每个帮会都有其生财之道像怒蛟帮便以贩卖私盐为主要收入来源各有各的生财手法。

    帮会的活动都以低调为主像卜敌今次公然调动大批人手。浩浩荡荡在大清早泊船登岸乃是最犯忌的事难怪受到官差盘问。

    若论武功卜敌方面随便走个人出来。料可将区区几名官差打个落花流水但如此一来官府将不得不被迫全力对付尊信门就算一时奈何他们不得。尊信门亦不会有好日子过。基于这些原因谷倩莲就更想不通方夜羽为何容许卜敌如此招摇。

    “锵锵!”风行烈装接好丈二红枪微笑道:“不知你会否相信方夜羽是故意要惹起官府注意使消息能迅传遍江湖。”

    比倩莲惊叫道:“他们回船去了!”风行烈道:“目的已达难道还要和官府对着干吗?”

    比倩莲喜叫道:“刁项夫妇和刁辟情小贼等人全往卜敌的船走去只有十多个小脚色往我们的船走来我们有救了。”

    风行烈拿起大弓搭上劲箭.将布扎的箭头浸进火油里从容道:“谷小姐请为我点火。”

    比倩莲取出火种犹豫地道:“真的行吗!”风行烈瞥了一眼岸边的情况刁项和卜敌等鱼贯登上船去魅影剑派刁项的师弟李守、新一代的年青高手白将、陈仲山、卫青等二十来人则正往他们的船走过来只剩下那几名官差紧崩着脸监视着他们离去。

    风行烈断然道:“点火!”谷倩莲擦着火熠拿到箭头下没了火油的布条立时熊熊燃烧起来送出一团浓烟。

    风行烈右手一拉大弓张满。

    “飕!”

    火箭画过江上插在最近的那艘船最大的主帆上。

    风行烈行动迅快之极火箭一技接一枝射出去。

    五艘大船上的帆都着了火上面的人立时混乱起来喝骂叫嚷一时间仍未弄清楚生了什么事。

    岸上喝叫震天李守等人狂奔过来。

    风行烈没有时间射出第六枝箭提起丈二红枪扑往近岸那边的甲板向谷倩莲喝道:“快斩缆起帆。”

    比倩莲不待他吩咐早扑了过去另一边。

    这时李守和那“剑庞”石中天的徒儿卫青扑上了踏板眼看要冲上船来。

    风行烈一声长笑丈二红枪标出。挑在踏板底下运力一挑整条踏板被震得抛飞开去。

    走在最前的李守怒喝一声去了重心跌回岸上去。

    那卫青武功高明多了踏板刚被挑起时单掌一按板缘竟凌空一个旋身仍往船上扑来。

    风行烈哈哈再笑丈二红枪化作千百道光影迎往卫青攻来的一剑。

    卫青舞起一片剑影.硬撞过来终吃亏在半空难以用力被风行烈一枪接一枪挑在长剑上断线风筝般翻跌回岸上去。

    一时间众人都患了风行烈僵在那里只是虚张声势。

    五艘敌船无一幸免全中了风行烈射出的火箭这时吃着江上吹来的长风火势一不可收洽顺着风向蔓延要救火也无从入手。

    此时谷倩莲成功地用匕割断了最后一根船纤大船顺着江水往下流移去。

    这些事生在眨眼之间当刁项等十多人从着了火的大船赶下来时风行烈两人的船早顺流移去了十多丈。

    那刁夫人万红菊厉叫道:“老爷助我!”纵身而起。

    刁项像和她演习了千百次般。双掌在她脚下一托刁夫人冲天而起劲箭般刺破上空横越十多丈的遥远距离竟飞到大船上手一扬一条长索由怀里飞出往船桅顶端缠去。风行烈果然没有看错魅影剑派这次由南方来的人中。以这刁夫人最是高明只是这行云流水的身法可挤身入一流高手之林。

    柳摇枝卜敌等纷纷跳下江边停泊着的渔舟强夺了解缆追来。

    风行烈大喝道:“倩莲:由我来应付她快起帆。”话未完腾身而起丈二红枪往那刁夫人万红菊迎上去。

    纵使在这样凶恶的形势下.听得风行烈叫自己的名字谷倩莲仍是心中一甜.勇气倍增应了一声“知道”后走到船头的高桅下运劲扯起风。

    “叮叮当当!”刁夫人掣出两尺长的短剑连挡风行烈疾若闪电猛如雷霆的四枪。

    风行烈一口气已尽眼看要落下去。

    刁夫人藉着缠在船桅的长索借力一拉再往前冲看来是要落到船桅之上。那时俯视全船进攻退守均最有利。

    风行烈下降了尺许大喝一声.一挥手上红枪就借了那点力道一个倒翻后先至一脚点在船桅上立时踏了个凹位出来可见其用力之猛“飕”一声往上升去。丈二红枪化作千百道光影像朵盛放鲜花般张开往刁夫人罩过去。

    比倩莲此时扯起了风帆大船立时加将快追上来的小舟抛远了少许。

    刁夫人想不到风行烈应变得这么灵巧猝不及防下长索素先被枪尖出的气劲绞碎无可借力下迫得沉气往下堕去。

    风行烈刚才和她交手给他连挡四枪知她厉害若让她落在甲板上当有一番恶斗那时鹿死谁手向是未知之数若让卜敌柳摇枝等有一人走上船来相助更是凶多言少一声长啸跃离高桅施出厉若海“燎原枪法”三十击中最凌厉的杀着“威凌天下”。

    一时间风行烈前后左右枪影翻腾滚动枪尖吞吐出的嗤嗤气劲。填满了三丈内的空间。

    风行烈像藏身在一个枪浪里打横移向正往下落的刁夫人处。

    盛名之下无虚士。风行烈虽出身黑道仍被黑白两道中人视为白道新一代第一高手连庞斑采选炉鼎也要挑他出来岂是幸至。而以厉若海的眼光亦认定他是有潜力挑战庞斑的人材这一下枪势全力展开除非是庞斑浪翻云之辈谁敢撄其锋芒。

    包何况刁夫人气浊下沉风行烈却是蓄势扑来此消彼长下。纵以刁夫人的武功也为之色变。

    丈二红枪攻至。

    刁夫人长披散有若厉鬼娇叱一声手中短剑幻化为无数光影起一道护身剑网。

    “铿!”一声清晌。

    刁夫人被震得横飞开去.离船往江里落下去。

    风行烈枪收背后昴然落在船尾处有若天神。心中对刁夫人能使挡自己无坚不摧的一击亦是心中懔然。

    刁夫人眼看要落在水里挥掌一按出掌风拍在水面。水浪激严里借力跃起落在最接近追上来的一条船中免了跌入江水的丑态。

    这时谷倩莲刚扯起中桅的巨帆大船去势更敌舟远远落在后方。

    比情莲喜叫道:“我们成功了!”韩柏得复禅膏之助站在那里凝神行气浑身舒泰体内本是散弱不堪的真气渐次凝聚忽然口鼻半丝外气也吸不到外缘顿息神气更融合无间所有人事均给抛于脑外。丹田融暖。只觉体内真气.在奇经八脉里周而复始往来不穷因被里赤媚震伤而闭塞的经脉一一冲开如此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大叫一声回醒过来。

    罢睁开眼接触到是范良极闪着惊异的灼灼目光。灰儿则在一旁安静地吃着青翠的嫩草。

    晨光射下这世界是如此地美好安祥。

    昨夜只是个遥远的噩梦。

    范良极嘿然道:“小子别的不行捱打却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你三天之内别想再和人动手劲脚。”

    韩柏心中一动隐隐中像捕捉到一丝仍未实在的灵感若能再清晰一点自己成真可以在“捱打功”上更进一层楼。

    韩柏忽地跳了起来叹道:“不好:我要回去救梦瑶。”想起秦梦瑶什么“三日内不能动手”的警告也抛语脑后。、范良极一手将他抓个正着怒道:“你鬼叫什么?自身难保还想去救人而且……噢:你刚才唤秦梦瑶作什么?”.韩柏心中叫糟硬着头皮道:“你可以唤云清那婆娘作清妹我叫她作梦瑶也算平常吧!”范良极一边上下打量他一边摇着头叹道:“看来你这小子是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了。”

    韩柏苦着脸哀求道:“不要拉着我!”

    范良极哂道:“不拉着你让你去送死吗?不要以为我在乎你我只是为了朝霞和柔柔才关心你那巳踩了半只脚进鬼门关的小命。秦梦瑶若要你去保护她言静庵也不会放她出来去学韩大侠那般丢人现眼了。”

    韩柏看看天色一震道:“不好:我要立即赶到韩府去我身上还有马峻声作恶的证据。”

    范良极咪着眼道:“那是什么证据?”

    韩柏理直气壮道:“是马峻声手抄的无……无什么十式……”

    范良极冷冷道:“那能证明些什么?”

    韩柏呆了一呆为之语塞。现在何旗扬已死只是这手抄的“无想十式”确是证明不了什么一时无辞以对可是那因想念秦梦瑶而起的心潮却患翻腾。

    柔柔听得韩柏的声音奔了出来喜叫道:“公子:你好了!”范良极挥手道:“柔柔你待会再出来让我先和你这公子大侠解决掉一些私人恩怨。”

    柔柔犹豫半刻才不情愿地回到屋里去。

    范良极两手改为扯提着韩柏衣襟狠狠道:“好小子你听着你欢喜秦梦瑶是一回事却不能对朝霞和我的义始乱终弃你若要去见秦梦瑶我立时宰了你也好过便宜了里赤媚。”

    韩柏苦笑道:“我何时“乱”过她们。更没有说要‘弃’她们死老鬼你静心想想我架过了方夜羽一伦袭击正好迫方夜羽斗上一场若是干掉了他不是整个天也全光亮了。”范良极双手收得更紧害得韩柏差点要用脚尖来站着他两眼凶光闪闪道:“你靠着沾了我口水沫的复禅膏勉强打通了经脉妄想再动真气的话。不出十招定要吐血而亡何况你一定胜得过方夜羽吗?别忘了谁人是他的师傅。”

    韩柏呼吸困难地道:“不要对我那么没有信心我待三天之后才和方夜羽动手不一定会输吧!”范良极用力一推将韩柏推得跌退数步。戳指骂了一连串粗话.才道:“你还说不是始乱终弃朝霞现在恐已被陈令方带往京师途上。你还要在这里左等右等这算什么一诺千金.行侠仗义的大侠?”

    韩柏想不到自己的大侠身分仍未给剥夺但对范良横的指责亦无法反驳摊手叹道:“起码你也要让我见见秦梦瑶看到她安然无恙我方可以放心离去。”

    范良极听得他肯逃走脸容稍缓挥手道:“不用看了我昨夜找你时隔远看到了她。听到韩宅后蹄声晌起才追过去后来见到是你才没有缠续追她。”

    韩柏脸色一变道:“那更糟了难怪里赤媚没有追来定是梦瑶截下了他。”想起里赤媚鬼魅般的身法惊人的手段他到现在仍是犹有馀悸。

    范良极道:“这个你放心言静庵和庞斑的关系非同小可给个天里赤媚作胆他也不敢动秦梦瑶半根秀变何况他未必可以胜过秦梦瑶请勿忘记秦梦瑶乃慈航静斋三百年来最出类拔萃的高手。好了!没有话说了吧!”韩柏仰天一叹道:“就算有话说你也不会听的了。好吧:死老鬼我们怎样逃走?”

    范良极大叫道:“柔柔:出来带这高丽来的朴文正专使进去沐浴包衣好去拜会武昌府台兰致远大人。”

    韩柏吓得跳了起来叹道:“什么?”

    范良极两眼一翻。哂道:“有什么什么的?难道你是倭寇派来的间谍又或天竺来宣扬佛法的僧王吗?”

第七章 韩府风云

    谢峰缓步走进厅内左右伴在他身旁是西宁派的简正明和沙千里后面跟着的才是同属十八种子高手的同门鸿达才和郑卿娇教人一看感到西宁派在这事上.与长白派成了一气。身为主人的韩天德满脸变色地站了起来拱手迎接道:“韩天德恭迎大驾光临。”

    谢峰脸色阴沉仰天一叹道:“这样的事生在天德兄府上全贵府上下困扰不休谢某深感疚歉只望今天能将整件事弄个水落石出我们八派也不用为此再扰扰攘攘.徒惹外人窃笑。”

    谢峰对韩天德如此说话客气令众人颇感意外因为说到底拮争总是生在韩府而且五小姐宁芷和马峻声关系特殊是人所共知之事而韩府不无包庇马峻声之嫌。艮白仇视韩天德才是正理。

    亦有人想到谢峰这样说是缩小打击面集中力量对付少林派因为韩天德武功虽不怎样可是和韩清风两兄弟在白道里都是德高望重人缘极好谢峰若对韩天德不客气。很多人会看不过眼生出反感。

    韩希文走了出来招呼各人在分列四方的椅子坐下又唤下人来奉上名茶美点绷紧的气氛才稍为缓和了点下来。

    镑派的代表人物纷纷入座地位较次的弟子小辈则立于他们尊长椅后不敢坐下腾出了七、八张空椅子来。

    韩府的人不论除了秦梦瑶、杨奉、夏厚行三人外其它的都是八派中人。计有长白的谢峰、鸿达才、郑卿娇:西宁的沙千里和简正明;少林的不舍:出云道观的云清:书香世家的向清秋夫妇;武当小半道人;古剑池的冷心和一众弟子。八派中除了菩提园外倒有七派来了于此亦可看出八派对这事件的重视。

    马峻声脸无表情静坐在不舍和云清之间垂着头避免和对面目光灼灼的谢峰两眼相触.也不知是否问心有愧还是另有对策不想给人提早看透。

    秦梦瑶静坐一角脸容静若止水虽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里仍给人一种然独处的明显感受。反是其它人特别是年青一辈的男女弟子受她秀色和特殊的身份吸引不时偷眼去看她。

    谢峰呷了一口茶将茶盅放在身旁的几上心中冷笑一声。暗忖不舍你扮哑巴便可以了吗?我偏要迫得你丑态百出向不舍微微一笑道:“不舍大师。据我所知少林对小儿惨死于奸人之手一事费了很大心力只不知调查可有任何结果?”

    谢峰和不舍两人.同为十八种子高手里。有资格可列席八派联盟十二元老会的两个人论身份武功都极为接近隐为较年青一辈中的领袖人物所以野心勃勃的谢辈一向都视不舍为唯一的竞争对手若能扳倒不舍谢峰自问迟早也可以成为八派的第一人。而不舍在与庞斑对阵时的特出表现便两人间的争斗更为白热化。

    不舍暗叹一口气放下茶盅从容道:“当日我们在嵩山接到令郎不幸的消息后立即在敝派掌门主持下.举行了长老会议.席间决定只要有人能提出确凿证据证明门人马峻声确是杀死贵门谢青联的凶手小僧立即就地清理门户。”手一扬那方昨天制得马峻声双膝下跪代表了少林最高规法的门法令脱手疾起化作一道黑影插入厅顶正中横梁之上入木却只有寸许整整齐齐地直嵌入梁内。

    谢峰心中暗懔不舍看似随便一掷其中却大有学问。因为这法令本身乃精铁打制。重量非轻加上不舍像是以全力掷出度惊人理应深陷进横梁之内但偏偏只是入木寸馀看来庞斑指出不舍已成功达致了“两极归一”这武学无上心法之语非是虚诳。

    反之马峻声却私心窃喜不舍若要人拿出证据证明他与谢青联之伙一事有关那他今天定难以幸免。但若要赞明他是凶手真是谈何容易难道不舍真的因为与父亲马任名的关系暗暗维护着他?禁不住对不舍好感大增。

    秦梦瑶却是心中一叹她刚才已将昨夜生的事。全告诉了不舍但不舍现在的这一番话摆明了不会轻易清理门户心中也想到不舍并非在护短。他要维护的只是少林的声誉为了少林他愿意做任何事。而他这一着亦极为厉害万一真有人提出了无可辩驳的证据他一掌送了马峻声归天其它各派亦无人有话可再说。但若谢峰等提不出证据来便难以硬迫不舍将马峻声交出来了。

    其它众人大都觉得不舍直接痛快因为怀疑马峻声乃杀谢青联的凶手只是心中存疑的事从没有人公开提出来现在由不舍亲口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长白的人若要在气势上压倒不舍便须立即提出证据否则会变成絮絮不休尽缠在其它枝节之上。

    不舍仰望向梁上的门法令淡淡道:“这是敝门的执法令符代表的是严正不偏的少林令法和声誉不舍绝不会污了它的清名。”

    一声长笑出自“赤脚仙”杨奉的大口跟着喝道:“好:宗道兄立场清楚分明痛快淋漓好!”这昔日出生入死的战友在他来说无论做了和尚或皇帝始终仍是许宗道就像朱元璋永远是朱元璋那样。

    众人这时更清楚感觉到杨奉是冲着显然站在长白那边的西宁剑派而来禁不住都暗暗皱起眉头知道今次的公议会将很难善了。

    “鬼王”虚若无虽非八派之人但在江湖上和在八派里却是具有庞大的影晌力像不舍等很多八派里的中坚精英都曾是他帐下的猛将只是这点足使八派不敢不重视他的看法和意见。

    谢峰的脸色更阴沉只是杀死一个马峻声并不足以消除丧儿的愤慨只有将少林的令誉践踏于脚下才能掉他对长白长期被少林压于其下的积怨。

    少林无想僧曾两次和庞斑交手虽均以败北作结却无人敢看轻少林。反觉得少林有种于绝戒大师死在庞斑手下后仍敢昂然向这天下第一魔君挑战。反而对一直避免与庞斑交手的长白不老神仙生出微言只是这点已使长白和少林难相融处.当日谢青联以此讥嘲马峻声自有其前因后果。

    现在不舍明确表明了立场进可攻退可守大不了牺牲一个马峻声更使一向感到被不舍压居第二位的谢峰怒火中烧可恨这又不是可变脸怒的场合和时刻。

    坐在谢峰旁的简正明先向杨奉微笑点头不愠不火地道:“说话可以痛快淋漓但若想将青联小弟的惨死弄个水落石出却不得不先理清楚所有细节才可作出结论。”

    沙千里接口道:“事实上没有人硬派马贵侄是凶手只不过他适逢其会又密切参与了擒拿凶嫌韩柏的事情现在何旗扬已死负责在狱中审问小仆韩柏的所有人等均不知所踪所以我们不得不向马贵侄问上几句话未悉不舍大师以为然否?”

    两人一唱一和话里暗藏机锋不但化解了不舍战决的策略还隐隐指出不舍在为马峻声隐真相确是连消带打非常厉害。

    坐在马峻声旁的云清看了看马峻声本是神飞扬现在却是黯淡深沉的俊脸心中不禁勾起了难舍的亲情幽幽一叹道:“这也是合情合理!峻声你将整件事再详述一遍好解开各叔伯前辈心中的疑问。”

    马峻声先转头望向不舍征询他的意见。

    不舍对西宁剑派简正明和沙千里似守实攻的说话没有丝毫不悦的反应从容一笑道:“既是如此峻声又何碍将整件事重述一次。”

    马峻声待要说话谢峰冷然挥手打断道:“马世侄所要说的事件过程天下皆知不劳重述一次谢某只有几个疑问便在心中望世侄有以教我。”

    迸剑池的“蕉雨剑”冷铁心截入道:“这对峻声太不公平了事实当时在韩府有资格暗算青联贵侄的人。绝不止峻声一人要问话便应每一个人也不放过。”言罢眼睛射出严厉的神色望向静坐一旁的秦梦瑶。

    这样一来只要不是患了眼盲症的都知道他把矛头指向了秦梦瑶。当日有份参与围攻庞斑的种子高手亦想到冷铁心仍记恨秦梦瑶替庞斑挡住了不舍的挑战。

    “书香世家”的向清秋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冷冷道:“梦瑶小姐身分然谁有向她问话的资格?”

    沙千里一声长笑道:“向兄这话沙某不敢苟同何况为了弄清楚整件事梦瑶小姐亦不会吝于开金口吧?”

    武当的小*平道人嘻嘻一笑道:“梦瑶小姐今天坐在这里当然是想把事情弄个清楚沙兄语气中为何火药味会这么重呢小心会变成意气之争那时高兴的不会是八派里的任何人而只会是我们的敌人。”他说来轻松之极若好友闲在谈谈笑笑一点也不会教沙千里感到被指责。

    众人说到这处仍未转入正题亦可见事情的复离本质。

    “叮!”杨奉将盅盖重重复在茶盅之上出一下清晌将所有人的目光全扯往他身上。

    这豪汉闷哼道:“若是照现在般说来说去尽在枝节问题上纠缠不休.我们再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还是依宗道兄先前所说的干脆利落地指出谁人的嫌疑最大再提出实在的人证物证穷追猛打。要知就算送到官府里去。没有证据也不能定人以死罪因为若是冤死的话谁可负起那责任谁人认为不该这样做。我杨奉倒想听听他的解释。”一直没有说语韩三公子希武的师傅“戟怪”夏厚行大笑道:“杨兄说得好极了江湖上仇杀无日无之若每件凶案我们也要找个人来背黑锅武林里将永无宁日所以若没有人能提出确凿证据这件事理应作罢。夏某这番话各位认为如何?”此人一向自高自大否则也不会教出韩希武这样的徒弟来一开腔登时把长白和西宁的人全开罪了。

    气氛一时便硬至极点。

    雍容贵气的云裳柔声道:“大家定必同意今天的公议会目的是要把真凶找出来我们虽不一定会成功总不能不尝试若各位没有其它意见便由我开始提出疑问好吗?”

    她的话条理分明。语气温柔教各方面的人均感到难以拒绝。

    众人纷纷点头。

    谢峰心想看看你怎么说就算你偏帮少林我也不会怕。点头道:“向夫人请说!”云裳美目扫过众人缓缓道:“假若我是那凶手杀了人后溜之大吉不是一干二净何需事后力图掩饰以至沾上嫌疑?”

    她的话虽像是为马峻声开脱。但众人都知道她真正的用意是在引导各人去深入思索整件案情。

    丙然鸿达才道:“道理很简单凶手杀人时刚好给负责打理武库的小仆韩柏撞破了一时慌乱下忘记了别人是否相信这小仆有没有杀人的能力将小仆打昏移刀嫁祸嘿:就是这样。”

    郑卿娇接着道:“谁人在事后设法掩饰谁人将那小仆苦打成招后灭口那人就是凶手还有比这更有力的证据吗?”

    他两人一句话也没有提马峻声.但却没一句话不明指他是凶手。

    马峻声默然不语虽受到这般凌厉的指控。却似完全无动于中一丁点儿表情的变化也没有。

    冷铁心嘿笑道:“若冷某是那人杀一个是凶手杀一双也是凶手何不干脆干掉那韩柏岂非也可像向夫人所说的完全置身事外吗?”

    鸿郑两人愕了一愕一时语塞。

    一直默坐一旁的秦梦瑶次言淡淡道:“因为看到凶案生的人并不是韩柏.而是七省总捕头何旗扬。”当她提到韩柏时心中不由重温昨夜和他那无忧无处、瞎缠不清的情况。

    众人一齐色动。

    连谢峰也一震道:“梦瑶小姐可否解释清楚一点。”

    不舍仰天一叹道:“少林不幸出了何旗扬这个败类梦瑶小姐请直言少林绝不推卸责任。”秦梦瑶暗赞不舍提得起放得下亦知他有恃无恐因为何旗扬已死不舍若蓄意要护着马峻声大可将所有责任推到何旗扬身上甚至那“无想十式”也可当是方夜羽陷害马峻声的假证据暗中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事说来话长让我先由韩柏说起。”

第八章 府台大人

    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停在武昌府府台大人宏伟的公府正门前。

    守门的卫士见来人气派非凡不敢怠慢慌忙迎了上来。

    驾车的范良极脱下帽子跳下御者的座位两眼一翻神气之极地道:“谁是负责把门的头儿叫他来见我!”那些卫兵见他虽毫不起眼但神态傲慢驾的马车又华丽非常。忍着气喝:“来者何人?”

    范良极知道对方见了他们的阵仗生出怯意得势不让人大打官腔道:“我们乃受大明天子之邀。远道由高句丽来华夏代表高句丽王的专使尔等若还不快快通传。贵府大人怪罪下来恐怕你们担当不起。”

    这群卫士从未听过高句丽之名但对“大明天子”四字却非常敏感一听吓了一跳当下有人入内通传。

    坐在车内的韩柏听得胆战心惊心想这死老鬼果然是来真的现在进退两难应怎么办才好呢?

    坐在他身旁的柔柔透过窗看着范良极在外面装神弄鬼噗哧一笑道:“你看范大哥像不像舞台上的戏子?”

    韩柏苦笑道:“我们谁不像戏子……咦:为何你不害怕?”

    柔柔向他甜甜一笑道:“怕某么?范大哥最有办法何况还有你护着我!”

    韩柏想了想。的确又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事就算给人揭穿了大不了便和范良极杀出公府想到这里虽然胸膛仍未能全挺起来胆色倒壮了不少。

    柔柔低呼道:“有人来了!”韩柏往外望去.果然看到十多名衙役拥着一个穿着官服.师爷模样的人由侧门走出公府来。

    范良极老气横秋地迎了上去大笑道:“这位官爷身居何职怎样称呼?”

    那官儿脸色一沉显是端摆官腔。冷冷道:“高句丽专使大何在?”

    眼光落在车厢上。

    范良极这老狐狸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意.压低声音道:“我们的朴文正专使在高句丽德高望重架子极大幸好最爱结交朋友看!”从怀里掏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盆打了开来原来是只浑体不见一丝杂质的碧绿玉马精美之极。

    那官儿乃识货之人一看下目瞪口呆差点口涎也滴了出来。

    车内的韩柏闷哼道:“若这小辟知道眼前的是贼祖不知会是副怎么样的表情?”

    柔柔在他耳边轻轻道:“昨天范大哥就是去了取这些贼赃。”

    车外的范良极道:“就因为我们的专使最爱结交朋友所以预备了无数礼物所谓先礼后……叹:后……后交友这只敝国匠人精雕的玉马就是我们给阁下的见面礼是了!应怎样称呼大人?”

    那官儿忙应道:“小辟乃府台大人的文书参事方园这件礼物……这件礼物……”看了看两旁没一双眼不在放光的众衙役心中暗恨范良极为何不找个无人的地方才向他送出这份大礼因为若给这些没有分上一杯羹的衙役告他一状他恐要吃不消兜着走。

    范良极盖上盒子塞进他手内。又从怀中掏出一袋来西打开来原来是十多个沉甸甸的黄金球子嘻嘻一笑道:“我们的特使大人交朋友愈多愈好这些金球送给各位衙差大哥好了。”

    站在方园旁的衙役精神大振不待吩咐接过礼物。向其它衙役打个眼色众衙役连忙大开中门欢迎这些也不知是由那里来的贵宾。

    那参事本也不是没有疑问但手上拿着的是绝不会交回给对方的礼物心想我只负责通传最多也是说上几句好话见与不见由府台大人决定扬声道:“高句丽专使请进府内下官立即通知府台兰大人。”

    范良极转身跳上御者的位置驱车直进公府。拉车的四匹马中自然有一匹是韩柏的爱马灰儿。

    到了公府前的天井里众衙役热烈地招呼范良极这财神爷停下马车。那方园道:“这位……这位……”

    范良极道:“我叫朴清乃朴专使的侍卫长不要看我又矮又瘦等闲十来个壮汉也动不了我。”

    方园暗忖看你的样子能捱一拳便是奇了不过手上拿着别人礼物怎可不相信对方的说话正容道:“朴侍卫长.你们整个使节团就是这么多人吗?”这些他是不能不问清楚的否则府台大人问起来时救他如何回答?

    范良极仰天一叹道:“方参事有所不知了我们刚离开高句丽便在塔鲁木卫被马贼袭击唤:那情景真恐怖哩以千计的马贼由四方八面冲来我们的勇士一个一个倒下我看势色不对。护着送给大明天子的宝物和拿来交朋友的礼物突围逃走和朴专使也失散了相互迷途找寻了三个月.才在这附近找回他不过他的头受了震汤很多事也记不起来了。”

    方园好奇问道:“你不是负责保让专使吗?为何这么多贡品礼物都可备走人却走失了?”

    范良极压低声音道:“你有所不知了离开高句丽时皇上特别秘密嘱吩我人失去了可以换另一个宝物失去了便永远也没有你明白哩!”两人对视一眼会心地嘿嘿笑起来.但方园笑声中却不无带点假慈悲的虚伪味道手掌按接怀里的玉马.以肯定它的存在。

    方园问最后一个问题道:“车内是否只有朴专使一人?”

    范良极道:“除了朴专使外。还有位他新纳的小妾若不是她救了专使!嘿!你可明白哩!”方园不住点头道:“朴侍卫长不如先请专使下车到迎客厅坐下喝杯热茶让我好将详情细禀上大人知道。”

    范良极皱眉道:“外交自有外交上的礼节我们专使身分非同小可等如高句丽王亲临兰大人虽失误了在大门外恭迎的礼仪但岂码要来此迎接专使下车。”

    方园脸现难色道:“我会商量向府台大人说项!”范良极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较大的方盒笑嘻嘻道:“我们专使最爱先礼后交友.烦方参事将这小小礼物交给兰大人以示我们交友的诚意。”

    方园暗忖他怀里不知是否放了个聚宝盆否则宝物怎会拿完一件又一件.接过方盒迳自去了。

    那班衙役守在四边神态之恭谨尊敬实在说也不用说了。

    范良极走到马车旁低声道:“找朱元璋那龟蛋的诏书出来现在应是用它的时候了!”韩柏责道:“人家请你入厅喝茶不是挺好吗?为何又要那府台大人出来迎接若砸了整件事你最好不要怪别人。”

    范良极接过柔柔拨开窗递出来的诏书出奇地心平气和道:“柏儿你人不明白官场上打滚之道了。你愈有排场架子愈大别人愈当你是东西明白了这真理没有?”

    韩柏为之语塞不过他害怕之心稍减.脑筋亦活跃起来.钻范良极的空档子道:“你这样不分大小逢人送礼我看未到京师我们会变成穷光蛋了。”

    范良极胸有成竹道:“请朴专使你放心.我朴侍卫长送礼岂会送错人因为第一关最是重要只要我们有兰致远的证明文件保证可一路赴京畅通无阻。而起车这文件的不用说也是刚才那文书参事。明白了没有?”

    韩柏处处落在下风感觉像个窝囊的大傻瓜不忿道:“送礼给那些衙役又有什么用?”

    范良极不耐烦地道:“看在你是我顶头上司份上破例再答你这蠢问题我巴结好这群差大哥待会出城时他们自会抢着来护送.希望再捞点油水他们愈尽心尽力我们愈安全你的小脑袋明白了没有?”

    韩柏哑口无言连搔头也忘记了。

    旁边的柔柔“噗哧”一笑赞道:“大哥想得真周到。”

    范良极飘飘然走了开去和那些衙差说话去。

    韩柏表面虽仍是悻悻然对范良极的老谋深算实是心中佩服害怕之心再减三分.心情转佳这时才觉身旁的柔柔笑脸如花诱人之极想起和花解语行云布雨的情景。心中一热伸手搂着她香肩在她嫩滑的脸蛋香了一口。

    柔柔粉脸红风情万种地横了他一眼香溱过来回吻了他一口。

    韩柏魂魄儿立即飞上了半天。

    柔柔伸出纤手抚在他胸膛上抛他一个媚眼娇柔不胜地呢声道:“公子:有人来了。”

    韩柏昨夜才尝过女人的甜头给柔柔的风情和柔顺弄得心痒难熬可恨要务当前强压下色心往外望去登时吓了一跳。

    十多名文官武弁在数十名衙差开路下浩浩荡荡走下石阶向他们走来。本来不太害怕的心又提上了喉咙顶的位置。

    范良极威风凛凛地迎了上去唱个喏向着走在最前头那五十来岁的大官敬礼道:“高句丽正德王特派使节朴文正座下侍卫之朴清参见兰府台大人。”

    兰致远还礼道:“朴侍卫长请起。贵使遭逢劫难迷失道路本官深感难过只不知……”

    范良极何等机灵闻弦歌知雅意将手中朱元璋写给高句丽王的国书一把拉开。明声道:“托天朝洪福贡品文牒全给保存下来。”

    兰致远等眼光自然落在那朱元璋致高句丽王的国书上当看到诏书的玺印时齐齐浑身大震脸色剧变全体伏跪下来吓得四周的衙役亦争先恐后爬在地上整个公府前的空地除了范良极傻子般张开着那国书外再无一直立的人。

    兰致远不胜惶恐道:“朴专使驾到请恕下官和下属失迎之罪。”

    这个连范良极也没有预估到的变化使他得意万分呵呵大笑道:“不知者不罪大人和各位请起。”

    朱元璋出身草莽来自最不讲礼的阶层得了天下当了皇帝却最恨别人不敬违礼犯者动辄被斩兰致远当了十年官.怎不知其中诀窍惶惶道:“侍卫大人请宣读圣旨下官伏地恭听。”

    范良极笑容凝固只剩下张开口的那个大洞两眼一转道:“朴专使和我被挑了出来带贡物来晋见贵国天子当然是精通华夏文语的人但这国书内容牵涉到很多秘密我们不宜公开宣赞。”言罢卷起国书嚷道:“圣旨收了:各位请起。”

    兰致远偷看一眼这才敢爬起身来身后众人纷纷起立。

    兰致远本来有满腹疑问现在连问也不敢了怕开罪了这专使将来在皇上前说上两句自己恐要大祸临身兼之又收了价值连城的一双玉碗态度自是亲切之极。

    范良极将兰致远拉到一旁。低声道:“今次专使特别依贵朝天子的要求带来了十多株可延年益寿、起死回生的高句丽万年人参若丢掉了的话你和我也要被杀头只不过由不同国籍的刽子手行刑而已。”

    兰致远并非是什么贪官或昏官相反颇为廉正精明暗忖千年人参倒听过万年人参却是闻所未闻.若是丢掉了确是弥天大祸更没有时间去想这不伦不类的使节团种种不合情理之处道:“那现在应怎么办?”

    范良极道:“所以本使节团赴京的行程必须完全保密不能漏出半点风声最好连专使也不用下车由你一人上去见他然后立即起程。”

    兰致远断然道:“一切依侍卫长所言我立时修书以快马通知沿途的官府以作照应至于保密之事更不用担心我会将所有知道此事的上下人等留在府内直至专使远离武昌.才准他们离去。”

    范良极大喜一拍兰致远的肩头大笑道:“兰大人真是够识见。”压低声音道:“要不要留下一株万年人参你进补一下我们的高句丽王吃了一株后听说后宫的三千佳丽听到他来宠幸也无不芳心忐忑又喜又怕。”

    兰致远吓了一跳虽是心动到极点但岂敢冒这杀头的大险忙不迭地推辞。

    范良极道:“在起程前最好由大人亲自点清贡品开列清单再出大人和专使分别签押先一步将消息送上京师那更万无一失了。”

    兰致远一听心中大定连仅有的一点疑患也消失无踪范良极这样说摆明是肯任他验明正身检查所有文牒贡品要知人可以假贡品国书却不能假否则将来出了岔子上头怪罪下来丢官事少将自己配到边远之地那就大大不妙了。

    范良极怎会不知他心事暗忖那些货品一半是贼赃另一半才是真货包你这官儿大开眼界。笑道:“来:让我们哥儿俩齐心合力。好赶得及正午前出城去也。”

    兰致远不迭点头心中却想这老家伙如此通情达理不知那专使是否亦物似类聚若能有株万年人参不开列在清单之上自己岂非可以教家内那几名美妾又喜又怕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

第九章 谁是凶手

    秦梦瑶将韩相的遭遇娓娓道来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想不到事情的曲折离奇竟到了如此地步。

    当秦梦瑶说到何旗扬奉方夜羽之命迫马峻声默抄无想十式谢峰拍几而起先向秦梦瑶一揖到地道:“多谢梦瑶小姐将真相大白于世长白上下永远铭感心中。”转向脸上连仅有的一点血色也没有了的马峻声大喝道:“马峻声你还有何话可说?”

    一时厅内静至极点。

    秦梦瑶乃武林两大圣地之一慈航静斋的代表身份非同小可只是她说出来的话不需任何证明已没有任何人敢怀疑其真实性。现在秦梦瑶的一番话。不仅说清楚了韩柏确是被人冤枉而明显这冤狱正是由马峻声一手造成他不是凶手难道还有别人吗?

    众人至此亦不由对秦梦瑶然的公正态度起了由衷的敬意。怪不得她能打破静斋三百年来不踏足尘世的禁例成为三百年内第一个涉足江湖的静斋高手。

    马峻声沉默了片晌抬头看了秦梦瑶一眼后以出奇平静的语气道:“你们都给何旗扬骗了!”

    谢峰勃然大怒道:“事实俱在岂容狡辩。”转向不舍道:“证据摆在眼前就要看大师怎样执行门法令了。”

    杨奉冷笑道:“谢兄勿要迫人太甚若不给峻声世侄辩白的机会如何教天下人心服!”语气间连仅馀的一点客气也没有了。

    谢峰眼中厉芒一闪瞪着杨奉。

    杨奉嘿嘿冷笑反瞪着谢峰。

    气氛立时紧张起来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云裳温柔的声音响起道:“若最后真的证实了马小弟是凶手不舍大师自会执行门法谢兄何碍先坐下喝杯热茶好给马小弟一个说话的机会。”她平静的语调使绷紧的气氛大大缓和下来。

    谢峰可以不理杨奉却不能不卖脸给云裳闷哼一声暂保缄默。

    不舍依然是那副悠然自若的模样看了云清一眼心中奇怪身为姑母的她为何在这事上表现得如此沉默消极才点头道:“峻声心中有什么话尽避说出来吧!”

    马峻声镇定地道:“当日事之时我和何旗扬在武库外的长廊里交谈武库忽地传来一声惨叫当我们冲入库内时看到青联兄仰卧血泊里而那小仆韩柏却手拿染血匕昏倒在另一边当时我只想到这小仆行刺谢兄但因他不懂武功故给谢兄死前反震的内劲震倒地上后脑撞上地面晕倒却没有想到这是个精心布下的陷阱以引起我们八派间的不和但现在梦瑶小姐现了何旗扬竟是方夜羽的奸细我才知道堕进了敌人的阴谋中。”

    简正明冷冷哂道:“那你如何解释何旗扬交给韩柏的无想十式手抄本呢?”

    众人纷纷点头若马峻声不能在这点上释人之疑任他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人肯相信他的话。

    马峻声沉声道:“这正是敌人最高明的地方师尊的无想十式并非除了我马峻声之外无人知道的秘密在少林寺的藏经阁内有好几份手抄本以方夜羽一向的神通广大要盗取一份出来并非绝无可能其中有两份便是由我亲手滕写方夜羽只要找个精于仿人笔迹的书家可摹写一份再以此陷害我。峻声一死并不足惜只是不忿敌人奸计得逞。”

    冷铁心冷冷截入道:“何况秦小姐亦是有嫌疑的人若以她的说话作证据怎能教人心服?”

    众人明知冷铁心对秦梦瑶嫌隙甚深也不能说他的话没有道理眼光都移到仙子般的美丽女剑侠处看她如何应付。

    秦梦瑶淡然一笑丝毫没有因冷铁心说得极重的语气有丝毫不悦从容道:“各位大多曾检查过青联兄的身知道乃是一刀致命青联兄全无反抗的痕迹武库内亦没有任何打斗的遗痕……”

    沙千里哈哈一笑颇不礼貌地打断她的说话道:“所以只有两种人能够杀死他第一种是武功远胜他的第二种是能使他完全没有戒心的而秦小姐则两种条件均具备了马世侄或勉强可列入第二种人内。”

    这沙千里和冷铁心一样都对秦梦瑶那晚在竹林内看来是站在庞斑那边的表现非常不满此刻为了针对秦梦瑶无意中帮了马峻声一个大忙。

    冷铁心在这事上和沙千里同一阵线闻言附和道:“纵使马贤侄在谢贤侄完全没有防备下骤然动手以谢贤侄得谢峰兄云行雨飘身法的真传绝不会闪避少许也来不及除非马贤侄是贴着谢贤侄的身体时才出刀但据闻两位贤侄并不投契所以这种情况是不应生的而谢贤侄亦不应全无戒心。”

    事实上这才是关键所在谢峰不是没有想过这问题只是一来心痛爱儿之死二来又因对少林一向积下来的不满才将所有怨愤全在马峻声和不舍身上。

    大厅静默下来。

    事情愈辩愈不清楚形势混乱之极再没有先前的壁垒分明。

    云裳优美的声音响起道:“梦瑶小姐当日你忽然离去到今天仍无人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或者由你解说清楚才不致再产生种种不必要的误会。”

    众人纷纷赞同若秦梦瑶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问题会简单得多。要知秦梦瑶非比马峻声若她真是凶手问题的严重性会到达难以想象的地步甚至引致白道四分五裂永无宁日。

    那亦证实了冷铁心和沙千里对她的指责就是她确是站在庞斑的一方。

    这对八派的实力和士气都会造成致命的打击比当年八派第一高手绝戒和尚死于庞斑手下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所有人的眼光全集中到秦梦瑶身上。

    秦梦瑶依然是那副恬静淡雅的然神态像早预知了自己会陷身这种境地的样子其实若非冷铁心和沙千里因围攻庞斑失败一事迁怒于她就算她亲口告诉别人她是凶手也没有人会相信肯相信的。

    秦梦瑶美目突然冷冷的环视全场镑人不见一丝杂质的清澈眼光到处竟有人不自觉地避开了和她对视其中一个是马峻声另一个竟是以豪雄坦荡着称的杨奉还有就是简正明和沙千里两人。

    她这看似轻轻一扫内中其实大有学问乃传自了尽禅主的一种至高佛门心法称为“照妖法眼”行法者本身必须有坚定正直的禅心在别人全无防备下蓦地刺进被试者眼内若对方心中有愧会生出不愿与施法者对视的下意识动作玄妙非常纵使对方武功高强之极也会出底细。措麈章蔽满u照妖法眼”。

    杨奉亦掠过不自然的神色那是一种第一流高手的本能反应感到有点不妥但显然并不像不舍般看出问题出在秦梦瑶的眼光上。

    秦梦瑶美眸奇光敛去淡然道:“直到这刻我还未听到有人提出一个问题就是凶手为何要杀死青联兄?”

    冷铁心针锋相对地道:“若谢贤侄的死确与何旗扬有关而何旗扬如秦小姐所言乃方夜羽的人那凶手的动机自是想嫁祸马贤侄以引起我们八派的内斗。”

    秦梦瑶眼神变得锐利如剑直刺进泠铁心眼内道:“那青联兄为何要走进武库去?”

    冷铁心被她眼中神光所慑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

    沙千里嘿然代答道:“那自然是有谢世侄信任的人找借口引他进武库去。”

    韩家二小姐慧芷次出言道:“武库的门是锁着的青联师兄是敞府贵客怎样也不应和别人破门入内吧?”

    沙千里为之语塞狠狠看了这韩家最有勇气的二小姐一眼却找不到反驳的说话假设他坚持那凶手可说服谢青联破门而入便变成强辩了。

    不舍微微一笑向秦梦瑶道:“梦瑶小姐胸有成竹定是对中原由非常清楚可否坦言百说?”

    秦梦瑶幽幽一叹道:“我本来并不打算说出此事但现在青藏的四密尊者和北藏的红日法王均为此事来此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众人一齐色变。

    自蒙人南侵奉藏密为国教喇嘛僧横行中土与中原武林势如水火一直处于对抗的形势结下仇怨无数。

    西藏又分北藏和南藏武功以密法大手印为主流别出蹊径当年的蒙古国师八师巴以“变天击地**”震惊当代连当年的佛门第一高手横刀头陀也间接因他而死若非中原出了个传鹰确是无人能制。若秦梦瑶所言属实而这些藏密高手又与方夜羽联成一线中原武林所要面对的问题将更是严重了。

    镑人更震骇的是:究竟有什么事能令这些毕生潜修密法的高手为此南来呢?

    小半道人收起笑脸干咳两声道:“梦瑶小姐可否道出详情?”

    秦梦瑶脑海闪过言静庵不着一丝人间烟火的容颜芳心叹道:“师傅呵!可知你将慈航静斋的成败全寄托在她身上的好徒儿在这尘世的泥淖里愈陷愈深呢?”

    ※※※

    午前。

    位于怒蛟岛主峰山腰处的怒蛟殿内帮中的几个主要人物正在商议着。

    翟雨时脸色凝重道:“刚收到九江府国贤的千里灵传书长征和干罗昨天黄昏秘密潜走以避开方夜羽的追兵。”

    凌战天点头道:“有干罗这老狐狸在我完全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上官鹰道:“但看到雨时的神情事情似乎并非那么简单。”

    庞过之道:“长征那小子粗中有细刀法连浪座也赞赏不已我看雨时不需为他瞎操心。”

    梁秋末和凌战天都表示同意。

    翟雨时叹道:“我并不担心他们令我烦恼的只是另一个消息。”

    众人齐齐动容翟雨时是出了名的从容冷静其么事能令他感到困扰?

    翟雨时沉声道:“就在长征干罗离城不久国贤的人觉卜敌和他的红巾盗倾巢而出乘着五艘大船往长江下游驶去。国贤知事态严重动用了沿江所有人力物力对这五艘船加以侦察监视最后的结论是卜敌等的目的地极可能是鄱阳湖内的双修府。”

    上官鹰皱眉道:“只是以双修夫人和浪大叔的关系更不用说她以小舟送大叔一程之恩我们便不能见死不救雨时为何如此困扰?”

    凌战天道:“雨时的问题并非出手或不出手援助的问题而是看出这是个陷阱是吗?”最后的问话自是向翟雨时而。

    翟雨时点头道:“若方夜羽真是想覆灭双修府理应秘密行军不应像现在般浩浩荡荡唯恐天下人不知。”

    庞过之冷哼道:“方夜羽太过自信他难道有把握架得住所有援兵吗?”

    梁秋末同意道:“说不定八派联盟又或其它与双修而有深厚渊源的人都闻风而至鹿死谁手岂是方夜羽所能逆料?”

    凌战天摇头道:“别的门派我不敢说以江湖正统大明国派自居的八派联盟一向看不起双修府这类介乎正邪间的外道门派假若我们出手助拳八派更乐于隔山观虎斗若我们和方夜羽同归于尽他们以后可高枕无忧了。”

    上官鹰点头道:“方夜羽亦正是看准了这形势肆无忌惮地向黑道开刀逐一蚕食虽说八派受韩府凶案所困但观乎他们全无动作也可知他们是想做那坐看鹬蚌相争的渔人了。”

    翟雨时道:“现在方夜羽势力如日中天纵使有人想助双修府一臂之力也要秤秤自己是否有足够斤两而唯一够斤两的只有我们怒蛟帮所以今次方夜羽是摆明冲着我们而来头痛的是我们的实力方夜羽早了然于胸而我们对他手上有什么底牌差不多是一无所知。”

    凌战天沉声道:“其中一只大牌肯定是‘人妖’里赤媚大哥在便好办得多了。”

    梁秋末神情一动道:“浪大叔被敌人设计引走当时我们便担心方夜羽会来攻打怒姣岛岂知现在这招引虎离巢更要棘手上十倍百倍。”

    翟雨时冷哼道:“我早知方夜羽不敢来攻怒蛟岛因为说到水战谁及得上我们。”

    凌战天仰天一阵长笑道:“好小子!任你千算万算仍算漏了双修府也是在一个大湖之上可让我们全面挥出水战的力量。”

    上官鹰忧心忡忡地道:“假若方夜羽趁我们离巢之时分兵来攻怒蛟岛我们岂非中了他调虎离山之计?”

    翟雨时展露出会议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道:“姜毕竟是老的辣凌二叔已把握到今次致胜的诀要就是避敌之锋游战波上。”

    凌战天笑骂道:“你遗狡猾的家伙故意不由自己的口说出来变成好象是我想出来那样!”语气中却不无对翟雨时“体贴自己”的欣喜。

    要知凌战天和翟雨时均以智计着称所谓一山难藏二虎两人虽说前嫌尽释难免亦会意见相左又或生出谁命令谁的问题翟雨时这种处理的手法绝非多此一举。

    上官鹰仍是担心地道:“但若对方确是大举攻打双修府我们难免要和敌人正面交锋了。”

    翟雨时道:“二叔认为该怎么办?”

    凌战天冷冷道:“我忽然变哑巴了!”接着紧抿起嘴巴。

    两人对视一眼忽地一齐大笑起来。

    梁秋末最爱玩闹一把搂着翟雨时的肩头喘笑着道:“翟军师请你勉为其难代二叔将他的心事吐露出来吧。”

    翟雨时笑道:“代人说话最是困难看在二叔脸上我就勉为其难吧!”

    上官鹰和庞过之也习染了这融洽的情绪轻松了起来似乎没有人再觉得方夜羽这“阳谋”是什么大不了的一回事。

    翟雨时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微微一笑道:“我们大可作一个这样的假设若我们兵分二路一路留守怒蛟岛一路远赴鄱阳湖几乎可以肯定此仗有败无胜。另一个办法是空巢而出那亦可预见大本营必被人乘虚而入失去了根据地怒蛟帮亦失去了倚险而守的优势官府或方夜羽都可轻易逐步吞食我们。”

    梁秋末皱眉哂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奇谋妙计这不成那也不成难道我们便这样袖手旁观吗?”

    原本变了哑巴的凌战天笑骂道:“秋末你似乎忘记了雨时是代我说话你骂他等若骂我。”

    梁秋末慌忙笑着陪罪。

    庞过之却没有这种苦中作乐的嬉玩心情眉头深锁道:“方夜羽这一招确是毒辣之极!雨时你究竟有何对策?”

    翟雨时出奇地轻松道:“我知道大叔今次北上京师其实是想给我们一个独力应付艰险的机会就像他让长征去找马峻声算账那样。”

    凌战天点头叹道:“说得好!因为他怕自己拦江一战会输。”

    上官鹰等默然不语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这问题却是不愿说出口来同时亦把握到翟凌两人的意思。假若怒蛟帮全仗浪翻云一人之力支撑才行浪翻云一旦战败身死怒蛟帮便完蛋了。反之若怒蛟帮在没有浪翻云的情况下仍能挑起大梁应付艰难那浪翻云之死影响虽大却仍非致命。亦只有浪翻云的胸襟和眼光才敢这样做此正是置于死地而后生。

    上官鹰振奋起来通:“雨时!你心中有什么良策快点说出来吧!我们定不会教大叔失望的。”

    翟雨时坐直身体充满自信道:“我们仍是兵分二路但却将主力摆在援救双修府处。”

    上官鹰道:“那怒蛟岛岂非空城一座?”

    翟雨时淡淡一笑道:“正是空城一座还是真正的空城我们将所有帮众的家属分散到洞庭湖各岛和沿岸的渔村里去只留下少量的壮丁看守。”

    凌战天击台道:“好主意!假设方夜羽真敢使人攻来我们便先撤后回将他们的船舰全部摧毁再将怒蛟岛重重封锁饿他们十天半月十个里赤媚也要埋身岛上。”

    上官鹰三人一齐拍案叫绝以他们称雄长江连官府也不敢惹他们的水师确有能力做到这点就算敌人困怒下一把将怒蛟岛的房屋设施烧个清光以怒蛟帮的人力物力重建怒蛟岛绝不是大问题。

    翟雨时续道:“至于援救双修府我们亦是采封锁的策略只须将双修府的人撤离险境我们便完成了任务我倒要看看方夜羽是否真的三头六臂。”

    上官鹰断然道:“就是如此雨时你立即以千里传书召长征归队。这小子知道有这么大的热闹可趁保证他连马峻声是男是女也乐得忘记了。”

    凌战天哈哈大笑道:“老子很久没有活动过筋骨大哥常说我的鞭法直迫‘鬼王’虚若无这便由里赤媚来证明一下老帮主当日所受之辱由我为他讨索回来。”

    翟雨时向梁秋末道:“小子!你在岛上养尊处优有好一段日子了也该滚到外面去联络所有兄弟告诉他们怒蛟帮全面反击方夜羽的日子来临了。”

    庞过之击台大喝道:“人来拿酒!我们要喝***三大杯!”

    自听得庞斑出世后怒蛟帮这双猛虎便缩在地洞里现在终到了猛虎出洞的时刻了。

第十章 以酒会友

    武昌府外长江之畔伴江楼上。

    浪翻云由楼上往下望去见到江边泊了十多艘船其中一艘特别大的五桅船华丽而有气派一看当知是达官贵人的专船十多名苦力正不住将货物运往船上。

    坐在他对面的左诗默默吃着茶点一眼也不敢望向他。

    浪翻云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往京师最舒服莫如由水路去由这里坐轻帆沿江而下顺风的话四日可九江若无巨风恶浪阻滞自可继续趁船南下否则无论继续走水道或改走6路不消多日亦可抵达京师了。”

    左诗低声道:“浪座昨夜我是否醉得很厉害?”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你现在觉得怎样有没有头痛?”

    左诗的头怎样也不肯抬起来以蚊蚋般的声音道:“没有!不过奇怪得很我感到轻松了很多好象抛开了一些无形的担子那样。”

    浪翻云欣悦地道:“你能否记起昨晚生了什么事?”

    左诗想了想肯定地道:“当然记得!”

    浪翻云舒适地挨着椅背一只手轻轻抚着酒杯光滑的杯身感到出奇的悠闲自在在这颇具规模的大酒楼二楼厢房的雅座里窗外阳光普照的长江和充满了各式各样活动的码头使人感到太平盛世的安逸满足看来朱元璋这皇帝算做得不错。

    左诗终于抬头看到浪翻云正含笑看着她吓得垂下头去轻声道:“今晚我们再喝过好不好!”

    浪翻云愕了一愕才大笑道:“你答得我两条问题过了关才会再有酒喝!”

    左诗甜甜一笑柔顺地点点头经过了昨晚后她像山一个成熟的少*妇变回个天真的小女孩。

    浪翻云拿起酒杯想了想问道:“昨夜你唤我作什么?叫来听听!”

    左诗俏脸飞起两朵红云爽快叫道:“浪大哥!”

    浪翻云眼中闪过爱怜的神色潇洒一笑道:“记着你以后应叫我作什么了!”举杯一饮而尽。

    拭去边的酒渍后浪翻云柔声道:“记得你昨晚答应我什么事儿呀?”

    左诗一呆抬起头来茫然道:“我答应了你什么事?”

    浪翻云用手指隔远遥遥责备地指点着她道:“忘记了吗?今晚有人没酒喝了。”

    左诗嗔道:“浪大哥坑人的我何时答应过你什么来哩!”

    浪翻云笑道:“你昨夜睡过去前曾答应要唱一曲我听的呵!”

    左诗怀疑地道:“我那会答应这样的事?”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你醉得连走路也不会那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左诗粉脸通红垂下了头忽地幽幽地清唱起来:“压帽花开深院门一行轻素隔重林……”歌声幽怨使人回肠百结。

    浪翻云想不到一向拘谨腆的她变得如此豪情心中涌起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情绪想起了当年和“酒神”左伯颜和上官飞击节高歌的情景今天却只剩下他一人独饮禁不住弹响酒杯和唱道:“遥夜微茫凝月影浑身清残剩梅魂……”

    左诗歌声一转接下去唱起辛弃疾的名句:“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唱至最后歌音由细转无馀音仍绕梁不散。

    浪翻云倒了一杯酒放到左诗脸前叹道:“好歌本应配好酒可惜这里只有藏得不够日子的女儿红。”

    话犹未完隔壁厢房传来一阵鼓掌声接着有人道:“如此好歌自应配好酒我这里有一坛自携的‘仙香飘’若两位不嫌冒昧老夫携酒过来敬两位一杯。”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既有好酒还不立即过来。”心中想起隔邻门外守卫着的四名护院武师知道此人身分不凡看来乃富商巨贾之辈。

    那人显然甚是欢喜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武师为他推开了门灼灼的眼光射了进来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那人喝道:“你等在外面。”才独自走进来。

    稂翻云听对方足音如是不懂武功的文人又看对方虽年过五十但精神奕奕脸相不愁而威龙行虎步极有气派连忙肃立迎客。

    那人看到浪翻云容貌粗豪却粗中有细立在那里渊亭岳峙气度雍容更增结交之心将酒坛放在台上和浪翻云礼让一番后才坐了下来。

    浪翻云取去左诗眼前的酒一口喝掉放在自己脸前又替那人和左诗换过新杯那人早拔开坛塞为两人斟酒。

    酒香满房。

    浪翻云叹道:“好酒!只有这酒才配得上诗儿的绝世妙歌。”

    三人举杯互敬均是一口喝尽。

    那人这时才留神打量左诗惊异地道:“姑娘歌艺已达凡入圣之境让我再敬一杯。”

    左诗羞红了脸慌忙摇手道:“我们待会还要坐船不可再喝了。”

    浪翻云知这人乃风流之士笑道:“来!让我陪你喝三杯!”

    直到这刻双方仍未知对方姓甚名谁。

    那人显是心情大佳也不打话和浪翻云连尽三杯后才道:“老夫刚才还暗叹要一个人独喝闷酒岂知上天立时赐我酒友真是痛快|”浪翻云微笑不语。他眼光高明见这人气派不凡却没有半点铜臭味道巳对这人的身分猜了个大概出来。

    那人自我介绍道:“老夫姓陈名今方字惜花不知兄台和这位姑娘高性大名?”

    浪翻云淡淡答道:“看在你那坛好酒的分上我亦不想随便找个名字骗你本人便是浪翻云这位姑娘乃天下第一酿酒名家‘酒神’左伯颜之女。”他这几句以内力迫出注入陈今方耳内不怕会给房外的人听到。

    陈令方全身一震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定过神来干笑两声压低声音道:“令方何幸前两晚才和魔师庞斑在同一青楼喝酒今天便与大下第一剑交杯言欢。”

    外面传来他武师的声音道:“老爷!”

    陈今方知道他们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生出警觉故出言相询喝道:“你们站远一点我有事要和这位兄台商量。”

    足音响起。

    浪翻云计算着对方的距离知道再难以听到他们的说话才道:“陈兄看来是官场中人而浪某则是朝廷眼中的反贼陈兄实不宜在此勾留。”

    陈今方回复初进房时的潇洒哈哈一笑低声道:“怒蛟帮虽被称为黑道但比起很多白道门派更配称为侠义中人陈某一生最爱流连青楼最爱结交天下豪雄义侠怎会不知让陈某再敬浪兄一杯。”

    左诗见这陈今方如此有胆色欢喜地为两人斟酒自己却不敢再喝。

    浪翻云和他再喝一杯后翻转酒杯覆在桌面表示这是最后一杯也含有逐客之意。

    陈今方见状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今次到京师去是要去当六部里一个重要职位至于是福是祸也是难以逆料只是当了数十年官过不惯赋闲的生活一听到有官当便心痒难止浪兄视名利若浮云定会笑我愚鲁。”

    浪翻云微笑道:“人各有志只要陈兄肯为天下百姓尽点力当官有何不好?”

    陈今方满怀感慨道:“大明开国之初谁不是满怀壮志想为天下黎民尽点心力当年我在刘基公手下任事岂知皇上宠信中书省丞相胡惟庸这奸贼结党营私连刘公也因吃了他医生开来的药胸生硬块大如拳头活活梗死幸好我有大统领楞严暗中照拂才得罢官还乡。唉!在朝中任事终日战战兢兢连自己的生命财产也是朝不保夕更不要说是为民办事了只希望一年半载后能外放出来当个地方府官那时或可一展抱负。”

    浪翻云谅解地点头却不再言语。

    陈令方心生感激知道他是怕自己和他结交惹祸。

    敲门声响。

    门外有人道:“老爷!可以上船了。”

    陈今方应道:“知道了!让夫人少爷小姐他们先上船我跟着便来。”

    转向浪翻云道:“陈某今次趁运货上船之际偷闲上来喝一杯酒想不到得遇大驾实乃三生之幸将来若有机会陈某定在皇上面前为贵帮美言两句。”诚恳地伸出手来。

    浪翻云和他重重一握笑道:“不送了!”

    陈令方转向左诗道:“老夫自命乃惜花之人日前想见江南第一才女怜秀秀一脸而不得幸好今日得遇姑娘并听得妙韵仙曲已是无憾足慰平生。”

    左诗合羞谢过。

    陈令方哈哈一笑出门去了留下了那还剩下大半坛的美酒。

    浪翻云和左诗对视而笑都觉得这陈令方非是一般利欲熏心的俗人。

    “咯咯咯!”

    门响。

    浪翻云道:“进来!”

    一名大汉走了进来施礼后道:“浪座船预备好了可随时上船。”

    浪翻云拿起那半坛酒长身而起向左诗笑道:“今晚在长江秋月下诗儿你又可以暂驻醉乡了。”

    左诗跟着站起喜孜孜点着头。

    浪翻云爽然而笑当先去了。

    ※※※

    巨舟乘风破浪扬帆挺进。

    江风迎脸吹来卓立船头的风行烈和谷倩莲神清气爽。

    那些早先被风行烈制服的人中有几个是魅影剑派雇用的水手这时被放了出来在谷倩莲略施手段下贴贴服服地操控着大船。

    比倩莲见鄱阳湖远远在望雀跃道:“快到了!快到了!”

    风行烈默默看着前方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比倩莲挨近他身旁亲匿地用手肘轻碰他的手臂道:“在想什么?”

    风行烈道:“你看两岸的景色多么美丽令人再不愿想起人世间的仇杀和恩怨。”

    比倩莲美目转往岸旁宽广的绿野、苍翠的高林野树随着像一匹锦缎般的山势起伏延展往两旁的地极间中点缀着数间茅舍炊烟轻起确似使人忘去尘俗的自然仙境世外桃源。

    风行烈叹了一口气。

    比倩莲微嗔道:“为何还要长嗟短叹刚才那一仗胜得漂亮极了看卜敌刁项他们还敢否小觑我们?”

    风行烈苦笑道:“谷小姐不要高兴得太早事情只是刚刚开始今次他们败于因轻敌而警觉不足下次便没有那么易相与了。你也看到那刁夫人万红菊多么厉害将来怎样应付他们真是教人想想也头痛呢。”

    比倩莲甜甜一笑道:“想不通的事我习惯了不去想它。是了!早先你还唤我作倩莲为何这么快忘记了?”

    风行烈一呆道:“那时似乎不适合唤你作谷小姐吧?”

    比倩莲刁蛮地道:“叫开倩莲便不能改变你就算后悔也不行。”

    风行烈这些天来与她出生入死要说和这美丽娇娆没有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自己也不相信只不过那是否男女之爱谷倩莲能否取代靳冰云则他一时也弄不清楚举手投降道:“谷小姐怎么说便怎么瓣吧!”

    比倩莲跺脚道:“你还是叫我谷小姐?”

    风行烈心知肚明拗她不过岔开话题道:“好了!倩莲!鄱阳湖已在望我们应该怎么办?”

    比倩莲道:“救兵如救火我们当然要尽赶返双修府去好通知公主作出应变的准备。”

    风行烈神色凝重起来道:“卜敌这样大举来侵定不能瞒过贵府的侦察网难道他们不怕贵府忍一时之气迁居避祸吗?以方夜羽一向谋定后动的作风怎会露出这样的破绽?”

    比倩莲点头道:“早先我们躲在桌底偷听刁家父子的说话他们便有方夜羽的人早将往双修府的去路完全封锁之语噢!不好!”转向那些水手喝道:“快泊往岸边!”

    其中一个水手苦着脸道:“这样泊往江边是非常危险的至少要把帆先卸下来。”

    比倩莲怒道:“我不理!”

    风行烈插人道:“只要将船靠近岸旁我们自有办法上岸。”

    水手们没有法子移动帆向摆动舵把大船往岸旁逐渐靠拢过去。

    比倩莲盈盈一笑拉起风行烈的大手甜笑道:“跳上岸时你最紧要拉我一把!”

    风行烈给她温柔的纤手握着怜意大生暗忖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将这红颜知己护返双修府中假若烈震北真能彻底治好自己的怪伤势即管庞斑亲临大不了不过是力战而死也胜过东逃西窜的生涯。

    想到这里不由记起了患难好友韩柏和范良极来只望他们能骷吉人天相将来好有再见之日。

    大船这时离岸只有七、八丈远遇过了一堆乱石后缓缓续往岸旁靠去。

    风行烈喝道:“去!”

    两人腾空而起飞离舱板投往仙境般美丽的绿岸上去。

    ※※※

    蹄声响起。

    十六骑当先开道吓得大街上的人纷纷让开避往一旁。

    “府台出巡肃静迥避!”

    呼喝声直传开去。

    街上各人纷纷避入店铺或横巷之内一条本是熙来攘往人头涌涌的大街刹那间变成一片死寂。

    十六骑后再来十六骑。

    然后才是百多名全副戎装的衙兵分作左右两行夹护着十多辆马车浩浩荡荡往城门开去这样的阵仗在武昌府来说也是罕见的事。

    其中的一辆马车里面坐的当然是韩柏假扮的朴文正高句丽专使。

    范良极也缩在车厢里看着车外兴奋万分地道:“任得方夜羽那小子想破了头也想不到竟是由府台大人亲自护送我们出城去。”

    韩柏仍有点担心道:“万一那小子不顾一切硬是派人试探车内是什么人那怎办才好?”

    柔柔亦脸有忧色地点头。

    范良极道:“你可放一百个心、甚至一千个心、一万个心。方夜羽目前最顾忌的便是官府给个天他做胆他也不会招惹与官府有关的任何人事呢。”

    韩柏一呆道:“这就奇了方夜羽摆明要造朝廷的反怎会反怕了官府。”

    范良极转过头来老气横秋地向韩柏道:“都说你这小子江湖经验浅薄不过也难怪你看不通这种微妙的形势现在横竖有点空闲让我考考你来看告诉我皇帝小子最怕的是什么?”

    一旁的柔柔知道范良极又在耍弄韩柏翻他不乖乖留在地穴里的旧账苦忍着笑别过俏脸去免得给韩柏看到了她的表情会不高兴。

    韩柏知道又落在下风气地道:“当然最怕是江山不保。”

    范良极愕了一愕重新估量韩柏的应对能力嘿然道:“小子果然答得聪明但我要求的答案却是朱小子最怕的是那类人譬如蒙古人?黑道帮会?开国功臣?白道各派诸如此类。”

    韩柏与魔种结合后加上本身灵锐的根骨识见早高人数等可惜还未太懂运用只有在危急时才能充份挥出来这刻为了不被范良极玩弄于股掌之上连忙静心细想起来。

    好一会他才道:“当然不会是方夜羽所代表的蒙人否则怎会像现在般只眼开只眼闭任由方夜羽蚕食黑道噢!我知道了定是黑道朱元……嘿!朱元璋最忌惮的应是黑道。”他还是笫一次冲口直呼当今天子的名字只觉心中一阵快意有种打破了禁忌的痛快感。

    范良极道:“你答对了一半朱元璋最怕的是开国功臣和黑道势力的结合说到底像‘鬼王’虚若无那种开国功臣谁不是出身于黑道和黑道有若千丝万缕的关系。”

    韩柏搔头道:“真令人难以费解朱……朱元璋应最怕蒙人复辟才是正理为何……”

    范良极终找到机会嗤之以鼻道:“蒙人盛世已过统治中原期间又使百姓吃尽苦头想再入主中原谈何容易。朱元璋这小子别的没有怎样但鬼心术却是无人能及偏让方夜羽这威胁存在既可借他铲除黑道开国时群雄割据所留下来的残余势力又可使朝中文武不敢有和他争天下的异动一石二鸟厉害非常哩!方夜羽正是看清楚这点所以尽量低调不去招惹官府以免朱元璋被迫和他们正面冲突朱小子如此玩火希望不要引火焚身才好。”

    韩柏给范良极精到的分析引出兴趣来摆出前所未有的谦虚态度问道:“朱元璋为何如此顾忌开国的功臣他的天下不是由他们为他打出来吗?”

    范良极见韩柏小儿如此虚心请益大为高兴更是口若悬河道:“这是朱小子的一个心结哼!他是什么出身?不过是皇觉寺一个小行童连做和尚也够不上资格整天扫地担水。若是连他也可以当皇帝谁不可以当皇帝?你说他怕不怕别人有这想法?”顿了一顿续道:“何况他之所以能统率群雄全赖挟持得到天下英雄支持的小明王以令诸侯当年他假装迎小明王到应天府在渡江时却趁机把船弄翻使人将小明王拖进水里活生生淹死与黑白两道中一直因小明王而支持他的群雄分裂反目这才有黑道大小邦据势力的出现朱元璋虽再三命手下大将对这些黑道势力加以讨伐但大家都是出自同一源头交情深厚心中又觉得朱元璋忘恩负义谁肯真正出力只是虚应故事你说这招不招朱元璋之忌?”

    韩柏恍然道:“老小子你果然了得看得这么透彻。”

    范良极正说得口沫横飞也不计较韩柏唤他作老小子嘻嘻一笑伸手拍了拍韩柏的肚皮道:“像你肚内的赤尊信他的红巾盗前身便是朱元璋在淮西脱离了彭莹玉的‘弥勒教’后改投的‘红中军’跟在郭子兴旁当个小卒后来娶了老郭的养女才藉裙带关系扶摇直上但看看后来出兵攻打张士诚时他出的檄文便公开骂弥勒教妖言惑众又骂红巾军焚荡城郭、杀戮士夫、荼毒生灵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线所以开国后放着李善长徐达、虚若无、刘基等一众有战功的开国大臣不用反起用不见经传的胡惟庸和楞严便是由于对这批开国名将顾忌甚深小于你明白了没有?”

    韩柏正要答话。

    柔柔惊喜地道:“出城了!”

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

    秦梦瑶在众人灼灼的目光迫视下灵光闪过心头醒悟到自己之所以在这尘世中愈陷愈深皆缘起于自己有所为而来有所求而作。

    正因为地想找出韩府凶案的真凶以消弭八派的矛盾所以才会愈陷愈深假若她能谨守“剑心通明”的境界就像韩柏那样连别人的陷害也不放在心上才能合乎剑道之旨此才是“因其无所守故而无所不守”的境界。

    这突如其来的明悟使她稍有波动的心湖完全静止下来镜子般反映着眼前众生之态。

    她的修为又深进了一层。这亦见言静庵要她履足凡庞的深意。

    目不转睛看着秦梦瑶的众人忽地感到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下来那是一玄妙至难以言传的感觉。

    打破沉默是谢峰的干咳声。他沉声道:“梦瑶小姐这里各人都等着你说话。”

    梦瑶平静无波的声音晌起道:“各位不知曾否听过百年前传鹰大侠所用的厚背刀呢?”

    这淡淡的一句话像将一块大石投进了平静的湖水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耸然色变.难道失踪了近百年的“鹰刀”又再出世据江湖传说.这厚背刀包含了传鹰得成天道的绝大秘密谁能得到这把刀将有机会成为第二个传鹰。

    传鹰当年在千军万马里双身刺杀思汉飞当时并没有携着厚背刀而亦因此惹起了传说:例如传鹰将刀藏在名山之内留待有缘:又有人说傅鹰将刀沉入大海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不舍皱眉道:“难道韩府凶案竟与此刀有关?”

    秦梦瑶淡淡道:“这刀不知是何原因辗转流落往西藏八师巴圆寂的布达拉宫中到了与传鹰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的白莲珏手里供奉于宫内。藏人亦深信此刀拥有洞破天道的大秘密可是百年来除了一个人外无人能参详出其中玄虚。”

    杨奉神色凝重之极地道:“梦瑶小姐又如何得知这惊天动地的大秘密那人又是谁?”秦梦瑶道:“假若傅鹰的厚背刀永远留在布达拉宫之内这秘密将会湮灭无闻可是有一个人将这刀带到了中原来这人就是传鹰和白莲珏所生的儿子鹰缘活佛。布达拉宫内不懂半点武功但禅功道行却最高深的喇嘛僧王。整个西藏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带走这神秘莫测的鹰刀因为他就是唯一有资格破悟鹰刀那法力最深的僧王只有他一个人才可以明白他父亲的刀。所以当他将刀带离西藏时西藏没有任何一个人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因为只要他留在西藏那刀就是属于他的了。于是西藏举行一个史无前例的公决会一致决定了要将这刀取回来。”

    众人听得目定口呆连韩府凶案也抛到了一旁只想着这惊天动地的大事。鹰刀竟到了中原还可能来到韩府的武库内那是多么震慑人心的一件事。

    秦梦瑶道:“鹰缘活佛怎样逃过西藏所有喇嘛寺都参与了的大搜捕只能说是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因为他只是个不懂武技的人.只是这点便知果真虎父无犬子。鹰缘活佛是个真的活佛.有道行的活佛一个连庞斑和浪翻云也会心动的人物。鹰缘也使不世之雄厉若海对他动了心真正的心动:”

    众人听得差点连呼吸也停止了下来。

    以不舍这修养一对镜目也爆闭起前所未有的光芒;连正悲子之逝的谢峰亦暂时忘记了儿子的事。

    秦梦瑶美眸异闪烁像是两颗最美丽的深黑宝石。无可否认鹰缘活佛也令她心动。只凭他是传鹰的儿子带着这古今无双的绝代人物血缘这点上。已无人能不心动了。

    秦梦瑶无限缅怀地柔声道:“厉若海如何撞上了鹰缘活佛为何会将他囚禁起来据风行烈说那是一场非常动人和曲折的精神角力厉若海要证明给鹰缘看他能“不动心地”将鹰缘杀死至于其中细节风行烈却没有说出来只知他救走了鹰缘可是后来当风行烈回想起整件事却觉得其实是鹰缘帮了他因为他只有真正地离开了厉若海才有希望越厉若海。其中微妙之处确是精非常。”

    无论对秦梦瑶有敌意或没有敌意的人都从她遣辞语意间感受着她对这件事那越了俗世的视事角度。

    简正明冷冷道:“厉若海定是想得到那把鹰刀。”

    秦梦瑶微微一笑从容应道:“厉若海早越了“贪念”这沉浸于物欲彼我的层次一眼也不看那鹰刀一句也不提那把鹰刀连风行烈带走鹰缘时。那把刀仍是留在鹰缘身旁。风行烈向净念禅宗的广渡说假若厉若海来追他他肯定全无胜望甚至不敢动手反抗但厉若海只像做给下面的人看般派出了十三夜骑以厉若海的眼力难道不知道十三夜骑比不上他的好徒儿吗其中定有一些外人难明的奥妙在内。我猜想可能厉若海在这场精神竞宝里其实就是那输家因为他并不能“不动心地”杀死鹰缘所以风行烈反帮了他一个大忙免他陷于进退维谷的窘境。”

    不舍仰天一叹道:“我既佩服鹰缘大师更佩服厉若海因为他勇于认输。”

    秦梦瑶淡淡道:“鹰缘将刀交给了风行烈自己却住进某一名山的一个山洞里闭关不出.没有人知道他在里而做什么?”

    众人再一阵震动。

    这百岁的僧王傅鹰的儿子他竟真的来到了中原。

    秦梦瑶道:“先前所说的还不是最微妙的地方最微妙之处莫如风行烈得鹰缘以双目渡过来的一丝奇异的气流。既使他避过了种魔**内“鼎灭种生”的奇祸庞斑也因此未能得竟全功不能一步登天。这看来便像是传鹰和蒙赤行那难知胜败的一战在百年后的延续只是换了儿子和徒儿。”

    马峻声垂下了头仍是难以掩饰他俊脸的剧烈变化。

    秦学瑶美目一放一收把握了场内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控制着全场情绪而这亦正是她想做到的效果严格来说自她以“照妖法眼”环视众人开始她的剑已离了鞘在一个精神的局面出了招。

    她那带着一股使人心灵平静的力量的浅言轻语在落针可闻的大厅内继续响起道:“基于一个风行烈不肯说出来的原因他把刀交给了韩清风前辈韩公则将刀送来了武库交给了韩柏打理。这小子也说那是把奇妙的刀。”韩柏揉合了智能和天真的脸容在她静若止水的心湖内冒一冒头又沉了下去。

    众人至此才舒出一口气来明白了这曲折得令人难以相信的过程。

    秦梦瑶一点也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道:“当日我进入武库时才踏进门内便感应到那把刀的灵动之气但我却没有动心也不可动心否则多年清修将毁于一念之间不舍大师你能否在这点加以补说。”

    众人为之愕然不知为何不舍能补说秦梦瑶这种微妙的心灵境界。

    不舍点头道:“换了是庞斑和浪翻云也会像厉若海那样一眼也不看那把奇异的刀因为他们都各自经历了一段遥远的长路到达目前行将突破天人之界的修养成就而亦只有在这条个人闯出来的道路继续坚持下去否之若受他物影响又或心有外求功力将大幅减退得不偿失。”

    众人虽不能完全明白不舍的话但都隐隐感到他的话包含着武道修行上至妙的至理。

    谢峰心中一阵气馁因为他终于知道自己确是比不上不舍.因为自听到鹰刀一事后他便起了想一见鹰刀之心。

    秦梦瑶淡然道:“当我们离开武库时峻声兄和青联兄先后看到那柄刀但都装作没事儿般希文兄慧芷小姐你们不会全无所觉吧!”韩希文和韩慧芷一齐色动“呵!”一声叫了起来。显是想起当日情景。

    秦梦瑶抽丝剥茧将整件本是蹼溯迷离的神秘凶案逐层逐层揭示开来。

    掌握的节奏恰到好处造成了强大的说服力至此众人才真止感受到秦梦瑶人的智能和驾慑群雄的非凡魅力。

    秦梦瑶续道:“离开武库后我接到了净念禅宗广渡大师要求援手的急讯匆匆离开暗中保护风行烈往秘处避祸疗伤亦从广渡处知悉了有关鹰刀的整件事那知韩府内青联兄已出了事。”

    大厅内静至极点。

    秦梦瑶说到这里终于澄清了最关键的两个疑点。

    先秦梦瑶和凶案绝无关系。

    要知冷铁心和沙千里“斗胆”怀疑身分然的秦梦瑶全起因于她在柳林内阻止不舍向庞斑挑战惹起误会以为她是在帮庞斑否则谁敢怀疑她。但在她帮助风行烈这点上可看出秦梦与庞斑是站在对立的位置。

    而且秦梦瑶以巧妙的方式通过了不舍的口说明了她对鹰刀绝没有非份之想。

    而更重要的是她说出了与净念禅宗的密切关系否则广渡怎会这么快找上了她施援手而若非有她这级数的高手出马风行烈亦没有可能逃过方夜羽的追捕。

    这时谁还敢怀疑她。

    其次韩府凶案杀人的动机亦被清楚揭示了出来就是因为这把惊天动地的鹰刀。

    秦梦瑶美目落在脸上再无半点血色的马峻声脸上却没有说话。

    不舍仰天一叹道:“若我所料不差峻声和青联两人在济南遇到清风兄时清风兄曾将鹰刀的事告知了两人着他们回去通知师门好作出处理鹰刀的决定却没有把刀交给他们而是由自己带回了韩府。可是峻声和青联不但没有依言通知师门尊长.还追着清风兄到了韩府在武库内意外地现了鹰刀引出了所有事故我有说错吗?峻声!”马峻声垂着头没有作声。

    谢峰的脸色变得非常雏看。若事属如此.自己儿子的死是咎由自取了。

    韩天德颤声道:“大哥究竟到了那里去?”

    秦梦瑶道:“谁取去了鹰刀谁就是把韩老关起来的人因为对方怀疑韩老从风行热处辗转得悉了有关鹰刀的秘密。”

    另一个疑问立时升起以韩清风的老到和高明的武功马峻声一人之力。如何可以不动声色擒下他并关了起来。

    一直为马峻声说话的杨奉道:“这正是最关键的一点假设声侄和谢小弟都生出对鹰刀贪觑之心自是各怀鬼胎声侄都还能在武库这险地对心有警戒的谢小弟暗算成功所以凶手应是另有其人。”

    众人虽没有任何表示但连谢峰心中也暗暗同意杨奉的话更不用说其它人了。

    秦梦瑶淡淡道:“杨老说得好凶手实是另有其人!”所有目光立时全集中在秦梦瑶身上知道她尚有下文。

    秦梦瑶依然是闲悠自若望着马峻声平静地道:“凶手是马二小姐马心莹!”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慑全场。

    马峻声全身一震额际青筋突现猛地抬头暴喝道:“胡说!”直到这刻他才和秦梦瑶的目光短兵交接想起自己由有资格追求这美女的尊贵身份变成现在和阶下之囚相差不远的境地禁不住百感交美。

    秦梦瑶保持着她宁和的心境.缓缓道:“当日我和青联兄及马兄联袂来韩府途中遇上了马二小姐便觉巧得有点出奇青联兄亦感到不安恐马兄召到来帮手但后来马二小姐表现出对青联兄爱慕非常还处处帮着青联兄和乃兄抬才减去青联兄疑虑之心。”顿了一顿续道:“心莹小姐表面看来似乎是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但在我留心观察下那都是高明的掩饰其实她的武功和心智绝不会在马兄之下当时亦只有她可接近青联兄而不被他怀疑。”

    马峻声“霍”地立起失去了一直以来的镇定指着秦梦瑶厉声道:“你陷害我还不够还要诬蔑我的二!”众人均冷冷看着马峻声心知肚明他在撑着可是仍找不到一个可以令马峻声哑口无言的证据。

    杨奉沉声道:“梦瑶小姐的话虽然很有说服力仍是猜测的成分居多.若以此来定声侄的罪我杨奉第一个不服。”

    众人都没有作声。因为若是马家兄妹全卷入了这事内则这两人的父亲.与杨奉和不舍昔日并称“鬼王三杰”的马家堡主马任名很可能亦在暗中出力说不定韩清风正是给他擒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轻率说话。因为一个不小心将会惹来无尽的烦恼不似马峻声只是八派里的一个小辈。

    假若杨奉亦是他们的人那可能代表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是“鬼王”虚若无了那时将连八派联盟亦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引起轩然大波。

    秦梦瑶恬静地道:“事关别人清誉梦瑶怎敢胡乱揣测现在我只要马兄答我一个问题就是当日韩柏被押赴黄州府途中韩柏被逍遥门的孤竹硬抢了去要收他为徒何旗扬等当然不是他对手马兄却兵不血刃地将韩柏从孤竹手上拿回来请问马兄向孤竹说了些甚么话?”

    镑人还是次听到这事都以为是韩柏亲口告诉秦梦却不知是由范良极转告而且还只是告诉了大略并不知马孤两人的说话内容。

    连马峻声也以为如此心想韩柏那日将他与孤竹对话全听了去当时想着一到黄州府大牢何旗扬即会杀人灭口怎知这小子却因祸得福死不了现在秦梦瑶向他抛出了这个问题救他如何应付一时间哑口无言。

    “叮!”一下兵刃相交的声响惊醒了厅内大气也不敢透一口的各人。

    接着是一连串刀劈剑架的声音迅快地由远而近.同时隐闻叱喝和惊叱声。

    众人交换了个眼色都是心中懔然。

    韩府内举行这么重要的会议各派自是派出门下弟子把守要道。防止有外人随便闯进来眼前这人公然强闯视八派如无物而且看来弟子们还拦他不住谁人有此胆量有此本领?

第十二章 红日法王

    被范良极打伤了的“万里横行”强望生坐在亭内的石椅上看着石桌上一碗浓黑的药汤面冒起来的腾腾热气脸色仓白可见范良极那一下实是伤得他不轻。

    里赤媚则悠闲地在亭旁花丛里的小径漫步细意观赏几盆开早了的兰花似乎再没有其他事物比这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强望生咕哝道:“怎会找不到韩柏?”

    方夜羽微微一笑道:“不是这小子难抓而是范良极这老家伙难找秦梦瑶若非知道有范良极在附近照应韩柏亦不肯轻易让里老师离去。”

    强望生有点不满地看了远处的里赤媚一眼提高了点声音道:“以里老大魅变之术谁可拦得住他只要当时给韩柏加多一掌不是所有问题也解决了吗。”

    园内的里赤媚对强望生的话置若不闻.伸手摘起一朵兰花送到鼻端用心地嗅着。

    方夜羽道:“秦梦璃加上不舍恐怕师尊也要有三分顾忌里老师又中了韩柏那小子一脚若再加上一个范良极。任谁人也要忍着不动手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韩柏仍在武昌我们迟早可把他挖出来。”

    强望生听到范良极一个字一对眼欲要喷出火来正想骂上几句.里赤媚那柔美韧韧不温不火的招牌声音传过来道:“老四:内伤最忌动气伤药最怕冷饮。”

    强望生呆了一呆深吸一口气后平静下来举碗“嘟嘟”的把药汤喝个干净。

    方夜羽皱眉苦思道:“范良极究竟将韩柏藏到那里去了照理若还有个逍遥艳姬韩柏又受了伤。他们要躲起来真不容易呀!”这时又有手下进来报告说完成了对城南区的搜索和调查却没有任何现.也没有人见过可疑的生脸人。

    里赤媚拈起那朵兰花走入亭内。来到方夜羽旁悠悠道:“会否是这三个人早溜出城外去了?”

    方夜羽摇头道:“我们的封锁网如此严密即管他们能逃出城外也绝逃不过我们的眼线除非……”

    里赤媚道:“除非是他们能混在刚才府台兰致远的车队里那是我们唯一没有碰的出城队伍。”

    方夜羽道:“若范良极和韩柏真是神通广大至可使得动堂堂府台大人来掩护他们出城我们也唯有输得口服心服但我却怀疑他们是否有这种能耐?”

    里赤媚点头道:“虽然世事往往出人意表怕亦不会离奇至此不过这事很快即可揭晓你在官府的线眼应该很快有消息报回来了。”

    话才说完又有手下进来报讯通:“府台那边有话回过来原来有外国来的特使带着献给朱元璋的名贵贡品途经武昌所以兰致远亲自押阵送上一程。”

    方夜羽一愕道:“那处来的使节?”

    那名手下道:“兰致远紧张得不得了所以他身旁的人都不肯多说。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方夜羽挥退手下向里赤媚道:“原来如此看来应与范韩两人无关。”

    里赤媚同意道:“无论他们三头六臂也不能在事态忙急下化身变成外国使节更没有可能变出可令兰致远深信不疑的贡品和两国交往的文书证明所以两人应仍在城内我们耐着点性子吧!”方夜羽沉吟不语。

    这人天性刚毅沉着愈困难的事愈感到乐在其中。

    里赤媚将手上兰花抛往亭下的人造溪流里让兰花随水而去问道:“刚才我看到怒蛟帮在秘密调动手上几艘性能最佳、作战力量最强的船舰看来是准备援救双修府你是否准备和他们打场硬仗?”

    方夜羽道:“调动船只并非现在的事早在几天前浪翻云离岛后怒蛟帮便进入全面备战的状态.二十八艘最大的战船均驶离了码头不知所踪教我们完全猜不到怒蛟帮的布局不知道它们可以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突然出现。”

    强望生调气完毕精神好了点.道:“若我们能将怒蛟帮的水师掌握在手里将可以把整条长江彻底控制过来于我们灭明兴元的大业会有极大的助力。”

    方夜羽道:“强老师说得一点不错.现在天下黑道最少有一半落进我们手里但没有了怒蛟帮等如龙没有了眼睛.何况怒蛟帮一日称雄水道我们一日不能展开反攻的打动所以收服怒蛟帮乃是我们眼前第一要称。”

    强望生沉吟道:“我们应否待至拦江之战后才向怒蛟帮开刀。”

    方夜羽脸上闪过复杂之极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轻轻道:“假设师尊出手我们意外地输了我们应怎么办?”

    强望生呆了起来显是从未想过这可能性。

    连里赤媚亦为之愕然道:“庞老怎么会输!”方夜羽道:“那并非我们对师尊没有信心反之我比任何人对他更有信心.但既然我身为复蒙主帅身上系着千千万万同胞的安危我不能不设想每一个可能性。”

    顿了倾。续道:“明朝立国至今不过十多年阵脚未稳但每过一天。朱元璋的皇座便稳上一分所以我们实应争取时间趁朱元璋仍在隔岸观火的当儿开展大业。”

    强望生叹道:“假设庞老肯出手何愁大事不成?”

    里赤媚失笑道:“假设?假设庞老不退隐二十年再多十个朱元璋也赶不走我们言静庵这一招也不可不谓之利害极矣。”

    方夜羽微笑道:“又让我作另一个假设就是假设当年传鹰放弃仙道的追求.转而号召天下我们是否仍能入主中原。也将是个大疑问。”

    里赤媚收起笑容神态仍是轻轻松松闲话家常地道:“自上官飞创立怒蛟帮以水道起家称雄天下朱元璋若非得他之助也不能击败亦以水战见称的陈友谅今次我们若与怒蛟帮正面对仗无可避免也要和他们在江面湖上一决雌雄岂非重蹈昔日陈友谅的覆辙?”

    方夜羽道:“为了对付怒蛟帮我请得了怒蛟帮的死敌黄河帮助阵非是没有一拚之力不过上策仍是希望进行“点”的打击只要能除掉凌战天和翟雨时两人怒蛟帮将再不足惧迟早会成为我囊中之物。”

    强望生奇道:“这些汉人难道不知我们的目的乃是要重返中原为何仍乐于与我们合作?”

    方夜羽道:“这事微妙非常以黄河帮为例帮主蓝天云乃陈友谅旧都与朱元璋故是仇深似海又因黄河隔断南北有如芒刺在朱元璋之背.故剿之不遣馀力使黄河帮声势若江河日下势力日蹙于是看到生存之道莫如愈乱愈好所以今次我们向他招手恰好正中他下若中原回复四分五裂之局说不定他还可以当上皇帝你说他怎还有空计较我们是什么人?”

    里赤媚一笑道:“看来夜羽早成竹在胸那便告诉我里赤媚可以帮上什么忙?”

    方夜羽眼中爆起精芒沉声道:“我只希望里老师能在怒蛟帮进入鄱阳湖前杀死凌战天和翟雨时。”

    里赤媚看他一眼后望往亭外阳光漫天的花园淡淡道:“放心吧:只要他们肯离开怒蛟帮我里赤媚有把握要他们永远回不了去。”

    不舍的声音悠悠传去道:“何方高人大驾光临。”

    “叮!”再一下刃击之音一把年青雄壮的声音传回来道:“怒蛟帮戚长征。到此来找少林马峻声讨回一笔账。”一边说一边是兵刃交击的连串音响逐渐移近。

    众人齐齐动容这戚长征竟能边打边说且声音清朗不断像平常说话般只此巳可知他功力远胜拦路的众门人。

    不舍眉毛一耸道:“放他进来!”兵刃声沉寂下去一个虎背熊腰、健硕挺拔脸相豪雄但看上去爽朗舒服教人喜欢的青年背插着长刀龙行虎步走进厅内。

    他丝毫没有因成为了众人目光的集中对象而有丝毫不安油然一笑闪闪有神的眼光掠过全场到了秦梦瑶美绝人世的俏脸上愕了一愕眼睛掠过精芒才移了开去最后来到马峻声身上仰天一阵豪笑道:“马兄见我戚长征今日安然在此是否感到失望?”

    众人听他语气便知马峻声定是干了对不起戚长征的事。

    不舍皱眉道:“戚小兄可知这厅内止举行八派的重要会议……”

    戚长征哈哈一笑打断不舍道:“我就是要拣这时候来好将马峻声的所作所为让自命正道的人知道。”顿了一顿忍不住望往秦梦瑶抱拳道:“请问这位姑娘是否就是慈航静斋三百年来次有传人入世的秦梦瑶姑娘?”

    秦梦瑶浅笑点头。

    戚长征仰天一叹道:“天下间竟有如此秀色戚长征真是大开眼界。”

    换了第二个人来说这番话众人定会怪他色胆包天不懂礼貌而且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说但戚长征语气真挚诚切反使人感到他率直坦白的可爱性格。

    谢峰心中一动道:“戚小兄与马峻声有何过节何不爽快说出来。”

    戚长征眼光再落在马峻声脸上.冷笑道:“我还当你是个肝胆相照的朋友将我们的行踪全盘奉上希望你能为我请来援兵但我们得到的是什么援手?就是莫意闲和谈应手张开了的虎口马峻声:你有何解释?”

    “砰”谢峰拍几而起厉声道:“马峻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众人心中感叹又会是这么巧刚刚秦梦瑶还在质询马峻声以什么条件向孤竹换回韩柏这戚长征便来与问罪之师不用说也是马峻声向孤竹露了怒蛟帮一众的行踪才使莫谈两人知道应在何处守候他们难道真是天网恢疏而不漏?

    假若马峻声晓得秦梦瑶其实并不知他和孤竹的对话可能还会砌辞强辩。现在却知道说出什么砌辞也没有人相信他原本以为今次必能因缺乏真凭实据可安然过关岂知事与愿违说到底都是因为韩柏并没有死可知人算是大不上天算。

    云清站了起来。向不舍和谢峰各施一礼后道:“这事现在清楚明白云清要离此回观了。”语气中带着一股心灰意冷的味道她此次来韩府本打算看能怎样助马峻声冼脱嫌疑。可是当知道她和范良极的关系极可能是由马峻声露出去给方夜羽知道后才醒觉自己在马家始终是个外人一颗心顿时冰冷下来而马家兄妹这对从少被她宠大的孩了竟做出了这种劣行她实在不忍再听下去再看下去。

    没有人出言挽留也不知可说些什么来挽留她惟有以目光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厅门处。

    戚长征一声闷哼将各人眼光吸回他身上。

    “锵!”戚长征大刀出鞘冷然道:“三年前渡头一战戚某以半招落败今日很想再试试马兄的剑是否仍有昔日的雄风?”

    马峻声脸色阴沉至极点没有答话。

    不舍轻叹一声往谢峰看过去谢峰会意微一点头坐回椅里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夹杂对自己比不上不舍的失望和对死去儿子的失望.忽地意兴索然马峻声的生死也像与他再没有半丁点儿的关系了。

    马峻声牵涉到鹰刀的去向那再不是少林和长白两家的事也不只是八派内部的事而是牵连到中原和西藏武林的大事了。

    不舍肃容道:“峻声跪下!”马峻声脸色数变缓缓走到厅心:跪了下来。

    戚长征大感没趣刀收背后立在一旁。

    不舍声音转寒道:“不舍以门法令执行者身份宣判刑罚你虽没有亲手杀人但包庇凶手又冤枉好人幸好对方吉人天相才未致免死狱中自今天起本僧正式将你逐出师门并追回武功你可还有话说?”

    众人都默然不语.体谅出不舍的心意。说到底谢青联之死只是在争夺鹰刀之事上输给了马家兄妹与因小笔被蓄意谋杀不可同日而语。而且马峻声乃知道鹰刀去向的人势成为天下觑觎鹰刀者的共同目标不舍自不能一掌将他打死。

    把他逐出门墙少林和他划清界线以后两不相干避免了西藏和其它中原高手找上门来要人的烦恼。

    至于追回他的武功便是要废掉他二十多年苦修来的功力对一个武人来说那是比死还难过的一回事这惩罚不可谓不重了。

    马峻声垂头道:“不舍大师请动手吧!”他不称师叔而直呼其号。显然已不认是少林门下。

    众人听他声冷静不由都暗呼他有种。

    不舍叹了一口气正欲动手忽地神情一动.往厅顶望上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秦梦瑶喝道:“小心上面有人!”厅内众人无不骇然大惊.要知这里高手如云又有秦梦瑶和不舍这类级数的高手居然人来到厅上才有所觉难道来者竟是庞斑?浪翻云?又或早先曾出现过的“人妖”里赤媚?甚至是被怀疑在幕后指使的“鬼王”虚若无?

    “哗!”

    厅顶瓦面破了个大洞随着阳光晒下的是无数砾石瓦片雨点般直射下来独有马峻声跪处连半点碎屑也没有。

    戚长征离马峻声最近一个箭步前长刀往马峻声点去本是要杀他而是要制他的穴道。

    众人怒喝声中兵器纷纷离鞘但要先挡开疾射下来的碎石碎片武功较次的人已头破血流可见对方的气劲是如何惊人。

    不舍暗吸一口真气连劲震开激射下来的碎瓦离座飞起一缠轻烟般往马峻声掠去。秦梦瑶古剑出鞘在头上化出重重剑芒腾空而起往厅顶的破洞冲空而上姿态美妙得无以复加。

    这时马峻声拔出长剑“锵锵”连挡戚长征迅若奔雷的两刀这封冤家终于再次动手。红影一闪一个人由大洞处落而下.度之惊人连秦梦瑶也扑了个空落下处刚拦着不舍的去路.一掌往不舍印去。

    不舍这才看清楚对方是个身型雄伟须眉全老得花白了的喇嘛印来的手掌开始时并无异样.但在即过来那眨眼的工夫里手掌由自转红由小变大知道对方掌上功夫必有独到之处一声长啸剑到手内劈在对方血红的大手上。

    “当!”的一声如中金石。

    不舍闷哼一声飞退往后。以化开对方掌上传来那怪异无比的内劲。

    那红衣喇嘛也“咦”了一声随势飘飞开去到了马峻声身后恰好这时马峻声给戚长征杀得全无还手之力眼看落败在即给那喇嘛拦腰抱起。

    戚长征眼前一花马峻声变了那喇忙全力一刀劈出。

    那喇嘛眼中精芒一闪也不知使了下什么手法一指弹在刀锋处。

    戚长征虎口一震差点拿不住刀骇然下叫了声“好家伙”。退了开去.那红衣喇早反身撞入了古剑池冷铁心和一众门下弟子的人丛里。

    秦梦瑶双脚在横梁一勾挂在那里紧盯着在人堆里纵横捭阖的喇嘛。

    不舍再掠过来岂知迎头黑影压来心中一叹伸手接过原来是古剑池主冷别情的掌上明珠冷凤把她放在一旁时那喇嘛已挟着马峻声在古剑池众人的人仰马翻中冲天而起。

    秦梦凌空拦截。

    喇嘛一声长笑将马峻声像兵器般挥出迎向秦梦瑶电射而至的长剑。

    秦梦瑶一声娇叱便将剑势收回.飘往地上。

    喇嘛再将马竣声往上挥起借势像一支箭般往上疾升“砰”一声撞破了厅顶处一个大洞携着一天碎瓦长啸而去声音迅由近而远。

    众人看着瓦背撞后下的碎石尘屑呆在当场。一直没有动手的杨奉一声大喝穿洞追去。这时谢峰手上仍托着个古剑池的弟子。

    喇嘛的啸声由小变至再不可闻。

    “砰!”

    冷铁心连退两步坐倒椅上喷出了一鲜血摇头道:“真是高手!”不舍环日一扫.见到虽有弟子倒在地上但都是给这喇嘛运劲震飞阻挡其它高手.受的只是皮外之伤也可以说是对方手下留情稍为放下心来向秦梦瑶望去。

    秦梦瑶点头道:“是的:这就是北藏第一高手红日法王。”

    不舍望往厅顶的两个大两束阳光透洞射了下来心中叹道:“鹰刀出世了不知又会给这早已烟雨迷途的江湖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呢?”

第一章 故人已去

    黄昏。

    位于鄱阳湖西南的南康府一所妓院的静厅内干罗安闲地坐在椅内右手托着茶盅、左手用盅盖拨着茶面的几片嫩叶呷了一口浓香的两前龙井。

    另一名相貌堂堂精神奕奕一身华丽丝质儒服.三十来岁的男子垂手立在他左侧处神态虔敬。

    干罗脸上不觉半点长途跋涉的疲累无限享受地再呷了一口清茶才将茶盅放在腿上用只手捧着让茶热由盅身传进双手和腿内去像在感受着宝贵的生命望向那男子奇道:“小章:为何你不坐下来?”

    那唤小章的男子肃然应是将茶几另一边的椅子拉得侧了少许才敢坐下以示不敢和干罗并排而坐。

    这李少章是南昌最有势力的武林大豪手内有几间赌场和妓院在江湖上也颇有点声望想不到竟是干罗怖在暗处的一着棋子。

    干罗道:“外面有什么最新的现?”

    李少章恭敬地道:“最轰动的事莫如卜敌约五艘战船在九江附近给风行烈烧了.弄得狼狈非常连魅影剑派有刁项助阵的大船。也给风行烈惊走了刁项真是丢脸丢到了底。这小子恁地了得!卜敌也真大意.大张声势怕他怎也想不到要这样落个灰头土脸。”

    干罗心头掠过戚长征直率爽朗的脸容微微一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方夜羽要向怒蛟帮开刀了。”

    李少章一愕道:“卜敌去的地方似是鄱阳湖与远在洞庭的怒蛟帮有何关系?”

    干罗含笑看着他。颇有考较他智力的味道。

    李少章皱眉想了想“呵!”一声道:“我明白了但……但是卜敌凭什么可引怒蛟帮离洞庭而来.何况……何况怒蛟帮有浪翻云在。魔师庞斑在满江之战前又肯定不会出手方夜羽怎蠢得去惹他。”

    干罗嘿然道:“你也犯了我同样的错误就是低估了方夜羽。”说到这里眼睛往厅门望过去低喝道:“老杰:你来了。”

    厅门像被一阵风般吹了开来再人影一闪一个高大冷峻、满脸风霜皱纹的高大老人跪在干罗身前道:“少爷:我来了:”干罗伸手扶起这年纪比他大上二十年的忠仆洪声大笑道:.“四十年了:我们不见足足四十年了:今日相见虽非代表什么好事但见到脸总是令人欣悦非常老杰你身体好吗?”

    老杰虽弓背头缩仍比干罗高上半个头神情冷静沉稳锐利的眼神先掠过站了起来拱手为礼的李少章才转向干罗道:“只要少主健在天大的事情我们也可以架得住。”

    干罗向李少章道:“小章:你来见过老杰假使天下间要我干罗我一个可真心信赖的人必是他无疑。我一身武功虽来自家传但若非老杰自幼在旁提点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李少章闻言震惊喑忖干罗实是老谋深算之致竟可把这样一个厉害人物藏在暗处四十年半点风声也不漏出来。忙再恭敬施礼。

    老杰冷冷看着他。神情倨傲冷漠。

    干罗道:“少章是我自少收养的孤见忠诚方面绝无间题。”

    老杰脸上这才露出半点笑意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李少章知道眼前这老人乃半个干罗师傅的身份对方虽只微露善意已感受宠若惊神态更是恭谨。

    干罗示意两人分左右坐下李少章又亲自为老杰递上香茶三人才继续商议。

    干罗续回早先的话题道:“方夜羽这小子必有妙法引开浪翻云否则绝不会贸然向怒蛟帮挑战。”转向老杰道:“对方夜羽的实力有什么宝贵情报?”

    老杰沉声道:“方夜羽的实力主要来自三方面一是魔师宫本身的班底这批人都是由柳摇技和花解语两人从域外和中原各地精心挑选出来加以训练所以名虽不见经传.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兼且擅长合击战阵之术又不用自重身份故纵使是一般高手遇上他们亦非吃亏不可。”

    只听这一番分析李少章便知道这老杰手上有个庞大的情报网由此推知这人亦必握有强大的实力足可助干罗东山再起至此不由更对干罗四十年前使放下这暗桩的深谋远处感到慑服。

    干罗想起了绝天灭地两人点头道:“老杰说得一点没错我曾和魔师宫的十大煞神中的两人碰过头果是不可轻忽视之。”

    能得干罗如此评价绝天灭地两人若然知道必会欣喜非常。

    老杰续道:“第二方面的实力来自蒙古和西藏蒙人自以当年逃回去约五大高手为其中的人妖里赤媚武功直追魔师庞斑虽仍有一段距离却是相差不远:中原除了少爷等寥寥数人外怕没有人足当他对手。新一辈的蒙古好手虽尚未有人露脸但可猜想必有一二杰出之士实力不容轻侮。”

    干罗哈哈一笑道:“若非方夜羽手下实力惊人。那来胆子挑战中原武林?”顿了一顿道:“西藏武功高者都是喇嘛之辈这些秃奴终年潜修密法正因如此他们武功虽高.亦不足惧盖都难得有兴趣到中原来争霸。”

    老杰道:“他们是否有人到中原来很快将可揭晓。”

    李少章一呆道:“听杰老之言似乎听到了点有关的风声?”

    老杰次对李少竟露出赞许的神色点头道:“据我在西藏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说北藏的红日法王和青藏以护法为己任的四密尊者均已秘密潜入中原可惜我仍未能采到他们的行踪只从这点可知掩让他们的人定是方夜羽无疑。”

    李少章禁不住叹道:“杰老的推断确是精到因为这批喇嘛若非得方夜羽掩护以如此碍眼的形相怎瞒得过中原武林的耳目?”

    干罗摇头笑道:“方夜羽这小子亦算厉害连红日也请得动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宝?红日啊红日:我干罗倒要秤秤你有多少斤两是否名实相符?”

    老杰神色凝重道:“据说此人成就上追当年的蒙古国师八师巴虽或未能比得上庞斑但……”

    干罗挥手道:“中藏武林仇怨深若汪洋迟早也得见个真章快一点实比迟一点好难能适逢其会虽死无憾。”

    老一声长笑豪情盖天轩眉喝道:“好:不傀干三公子的好儿子我老杰就拚了一身老骨头来陪少爷玩玩。”

    李少章给两人激得热血沸腾朗声道:“别要不算上我李少章一份儿:”干罗望向李少章眼中掠过慈和之色微笑道:“少章你有妻有儿生活美满纵使你要跟我涉险江湖我也绝不容许况且你留在暗处。对我们的帮助会更大。”

    李少章从未被干罗以这种眼神望过心头一阵激动哽咽道:“城主……”

    干罗佯怒道:“你要婆婆妈妈.我意已决你不若专心多生两个儿子好好栽培他们将来再告诉他们我和庞斑的故事。”转向老杰道:“方夜羽还有什么人?”

    老杰道:“方夜羽第三方面的人情况要复杂多了虽都是中原武人.却包括了被官府通缉受江湖唾弃的剧盗杀手;或因各种原故受他收买或笼络的门派帮会中人最后则是他收降的黑道人物。”

    听到最后一句干罗仰无语好一会才黯然一叹道:“葛霸和谢迁盘两人有否背叛我?”老杰沉声道:“应该没有据逃出来的少爷旧都说葛霸被暗算身亡。谢迁盘则不知所踪但若少爷出来振臂一呼谢迁盘必来追随少爷。”

    干罗心中暗叹三年前与浪翻云一战葛霸受了内伤至今未愈;谢迁王盘则断去右手自己亦受了重伤。致大机旁落在易燕媚和自己一向不大信任的毛白意之手否则方夜羽要策反自己的手下实谈何容易。

    老杰道:“有件奇怪的事就是易燕媚离开了方夜羽孤身沿江东来一路留下山城暗记看来……看来……”

    干罗眼中爆起奇怪的神色沉思片晌平静地道:“她是来找我你没有动她吧?”

    老杰道:“她行为反常虽看上去并非陷阱但我当然要请示过少爷才会行动。”

    干罗对老杰的小心周详大感满意点头道:“燕媚燕媚.希望我再没有看错你?”

    两人愕然望向他。

    干罗举起茶盅呷了一口茶后淡淡道:“由今天开始我们全面和方夜羽开战。”

    武昌。

    韩府门外。

    大冲上行人稀少纵有人走过都是行色匆匆赶着回家吃饭。

    不舍将秦梦瑶送至门外。

    秦梦瑶微笑道:“大师请回!八派的人都在等待着你。”

    不舍摇头道:“若秦姑娘不介意.小僧想再送一程。”

    秦梦瑶没有拒绝走下石阶沿街缓缓而行。

    不舍堕后尺许默默陪着走。

    走了十多多不舍有点难以启齿地道:“秦姑娘可否准小僧大胆问上一个问题?”

    在夕阳斜照下秦梦瑶俏脸泛着圣洁的光辉露出笑靥道:“有什么说话。大师勿要藏在心里。”

    不舍仰望天边的红霞。神情落寞轻叹道:“小僧生于蒙人藏僧横行的时代父母兄姊均惨死于他们之手我幸得恩师打救才得身免避居少林本以为这一生也不会离寺下山但恩师的死亡却改变了小僧的一生!”又再一声轻叹喟言道:“恩师败于庞斑之手负伤回寺当我们均以为他会逐渐痊愈时.却忽然仙逝没有留下只字片言那时我想到的只是:无论如何我也要为了恩师为了少林寺除去庞斑。”

    秦梦瑶知道不舍这番心底话可能是自他师尊绝戒和尚死后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心中也不由恻然感到不舍隐然有视她为红颜知己之意。

    不舍的语气转趋平静道:“那时小僧便想到。恩师的武功已达少林寺武学的最高层次纵使小僧再躲在少林无论如何勤修苦练最多也是另一个恩师故此把心一横往外求之唉:”秦梦瑶自然知道他最后拣了双修府专讲男女之道的双修心法以不舍这样自幼清修的高僧。要他下一个这样的决定他内心的矛盾和斗争可想而知。

    不舍沉吟片晌道:“秦姑娘可知小僧为何忽然提起这些陈年旧事?”

    秦梦瑶目注不舍摇头道:“对别人来说这些可能是陈年旧事。但对大师来说却永远是那么历历加在目前梦瑶说得对吗?”

    不舍目中闪过痛苦的神色点头道:“是的:所有这些事就像在刚才生挥之不去。好了:我送秦姑娘就送到这里为止。”言罢立定。

    秦梦瑶轻移数步才转过头来道:“大师先前不是想间:为何我故意不拦阻红日法王掳人而去吗?”

    不舍微微一笑道:“因为小僧忽然想到了中原因.事实上小僧也没有全力出手只不过和秦姑娘不真正出手的原因或者略有分别。”

    秦梦瑶别有深意地望了不舍一眼恬淡地道:“大师不肯全力以赴是否希望红日法王为要我寻鹰刀无暇别顾呢?”

    不舍眼中射出赞赏的神色坦然道:“小僧是纯从利害关系的角度出因为小僧昨晚接到密报卜敌率着红巾盗和一批黑道高手往双修府进这事小借纵然明知是方夜羽布下的陷阱也不能不踩进去没有了红日法王这种可比拟庞斑或浪翻云的绝代高手对小僧自是有利得多。”

    秦梦瑶美目闪起异彩默思片刻道:“梦瑶也有一个问题想询问大师?”

    不舍奇道:“秦姑娘请说!”

    秦梦瑶道:“那天柳林之会庞斑走时大师有的是拦截庞斑的机会只要你们动上了手梦瑶不管如何也不会介入为何大师却放过了那千载一时的良机呢?”

    不舍愕然自问道:“是的!为何小僧会放过那机会?”

    秦梦瑶代答道:“因为大师的心里面有两个不舍一个是为了师门和白道武林下定决心不顾一切击杀庞斑的不舍;另一个不舍却是你真正的自己一个不愿乘人之危并且不计生死也要光明正大轰轰烈烈和大敌决一死战的不舍。最后仍是真正的不舍胜了。”

    语罢转身慢步而去。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优美背影不舍的神情更落寞了今次到双修府去会否见到自己最怕碰见的“她”呢?

    天已入黑。

    乌云密怖眼看就有一场大雨。

    比倩莲和风行烈两人悄悄由北都进入干罗所在的南康府趁着夜色。

    来到位于府北一个幽林内林内有座僻静的斋堂隐隐透出灯火。

    比倩莲松了一口气一把拉着风行烈的手轻轻道:“一切无恙:来!让我们由侧墙进去。”

    风行烈早习惯了谷倩莲这种对男女之防毫不避嫌的作风但要他如此贸然闯入这自己一无所知的避世静所却大感犹豫皱眉道:“你若不告诉我进去干什么我绝不会进去。”

    比情莲嗔道:“你要如此婆妈随我来!”大力一拉拖着风行烈转到左方的侧墙扯着风行烈往墙头跃上去。

    风行烈当然可将谷倩运反拉回来但这样做可能会使谷倩莲真气逆转致受内伤无奈下唯有提气飘身随她跟上墙头。

    比倩莲像打了场小胜仗般。得意地瞄他一眼放开他的手跃落内院侧的空地上。

    风行烈自知斗她不过苦笑摇头.跃落她身旁。

    比倩莲一手按着他肩头身子贴了过来。把小嘴凑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无论她对你说什么话。又或如何不客气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怪她。唔!你要先答应我我才可以带你去见她。”

    风行烈虽是好奇之心大起仍气得忍不住哂道:“你最好弄清楚一点.只是你要我去见她而不是我要求见她所以我并不须要答应任何条件。”

    比倩莲跺足道:“你是否男子汉这一丁点要求也不肯让让一个小女孩儿家?”

    风行烈心头一软摇头苦笑却没有再出言反驳。

    比倩莲喜道:“我当你是答应了随我来:”带头由斋堂侧往后座走去。

    风行烈潇洒地耸耸肩膊放开一切顾忌追在她背后绕过前座只见这斋堂原来占地极广前座大院后另有一条幽径。穿过一个树林。通往后院。

    幽林小径尽处是另一座三进的院落庭院深处隐有敲打木鱼的声音传出来使人尘心尽洗。谷倩莲一个劲儿推门入内。

    十多个老婆婆正忙碌地工作着。有些在包接着元宝冥镪一些则在缝补衣物见到两个不之客闯进来都抬起头惊异地往他们望去。

    比倩莲盈盈一福微笑道:“各位婆婆好:”“哼:”一声间哼来自堂内一个角落。

    风行烈正大感尴尬无礼闻声往闷哼传来处望去只见一个脸容冷漠的胖婆婆像一堆肉围般挤在一张靠墙的扶椅上在如此秋凉的天气里手上仍轻摇着把大蒲扇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直盯在他身上。

    其它婆子闻声都垂下头去继续先前的工作.就若风谷两人从没有进来那样。

    比倩莲回头向风行烈嘻嘻一笑又甜又妩媚才往那摇扇的胖婆婆走过去蹲在她身旁嘴巴在她耳边说个不停又快又急。

    风行烈给那胖婆子验般上下看得大感不自然起来干咳一声便想退出屋外。

    那胖婆子眼中露出些微笑意站了起来身高竟比得上轩昂的风行烈活像一座大肉山。

    比倩莲向风行烈招手道:“不要像呆子般站在那里过来吧:”风行烈大不是味道惟有走了过去正以为谷情莲要为他引见时胖婆子一言不转身往后堂走去谷倩莲再向他招手随着去了。

    风行烈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两人背后进入后堂。

    后堂地方大得多了是个清雅的佛堂供奉着一尊净土佛和分列两旁的十八罗汉布置淡雅佛前的供桌燃着了一炉香轻烟袅袅升起把两旁的长明灯火笼罩在一个不真切的天地里。

    风行烈不敢踏足在佛座前的地毡上由侧旁绕过佛座这时谷倩莲和那胖婆子已从佛座后的里门走出佛堂去。

    木鱼声有规律她从门外不远处传来。

    风行烈踏出门外。

    本鱼声忽地停了下来。

    风行烈心中懔然佛堂后是另一所呈长方形的静室由一条约百步之遥的碎石径将两座建物连接起来这么远的距离木鱼者竟像知道有人来临般就在他脚踏碎石径的同时停止了敲木鱼;只从这点。可知对方是个卓的高手。究竟是谁?谷倩莲为何要带自已来见对方?

    这时谷倩莲在静室门前停了下来.只有那胖婆婆一人缓缓推门而入消失门内。

    风行烈来到谷倩莲身旁待要相询谷情莲将食指按在上作了个噤声的表示。

    好一会后那胖婆婆走了出来冷冷望了风行烈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绕过两人迳自往原路走回去。

    风行烈大感摸不着头脑望向谷倩莲。

    比倩莲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可以进去了!”

    这回轮到风行烈犹豫起来正要出言推拒谷倩莲已伸手过来执着他的衣袖眼中射出令他心软的恳求神色。

    风行烈苦笑摇头随着她穿过敞开的门进入静室。

    上等檀木的香气充盈着整个静室。

    室内的长方形空间出奇地长而广阔长度至少是阔度的四倍感觉上颇为怪异。

    宽虚的长室尽处.蒲团上坐了一个身穿尼姑袍的长女人面向着尽端全无他物装饰的里壁伴着她只有右旁一盏油灯一炉炉香和左方一个木鱼.予人寂寥静穆的感觉。

    风行烈看到虽是该女人的背都却感到对方有种巽乎寻常的魅力如云下垂乌马光闪亮的黑配着淡素的尼服是如此地不调和但又是如此地合成另一种吸引力使他也不由想看看这有着无限优美背影的女子长相生得如何?

    她究竟是谁?

    比情莲达有点战战兢兢她躬身道:“夫人!”

    长女子轻哼一声反手一扬一道黑影朝着若谷倩莲飞去。

    事起突然连风行烈也来不及应变。

    比倩莲刚抬起头来呆了一呆黑影穿进了她精心结成的髻里使她头上无端多了件饰物。原来是那夫人敲打木鱼的小木槌。

    风行烈吁了一口气暗忖只是这一掷的时间和力道.这夫人是毫无疑间可被列入一等一的高手。先不说谷倩莲距她足有二十多步之遥只是她拿捏谷情莲抬起头那微妙的刹那。小木槌穿人变髻的力道已教人吃惊。尤其难得是她并没有回头只是纯凭听觉办到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比倩莲像受惯了这夫人的脾气一点惊容也没有但却扮作可怜兮兮地动也不动。

    那夫人冷冷道:“我早吩咐了你这小精灵不要再来为何你不但大胆抗命还带了一个臭男人来。”

    风行烈还是当脸给人称作臭男人大不是味儿。若非谷倩莲哀求的眼神飘了过来记起了她早先嘱他不要介怀的话怕不立即拂袖而去。

    夫人又道:“小精灵你哑了吗?为何不说话?”

    比倩莲眼角露出笑意楚楚可怜地道:“我怕一说话又会惹得夫人不高兴。”

    夫人微怒道:“你既没有胆子说话为何又有胆子到这里来?”

    风行烈真怕她又随手起木鱼或那盏油灯来掷谷倩莲不禁暗提功力以作防备。

    夫人立有所觉哼了一声声音转回冰冷道:“年青人若你要应付我恐怕非亮出君海的丈二红枪不行。”按着又叹了一口气道:“放心吧:凝清是永不会和若海的徒儿动手的。”风行烈呆了一呆已知这女人是谁难怪谷倩莲有恃无恐地违抗禁令带自己到这里来仗着竟是他身为厉若海徒儿的身份因为对方正是和厉若海有着微妙关系的上一代双修府府主:双修夫人谷凝清。

    他抱拳施礼道:“风行烈参见夫人:”双修夫人谷凝清幽幽一叹淡然间道:“令师可好?”

    风行烈早知她接着问的必是这他不想被问及的问题凄然一叹道:“先师与庞斑于迎风峡一战中不幸落败已归道山。”

    比凝清默然不动好一会才柔声道:“若海死时你是否陪在他身旁?”

    风行烈给勾起了伤心事心中一酸强忍着要掉下来的热泪点头道:“行烈当时正在他身旁。”

    比凝清缓缓道:“他有什么话说?”

    风行烈的热混终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仰天叹道:“先师说“到了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如何寂寞人生的道路是那样地难走又是那样地使人黯然魂消生离死别“悲欢哀乐有谁明白我的苦痛?”

    “哈……”

    比凝清仰天一阵狂笑才又出奇平静地道:“生离死别、悲欢哀乐、生离死别、悲欢哀乐:若海啊若海二十年前我便看透了你的痛苦无论你粉作如何坚强也瞒不过凝清这个最爱看蝶舞双双在你心中是只懂作梦的小女孩。”

    风行烈想起往事欷摇头忽地记起一事低声道:“行列十七岁时有日见到先师在书房内欣赏着一幅绣着双蝶飞舞的精美刺绣不知是否夫人之作?”

    一直看似平静的谷凝清全身剧震.猛地转过身来仍保持着盘膝的姿态脸向着风行烈道:“你说什么?”

    风行烈终于看到她的容颜只见她挂满了无声混珠的清丽俏脸只眼有如点漆顾盼间使人魂消不但不觉半分衰老却多了谷倩莲没有的成熟高贵风韵姿容之美比之绝世无变的靳冰云也不逊色分毫。

    比倩莲反变成了旁人看看谷拟清看看风行烈也忍不住掉下了晶莹的泪珠来。

    风行烈情绪平复了点。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道:“当时我问师傅这块刺绣是何家女子所制师傅罕有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有答我但在我离开着房时。却道:“好花堪折直须折行烈你要紧记我这句话机会一错过了便永不回头。”

    比凝清闭上美目全身剧震喃喃道:“若海啊若海:当日只要你说一句话。凝清什么国仇家恨复国大业双修**也可弃之如敝屣但为何你连那句话也吝啬不说呢?”

    言罢美目睁开眼中闪着兴奋的神色但瞬间又被悲痛替代如此悲喜交替最后转身向回墙壁轻轻道:“倩莲你带风公子走吧:”谷情莲急道:“夫人:我还有重要话儿想说!”双修夫人谷凝清柔声道:“走吧:无论什么话我现在都不想听。”

    比倩莲听出她语气中的坚决吐了吐小舌头同风行烈打了个眼色悄悄退出静室外顺手掩上了门。

    风行烈跟在她背后问道:“现在是否应立即赶回双修府去。”

    比情连摇摇头转身向着静室道:“夫人倩莲和行烈候在屋外到夫人肯听我说话时再召我们人去吧:”言罢向风行烈扮了个俏皮的鬼脸伸手指了指插在髻处的小木槌表示在这里不用怕再给谷凝清当活靶般来转东西了。

    风行烈哑然失笑又禁不住大皱眉头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被“召见”。

    念头未已一粒豆大的雨打着睑上按着大雨哗啦啦的落下来。

第二章 适逢其会

    一艘中型的风帆在黑夜里沿江而下。

    坐在船头的是黑榜的无敌高手“覆两剑”浪翻云和“酒神”左伯颜之女左诗。

    左诗喝完手上那杯酒微笑道:“这酒很适合我浓而不烈醇香可口多喝两杯也不会醉。”

    这时风帆刚到九江府浪翻云看着泊在岸旁渡夜的陈令方那艘官船。淡然一笑道:“可惜要赶路否则我可向老陈多借两昙酒让诗儿你喝个痛快。”

    左诗低头轻笑道:“哈:老陈:”显是感到浪翻云说得有趣。

    眼看风帆转眼要越过渡头负责操舟的怒蛟帮大头目范豹走了过来道:“浪座:小人有事请示。”这范豹数日前才奉命到达武昌.乃帮中年肓帮众里的特级好手有独立应付大事的能力。今次能为浪翻云出力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失。

    浪翻云和声道:“是否因天色转坏所以你想泊往渡头待风雨过后才再起航。”按着望向左诗想起她可能受不起风浪点头:“看来只好如此:”范豹领命去了。

    帆船往下游的渡头泊去。

    左诗鼓掌笑道:“上天注定诗儿有酒喝了:”刚才浪翻云只是顺口说说想不到左诗却认真起来看着她小女儿的情态又次亲地自称诗儿对比起她以往楚楚带愁的神**拒无从长身而起离船掠往岸旁大笑道:“以酒赏雨只是这念头已使人心动诗儿乖乖待在这里等待老陈的美酒。”

    左诗有点失望叫道:“你不带我去吗?”

    浪翻云早消失在岸旁的暗黑里。

    双修夫人谷凝清的声音从静室内传出来道:“小精灵你还不带风公子进来?”

    比倩莲大喜拉着风行烈逃离风雨进入室内。

    比凝清早转过身来神色平静道:“这小精灵自幼给我和小女宠坏了累公子你受了风雨真是抱歉:”风行烈想不到谷凝清变得如此易与连说没要紧。

    比情莲看着他头脸上的水珠噗哧笑了出来。

    风行烈愤然往她望去只见半湿的衣衫紧贴在她身上将曼妙的曲线显露无遗颇想多看两眼但在谷凝清灼灼目光下惟有装作视若无睹收回目光可是谷倩莲动人的线条已深印在脑海里心中暗叹一声自己是否对靳冰云用情未够深为何和谷倩莲在一起时对靳冰云那爱恨难分的感情像淡了许多似的。

    比凝清冷冷道:“小精灵你若不趁机把话说出来我会将你再赶出去:”谷倩莲装出惶恐的姿态乖乖应是才低声道:“他快来了:”谷凝清一震道:“他?”

    比倩莲点头道:“就是他:”风行烈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他”究竟是谁?

    比凝清美目灵光闪闪沉声道:“你不要骗我他怎敢来?难道不怕我杀了他吗?当年我曾说过若他回来我定会杀了他。”

    比倩莲神态回复平时的情灵活泼嘻嘻一笑道:“不用夫人动手自有人会杀他。”

    比凝清娇躯轻颤.眼中闪过关切的神色一呆道:“谁想杀他?谁杀得了他?”

    风行烈猛然惊醒已知道两人说的“他”正是人派联盟的头号种子高手不舍大师那封由谷倩莲代双修公主交给不舍的信便称不舍为“宗道父亲大人”不言可知不舍正是眼前这双修夫人的夫婿想不到这尘脱俗的高僧竟有这么“段纠缠不清的情缘冤孽。这谷凝清显然对不舍亦是爱恨难分.自己既要杀他.但当听到别人要杀他时又担心起来。同时她亦想到不要看谷倩莲诈痴扮呆其实心思细密之极。单从方夜羽公然使人来犯双修府便看出其中一着用意就是要引不舍孤身前来加以接杀。因为这是私人之事不舍势不能、也不愿意动八派来助双修府所以此计确是毒辣周详。谷倩莲叹了一口气道:“夫人尘心已了最好听也不要听有关这假和尚的事也不要理双修府的存亡以免扰乱了清修之心。”

    比凝清怒哼一声手一闪果然抓起那木鱼眼看要掷向谷倩莲忽又改变主意纳入怀内幽幽一叹道:“小精灵你若不想我知道这事为何又要来告诉我你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个木鱼便会筹在你额上坏了你那讨人欢喜的脸蛋儿。”

    比倩莲嘻嘻一笑竟闪往风行烈身后娇嗲地道:“夫人你说过不会和万苦海的徙儿动手的你若要伤我行列自会保护我你便要和他动手了所以你是伤不到我的。”

    风行烈大惑不解谷倩莲适才对谷凝清仍是战战兢兢唯恐开罪了她乖得不能再乖为何现在却来个大转变。竟施出拿手绝技耍弄起谷凝清来。

    比凝清不单没有怒还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丝笑意。摇头叹道:“你这小表头一点也没有长进姿仙难道对你一直也不加管教?”

    风行烈至此才恍然大悟谷倩莲实在厉害至极点先以厉若海的死讯将谷凝清防守森严的感情堡垒冲破一个缺口自已也恁地合作告诉了谷凝清厉若海心中并非全无她的影子使这风华绝代的女子的心死灰复燃接着以不舍为引对那已破关的缺口再加冲击现在又以自己一向的顽皮捣蛋勾起谷凝清想起昔日双修府的岁月步步进迫确是高明的心理战术。

    比倩莲躲在风行烈背后道:“夫人不要想以温和的态度叫我出来你的小精灵不会上当的。”

    比凝清有点啼笑皆非同风行烈道:“你若不好好管束她将来有得你受。”

    风行烈脸皮一红也不知应怎样答她忽地背脊痒痒的。原来谷倩莲以手指在他背上写字。他自然全神注意。

    比倩莲写得很慢先写了个“女”字然后在右旁写个“家”字合起来就是“嫁”。

    风行烈以为她在提示自己应和谷凝清说些什么话或提及什么事。感到是个“嫁”字后知道必有下文为了不想给谷凝清看破随口道:“夫人为何不在双修府静修那处风光不是更胜这里吗?”

    这时谷倩莲又高了另一字竟是个“你”字合起来就是“嫁你”。

    风行烈明知谷情莲既胆大包天又对他情深一片势想不到她在这种情形下对自己坦白示爱脑际蓦然一震迷糊间隐隐听到谷凝清答道:“伤心地怎会留得住伤心人谷凝清但愿自己从未存在过。”

    比倩莲从风行烈背后窜了出来俏脸红噗噗的看也不敢看风行烈同谷凝清道:“夫人回复正常了:”谷凝清美目一瞪手一扬木鱼化作一道黑影刹那间来至谷倩莲头顶“噗:”一声轻晌木鱼撞在谷倩莲仍深插髻内的木槌头上木鱼和槌头同时撞成碎粉但剩下的槌却动也没有动。

    粉屑洒下。

    比情莲嘘出一口凉气两眼翻上去犹有馀悸地看着头上劫后的馀景。

    比凝清叹道:“小精灵你若想我回到双修府去实在提也不须提。我谷凝清有生一日绝不回到那里去。”

    比情莲大有深意地瞟了风行烈一眼才向谷凝清道:“这个好商量得紧倩莲今次来见夫人并不是想求夫人回府而是……”再瞟了风行烈-眼才道:“倩莲只是想夫人阻止小姐重蹈夫人昔日的覆辙。”

    风行烈暗叫不好谷倩莲眼下所说的事隐隐似与自己有着关连。这俏皮女诡计多端又懂装神弄鬼.自己真不是她对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绝不会害他不过只是这点并不能使他释怀。

    比凝清愕然道:“我怎可教自己的女儿违抗先王的遗命?”

    风行烈也是智能灵通的人想起谷凝清先前提到复国大业。现在又不称先祖而称先王已约略猜到双修府可能是某国的贵胄遗民落难至此甚至以只修**招婿也是与复国之事有关。不由更留心细看谷凝清只见她轮廓清楚分明鼻梁比之一般中原女子特别高挺双目澄蓝深邃早先还以为是她坐修心法的独有现象现在却想到她可能带着塞外民族的血统。瘫怪谷情莲如此爽直大胆原来习染了塞外浪漫多情的风气在中原人看来已是惊世骇俗了。

    比倩莲转向他盈盈笑道:“风公子请退避一会倩莲要和夫人说几句私话待会再详细向公子禀上。”

    风行烈哭笑不得轻叹摇头同双修夫人谷凝清施礼后退出室外去。

    浪翻云沿岸飞掠陈令方的官船灯火通明禁不住奇怪起来陈令方一家大少平日养尊处扰当不惯舟舶之苦.但看情形却没有登岸度宿。况且以陈令方的身份地方州府官员巴结唯恐不及。怎会不邀请他们回府以盛情款待其中必有原因心中一动登上一所民房瓦顶遥遥望去。

    只见官船岸旁守着百多名官兵防卫森严。

    浪翻云心中暗笑自己和左诗一句戏言想不到引来如此局面唯今之计只有神不知鬼不觉摸上船去偷他两昙好酒。再偷偷退出来想不到自己昨夜才做完“明贼”今夜却要做“暗贼”这样下去偷鸡摸狗的贼勾当必定愈来愈高明。

    打定主意到附近摘了几枝粗树枝除去多馀枝叶.来到下游远处大鸟腾空般飞往江里抛出粗枝凌空提气一个翻身往前飞掠点在粗枝上“飕”一声贴着水面前掠再抛出另一粗枝借点力度鬼魅般沿着水面来到官船旁江上的暗点处。

    辟船旁泊着三艘快艇都是灯火明亮布满把守的兵丁官船上亦隐见守卫的人。

    至此浪翻云再无疑问知道陈令方必是刚接到有人要暗害他的消息否则没有理由早前还登楼喝酒现在却作出如此大阵仗的防卫布置。

    要知若要暗杀陈令方最不智莫如在大江上进行因为这种官船亦是大明的战船有坚强的攻防能力一般高手若要驾舟明来恐怕未上船便被击沉空有一身武功也无所施其技所以最佳的时刻莫如趁船泊岸时进行偷袭。

    这时他也不由有点为陈令方担心因为对方不来则已若来必会有足够能力破开封锁进行刺杀。官兵看去虽是人多势众威风凛凛但可惜却缺乏高手应付不了敌人作“点”的强攻。若对方目标只是陈令方一人。他就更危险了。

    想到这里一沉气没入江水里。

    当他再冒起头来时。已潜过了船底来到船头处。

    浪翻云施出天视地听之术不一会已对船上江上岸旁的形势了然于胸双掌运劲吸盘般吸着船身倏忽间壁虎般由船身的暗影处爬了上去来到船头边缘处。

    天下间的“盗贼”里.除了盗贼之王范良极外恐怕没有人能以这样高明的身法神不知鬼不觉登上船去既能避开了灯光的照明又能藉船身的斜度避开甲板上的监视。

    浪翻云当然不会实然翻上守戒森严的甲板上将耳朵贴在船身上凝聚耳力瞬那间整艘船里里外外的所有声晌尽收耳底。

    换了一般耳目恃灵的高手纵能听到由船身传来的各种声音最多也是音质音量轻重不同但像浪种云.又或以盗听名震天下的范良极这类级数的高手耳目之尽到了凡入圣之境可以将收进耳内的声音重组形成一个声音的空间一个音场藉之定出声音的关系和位置。

    所以一听之下浪翻云对船上的防守形势.已了然在胸。

    两个人的足音由远而近最后来到头顶处。

    浪翻云精气内收.避免对方中有天生特别敏锐触觉者“感”到他的存在。

    头上甲板处传来一阵得意的男人轻笑声跟着低声道:“陈老鬼的脸子真大一句话传过去那小爱官便连家中守茅厕的兵也调来保护他。”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真不明白上头打的是什么主意.既要老大杀人又要放出风声让人防备。”

    早先那人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只看陈令方尚未被召上京前我们三人便给巧妙地安排当起陈令力的护院来便知上头计划周详每一步必有后面的原因我们依计行事使成。”按着低笑道:“区区一营官兵怎能阻我们八友杀几个饭桶护院和孺子妇人。哈!”按着两人话题一转纵谈着苏杭一带那个窑子里的姑娘床上功夫最好愈说愈是不堪。

    这时下面贴在船身的浪翻云已失去了盗酒的“清兴”暗忖若陈令方被杀必乃惊动到朱元璋的大事其中当涉及京师错综复转的权力斗争掀起轩然大波甚至有人因而担上责任设计这阴谋者可谓辣之极。

    浪翻云心中叹了一口气若非陈令方和他有一“酒”之情这种官场的斗争他绝没有兴趣去管但现在却不能不理便当作是用来换酒的报酬好了。

    立定主意先迅往上一望记住两人模样后.才往横移去对于此两人的身份早已有点眉目。

    他在船壁爬行的度比壁虎还要灵敏快捷瞬眼间到了船侧靠岸这边。

    他不取靠江那边而取靠岸这边完全是为了捕捉一般人心理上的弱点。

    因为靠江那三艘小艇必会全神留意江上和船侧的一动一静以防有人由江中攀上船去;反之岸上的守兵留神的自是防止有人从岸上接近由是疏忽了船这边的形势更没有那个全神贯注。

    就在浪翻云快要进入灯火集中处在光亮的外缘处。浪翻云探头往甲板上望去。

    只见灯火通明下船舱人口处站了四名卫兵和三名护院打扮的人物正在低声交谈。

    浪翻云微微一笑。泥鳅般游上甲板贴着甲板一闪滑到船侧一堆粗索杂物里其中一个护院似有所觉往这边望来时浪翻云早影踪全渺。

    护院不以为意继续交谈。.稂翻云心中暗懔。知道此人武功相当不错绝非屈于护院之流。原来一般人的视线虽只能看着一处地方但眼侧的馀光却可使任何在视域内出现的东西也可以感应得到。武人经刻苦缎练后馀光的敏锐比普通人强腾以倍数计浪翻云窜出的角度取的是那几个人馀光不及之处岂知这人也能感应得到由此可推出他的武功深浅。亦因此知道此人当是适才两人所说三个内奸之一于是更暗中记着他的样貌。

    船尾处整齐步声传来显是巡船的卫兵要往这里来。

    对于船舰的结构浪翻云这自幼在湖里江上长大的人绝无疑间是个专家想也不想贴舱壁游上甲板面二舱楼的最上一层由其中一个敞开的窗翻了进去。

    室内正如他进来前觉察到那样并没有人不过看布置和钻进鼻孔那淡淡的幽香当知这是一个女子的房间.只不知是陈令方的妻妾或是女儿居所?室内一片黑暗只从窗外边进了点灯光不过对浪翻云的锐目当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在卫兵由窗下船侧甲板巡过的同时。轻盈的足音在房外晌起。

    浪翻云听出来者只有一人不慌不忙遇在门旁。

    门开。

    一个身段修长美好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关门时浪种云闪到她身后当她关好门再转过来时浪翻云又已到了她背后。

    不要说那女子不懂武功在这种光线下纵使是江湖好手除非达到了黑榜级高手的段数否则休想能觉连体温也可以控制自如的浪翻云些微影迹。

    女子心不在焉地来到房心处站在黑暗里像是满怀心事的样子不要说是浪翻云连个普通人站在她背后也不会知道。

    浪翻云正想乘机拉门闪出去女子忽地往后追过来。

    浪翻云眉头大皱随着往后移去否则保证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岂知女子直往后追看来不碰上房壁也不会停下来。

    浪翻云当然不能从她左右侧旁开出去唯有退至贴墙时往上升起用手掌劲将自己悬空吊在房项还要伸起双腿以免对方撞在他的脚上。

    女子直退至背贴房壁才无力地靠在壁上。

    浪翻云低头望去只见此女明艳照人媚态横生身裁又惹火之极看来是陈令方的姬妾禁不住喑赞陈令方艳福齐天。

    女子阖上眼睛睫毛一阵抖动两颗亮晶晶的泪珠掉了下来香肩轻轻抽*动作着无声的饮泣。

    浪翻云怜意大生不过这等官宦家族内的事谁也管不来趁着对方阖上眼睛又迷失在悲哀的情绪里他无声无息地贴在门旁留心听了听才开门关门到了外面的长廊里两边壁上挂了几盏风灯照得走廊明如白昼。

    “喀嚓:”廊道两边十扇门其中之一被撞了开来眼看有人要走出来在这样的光线下连双苍蝇也迷不过别人的眼睛何况是浪翻云如此轩昴的一条汉子。

    浪翻云不慌不忙留神一听后抢前两步推开了右侧那扇门避了进去。

    房内几上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床上垂下的蚊帐里一个小孩拥被酣睡着脸向着浪翻云这边五官端正目秀眉清。

    浪翻云心中称奇这类官宦之后最是骄生惯养肯独宿者确是绝无仅有只从这点可看出这小孩颇为特别。

    轻巧的足音在外面晌起一名女子的声音道:“今次有得那骚狐狸受了看老爷还要不要再龙她。”

    另一女子道:“跌伤了个脚夫有什么大不了她偏要帮人包扎肯定正是春心动了想摸摸其它男人。”

    步声远去按着是门户开关的声音走廊外沉寂下来。

    浪翻云一听已知究竟刚才暗室垂泪的女子必是最得陈令方宠爱故招来其它姬妾之忌什么事也拿来攻击她。心中怜意大生但却是有心无力也没有那种闲暇去管别人的家事。

    蚊枨内微光一闪。

    浪翻云知道是眼睛张开的亮光暗叫不炒往前抢去掀帐而入大手伸出恰好将那醒过来张口要叫的小孩那张小嘴巴掩个正着。

    孩子挣了一挣知道敌不过浪翻云的力量.出奇地平静下来只瞪着一对大眼盯着浪翻云。.浪翻云柔声道:“我是你爹的朋友今次来是帮助你们你相信我吗?”

    孩子呆望着他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浪翻云眼中射出怜爱的神色微微笑道:“我放开掩着你小嘴的手你会叫吗?”

    孩子坚决地摇了摇头。

    浪翻云赞赏地点头松开了手。

    小孩急呼吸了几口轻轻道:“我知叔叔你不是坏人来的。”

    这次轮到浪翻云大为奇怪小孩看来年不过十二三为何会有如此高明眼力问道:“你凭什么知道?说来给我听听。”

    小孩天真地道:“你掩我的嘴时用力又轻又柔就像小菊姐她们和我玩耍时那样况且你要害我轻而易举犯不着对我说好话。”

    浪翻云大为惊异正要说话灵锐的厅觉捕捉到邻房处一个女声道:“老爷:朝霞是什么出身我们大家心知肚明你再不严加管束将来做出什么败坏门风的事我看你的脸放在那里”

    陈令力的声音道:“唉:男主外女主内这家内的一切事都由你作主你觉得朝霞做错了甚魔事便和她说个一清二楚终日来烦我弄得家无宁日成何体统。”

    陈夫人道:“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定是狐狸精托世每次我责骂完她我不是无端跌倒便是有东西掷在我头上老爷自己去管她吧:”这次轮到连浪翻云如此才智的人也听不出所以然来因为怎能想到是范良极从中弄鬼。

    陈夫人又再唠唠嗦嗦数说着朝霞的种种不是之处。

    浪翻云拍拍这陈小鲍子的头对准陈令方的位置传声过去道:“陈老:我是浪翻云不要惊惶:”陈小鲍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头乌般望着浪翻云。

    浪翻云知他对自己隔壁传音之术大感惊奇伸手按着他的心肩继缠传声过邻房道:“我现在于贵公子房内你借个借口过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言罢向陈小鲍子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陈小鲍子爽快答道:“我叫陈念尧今年十一岁。”按着瞪着他一瞬不瞬道:“为什么隔着墙壁不住张嘴说话却没有声音出来。”

    浪翻云想要解释陈令方已推门而入。

    浪翻云从床缘站起身来道:“客气话不说了我原意本想来借几喝你的美酒却撞破了一个针对你的阴谋。”

    陈念尧从床上跳了起来投入他老爹的怀里。

    陈令方摩挲着儿子的头眼中闪过惊异之色道:“陈某昨天离别浪兄后接到京城来的消息知道觊觎我入都之位的敌对势力准备不惜一切务要阻我上京已派人南来.不过陈某既知他们有此阴谋自不会教他们轻易得逞。”

    浪翻云摇头叹道:“陈兄中计了.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假设我没有看错这是一个嫁祸之计针对的正是表面上最不想你任职此位的一方。”

    陈令方一呆道:“在皇上跟前为我争取到这举足轻重职位的乃当今红人大统领楞严他和我利益一致没理由……”

    浪翻云沉声道:“陈兄听过以小鱼钓大鱼的手法吗?”

    陈令方一愕待要回答岸上忽传来喧叫的声音。

    浪翻云一闪来到窗前往外望去。只见近岸处两所民房熊熊烧了起来迅蔓延只看火势既狂猛又突如其来便知这火起得有问题。

    陈令方抱起儿子来到窗前不过既有浪翻云在身旁除非来者是庞斑否则连半分担心也是多馀的。

    守在岸旁的官兵虽有重任在身但却不能见死不救分了一半人前往救火其它人全亮出了兵器守得码头近着官船一带水不通。

    “砰:”门推了开来守在睛门外惹起浪翻云怀疑那护院杨武探头进来道:“老爷立即和公子到下层舱房去集中在一处让我们全力保证。”

    陈令力道:“夫人小姐她们呢?”

    杨武答道:“小人正护着她们下去老爷请:”陈令方正奇怪为何他像看不到浪翻云存在般扭头往浪翻云看去后者影踪全无也不知躲到那里去了。

    杨武连声催促陈令方犹豫间浪翻云的声音在他耳旁晌起道:“陈老放心随他去记得提醒念尧莫要向任何人提及我。”

    当陈令方踏出门外时。浪翻云的声音再次晌起道:“进来叫你的这个护院是内奸不过船未离岸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陈令方的心忐忑跳了起来随着杨武混在惊惶失措的家人里同通往下层的楼梯走去。

    两名忠心的家丁迎了过来抱去陈念尧。

    陈夫人在两名婢女扶持下抖颤颤地从房内走出来她年纪比陈令方少了十多岁算得上眉清目秀一见陈令方水滚滚流下呜咽道:“老爷:最紧要使人护着念尧。”

    苞随了陈令方十多年的护院班头谢式也知事态严重走在陈令方旁道:“夫人放心除非他们要了小人的命否则休想碰少爷一条头。”

    杨武转过显来看了谢式一眼闪过嘲弄的神色口中却道:“夫人放心有小人们在保让贼子无所施其技。”

    陈令方被浪翻云点醒后杨武的神态自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杨武岂眼蓦地一亮往陈令方身后望去原来朝霞到了他背后轻轻道:“老爷:小心走路:”在惊叫呼喊里陈令方和各人你挤我推逃难地来到下层最宽敞的正舱也是官船上迎客的重地。

    四方放满几椅壁上挂有字书中间还铺了张波斯大红地毡布置得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现在却成了陈家上下五十多人的避难所。

    自然而然地所有人都挤到离门最远那半边枪内情况既混乱又狼狈一些胆小的妾婢更慌张得哭了起来。

    陈令方当然是最镀定的一个人指使婢仆扶着陈夫人、儿子和包括朝霞在内的二妾坐在靠墙的椅里:向护院班头谢式道:“你和白开、析正、黄思雄、曹峰、史理五人守在舱里其馀三人给我守在门外。”

    除谢式外他提及的四人都是跟他多年的护院武师其忠诚无可怀疑此亦可见陈令方处事的老到。

    杨武愕了一愕道:“老爷?”

    谢式一向不欢喜这新来的杨武.喝道:“老爷吩咐还不照办:”杨武眼中的光一闪而逝强忍着不作出来向其它两个同党打个招呼悻悻然走出舱厅。

    谢式随着走了过去关上了门待要加上铁横闩陈令力道:“不用了:”谢式想想也是多此一举若真有高手到来这门确是不堪一击心中也不由佩服陈令方在这等情况下仍如此冷静怎知陈令方是有恃无恐。

    陈令方环顾家中上下各人忽地豪气大来到众人的最前方大叫道:“拿椅来:”众人齐齐一呆反静了下来。

    谢式劝道:“老爷:”陈令方虽因环境关系未能习武只能修文但深心中却非常晌往武林人物刀头舐血的生涯故最爱结交英雄好汉暗忖今次有浪翻云在背后撑腰豪一凡也是人生快事不悦道:“老夫自有主张椅来。”

    护院们无奈下抬出一张太师椅依陈令方指引放在众人之前。

    陈令方气概昂然坐了上去。

    坐在陈夫人旁的陈念尧一声欢啸跳了起来硬要挤往最前方去丝毫不理陈夫人的喝止。陈令方道:“让他来吧:”陈念尧挤过婢女家丁坐到陈令方膝上.道:“念尧也要和阿爹在前面对付敌人。”

    陈令方哑然失笑想起浪翻云早先的话大声道:“各人站稳待会船离岸时可能会有碰撞生。”

    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船怎会无端离岸?除非被贼人上了船可是现在船外仍是非常平静除了岸上火场传来的呼喊哭叫声外一切如常。

    念头还盘绕在众人脑际时蓦地船身连续两下剧震左摇右摆起来。

    站着的人有一半倒在舱板上滚作东一堆、西一堆一时哭喊震耳。

    镑护院也慌了手脚。谢式色变道:“船在动:”便要扑出门外一看究竟。

    陈令方搂着儿子安坐椅内喝道:“不要出去。留在这里:”这时凡是尚未吓得麻木的人也知官船正往下游放去知道贼人到了船上来原本哭着的哭得更厉害。其他的都脸无人色。陈令方喝道:“都给我闭嘴|可以爬起来的就爬起来爬不起来的让人扶起来:”在陈令方的“指挥若定”里众人在他身后挤作一大团.像群无助的待宰羔羊。

    五名护院脸色煞白亮出兵器.一排散开守在最前方。

    兵刃交击声蓦地在舱外晌起按着“噗通噗通”约有人被赶入水里的声音不绝于耳。

    厅内惊喊声再次不受控制地晌起来。

    陈令方正要喝止忽然厅内静得落针可闻连五个如临大敌的护院也奇怪地回过头来。

    他悄全身一震脸上现出垓然欲地的神色看往陈令方身后。

    陈念尧比陈令方快了一点看往椅后大喜道:“叔叔又来了:”陈令方及时喝止要扰过来护惊的几名护院大笑道:“老夫还担心老兄不知到了那里去?”他在官场打滚多年人老成精到这刻仍小心地不提浪翻云的姓名。

    凭椅立在他背后的浪翻云仲手拍拍陈念尧的心头微笑道:“累陈兄挂心了我趁船往下行之便乘机通知吾友。着他们跟来历练历练。”哈哈一笑又道:“陈兄好豪气:”陈令方开怀笑道:“老夫的豪气实拜仁兄所赐人来:拿我的仙香飘香来:此情此景怎可无酒奉客?”

    众人愕然以对只觉陈令方今晚莫测高深忽然又冒出了浪翻云这样一个神秘人物来要知舱厅所有门窗都被紧聚关上但适才眼前一花这高峻如山的大汉便立在陈令方椅后.教人难以置信这是真实里所生的事。

    朝霞的声音在陈令方旁晌起道:.“老爷:酒来了。”

    浪翻云深望了这动人的美女一眼想起她暗室垂泪的凄酸苦恼一阵感触。伸手接过朝霞托着的酒昙道了声谢谢。

    舱外忽地沉寂下来。

    陈令方一呆道:“全给他们解决了?”

    浪翻云淡淡道:“他们没有杀害守舶的官兵只是将兵哥们赶往水里否则我也不会容他们滥杀。”接着笑道:“待会敌人进来时陈兄将就点看看怎样教训他们吧:”在身旁的朝窗和厅内众人目瞪口呆下他挨着椅背后坐落地上捏碎昙塞“骨嘟骨嘟”连喝了几大口。

    陈令方吩咐五名护院追到两旁与他平排免得阻碍视线顾盼自豪道:“待会贼子破门而入你们勿要大惊小叫坏我家威。”

    话犹未已“轰隆隆”一声惊雷在船旁晌起众人猝不及防有一半人叫了起来。

    姗姗来迟的豪雨终“哗啦啦”下来人船摇摆得更厉害倍添惊险情浪翻云挨着椅脚背坐在地上懒洋洋地道:“这是雷响不是破门声所以不算数。”

    朝霞噗哧笑了出来旋见众人均呆若木鸡般等待着末日来临似的样子那有半点嘻笑的心情慌忙掩口。

    “砰:”门给撞了开来。

    这次真的没有人失惊喊叫并非因胆子大了而是吓得不敢叫出来。

    杨武跌跌撞撞进来道:“老爷:不好:”陈令方大喝道:“不要过来:”杨武愕然立定这才觉平日懦弱文雅的陈令方从容淡定地坐在众人之前抱着儿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杨武眼光掠过谢式等五名机院见到没有多了个人出来心中略定。

    陈令方平静地道:“唤你的同党进来吧:也好让我一并解决。”

    一声长笑由门外传来一名瘦骨邻峋的中年男子摇着一把精铜打制的大铁扇故作悠闲地步送来啐啐嘲弄杨武道:“老四你恁地大意。竟给陈老看破了身份。”接着先斜眼上下扫射盈立一旁的朝霞才向陈令方一揖到地以沙哑的嗓子道:“山野小民拜见陈老听说陈老有一美妾不知陈老归山后可否借来陪我们兄弟各人同床数晚?”

    众赞院纷纷喝骂。

    陈令方一边喝止着谢式等人耳中一边收听浪翻云的指示仰天一笑道:“老夫还以为来的是什么人原来是苏杭八鬼想不到你们如此不长进竟当起楞严的走狗来。”

    这次轮到那老大愕然色变。

    他们今次被拣选来负责这项任务主因是他们一向只在苏杭活动兼且行踪诡秘所以不怕被人误穿身份岂知一上来就给人叫出名号又点出背后的主使者那震惊确是说也不需说了。见到他的神情陈令方心中有戏不过现在实无暇给他想这烦事。

    谢式等五人也跟着色变.他们终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这苏杭八鬼手段的狠辣和武功的厉害。

    陈念尧天真地向陈令方问道:“爹:他们明明是人为何会被叫为鬼?”

    杨武咬牙切齿道:“小表!待会我要让你知道滋味:”一名铁塔般的粗黑汉子走了进来奇道:“老大老四你两人为何还不动手?上面不是吩咐过战决吗?”

    人影一闪另一矮子抢了进来。一声不晌手中长刀化作长虹望着陈令方劈去。

    谢式等骇然大惊正要拚死护主其中传来浪翻云的冷喝道:“退下:”五人一呆间令人难以相信的事生了。

    “当!”长虹变回只剩下半截的长刀凝定在陈家父子头上尺许处。

    “砰:”坐在陈令方膝上的陈念尧手肘一热身不由主地小拳击出正中矮子的胸膛上。

    矮子整个人往后跌逼“蓬!”一声倒翻红地毡上。胸都仍起伏有致竟是给制着了穴道。其它三名的人看得眼也呆了.难道小孩竟是个高手能出真气击进老八矮怪的绝脉里制住他的穴道只是这点三凶便要自愧不如。

    陈念尧欢叫道:“我打倒了他:”陈令方豪情大道:“儿啊:你已得老夫二成真传要打倒这矮鬼自是不费吹灰之力。”、陈家上下都傻了起来还隐知道是浪翻云从中弄鬼心神笃定了点下来。

    三鬼六目凶光闪烁不定既惊且疑。

    老大向身旁两人打个眼色杨武和那个黑汉暴喝一声一棍一斧分左右两侧向陈令方攻去老大折扇一摇使了下独门手法.一支扇骨离扇疾射而出直取陈念尧的心胸膛。

    众人惊呼起来怕浪翻云一人之力挡不住对方三方面来的攻势。

    陈家父子眼前满是棍光斧影寒气迫脸而来看也看不清楚间.陈令方忽地觉手上多了个酒昙两道酒箭由窄少的罐口激射而出闪电间射在杨武和那个黑汉的脸上同一时间陈念尧手肘再热小手扬起那枝铁扇骨像给他小手带起的无形劲撞个正着改往开花插去。

    杨武和粗黑汉惨哼也来不及往后飞跌仰身倒在矮子之旁也似矮子般被制着了穴道三个人平排躺在地毡上尽避奋意移放也没有那般整齐一致。

    八鬼的老大终于色变喝道:“谁在弄鬼?”

    他终于看到疑点。

    陈令方拍掌笑道:“说得好:你既是鬼作弄你就是弄鬼了:”老大一生人从未试过陷身如此进退维谷的境地自己三位拜弟都给放倒地上势不能逃之天天把心一横一声尖啸意欲召来在外控制着官船的其它四鬼。

    外面全无应有的回厅。

    浪翻云伸了个懒腰见到站在一旁的朝霞低下头来。好奇地打量自己遂对她微微一笑后者惊得忙移开目光后才长身而起同着那老大道:“不用大呼小叫了你的兄弟自身难保怎有闲暇来理你。”

    罢才他以独门手法通知在他船上的左诗和怒蛟帮众。这次跟范豹来的十二名怒蛟帮人都是这一带的最佳好手要对付几名这等二、三流的脚式。自是绰绰馀裕。

    老大知势头不对一声狂喝。折扇一扬还扇骨化作十多道黑影以漫天风雨的手法往众人去。

    浪翻云冷笑一声闪了一闪来到老大和众人间两手穿花蝴蝶般在空中穿插。身体疾若鬼魅般左右摇摆十多支扇骨全到了他手里。

    这时老大已逃到了门前眼看给他逃出门外。

    浪翻云冷笑道:“还你肩骨!”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十多支扇骨以比掷出时快上十多倍的度回敬对方。

    老大全身一震不能置信地看着插在他身上各处穴道的十多支扇骨仰天跌倒一半身子到了门外情景怪异莫名。

    浪翻云回头向陈令方道:“若我们还不快些喝酒有人会等得不耐烦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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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介绍:
《覆雨翻云》以黑道三分天下为历史场景,贯串全书的灵魂人物也是怒蛟帮席高手浪翻云,为一深情男子,丧妻后消沉壮志,却卷入天下派系新旧争夺,浪翻云手持覆雨剑,能否整顿天下纷乱之局?本书是黄易最有诗幻之意的武侠长篇,场面如电影气势磅礡,精采非凡。覆雨翻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覆雨翻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覆雨翻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