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覆雨翻云TXT下载覆雨翻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覆雨翻云全文阅读

作者:黄易     覆雨翻云txt下载     覆雨翻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色剑双绝

    韩柏跃过一堵高墙追着范良极落到一条小巷去不满道:“你究竟要带我到那里去在这些大街小巷傻呼呼地狠奔鼠窜。”

    范良极闷哼道:“少年人有耐性点。”忽地神情一动闭口默然动也不动。

    韩柏机警地停止了一切动作。

    轻微的脚步声在巷口响起一位俏丽的美女盈盈地朝他们走来。

    韩柏目瞪口呆来者竟是秦梦瑶。

    范良极扳出烟悠悠闲闲从怀里掏出烟丝塞在管内。

    秦梦瑶笔直来到他两人身前七、八步外停定神情平静望着睁大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她的韩柏和像是作贼心虚将眼光避到了别处的范良极淡然自若道:“前辈追踪之术足当天下第一大家我连使了十种方法也甩不下前辈。”顿了顿又道:“敢问前辈是否‘独行盗’范良极?”

    范良极点燃烟丝深吸一口气道:“秦姑娘不愧‘慈航静斋’三百年来最出类拔萃的高手竟能单凭直觉便能感应到我在跟踪姑娘并掉过头来反跟着我们。”

    韩柏在旁奇道:“现在秦始娘前辈前、前辈后的叫着你为何不解释一下告诉她你有颗年轻的心。”

    范良极怒瞪他一限后继续道:“我这次引姑娘到此实有一关系到武林盛衰的头等大事要和姑娘打个商量。”

    韩柏立时想起范良极对‘商量’的定义就是‘甜头大至不能拒绝’的‘威胁’心中忽地感到有点不妙因为他从未见过范良极如此一本正经地说话。

    偏恨他不知范良极在弄什么鬼。

    秦梦瑶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韩柏便感到天地充满了生机和热血。

    奏梦瑶清美的容颜不见丝毫波动柔声道:“前辈有话请直说!”

    范良极徐徐吐出一口烟别过头来望向奏梦瑶道:“姑娘到此想必是为了‘韩府凶案’一事了。”

    秦梦瑶明眸一闪微微一笑道:“这怎能瞒过范前辈的法耳家师曾有言天下之至莫有人能胜过于庞斑的拳、浪翻云的剑、厉若海的枪、赤尊信的手、封寒的刀、干罗的矛、范良极的耳、烈震北的针、虚若无的鞭。”

    范良极手一抖弹起了点点星火愕然道:“这是言静庵说的?”

    他的惊愕并不是故意装出来的武林两大圣地一向与世无争地位尊崇无比言静庵和净念禅宗的了尽禅主隐为白道两大最顶尖高手但至于高至何等程度因从未见他们与人交手故而纯属猜想。

    但秦梦瑶引述言静庵的这几句话里点出了范豆极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耳’这一点已足可使对自己长短知道得最清楚的独行盗范良极震骇莫名至不能掩饰的地步。

    听到言静庵的名字秦梦瑶俏脸闪过孺慕的神色淡淡道:“本斋心法与剑术以‘静’为主以守为攻但家师却说若遇上前辈时必须反静为动反守为攻由此可见家师对前辈的推崇。”

    韩柏好奇心大起问道:“那对付赤尊信又有何妙法!”他关心的当然是体内的魔种。

    秦梦瑶望向他想了想抿嘴一笑道:“千万不要在黎明前时分和赤尊信在一个兵器库内决斗不过这可只是我说的。”

    范良极失声大笑拍腿叫绝道:“这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形容姑娘既美若天仙又是蕙质兰心怪不得我的小柏见到你便失魂落魄连仇家也可放过了。”

    韩柏如给利箭穿心般浑身一震急叫道:“死老鬼这怎能说出来?”

    范良极打出个叫他闭口的手势怒道:“枉你昂藏七尺堂堂男子汉敢想不敢为。

    你喜欢秦姑娘的所谓密早雕刻般凿在你的小脸上那样神不守舍地瞪着人家还怪我不代你瞒人。”

    秦梦摇轻蹙秀眉望了望正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韩相想怒却觉心中全无怒气。

    韩柏给她最深刻的印象不是一代豪士的形相而是眼内射出的真诚只看了一眼她便感应到韩柏对她的爱意。但那挑起心湖里的一个小微波并不足以扰乱她的平静。

    记得在慈航静斋一个院落里那时正下着雪点点雪花落在她和恩师言静庵的斗篷上。

    她偷看言静庵清丽得不着一丝人间烟火的侧脸一眼尽管在这冰天雪地里心头仍有一阵挥不掉的暖意。言静庵更像一位姐姐。她不知道天地间是否有人生比言静庵更感性、更富感情更不去理会人世的蠢事。

    言静庵微微一笑道:“梦瑶!你为何那么鬼祟地看着我是否心中转到什么坏念头上?”秦梦瑶轻声道:“梦瑶有个很大胆的问题想问你!”

    言静庵淡淡道:“以你这样舍剑道外别无所求的人竟然还有一个不应问也要问的问题我定然招架不来。”她说话的神气语态没有半分像个师傅的模样但却予人更亲切更使人真心爱慕。

    秦梦瑶轻轻叹了一口气平静地道:“我只想知当日庞斑来会你时怎能不拜倒在你的绝代芳华下!”

    言静庵娇躯一震深若海洋的眼睛爆闪起前所未有的异彩接着又神情一黯以静若止水的语调道:“因为他以为自己能办得到!”

    秦梦瑶心中激起千丈巨浪直到此刻言静庵才破天荒第一次间接地承认自己爱上了天下众邪之的魔师庞斑第一次向爱徒透露心事。

    言静庵脸容回复了止水般的安然但眼中的凄意却更浓缓步走出院外只见群峰环峙的广阔空间里雨雪纷飞而她们这处在最高山峰上的慈航静斋则像变成了宇宙的核心。

    她回过身来微微一笑道:“我送你就送到这里好好珍重自己。”

    秦梦瑶道:“人生无常这一去不知和师傅还有否相见之日所以有些话不能不说不能不间梦瑶纵能看破一切又怎过得了师徒之情这一关。我也压根儿不想去闯!”

    言静庵柔和地道:“你已问了一个问题我也答了你那问题还不够吗?真是贪心。

    不过你也有很多年没有这样唤我作师傅了!”

    秦梦瑶知道言静庵溺宠自己所以连对庞斑的爱意也不隐瞒她心中一阵感动道:

    “知道吗?自从我懂人事以来就从未见过师傅真正的笑容。”

    言静庵伸手搂着她的香肩怜爱地道:“我的小梦瑶为师准你再问一个问题。”

    对答至今她还是次自称师傅从外貌神态看上去绝没有人会怀疑她们是深情的两姊妹。

    奏梦瑶依恋地将头靠在言静庵的肩颈上轻轻道:“梦瑶是否还有一位师姐?”

    言静庵松开了搂着秦梦瑶的手飘身而起以一美至没有笔墨可以形容的美妙姿态落在一块傲座峰顶的大石上飘飞的白衣溶入了茫茫雪点内。

    秦梦瑶如影附形紧跟她落在石上和刚才的姿势距离完全一样。

    秦梦瑶心痛地道:“师傅!你哭了!”

    一满泪珠由言静庵娇嫩的脸蛋滑下加入雪点组成的大队里落到已铺了厚厚一层积雪的巨石上。这石在附近相当有名就叫“泪石”因为倘非天帝流下的泪怎能落在这附近的第一高峰‘帝踏峰’上去想不到今天又多受言静庵这一滴泪。

    言静庵回复了冷静美目转被彩芒替代淡淡道:“是的!我哭了梦瑶你知道为师选你为徒是为了什么原因?”

    秦梦瑶默然不语亦没有半分自骄自恃的神态。

    言静庵勉强造出一个凄美的笑容道:“因为你有为师缺乏的坚强若我更坚强一点庞斑就不是退隐江湖二十年而是一生一世了。”

    奏梦瑶垂下了头低声道:“我只欢喜你像现在那样子。”说到这句秦梦瑶终表现出娇憨女儿的心境。

    言静庵庵静默了片刻道:“为师也有一个问题想你解答一下!”

    秦梦瑶奇道:“原来师傅也会有问题快问吧!”在这离别的一刻她就像忽又重回七、八岁时向言静庵撒娇的欢乐时光。

    言静庵淡然道:“我常在想这世间是否能有使我的乖徒儿倾心的男子?”

    秦梦瑶像早预备了答案般道:“梦瑶已倾心于剑道再无其它事物能打动我的心了。”

    言静庵道:“就因为你是静斋二百年来众多人才里唯一既有那种天分才情又有希望过得‘世情’这一关的人所以你成为越了历代祖师的剑导高手破去了我们三百年来所有门人不得涉足江湖的禁例。梦瑶这次远行不须有任何特定目标只要顺心行事也不须将师门荣辱看在眼里放手而为终有一天你会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那时为师会让你看到真正的笑容。”

    韩柏的大叫传来惊碎了秦梦瑶深情的回忆。

    秦梦瑶循声望去韩柏如大鸟腾空越墙而没。

    范良极咬牙切齿正要大咒一轮秦梦瑶道:“他是否真是韩柏?”

    范良极想不到奏梦瑶间得如此直接了当一愕后道:“当然是如假包换的韩柏韩府血案里最微不足道但又是最关键性的人物。”

    秦梦瑶秀眉轻蹙道:“若前辈只是止于空口说白话晚辈便要走了。”

    范良极脸有得色道:“当然有凭有据待我拿出来给你看。”正要探手怀里忽地神情一动低叫道:“很多人!”

    话犹未已韩柏先越墙而来迫不及待地叫道:“方夜羽带了很多人来!快走!”

    范良极苦笑道:“走不了!四方八面都是他的人。”

    秦梦瑶盈然俏立安静如昔。

    “当然走不了!”有若潘安再世却欠了一头黑的‘白’柳摇枝和如桃李的‘红颜’花解语现身墙头。

    风吹过时不时掀起花解语一截裙脚露出了小部分雪白中透着粉红的**春色盎然。

    范良极吞了一口痰涎道:“这么老还是如此诱人真的是姜愈老愈辣。”

    花解语弄不清楚范良极是称赞她是损她娇嗔道:“范兄词锋如此凌厉教奴家如何招架。”

    这一句连消带打以守为攻立使范良极不好意思拿着她的年纪再做文章。

    长笑声起方夜羽现身在和白、红颜两人遥遥对立的屋顶处将韩、范、秦三人夹在中间。

    韩柏忽地回复了赤尊信式的神态和气势一拍背上三八戟仰天一阵大笑道:

    “十日不到便再和方兄相会能干需久等真是痛快之极方兄的戟就在韩某背上等方兄亲手来取。”

    方夜羽然笑道:“随着对韩兄加深的认识收你为手上一语自是无法实现故小弟将前时说的三个月内活捉你一句话收回张望为即时杀死你未知韩兄意下如何!”

    他要杀死人还在请问对方的意向确是奇哉怪也。

    范良极冷冷向韩柏道:“你看!这小子连九天也等不了便急着出手坏了我们的大事!”

    方夜羽转向默立不语的秦梦瑶这才有机会细看对方脑际轰然一震心中叹道:

    “世闻竟有如此灵气迫人的美女伯也可以与靳冰云一较短长了。”

    秦梦瑶眼中掠过不悦的神色显是不满方夜羽如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方夜羽猛地惊醒道:“梦瑶小姐有若长于极峰上的雪莲花故虽现身尘世仍可给在下一眼认出本人谨此代师尊向令师问好。”

    秦梦瑶心中奇怪方夜羽明知她是谁怎会还当着她面前说要杀死韩柏难道他只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她才对?想到这里心中忽地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不是来自附近的人而是来至东南方的某一远处。

    范良极蓦然大喝道:“庞斑你是否来了?”

    方夜羽愕然想了想才道:“家师怎会来此前辈莫要多心了。”

    奏梦瑶却知方夜羽在说谎更有可能是他也不知庞斑来了因为方夜羽绝不似说谎的人。他的一切神态动静都接近完美。言静庵曾说过庞斑举手投足一言一笑都是绝对的完美那造成他邪异无比的吸引力.很容易便为他这气质所慑难以生出对抗的心方夜羽正继承了他这种特质。

    但庞斑没出现便走了。那并瞒不过范良极天下无双的耳朵想到这里望向韩柏后者眼睛正机警地望着东南方此人也感应到庞斑的接近由此推之这自认韩柏的豪汉亦是个不可一世能与范良极比较的高手偏是那么天真傻气!但刚才他在方夜羽面前却表现了慷慨豪雄不畏强权的一面那种对比造成一种奇异的魅力。

    秦梦瑶淡淡道:“令师来了又走了方兄!我有一事不明敢请赐告。”

    方夜羽再愕一愕道:“既然梦瑶小姐也如此说便一定错不了梦瑶小姐有话请说。”韩柏眼神一落在奏梦瑶身上便毫不掩饰地由凌厉化作温柔她不但人美声音更柔美宁逸使人百听不厌看着她时你绝不会再感觉到人世间有任何斗争或丑恶她便像由天降下的仙子到尘世来历练一番。

    秦梦瑶一点也没有因成了众眼之的而有丝毫不安平和地道:“方公子明知秦梦瑶乃来自慈航静斋的人竟还当着我说要杀人难道你以为我竟会坐视不理吗?”

    她的说话直接了当像把剑般往方夜羽剌去。

    韩柏长笑起来将众人的眼光扯回他身上潇地向秦梦瑶施了个礼道:“姑娘乃天上仙子不须管人世间这类仇杀斗争这件事韩某一人做事一人当由我独力应付便可以了。”

    范良极在旁冷冷道;“这小子倒识吹捧拍马、斟茶递水侍候周到的追求**。”

    方夜羽不理他两人向秦梦瑶微微一笑、文质彬彬地道:“冲着梦瑶小姐这几句话我便改为假设十天之内韩兄若能躲过我手工三次的剌杀十天后我便和他公平决斗一扬时间地点任韩兄选择。”

    秦梦瑶心中一叹这方夜羽果然不愧庞斑之徒这样一说既能使她下得台阶甚至卖了她一个人情还将韩柏迫得退入了不得不独自应付危险的死角确是厉害她亦难以阻止因为决定权已到了韩柏手上。

    范良极本想反对忽地神情一动先一步用手势阻止韩柏出言抢着答应道:“好.十天后假设我这小侄韩柏不死便在黎明前半个时辰在韩府大宅内的武库和小魔师你决一生死。”

    秦梦瑶娇躯轻震眼中爆闪异彩专注地打量韩柏此人究竟和赤尊信有何关系?

    韩柏一愕恍然哑然失笑道:“姜果是老的辣!”说到这里不由往烟视媚行的花解语望去后者那精灵得像生出电光的深黑眸子正满溜溜地在自己身上有兴趣地浏览着。

    她的拍档柳摇枝却只顾看着秦梦瑶眼中露出颠倒迷醉的神色。

    方夜羽也是一呆眼中闪过精芒默然半晌才大喝道:“好!假设韩兄吉人天相十日后我们便在韩家武库内于黎明前的一刻决战。”

    接着向秦梦瑶躬身道:“梦瑶小姐恬淡无为那知世情之苦在下有个请求还望梦瑶小姐俯允。”

    秦梦瑶大方地道:“方兄但说无碍不过我却不知自己能否办到?”

    方夜羽哈哈一笑道:“梦瑶小姐必能办到!家师庞斑希望今夜三更时分在离此东面三里的柳林和梦瑶小姐一见。”

    秦梦瑶心中叹了一口气方夜羽确是针对自己的弱点设下了她不能不踏入去不是陷阱的陷阱;因为只以庞斑和言静庵的微妙关系见庞斑是绝对没有危险的但危险的是韩柏因为她本打好了算盘要不惜一切在这十天之内保证韩柏丝毫无所损但要见庞斑今晚便不能不离开韩柏了。

    而这约会她是不能不赴的因为她想亲口问庞斑为何竟狠得下心肠离开了言静庵?

    在‘世情’里对她来说与言静庵那种更甚于骨肉的师徒之倩的难关是最难闯过的。

    秦梦瑶轻摇螓眼中抹过一丝使人心醉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这本是个最易答的问题眼下却变成最难答方公子我可否不答。”

    方夜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爱怜地道:“梦瑶小姐早答了我的问题在下就此告退。”

    话刚完便越墙而去。

    柳摇枝和花解语也同时消失不见。

    花解语的笑声远远传来道:“韩柏小弟很快我们便会再见了!”

    剑僧长身而起顺手将信纳入僧袍里古井不波地道:“既然文件不见了小僧自会往别处追查风兄的朋友声言要杀敝派后辈何旗扬敝派目不能袖手不理万望风兄不要插手其中。”

    风行烈道:“既是风某的朋友在下可以不理吗?”斩钉截铁绝无半分转的味道。

    剑僧眼中闪过精芒但转瞬又回复一贯的孤冷淡淡道:“我们曾得到来自净念禅宗的讯息经最高长老会的商讨后已决定不惜一切保你之命以牵制庞斑所以若风兄决定插手此事敝派唯有放过令友但却不是因怕了他。”

    转身便去到了铺外的阳光里里着高瘦身材的白色僧袍有若透明的白闪烁生辉予人一种干净纯美的感觉确具仙姿。

    不舍又回过头来向风行烈道:“风兄是小僧真心想结交的几个人之一有缘再见了!”没进铺外长街的人潮里去。

    谷倩莲接口轻轻道:“另两个他也想结识的人必是庞斑和泪翻云。”

    风行烈喝了一口早冷了的茶悠然道:“可料得到是谁偷了谷姑娘的东西。”

    谷倩莲霍地站起大怒道:“必是那杀千刀死了只有人笑没有人怜的老浑蛋死狐狸鬼独行‘乞’范良极了!”说到‘乞’字她特别加重了语气。

    风行烈目定口呆想不到这一直扮演楚楚可怜的小姑娘骂起人来会这么凶的。

    谷倩莲忽又噗哧笑出来那还有半点恼怒怨恨了。

    洞庭湖。

    怒蛟岛。

    日没。

    浪翻云孤立于岸旁一块巨石之上。

    他别过凌战天后便来到这岛后的无人沙滩一站便站了三个时辰直到太阳落到湖水之下怒蛟岛亮起了点点灯火他才想到离开这宁静的角落。

    他又走回观远楼所处的大街上路上遇到的人虽无不兴奋地偷看他却没有人敢停下来指点更没有人敢走上来和他说话因为帮主上官鹰曾亲下严令禁止任何人打扰这天下第一剑手的安闲宁逸。

    浪翻云来到一条横巷犹豫片晌终于步入巷内不一会抵达小巷尽头处挂着‘清溪流泉’牌匾的小酒铺已关上了门漆黑一片。

    他见到酒铺关了门摇头苦笑。掉头便往巷口走去才两步光景。一个婀婀婷婷的布衣女子拖着个小女孩朝他走来。

    良翻云心道:又会这么巧了。

    小女孩已挣脱了母亲的手跳上前来瞪大一对小精灵般的黑眼珠不能相信地轻呼道:“原来是你浪座雯雯和娘刚刚去找你呢”浪翻云愕道:“找我!”不期然望向那美丽的新寡文君。

    像早知他会望过来般左诗垂下了头秀美的俏脸却无从掩饰地飞起两朵红云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低声委婉地解释道:“另一罐酒刚好够火候了所以我拿了壶去观远楼想请方二叔转给座不知座早走了。”

    小雯雯手叉腰老气构秋地道:“方爷子说那壶酒会留给你下次去时喝呢。”

    跟着压低声道:“那并不是清溪流泉而是仅馀公公亲酿的十二罐酒之一何止够火候从没有人舍得喝掉它们呢。”

    浪翻云一听酒虫大动精神一振道:“我立即去问方二叔要酒否则迟恐生变。”

    一踏步已越过雯雯来到垂着头的左诗身前微笑道:“天下间或者只有两个人有资格去品尝欣赏左公的酒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过世了的老帮主左姑娘你赠我以酒包保左公在天之灵正在捻须长笑!”到这后一句句尾人早消失在巷外。

    左诗露出思索的神情忽地噗哧一笑像在感叹又像在欣赏回味浪翻云的酒鬼行径和说话。

    小雯雯走上来拉起左诗的手道:“娘!自爹到了永远也回不来了的地方后你还是第一次笑呢。”

第六章 名妓秀秀

    -辆华丽的马车由黑白二仆策驶来到黄州府屈一指的青楼‘小花溪’门前大院立时中门大开两列大汉分立两旁摆出隆重欢迎的派势看着八驹拖行的马车进入林木婆娑的院落里。

    ‘小花溪’并非此地最大的妓院一个街口外的‘尽欢楼’便比它大上少许但‘小花溪’却拥有这附近七省色艺称冠、卖艺不卖身的青楼才女怜秀秀。

    马车停了下来。

    一名中年大汉排众而出走前拉开车门然后退后三步恭身呼道:“察知勤谨代表小花溪全体和怜秀秀恭迎魔师大驾。”

    这察知勤乃小花溪的后台大老板在这一带有头有脸更是一个帮会的龙头老大在黑白二道里非常吃得开否则也不能在这三年来保得住怜秀秀清白之身但亦得罪了很多人最近更因此事与一个连他也惹不起的人反目使他极为心烦可是这次庞斑前来假若一切妥当事后只要放声气出去使人知道庞斑曾到小花溪一游包管自此以后没有人敢动他和小花溪半根毫毛谁不怕这会惹得庞斑不高兴?

    眼前一花一个雄伟如山、衣服华丽的男子已卓立车旁。

    庞斑双目如电扫过察知勤和他一众最得力的手下微微一笑。

    察知勤双脚一软跪了下来眼角看处才觉自己平时横行市井向以强构豪勇见称的一众手下早跪满身后连头也不敢台起来。

    庞斑环目四顾赞叹道:“如此温柔之琅小中见大大中见小芥子纳须弥当非出自察兄的心手未知是何人构思设计?”

    察知勤想不到庞斑一上来便以此言而且明白地表示看不起他的‘心思’却丝毫也不感屈辱或不高兴嗫嚅道:“魔师明察秋毫小花溪乃根据秀秀小姐意思而建。”

    庞斑有礼地道:“察兄和各位弟兄请起!”接着往最高的三楼一揖道:“秀秀小姐不愧青楼第一才女请受庞斑一礼。只不知正门牌匾上‘小花溪’三字是否也是小姐手书?”

    “叮叮咚咚!”开始几下筝音有如万马奔驰千军杀战意腾腾但接着筝音转柔便若毕生离家的战士心疲力累地想起万里之外家中的娇妻爱儿和温软香洁的床铺。

    筝音悠然而止突又爆起几个清音使人净心去虑。

    庞斑眼中闪过惊异的神色。

    一把低沉却悦耳之极的女音从二楼敞开的厢房传下来道:“贵客既至为何不移驾上来见见秀秀!”

    庞斑一声长笑频道:“有意思!有意思!”大步往主楼走去。

    察知勤想抢前引路人影再闪黑白二仆已拦在前面其中一人冷冷道:“察先生不用客气敝主一人上去便可以了。”

    庞斑步上三楼两名小丫环待在门旁一见他上来垂下眼光诚惶诚恐地把门拉开让他直进无阻。

    门在他身后轻轻掩上。

    一位白衣丽人俏立近窗的筝旁躬身道:“怜秀秀恭迎庞先生法驾!”

    庞斑锐如鹰焦的双目电射在怜秀委亭亭玉立的纤美娇躯上讶然道:“色艺本来难以两全想不到小姐既有卓绝天下的筝技又兼具盖凡俗的天生丽质庞斑幸何如之得听仙乐得睹芳颜。”

    怜秀秀见惯男性为她迷醉颠倒的神色听惯了恭维她色艺的说话但却从没有人比庞斑说得更直接更动人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涡拉开了近窗的一张椅子道:“庞先生请坐让秀秀敬你一杯酒。”

    庞斑悠然坐下拿起酒杯接着怜秀秀纤纤玉手提着酒壶斟下来的烈酒。

    四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拿起酒杯来。

    自从击杀了当时白道第一高手绝戒和尚后他便酒不沾唇。那是与厉若海决战前最使他‘感动’的一次决斗。

    现在有了厉若海。

    好一把丈二红枪!

    秀秀的声音传入耳内道:“酒冷了!”

    庞斑举杯一饮而尽清白得若透明的脸容扫过一抹红瞬又消去微笑向陪坐侧旁的怜秀秀道:“小姐气质清雅不类飘泊尘世之人何以却与庞斑有缘于此时此地?”

    怜秀秀俏目掠过一阵迷雾道:“人生谁不是无根的飘萍偶聚便散。”

    庞斑忽地神情微动道:“是否干兄来了!”

    “庞兄果是位好主人!”语音自远处传来倏忽已至楼内跟着一位身穿灰布衣但却有着说不出潇的高瘦英俊男子悠然步入。

    正是黑榜叱诧多时的干罗山城主‘毒手’干罗。

    庞斑两目神光电射和干罗目光交锁大笑道:“干兄你好!四十年前我便听到你的大名今日终于见到好!”

    干罗目光一点不让庞斑抱拳道:“小弟此生长想见也是最不想见的两个人庞兄便是其中之一。”

    怜秀秀望向这个客人心中暗奇那有人一上来便表示自己不喜欢见对方同时又隐隐感到干羁对庞斑是出自真心的推崇。

    庞斑站了起来大方让手道:“干兄请坐。”望向怜秀秀道:“秀秀小姐请为我斟满干兄的酒杯俾庞某能先敬干兄一杯。”

    他的说话充满令人甘心顺服的魅力怜秀秀立即为刚坐下的干罗斟酒。

    庞斑望往窗外高墙外车马人声传来小花溪所有厢房均灯火通明笙歌处处确教人不知人间何世?举杯向干罗道:“干兄我敬你一杯!”

    对坐的干罗拿起酒杯道:“二十五年前小弟曾独赴魔师官至山脚了苦思一日三夜后想起一旦败北所有名利权位美女均烟消散便废然中返自此后武技再没有寸进。这一杯便为终可见到庞兄而干。”一饮而尽。

    庞斑淡淡道:“现在名利权位美女于干兄来说究是何物。”

    干罗摇头苦笑道:“都不外是粪土我蠢了足足六十多年庞兄切勿笑我。”

    怜秀秀再望向干罗这人乃一代黑道大豪武林里有数的高手想不到说话如此真诚毫不掩饰心中不由敬服。

    她的目光回到庞斑身上这个不可一世气势盖过了她以前遇过任何男人的人物一言一笑举手投足莫不优美好看没有半点可供批评的瑕疵。

    庞斑淡然道:“我已很久没有觉得和别人交往是一种乐趣但今夜先有怜秀秀的筝现更有干罗的话人生至此夫复何求若干兄不反对我想请干兄听秀秀小姐弹奏一曲而今夜亦只此一曲作为陪酒的盛筵。”

    干羁望向怜秀秀微微一笑眼中射出感激期待的神色。

    怜秀秀心头一震想不到干罗竟能藉一瞥间透露出如此浓烈的情绪讯号又是如此清晰不由垂下目光道:“秀秀奏琴之前可否各问两位一个问题?”

    庞斑和干罗大感兴趣齐齐点头。

    怜秀秀娇羞一笑道:“刚才干先生说有两个人最想见但也是最不想见一位是庞先生只不知另一位是谁?”

    干罗哑然失笑道:“我还道名动大江南北的第一才女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另一个人便是‘覆雨剑’浪翻云这人小姐不会未曾听过吧!”

    像怜秀秀如此当红的名妓每晚都接触江湖大豪富商权贵耳目之灵真是难有他人可及。当下怜秀秀点头道:“天下无双的剑深情似海的人秀秀不但听过印象还深刻无比。”

    庞斑微微一笑道:“现在轮到我的问题了希望不是太难答阻了时间我对小姐今夜此曲确有点迫不及待了。”

    怜秀秀娇躯轻颤垂下了头以衣袖轻拭眼角再盈盈仰起美丽的俏脸明眸闪出动人心魄的感激之色轻轻道:“能得庞先生厚爱秀秀费在练筝的心力已一点没有白费秀秀可否撇过那问题不问立即将曲奉上?”

    庞斑俊伟得有如石雕的脸容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柔声道:“我已知你要问什么问题所以你早问了而我亦在心中答了。”

    干罗忽然觉自己有点‘情不自禁’地欣赏着庞斑若和浪翻云较两人都有种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但庞斑的魅力却带点邪恶的味道。

    最主要是庞斑冷酷的脸容使人一见便感到他是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人。

    但现在干罗却如大梦初醒般觉庞斑竟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而且那样地毫不掩饰。

    他甚至有些儿喜欢这可怕的大敌。

    怜秀秀离座而起走到筝前坐下望往窗外远处繁星点点的夜空心中闪过一丝愁意这时她已知自己毕生里休想忘掉庞斑刚才显示出内心痛苦那一刹间的神色。

    干罗抗议道:“庞兄和秀秀小姐心有灵犀一点通小弟可没有这本领我不但想知道那问题更想知道答案。”

    庞斑开颜大笑道:“痛快痛快干兄直接了当秀秀小姐不如你就问一坎而庞某答一次以作主菜前的小点招待干兄。”

    怜秀秀听到‘心有灵犀一点通’时心中无由一阵喜欢偷看了庞斑一眼后者似对这句话完全不觉又不由一阵自怜幽幽道:“我只想问庞先生名利权位美女对他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或者我已知道了答案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物真正挂在庞先生心上。”

    庞斑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容道:“六十年前庞某弃戟不用功力突飞猛进心灵修养突破了先师魔宗蒙赤行‘止于至极’的境界进军无上魔道正欲抢入天人之域那时便以为自己已看破成败生死岂知当我见到言静庵时才知道自己有一关还未得破。”眼光移向干罗道:“那就是情关!”

    干罗眼中射出寒光与庞斑透视性的目光正面交锋冷冷道:“小弟闯关之法便是得到她们的身心后再无情抛弃如此何有情关可言?”

    在旁的秀秀叹了一口气道:“若这话出于别人之口我一定大为反感但干先生说出来却别具一股理所当然之势令人难生恶感。秀秀想到尽管明知异日会被干先生无情抛弃我们这些女子都仍要禁不住奉上身心。”

    干罗一愕道:“果然不愧青楼第一奇女子小弟未听筝便先倾倒了。”

    庞斑长长一叹道:“干兄是否比我幸运因为你还未见过言静庵!”

    干罗眼中掠过落寞的神色道:“那亦是我的不幸天地阴阳相对还有什么能比生和死、男和女更强大的力量?我多么羡慕庞兄能一尝情关的滋味。”心中闪起一幅幅为他心碎的女子图像。

    怜秀秀轻柔地提起纤长白暂的玉手按在筝弦上。

    在二楼另一端的厢房里坐了五位相貌堂堂的男子其中一人赫然是被‘阴风’楞严派往邀请封寒出山的西宁派高手简正明每人身边都陪着一位年轻的妓女。

    各人都有些神态木然。

    气氛非常僵硬。

    坐在主家席脸孔瘦长的男子冷冷道:“你们先出去。”

    五名妓女齐齐愕然低头走了出去。

    她们刚走小花溪的大老板察知勤昂然步入抱拳道:“各位请卖小弟一个薄脸秀秀小姐今晚确是无法分身。”

    脸孔瘦长的男子冷哼一声表示出心中不满冷然指着坐于右侧一位五十多岁脸相威严中等身材的男子道:“陈令方兄来自武昌乃当今朝廷元老近更接得皇上圣旨这几日便要上京任新职故今天特来此处希望能与怜秀秀见上一面。”

    察知勤脸容不动礼貌地和陈令方客套两句。

    若是范良极在此必会大为焦急因为陈令方此次回京做官极可能会将宠妾朝霞带走。

    脸孔瘦长男子不悦之意更浓一口气介绍道:“夏侯良兄乃陕北‘卧龙派’新一代出色高手洪仁达兄‘双悍将’之名载誉苏杭都是慕怜秀秀之名央小弟安排今夜一见怜秀秀察兄你说这个脸我是否丢得起而且今日之约我沙千里乃是七日前便和贵楼订下了的。”

    身材矮横扎实的洪仁达傲然不动。只是那生得颇有几分文秀之气的夏侯良礼貌地点了点头但眼中也射出不悦的神色。

    换了平时尽管以察知勤的身分地位也会感到惧意因为这沙千里乃西宁派四大高手之一而西宁派乃当今武林里最受朝廷恩宠的派系近日就是为了应付沙千里对怜秀秀的野心使他伤足脑筋他的眼光来到简正明身上道:“这位是……”简正明微微一笑道:“本人西宁‘游子伞’简正明请察兄赏个薄脸一偿本人心愿。”

    察知勤心中微震这五人无不是身分显赫之人平时真是一个也得罪不起但今夜却是例外微微一笑道:“过了今夜小弟必负荆请罪届时说出秀秀失约的原因各位必会见谅。”

    陈令方道:“如此说来秀秀小姐并非忽患急恙以致不能前来一见未知察兄将三搂封闭是招呼何方神圣?”

    察知勤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

    夏侯良微愠道:“若察兄连此事也吝于相告我夏侯良便会见怪察兄不够朋友”这两句话语气极重一个不好便是反脸成仇之局。

    “叮叮咚咚!”

    筝声悠悠地从三楼传下来筝音由细不可闻忽地爆响充盈夜空刹那间已没有人能办清楚筝音由那里传来。

    众人不由自主被筝音吸引了过去。

    条忽间小花溪楼里楼外所有人声乐声全部消失只剩下叮咚的清音。

    “咚叮叮咚咚……”

    一串筝音流水之不断节奏渐急渐繁忽快忽慢但每个音定位都那么准确每一个音有意犹未尽的馀韵教人全心全意去期待去品尝。

    “咚!”

    筝音忽断。

    筝音再响众人脑中升起惊涛裂岸浪起百丈的情景潮水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人事却不断迁变天地亦不断变色。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筝情以无与伦比的魔力由筝音达开来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神跟着众人的心境随缘变化。

    纤长白色的手像一对美丽的白蝴蝶般在筝弦上飘舞一阵阵强可裂人胸臆、柔则能化铁石心为绕指柔的筝音在小花溪上的夜空激汤着。

    怜秀秀美目凄迷全情投入天地像忽而净化起来只剩下音乐的世界。

    怜秀秀想起庞斑为言静庵动情对自己却无动于衷心中掠过一阵凄伤筝音忽转宛如天悲地泣缠绕纠结一时间连天上的星星也似失去了颜色光亮干罗闭上眼睛也不知想着什么东西?或是已全受筝音迷醉征服?

    庞斑静听筝音眼中神色渐转温柔一幅图画在脑海浮现。

    在慈航静斋的正门外言静庵纤弱秀长的娇躯包里在雪白的丝服里迎风立于崖边秀轻拂自由写意。

    那是二十三年前一个秋日的黄昏。

    言静庵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生生死死人类为的究竟是什么?”

    庞斑失笑道:“静庵尔乃玄门高人终日探求生死之道这问题我问你才对!”

    岂知风华绝代的言静庵有点俏皮地道:“你看不到我留着的一头长吗?宗教规矩均是死的怎适合我们这些试图坚强活着的人!”

    庞斑精神一振大笑道:“我还以为静庵带修行原来是追求精神自由的宗教叛徒适才我还嘀咕若对你说及男女之事是否不敬现在当然没有了这心障!”

    言静庵淡淡道:“你是男我是女何事非男女之事!”

    庞斑再次哑然失笑接着目光凝往气象万千的落日叹道:“宇宙之内究有何物比得上天地的妙手?”

    言静庵平静答道:“一颗不滞于物无碍于情的心不拘于善也不拘于恶。”

    庞斑眼中爆出慑人的精芒望进言静庵深如渊海的美眸里温柔地道:“人生在世无论有何经历说到底都是一种‘心的感受’悲欢哀乐只是不同的感觉要有颗不拘不束的心谈何容易?”

    言静庵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能忠心追随着天地的节奏你便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也变成了天地的妙手否则只是天地的叛徒背叛了这世上最美妙的东西。”

    庞斑愕然道:“这十天来静庵还是次说话中隐含有责怪之意是否起了逐客之念?”

    言静庵清丽的脸容平静无波柔声道:“庞兄这次北来静斋是想击败言静庵为何直至此刻仍一招未?”

    庞斑嘴角牵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步来到言静庵身旁负手和她并肩而立十天来他们两人还是次如此亲热地站在一起。

    他轻轻道:“静庵你的心跳加了!”

    言静庵微笑道:“彼此彼此!”

    庞斑摇头苦笑。

    言静庵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但我却知道自己输了你是故意不一招我却是蓄意想出招但直至这与你贴肩而站的一刻我仍全无出手之机。”

    庞斑一震道:“静庵可知如此认败的后果?”

    言静庵回复了平静淡淡道:“愿赌服输自然是无论你提出任何要求我也答应!”

    庞斑一呆道:"静庵你终于出招了还是如此难抵挡的一招。"一阵夜风吹来吹得两人衣袂飘飞有若神仙中人。

    点点星辰在逐渐漆黑的广阔夜空姗姗而至。

    两人伙立不语但肩膊的接触却使他们以更紧密的形式交流着。

    当一颗流星在天空画过一道弯弯的光弧时庞斑忽道:“这一招庞某挡不了所以输的该是我才对!静庵你说出要求吧1.假若你要我陪你一生一世我便陪你一生一世。”

    言静庵在眼角逸出一滴热泪凄然道:“庞斑你是否无情之人?是否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将这样一个问题塞回给我。”

    庞斑仰天长叹道:“静庵我实是迫不得已十天前第一眼看见你时便知倩关难过但若要渡此一关进军天人之界还得借助你之力。”

    言静庵眼中闪过无有极尽的痛苦凄然道:“你明知我不会将你缚在身边因为终有一天你会不满足和后悔魔师庞斑所追求的东西并不可以在尘世的男女爱恋中求得!

    你认败不怕我作出这样的要求吗?”

    庞斑语气转冷道:“你再不说出你的要求我这便离你而去找上净念禅的了尽禅主试一试他的‘无念禅功’”。

    言静庵的脸容回复波平如镜淡淡道:“庞斑你可否为静庵退隐江湖二十年让饱受你奈毒的武林喘息上一会儿。”

    庞斑道:“好!但静庵则须助我闯过情关至于如何帮忙请给我三年时间一想好我便会遣人送信告知。”

    “叮!”

    筝音悠然而止。

    庞斑从回忆的渊海冒上水面骤然醒觉。

    四周一片寂静仍似没有人能从怜秀秀的筝音中回复过来。

    干罗先鼓掌。

    如雷掌声立时响遍小花溪。

    沙千里雄壮的声音由二楼另一端传上来道:“秀秀筝技实是天下无双令人每次听来都像第一次听到那样只不知秀秀刻下款待的贵宾可否给我西宁沙千里几分脸子放秀秀下来见见几位不惜千里而来只为赏识秀秀一脸的朋友?”

    庞斑和干罗两人相视一笑怜秀秀吓了一跳这沙千里人虽然讨厌之极又仗势凌人仍罪不至死但如此向庞斑和干罗叫嚷不是想找死难道还有其它?

    庞斑像看破了怜秀秀的心事向干罗微笑道:“干兄不如由你来应付此事!”

    干罗哑然失笑道:“但小弟也不是息事宁人的人只怕会愈弄愈糟破坏了秀秀小姐美好的心境。”

    两人如此为她着想怜秀秀感激无限。

    另一个声音传上来道:“本人‘双悍将’洪仁达这里除了沙兄之外还有陈令方兄、夏侯良兄和简正明兄朋友若不回答我们便会当是不屑作答了。”语气里已含有浓重的挑味儿。

    怜秀秀再是一惊幸好庞斑和干罗两人都毫无愠色干罗甚至向她装了个两眼一翻给吓得半死的鬼脸说不出的俏皮潇使她心中又再一阵感动。

    这两个虽是天下人人惊惧的魔头但她却知道对方不但不会伤害她还完全是以平等的身分和她论交把她当作红颜知己。

    干罗平和地道:“刚才说话的可是西宁老叟沙放天的儿子沙公一掌之威可使巨柏枯毁不知沙千里你功力比之沙公如何?”

    西宁派派以三老最是有名三老便是‘老叟’沙放天、派主‘九指飘香’庄节和出仕朝廷的‘灭情手’叶素冬而刻下在二楼的简正明虽是叶素冬的师弟但年龄武功都差了一大截。沙千里则是沙放天次子隐为西宁新一代的第一高手与简正明和另两人合称西宁四大高手声名仅次于西宁三老在八派中卓有名望故而才如此气焰迫人可惜今天撞上的是连八派所有高手加起上来也不敢贸然招惹的庞斑和干罗。

    干罗一出声整个小花溪立时静得落针可闻。

    沙千里的一个厢房固然愕然静下其它所有客人也竖起耳朵看看沙千里如何回答这么大口气的说话一时都忘了自己的事儿。

    沙千里的声音悠悠响起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若是家父之友千里愿请受责。”

    他终是名门之后到了这紧要关头说话既具分寸亦不失体脸。

    干罗刚要说话忽地心中一动凭窗望往下面的庭院。几乎不分先后地庞斑的目光也投往院内。

    墙头风声响起一位健硕的青年已跃入院内正中的空地上扬声叫道:“怒蛟帮戚长征求教简正明兄的西宁派绝学。”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几乎所有人都挤到对正院落那边的窗旁观看这不之客的突然光临。

    坐在二楼的‘游子伞’简正明心中大奇怒蛟帮为何消息竟灵通至此?这么快便找上门来不过这种公然挑战避无可避心想除非是浪翻云或凌战天亲来否则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正要好好表演一番顺势镇慑楼上那口气大无可大的人。性格火爆的双悍将洪仁达已怒喝道:“何用简兄出手让我洪仁逵会会这等黑道强徒!”

    穿窗而出还未脚踏实地两枝长四的精铁已迎头往戚长征劈下。

    他打的也是同样心思希望三招两式收拾了戚长征以显慑人之威。

    怜秀秀凭窗而望只见戚长征意态轩昂身形健硕貌相虽非俊俏但却另具一种堂堂男子汉之坚毅气质不由为他担心起来。

    庞斑定睛望着戚长征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

    干罗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闭上眼睛似在全神品尝着美酒。好一会才望向院里。

    双一先一后劈脸而至使人感到若右手的前一不中左手的后一的杀着将更为凌厉。

    刀光一闪。

    戚长征的刀已破入双里劈在后一的头上出了激汤小花溪的一声清响刀中时洪仁达如此悍构粗壮的身体也不由一颤先到的一立时慢了半分戚长征的刀柄已收回来硬撞在上。

    洪仁达先声夺人的两击至此冰消瓦解。

    庞斑将目光由院落中拚搏的两人身上收回来望向干罗道:“干兄可知道我今夜约你来此的原因?”

    干罗仍望着院落中两人先嘿然道:“若洪仁达能挡戚长征十刀我愿跟他的老子姓以后就叫洪罗。”接着才自然而然地向庞斑微笑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庞兄请直言!”怜秀秀真不知要将注意力摆在窗外还是窗内那厢是刀来往这厢原本说得好好地忽然辞锋交击丝毫不让凶险处尤胜外面那一对。

    “当!”

    洪仁达左手脱手掉地刚挡了第九刀。

    风声急响。

    戚长征刀回背鞘倏然后退。

    简正明和沙千里两人落在脸无血色持的手不住颤抖已没有丝毫‘悍将’味道的洪仁达身前防止戚长征继续进击这时夏侯良才飘落院中道:“戚兄手中之刀确是神乎其技有没有兴趣和夏侯良玩上两招?”

    戚长征暗忖此人眼见洪仁达败得如此之惨还敢落场挑战必然有两下子微微一笑道:“夏俟兄请!”

    一把低沉但悦耳的雄壮声音由三楼传下来道:“下面孩儿们莫要吵闹争斗都给我滚。”

    众人一齐呆三楼上一人比一人的口气大究是何方神圣?

    戚长征大喝道:“何人出此狂言?”

    干罗的笑声响起道:“不知者不罪只要是庞斑金口说出来的话我干罗便可保证那不是狂言。”

    众人一齐色变。

    已力尽筋疲的洪仁达双腿一软坐倒地上。高踞三楼的竟是称雄天下的魔师和黑榜高手干罗真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信就像个活生生的噩梦。

    沙千里等恍然大悟难怪察知勤如此有恃无恐霸去怜秀秀的竟是庞斑和干罗。

    戚长怔一怔后再仰起头来道:“庞斑你可以杀死我但却不能像狗一般将我赶走!”

    干罗的声音再响起道:“戚小兄果是天生豪勇不畏死之土可敢坦然回答干某一个问题。”

    戚长征心中暗奇这干罗语气虽冰冷但其实卸处处在维护自己他当然不知道干罗是因着浪翻云的关系对他戚长征爱屋及乌。

    戚长征恭然道:“前辈请下问!”

    最不是味道的是沙千里等人走既不是不走更不是一时僵在一旁。

    靠在窗旁看热闹的人都乖乖回到坐位里大气也不敢喷出一口怕惹起上面两人的不悦。

    干罗道:“假设庞兄亲自出手将你击败你走还是不走?”

    戚长征断然道:“戚长征技不如人自然不能厚颜硬赖不走。”

    干罗道:“好!那告诉干某你是否可胜过魔师庞斑?”

    戚长征一呆道:“当然是有败无胜。”

    干罗暴叫一声有若平地起了一个焦雷镇慑全场喝道:“那你已败了怎还厚颜留此?”

    戚长征是天生不畏死之土但却绝非愚鲁硬撑之辈至此心领神会抱拳道:“多谢前辈点醒!”倒身飞退消没高墙之后。

    简正明等那还敢逞强抱拳施礼后悄悄离去。

    他们的退走就像瘟疫般传播着不一会所有客人均匆匆离去小花溪仍是灯火通明但只剩下察知勤等和一众姑娘。

    怜秀秀盈盈离开古筝为房内这两位盖代高手添入新酒。

    庞斑道:“干兄!让庞斑再敬你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

    庞斑眼中浮起寂寞的神色淡淡道:“绝戒死了赤尊信死了厉若海死了明年月满拦江之时我和浪翻云其中一个也要死了干兄又要离我而去值得交往的人零落如此上天对我庞某人何其不公?”

    干罗微笑道:“庞兄何时知道我已决定不归附你?”

    庞斑道:“由你入房时脚步力量节奏显示出的自信我便知道干罗毕竟是干罗怎甘心于屈居人下所以我才央秀秀斟酒敬你一杯以示我对你的尊重。”

    干罗长笑道:“干罗毕竟是干罗庞斑毕竟是庞斑痛快呀痛快!”

    怜秀秀喜悦地道:“连我这个局外人也感到高手对垒那种痛快让秀秀敬两位一杯。”美人恩重两人举杯陪饮。

    庞斑手一扬酒杯飞出窗外直投进高墙外的黑暗里平静地道:“这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杯酒。”再向怜秀秀温柔一笑道:“秀秀小姐怎会是局外之人今晚我特别请得芳驾又乘自己负伤之时约见干兄就是不想和干兄动手流血致辜负了如此长宵。”

    怜秀秀感激低头忽像是记起什么似的台头问道:“先生勿怪秀秀多言刚才先生提及的人是否都在先生手下落败身亡?若是如此那就不是老天对你是否公平的问题而是你自己一手所做成了。”

    干罗仰天长叹道:“小弟是过来之人不如就由我代答此问。”

    庞斑微笑道:“干兄请!”

    干罗向怜秀秀道:“假设生命是个游戏那一定是一局棋只不过规则换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在这生命的棋局里每个人都被配与某一身分或攻或守全受棋局控制纵使亲手杀死自己的父母妻儿也无能拒绝。”指着庞斑道:“他是庞斑我是干罗你是怜秀秀这就是命运。”

    怜秀秀道:“但秀秀若要脱离青楼只要点头便可办到若两位先生收手退隐不是可破此棋局又或另换新局?”

    庞斑奇道:“那秀秀小姐为何直至此刻仍恋青楼不去?”

    怜秀秀流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幽幽道:“我早猜到你会再问秀秀这个不想答的问题。”

    停了停蒙上凄伤的俏目瞅了庞斑一限又垂下来道:“在那里还不是一样吗?秀秀早习惯了在楼内醉生梦死的忘忧世界中过生活!”

    干罗击台喝道:“就是如此。命运若要操纵人必是由‘人的心’开始舍之再无他途。”

    庞斑截入冷然道:“谁能改变?”

    怜秀秀娇躯轻颤修长优美的颈项像天鹅般垂下轻轻道:“以两位先生人的慧觉难道不能破除心障择善而从吗?”

    庞斑长身而起负手遥观窗外灯火尽处上的夜空闷哼道:“何谓善?何谓恶?朱元璋杀一个人叫以正国法;庞斑杀一个人人说暴虐凶残。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何谓正?何谓邪?得势者是正失势者是邪。不外如是!不外如是!”

    怜秀秀低头不语仔细玩味庞斑的话。

    庞斑深情地凝视着虚旷的夜空向背后安坐椅上的干罗道:“要对付干兄的不是庞斑而是敝徒夜羽。干兄请吧;恕庞某不送了除非是你迫我否则庞某绝不主动出手就算这是对命运的一个小挑战。”

    干罗长身而起向怜秀秀潇地施礼后走到门前正要步出忽地停下奇道:“若没有庞兄难道还有人能将干某留下?”

    庞斑道:“干兄切勿轻敌大意夜羽手中掌握的实力连我也感到不易应付。”

    干罗淡淡道:“因为他们都是三十年来你苦心栽培出来的庞兄早出手了!”

    大笑而去。

    庞斑脸容肃穆默然不语也没有回过头来。

    怜秀秀看着干罗的背影消失门外想起了楼外的黑暗世界。

第七章 密谋复国

    离小花溪东三十里位于黄州府郊的一座小尼姑庵的瓦面上一道人影掠过贴着墙滑落至后院站在一间静室紧闭的门前。

    秦梦瑶清脆甜美的声音从室内传出道:“范前辈何事找梦瑶?”

    室外空地上的范良极全身一震讶道:“秦姑娘能现我已使我大感意外而竟一口便叫出是范某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难道姑娘能看穿木门吗?”

    “咿唉!”

    木门打了开来美若天仙但神情庄严圣洁的秦梦瑶缓步踏出在范良极五、六步外站定淡淡道:“前辈不去跟踪保护贵友却来此找我未知有何急事?”

    范良极恼怒道:“这小子转眼便不见了嘿!就算想送死也不须那么心急呀。”

    秦梦瑶似早就预料到有这种情况道:“若真如前辈早先所言韩柏确是魔教种魔**的传人前辈追失了他自是毫不稀奇。”

    范良极叹道:“这小子果是进步神什么东西给他看得两眼便能学上手难怪庞斑要趁早干棹他以免给魔种坐大。”

    秦梦瑶道:“要杀韩柏的不是庞斑而是方夜羽。”

    范良极愕然道:“这难道有分别吗?”

    奏梦瑶平静地道:“前辈有此疑问乃是由于不知庞斑和方夜羽的真正关系!”

    她的声音有若空谷清音使人打从心底里感到安详宁逸好象世上再不存在丑恶的事物。

    范良极眼睛爆起精光静待秦梦瑶即将说出的天大密。

    在离开黄州府的官道星光下隐约可辨出两旁疏落的林野。

    风行烈、谷倩莲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着。

    一阵风吹过树摇叶动沙沙作响谷倩运打了个抖嗦加快脚步赶至和风行烈并肩而行怨道:“这么晚了还要匆匆离开黄州府假如撞上了游魂野鬼该怎么办?”

    风行烈皱眉哂道:“脚是长在你身上的怕黑便不要跟着我!”

    谷倩莲施出拿手本领两眼一红委屈地道:“为了跟着你这狠心的人虽怕黑又有什么办法。”

    风行烈听她语含怨怼心中一软苦笑道:“你跟着我实在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蓦然停步解下背上的革囊取出分成了三截的丈二红枪。

    谷倩莲讶然道:“你要干什么!”

    风行烈在路旁一块石坐下慢条斯理地装嵌红枪。

    谷倩莲叫声谢天谢地乘机找了另一块石坐下歇息。眼光凝注在红枪枪身露出迷醉的神色心想不知风行烈舞动红枪时可有厉若海的英雄气概。

    风行烈摩挲着红枪眼中射出深沉的哀痛其中又含有一种悲壮坚决的神色。

    谷倩莲看了他几眼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风行烈猛地惊醒灼灼的目光在谷倩莲娇俏的脸庞来回扫了几遍出奇地和颜悦色道:

    “紧记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绝不可离我二十步之外那是丈二红枪可以顾及的范围。”

    谷倩莲吐出了小舌尖肯定地点头神情既愿意又欢喜这恶人原来也关心她的安危的。

    风行烈心中一动谷倩莲的女儿娇姿确使人百看不厌自从识了靳冰云后他已很少留意别的女性。

    谷倩莲坐得舒服见他有起身之意忙道:“谁要对付我们?”

    风行烈潇一笑摇头道:“他们要对付的只是我所以谷姑娘若扭头便走包你能平平安安回抵双修府。”

    谷倩莲垂下头咬着唇皮轻轻道:“你笑起来时很好看。”

    风行烈霍地站起将丈二红枪移收背后高健的身体像厉若海般自信挺直眼神定在官道漆黑的前方。

    谷倩莲慌忙起立像怕风行烈将她撇下。

    风行烈往前大步走去。

    谷倩莲追着他道:“你明知有人会对付你为何仍要离开黄州府在那里起码有你那两位好友能帮助你。”

    风行烈失笑道:“风行烈既有红枪在手若还需要别人助阵怎对得起先师。”

    官道还方蹄声骤起。

    风行烈淡淡道:“来了!”

    谷倩运芳心一震。

    到了此刻忽然间她明白了为何风行烈被公认为白道新一代最杰出的年轻高手只是那种察敌之先的慧觉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已是人一等。

    二更刚过。

    干罗悠然步离小花溪踏足渺无人迹的幽暗长街。

    这个宴会里他终于公然和庞斑决裂。

    方夜羽绝不会放过他否则如何立威于天下?

    他忽地立定喝道:“出来!”

    一个健硕的身形由横巷闪出来到干罗身前抱拳道:“戚长征在此候驾多时了只为说一声多谢。”竟是‘快刀’戚长征。

    干罗哈哈一笑道:“好小子!陪我走走。”大步前行。

    戚长征想不到干罗如此随和友善忙傍在侧正要说话见到干罗露出思索的表情又急忙闭口。

    干罗忽停了下来叹一口气道:“直到此刻我才担心浪翻云会输。”

    戚长征一震道:“怎么?那是否因为你见过庞斑?”

    干罗眼中闪过寒芒:“一进房内我从来未放弃找寻出手的机会但到现在我仍一招未他比我原先的估计还要可怕得多。”

    戚长征道:“纵使他静时全无破绽但只要前辈出手难道不能迫他露出破绽吗?”

    干罗手收背后缓缓往看似深无尽极的长街另一端进淡淡道:“那不是有没有破绽的问题武功到了我等级数无论动静均不会雾出丝毫破绽的。”

    戚长征随在他身旁恭敬地道:“多谢前辈指点但前辈又为何出不了手?”

    干罗微微一笑嘿然赞道:“庞斑真不愧魔门古往今来最卓的高手竟能使我和他对坐两个时辰仍捉摸不定他的确实位置这教我如何出手?”

    戚长征一呆道:“找不到他的确切位置这怎么可能?”

    干罗倏然止步淡淡道:“这是一种没法解释的感觉要解释也解释不来时至自知。

    好了!戚小兄你我深夜漫步长街之缘就止于此。我还要去赴一个盛宴以生和死作菜的宴会。”说到这里不由想起庞斑款待他的两道菜一一怜秀秀的筝和庞斑的答案。

    庞斑器重他。

    他也欣赏喜欢庞斑。

    可恨命运却安排了他们做敌人谁能改变?

    戚长征正容道:“前辈和怒蛟帮虽曾有过极大过节但冲着前辈刚才曾助戚长征脱困为今你要往沙场杀敌为还这份情债又怎少得了戚长征一份儿!”

    干罗仰天长笑道:“我干罗何须别人出手助拳再多言便会破坏我在心内对你的印象。”大步前行再也没回过头来。

    戚长征呆立街心看着干罗逐渐溶入长街远处的黑夜里心中涌起敬意和感激。

    “当!”

    两更半了。

    韩柏蹲在一堵破墙之上仰望天上闪亮的星光他特别学了这范良极的招牌姿势就是想试试那竟有什么感觉和滋味为何范良极总乐此不疲连有椅子时也要蹲在椅上蹲得比别人坐着还来得悠然自得。

    自遇上了范良极后生了很多很多的事使他没有静下来的时刻。

    但在这随时被别人暗杀身亡的时间他终于安静下来。

    他想起了秦梦瑶想起了靳冰云。

    她们都是那样地触动了他的心神使他次感到思忆和期待的痛苦。

    靳冰云使人感到无论你怎样去接近他甚至拥抱她可是她的心总在十万八千里之外让你觉得得到的只是个空壳。

    奏梦瑶却予人异曲同工的另一种感受高雅清幽的仙姿使人一见便泛起只敢远观不敢存有冒渎的心在她身旁似有一道无从逾越的鸿沟。

    韩柏又想起朝霞自己难道真的要去娶她?站在男人的立场对这样诱人的成熟美女当然不会有任何讨厌的感觉但她终是别人的妾侍单凭范豆极的主观推断自己便真要去夺人所好吗?而且朝霞是否愿意跟他尚在未知之数。

    不过也不用想那么多。

    过了这十天避过暗杀还要胜了方夜羽才有命想其它的东西那时才说吧!

    否则一切休提。

    不过有一件事他并不明白。

    为何方夜羽不等过了这九天庞斑复原时才动手对付他们?

    风声在后方响起。

    韩柏微微一笑心道:“终于来了!”

    一阵香风吹至美如花的‘红颜’花解语已坐在他身旁的墙上。

    韩柑一愕看去入目的是花解语从敞开的裙脚露出的半截玉脚粉红娇嫩在星光下肉光致致令人目眩。

    花解语一阵轻柔的笑声侧过头来瞅了韩柏一眼眼波又飘往还方道:“奴家是奉命来剌杀韩公子的。”

    韩柏愕然道:“什么?”对方巧笑倩兮那有半分凶狠的味儿但他偏偏从范良极口中得知此女外看虽像少女其实却已年过半百狡辣处令人咋舌。

    花解语扭头望来眼波在韩柏身上大感兴趣地巡视了几遍‘噗’一声掩口笑道:

    “你的坐姿真怪。”

    韩柏这才记起自己足足踏了几个时辰若非魔种劲力深厚双脚早麻痹得撑不下去。

    花解语将俏脸凑过来道:“我要杀死你了!”

    奏梦瑶道:“方夜羽乃当年威临天下蒙皇忽必烈的嫡系子孙而庞斑承乃师蒙赤行遗命特别挑选方夜羽出来加以培育以冀他能重夺在汉人手里失去的江山。”

    范良极皱眉道:“那他们还不是一鼻孔出气为何方夜羽的作为却不关庞斑的事?”

    秦梦瑶轻叹道:“才智武功到了庞斑那个级数早脱了世人争逐的名利权位庞斑的目标是天道而非人道所以人世的争逐他全任由方夜羽自己一手策划和决定庞斑只负起匡扶之责除非遇着了浪翻云和厉若海这类连庞斑也感心动的不世出高手否则一切闲事他都不闻不问。”

    范良极恍然道:“我明白了庞斑是故意让方夜羽自己去打江山这样得来的东西才有实质意义弥足珍贵庞斑确乃一代人杰。”

    秦梦瑶点头道:“家师曾说生死争逐在庞斑只是生命里的插曲和游戏若他要争天下那轮得到朱元璋只不过他眼看自己族人入主中原后腐化颓败才故意袖手不理待蒙人痛失江山后才挑出方夜羽看看能否东山再起这在他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范良极长长舒出心头一口热气低喝道:“好一个庞斑现在连我也感到佩服他了。”

    接着双目一瞪道:“我尚有一事不明请秦姑娘指教。”他极少对人说话如此客气可是奏梦瑶自有一股高贵清雅的气质使他不敢冒渎。

    秦梦瑶迎着一阵吹来的夜风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前辈定量奇怪我早先本有出手相助贵友韩柏之意后来听前辈说出韩兄的离奇经历后忽又打消原意因而大惑不解是吗?”

    范良极限中闪过赞赏的神色嘿然道:“正是如此因为假如姑娘肯伴他抗敌我保证他不会说出什么要独自应付才算英雄这类傻话。”说到这里脸上再现悻然之色显示他对韩柏当时的态度不满之极。

    秦梦瑶玉容一冷道:“前辈勿再把梦瑶与韩兄牵入男女之事内我这次离开师门到尘世一闯只是为了两个人其它一切都不放在我心上前辈不用在这事上再费心力了。”

    饶是范良极面皮这么厚也禁不住老脸一红暗想男女之道千变万化这刻实犯不着和她争辩顺口道:“那两个人是谁?竟能使姑娘挂在心上。”

    奏梦瑶美目异采连闪淡淡道:“就是庞斑和浪翻云。”

    范良极一愕拍头道:“我为何忽然茅塞顿闭当然是这两个人物才能被姑娘看得上眼。”

    奏梦瑶不再解释回到先前的问题上道:“方夜羽比我想象的更厉害招中藏招几句说话便瓦解了我们三人联手之势前辈也要小心自身的安危在这等务要立威天下的时刻方夜羽绝不会放过你。”

    范良极嘿然笑道:“我若蓄意要逃十个方夜羽也逮我不着。”接着叹了一口气有点气地道:“但我是否低估了他呢?”方夜羽的可怕处是永远不给人摸清他的真正实力看到他的底牌。

    秦梦瑶道:“我曾遍阅静斋的藏书其中一本乃敝门第十三代净一师太的着作论及魔门的道心种魔**不可测实乃由魔入道的最高法门无论以他人作炉鼎又或以自身作炉鼎都是为了播下种子历经种种劫难以脱轮回生死之外所以韩兄既有幸成为道心种魔的传人眼前的追杀正是劫难的开始是他踏往成功的必经路途假若我插手其中反为不美!”

    范良极苦恼地道:“但庞斑怎会放过另一个魔种的拥有人?”

    秦梦瑶微笑道:“前辈太小觑庞斑了据家师所一口庞斑最可怕处是他已克服了一般人负面的情绪例如恐惧、怨恨、嫉妒、疑惑等等诸如此类令人不安的因素假设有一天韩兄魔功大成他欢喜还来不及。要对付韩兄的是方夜羽为了完成皇业他会不惜一切剔除所有挡在前路的障碍包括你和我在内。”

    接着轻轻道:“好了!我还有一个约会!”

    范良极见她对自己毫无隐瞒畅所欲言好感大生不过也心下奇怪忍不住问道:

    “江湖上有句名言是‘逢人只说三分话’为何姑娘却对范某毫无半点保留。”

    秦梦瑶深无尽极的美目闪起智能的光芒却避而不答道:“这原因终有一天前辈会知道快三更了前辈请吧!”

    范良极仰天一阵长笑不再多言跃身而起瞬眼间消失在深黑的夜里。

第八章 刀光剑影

    干罗在漆黑的长街大步走着两旁在日间人来人往其门庭若市的店铺全关上了门死寂一片。

    天地间好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但他知道他不会寂寞的因为方夜羽正张开了天罗地网待他闯进去。

    干罗没有丝毫恐惧自四十年前他名登黑榜上直至怒蛟岛一战败于浪翻云天下无双的覆雨剑下他达到一生中的第一个突破就是他一直恐惧的事终于生了。

    他输了!

    第二个突破在刚才生就是公然表明了不屈于庞斑之下的态度。

    最可怕的两件事都生了已再没有值得他恐惧的事物。

    他终于达到了毫无牵挂的境界。

    武功到了干罗这层次讲求的已非武技战略而更重要的是精神修养。

    干罗停了下来悠然负手而立长笑道:“累小魔师久等了!”

    前面暗影处步出一前两后三个人来带头的人正是儒雅潇的方夜羽。

    方夜羽微一恭身道:“晚辈方夜羽拜见城主!”

    干罗眼中精芒闪过道:“不愧人中之龙难怪庞斑看得入眼。”他一边说一边分神留意着四方八面觉正有大批高手迅接近着心中冷笑方夜羽是欲不惜代价要置他干罗于死了。

    方夜羽长叹一声道:“干城主如此不世之才竟不能为我所用还要兵刀相见可惜之至!可惜之至!”

    干罗哈哈一笑道:“我干罗何等样人岂会听人之命小魔师调来高手以为这就可以留下干罗?”

    方夜羽淡淡道:“晚辈知道城主袖内暗藏火箭只要放出便可将城主暗藏附近的山城伏兵马上召来城主!请便!”

    干罗一扬手火箭射出直升至七、八丈外的高空才爆开一朵眩目的黄色光花在漆黑的夜空中非常悦目好看一点也不教人看出内里含着的杀伐凶危。

    烟花光点下。

    四周寂然无声。

    干罗厉喝道:“是否他们已遭了你毒手?”方夜羽身后两名高手踏前一步防备干罗出手这两人一刀一剑气度沉凝面对干罗而毫无惧色可见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方夜羽微微一笑道:“城主太高估晚辈了我们还未有能力在无声无息下消灭干罗山城的精锐队伍。”

    干罗脸容回复止水般的平静冷冷道:“小魔师厉害之极竟能在干某不知不觉下策动追随我二十多年的手下齐齐背叛了我!”

    方夜羽平静地道:“这还要拜城主所赐若非城主怒蛟岛之战后闭关疗伤性情大变你山城昔日俯听命的手下又怎会有离异之心?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只能在随你而死又或随我享尽富贵荣华两项上拣取其一今天只剩下城主一人在此便是铁般的事实说明了人性的自私。”

    干罗仰天长笑道:“有利则合无利则分本就是黑道的至律我倒想看看除了庞斑外还有谁有资格将我干罗留在此处。”

    方夜羽依然保持着客气的笑容道:“我身后两人左边用刀的叫绝天、右边用剑的叫灭地乃魔师宫十大煞神之家师退隐约二十年内他们两人和其馀煞神均曾分别潜入江湖以别的身分转战天下争取经验若城主误以为他们实战不足说不定会吃个大亏。”干罗的锐目扫过两人绝天年纪在三十五、六间而灭地最少有五十岁两人年纪差了十多年显示出他们乃在一段长时间内被精选训练出来的人。

    较老的灭地反而身体粗壮一对眼完全没有任何表现看着干罗时便像看着一件死物使人胆怯心寒。持剑的手稳定有力针对着干罗的表情动作剑尖作着轻微的改变。

    绝天排名高过灭地可是平凡的外表却使人完全感不到他的可怕处特别是长瘦的躯体更使人误会他胆小畏怯不过干罗却从他刀锋渗出的杀气看出他的功力比灭地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庞斑说得不错方夜羽手中确拥有不容低估的力量。

    干罗冷然道:“庞斑给你们取了这么逆天地不敬的霸道名字恐你们将来会横死收场。”绝天虽脸容不变但瞳孔一收即放闪过精光显出干罗这句话已打进他心坎里反之灭地一点反应也没有由此干罗便推知灭地人生经验比较丰富对生命的依恋亦较绝天为少故对这类宿命式攻心话没有那么大的感觉。

    这宝贵的资料立时收进干罗的脑海里在适当时机他便会加以利用取此二人之命干罗这类敌手岂是好惹?

    方夜羽仰天一笑道:“家师有言天地万物莫不以顺为贱以逆为贵。故道家仙道有云:顺出生人逆回成仙有顺必有逆此乃天道敬与不敬霸道与否只是‘人心’自己作怪的问题。”

    干罗心中暗赞方夜羽故意提起庞斑是要藉庞斑之威势解去干罗在绝天灭地两人心中种下的心魔。一问一答间两人已交上了手。

    干罗仰天长笑道:“好!就让我们用事实来印证何者为顺何老为逆;何者为生何者为死。”

    杀气浪潮般以干罗为核心向三人涌去。

    方夜羽微微一笑往后退去。

    他表面从容自若其实已将功力提至极限擒贼先擒王干罗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是以他为目标。

    绝天灭地由他两侧抢前而出一刀一剑闪电劈刺而去务要在干罗气势催迫至巅峰前煞其锐气。

    干罗脸容一冷轻哼一声两手拍出不分先后拍在刀锋和剑尖上。

    “霍!霍!”

    绝天灭地两人齐齐闷哼一声。

    绝天身体晃了一晃灭地则退后了小半步居然分别硬挡了干罗两击。

    干罗毫不惊异二人的强横他们不是如此武功高强才应是怪事再哼一声双手幻起满天爪影虚虚实实往两人抓去。

    就在这时风声传来。

    四条人影由屋瓦扑下四枝长矛直击向绝天灭地动攻势的干罗。

    干罗心中暗叹这次来围攻他的确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深懂联攻之道因为若是太多人扑下来时形势一复杂他干罗便可混水摸鱼拣得便宜但四个人却刚好缝补了背后每一个破绽空隙挥最大的力量。

    绝天受了干罗一击虽逞强一步不退但已是血气翻腾收回来的刀再也无能主动想化攻为守眼前已尽是干罗的爪影。

    他乃十大煞神之面对的虽是天下有数的毒手干罗仍临危不乱大喝一声一刀劈出取的不是干罗的手而是干罗的前额竟是同归于尽的硬拚硬。

    灭地虽外貌粗悍岂知却刚和绝天的阳刚路子相反阴柔纤巧剑尖爆起一朵剑花护在身前严密封死干罗的所有进路。

    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无缝。

    干罗冷喝一声“好!”身形毫不停滞以令人肉眼难以觉察的度闪了几闪切入两人中间处左右中指向两侧同时弹出正中刀剑。

    在后的方夜羽心中一懔干罗所表现出的实力竟在他估计之上难道败于浪翻云剑下后他的武功不退反进了?思索间身后三八戟已来到左手里。

    “叮!”“叮!”

    绝天强悍的一刀给弹得往上跳去灭地严密的剑势则全给弹散。

    四支长矛已离干罗左右两侧及后方不足六尺的距离。

    绝天灭地两人身体一晃化去兵器传来的内劲横刀回剑待要再攻。

    “锵!”

    干罗分作两截挂于背后的长矛已在手中以最惊人的高含二为一一矛化作两矛指向绝天灭地变招间无可避免出现的间隙。

    劲气由矛的两端铺天盖地巨浪般往两人拍击而去。

    干罗终于亮出他威慑天下的矛当年怒蛟岛一役若非赶不及取出长矛他也不会在覆雨剑下败得那么快那么惨。

    但天下间亦只有浪翻云可快得使干罗取不出他的矛来。

    现在矛已到了山城之主毒手干罗手里。

    方夜羽暗叫不好。

    “锵锵!”

    绝天灭地两人闷嚷一声触电般往两外飘跌以化去干罗能断人心脉的狂猛先天气劲两人心中之骇然是说也不用说干罗竟练成了先天真气?

    真气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源自生命的奇异力量潜藏在每一个人神的经脉穴位内追求武道之土通过精神**的刻苦训练激出无穷无尽的潜能再以种种诀心法加以驾驭成就之高低就是武林里高手低手之别。

    真气大别为两类就是先天和后天。

    后天乃有为而作限于体质;先天无为而作夺天地之精华能吸取天地自然的力量无穷无尽。高下之别不言可知。

    能练成先天真气者皆成不世高手像已故的黑榜高手谈应手的玄气虽已能令他横行江湖但仍差半级才到达先天真气的段数绝天灭地比之谈应手当然差了一截撞上干罗这三年来闭关练成的先天真气自是立时吃亏。

    干罗何等老谋深算利用绝天灭地势要拦他的形势硬迫两人拚了三招先以普通真气诱使对方放心出手到第三招才下杀着。

    “锵!”

    清响震慑全场。

    三八戟和长矛两下闪电般纹击在一起。

    方夜羽一声狂喝三八戟布起一道光网防止干罗的第二矛人已往外飞退。

    下但他的感觉却是孤军在作战。

    黑榜高手果是无一易与。

    方夜羽冷哼一声往后疾退手中三八戟施出庞斑亲传的救命三大绝招之一“佛手逃猴”催鼓出一道狂猛气劲硬往追来的矛撞去。

    干罗心中大奇方夜羽退是正理但却毫无理由和自己无坚不璀的真气硬。

    “霍!”

    方夜羽像羽毛般飘起往外退去。

    原来劲气相交时方夜羽的劲气竟奇迹地由阳刚化作阴柔反撞往方夜羽像风送落叶般将他送走用力之妙令人大感折服干罗一时间也莫奈他何。

    四周刀矛斧剑狂风般卷往干罗。

    绝天灭地的刀剑又到。

    干罗心中暗叹一声方夜羽消失在波浪般攻上来的死士之后使他失去了杀死他的黄金机会矛势一展当先冲上的三个人溅血飞跌。

    干罗心中涌起万丈豪倩扭身运矛迎奢从后来的绝天灭地杀过去。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绝天灭地两人施尽浑身解数在数息之内分别硬挡了干罗十多矛却退了十多步若非干罗要分神挑开其它人不畏死攻来的兵器恐怕他们已落败负伤。不过他们能支持这么久仍毫无损伤传出去已可使他两人名震江湖。

    干罗一声长啸抢下两人跃上一褚高墙之上身后已倒下了二十三人可见刚才战况之烈。

    一时间无人敢跃上墙头挑惹干罗。

    四方八面人影僮僮也不知来了多少敌人。

    “呀!”

    一声女子的尖叫和打斗声在左方远处瓦面传来。

    干罗心中一懔运功双目往声音传来处望去。

    只见一道娇小的人影窜高跃低硬往他这方向闯来。

    干罗心中一热失声道:“燕媚!”双脚用力大鸟腾空般往往敌人兵刀下苦撑的“掌上可舞”易燕媚扑去。

第九章 情关难过

    前路蹄声渐急。

    谷倩莲依偎着风行烈蹙起秀眉道:“犯不着和他们硬碰硬吧?不如我们逃进树林里去和他们玩玩捉迷藏好吗?”

    风行烈记起了她和刁辟情玩的游戏哑然失笑道:“你似乎对捉迷藏特别情有独锺。”

    谷倩莲俏脸一红垂头以蚊蚋般的细语道:“我的确对一些东西情有独锺但却非捉迷藏。”

    风行列听她如此大胆露骨心中一颤说不下去。

    谷倩莲眼中掠过无可名状的无奈却不让风行烈看见。

    风行烈望往前方借了些微星光看到黑压压十多名骑士像朵乌云般向他们掩过来手上持的均是巨盾重矛等对仗的攻坚利器显是针对他的丈二红枪有备而来。

    谷倩莲的绵绵软语又在他耳边道:“看来他们绝非善类你可要好一好护着我啊!”

    风行烈失去功力后意气消沉之极此时功力尽复憋得已久的闷气终于找到眼前这渲的机会心中涌起万丈豪情长笑道:“谷小姐请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保你毫无损。”

    “冲呀!”

    骑士们一齐呐喊却只像一个人狂叫只不过大了十多倍声威慑人同时表示出惯于群战否则如何能喝得如此一致。

    最前一排四名骑士的重矛向前平指随着战马的冲剌只是声势便能教人胆丧。

    风行烈卓立不动丈二红枪扛在肩上神情肃穆看着敌骑驰至十丈外距离双眉往上一牵丈二红枪忽地弹起离手抛出窜上半空往敌我间的正中点落下去。

    谷倩莲吓了一跳不知好端端为何要扔棹丈二红枪刚要问出口风行烈已往前掠去。

    敌人共有十六骑分作四排除前排四人持矛外第二排四人左盾右刀第三排拿剑第四排则是四枝方天戟而且四排人每排均穿上了不同颜色的武土服依次是灰、白、黑、黄刚好与坐骑相同光是外观已足以使人知道他们精于某种玄妙的阵战和冲锋术。

    否则怎会使他们来打头阵?

    蹄声震耳欲聋。

    风行列只移了两步便跨过了五丈的距离赤手接回由空中落下的丈二红枪这时敌骑才再奔出了三丈的距离。

    谷倩运望着风行烈持枪横在路心的雄姿眼中闪出迷醉崇慕的神色。

    风行烈大喝一声像平地起了一个轰雷连马蹄奋的声音也遮盖过去嗤嗤声中丈二红枪化作千百道枪影竟像已将整条官道全截断了似的连水滴也不能通固。

    前排四人不慌不忙狂喝声中离马而起藉矛尖点在地上之力跃往风行烈头顶五丈许处。

    无人的健马蓦地狂嘶加向前奔出原来给后面的骑士用刀刺在马臀上激起它们往风行列奔去手段残酷。

    这招亦毒辣之极。

    岂知风行烈长啸一声身子往高空升去刚好拦着四人丈二红枪的枪影刹那间填满空中嗤嗤声中枪头带起无数个气劲的小急旋往四名凌空以矛攻来的敌人旋过去。

    这是厉若海所创的燎原枪法的起手式‘火星乍现’枪头点起的气劲便像一粒粒火星炽屑专破内家护体真气伤人于无形厉害非常。

    那四人也知厉害四支矛扇般散开护着身上要害。只是普通之极的一式‘孔雀开屏’已可见惊人的功力。

    四匹加奔来的马到了风行烈身下。

    持刀盾的四骑亦冲至丈许外准备和凌空攻向风行烈的人上下配合动攻势。

    谷倩莲盈盈俏立外表虽巧笑倩兮其实却心内暗惊庞斑方面随随便便来了这十六个名不顾于江湖的人而竟然每个都可列入高手之林这样的实力怎能不教人惊惧?

    尤可怕者他们不须讲求面子身分所以行事起来可以不择手段务求致敌于死。

    念头还未完接着生的变化连精灵善变的谷傅莲也一时间目瞪口呆。

    在空中一招‘火星乍现’后的风行烈见四名持矛高手已给迫得仓忙飞退往两旁一口气已尽待要往下落去心中忽生警觉。

    这类警觉乃像他这类高手的独特触觉并非看到或听到任何事物而是乎感官的灵觉。

    他感到一股杀气。

    来自脚下正疾驰而过的四匹空骑。

    他连想也不想燎原真劲贯满全身硬是一提竟凌空再翻一个筋斗变成头下脚上恰好看到几个穿着和四匹灰马同样色素紧身衣的娇小身形提奢闪闪生光长约三尺有护腕尖剌的女子由马腹钻出来四枝尖刺像四道闪电般往他刺去。

    谷倩莲惊呼‘小心’的声音传入耳里。

    这四名女子既娇小玲珑又是穿着和战马同色的灰衣在黑夜里连风行烈也看走了眼。

    但她们却不能瞒过他自少经厉若海严格训练出来的灵锐感觉。

    风行烈哈哈一笑丈二红枪一颤下化出四点寒星火花般弹在四支分剌胸腹要害的水剌尖上只觉此四女刺上的力道阴柔之极便像毫不着力那样教人非常难受。

    风行烈身形再翻往后避过了第二排劈来的四把重刀弹往谷倩莲处。

    四名灰衣少女齐声娇呼水刺几乎把握不住人已给震得挫回马腹下她们的脚勾在马侧特制的圆环里身体软得像团棉花给人阴柔之极的感觉。若非她们功走阴柔只是枪刺这一触已可教她们当下吐血。

    前四匹马骤然刹止。

    后一排左盾右刀的白衣武士在马与马间策骑冲出身往前俯盾护马颈下刀在空中旋舞蓄势前劈奔雷般往在空中翻退的风行烈迫去。

    谷倩莲的独家兵刃子剑来到手中时风行烈已落在她身前做然单足柱地另一脚脚背却架在独立地上那脚的腿膝后丈二红枪以奇异的波浪轨迹绥缓横扫。

    就像烈火烧过草原。

    地上的尘屑树叶随着枪势带起的劲气卷飞而起。

    白衣武土刀盾已至。

    厉若海所创的‘燎原百击’其实并没有什么招式只是千锤百后一百个精选出来的姿势动作以尽枪法之致而若非有他自创的燎原真劲配合燎原百击只是些非常好看悦目的姿势动作。

    但配合着燎原真劲厉若海的燎原枪法连从未受伤的庞斑也不能幸免于难。

    一连串枪刀盾交击的激响爆竹般响起。

    四名刀盾武士连人带马给震得往外跌退燎原真劲竟能将急驰的健马迫退。

    丈二红枪一沉一剔千百点枪芒火般闪跳将持矛由上扑下的四名灰衣矛士迫得飞退往道旁的疏林里其中一人闷哼一声肩头溅血已受了伤。这四人每次均采取凌空攻击显是擅长轻功的高手。

    这时第三排的黑衣剑手齐跃下马穿过刀盾手们那些狂嘶吐失蹄挫倒的坐骑舞起一张剑网铺天盖地般往风行烈罩去。

    早前移往两旁的四女提着水刺跳离马腹落在草地上水蛇般贴地窜过来分攻风行烈的两侧。

    在风行烈后的谷倩莲清楚地感到风行烈的丈二红枪威力庞大得真能君临方圆数丈之内难怪他有只要不离他二十步便可保无虞之语。

    风行烈脸容古井不波。

    丈二红枪回收身后冷冷看着敌人杀往自己的延展攻势。

    没有人估到他的枪会由那个角度出手。

    这是燎原枪法名震天下的‘无枪势’由有枪变无枪教人完全捉不到可怕的丈二红枪下一步的变化。

    四名剑手愕了一愕不过这时已是有去无回的局面四剑条分由四个不同角度往风行烈剌来。

    四把水刺亦度蓦增。

    一时间有若干军万马分由中侧上下往风行烈剌去。

    最后一排四枝方天画戟分作两组由两边侧翼冲出。

    看情况是要赶往风行烈后方目标若不是截断风行烈的后路做成合围之局便是要攻击俏立后方的谷倩莲。

    交战至今只是眨几下眼的光景但已像千军万马缠杀了竟日的惨烈。

    风行烈心中一片宁静丝毫不为汹汹而来的敌势所动天地似已寂然无声时间也似缓慢下来快如疾风的剑和刺落在他眼中便若慢得可让他看清楚敌兵的轨迹、变化和意图。

    十年前当风行列十五岁时有天厉若海在练武时击跌了他的枪后不悦道:“若你一枪击出时忘不掉生和死行烈你以后便再也不要学习燎原枪法。”

    风行烈汗流侠背跪下惶然道:“师傅!徙儿不明白。”

    厉若海大喝道:“站起来!堂堂男儿岂可随便下跪。”

    风行烈惶恐起立对这严师他是自深心里涌起尊敬和惧怕。

    厉若海峻伟的容颜冷如冰雪!将丈二红枪插在身旁负手而立精电般的眼神望进仍是少年的风行烈眼内淡然道:“若无生死何有喜惧?刚才我一枪挑来若非你心生惧意那会不遵我的教导不攻反退致陷于挨打之局最后为我击跌手中之一枪。”

    这些回忆电光石火般闪过风行烈脑际。

    剑刺已至。

    在后方的谷倩莲俏目凝定风行烈一手收枪身后的挺立身形忽然间竟分不开那究一竟是厉若海还是风行列浑然忘了由两翼往她杀过来的戟手和隆隆若骤雨般的马蹄声。

    当将桃花俏脸凑过来说:“我要杀死你时”韩柏吓了一跳往她望去。

    他蹲在墙头加之身材魁梧这角度“看下去”分外觉得‘红颜’花解语娇弱和没有威胁性故怎样也迫不出自己半分杀意。

    韩柏见花解语白嫩的俏脸如花似玉可人之至竟忽地生出个顽皮大胆的念头将大嘴往花解语仰凑来的俏脸印过去便要香上一口。

    花解语一向以放荡大胆玩弄男人为乐直到今夜此刻才遇上这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怔间已让对方在滑嫩的脸蛋上香了一口又忘了乘机施毒手就像她以前对付垂涎她美色的男人那样。

    唇离。

    花解语俏脸飞起一抹丽的红云。

    韩柏一声欢啸跳到空中打了个筋斗‘飕’一声掠往远方民房聚集之处。

    花解语想不到他要走便走彩蝶般飞起望着韩柏远逝的背影追去。

    掠过了十多间民房后韩柏条地在一个较高的屋脊上立定转过身来张开双手得意地道:“有本事便来杀我吧!”

    花解语降在他对面的屋顶上只见在广阔的星夜作背景衬托下韩柏像座崇山般挺立着使人生出难以攻破的无力感。她心中掠过一丝恐惧。

    她感到对方不止是韩柏还是威慑天下的‘盗霸’赤尊信这想法亦使她感到非常刺激。

    她虽是魔师官的人但她亦不明白异莫测的‘种魔**’这令她产生出对不知事物的本能惧意但亦夹杂着难言的兴奋因为对方是第一个被殖入魔种的人。

    忽然间她不但失去了来时的杀机还有一种被对方征服的感觉在心中蔓延着一种期待的感觉。

    韩柏并不是厉若海那种一见便使人心动的英雄人物但却另有一股玩世不恭不受任何约束似正又似邪的奇异魅力吸引着她已饱阅男女之情的心。

    这使她更生惧意也更觉刺激。若不能杀死对方便会被对方征服。

    一种软弱的感觉在深心处涌起。

    一阵夜风吹过掀起了花解语早已敞开的裙脚一对雪白浑圆的大腿露了出来在星光下腻滑的肌肤闪闪生辉诱人之极。

    韩柏看得一呆吞了口涎沫赞叹道:“这么动人的身体不拿来做一会妻子确是可惜!”这句话才出口自己心中也一惊为何这种轻佻的话也会冲口而出但又觉痛快极点因为自己的确是这样想着。

    他当然不知道与唯一具有魔种的庞斑会过后已全面刺激起他体内的魔种使他正在不断变化的性格更加剧地转变逐渐成形。

    花解语一呆后格格轻笑低语道:“你可不可以小声点说话下面的人都在睡觉啊!”

    轻言浅笑那像要以生死相拚的对头反似欣然色喜。

    韩柏跃起再翻一个筋斗嘻嘻一笑道:“花娘子你玩过捉迷藏没有?”

    花解语为之气结嗔道:“你再对我乱嚼舌头我便割了它!”

    韩柏吐舌道:“娘子为何变得这么凶?不过无论你怎么凶我也不会伤害你的因为还舍不得。”他外相粗豪犷野偏是神态天真诚恳给人的感觉实是怪异无伦但又形成一种非常引人的魅力。

    花解语数十年来历尽沧桑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韩柏这类角色又好笑又好气下手一扬缠在腰间的彩云带飘起在空中卷起了两朵彩花往两丈许外的韩柏套去。

    她身上的衣服立时敞开露出内里紧窄短小的贴身红亵衣隐见峰峦之胜雪白的臂腿足可使任何男人呼吸立止。

    花解语虽是魔师官的护法高手武功却非源自庞斑而是属于一个与庞斑渊源深厚的魔门旁支专讲以声色之艺入武与当年蒙古三大高手之一八师巴爱徒白莲珏的‘女****’异曲同工其媚人之法并非些卖色相而是将人世至美的女体藉种种媚姿吸摄敌手的心神制敌于无形厉害非常。

    韩柏看得两眼一笑彩云带已当头下套。

    韩柏刚欲哈哈大笑忽然记起花解语的警告连忙伸手掩口眼见四周已满是彩影劲气割面。

    带端抽拂。

    韩柏一缩一挥闪了两下竟脱出层层带影翻弹往远方的房舍。

    花解语骇然大震一时间忘了追去自出道以来韩柏还是第一个人如此轻松脱出她这名为‘带系郎心’的绝招下。

    韩柏消失在远处高起的屋脊后。

    花解语美目掠过复杂之极的情绪冷哼一声起步追去。

    易燕媚掌上可舞的娇躯在敌人的刀光剑影里不住闪跃手上一对短剑迅点剌将无情地往她攻来的敌方兵器挡格开去。

    眨限间她已冲过了两间屋瓦的重重封锁。

    她背后两道刀光闪起凌空追击而至带起呼呼刀啸之声。

    两枝铁棍则分由左右攻至棍头晃动间完全封挡了她往两侧闪避的可能性。

    她一口气已尽势不能再往上升去唯一的两个方法一是往前冲又或硬煞住冲势往下落去可是她当然不可这样做敌人人数既多又无不是高手且深悉联攻之道若她不迅和干罗会合便会陷入单独苦战的危局敌人的力量足可把她压碎。

    唯有往前冲去。

    而她知道这正是敌人为她布下的陷阱。

    一声娇叱易燕媚强提一口真气正往下弯落的身琼竟奇迹地倏升丈许横过屋脊间足有四至五丈的空间往干罗扑过去不愧以轻功称着的声名。

    “僻啪!”

    一声机括动的声响起自下方。

    易燕媚暗叫不妙一团黑影由下弹上竟是一张网由机括动强弹上来刚好笼罩着自己所有进路。

    背后两刀两棍追至眼前的劫难实是避无可避。

    易燕媚一声娇叱纤足点出正中网边借力往后一翻刚好避过网罩之危两枝短剑幻起一片光影往背后和左右两翼攻来的两刀两棍迎去。

    她一生的功夫大部分都费在轻功上以灵巧诡变见胜像这样硬对硬和敌人正面干上还是破题儿第一遭。

    何况敌人是蓄势而至自己却是无奈下仓皇招架。

    高下优劣不言可知。

    “叮叮当当!”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中易燕媚挡开了两棍一刀但还是避不了左腿的一刀。

    鲜血飞溅而下。

    易燕媚惊呼一声往大街坠下去。

    刀棍恶龙般追至。

    眼看难以幸免。

    矛影忽起干罗凌空下扑。

    ‘嗤嗤’声中干罗威震天下的矛护着了易燕媚每一个空隙每一处破绽。

    虽在刀光棍影里易燕媚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四周的敌人一圈圈攻来就像等着冲击上岸此起彼落的巨潮。

    为了营救易燕媚干罗恶战至今坎让敌人形成了围攻困斗的局势。

    惨叫声中四名持刀提棍者溅血飞退以干罗的功夫又是含怒出手此四人仍只伤不死可见其不可小觑的功力不过若要这人在今晚再动手却是休想。

    易燕媚双脚刚踏在实地上剧痛从腿上伤口传来正要跪倒地土不盈一握的蛮腰已给干罗有力的左手搂着。

    易燕媚往干罗望去接触到干罗罕有像现在感情流露的眼睛心中流过一道强烈的感触低呼道:“城主!他们都……”

    干罗右手矛动一时间上下前后左右尽是矛影敌人惊呼声中纷纷跌退无形中破解了第一圈的攻势。

    又两人砰然倒地已被挑断了咽喉。

    干罗丝毫没有因四周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敌人而有一丝惊慌向易燕媚微微一笑道:

    “想不到我一生以利诱人以手段服人到此四面楚歌的时刻仍有一个忠心跟随赴死的手下。”

    易燕媚眼圈一红悲叫道:“城主!”

    干罗浑身一震不能相信地看着易燕媚眼内涌出的感情自十二年前易燕媚加入山城后他从未想过易燕媚会用那种眼光看着他。

    他的手自然一紧只觉易燕媚掌上可舞的娇体是那样实在和充满生命力。

    敌兵又至。

    干罗心中豪情狂涌一声震耳长笑人矛合一搂着易燕媚冲天而起。

    在他的一生里从没有现在的充实和满足。那么目标明显。

    就是杀出重围!

    除了庞斑外没有人可拦下一个蓄意逃走的干罗。

    绊马索声响八条绊马索由下冲上往升上高空的干罗卷来同时弓弦声响起十多枝劲箭疾射而至。

    干罗哈哈一笑喝道:“还是这等货式要怒干罗没与趣留此了。”一闪一缩不但避过了雨点般来的箭矢还踏在其中一条绊马索一滴水般顺索畅滑下去。

    矛影再现。

    惨叫声倒跌退撞之声毫无间断般响起。.在干罗臂弯里娇小的易燕媚蜷缩起来以免影响了干罗行动的敏捷刀光剑影里她闭上眼睛只感干罗条进忽退窜高掠低每个动作的变化都全无先兆教人难以捉摸尤其惊人的是干罗的内力似若长江大河绵绵无尽丝毫没有衰竭之象。

    周围兵刃交碰之声蓦然加剧。

    干罗长啸声起硬撞进敌人力量强大处连杀七人后贴着墙滑开去倏忽间已去了六、七丈。

    跟着‘轰’一声下以身体破开墙壁往上升起蝙蝠般贴着瓦面飞上屋顶一点一弹往远处外围敌势较薄弱处掠去。

    易燕媚俏脸一凉原来是几滴血落在她脸上心中暗叹干罗若非为了护着她肩头也不会为敌所伤。

    干罗迅比闪霓的身法再加矛势展至极限四名拦路的敌人鲜血激溅下终突围而出。

    干罗将身法展至极尽往市郊奔去他逃走的路线迂回曲折若有人在后跟踪尽管是同等级数的高手也会因此失去先机而给他甩棹。

    半蛀香功夫干罗已远离了黄州府这时路旁树木掩映间隐星一座废弃了的土地庙。

    干罗搂着易燕媚跃了进去。

    来到庙内干罗刚要放下易燕媚。

    易燕媚竟反手搂着他的腰背。

    干罗一呆低头往易燕媚望去。

    易燕媚亦往他望去眼中射出了奇怪之极的神色似是悲哀似是无奈又似惋惜。

    干罗正要思索这奇怪眼神背后的意思易燕媚娇美的樱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干罗突觉腹部一阵剧痛一把锋利无比、长如巴掌的匕透腹而入直没至柄。

    干罗出惊天动地一声狂吼。

    易燕媚已飘飞开去。

    干罗铁矛一动遥指易燕媚一股麻痹的感觉由小腹丹田处散开使他知道匕淬了剧毒。

    易燕媚忽然停下不敢后退脸上现出惊恐之极的神色原来她才退了五、六尺干罗的矛便指向她枪头涌出强烈之极的杀气笼罩着她使她知道只要再退两尺气机牵引下将迫使干罗全力攻来在受了致命重伤的干罗死前一击下十个‘掌上可舞’易燕媚也招架不来无奈唯有煞止退势停了下来。

    在干罗涌来如潮水般的杀气里易燕媚全身有若被利针剌体冰寒彻骨非常难受。

    干罗脸上血色退尽但持矛的手依然是那样地稳定有力眼神冷静得丝毫不含任何人类喜怒哀乐的情绪。

    易燕媚想说话来缓和干罗以拖延时间好等布下这个阴谋的方夜羽赶到但忽然间却找不到任何话说只能悲叫道:“城主!我是没有选择……”

    干罗冰冷的目光深深望进她的眼内以平静得令人心头的语调道:“你可以离开我背叛我甚至和敌人对付我但却不可以骗我。”

    这几句话只有易燕媚最是明白她就是利用了干罗的感情骗取了干罗的信任这亦是方夜羽这布局最巧妙的一点。刚才她刀战方夜羽的手下亦没有半分作假因为没有人可在这方面骗过干罗。

    易燕媚势想不到干罗到了这种田地仍斤斤计较这点眼光移到柄子仍露在肚外的匕一眼心中升起一阵连自己也难以明白的悔意。

    方夜羽软言游说她对付干罗时曾答应事成之后收她作妾当时她想起干罗一生对人施尽阴谋诡计自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实不为过更何况和方夜羽的**关系亦使她沉溺难返难以自拔。

    方夜羽指出干罗在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上非常自负一定不会怀疑她向他表露的爱意故此对她冒死而来的忠诚必会深信不疑但连方夜羽也没有想到一向冷血无情视女人如草芥弃之毫不惋惜的干罗竟在这等时刻对她动了真情所以现在才如此愤恨。

    易燕媚眼中泪光闪现缓缓跪倒道:“杀了我吧!”

    干罗看着她腿上的血滴往地上摇头苦笑道:“情关真是难闯之致庞斑啊!现在我才明白你的肺腑之言。”

    矛收往后。

    杀气全消。

    干罗除了脸色苍白和下腹处突出了匕闪亮的刀柄外完全不似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易燕媚想不到干罗会收起长矛正要出言相问。

    干罗眼中精芒爆闪喝道:“滚!”

    易燕媚双膝一软坐倒地上呆了一呆一个倒翻穿门而去。

    庙外山野间秋虫鸣叫一片详和谁想得到内中竟藏有如斯凶险。干罗碰也不碰、看也不看插在丹田要害处的淬毒匕凝立不动凝神内视。

    争取每一分时间运功压毒疗伤。

    他知道方夜羽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可是对方亦有失算的地方就是在定计之时想不到他已练成了先天真气。

    方夜羽的声音在庙外响起道:“累城主久等了!”

    干罗心中暗怒这句话是早前他遇到方夜羽时所说的第一句话现在方夜羽以此回赠于他意义自是大为不同用心狠毒之至。

    方夜羽的声音又传来道:“城主武功之强大出本上意料之外若非我早定下策略今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干罗奇道:“这真是奇哉怪也我功力高下怎能瞒过庞斑法眼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庙外的方夜羽心中一懔心想干罗确不好惹到了如此水尽山穷的地步仍能绝不放过丝毫机会制造中伤和破坏只是一句话便捉到了庞斑和方夜羽间的矛盾明言点破。

    方夜羽避而不答道:“城主若能自尽于此方某担保城主死后可得风光大葬埋骨于风水旺地。城主意下如何?”

    干罗仰天大笑道:“可笑之极!我干罗一生闯荡江湖想的只是马革里现在有这么多人陪葬已是喜出望外怎会再有奢求。”顿了一顿大喝一声跃出庙外。

    只见星夜里庙前的空地上方夜羽左手持戟做立身后打横排开了十多个形相怪异的手下绝天灭地也在其中。

    干罗冷哼道:“这才是今晚对付我的真正实力吧?”

    方夜羽和背后十八个人共三十八只眼睛一齐落在干罗插在腹上的匕处心中奇怪干罗虽说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武功高强之极但怎能给一把匕插在练武者重地丹田要害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方夜羽更多了一重惊异匕不但是专破气功的特制利器锋刃的毒素更是由三名毒师精心设计见血封喉但表面看干罗除了脸孔苍白点外一些也见不到中毒的征象。

    干罗仰望天色淡淡道:“我干罗活到今天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般渴望杀人只不知这里有多少人还能看到天亮时的太阳?”他的声音肯定而有力敌人清楚无误地感到他决意死战的决心。

    方夜羽微微一笑道:“方某身后无一不是出生入死刀头舔血的英雄好汉城主无论说什么话也绝动摇不了他们。”

    干罗脸容一正背后的矛来到前面双手持矛一紧一按一挺浓烈的杀立时往潮前阵容强大的敌人迫去。

    方夜羽身后的十多人中除了灭天和绝地外他还认出三个人都是黑道上出名武技强横心狠手辣之辈这数年来绝迹江湖原来竟是投奔了方夜羽假若这等高手再通过方夜羽学到庞斑的一招半式其力量将更是不可轻视。

    早已严阵以待的各式兵刃一齐摆开准备迎接干罗这一矛尽管‘毒手’干罗受了重伤也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干罗一反先前疾如电闪变幻莫测的进退身法改为一步一步缓缓前进。

    方夜羽心中暗笑一动上手牵裂伤口只是流血便可将干罗流死。

    跟着又是心中一懔只见干罗苍白若死人的容颜肃稷严厉双目精光电闪长矛在方圆尺许的空间内急颜动旋划间使人如坠冰窖呼吸困难的惊人气劲随着他一步一步接近迅增强不一会众人已是衣衫猎猎地上的尘屑枯叶离地飞扬。

    方夜羽和身后一众高手忙出真气加以对抗。

    杀气更浓。

    “哧哧……”

    脚步一下一下重重踏到地上做成一种使人联想到死亡的恐怖节奏。

    干罗的脚步虽是那么重但踏在泥地上却不曾留下半点脚印遗痕教人完全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方夜羽本想往后退去让身后好手先挡他的头威但不旋踵已心中一震打消了这念头原来他忽地感到眼前干罗此矛威力惊人之至即使在五丈之外但其气势已将自己锁定假设自己贸然退后气势上无可避免现出的空隙将会像干布吸水般惹得干罗的矛势立时挥到最高极峰向自己攻来那时纵有千军万马在旁拦止可能也帮不上忙。

    这些想法闪电般掠过脑海方夜羽忙收摄心神大喝一声三八戟施出庞斑绝艺化作银芒往矛锋射去。

    他身后十多人暴喝声中亦分由左右两翼扑往干罗。

    战事再次展开。

第十章 落荒而逃

    风行烈傲然一笑微微蹲低丈二红枪弹往半空一颤下化出万道枪影似初阳透出地平般散射往前。

    兵器互击交鸣。

    四名剑手踉跄跌退其中两人更是退势不可止肩骨胸分别中枪胸中枪的更‘篷’一声仰天倒跌当场毙命。

    四名女子功走阴柔情况却好得多剌枪相触时借势飞开转头又扑回来轫力惊人难缠非常。

    持戟夹马分从两翼杀来的四名武士这时已赶到风行烈两旁。

    风行列大喝一声正要再展现无坚不摧的燎原枪法忽地脸色一变不进反退闪回谷倩莲身旁。

    谷倩运正美目含情地看着他大展神威气势如虹将敌人雷霆万钧的攻势一一粉碎虽说胜负未分显是占尽上风为何却会舍优势而退。

    往风行烈望去骇然一震道:“你怎么了!”

    风行烈脸色煞白手足轻颤。

    四名戟手汇合在一起方天戟指前轰然马蹄声中正往他们冲来只是其声势便足教人心胆俱丧。

    风行烈一咬牙叫道:“走!”一掌拍在谷倩运身上欲以馀劲将她送离险地岂知不但一点内力也吐不出人也站不稳向谷倩运仆去但右手仍紧握红枪不放。

    这时他心中想到的只是厉若海临死前的一番话:“我已拚着耗尽真元恢复了你的功力只是你的劲气内仍留有一个神的中断随时会将你打回原形你要好自为之。”

    厉若海的警告终于生了。

    这‘中断’牵涉到庞斑的‘种魔**’连厉若海也无法可施。

    谷倩运无暇多想一手搂着风行烈的厚背支撑着他要倒下的身体。

    戟风带起的劲气扑面而至。

    谷倩莲反应快捷将手中兵刃纳回怀里手一探已取了个圆筒出来。

    戟锋的四点寒芒正标射而来。

    谷倩莲娇叱一声手一扬机括声响一个连着天蚕丝结成轫素的尖钩由筒内电射而出深陷进左方二十步外一棵大树树身里她双足一弹已藉钩索之力往路旁黑漆的树林投去。

    四名戟手立时扑空。

    剩下十九人作梦也想不到眼前的变化反应快是以灵巧阴柔见长的四名女刺手众人中的轻功亦以她们最好跃身而起往谷倩莲追去。

    谷倩莲一手搂着风行烈使了一下手法将钩索脱出树身、收回筒内一点脚下伸出的横枝窜往另一棵树的树梢。

    前方两声暴喝两团人影迎面赶至一空手一持矛竟是投降了‘人狠’卜敌的赤尊信麾下叛将‘大力神’褚期和‘沙蝎’崔毒。

    谷倩莲看其来势已知换了平时也非两人敌手何况现在还多了个风行烈一声不飨手中圆筒弹出钩索再横射往下方另一株树借力移去。

    潜入林里收回索钩又再弹出鬼魅般在幽黑的林内无声无息地移动。

    敌人虽拚命穷追始终拿不着她机变百出的逃走路线。

    谷倩莲转瞬间已离开了刚才被截击的战场有七、八里之遥正心中庆幸前方忽地沙沙作响黑影幢幢也不知有多少人向她围过来。

    谷倩莲无奈立定。

    一人排众而出生得玉树临风只可惜一对眼凶光闪跳躬身道:“谷姑娘能逃至此处不愧来自双修府的高手尊信门主卜敌这厢有礼了。”

    谷倩运心中恍然难怪逃不出对方的罗网原来是卜敌动用了尊信门的庞大力量娇笑道:“我走了!”

    钩索弹射。

    弓弦声响。

    一时间上下左右尽是劲箭。

    谷倩莲像是早知如此动也不动任劲韶在上下左右掠过。

    卜敌叫道:“燃灯。”

    百多盏灯在四周亮起照得林内明如白昼。

    谷倩莲叹了一口气手一松让一直闭目不动的风行烈和他的丈二红枪一齐躺倒地上望向卜敌幽幽道:“我认输了任凭门主处置。”

    若换了听的是风行烈又或是范良极和韩柏一定知道谷倩莲另有诡计但骄横自负的卜敌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一对贼眼在谷倩莲玲珑浮凸的娇美**上下巡逻嘿嘿淫笑道:“姑娘若能令本门主开开心心我当会为你在小魔师面前说几句好话赦过你所作的错事。”

    谷倩莲冷冷一笑道:“我何用你为我说好话不信便给些东西你看看。”探手怀内。

    卜敌虽是色迷心窍兼之对谷倩莲颇为轻视但终是走惯江湖的凶人一怔下喝道:“不准动!”

    谷倩莲娇笑声中双手连扬掷出十多个圆球投往四方八面。

    其中一个向着卜敌迎头打过来。

    卜敌大喝一声腾身而起避过圆球凌空往谷倩莲扑来。

    ‘卜卜卜……’圆球在四方八面的林裒爆开化成团团色彩不同但均鲜夺目的浓雾迅往四周扩散遮蔽视线。谷倩莲大叫道:”没有毒的吸入也不打紧呀!“可惜却没有人愿信她纷纷往后退开。卜敌运功闭气飞到谷倩莲上空手化为抓往她抓来措尖射出嗤嗤劲气显是动了杀机。他的武功虽比不上师兄赤尊信但亦是个绝不是好惹的高手且曾得方夜羽亲自指点否则也坐不上尊信门主之位。谷倩莲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一团红色的烟雾在手上爆开刹那间已将她吞噬包藏。卜敌怕烟雾有毒立往后仰双掌卷起劲风到将红雾劈散谷倩莲和风行烈已踪影渺然穷目四望所见的只是随风扩散的彩雾。

    韩柏在房舍间左穿右插想起范良极的大盗夜行法童心大动将身法展至极限鬼魅般穿房过舍。今午他离开范良极时这老尚年轻的黑榜高手曾追赶了他一会不知为何忽又放弃。以范良极的追踪术他却管再苦练三年轻功也绝逃不掉不知范良极为什么肯放他一人去应付危险?其中必有因由。不一会他已来到城东。四周不见敌踪。心下稍定停了下来这时他俯伏在一幢平房的瓦面上禁不住纵目四顾只见这附近的房舍都是高墙围绕林木亭台显都是财雄势大的富户人家在东面远处一座特别幽深的府第在这等时分仍有灯火亮着分外触目。四周静悄悄的韩柏心中奇怪难道从范良极处学来的夜行法竟如此厉害随便就把花解语甩掉若是如此范良极在这方面可算目己的师傅但他为何对花解语还如此忌惮。百思不得其解间心中警兆忽现。事实上他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异象只是心中一动升起了危险的感觉像是魔种在向他出警告。韩柏冷哼一声往前飘飞落在对面房舍的梁脊时才转过身来。一个人从屋后钻了出来夜风下白飘舞正是花解语的好拍档‘白’柳摇枝。

    柳摇枝手持他的独门兵刃‘迎风箫’微微一笑道:“难怪解语留你不住连我的接近也瞒不了你。”

    韩柏哈哈一笑道:“那算什么一回事?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他暗恨柳摇枝想偷袭他故出言毫不客气又兼和范良极斗惯了口故言辞难听。

    柳摇枝身为魔官两大护法之一地位何等尊崇所到之处真是人人敬畏脸色一寒道:“若非小魔师吩咐了要将你即时处死我定要教你痛嚎百日后始得一死。”

    韩柏笑得按着肚子坐了下来指着对面屋顶上迎风卓立的柳摇枝道:“你难道未听过有一招叫做‘自断心脉’的吗?定是你不懂便以为别人也不懂就算我那么倒霉给你捉着最多便自断心脉那会痛嚎百日?”顿了一顿道:“你连自杀也不会看来你还是回家哄孩子好了!”

    柳摇枝不怒反笑道:“在下有数种独门手法可把你变成日痴到时看你还怎能自断心脉?”

    岂知韩柏笑得更厉害。但又不敢放声大笑以致惊扰了下面的人的好梦喘着气道:“若真的变了白痴那就连痛苦也不知道了。”

    柳摇枝一时语塞不禁动了真火手中长四尺四寸的迎风箫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出倏高忽低几个飘忽无定的鸣音听上去极不舒服。

    韩柏喝道:“且慢.方夜羽说过只对付我三次刚才你的老相好已捉迷藏捉输了给我现在你又要动手算是第几次?”

    柳摇枝心想这小子表面粗豪放诞其实极有计谋我绝不能给他在言语上套死正要答话花解语娇甜放荡的声音在韩柏背后响起道:“谁说我捉输了给你。”

    韩柏吓了一跳回头一望只见衣服回复整齐端庄的花解语脸泛桃红地笑盈盈立在后方隔了两间屋外的瓦面因相隔这么远难怪自己感应不到她的接近。

    柳摇枝狠声道:“小子.听到了没有你若能在我们两人手下逃生便算你躲过了第一次攻击。”

    韩柏嘻嘻一笑道:“我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你白红颜两位这样的大人物那犯得着来侍候我?”他依然大刺刺坐着好象对方才真是无名小卒。

    花解语啐道:“你或者是小人物但你体内的魔种却不是。”她桃目含春俏脸荡情确能使柳下惠也要动心。

    柳摇枝不耐烦地道:“解语!快天亮了我们干掉了他也好回去交差。”他看见韩柏的模样便有气。

    韩柏哈哈一笑道:“我不奉陪了!”弹了起来身形一闪落入屋下的横巷往左端掠去。

    红颜白两人轻喝一声飞身追去。

    韩柏奔到巷尾刚跃土一堵矮墙背后风声已至心中暗懔这柳摇枝的度为何竟如此惊人难道他的轻功比范豆极还要好吗?箫音由低鸣转为高亮敌人应已迫至五尺之内无奈下扭身一掌回劈。

    他一转身便知不妙原来柳摇枝仍在三丈之外向他追来但这时耳中已贯满使人神经绷紧的箫音。

    至此才知道柳摇枝竟能以内力催箫音来‘追’人。

    但已失了先势。

    眼前满是箫影。

    韩柏左右两掌连环劈出硬挡了对方三箫到第四箫时虽仍未给他劈中岂知箫管一转两个转了过来向着他脸门的箫孔劲射出两道气箭直取他双眼。

    韩柏狭不及防一声惊呼施了个千斤坠硬生生翻落墙头。

    人还未着地眼角一道黑影飞来认得那是花解语的彩云带时连忙一掌拍在墙上运功生出吸力贴墙横移。

    彩云带像有眼睛一般一拂拂空立时旋三圈往韩柏追去。

    韩柏双脚一弹炮弹般由墙角弹出往二丈外的花解语扑去刚好避过了像条色彩斑烂的毒蛇般的彩云带。

    花解语一声娇笑彩云带倒飞回身化作一圈又一圈的彩云像鲜花般盛放着等待韩柏撞上去。

    韩柏想不到长远三丈的彩云带如此迅灵活打消强攻之意刚要闪往一侧隙机逃走背后箫声又起。

    他暗叹一声这两人不但武功强横最可怕处还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是其中一人或者还勉强可以应付但若是两人联手自己不要说取胜连逃跑也有问题。

    自离黄州府的土牢后无论和八派种子高手云清又或黑榜高手范良极动手他也从未有过这种不能力敌的感觉难怪当日范良极一听到这两人出现也赶快避开原来这两人联手之威一竟是如此厉害。

    想归想他的手脚却没有慢下来这次他已学乖了并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箫音反将精神集中在皮肤的感觉上立时感到一点尖锐的劲气直点自己的脊椎大穴心中暗笑手伸背后抓着三八戟看也不看往下劈落。

    “叮!”

    正中箫头。

    这一着大出背后攻来的柳摇枝意料之外三八戟的重量配合着韩柏全力施为打得他几乎兵器脱手闷哼一声往后退去整条手臂麻痛。

    韩柏正欲乘胜追击彩云带又至。

    韩柏暗想管你怎样厉害还不是一条软布而且长连三丈任你功力高绝内力传了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免减弱只要不是给你拂个正着我不信堂堂一个男子汉便受不了你这娇荡妇的一拂主意打定低喝一声身形一闪避开彩云带转身往疾退向后的柳摇枝追去险中求胜正是赤尊信的本色。

    三八戟如影随形往柳摇枝攻去。

    彩云带又在身后追来。

    韩柏早有准备猛提一口真气身法加倏忽间已迫至柳摇枝六尺之内三八戟构扫敌人颤震间封死了敌人的逃路。

    彩云带亦往背心拂至。

    柳摇枝想不到韩柏如此拚死攻来冷哼一声使出了一下精妙绝伦的手法迎往有力压千军之势的三八戟。

    “锵!”

    戟箫交击。

    柳摇枝全身一震吃亏在臂力未复踉跄跌退。

    彩云带拂上韩柏背心。

    韩柏厚背一弓一弹想要将彩云带的劲力化去岂知彩云带轻柔地拂拭背上像是一点力道也没有。

    韩柏心中大奇。

    若非花解语真是如此不济便是她在手下留情。

    这时已不暇多想正要对柳摇枝续下杀手刚跨出一步一丝奇寒无比的劲气由背后的督脉逆冲上头越过头顶的泥丸官顺着任脉直冲往心。

    韩柏大叫不妙若给这丝寒气攻入心脉保护立时一命呜呼到这时他才知道花解语的内功别走蹊径阴柔之极而长连三丈柔轫非常的彩云带恰好将这种阴劲挥得恰到好处不过这时知道已太迟了。

    他已顾不得惊动附近好梦正酣的人。大叫一声激起全身功力护着心脉。

    “篷!”

    心头一阵巨震体内两气相交到第三波真气才勉强止住了那丝阴寒。

    韩柏立足不稳翻倒地上。

    想顺势缠身的彩云带卷了个空收了回去。

    柳摇枝见状重组攻势又扑了回来。

    这时韩柏全身冰冷一口真气怎样也提千起来散而不聚幸好他不需顾及面子就地翻滚避往一旁那情景有多狼狈便多狼狈。

    柳摇枝的迎风箫呼啸中水银泻地般往他攻去招招夺命。

    韩柏借那点缓冲真气回顺弹了起来慌忙下连挡蓄势而来的柳摇枝十多击。

    柳摇枝见他在如此劣势下仍能不露败象心中暗惊不过他眼力高明看出花解语那一拂伤了韩柏经脉刻下对方已是强弩之未。

    柳摇枝身经百战毫千急躁冒进将迎风箫的威力挥至极限若长江大河绵绵不绝地攻向韩柏务求千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只要韩柏一个错失便是落败身亡之局。

    最奇怪的是花解语她将彩云带收回后竟静立一旁再没有出招一对俏目盯着奢韩柏雄伟魁梧充满男性魅力的虎躯眼神忽晴忽暗忽忧忽喜也不知她想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韩柏的三八戟忽地窒了一窒。

    此消彼长下柳摇枝的迎风箫寒光暴涨狂风扫落叶般向韩柏卷去。

    韩柏连声怒吼可是这种高手过招败势一成便非常难以逆转更何况他经脉的伤势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若有半灶香光景调息便可复原偏是没那个机会。

    “当!”

    韩柏一声惨哼三八戟离手坠地踉跄跌退左臂给迎风箫画出一道血痕衣袖破碎鲜血激溅。

    柳摇枝哈哈一笑箫势一变转为大开大阖迫得空手招架的韩柏连连后退眼看落败身亡便在眼前。

    远处的花解语一跺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彩云带脱手而出笔直前伸两丈半纤手轻回转了个小圈绕往韩相后方再兜了回来点向韩柏脑后。

    韩柏刚劈开了柳摇枝点往咽喉的一箫脑后风声响起连忙矮身避过。

    彩云带在头上拂过变成往柳摇枝扫去柳摇枝一呆下连忙后退。

    彩云带又兜转过来拂往韩柏胸口。

    韩柏也是一呆就在这一刹那他感到柳摇枝一直紧压着他的气势被花解语一拂拂得冰消瓦解全身一松而后方次露出逃走的大空隙。

    韩柏尖啸一声倒跃而起避过花解语的彩云带乘势一个倒翻投往后方漆黑的房舍转瞬不见。

    柳摇枝想追去可是彩云带在前方转了个圈才再被花解语收回去硬生生阻止了他的追路。

    花解语垂头不语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柳摇枝脸色阴沉之极静立了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解语!你可知若让少主知道你蓄意放走这小子会有何结果?”

    花解语道:“我不想这么快杀死他!”

    柳摇枝苦笑道:“你知否自己正在玩火一个不好便会给火烧伤这小子潜力惊人若给他体内的魔种壮大成长将来恐怕要主人才有能力杀死他天下这么多俊俏男儿为何你偏要拣上他?”

    花解语跺脚道:“我不管!”飘飞而起像只美丽彩蝶投往韩柏消失的方向。

    柳摇枝静立一会将迎风箫插回背上拾起地上的三八戟揣了一揣心中想到的却是三十年前与花解语结成夫妇后本是非常恩爱花解语对他也千依百顺可恨自己见不得漂亮女人在外沾花惹草激得花解语以牙还牙四处勾引男人这三十年来夫妻关系名实俱亡但说到底自己对花解语仍有一份深厚的感情。

    他可以对任何人施展心狠手辣的手段但在花解语身上却全用不上来。

    他再叹一口气收拾情怀朝韩柏和花解语消失的相反方向缓步而去。

    快三更了。

    浪翻云坐在怒蛟岛西南那小石滩的一块大石上静待朝日的来临伴着他只有胳个空酒壶。

    以他这等练气之士等闲可以连续七、八天不睡只要间中坐上一刻钟精神便可饱满如熟睡一夜的人。

    浪翻云爱妻惜惜死后便养成了夜眠早起的习惯从不睡多过一个时辰腾出来的时间便用来怀念、思索、喝酒。

    今午听到厉若海败亡的消息后直到此刻他一直都断断续续地想这英雄盖世的一代武学宗匠忆起七年前和他有缘一会的情景。

    初时他还以为厉若海是来找他试枪看看丈二红枪是否比他的覆雨剑更好?那天天气极佳阳光普照大地春回他正赶回怒蛟岛的途中厉若海背上装载着分成了三截的丈二红枪的革囊一身白衣笔直地立在路心负手望着由远而近的浪翻云冷冷道:“浪翻云!”

    浪翻云到他身前丈许处立足眼中精光爆起讶道:“邪灵厉若海?”

    厉若海角分明予人骄做孤独的唇角露生丝罕有的笑意道:“只是看浪兄龙行虎步之姿纵使不知浪兄乃天下第一好剑也该知浪兄乃风流之王。”

    浪翻云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厉若海峻伟无匹的容颜无懈可击的体形姿态叹道:“厉兄过奖了但你亦可知我直至今天此刻见到厉兄后才相信世间有厉兄这等人物的存在。”

    厉若海脸容回复无浪无波淡淡道:“浪兄好说了厉某人今天到此相候是想看看浪兄的覆两剑。”

    泪翻云一愕道:“厉兄此话若听进别人耳里定以为是向我挑战但我却知道厉兄全无战意难道只是真想看看小弟的烂剑吗?”

    厉若海哈哈一笑道:“这又有何不可浪兄若不介意我们可否并肩走上一程?”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想不到厉兄竟有如此兴致浪翻云怎敢不奉陪!”跨步上前和扭身前行的厉若海并肩而进。

    厉若海眼光定在前方道:“浪兄成名时庞斑早已退隐不出想来仍未见过此人。”

    浪翻云悠闲地跟着厉若海宽阔的脚步感受着春日温暖的阳光望往对方有若白色大理石雕成的完美侧脸问道:“难道厉兄竟见过庞斑这可是从未见传于江湖的闻了。”

    要知江湖上黑白两道的高手除非迫不得已又或庞斑找上门来否则谁肯主动去见庞斑故此假设厉若海具的见过庞斑江湖上早应传得无人不知。

    厉若海平静地道:“我只见过他一眼。”

    浪翻云奇道:“一眼?”

    厉若海停了下来侧身望着浪翻道:“那是庞斑退隐前的事了我摸上魔师宫蒙他接见和他对望一眼后立即便走他也没有拦阻我事后两方面也没有人说出来所以江湖上无人知道。”

    浪翻云失笑道:“厉兄是眼力够庞斑则是心胸阔。”

    厉若海微微一笑继续和浪翻云并肩漫步道:“只一眼我便知道自己还要等当时本来我想挑战的人还有干罗、赤尊信、言静庵、了尽禅主鬼王虚若无等人但在见过庞斑之后馀子已引不起我丝毫兴趣。”

    浪翻云默然不语咀嚼着厉若海做然说出的壮语。

    厉若海续道:“到浪兄覆雨剑一出艺惊天下我才再考虑这个问题终于忍不住来找浪兄希望能作出决定。”

    浪翻云笑道:“看来厉兄已经决定仍拣庞斑为对手可是觉得浪翻云比不起庞斑?”

    厉若海淡然自若道:“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是这么说。迈才我见浪兄由远而近忽然心中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心使我战意全消至于浪兄是否比得上庞斑则连我也难以说得上来。因为庞斑这次退隐据我密得来的消息乃是要修练一种古往今来从没有人练得成的魔门**再出世时厉害到何等程度确是无从猜估故亦难以将你和他加以比较。”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厉兄这么说已点明了眼下的浪翻云至少仍比不上当年你所见的庞斑庞斑啊!你究竟是如何卓的人物使厉兄这样的人也要对你念念不忘。”

    厉若海停下脚步峻伟无匹的脸容掠过一丝红声调转冷道:“浪兄家有娇妻生有所恋剑虽好却仍是入世之剑浪兄可知此乃致败的因由?”

    这番厉若海七年前说的话就像在昨天才说但现在惜惜已经死了厉若海也死了。

    一个是他最心爱的人儿。

    一个是他最敬重的武学天才。

    海浪温柔地打上岸边浪花涌上岸旁边岩石间隙出‘啪啪’的响声。

    微响传来。

    第十一章杀出重围干罗大喝一声长矛连闪将左右攻来的一斧、一棍、一刀挑开才破中而入和方夜羽的三八戟绞击在一起出传往老远的一下清响。

    方夜羽闷哼一声往后连退三步始能化去干罗藉长矛送来可断经脉的先天气劲他知道若非干罗要分出真劲应付其它的攻击自己能否全无损伤实属未知之数。

    干罗矛影暴涨两名高手仰天飞跌命丧当场。

    方夜羽的一众高手骇然大惊攻势登时一挫。

    没有人想到受了重伤的干罗仍可挥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干罗再挑开灭天绝地的兵器回矛桃断另一从后攻来那人的咽喉后仰天一声悲啸叫道:“方夜羽!看矛。”

    长矛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

    强劲的气旋龙卷风般卷起使人口鼻难以呼吸心跳加气浮身颤。

    方夜羽眼光落到干罗的小腹处见到匕旁已有血水渗出大喜喝道:“小心他临死前的反击。”往后疾退以免成为干罗死前反扑的目标。

    岂知其它人亦无不打着同样心思往后退去一时间合围之势松缓下来。

    干罗哈哈一笑道:“干某失陪了。”一改沉凝缓慢闪电般往后退去。

    守在他后方的高手猝不及防下一斧劈出。

    “飕!”

    干罗矛尾由胁下飞出破入斧势里戳在那人眉心处。

    方夜羽喝道:“小心他逃走!”

    这句话还未完干罗一声长笑快无可快的身法蓦地增再‘飕’一声已掠上近处一棵树的横枝上一闪消失在黑夜里。

    众人呆在当场。

    在这种伤势下干罗竟仍能突围而逃确是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方夜羽俊秀的脸容露出一丝冷笑沉声道:“好一个毒手干罗我看他能够走多远。”谷倩莲一手扶着风行烈一手提着他的丈二红枪穿过一个茂密的树林后来到流水滚滚的长江旁再也支持不住和风行列一齐滚倒草地上。

    风行烈在地上滚了两滚仰天躺着若非胸口还有些微起伏真会教人以为他已死了。谷倩莲伏在地上喘息了一会才勉力往风行烈爬过去她体力透支得非常厉害全身筋骨像要散开来那样不要说再带风行烈逃亡连自己个人独自逃走也成问题。

    她来到闭目仰卧的风行烈旁边伸出纤手爱怜地轻抚风行列英俊的脸庞娇喘道:“冤家啊冤家你可听到我的说话吗?你还说要保护我岂知现在却是我保护你。”

    风行烈的眼动了一动像是听到了她的说话。

    谷倩莲大喜忘了男女之嫌撑起娇躯伏在他身上将香凑到他耳边叫道:“求求你风少爷风大爷风公子快醒来卜敌那瘟神正追着我们呢。”

    风行烈全身一震竟缓缓张开眼来。

    谷倩莲便像宰个孤苦无依的世界里觉自己仍有亲人那样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将风行烈扶起来坐着。

    风行烈睁开眼来起始时目光涣散不一会已凝聚起来。

    谷倩莲搂着他的肩头关切问道:“你觉得怎样了?”

    风行烈徐徐吐出一口气眼睛四处搜索当看到丈二红枪就在左侧不远处时才松弛下来道:“好多了!但若此刻再与人动手极可能会走火入魔成为终生瘫痪的废人。”

    谷倩莲道:“只要你能自己走路我便喜出望外谢天谢地了。”

    风行烈深深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向谷倩莲伸出手。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谷倩莲娇躯轻震俏脸飞过红云。

    借风行烈手拉之力站了起来。

    风行烈心中一阵感动谷倩运的姿容或者稍逊于靳冰云但她对自己的情意和关切却是无可置疑的。

    谷倩莲最引人的地方就是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里仍能保持不屈不挠的斗志仍充满着对生命的渴望和热情。

    风行烈问道:“你把我带到长江之旁难道你有办法利用水路逃走吗?”

    谷倩莲垂头道:“为了应付危急的情况我们双修府在长江沿岸不同地点布下了特制快艇好让我府中人能迅由水路回到双修府由我们这处往下游再走上三里许便有一个这种藏舟点。”

    风行烈对谷倩莲的狡猾多智始终不放心警觉地道:“你原来是趁我受伤想弄我回双修府去。”

    谷倩莲出奇地没有大娇嗔委婉地道:“相信我吧!我谷倩莲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弄你到双修府去。”双眼一红幽幽道:“你总要错怪倩莲。”

    风行烈一愕望向谷倩莲为何早先谷倩莲千方百计想诱他到双修府去?现在却刚刚相反?谷倩莲美目深情地往他望来轻轻道:“我早知命运会作弄人但总想不到会至如此地步天下间只有双修心法又或‘毒医’烈震北才可以使你完全复原可恨这两样东西现都全在双修府内你说我们还可以去别处地方吗?”

    风行烈刚想说话忽地哑口无言。

    难道命莲真的注定了他要往双修府去吗?韩柏亡命飞逃奔过了三条小巷一段大街跨过了十多间屋来到一堵高墙前墙后就是刚才仍有灯火透出的华宅。

    韩柏松了一口气定下神来才觉整只右手痛得麻痹起来显示柳摇枝那一划暗藏伤人员气严重地伤了他右手的经脉自己刚才顾着逃命忘了运功疗伤现在情况转壤若再不找个地方调养可能连手臂也要废掉。

    想到这里那敢迟疑跃入墙里楝了主楼后的粮仓模样的建物掠去。

    到了粮仓正门他运功一跃扑上瓦面滑往屋脊后的另一边找到了个气窗轻易打开往漆黑的仓底跳下去心中苦笑前一阵子自己才躲在韩家的粮仓现在又要再挨粮仓不知是否前世是个偷了懒的粮仓守卫想到这里忽觉不妥为何丝毫没有粮食的气味双脚已踏在一幅软绵而有弹力的布帛类东西上滑溜溜的令得他一个倒翻顺着那涨鼓鼓的东西滑开去。

    “篷!”

    韩柏掉在地上压着伤处痛得他呻吟起来。

    他跃了起来功聚双目漆黑的室内立时垦亮起来只见仓心竖起了一个华丽的大帐幕占了仓内几乎三分之二的空间情景怪异得无以复加。

    究竟是谁将一个帐幕藏在这里?秦梦瑶在寂静无人的长街盈盈而行看似缓慢但刹那间已垮过工二个街口忽然停了下来道:“请问是何方高人跟着秦梦瑶?”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道:“贫僧少林不舍向秦始娘请罪。”

    秦梦瑶转过身来平静地打量着眼前这深具出尘之姿的高秀白衣僧淡淡道:“大师之名梦瑶闻之久矣可惜梦瑶有约在身不能和大师深谈了。”

    不舍微微一笑道:“长话短说姑娘来自慈航静斋应知道我们八旅联盟有一个‘浅水行动’。”

    ‘浅水行动’是八派联盟一个专用来对付庞斑的计画他们相信蛟龙也有落难的时刻庞斑也有游上浅水的时候只要这机会一出现他们便会出动十八种子高手不择手段将庞斑除掉。

    秦梦瑶脸容转冷道:“秦梦瑶对这类仇杀并不感兴趣。”

    不舍仰天一笑道:“秦姑娘乃慈航静斋的代表我们对着姑娘便如见着言斋主所为正邪不两立怎只是一般仇杀?”

    他这番话语气极重将秦梦瑶和慈航静斋绑在一起使秦梦瑶在任何行动前先要为慈航静斋的荣辱想上一想。

    奏梦瑶这时更明白言静庵在送别她时要她放手而为所说的一番鼓励说话更感到言静庵对人间险恶那然的洞悉力和智能。

    秦梦瑶叹道:“庞斑每次和人动手决战从来都是明刀明抢光明正大八派以此手段对付庞斑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不舍脸容一正道:“成大事者岂能被束于区区小节为了除魔卫道不舍早放开了个人的荣辱得失了。庞斑六十年来次负伤若我们不利用此机会放过了便永不会回来秦始娘请以大局为重。”

    奏梦瑶脸容回复平静背转了身淡然自若道:“快三更了!我没有时间和大师说话了也没有兴趣知道水深水浅。”举步去了。

    不舍望着她远去美丽背影眼中闪过茫然之色却没有出言留人也没有追去。

    “当当当!”

    报更声在远处响起。

    三更了!

第十一章 杀出重围

    干罗大喝一声长矛连闪将左右攻来的一斧、一棍、一刀挑开才破

    中而入和方夜羽的三八戟绞击在一起出传往老远的一下清响。

    方夜羽闷哼一声往后连退三步始能化去干罗藉长矛送来可断经脉的

    先天气劲他知道若非干罗要分出真劲应付其它的攻击自己能否全无损

    伤实属未知之数。

    干罗矛影暴涨两名高手仰天飞跌命丧当场。

    方夜羽的一众高手骇然大惊攻势登时一挫。

    没有人想到受了重伤的干罗仍可挥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干罗再挑开灭天绝地的兵器回矛桃断另一从后攻来那人的咽喉后仰

    天一声悲啸叫道:“方夜羽!看矛。”

    长矛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

    强劲的气旋龙卷风般卷起使人口鼻难以呼吸心跳加气浮身

    颤。

    方夜羽眼光落到干罗的小腹处见到匕旁已有血水渗出大喜喝道:

    “小心他临死前的反击。”往后疾退以免成为干罗死前反扑的目标。

    岂知其它人亦无不打着同样心思往后退去一时间合围之势松缓下

    来。

    干罗哈哈一笑道:“干某失陪了。”一改沉凝缓慢闪电般往后退去。

    守在他后方的高手猝不及防下一斧劈出。

    “飕!”

    干罗矛尾由胁下飞出破入斧势里戳在那人眉心处。

    方夜羽喝道:“小心他逃走!”

    这句话还未完干罗一声长笑快无可快的身法蓦地增再‘飕’一

    声已掠上近处一棵树的横枝上一闪消失在黑夜里。

    众人呆在当场。

    在这种伤势下干罗竟仍能突围而逃确是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方夜羽俊秀的脸容露出一丝冷笑沉声道:“好一个毒手干罗我看他

    能够走多远。”谷倩莲一手扶着风行烈一手提着他的丈二红枪穿过一

    个茂密的树林后来到流水滚滚的长江旁再也支持不住和风行列一齐

    滚倒草地上。

    风行烈在地上滚了两滚仰天躺着若非胸口还有些微起伏真会教人

    以为他已死了。谷倩莲伏在地上喘息了一会才勉力往风行烈爬过去

    她体力透支得非常厉害全身筋骨像要散开来那样不要说再带风行烈逃

    亡连自己个人独自逃走也成问题。

    她来到闭目仰卧的风行烈旁边伸出纤手爱怜地轻抚风行列英俊的脸

    庞娇喘道:“冤家啊冤家你可听到我的说话吗?你还说要保护我岂

    知现在却是我保护你。”

    风行烈的眼帘动了一动像是听到了她的说话。

    谷倩莲大喜忘了男女之嫌撑起娇躯伏在他身上将香凑到他耳边

    叫道:“求求你风少爷风大爷风公子快醒来卜敌那瘟神正追着我们

    呢。”

    风行烈全身一震竟缓缓张开眼来。

    谷倩莲便像宰个孤苦无依的世界里觉自己仍有亲人那样也不知那

    里来的力气将风行烈扶起来坐着。

    风行烈睁开眼来起始时目光涣散不一会已凝聚起来。

    谷倩莲搂着他的肩头关切问道:“你觉得怎样了?”

    风行烈徐徐吐出一口气眼睛四处搜索当看到丈二红枪就在左侧不远

    处时才松弛下来道:“好多了!但若此刻再与人动手极可能会走火

    入魔成为终生瘫痪的废人。”

    谷倩莲道:“只要你能自己走路我便喜出望外谢天谢地了。”

    风行烈深深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向谷倩莲伸出手。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谷倩莲娇躯轻震俏脸飞过红云。

    借风行烈手拉之力站了起来。

    风行烈心中一阵感动谷倩运的姿容或者稍逊于靳冰云但她对自己的

    情意和关切却是无可置疑的。

    谷倩莲最引人的地方就是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里仍能保持不屈不

    挠的斗志仍充满着对生命的渴望和热情。

    风行烈问道:“你把我带到长江之旁难道你有办法利用水路逃走吗?”

    谷倩莲垂头道:“为了应付危急的情况我们双修府在长江沿岸不同地

    点布下了特制快艇好让我府中人能迅由水路回到双修府由我们这

    处往下游再走上三里许便有一个这种藏舟点。”

    风行烈对谷倩莲的狡猾多智始终不放心警觉地道:“你原来是趁我受

    伤想弄我回双修府去。”

    谷倩莲出奇地没有大娇嗔委婉地道:“相信我吧!我谷倩莲现在最

    不想做的事就是弄你到双修府去。”双眼一红幽幽道:“你总要错怪

    倩莲。”

    风行烈一愕望向谷倩莲为何早先谷倩莲千方百计想诱他到双修府去?

    现在却刚刚相反?

    谷倩莲美目深情地往他望来轻轻道:“我早知命运会作弄人但总想

    不到会至如此地步天下间只有双修心法又或‘毒医’烈震北才可以

    使你完全复原可恨这两样东西现都全在双修府内你说我们还可以去

    别处地方吗?”

    风行烈刚想说话忽地哑口无言。

    难道命莲真的注定了他要往双修府去吗?

    韩柏亡命飞逃奔过了三条小巷一段大街跨过了十多间屋来到一

    堵高墙前墙后就是刚才仍有灯火透出的华宅。

    韩柏松了一口气定下神来才觉整只右手痛得麻痹起来显示柳摇

    枝那一划暗藏伤人员气严重地伤了他右手的经脉自己刚才顾着逃

    命忘了运功疗伤现在情况转壤若再不找个地方调养可能连手臂也

    要废掉。

    想到这里那敢迟疑跃入墙里楝了主楼后的粮仓模样的建物掠去。

    到了粮仓正门他运功一跃扑上瓦面滑往屋脊后的另一边找到了

    个气窗轻易打开往漆黑的仓底跳下去心中苦笑前一阵子自己才躲

    在韩家的粮仓现在又要再挨粮仓不知是否前世是个偷了懒的粮仓守

    卫想到这里忽觉不妥为何丝毫没有粮食的气味双脚已踏在一幅软

    绵而有弹力的布帛类东西上滑溜溜的令得他一个倒翻顺着那涨鼓鼓

    的东西滑开去。

    “篷!”

    韩柏掉在地上压着伤处痛得他呻吟起来。

    他跃了起来功聚双目漆黑的室内立时垦亮起来只见仓心竖起了一

    个华丽的大帐幕占了仓内几乎三分之二的空间情景怪异得无以复加。

    究竟是谁将一个帐幕藏在这里?

    秦梦瑶在寂静无人的长街盈盈而行看似缓慢但刹那间已垮过工二个

    街口忽然停了下来道:“请问是何方高人跟着秦梦瑶?”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道:“贫僧少林不舍向秦始娘请罪。”

    秦梦瑶转过身来平静地打量着眼前这深具出尘之姿的高秀白衣僧淡

    淡道:“大师之名梦瑶闻之久矣可惜梦瑶有约在身不能和大师深谈

    了。”

    不舍微微一笑道:“长话短说姑娘来自慈航静斋应知道我们八旅联

    盟有一个‘浅水行动’。”

    ‘浅水行动’是八派联盟一个专用来对付庞斑的计画他们相信蛟龙也

    有落难的时刻庞斑也有游上浅水的时候只要这机会一出现他们便会

    出动十八种子高手不择手段将庞斑除掉。

    秦梦瑶脸容转冷道:“秦梦瑶对这类仇杀并不感兴趣。”

    不舍仰天一笑道:“秦姑娘乃慈航静斋的代表我们对着姑娘便如见

    着言斋主所为正邪不两立怎只是一般仇杀?”

    他这番话语气极重将秦梦瑶和慈航静斋绑在一起使秦梦瑶在任何行

    动前先要为慈航静斋的荣辱想上一想。

    奏梦瑶这时更明白言静庵在送别她时要她放手而为所说的一番鼓励说

    话更感到言静庵对人间险恶那然的洞悉力和智能。

    秦梦瑶叹道:“庞斑每次和人动手决战从来都是明刀明抢光明正

    大八派以此手段对付庞斑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不舍脸容一正道:“成大事者岂能被束于区区小节为了除魔卫道

    不舍早放开了个人的荣辱得失了。庞斑六十年来次负伤若我们不利用

    此机会放过了便永不会回来秦始娘请以大局为重。”

    奏梦瑶脸容回复平静背转了身淡然自若道:“快三更了!我没有时

    间和大师说话了也没有兴趣知道水深水浅。”举步去了。

    不舍望着她远去美丽背影眼中闪过茫然之色却没有出言留人也没

    有追去。

    “当当当!”

    报更声在远处响起。

    三更了!

第一章 芳魂何处

    响声传入浪翻云耳内时已非常微弱但浪翻云仍可认出那是一下兵刃交击的声音来自没有房舍的南岸若非刚巧他正在下风处尽管是他浪翻云的灵耳也休想在浪涛拍岸的巨响里捕捉到这么微弱的声音。

    他心中一懔暗忖南岸观潮石处只有一座望楼哨岗地势险要不知是谁在哨岗示警前闯了上岸并和己方的人动起手来。

    再没有半点声音传来。

    浪翻云心知不妙腾身而起往南岸掠去。

    不费片刻功夫浪翻云来到南岸高连三丈的望楼静悄孤独不闻半点声息四周也不觉有任何动静。

    浪翻云提气跃起大鸟般落在望楼枭。

    入目的情景令他平静的心也不由涌起怒火。

    守楼的三名怒蛟帮徒东歪西跌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望台遭了敌人辣手。

    在望台中的桌上四平八稳放了一封信其中一角给一条雕铸着精细风云纹的铜镇压着。

    信封面以朱砂写着‘上官帮主大鉴’几个字左一旁角下另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大明御封大统领楞严谨具’。

    浪翻云目光扫往漆黑的洞庭湖面。

    浪潮更急了。

    “嗦嗦!”

    风帆颤动的声音在水平线的尽处传来。

    这是起帆开航的声音。

    浪翻云神色回复平静眼光回到构死地上的三位怒蛟帮弟兄闪过哀痛。

    “锵!”

    覆雨剑离鞘而出。

    化出一朵朵剑花回鞘时信旁的石桌面已多了一行字写着“敌人要的是浪翻云我便让他们如愿以偿。”

    “当!”

    浪翻云伸指弹响了示警的铜钟怒鹰般冲天飞起投往观潮石旁一艘泊在岸旁的怒蛟帮特制快艇里。

    脚下用力将快艇绑紧岸旁的粗绳立时蹦断。

    快艇往外驶去。

    便像有十多名力土在艇下托艇急行般。

    转眼溶入了漆黑的洞庭湖里。

    韩柏见到竖在仓内的大帐幕帐身绣满纹饰又缀着各式各样模仿动植物形态的饰物不是镶嵌着宝石便是以真金打制而成真是华丽非常但亦颇为艳俗。心中暗懔:这怪帐透着一股邪气其主人恐亦非善类应是不宜久留。

    正欲离去脑际间一阵晕眩几乎倒在地上。

    韩柏苦苦支撑。

    要知练武之土最重心志毅力若他‘任由’自己晕倒异日即管复原过来功力也将大为减退。

    好一会后神智才回复过来。

    只觉身体一阵虚弱无力。

    想不到柳摇枝的箫轻轻一划竟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现时半边身子的经脉痛楚不堪不在话下最令他担忧的是痛楚有扩展的趋向倘若不立即运功疗伤让真气再次畅流经脉无阻可能半边身子要就此作废。

    环目四顾。

    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仓足有六、七百尺见方但这巨型帐幕足足占去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其它地方干干净净空空如也连一只粮仓常客的小老鼠也藏不了。

    轻微细碎的足音在仓外响起。

    韩柏大吃一惊欲要提气跃起岂知体内真气虚飘无力散而不聚。

    “坜哟!”

    仓门拉开。

    韩柏再无选择绕着帐幕转了个圈来到入口处不顾一切钻了进去。

    尽管他目下陷于水尽山穷的地步也不由心中赞叹。

    阔落的帐内铺满了柔厚温软的羊毛地毡图案华丽帐心放了一张长几几盘新鲜果点出诱人的香气帐的四角整齐地迭着重重被褥方形和圆形的软枕像士兵般排列着予人既温暖又舒适的感觉。

    门开。

    灯火的光芒透帐而入。

    韩柏了意识地俯伏厚软的地毡上回头望去只见灯火映照下两个提着灯笼玲珑修长的女子身影投在帐上。

    两女正要入帐。

    韩柏吓得找了堆在一角的被子钻了进去。

    背枕着软柔的地毡上面压奢厚厚的被子鼻嗅着被铺香洁的气味那种舒服的感觉令韩柏也要自夸拣对了避难疗伤的地方只不过可要祈祷这两名身材惹火之极的女子不要拣中他这一角藏身的被子来作今夜的睡铺那就好了!

    秦梦瑶步进星光覆盖下的柳林。

    在她献与剑道的生命里能令她心动的事物并不多。

    生和死对她来说只是不同的站头生死之间只是一次短促的旅秆任何事物也会过去任何事物也终会云散烟消了无痕迹。

    只有剑道才是永的。

    但‘剑’并非目的而只是一种手段一种达致勘破生死和存在之谜的手段。

    她知道每一代的武林顶尖人物无论走了多远和多么迂回曲折的生命旅途最终都无可避免回归到这条追寻永的路上。

    否则何能越众生成为千古流传的卓人物?

    那是武道的涅盘。

    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会在何时生?是否会生?和生了之后会怎样?

    百年前的蒙古绝代大家八师巴在布逵拉宫的禅室内一指触地含笑而去;无上宗师令东来十绝关密室内飘然不见;天纵之才的大侠传鹰于孤悬百丈之上的高崖跃空而去。

    哲人已渺!

    她多么希望他们能重回尘世告诉她究竟生了什么事。

    可是‘无知’正是生命的铁律。

    不知生不知死!

    庞斑也在这条路上摸索着。

    二十年前的庞斑早看破了人世的虚幻否则也不会退隐二十年潜修道心种魔**甚至放弃了言静庵放弃了使人颠倒迷醉的爱和恨谁能真的明白他在做什么?

    或者只有浪翻云才可以了解他。

    这世间只有这两位卓的人才可以使她心动。

    她的度逐渐加快柳林在两旁倒退。

    林路已尽柳林旁最着名的‘柳心湖’展现眼前。

    一只小艇由远处缓缓驶至。

    一个雄伟如山的男子稳如盘石地坐在船尾两手有节奏地划着艇子木桨打入水里时出轻柔的响声。

    星空小湖是那样平和宁静。

    秦梦瑶心灵澄明如镜不带半丝尘念看着这六十年来高据天下第一高手宝座的魔师逐渐接近。

    庞斑看着静立岸旁的美女衣袂飘飞秀轻拂似欲仙去想起了初会言静庵时的情景心中掠过一阵惘然。

    秦梦瑶微微一福道:“梦瑶谨代家师向魔师问好!”

    庞斑深深望着秦梦瑶柔声道:“深夜游湖不亦乐乎梦瑶请!”

    秦梦瑶微微一笑身形微动已稳稳坐在船头。

    庞斑欣然一笑也不见他如何用力运桨小舰度蓦增箭般射往湖心。

    秦梦瑶侧靠一旁将手伸入湖水里一阵清凉柔软的感觉传入手里。

    不知如何她忽地想起了洞庭湖。

    当浪翻云伸手入湖水里时是否也有着和她同样的感受。

    庞斑收回双桨任由小艇在湖心随水飘汤仰望往嵌在漆黑夜空里的点点星光叹道:“静庵是否仍那么爱听雨?”

    奏梦摇娇躯轻颤将手从水里抽出来看着顺着指尖滴下的水珠由密变疏轻轻道:“每逢山中夜雨梦瑶都陪着师傅一夜不睡在后山的‘赏雨亭’听雨。”

    庞斑一愕收回目光望向垂望着自己指尖的秦梦瑶担忧地道:“夜雨湿寒兼之后山风大沾混了衣襟静庵不怕染了寒气吗?”接着又哑然失笑道:“我看自己真是胡涂透顶了静庵乃天下有数的高手些微寒气对她又那会有影响……”顿了一顿邹起眉头讶道:“但为何我总挥不掉她体弱多病的印象?”

    秦梦瑶将手举起移到唇边伸出舌尖了剩下的一小满水珠眼中掠过一丝缅怀的神色淡淡道:“我很明白魔师的想法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现在想来当是因师傅的天生丽质多愁善感、温柔婉若以致分外惹人爱怜而对她产生弱质纤纤的感觉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健康从没有半点病痛。”

    庞斑闭上眼睛伙然不语像是已沉醉迷失在另一世界里。

    秦梦瑶打量着庞斑英伟的脸容充满了男性魅力的轮廓心湖涌起一阵强烈的涟漪。

    她终于见到了庞斑。

    庞斑缓缓张开眼睛电芒四射闪过慑人心魄的精光后目光离开了秦梦瑶灵气迫人的俏脸扫往左边岸旁的柳林闷哼了一声。

    秦梦瑶心内暗叹一声问道:“魔师今天为何来了又去?”

    温柔之色再闪耀于庞斑看破了世情的双目内他微微一笑露出回忆的神情淡然道:“二十三年前我与静庵在慈航静斋朝夕相对十日之后回宫再苦思了两年另一百七十二天终于向静庵开出了退隐二十年的条件……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仰望星空眼中掠过痛苦莫名的神色使人感到当时他下那决定时曾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欠下了一笔对言静庵的心债。

    奏梦瑶平静的心翻起了汹涌的波浪言静庵虽从不隐瞒心中之事但在与庞斑这场退隐二十年的‘交易’上却始终守口如瓶其中自有难言之隐现在庞斑似要透露出内里的玄虚怎教她不心弦颤动?

    庞斑回复平静以使人战栗的平静语气道:“静庵回信给我只说了两句话就是‘我会送你一个徒儿但也会培养一个徒儿来克制你。’所以当夜羽告知我你出现在附近时我虽着他约你三更柳林之会但最后仍忍不住想提早看看静庵一手栽培出来的秦梦瑶究竟是怎么一号人物?”接着摇头苦笑道:“天下间怕亦只有静庵能使我失去了耐性。”

    秦梦瑶讶道:“原来师傅竟有这样的心意可是我却从不知道。”

    庞斑赞叹道:“这正是静庵高明的地方如此才无迹可寻事实上慈航静斋的最高心法就在一个‘静’字上假若心有障碍还如何能尽‘静的极致’?”眼中精光闪起深深地望进秦梦瑶的眼内道:“今天我抵达时本以为韩柏应是第一个感应到我来到的人因为他身具赤尊信的魔种对我特别敏感岂知梦瑶竟是第一个知道我到达的人可见梦瑶的剑道已臻‘慈航剑典’上‘剑心通明’的境界静庵啊静庵!庞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秦梦瑶藉低头的动作掩饰自己难以遮盖的震骇。

    她并不是为庞斑看破了她的深浅而震惊令她骇然的是庞斑能故意放出某一乎常人理解的心灵讯息来使他们三人生出感应而更使人惊心的是他竟能纯以一种精神遥感的方式便测知他们心内反应这才是最足骇人的功力。

    由此可见庞斑的道心种魔**实是深不可测秘异难明乎了一般常规也使人感到无从应付。

    照庞斑所言言静庵收她为徒那一天便早决定了培养她出来对付庞斑。

    庞斑哈哈一笑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道:“想不到范良极这也居然如此灵锐真不愧盗中之王。”

    秦梦瑶莞尔笑道:“若他不是生有灵敏的贼根早给人捉去坐牢了。”

    庞斑淡淡望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道:“梦瑶当不会不知‘独行盗’范良极的师尊乃百年前与传鹰共闯‘惊雁宫’的‘气王’凌渡虚当时重伤他的思汉飞还以为他命不久矣岂知凌渡虚的先天气功已臻化境竟能使破裂了的五脏六腑重新愈合只是从此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秦梦瑶俏脸平静无波但心中却再次翻起了惊涛巨浪。

    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是有限几个知道范良极师门渊源的人之一而她和言静庵能知道这秘密却是全因着她们和‘净念禅宗’的亲密关系。

    凌渡虚的晚年就是在净念禅宗内渡过他的骨破例地被供奉在从不供奉外人的净念禅宗‘先贤阁’内。

    庞斑随口便说出了这样一个大秘密可知庞斑势力确是无孔不入连净念禅宗这样与世隔绝的武林净土也不能幸免。

    更使她心神颤动的是他竟知道她也曾与闻此事。

    在她十六岁那年言静庵着她独赴远在青海的净念禅宗往见了尽禅主递上言静庵的亲笔信自那天起后的三年了尽禅主不但亲身指点她武功还让她尽阅禅宗内的武学藏书和历代祖师的笔记心得所以她虽名为慈航静斋传人却身具这两个武林圣地的最然武学之长岂知庞斑聊聊数句话便点破了她和净念禅宗的关系。

    由此亦可知他对言静庵绝不掉以轻心。

    奏梦瑶迎上庞斑灼灼的目光。

    淡淡一笑却没有说话。

    庞斑一呆道:“天!为何你们两人都和静庵的气质这么近似!一动一静假若将你们合起来便活脱脱是一个言静庵。”

    秦梦瑶美目亮了起来道:“我的师姐究竟在那里?”

    靳冰云赤着的纤足踏在通往帝踏峰的蜿蜓山路上刚经过了左右石柱雕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石牌匾慈航静斋内最高建‘藏典塔’的尖顶在山峰尽处的丛林里冒了出来。

    家已在望。

    星夜下的慈航静斋更具出尘仙姿。

    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她离开了这里足足有十年但却一点也没有对这阔别多年的‘家’有任何陌生的感觉。

    慈航静斋一如往昔。

    就像梦里常见到那样子。

    靳冰云脚下加转眼已来到慈航静斋的大门前。

    两个挂在大门上的灯笼闪耀着颤震的金黄色烛光像在欢迎她的归来。

    靳冰云举起雪白纤美的手正要拉起铸上莲花纹饰的门环叩响山门忽地一震停了下来眼中闪过复杂至难以形容的神色悲叫道:“究竟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这里?师傅!你的小冰云回来了!”

    慈航静斋名闻天下的‘七重门’第一重最外的门打了开来接着是第二重第三重……节节深进的山门一重一重地在靳冰云俏目前张开来好象是为她打开了通往另世之门又若避开这冷酷现实的桃源的秘径终于显露出来。

    当最后第七重门打开时勒冰云看到平时只偶有鸟儿盘桓的大广场上站满了慈航静斋内静修的女尼。

    她们每个人都手持着一个灯笼神倩肃稷照得门里门外一片通红情景诡异莫名。

    靳冰云曾设想过千百种回到静斋会遇见的情景但却从未想过眼前这种可能性。

    一团火热在靳冰云胸臆间凝聚她大声唤道:“师傅!小冰云回来了!”赤足急奔箭般射进七重门里。

    当她仙女般飘飞周第七重门时众尼分向两旁退去露出一条人墙成的道路直伸往慈航静斋的主殿‘慈航殿’的大门去。

    大门紧紧闭着。

    门旁有位貌似中年脸容清的女尼。

    她就是慈航静斋内地位身分仅次于言静庵的‘问天尼’在靳冰云十二岁时便闭关修道想不到到了今天仍是入关时那样子十六年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脸孔留下任何痕迹。

    靳冰云娇躯一震却没有停留迈开脚步赤足踏上以麻石铺成的广场上冰冷的感觉透足而上。

    问天尼神情平淡地看着她无喜亦无悲。

    靳冰云在问天尼前停了下来口唇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问天尼低喧一声佛号道:“小冰云你进去吧!不要让你师父久等了。”

    靳冰云美目升起一层云雾茫然望往紧闭的门轻轻道:“师父……”伸手推门。

    “咿唉!”

    门开了一线缝隙。

    蜡烛跳动的温暖光茫透出来。

    靳冰云俏脸贴土木门熟悉的气味涌入鼻里记得当年有一次和言静庵捉迷藏时她便曾躲在这门后嗅着同样熟悉的木材气味。

    她娇躯轻轻前挨用身体的力量再将大木门顶开了少许挤了进去。

    宽广的长方大殿延展眼前殿尽处是个盘膝而坐手作莲花法印高达两丈的大石佛。殿心处放了一张石床言静庵白衣如雪寂然默然地躺在石床上头向着石佛。

    靳冰云全身一阵剧烈的抖颤好一会才能重新控制自己两眼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一步一步往躺在石床上的言静庵走过去。

    师傅你竟已死了。

    为何你不多等你的小冰云一会?

    她终于来到石床旁。

    言静庵凤目悠然紧闭脸容平静清丽如昔。

    但生命已离开了她。

    靳冰云一阵软弱两腿一软跪倒地上。

    言静庵竟已死了。

    师傅!

    你可知道冰云并没有半点怪责你。

    只有你的小冰云才明白你的伟大明白你为武林和天下众生所做出的牺牲只有你才可将大祸推迟了二十年现在至少有了个浪翻云。

    问天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道:“言斋主在七天前过世死前她坚信你会在十天内回来所以下令等你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才火化撒灰于后山‘赏雨亭’的四周现在你终于到了。”

    靳冰云神情出奇地平静眼神丝毫不乱缓缓台头望向问天尼了无尘痕的脸孔。

    问天尼在怀里掏出封信道:“言斋主有三封遗书一封给你一封给你从未见过的师妹最后一封是给庞斑的。”

    信递过去。

    勒冰云接过信按在胸前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问天尼向后退三步恭身道:“靳斋主请受问天代斋内各人一礼。”

    靳冰云像完全听不到她的话完全不知自己已成了武林两大圣地之一的领袖幽灵般从地上移动起来移到言静庵只像安睡了的遗体前细审言静庵清白的遗容。

    言静庵出奇地从容安祥角犹似挂着一丝笑意。

    她怎会死了!

    但这却是眼前残酷的现实。

    问天尼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斋主你为何不拆信一看难道不想知道先斋主临终的遗言吗!”

    靳冰云望向问天尼犹挂泪珠的俏脸绽出一个凄美至使人心碎的笑容轻轻道:“什么信?”

第二章 八派第一

    庞斑平静地答道:“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秦梦瑶皱眉道:“师姊回到了慈航静斋?”

    庞斑眼内掠过一阵莫名的痛苦沉声道:“是的!她回家了自她到达魔师宫后从没有一天不在想家。”

    秦梦瑶轻轻道:“你当年为何要她来现在为何又让她走?”

    庞斑回复平静淡淡看了她一眼别过头去锾缓扫视着星夜下两岸旁黑沉沉的柳林并不回答她的问话。

    秦梦瑶没有再问仰望往夜空。

    星空没有极尽地在头上延展着。

    庞斑摇头一叹道:“我为何让她走?”顿了一顿喟然道:“因为我以为自己可以忘掉她就像我可以忘记静庵那样岂知前天黄昏厉若海一枪攻来时我才知道自己以为早在二十年前忘掉了的事物其实仍在心内只不过藏得更深罢了。”接着双眼爆闪出使人心寒战栗的精芒傲然道:“否则厉若海何能伤我惹得宵小之辈也敢到来徒惹人笑。”语罢眼睛神光再扫往左岸远处的柳林。

    秦梦瑶叹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在庞斑眼光到处的柳林内响起平和地送过来虽不高亢但却有种深沉的力量使人生出一股愿意遵从的感觉。

    要来的终于来了。

    一道人影升上柳林之顶。

    秦梦瑶功聚双目望往还在十多丈的柳林顶一个高大的灰衣僧人像块大叶子般随着柳浪起伏着一对长长的白眉下双目似开似闭心下也不由暗赞这白眉僧只是轻功此一项已可使他跻身一流高手境界可惜他的敌人却是庞斑。

    那灰衣僧祥和地道:“贫僧‘菩提园’筏可拜见庞老。”接着冷冷道:“梦瑶小姐令师可好?”

    八派联盟依坎是少林、武当、长白、西宁、入云道观、古剑池、书香世家和菩提园以佛道两家的门派为骨干其中少林和菩提园都属佛门一系论声名当然以少林为高但这筏可和尚一现身便声势非凡使人感到世人可能对八派联盟排名最未的菩提园是有点低估了。

    秦梦瑶听出筏可对自己的不满心中再叹了一口气道:“梦瑶离斋久矣倒希望有人能代答大师此问好让我也在旁听听。”

    庞斑微微一笑道:“小和尚!我看你年纪不过五十竟练得眉毛也白了长了可知已达‘菩提心功’第十七重天假若我放你离去你能否在一百天内练到白眉复黑、长眉复短达到第十八重心功的极限境界。”

    符可和尚身形一沉才再弹起使识者知道庞斑几句话便能使他胸中一口真气变浊重量骤增若非第二口真气运转得快早便掉到大柳树下当场出丑。

    不过却没有人知道筏可为何如此震撼。

    筏可当然心知肚明他震撼的是庞斑只一眼便看穿了他功力的深浅而且判断出只要他多坐百日枯禅便可达到菩提心功第十八重的大圆满境界。

    这也是他今夜的矛盾当地接到八派联盟最高指挥部十二元老会的急讯要他赶来此地与其它种子高手会合时他曾想过违命不从好再努力百天以竟全功不过最后还是为大局着想遵令而行。

    但心中总像有根剌。

    这样复杂的心事竟给庞斑一下子便随意点破了敌手这种迹近乎神的眼光那能不教他差点掉下树去。

    本来决定一上来他便要向庞斑挑战但话到了喉头忽然间竟说不出来。

    秦梦摇望往庞斑轻轻道:“魔师!你可否放过他们?”

    庞斑双目一寒道:“梦瑶!对不起我忽然想杀几个人来看看让他们知道本人的厉害。”

    秦梦瑶芳心一震晓得八派联盟十八种子高手这一乘人之危的不义之举已使这一向重英雄轻小人的盖代魔君动了真怒。

    筏可无由地心中一寒想到若自己一旦战死便无法修得差了百天即能练成的心功极限。数百年来‘菩提心功’从没有人曾达到第十八重天境界自己能甘心吗?十八重天究竟是什么滋味?

    想到这里筏可全身一震望向庞斑。

    奏梦瑶叹了一口气秀丽的脸容掠过一丝惋惜道:“大师你输了还是回园去吧!”筏可志气已被夺能有平时一半的水准已算不错了若是一般人就算胆怯了也可拚死一搏偏偏筏可练的是‘心功’顾名思义一身功夫就在心志的锻练上志气被夺就是连魂魄也给人取了动起手来不是与送死无疑吗?

    庞斑的确高明之极寥寥数语便击中其中一个卓的种子高手的弱点漂漂亮亮、毫不含糊地‘收拾’了他。

    筏可忽地仰天大笑起来道:“家师降象真人习有言日:‘你永还不会知道庞斑用什么方法击败你但事后你回想起来总要口服心服。’那时我心中极不同意动手比武自然是招式功力和斗志的较量岂知到了此刻才知家师所言非虚贫侩确是输得口服心服。”庞斑淡淡一笑说不出的从容自若向秦梦瑶道:“我原本有放过这小和尚之意但现在却因事情的进展改变了这想法梦瑶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躲在柳林内其它种子高手本要立即现身;可是庞斑这两句话内含玄机加上又想听听这静斋三百年来次出世的高手能否说出令庞斑满意的答案竟使他们打消了原意。

    筏可胸中那口真气终于转浊沈入林内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间十八种子高手的主动出击已变得被动非常完全给庞斑控制了气氛和节奏于此亦可见这魔君的非凡手段。

    奏梦瑶或者是场内唯一知道庞斑是拥有遥感他人心灵的卓力量的人因为她的‘剑心通明’也是这类越人类理解的‘禅功道境’踏上了武道至高的层次。

    她的美目又再闪过一丝惋惜的神色向庞斑微微一笑道:“若我答不了魔师此问魔师会否从此再不把梦瑶放在心上。”

    庞斑哈哈一笑道:“当然不会因为我知道你是知而不答。”

    秦梦瑶美目投往筏可刚才立于其上的柳林平静地道:“早先魔师有放筏可大师回园之意是因他若再修百天便能臻菩提心功的至境第十八重天。可是后来筏可心志被夺功力大幅减退可能终身再无望修成心功魔师遂对大师兴趣全消故打消初意。”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自筏可所处柳林的右侧处道:“秦始娘不愧静斋三百年来最得意的弟子只是道几句话已使小道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笑嘻嘻的年纪看来也不少足有四、五十岁但神情举止却总带点天真单纯味道一见便惹人好感的胖道人由林内钻了出来。

    这胖道人收起笑脸但其实板着的脸孔更惹人笑向着泛舟湖心的庞斑和秦梦摇遥遥躬身毕恭毕敬地道:“武当小半道人参见魔师和秦姑娘。”比起其它人他对秦梦瑶的语气是最尊敬的了。

    这边话尾馀音犹在另一边湖岸一排走出三个人来由左至右依次是早先习现身酒家的古剑池高手‘蕉雨’冷铁心范良极‘竭力追求’的出云观高手‘翠袖双光’云清和刚才在小花溪煌然退走的西宁高手‘阳手’沙千里。

    庞斑看也不看他们四人嘴角抹过一阵冷笑左手桨伸探入水里轻轻一划小艇像被人在水裒托着般硬往旁移丈许同时右手一挥另一技船桨脱手飞出疾若电光石火般剌往十丈多外的湖面。

    ‘飕’!

    一枝劲箭由小艇刚才所处的湖面破水而出鸟儿升空般离水斜射往半空同一时间船桨飞往的方向水声微响一个身穿黑色水靠的男子背着大弓离水跃出。

    船桨无声无息射至他前胸。

    那人大惊之下双掌全力劈出正中船桨。

    桨头化成漫天碎粉。

    众人刚舒了一口气忽又目瞪口呆连惊叫也来不及。

    原来木桨前半截虽化成碎粉但后半截却坚实如故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向那人射去庞斑随手一掷用功之妙确是匪夷所思。

    那人全身功力全用在刚才那一击上岂知桨头毫不费力化成碎粉使他因用滥了力道而难受非常连涌上的一口鲜血还未及吐出剩下的一截船浆已贯胸而入带起一蓬血雨再穿胸而出。

    那人连惨叫的声音也没有出跌回湖里就此一命呜呼。

    在岸旁明明暗暗的人均想不到在水里施故冷箭的少林高手‘穿云箭’程望一照面便给庞斑了结任他们心志如何坚定也不禁头皮麻。

    当初这水中施冷箭之计乃由程望本人提出至不济他也可从容逃走想不到庞斑竟能完全把握到他逃走的路向又能计算出他气尽跃起的准确点再以巧招毙敌。

    他们也想到围攻庞斑乃凶险万分的任务可是亦绝想不到凶险到如此地步。

    湖水已被染红。

    奏梦瑶心中再叹矛盾的是她既不能趁庞斑受伤之时和十八种子高手联攻他可是又怎能坐视十八种子高手被他逐一杀死。

    这十八种子高手已是八派联盟新一代的精华是八派捐弃成见后齐心合力栽培出来的人才若被全数消灭八派联盟休想在数十年内能回复元气。在这情况下方夜羽更能放手大干。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寒。

    以方夜羽情报之精怎会不知道这针对庞斑的‘浅水行动’?

    所以今夜摆下的是一个陷阱让十八种子高手自己投入罗网之内。

    一声冷哼起自另一边岸旁另三条人影闪了出来其中一个高瘦清瘦的中年人离岸跃起飞到程望沉之处一探手抓起程望身再点水面飞返岸旁动作若流水行云非常好看。

    庞斑限中闪过赞赏的神色微笑道:“长白的‘云行雨飘’纵使不老神仙亲来也不过如此谢峰兄你好。”

    中年人竟是韩府凶案死者谢青联的父亲‘无刃刀’谢峰。

    谢峰放下程望和其馀两人傲然而立也不施礼只是冷冷看着庞斑予人既倨傲又莫测高深的感觉。

    他身旁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比谢峰年纪略少一面正气两眼精光闪闪身材健硕背负双斧显是豪勇之士。

    女的年在三十五、六间容貌颇为娟美可惜左面有块巴掌大的红胎印使她看来阴森可怖一对眼隐含怒火令人很不舒服。当她眼光落在秦梦瑶身上时明显地透露出不满之色。

    “谢兄好轻功魔师好眼力今夜这么高兴让小弟也来凑凑热闹‘书香世家’向清秋偕妻云裳拜见各位高人。”一对有若神仙中人的中年男女悠悠自林内小路步出男子一身儒服可是意态轩昂一点也没有文弱之态女的娇小柔弱但眉目如花气质高贵神态雍容予人既富且贵的气派。

    十八种子高手现身的至此已有十一人一败一死但实力却仍是非同小可他们看似随便站在湖的岸旁其实已隐隐封死了庞斑的所有逃路庞斑若要走便非动手见过真章不可。

    奏梦瑶轻吸一口气微有波汤的心情刹那间平复下来达至止水通明的境界。

    因为她已作出决定决意不借一切挽救这群还不知道已将半只脚踏进鬼门关里的白道高手。

    剑僧的声音在武当那笑容满脸的小半道人身后响起道:“少林不舍见过魔师请魔师出手指教贫僧保护没有任何其它人再插手若魔师胜了馀下的人亦不敢再打扰魔师清兴立即退走。”

    白道众高手齐感愕然因为一直以来他们的计划都是一齐猛施杀手务要庞斑喘不过气来致伤势加重使他们有可乘之机。现在剑僧不舍却声明单打独斗以决胜负确是令人费解。

    那边的谢峰却是神色不悦心想不舍你如此一说立时将自己的身分突出于其它种子高手之上居心叵测极可能是藉此以制造声势盖过我长白俾可以在韩府凶案一事上争占上风。不过谢峰对不舍确有几分忌惮更想到不舍要硬撼庞斑胜败对他均是有利无害于是强忍不言。

    只有秦梦瑶才知道不舍是受自己言语所激惹起了心中豪气她敏锐的触觉隐隐感到不舍口气中除了有着赴死的决心外还有一种心灰意冷的味道。

    谁令他如此呢?

    庞斑次色动望往小半道人身旁那仙风道骨高而有势僧袍如雪的不舍肃然道:“来人可是绝戒和尚的徒弟不舍大师?”

    不舍来到小半道人身旁秀美的脸庞出奇地平静合十道:“家师命丧于前辈手下至今已有三十年五个月另六天小侩不敢须臾或忘!”

    庞斑点点头神色凝重地望向不舍道:“我一向不把你们十八种子高手放在眼内现在看来我是错了。”停了下来忽地哑然失笑自言自语地道:“不过这也难怪少林心法和双修绝学交媾而成的新品种确是从未曾有过的事!”

    小半道人‘哈’一声笑了起来板着的脸孔又回复了笑嘻嘻的样子道:“前辈错得有理!错得有理!”

    庞斑理也不理那小半道人眼中爆起慑人精芒射向这秀气孤高的白衣僧哼道:“想不到你已越了不老神仙和无想僧成了八派的第一人。”

    不舍微微一笑说不出的从容潇使人感到他对着庞斑竟是半点惊惧也没有淡然道:“前辈为何会一向看轻小僧?”

    庞斑眼中闪过赞叹欣赏的神色以微笑回报道:“只是这一问便可看出你确已臻第一流高手的境界。”他的眼光扫过现身的种子高手其中谢峰的神倩最不自然显是不忿庞斑如此推许不舍至于其它的人震惊有之兴奋有之情态虽异但眼中都闪过不解的神色不明白不舍和庞斑话锋间的玄机。

    庞斑眼光最后落在安坐船上优美无瑕的秦梦瑶脸上哈哈一笑道:“今天我有两个惊喜一个是梦瑶!”转头往不舍望去道:“另一个就是大师了。”

    不舍默然不语像在静待庞斑说出为何一向会低估了他的原因。

    庞斑长叹一声道:“我之所以小觑了大师有三个原因。”

    众人一听大奇庞斑能说出一个使人信服的原因众人便已佩服之极现在却有三个之多怎不教人感到路转峰回大出意外。

    不舍平静地道:“小僧只能想到两个原因还望前辈赐告第三个。”

    这次连谢峰也对不舍的智能感到惊异不已因为不舍此说明显是在给庞斑出难题要求庞斑不但须猜到不舍已知道的两个原因还要说出不舍想不到的那个原因。

    两人由一见面开始便展开了玄妙的交锋。

    庞斑淡然一笑道:“第一个原因就是少林心法一向着重无念无欲;而双修心法部是刚好相反讲求极尽男女之欢……岂知……”摇头再笑。

    书香世家的云裳以甜美之极的声音温柔地道:“魔师是否认为两种截然不同的练功法门是不可以融浑为一产生出极好的效果呢?”

    众人暗暗点头云裳这个椎论极为合理。只有不舍和秦梦瑶才看出云裳其实是才智高绝暗中为不舍助攻因为只要庞斑的答案就是如此庞斑语出必惊人的压倒性优势便会一挫于此亦可见云裳的武学修养必然非常不错竟能悉破其中玄妙之处。

    庞斑淡淡地看了这美丽成熟、风韵极佳的美妇一眼道:“我只是想不到不舍竟成功把握到‘两极归一’的法门。”

    ‘两极归一’说的是一种练功的蹊径就是若能将两样截然相反的力量例如阴和阳、柔和刚合而为一威力一定比纯阳和纯刚、纯阴或纯柔更大。可是理论归理论却鲜有人练成此类奇功庞斑将少林和双修两派心法喻为两极归一确是妙到毫巅因为他同时点出了不舍为何能将这两种极端相反的心法路子融浑为一的理论根据亦就此推断出不舍的功力深浅。

    庞斑不待众人有喘息之机续道:“第二个原因就是不舍既存有复仇之念如此有为而作怎能达先天无为之境岂知不舍竟已看穿了世间无一事非‘佛’、无一物非‘佛’之理确使本人刮目相看。”

    众人至此真是口服心服庞斑这两个看法不但显出他的眼力已到了看破了人世虚幻的境界还显出宽阔至不可测度的胸襟和气概丝毫不向能匹配他的敌人掩饰自己心中的推崇和赞赏无惧助敌之威。

    不舍谦卑一笑道:“请前辈说出第三个原因。”

    庞斑眼中掠过复杂之极的神色仰望夜空吁出一口长气又低头摇望向秦梦瑶道:“这第三个原因可以瞒过任何人但却绝瞒不过你是吗?”

    众人只觉奇峰突出秦梦瑶为何是庞斑外唯一知道那原因的人?

    奏梦瑶避开庞斑的目光望往岸旁弯弯地构伸出来的柳枝淡淡道:“看到魔师这种神态梦瑶就算不能想个十足也已猜到了三分。”忽尔里她想起了早先感应到不舍的意冷心灰。

    庞斑缓缓望向不舍神光闪过暴喝道:“情关难过啊!朋友。”

    由出现到此刻一直有若不波古井的不舍浑身一震眼中精芒贯盈回击庞斑锋利若削铁如泥的宝刃般的眼神道:“只是这句话小僧今夜无论是生是死也会觉得不虚此行前辈请!”

    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他背上负着的长剑上。

    八派联盟第一高手的剑能胜过受了伤的庞斑吗?水是深还是浅?

    没有人想到白道和庞斑的斗争忽然间竟到了决定性的时刻。

    怒蛟岛。

    生了三条人命被夺一事的望楼旁怒蛟帮几个最重要人物聚到一旁显有要事一商量。

    帮主上官鹰眼光由在望楼四周搜索敌人任何遗痕的数十个怒蛟帮好手身上收回来望往一直沈默不语的翟雨时沉声道:“楞严难道想强攻怒蛟岛?”举起手中的信疑惑地道:“这封没有内函的信代表了什么意思?”

    翟雨时不答上官鹰的问题转向怒蛟帮除浪翻云外最有地位的元老凌战天道:“二叔对此事有何看法?”

    凌战天眼光扫过庞过之和梁秋未两人闷哼道:“楞严除非是患了失心疯否则怎会有胆子在覆雨剑的眼前挑惹怒蛟岛。”接着顿了一顿道:“这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些在京城内不知天高地厚、目空一切的人会低估了大哥的智能和剑术而作出了这盲目的行动。”翟雨时道:“不过这要假设楞严不是庞斑的弟子才可以成立。”

    凌战天眼中闪过赞许的神色因为若楞严是庞斑的弟子自应知道浪翻云是连魔师也不敢轻视的不世人物。

    梁秋未道:“为何座会留下‘敌人要的是浪翻云’之语?”

    上官鹰道:“我本也被这句话困扰着现在忽然想到浪大叔看出敌人是蓄意挑引他才有此语。”

    庞过之愕然道:“这是否代表楞严并非庞斑的嫡传因为像庞斑和浪大叔这种级数的高手就算任何陷阱也不管用。”他跟随浪翻云多年自然深悉浪翻云的厉害。

    翟雨时脸色凝重缓缓道:“问题实比想象中严重若对方是蓄意引走浪大叔现在便是露了一手起码使我们对内部的安全产生了疑问。”

    众人齐齐点头。

    要知怒蛟帮一向以来的优势就是建在对岛内形势的保密工作上现在敌人不但可以从容摸上岛来杀人而去还巧妙地使浪翻云成为第一个现的人这显示了怒蛟岛内有暗中通敌的内奸而且地位不应是太低。

    凌战天皱眉道:“这就真是奇哉怪也若楞严的主要目标是怒蛟岛自不应在这时机未成熟的时刻便先揭开了自己的底牌让我们有所防范因为若要引你们的浪大叔离岛方法可多着呢!”望向翟雨时道:“雨时你对这又有何看法?”

    翟雨时望着凌战天英俊成熟的脸庞心中正想假若凌战天确是名登黑榜将是继厉若海之后黑榜里最英俊的高手了。他闻言微一沉吟道:“二叔的推断非常精到无论楞严是否庞斑之徒均没有理由不静待庞斑和浪大叔分出胜负后才动手所以愣严这次的挑逗行动必是怀有某一目的而来;浪叔亦因看破了这点所以才应计而去。唯今之计最佳者莫如安内攘外同时进行这样才不会被迫进入守势里。”

    上官鹰道:“我看雨时你成竹在胸不知有何安内攘外的妙策?”

    翟雨时仰望夜空长长吁出一口气暗忖希望上天保佑戚长征安然无恙就好了否则他纵有满腹妙计也将难以施展。

第三章 一败涂地

    韩柏藏在厚厚的被褥开始进入魔胎独有的“胎息”境界口鼻虽停止了吸呼却没有丝毫气闷的感觉心灵快将晋至平静无波的寂境体内真气亦在丹田逐渐凝聚起来。

    “悉悉索索!”

    外面帐里传来换衣的声音。

    韩柏的脑中自然地升起两个身材动人的女子宽衣解带的绮旎情景小腹下一热真气忽地若万马奔腾经脉像要涨裂大吃一惊之下连忙收摄心神险险避过走火入魔的厄运。被外一股柔腻得像蜜糖的女声响起以近乎耳语的音量道:“碧梦姊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命待到天明?”

    躲在被褥内的韩柏吓了一跳这华丽的帐幕虽是荒诞古怪但却有种温暖绮丽的气氛怎样也使人联想不到谋杀和死亡岂知外面此女一开口便是担心能否活到明天。

    那叫碧梦的女子叹道:“柔柔我们都是苦命的人门主恩宠我们时我们便享尽荣华富贵一旦心情不好便拿我们出气……”

    那柔柔声音提高了少许激动地道:“出气!我们八姊妹已给他杀了六个最惨是春花给他活生生鞭死我真希望春花那杯毒茶可以结果了他最多我们陪他一齐死。”

    碧梦显然胆怯多了颤声道:“不要再说了给他听到可不得了还是快点燃起香炉吧否则又不知他会用什么残忍手段对付我们。”

    外面传来金属轻碰的声音不一会香气弥漫连被褥内的韩柏也感觉到丝丝香气。

    她们又再次喁喁细语韩柏心中虽同情这两个命运全被那什么门主控制在手上的女子但自身难保唯有先集中精神全力疗伤待伤势好了或者能帮助这两个女人也说不定。

    被褥外的声音逐渐消沉这并不是外面两女停止了说话而是韩柏的精神逐渐内收进入胎息无念无想的奇异境界。

    这种境界乃练武人士和修仙道者所梦寐以求的乃由后天踏入先天的必经法门韩柏虽身具魔种仍未臻先天的境界想不到在疗伤的需求下在温暖的被褥内加上香气的熏陶无意间竟进入了先天结气的境界。而其中最关键处实在于他的‘无意’若换了一般人‘有意’为之早落了下乘。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声冷哼由被褥外传来韩柏悠然醒转只觉体内真气充盈说不出的舒服默察伤况除了经脉仍有点不畅外几乎就像从未受伤那样心中大喜。

    微响传来接着那碧梦道:“门主!饶了我们吧。”

    那门主默然不语。

    碧梦惊得沙哑了声音叫道:“柔柔!还不快向门主求恕。”

    那柔柔显是骨头硬得多死不作声。

    那门主再冷哼一声。

    韩柏心中一惊此人声音含蕴着强大的气劲显是高手的高手自己全无受伤时或者仍未是他的对手何况自己的伤势仍差一点工夫才完全痊愈此消彼长下交起手来实是有败无胜。

    外面是令人难堪的沉默只有那碧梦偶尔牙关打颤的声音不住飨起。

    韩柏心中暗叹假若那门主真要杀人自己只好挺身而出否则这一生也休想良心能安乐下来。

    岂知那门主一声长叹道:“我怎会怪们要怪便怪我自己要恨便恨我自己若是那晚我能全心全意和谈应手合击浪翻云胜败仍是未知之数至不济也不过是战死当场那会弄至今天英名尽丧连孤竹也带着十二逍遥游士叛我而去使我心情大坏胡胡涂下连你们八姊妹也给我杀棹了六人怎还能怪你们。”

    碧梦想不到有如此转机叫道:“门主!”

    韩柏此时已知外面那人乃黑榜十大高手之一的逍遥门主莫意暗庆自己没有鲁莽出手现在对方能良心现自是最好又见对方自责如此之深心中亦不禁对他有点同情。

    莫意再叹道:“们不用说了刚才我偷偷跟在们身后们说的每一句话我也听得很清楚。”

    碧梦颤声道:“门主!我们……”

    莫意阴声细气道:“不要担心我早说过不会怪们的唉!逍遥八姬中以两人姿色最佳亦最得我宠爱所以即管我饮醉之时恼恨坟膺也没有失手找们来愤。”

    碧梦嗫嚅道:“门……主如果……如果你像以前那样我和柔柔定会和以前那样侍候你也不会在背后说你长短是吗?柔柔!”最后两句当然是和那柔柔说的。

    柔柔隔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是……是的!”

    莫意喜道:“真的吗?”接着又长长一叹道:“但我再也不忍心要们将大好青春浪费在我身上何况我和浪翻云已结下不能冰释的深仇所以我决定了让们走。”

    躲在被褥下的韩柏听得暗暗点头这实在是个最好的解决方法。

    碧梦喜出望外跪下叫道:“多谢门主!”

    那柔柔却没有任何反应。

    杀气忽起。

    韩柏立时生出感应但已来不及反应。

    “啪!”

    手掌拍在头上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头骨爆裂的声音也不知是两女中那一个连惨叫也来不及便香消玉损。

    韩柏怒火狂烧作梦也想不到这莫意如此反复无常正要不顾一切扑出又突觉杀气已消知道莫意闻暂不会杀人连忙克制着鲁莽扑出的冲动静待偷袭的好时机若非知道外面的人是莫意他早扑了出去。

    莫意冷笑道:“一试便试出想离开我哈哈哈!其实我是刚刚来到那知们说过我的什么坏话。”接着语声转柔道:“还是最好。”

    柔柔狠声道:“你杀了我吧!”

    莫意一愕道:“不怕死吗?”

    柔柔淡淡道:“与其日夜提心吊胆不如早点一死了之。”

    莫意奇道:“但不知我有很多令生不如死的方法吗?”

    柔柔平静地道:“你动手吧!”

    这回连韩柏也大为奇怪在柔柔这种处境痛快一死绝不可怕但谁也可想到莫意有的是使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柔柔凭什么全无所惧。想到这心中一动猜到柔柔必是有一种自杀的方法保护能在莫意动手前身亡那自然可不惧莫意的任何手段。而柔柔自杀之心亦非是那么坚决否则应把握时机及早行动不用像现在那样要等到最后关头了。

    想到这又大感头痛自己若贸然扑出必会引起莫意的反应倘因此惹起柔柔的误会立即自杀岂非弄巧成拙。

    莫意的叹息响起道:“我可以狠心杀她们但又怎狠得起心杀不是不知我一向最疼爱。”

    韩柏大叫不妙自己想到的这老狐狸怎会想不到目下自是筹谋妙法阻止柔柔自杀。

    柔柔喝道:“不要过来!”

    莫意道:“好!好!我不过来我不但不过来还走远一点满意吗。”

    柔柔的呼吸忽地急起来。

    韩柏心叫不好知道这柔柔非常聪明已看穿了莫意的诡计所以决定立时自杀。

    当他正要不顾一切翻被而起一股劲力突由莫意站处顺着地毡扩散猝不及防下背脊登时受了一记半边身一麻。

    娇呼传来柔柔软倒毡上的声音响起比起韩柏她当然更不济事。

    莫意复意大笑说:“小贱人竟想玩我也不想想我莫意是何等样人咦!原来是袖内暗藏毒针哼!这针原本是想来行剌我的吧!是不是?”

    韩柏默运玄功麻痹的身子立时回复了大半没有先前的软痪无力心中既暗惊莫意借物传力的奇功又暗责自己疏忽大意若莫意的对象是自己今晚便要一败涂地了。

    下定决心只要再回复先前状态便立即出手。

    莫意怪声怪气道:“为什么不作声了啊……定是全身麻痹了让我给揉揉吧。”手掌磨擦身体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柔柔呻吟起来哭叫道:“不要!不要碰我杀了我吧!”

    莫意淫笑道:“任你三贞九烈也受不住我逍遥手法的挑逗何况只是个**那处地方喜欢被男人摸弄有谁比我更清楚。”

    柔柔令人心摇魄荡的呻吟声更大了不住喘息着。

    韩柏勃然大怒这莫意确是不堪之极但同时心情也平定了点想来莫意在大大羞辱柔柔一番前是不会下毒手的自己只要颅准一个机会出手偷袭便大有胜望。

    柳摇枝那一箫确是非同小可直到这刻半边身的经脉仍感不大畅顺。其实韩柏不知道的是:若柳摇枝得悉他这么快便复原了大半一定更惊得目瞪口呆要对他魔种的潜力重新评估呢。

    ‘啪勒!’

    衣衫碎裂的声音响起。

    娇呼传至。.‘砰!’

    柔软的女体跌在韩柏躲藏的被褥上。

    柔柔惊叫起来显是感到铍褥下有人。

    韩柏心中一动伸掌轻椎柔柔又从被褥上滚下落到地毡上躺在他身侧。

    韩柏在被褥的黑暗里当然看不到柔柔的**但想想仍感到非常刺激。他自少至大从未见过任何女人的身体花解语已使他大开限界这时对只隔了一堆绣被的柔柔充满了遐想实乃最自然的事。

    莫意狞笑道:“小**让我先将弄至半生不死才想想如何折磨哈哈哈!”柔柔惊叫。

    风声响起。

    韩柏心中大喜那敢再迟疑探手出外贴上柔柔滑嫩坚实的裸背收摄心神低喝道:“出掌!”

    柔柔虽早知有人藏在被内但忽然间背上给人按上仍吓了一跳接着内劲透体脉而入直传上右手又见莫意丑恶之极的肥躯一座山般向她压来豁了出去一掌击出正中莫意胸口。

    “呀!”

    一声惨叫下莫意像片树叶般往外抛飞脸上的肥肉扭曲出难以相信的惊容。

    同一时间原本折迭整齐的被褥一齐飞起像朵厚云般往莫意罩去当他刚背脊触地时几张绣被刚好将他罩个正着。

    韩柏弹了起来凌空飞起柔柔清楚看到他正飞临隆起被内的莫意闻上双掌全力下击一时间劲风满帐点着了的灯火一齐熄灭。

    “篷!”

    韩柏击实被上可惜却非莫意的肥体而是他破被而出的肥掌。

    韩柏惨叫一声反抛而起受伤未愈的经脉立时剧痛麻痹不过幸好他早有和范良极交手的经验知道莫意这个级数的高手都有护体真气更何况自己是借柔柔掌劲力大打折扣又击不中对方穴位要害。但仍想不到莫意如此快能作出反击。

    黑暗中劲风呼呼躺在帐边的柔柔也不知两人过了多少招。

    两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

    “砰!”

    韩柏跌回柔柔的**旁不住深吸长呼显在积聚内力。

    那边厢的莫意却是无声无息令人完全不知他下一步要作何行动。

    柔柔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这年轻男子生死血战间仍不忘滚回她身旁保护她怎能不使她心生感激。

    劲风再起。

    柔柔只觉自己**的身体被那男子反身搂着跟着在黑暗中往前飙窜到了帐幕另一角里。

    其间掌击声爆竹般连串响起。

    血战忽又停下。

    黑暗里交战的两人都默不作声。

    柔柔自少便给莫意收作姬妾从未接触过其它男人这一刻给这体魄健硕充满男性气息的男子紧搂怀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情不自禁下反手将对方搂着。

    反而韩柏全神贯注着莫意的动静一点也感不到怀内女人的反应。这时他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半边身在与莫意的硬拚下差点连感觉也失去了兼之又要保护怀内之女实在落处下风喜的是莫意的内力始终不及范良极精纯虽及时勉力反击仍然伤上加伤否则也无需每一轮攻击后都要调息后再出手了。

    “嗦!”

    柔柔大吃一惊凑在韩柏耳边叫道:“他的扇!”

    莫意怒哼道:“吃扒外的贱人!”

    韩柏故作惊奇地道:“什么!他气得要用扇来煽掉怒火?”

    “咿呀!”

    帐内三人同时一震。

    帐外的仓门打了开来。

    究竟是谁在这等时刻闯进仓来!

    洞庭湖熟悉的气味迎风拂来。

    浪翻云撑着小艇不徐不疾地在湖面上滑行神态从容自若不知外情的人看到定以为他是想深夜游湖。

    洞庭乃天下第一名湖面积跨数省之地南接湘、资、沅、澧四水北向吐长江水天相连、碧波浩森气象万千但要在这样的大湖找一条船便若在沙漠要找一个人。

    但浪翻云知道自己一定能找到对方。

    因为敌人是蓄意引他出来的。

    无论在时间上安排上敌人针对的目标都是他。

    这代表了对方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把握得非常之好只有深悉怒蛟帮内部情形的人才能如此。

    可是他们凭什么惹他浪翻云!

    想到这心中一动将自己放在敌人的立场来思索自己的弱点。

    他并不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因为除非是庞斑亲自出手上官鹰、翟雨时等在凌战天的支持下是足可应付任何危险的。

    想到这一心中一震。

    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个弱点。

    浪翻云眼中精芒一闪望往星夜和洞庭湖交接的水天远处。

    一艘三桅大船正迅逃走。

    浪翻云轻叹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多么喜欢怒蛟岛上平静的日子但他知道现实并不容许他再作恋想这楞严是个绝不可轻视的人物一上来便显出了惊人的手段。

    脚下用力。

    “辟勒!”

    小艇硬生生裂开。

    浪翻云脚下踏着小艇碎开后的一条长木度蓦地增加水浪翻往两旁箭般往敌船追去。

    秦梦瑶望向挑战庞斑的剑僧不舍大师时淡淡道:“大师若要挑战魔师先要过得梦瑶手中之剑。”

    白道众种子高手们一齐愕然。

    在他们心中纵使奏梦瑶保持中立已使他们大大不满;何况刻下竟要代庞斑应付不舍的挑战。

    只有三个人反应比较不同。

    第一个是书香世家的云裳美目射出深思的表情纤手按在丈夫向清秋的肩头制止了自己的男人表示心中的不满。

    第二个是小半道人他先是惊讶接着眼中射出尊敬的神色显是把握到秦梦瑶不顾自身清誉誓要维护十八种子高手的心意。

    第三个是不舍大师。

    要知此次召来十八种子高手以不舍主张最力其中一个原因是希望在外侮之前激起同仇敌忾以冲淡因韩府凶案引起的分裂危机岂知一上来十八种子高手便一败一死使他们完全陷入被动的劣境。

    所以他一现身即向庞斑单独挑战固然是希望挽回如江河下泻的颓势更重要的是希望以自己的一死换回众人的安然离去保全实力。

    庞斑的道心种魔**确是深不可测已脱了一般的武学常规和争战之道若群战不免激起庞斑的杀机拚着内伤加深也不会留下任何活口若那情况生白道将沉沦不起休想在数十年内回复元气。

    可惜直到他面对庞斑时才体察到庞斑的真正实力;完全摸不到底的实力。

    庞斑已非昔日的庞斑他已晋入另一层次另一种境界使他们针对他而定下的策略构想全派不上用场。

    在众人喝驾前庞斑长笑而起移到船头做然卓立仰望天道:“梦瑶是静庵外唯一可使我感到束手缚脚的人假若我还不卖你一个情面静庵会笑我有欠风度可是假若我大开杀戒梦瑶会否对我以剑相向。”

    除了不舍等有限几人外众人都大惑不解因为梦瑶越俎代庖接下了不舍的挑战明明对庞斑有利无害为何庞斑反隐有不满之意?又硬要迫秦梦瑶表态?

    这些种子高手均是八派联盟千锤百炼下精挑出来的俊彦在庞斑退隐这二十年来得八派捐弃门户之见史无前例的让他们在本门武功之外得窥他派秘传心法又得各派宗师亲自训练指点名符其实地身兼各派之长对于歼灭庞斑可谓信心十足岂知真正碰上庞斑才感受到上乘争战之术竟是如此地使人有力难施才使他们明白到庞斑的可怕处。难怪二十年前与庞斑的斗争白道虽人才辈出仍然一直屈处下风。

    秦梦瑶轻叹道:“魔师不要迫梦瑶了!”

    庞斑伟岸的躯体微微一震转身俯爱怜地细审秦梦瑶清丽的俏脸愕然道:“天!我还以为是静庵在向我娇嗔!”微一顿足道:“罢了!今夜我便冲着梦瑶情面放过他们。”

    语罢衣衫霍霍倏地升起。

    谢峰怒哼一声他身旁男女立时亮出双斧和拂尘。

    庞斑哈哈一笑也不见如何作势已飞临他们头顶前的上空。

    这时连久未作声的冷铁心、云清和沙千里三人也禁不住要佩服庞斑的气势因为若他避开表示有意拦截的谢峰等三名长白派高手便难免予人有‘逃走’的感觉。

    其实这包围网最弱的一环亦是这三个人这并非说他们的武技最低微而是云清曾和韩柏交手师老无功早挫了锐气;冷铁心则在范良极手下吃了暗亏信心大幅削减;沙千里早先在小花溪受庞斑压力下黯然而退斗志已失。所以假若庞斑拣他们这一方向离去可说是轻而易举他们亦是心知肚明故此特别对庞斑的舍弱取强深有所感。

    反之当其冲骑虎难下的谢峰却微有悔意他之所以表示拦截之意纯是想趁机拣个便宜因为不舍对庞斑的挑战和受到的椎许已使不舍隐然凌驾于其它种子高手之上故此希望趁庞斑要走时摆出拦截的姿态争回些许面子地位这全基于他以己心度庞斑之腹想到对方既想走自不应拣他这一方岂知事实例大出他所料。

    庞斑已在他头顶前上空三丈许处。

    他也是第一流的好手立时收摄心神飞身而起截击庞斑。

    两旁的同门‘十字斧’鸿达才和‘铁柔拂’郑卿娇亦同时腾身而起位置却稍坠后方作第二道的关防。

    在配合上可说是无懈可击。

    庞斑一声长笑迅无比的身子去势忽地放缓下来似要定在半空。

    谢峰心头一寒。

    这应是绝无可能的事完全违反物理上的常规也使他失去原本精确无比的预算。

    变招已来不及了。

    谢峰狂喝一声云行雨飘身法展至极限硬往下急坠希望能触地再起迎击庞斑。

    他身后的鸿达才和郑卿娇便没有他的功夫冲天而起刹那间便到了三丈高处的顶点开始回落。

    谢峰脚尖触地正要弹高。

    庞斑哈哈一笑慢下来的身形蓦地加掠过鸿达才和郑卿娇同时左右脚尖分点在两人头上。

    两人暗叫吾命休矣胸中一口气立时变浊直跌下去。

    ‘飕’一声庞斑雄伟如山的身影消失在柳林上的黑暗里。

    ‘砰、砰!’

    鸿达才、郑卿娇两人滚跌地上坐起来时脸无人色想起刚才若庞斑脚尖稍用点力道他们的头骨怕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了。

    众种子高手除不舍外均脸色一变心中都泛起无力与抗的窝囊感觉这次围攻庞斑可说是一败涂地丢脸之极若非庞斑脚下留情死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众人目光回到小艇上秦梦瑶早不知所踪。

    不舍平静地道:“梦瑶姑娘刚才趁各位注意力集中在魔师身上时走了。”

    谢峰呆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跺脚转身便去鸿达才和郑卿娇两人呆了一呆亦弹起身追着去了。

    不舍缓缓来到少林俗家高手‘穿云箭’程望旁边弯身探手抱起身神情落寞无喜无悲。

    云裳伸手过去捉着夫君微颤的手心中暗叹知道惯对春风秋月、琴棋书昼与自己鱼水之乐的向清秋正深为眼前冷酷的死亡而战栗叹了一口气向不舍道:“大师若无指示愚夫妇便返回书香世家了。”

    不舍怎听不出她语气中有退出之意这次应召而来的各派高手共十八人一人已死一人虽生犹死若再少了书香世家这两名高手便只剩下十四人假若这些人中再因韩府凶案而分裂便更七零八落了还如何能和以庞斑为的力量对抗?

    小半道人忽地哈哈一笑。

    众人眼光不由落在他的胖脸上。

    只见这看来一脸乐天的道人宽容道:“各位实在不用心灰意冷否则便落在庞斑算计中我们虽有战友不幸身死但比起二十年前先辈的遭遇可算是战绩辉煌由此可见二十年后的今天和庞斑的斗争已大有转机。”

    众人心中一动立时把握到这小半道人话中的玄机。

    要知二十年前庞斑曾先后多次被白道高手联手围攻除了少林的无想僧外手下从没活口留下这已成了庞斑的招牌手段这次十八种子高手围攻庞斑只死一人这在以前是绝难想象的事。

    “我佛慈悲!”

    一声佛号下隐在柳林内的筏可大师缓步走出脸容宝相庄严合十道:“小半道兄说得好贫侩失去争雄之念后心无碍反而旁观者清看出庞魔起始时杀气大盛直至不舍大师现身时才蓦地敛去杀机可见不舍大师的成就竟硬迫得庞魔也要改变了主意。”不舍微微一笑道:“不舍怎敢居功我看庞斑真正忌惮的乃秦梦瑶才如此破例离去。”

    冷铁心冷冷道:“大师不用谦虚这次若无秦梦瑶从中作梗非是没有留下庞魔的可能哼!我古剑池要看看言静庵如何交待此事!”

    云清和沙千里齐齐点头表示他们同意冷铁心对秦梦瑶的立场。

    云裳轻轻一叹蹙起黛眉柔声道:“冷兄对梦瑶小姐可能有点误会了。”

    沙千里也冷哼道:“怎会是误会依我看是言静庵和庞斑间实有不可告人之关系所以秦梦瑶才处处站在庞斑的一方。”

    云裳心中暗叹这些一向自尊自大的高手将失败归咎到秦梦瑶身上实是一件补赎自己失落感的心态有理也说不清转向不舍道:“大师若再无他话愚夫妇要告退了。”

    向清秋一向对自己这美慧过人的妻子言听计从对不舍施礼道:“经此一役大师已名震天下若能再解开韩府凶案死结八派振兴非是无望愚夫妇先返世家只要大师号召必附骥尾请了!”缓缓后退。

    筏可一声佛号亦趁机退走不见。

    不舍抱着程望的身默然不语。

    云清缓缓来到他的身边关切地道:“大师刚来此地还未有机会往韩府去不如趁现在到韩府落脚稍息吧。”

    不舍知道她想自己及早见到马峻声好作出应付长白由谢峰所率领那问罪之师的对策禁不住心中苦笑目光扫过小半道人、冷铁心和沙千里淡然道:“我们还要找一个人向他讨回一份文件。”

    云清不知如何粉脸一红咬牙道:“范良极这死鬼什么东西不好偷偏要偷这么重要的一份文件!”接着向不舍道:“这事交由我负责我一定能把他掘出来。”

    说到最后粉脸一红再红。

第四章 矛铲双飞

    浪翻云内劲源源不绝通过双脚注入滑水破浪而行由小艇裂开来的长板上度随着每一个浪头不断增加。

    这并非内力高的人便可做到还须对水性熟悉无比。浪翻云可说是在洞庭湖泡大的少年时便时常和凌战天以此为乐。

    只有以这个办法才有希望在短时间内追上敌船。

    三桅大船逐渐在眼前扩大。

    船上灯火通明。

    浪翻云心中一笑敌人显是摆开了公然迎战的格局如此有恃无恐希望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浪翻云否则定是他早先想到的卑鄙手段。

    他脚下再用力木板斜斜冲上一个浪头在浪锋的尖脊‘沙沙’飙行度提升至极限。

    浪翻云一声长啸大鸟般腾空而起飞临大船之上。

    ‘噗!’

    稳踏甲板之上。

    一声长笑响起道:“好一个浪翻云京城白望枫恭候多时了。”

    只见甲板近舱处一列排开了七张太师椅坐了五男两女七人背后挺立了高矮不一的三十名武服大汉都是神态彪悍的勇士。

    居中而坐就是那自称白望枫的华服中年汉子头顶高冠身穿官服气态不凡只是眼睛生得长而细给人奸猾多智的感觉。

    左旁是位老道士脸容丑陋不但没有半点道骨仙风还神情高傲像天下人都不值他一顾。

    那自称白望枫的人见浪翻云目光落在老道身上傲然笑道:“无心道人威震粤东浪兄不会没听过吧?”

    浪翻云淡淡一笑却没有答话他实在懒得说话。

    原来这无心道人并非真是什么道士只是爱作道装打扮其行为更是和道士没有半点相似。十一年前粤东生的一宗七女连环被奸杀的大案很多人便怀疑是他做的。可是因没有确凿证据兼且他武技强横没有多少人惹得起他终于不了了之。

    于此可见此人声誉之坏。他不但为白道人士不耻连黑道中稍有头脸的人也不愿和他沾上关系不知为何今天摇身一变成了京城方面的人。

    白望枫等见浪翻云连客气的场面话也不说上两句齐齐露出不悦之色尤其那无心道人更是两眼凶光闪闪。

    坐在白望枫右边最远那张椅子一位皮肤黝黑、略呈肥胖的中年男子闷哼一声道:“见面不如闻名我还道覆雨剑浪翻云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大魔头想不到只是个一身酒味的丑汉还装出个不可一世的样子。”

    一阵娇笑响起坐在他身旁那风骚入骨若非左眼下有粒恶黑大痣也算得上是个美女的艳妇花枝乱颤般笑道:“三哥你真是胆大包天惹得我们黑榜第一高手王高兴小心你的脑袋。”

    黑汉大笑道:“若我黑三有什么三长两短美痣娘你岂非要守活寡。”

    美痣娘一阵笑骂。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竟毫不将浪翻云看在眼。

    浪翻霎毫不动气这些人均长居京城自然习染了京师人那高人一等的心态就些京官看不起地方官;京师的武林人亦看不起地方上的武林人。若非如此他们还怎敢大模大样地‘坐’在他面前。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坐着应战。

    即使庞斑也不例外。

    白望枫心中大奇暗忖你浪翻云威名虽盛可是无心道人、‘断肠刀’黑三、‘美痣娘’程艳俏这三人无一不是横行一时的高手这下亮出名堂对方还是冷冷淡淡全无反应难道真是不把我们摆在心上不禁心中大怒。

    坐在无心道人左旁是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生得风流浚俏可惜态度轻佻好好一对脚却有一只屈起搭上扶手处另一只摇摇晃晃故在膝上的手把玩着一把锋光闪闪的护腕短刃口内阻嚼着不知什么东西斜着眼兜着浪翻云来看似笑非笑道:“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好’指的是什么。

    坐在他左旁七人中另一位女性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眉眼轮廓本来也属不错但却长错了在一张马脸上兼且黑衣黑裤榇托起髻上插的大红花使人感觉很不调和很不舒服。这时她咧嘴一笑故作嗲声道:“小侯爷你连连说好究竟人家好在什么地方?”

    那小侯爷眉头大皱显然对身旁这马脸女人语带双关的献媚并不受落眼光仍留在浪翻云身上道:“我第一声‘好’指的是对方比我估计的还要早了半灶香时间赶上了我们;第二声‘好’赞的是他在群敌环伺下仍能如此从容无惧的确是大家风;第三声‘好’却是对我自己说的若我能干掉浪翻云什么黑榜十大高手便可全部变成垃圾。”

    众人一听这三声‘好’的最后一‘好’竟是如此不禁齐声大笑起来。

    只有坐在白望枫右旁一直默然不语怛眼睛却没有片刻离开过浪翻云的枯瘦汉子皮肉不动半点笑意也没有。

    浪翻云仰望天。

    快天亮了。

    本来他有着一上船便立即动手的打算若楞严在他将是第一个饮恨他覆雨剑下的人。但楞严却不在。

    他虽站在甲板上面对着这群来自京城的狂妄自大的人但他的注意力却全放在舱。他只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

    那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人的呼吸声而且吸气流量较少不是小孩便是女子娇巧的女子。

    也‘感觉’到舱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这人才是浪翻云顾忌的人。

    因为只有这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高手。

    难道是鬼王虚若无?只有这级数的高手才可躲在暗处也使他感到对方的压力和威。但那小孩或女子又是谁?想到这答案早呼之欲出亦只有鬼王虚若无那种高手中的高手才可轻易潜入怒蛟帮掳人杀人留信而去。

    白望枫见浪翻云一声不作以为对方给吓破了胆得意地望向其它人觉枯瘦汉子脸色阴沉之极奇道:“高副教军有何心事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那高副教军脸色条地变得苍白忽地张口‘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骇然大震。

    明明还未交手这武技在众人可入三甲身为大内禁军次席教军的‘锁喉枪’高翰风便已吐血受伤。

    只有浪翻云知道对方由他飞临甲板上时便全力聚功想找出手机会但直至此刻仍出不了手给欲去不去的内劲逆回经脉故不得不喷出鲜血以减轻血脉内的压力否则将落得血脉破裂之果那才真的糟糕。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白兄在京城内应是无人不识只不知身居何职?”言下之意自是京城之外无人识荆。

    白望枫虽自尊自大但他既能成为这批京域高手的头头终是一个人物这时将高翰风未战先伤的怪事撇在一旁沉声道:“本人白望枫这次承天之命特来洞庭将你擒拿违者斩当场。”

    他这几句话实是不假只不过说漏了前因。原来京城派系林立最红的当然是‘阴风’楞严的锦衣卫、西宁‘灭情手’叶素冬的御林军系和‘鬼王’虚若无的开国元老系统;其它京官、皇室成员又各自另有派系。他们间的界限并非泾渭分明例如叶素冬的师弟‘游子伞’简正明便是楞严手下四将之一而每一个山头又都尽力去争取皇帝的宠信和重用以扩大己方的势力和影响。

    楞严新近成立的‘屠蛟小组’专责对付怒蛟帮便惹来其它派系的不满尤其对付怒蛟帮一向是‘湖南帮’的专责更视这为楞严插手他们辖下地区事务的第一步故此大为忿懑加上又被楞严蓄意挑引竟在皇帝御前夸下海口表示若楞严能将浪翻云引出来他们定能擒人回京以振天威故有今夜之事。

    这白望枫官居湖南八府巡察使乃武当俗家高手他不是不知道浪翻云的厉害而是这次和他同来这六人除了‘断肠刀’黑三是本系之人外其它五人均为与楞严有嫌隙的其它系统借过来的特级高手可说是楞严、叶素冬和虚若无三系以外所有派系精选出来的联军尤其是那小侯爷朱七公子乃京城年轻一辈数一数二的人物心想以这等阵容加上三十名死士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人吗?这才如此骄狂。

    浪翻云仰天长笑道:“既是如此明刀明枪找上我浪翻云便可为何还要干掳人威胁这种卑鄙行为难道这是朱元璋教下的吗?”

    众人见他如此大逆不道直呼天子之讳脸色齐变兵刃纷纷离鞘。

    那黑三最是莽撞一愕道:“你怎知我们掳了你的女人?”

    浪翻云眼中精光暴闪脸容转冷。

    小侯爷朱七公子哈哈一笑道:“那是引你出来的手段我朱七对美女是爱怜还来不及怎会伤害她?”

    浪翻云淡淡道:“这就最好!”

    “锵!”

    众人眼前一亮覆雨剑已落到浪翻云手待他们想看清楚一点时点点剑芒已闪烁在甲板的每一空间内。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覆雨剑出鞘后的真实情况;竟是如此扣人心弦得美艳不可方物前一刹那还是平凡的现世但这一刹那整个天地已被提升至幻梦的境界。细碎若雨点的气旋随着点点似若有生命般精灵灵的剑雨鲜花般蓦地盛放。

    这七人外表虽是大模大样地坐着其实倒有一半是装出来给身边人看的要知浪翻云已稳为天下第一名剑即使在京师内这亦是深入人心故由浪翻云出现的那刻开始无人不是蓄势待但仍估不到覆雨剑出动得如此全无先兆剑势扩展得这么快。也想不到浪翻云招呼也不打一个便动手。

    原本各人早拟下策略以高翰风伺隙出手黑三和无心道土抢其左右后侧美痣娘和那马脸女人封其上空白望枫和朱七公子作正面攻击务求一举毙敌岂知浪翻云剑一出手不要说联攻每一个人连自顾也不暇至此以多欺少的优势尽丧。

    当其冲的是白望枫和无心道人。

    剑一出强劲至使人呼吸立止、皮肤割痛的千百个小气旋迎头扑至使两人感到唯一之法便是向后倒退可是剑来得实在太快了连从椅上弹起的时间也没有唯有向后一仰连人带椅往后倒再翻向后舱。

    后面三十名从京中侍卫挑出来的好手被两人这样滚到面前本来稳若铁桶的阵形立乱。

    反应最快的是那朱七公子浪翻云剑势方展他手上的飞刀便全力掷出取得是浪翻云的大腿同时刀离背鞘来到左手弹起侧劈浪翻云的剑网。狠、辣、准、快。已可跻入江湖高手之列难怪敢口出狂言。

    ‘断肠刀’黑三是第二个反应最快的人朱七公子才动他即俯身扑前希望由最右端抢入中位以解白望枫和无心道人当覆雨剑锋之危。

    其它人亦纷纷跃起美痣娘的剑马脸女的双短叉由上往下强要攻入覆雨剑造成的光雨。

    只有高翰风因刚受了伤最是不济俯前倒滚地上翻往一旁以免阻了战友们攻势的施展。

    这七人来时早有共识知道难凭一己之力战胜浪翻云唯一方法就是同心合力不能有半点保留否则若给对方逐个击破便没有人可生离怒蛟帮势力笼罩的洞庭湖。

    浪翻云在这等时刻仍从容不迫微微一笑覆雨剑势一再扩展。

    没有人可以形容那种越了凡世的美丽原来嗤嗤作响的气旋蓦地转静但细碎的气劲却有增无减扩而不收。千万光点喷泉般由浪翻云身前爆开两团特别浓密的剑雨不分先后分别迎上朱七公子和黑三。同时一脚踢起正中朱七掷来的飞刀刀身上。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刀刃交击声连珠响起。

    “蓬!”

    光雨再爆。

    没有一个人除了点点光雨还可看到其它东西;没有一个人除了那割体生寒的气劲外还能有其它感觉。

    第一个撞入覆雨剑的光点的是朱七公子他的刀在京诚一向以快着名暗想纵使你浪翻云比我更快但人力总有极限且又受到其它人的牵制自己更是年轻力壮若能一战功成那分光荣真是说也不用说收摄心神长刀全力劈出。

    “叮!”

    无数光点跳了一粒出来看似毫不迅疾但偏偏恰好赶上自己的刀锋。

    一股不刚不柔但却无可抗御的力道由刀锋直贯入手臂的经脉再往全身经脉扩散那种感觉便像一个在海无处着力的人被一个滔天巨浪迎头盖过来。

    朱七公子魂飞魄散全力守着心脉往后飞退同时腿上一凉已挂了彩恰好是自己飞刀所取对方的位置不多一寸不少分毫。

    这时黑三的断魂刀侧攻至浪翻云的右翼岂知朱七掷向浪翻云的小刀经浪翻云一踢下往他迎面飞来所取时间和角度的微妙加上事先没有半点征兆吓得他急忙收刀横挡。

    ‘当!’一声清响精铁打造的成名兵器竟中分折断黑三张口喷出鲜血断线风筝般倒飞而退撞断船缘围栏掉往海。

    覆雨剑芒于盛极之下再作暴涨惊叫惨嚎声中各京师高手跟飞跌不是兵刃离手便是血肉飞溅竟无一人得以身免。

    刹那间浪翻云已飞临至滚倒地上正欲跃起的无心道人和白望枫之上。

    那些精选侍卫更是不济光点尖啸不但蒙了他们耳目狂劲的气旋更硬生生将他们迫得东倒西歪倒地葫芦般滚跌两旁不要说还手出招连浪翻云在干什么也不知道。

    ‘篷!’

    关上的船门在剑雨;爆成碎粉就若在狂风暴雨中打开窗口剑芒投进舱内。

    白望枫和无心道人这才跃起还未站定两人脸色齐变。

    白望枫手摸头上顶在头顶的高冠只剩下了半截;无心道人则手抚小腹脸上血色退尽‘砰’一声坐倒地上竟给浪翻云点中气门破了数十年苦修得来的真气。

    这时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在舱内矗然响起。

    ‘砰!’

    在船尾的舱璧木屑弹飞一条黑影持着长达一丈的奇形兵器破壁而出飞往洞庭湖面上的高空长笑道:“覆雨剑果是名不虚传京师再见。”

    这时船已驶至离岸七、八丈许处那人再一声长啸在空中换一口气后略一下坠飞往岸上转瞬不见。

    浪翻云搂着一个女子来到船尾将声音还远送去道:“矛铲双飞展羽胜负未分便如此离去吗?”

    展羽人已不见但仍回应道;“左诗已服下鬼王丹想要解药便上京来取吧!”

    浪翻云怒哼一声挟着左诗追上岸去。

    剩下一船惊魂未定的败兵伤将。

第五章 蒙氏双魔

    帐外花解语娇软柔媚的声音响起道:“莫门主为何如此大火气逍遥帐内也不见逍遥终日砰砰彭彭的乱摔东西。”

    莫意一听来人是红颜花解语心下大为笃定到底他们也可算是自家人哈哈大笑道:“花护法深夜到来是否想陪我在逍遥床上一起摔东西?”

    反之韩柏心中大吃一惊只是莫意一人他便深感难以应付何况还多了个花解语自己还要保护怀这火辣辣的裸女不过他也是智计百出的人听出两人间缺乏默契也是哈哈一笑道:“花娘子你来得正好快助为夫半臂之力一齐干掉这死肥猪!”

    帐内的莫意和帐外的花解语齐齐一愕。

    要知莫意最大的疑惧就是不知韩柏是何方神圣。

    这并非单是莫意才有的疑惑而是每一个遇到韩柏的人都有的疑惑。因为无论任何高手均有一段成长的历程唯独韩柏是藉赤尊信移植魔种名符其实地在一夜变成直迫黑榜人物的高手这种百年难遇、千载难有的奇逢怎能不教不知情者摸不着头脑。

    而正因韩柏的来历神秘即使以莫意这类老江湖疑惧心亦不其然丰富起来。

    难道庞斑因自己败于浪翻云手下利用价值已失所以派了这人和花解语来解决自己否则自己这巢穴如此隐秘谁会知道?而花解语又偏来得这么巧!

    花解语听到韩柏娘子前、娘子后的叫着不由又怒又喜怒的自是对方自称‘为夫’分明公然在调戏她;喜则更难以理解偏却是情不自禁不禁脱口骂道:“你这死鬼!我誓要勾了你的舌头出来!”跟着俏脸一红想起韩柏早先对她的偷吻。

    莫意心中更惊因听出她话的含意虽狠但语气却是嗔中带喜一副打情骂俏的格局。

    大喜的是韩柏每逢危急时魔种挥灵力脑筋分外精明那还不乘机混水摸鱼大叫道:“回到家后任娘子惩戒现在快入帐来否则为夫小命不保。”

    花解语终究是老江湖帐内黑沉沉的怎可贸然便进当然要和在同一阵线的莫意闻打个商量柔声道:“莫门主……”

    莫意大喝道:“不要进来否则我……”

    韩柏心知要糟岂容他二人继续对答下去以致‘误会冰释’大道叫:“哎呀!娘子我快死了。”

    外面的花解语心中一惊一乱暗忖若他死了不是什么也没有了不如先闯进去再说娇笑道:“莫门主!奴家进来了!”闪身便进。

    莫意勃然大怒心想你两人还不是一鼻孔出气一扇便往进来的花解语拨去。

    花解语知道帐内的是莫意和韩柏那敢掉以轻心早蓄势以待见劲风扑脸而来娇叱一声彩带飞出。

    韩柏暗叫天助我也搂着莫意的**艳姬冲天而飞破帐而出再‘砰’一声撞破仓顶带起漫天木屑碎板仓皇逃去。

    天色微明。

    来自八派联盟之一‘书香世家’的二位种子夫妇高手向清秋和云裳出城后往西而行踏上归途。

    这时城门还未开但当然难不倒高来高去的武林人物不知如何两人均想急于离城好尽返回苏州的书香世家。

    向清秋望向妻子云裳欣赏着令他百看不厌的侧脸轮廓淡淡笑道:“裳妹!知道吗?自从我被选为种子高手后心情从未有过似这刻的轻松写意可是程望刚刚以身殉难我应该是悲痛和颓丧才是啊!”

    云裳别过头来爱怜地看了夫婿一眼柔声道:“清秋哥你的本质实是爱文轻武兼且你对生命有比常人更火热的爱恋所以心底一直抗拒着八派加于你身上的责任昨夜既已对上了庞斑虽没有动手但总算有了交代故心情轻松我一点也不觉奇怪。”

    向清秋拉起云裳的手送到唇边深深一吻叹道:“有一个这样了解我的贤妻清秋对上天已再无所求。”

    云裳轻轻一叹却没有说话。

    向清秋大奇道:“为何离开柳林后裳妹容颜毫不开展?”

    云裳望往在面前延展的官道两旁树木森森想来在太阳高挂时这条路亦必然非常阴凉舒服低声道:“我有点担心担心能否回得到苏州。”

    向清秋向来信服妻子的才智闻言一震皱盾一想道:“裳妹是否怕庞斑的人会对付我们!”

    云裳步减缓下来点头道:“庞斑这次出山由攻打尊信门开始每一个行动均显出精心的策划和部署现在怎会忽然露出个大空隙让我们有机可乘?”

    向清秋骇然止步道:“难道庞斑的伤是假装出来的?”

    他这话确是合情合理庞斑随手杀人说去便去的表现那有丝毫像个受伤的人。

    云裳摇头道:“若庞斑并没受伤我们没有一个人能生离柳林其中有些关键是我想不透的。”

    脚步声在后方响起。

    两人同时心中一懔。

    因为这脚步声响起时来人已在身后十丈之内而之前他们从未感到有人追近只是这点他们便不得不心生警惕。、两人心意相通松手分开退往两旁向后望去。

    一看之下又是大吃一惊。

    原来后面赶来的是两人而非一人他们步履一致故此只出‘一个人’的足音来。

    这两个人生得一模一样原来是对双生兄弟年纪在六十至七十间脸目阴沈身材高大鼻梁高挺弯曲不似中土人士。

    云裳娇躯轻颤‘啊!’一声道:“蒙氏双魔!”

    向清秋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原来当年元朝为朱元璋覆灭前蒙皇座下共有八大高手充当蒙皇的贴身护卫这蒙氏双魔正是其中两名高手这两人容貌体形均极为相肖只老大嘴角有小块胎记其真实名字无人得知只惯称为蒙大、蒙二。

    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朱元璋手下大将徐达、常遇春两军会师通州大败元兵直扑京师元顺帝在这八大高手护送下北走上都朱元璋命鬼王虚若无亲率中原高手一十七人追杀顺帝八大高手拚死力战其中三人血战而死而剩下的五人竟仍能保顺帝安然逃回蒙古于此可见这五人武技之强横这蒙氏双魔正是其中两人。

    是役中原高手死者十一人馀人除鬼王虚若无外无不负伤。今天说起仍是谈虎色变想不到现在其中二人又在中原出现怎不教人心胆俱寒。

    云裳和丈夫迅交换一个眼色均看到对方心中的惧意因为若这二人真与庞斑有关便代表此来有灭口之意以免他两人将二魔的行踪露出去致惹起中原武林的警觉。

    两魔并没有因向清秋夫妇有所警觉而减慢度倏忽迫至两人五尺处。

    “锵!”

    向清秋和云裳亮出书香世家在江湖上声名卓着的‘银龙’和‘玉凤’两把名剑。

    蒙大哈哈一笑双手十指屈曲如钩分往两剑抓去同一时间蒙二跃上蒙大肩上借力翻上半空飞往两人头顶。

    云裳心中暗暗叫苦她和向清秋婚后朝夕练剑最擅双剑合击之道二人同心功力倍增。那知敌人来的却是一对在这方面更属专家级的双生兄弟六、七十年联战经验立时将他们的优势比下去由此亦可见敌人安排之妙用计之巧。

    “霍霍!”

    蒙大的左右手分别拂在向清秋和云裳的银龙和玉凤上。

    两人同时一震胸口如受重拳轰击往后跌退跟着那式“比翼双飞”竟使不下去。

    两人交换一个眼色由分变合背贴上背。

    狂飙由上卷下。

    蒙二双拳由上下击道上尘土卷起声势慑人。

    蒙大怪笑一声叫道:“果然后生可畏可惜这么早便要死了。”手一扫一根黑黝黝的玄铁尺来到手中闪电般刺向脸朝着他的云裳不教敌人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这两魔突然出现已是先声夺人又仗着比向清秋夫妇深厚得多的内功以硬碰硬无论心理和战略上均显出他们占尽上风。

    若是向清秋夫妇知道方夜羽竟能在同一时间内分向干罗、韩柏、风行烈和他们动攻击心中的惊骇将不止于此。

    “锵!”

    “霍!”

    云裳的玉凤和向清秋的银龙分别迎上蒙大的玄铁尺和蒙二的拳。

    蒙大全身一颤往后跌退蒙二则像毽子般抛起落在两人的另一方。

    云裳和向清秋分别喷出一口鲜血。

    蒙大移退三步后摆开架势脸带惊容道:“好!想不到你们年纪轻轻便练成了书香世家的‘连体心法’难怪少主特别要我们两个来招呼你们。”

    向清秋两人内心的惊骇实不干于他们原来这‘连体心法’乃书香世家不传之秘能藉身体的接触又或手牵着手将两人内劲‘连体’起来所以蒙大、蒙二表面上是与其中一人比拚其实对着的却是两人合起的功力。

    向清秋夫妇想以此秘法出其不意下当可重创两人扳回劣势岂知对方功力深厚之极退而不伤反是两人受了内伤虽是轻微但久战下将产生不良影响。

    云裳娇叱一声手拉着夫君的手。

    两人剑光暴涨往双魔攻去乘两魔阵脚未稳的空隙争取主攻之势。

    蒙二大喝一声有岩平地起了个焦雷亮出长若五尺的短矛不剌反劈当头轰击若鞭之抽下。

    蒙大配合冲前玄铁尺抢入中位竟是要贴身血战的姿态。

    一连串金铁交鸣的激响震彻早晨的官道瞬间四人交换凶险万分的十多招。

    向清秋一声闷哼身形踉跄肩头鲜血飞溅。

    云裳一咬牙将向清秋拉往身后满天剑影收了回来平平实实劈了几剑一时间剑劲贯空。

    占了上风的蒙氏双魔状若疯虎的攻势忽地收敛老老实实地分别挡了云裳三剑。

    云裳张口喷出第二口鲜血护着向清秋退到一棵大树旁剑尖颤震遥指两魔。

    蒙二怪笑道:“看不出斯文秀气的样子竟能施出最消耗内力的少林‘初祖剑法’倒要看看还有什么绝学?”

    蒙大阴阴笑道:“现在连剑也拿不稳了!是吗!”

    云裳脸容平静心中却在担心身后的向清秋刚才向清秋给蒙二短矛挑中时若非她及时藉连体心法将内力输入向清秋体内向清秋恐已立毙当场不过仍难逃经脉受伤的厄运一时三刻恐难再动手。

    向清秋搭在她肩头的手轻轻颤勋着不停深深吸气正在全力运功疗伤。

    蒙大眼中精光暴闪玄铁尺弹起挽了个花式封着云裳剑锋的所有进路。

    蒙二短矛往下稍挫矛尖颤震欲出不出教人全然无法捉摸其来势。

    这二魔的武功确是非同小可一出手身为八派联盟苦心栽培出来的两名种子高手便全陷于挨打的劣势。

    云裳心中暗叹:清秋!我们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去也算是缘份。剑动但气势劲道已大不如前。

    蓦地蒙氏双魔齐露惊容。

    云裳和向清秋亦同时听到身后一下尖锐的声音响起初时仅可耳闻但刹那间耳鼓内已贯满了啸叫。

    就像一阵狂风卷至。

    这却是剑气的啸叫。

    蒙氏双魔脸色齐变一尺一矛全力击出务求在这从隐处攻出的敌人来到前杀死眼前这对陷于绝境的种子高手。

    狂烈的气劲直迫云裳而去。

    剑光一闪。

    “锵铿!”

    来人剑锋分点上玄铁尺和短矛。

    蒙氏双魔往后飘退倏又转回尺矛幻起千百道光影铺天盖地再杀将过来。

    此时来人已插入这对峙的两对人中间剑芒大盛却看不到人。

    这并非夸大的说法而是云裳的美目只看到身前整个空间幻起闪烁的剑芒其中可见一优美纤长的身形隐约其中但总有种雾看花、觑不真切、如虚如幻的感觉。

    不闻半点兵刃交触的声音蒙大、蒙二分往两旁急退。

    剑芒收止。

    来自天下两大圣地之一的秦梦瑶亭亭而立一手持剑另一手轻捏剑诀清丽的俏脸静若渊海。

    蒙氏双魔又再攻至。

    秦梦瑶嘴角掠过一丝柔柔笑意缓缓一剑直劈两魔排山倒海而来的攻势正中处。

    在这样凶险的形势变成了旁观者的云裳不知如何心中忽地升起了一种没法解释的宁静感觉这并非因秦梦瑶代她接了敌人的全部攻势而是因为秦梦瑶这一剑有种虚极静极的意境。

    尺矛攻至。

    秦梦瑶玉手轻摇长剑像钟摆般摇往两边似缓又似快分击在尺矛之上。

    双魔惊人的攻势忽地冰消瓦解。

    剑芒暴涨。

    双魔齐声怒吼踉跄往后跌退。

    直退入路另一边的密林接着是枝断叶落劈啪声起由大转小终不可闻。

    云裳舒了一口气。

    这两个可怕的人竟给秦梦瑶轻描淡写便击退了。

    向清秋这时也回过气来了到了云裳身旁。

    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感受着劫后馀生的欢娱。

    秦梦瑶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两人正要多谢奏梦摇摆手阻止回剑入鞘微笑道:“都是我不好来迟了一步。”云裳呀道:“梦瑶姑娘难道早知我们会受到袭击吗?”

    秦梦瑶目光先移到向清秋受伤后的苍白的脸上道:“向兄虽伤及经脉但有贵夫人连体心法之助当可迅复原梦瑶也稍减心中之疚。”

    向清秋眼中射出感激的神色点头道:“梦瑶姑娘毋庸操心这点伤清秋还受得起。姑娘一剑退双魔压下魔道凶使人振奋莫名。”

    秦梦瑶幽幽一叹道:“假设你知道我刚才施出上古秘传下来广成子的‘剑笑轩辕’却只仅能轻创两人你便不会那么乐观了。”

    云裳像想起什么似的‘啊’一声轻呼道:“昔日元朝覆灭时除蒙氏双魔外蒙古八大高手还有‘人妖’里赤媚、‘万里横行’强望生和‘秃鹰’由蚩敌三人幸存不死现在双魔在世这三人武功更胜双魔若是伏袭其它的种子高手形势定非常危殆。”

    秦梦瑶道:“这正是我迟来的原因照我估计谢峰等长白高手和不舍大师的一组人都不是方夜羽的攻击目标一来由于他们聚众则力强更重要的原因是韩府凶案一日未解决留他们下来对方夜羽是有利无害的所以我担心的只是筏可大师和你门。”

    向清秋关心道:“筏可大师功力大减确是非常危险。”

    奏梦瑶道:“不用担心我暗中缀着筏可大师直至他与本门之人会合才再来追你们。方夜羽一代雄才看出留下筏可亦属有利无害确是高瞻远瞩。”

    云裳略一错愕旋即点头显示体会了秦梦瑶的想法向清秋才智略逊乃妻皱眉问道:“为何留下筏可大师反对方夜羽有利无害?”

    秦梦瑶道:“十八种子高手均为八派新一代的继承人筏可大师是被内定为新的菩提园主现在他功力减退武功虽已不招敌人之忌但表面看去却和以前并无两样究竟是否仍应让他继承园主之位正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后果可大可小。”

    向清秋恍然大悟不禁对秦梦瑶细致精到的观察升起由衷的佩服因为继承之权一个弄不好往往引起一派内不同系统的斗争甚至乎分裂此种情形在八派内早有先例非是无的放矢由此亦可知方夜羽的眼光和手段。

    云裳紧握夫君的手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原本打算返回世家便从此不问世事再不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但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恐难独善其身了。”

    奏梦瑶道:“庞斑此次出山牵连之广前所未有恐怕有很多数代从不介入江湖纷争的门派也难以幸免何况是八派联盟之一的书香世家。贤伉俪当前急务是先治好伤势然后再作打算。”

    向清秋诚恳地道:“梦瑶姑娘请提点愚夫妇一二。”

    这句话确是非同小可表达了他两人愿意听取秦梦瑶的指示。要知向清秋和云裳、乃书香世家新一代的继承者身分非同小可谁可使得动他们?若非真的心悦诚服这样的话绝不会轻易出口。

    秦梦瑶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梦瑶希望书香世家能在解开韩府凶案一事上尽尽心力。”

    云裳目射奇光沉声道:“梦瑶姑娘是否想我们将这事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云裳这几句话正代表了长白以外各门派的想法就是无论如何为了大局着想这事唯一的方法就是不了了之否则牵缠下去对八派联盟的团结绝无半点好处。

    奏梦瑶美目缓缓扫过两人淡淡道:“不!我们要把真凶找出来作出公正的判决。”

第六章 我为卿狂

    一道影子在曙光微明的街道掠过转入一条窄巷到了巷子的中段处轻轻跃起翻过墙头落在一座土地庙旁的空地上站定原来是八派联盟之一入云观的种子高手云清。

    她娟秀的脸庞略见嫣红呼吸微呈急当然不是因为急行的关系只不知何事会令她如此紧张。

    云清深吸了一口气轻叱道:“范良极!你还不出来!”

    四周静悄无声。

    云清跺脚道:“我知你一直跟着我你当我不知道吗?快滚出来!”

    一声叹息来自身后。

    云清丝毫不以为巽霍地转身。

    只见范良极坐在土地庙正门前石阶的最顶处翘起二郎腿刚从怀中掏出旱烟管放上烟丝准备燃点。

    云清被范良极纠缠多年直到今天才和对方面面相对心中涌起一股奇怪之极的感觉似是非常熟悉亲切又像是陌生非常。

    无论是怒是恨她脑海中想象出来的印象和眼下真实活生生的范良极蓦然合二为一。忽然间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范良极深深望了她一眼布满皱纹却又不脱顽童调皮神气的老脸绽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打着火石点燃烟草深深地吸了两口。

    云清正想着范良极那抹苦笑包含的意思范良极吐出一串烟圈干咳数声后叹道:“云清婆……噢……噢……云清小姐你知否坠进了敌人的陷阱?”他叫惯“云清婆娘”又或“云清那婆娘”几乎顺口溜出幸好立时改口不过早抹了一把冷汗。

    云清乃马峻声的姑母马峻声生父马任名的妹妹但却是庶母所出父亲对她两母女并不大理会所以云清之母四十未到便忧郁而终剩下云清更是孤苦后来在一个机会下为过访的入云观第一高手百慈师太看中带回入云观成为该观出类拔萃的高手。

    她和马峻声之父马任名的关系一向不太好但对马峻声兄妹却极为疼爱所以知道了韩府之事后连忙赶来助阵。此刻听到这苦苦纠缠自己的死老头温柔柔地称自己为小姐本要纠正他应称她带修行的道号‘云清’才对不知如何却说不出口来微怒道:“不要拖横来说还不把你偷了的东西交出来?”

    范良极灼灼的目光贪婪地直视着她的脸庞缓缓道:“我们有命离开这再说巴。”

    云清一愕忘记了范良极可恶的‘贼眼’奇道:“你不是在说笑吧?”

    范良极乃黑榜高手她云清亦是白道高手中的高手除了庞斑外谁能取他们性命不知不觉她将自己和范良极故在同一阵线上。

    这并非说她这便爱上了范良极而是她女性的锐觉使她知道范良极不会伤害她纵使他非常‘可厌’。

    范良极再吸一口烟悠悠地道:“打一开始由韩府凶案起到你们种子高手围攻庞斑八派联盟便一直给方夜羽牵着鼻子走可惜你们还懵然不知。”

    云清被范良极奇峰突出的说话吸引住浑忘了此次迫范良极出来的目的微嗔道:“不要尽是耸人听闻若你不交待个道理出来我便……我便……”她本想说我便以后不和你说话因为这是她能想出来对这老头最大的惩罚但回心一想如此一说岩非变成和对方打情骂俏临时将到了喉咙的话儿吞回去不过粉脸早烧得通红。

    范良极精灵的贼眼大放光芒欢啸一声弹起打了个筋斗又原姿势坐回石阶上兴奋地道:“我说我说不要不理睬我。”

    云清气得跺脚转身背对着他道:“你不要想歪了快说出来!”这次连耳根也红透了自出生以来范良极还是第一个让她尝到被追求的滋味其它男人怎敢对她有半句逾越的话。

    范良极道:“我很想和清妹仔细详谈但人家等了这么久早不耐烦了。”此老头脸皮之厚确是天下无双竟然打蛇随根上唤起人家‘清妹’来了。

    云清先是勃然大怒但接着听到他话中有话连忙收摄心神耳听八方。

    风声响起。

    一高一矮两人越墙而入落在她身前丈许开外。

    云清一见这两人立时想起两个离开了中原武林多年的人物心中一懔不由往后疾退直来到范良极身旁心中才稍定了点这并非表示她胆怯而是身为八派联盟的十八种子高手之一都曾接受最严格的战斗训练最懂利用形势使自己能尽情挥所长而眼前的环境下她唯一求胜的法门就是和范良极联手抗敌舍此再无他途。

    高的那个人脸如铁铸两眼大若铜铃左脸颓有一道深长的刀疤由左耳斜伸至嘴角模样吓人之极右手提奢一个独脚铜人看去最少有三、四百斤重但他提着却像轻若羽毛没有半点吃力的感觉。

    矮的那人是个秃子腰缠连环扣带肩头宽构方面厚唇使他整个人看来像块四方的石头但一对眼却细而窄面凶光闪烁一看便知是凶残狠毒之辈。

    范良极吐出一个烟圈用眼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人笑咪咪道:“‘万里横行’强望生、‘秃鹰’由蚩敌你们做了这么多年缩头乌龟定是闷坏了所以现在要伸出脖子来透透气了吧!”

    秃头矮子由蚩敌长笑起来道:“我还道‘独行盗’范良极是个什么不可一世的人物原来只是只又干又瘦的老猴如此推之所谓黑榜十大高手都是中原小孩儿们的游戏。”

    云清叱道:“我明白了你们是庞斑的走狗!”

    强望生全无表情的刀疤铁脸转向云清巨眼盯着云清道:“不要抬捧自己你还未足以令我们两人出手我们只是利用你引这老猴从他猴洞跳出来。”他样子可怕但偏是声音厚而雄浑悦耳异常使人感到分外不调谐。

    云清恍然难怪刚才自己逼范良极现身时对方如此不情愿原来早悉破了这两个魔头的阴谋。没有人可以捉到这盗中之王可是这个大盗却为了她牺牲了最大的优势被迫要和这两大魔头动手硬干。

    她心中一阵感动不由得看了范良极一眼这老头虽是满脸皱纹但却有着无与伦比的生气、活力、斗志一种游戏人间的特异吸引力。

    自己会爱上他吗?

    不!

    那是没有可能的他不但年纪可作自己父亲有馀连身材也比自己矮上一截毫不相配何况自己也可算半个修真的人真是想也不应该朝这方向想下去。

    可是心中总有一点怪怪的感觉。

    范良极的大笑将她惊醒过来。

    这名慑天下、独来独往的大盗眼中闪起精光盯着强望生和由蚩敌道:“方夜羽确是了得我和清妹的事天下间能有多少人知道竟也给他查探出来佩服佩服!”

    云清来不及计较范良极再唤她作清妹心底一寒这大盗说得没错她从没有将范良极暗中纠缠她的事告诉任何人谁会知道!难道是……心中升起一个人来。

    由蚩敌手落到腰间一抹两手往两边一拉多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连环扣索嘿然道:“这个问题你留到黄泉路上见阎王时再想吧!”

    就在此时范良极张口一喷一道烟箭缓缓往两人射去到了两人身前七、八尺许处‘篷’一声爆开来变成漫天烟雾聚而不散完全封挡了对方的视线。

    那范良极一闪身来到她跟前低喝道:“走!”

    云清心下犹豫。

    敌人的目标是范良极自己要走对方欢喜还来不及绝不会栏阻可是自己怎可舍他而去!

    劲风压体而来。

    范良极见她失去了逃走的良机豪情涌起大笑道:“清妹!让我们联手抗敌吧。”手微扬烟弹起满天火星热屑往凌空扑来的由蚩敌弹去。

    接着烟敲出正击中由烟雾横扫而来的强望生重型武器独脚铜人的头顶处。

    秃鹰由蚩敌之所以被称为鹰全因他轻功高绝见火星迎面由下而上罩至知道每粒火屑都含有范良极的气劲不敢轻进提气轻身竟脚不触地再来一个盘旋手中连环扣转了个小圆火星立时激溅开去。

    ‘当!’

    烟头敲在铜人头上。

    强望生闷哼一声踉跄退回烟雾范长极也好不了多少触电般往后疾退幸好在他背后的云清刚刚跃起衣袖上拂迎向由蚩敌扫来的连环扣。

    在碰上云清的流云袖前原本挺得笔直的连环扣忽地软下来水蛇般缠上云清的流云袖由刚转柔妙至毫巅。

    ‘叮!’

    云清一声娇叱衣袖滑下双光短刃挑出挑在连环扣上。

    由蚩敌放声大笑借力弹上半空两脚踢击刃尖变招之快令人咋舌。

    云清避无可避流云袖飞出盖过双刃拂在敌脚之上。

    “霍霍!”

    强烈的气流激荡空中。

    云清闷哼一声往后飞跌。

    她虽是十八种子高手之一但比起这蒙古的特级高手无论招式功力均逊一筹尤其在经验上更是差了一大截两个照面便立时落在下风。

    一只手托上她的蛮腰接着响起范良极的大喝道:“走!”一股巨力送来云清两耳生风腾云驾雾般给送上土地庙的屋脊。

    云清扭头回望只见下面的空地上劲风旋飞激荡三条人影兔起鹤落迅快地移动着在那团愈来愈浓不住扩大笼罩围的奇怪烟雾穿插着金铁交鸣之声不停响起战况激烈之极。

    云清至此对范良极不禁由衷佩服这强望生和由蚩敌任何一人站在江湖上也是一方霸主的身分现在两人联攻一人仍是平分秋色之局可见范良极的真正功夫是如何的深不可测。

    这个念头还未想完下面的战斗已生变化。

    范良极闷哼一声往后踉跄而退。

    此消彼长强望生和由蚩敌两人的攻势条地攀上巅峰风卷残土般向仍在疾退的范良极狂追而去。

    云清娇叱一声跃了下去双光短刃全力下击以她的武功这下无疑是以卵击石不过危急间她早无暇想到自身的安危了。

    岂知看似失去顽抗能力的范良极炮弹般由地上弹起迎上扑下的云清双手紧搂着她的纤腰带着她冲天直上越过了土地庙屋脊连两丈外的高空升之快高度之惊人直使她膛目结舌。

    云清想不到范良极来此一着又势不能给他来上两刀嘤咛一声已给他抱个给实浑体一软早来到高空之处。

    由蚩敌两大凶人怒喝连声齐齐跃起追来。

    同一时间邻近土地庙的屋顶上百多名武装大汉冒出形成一个广阔的包围网。

    范良极搂着云清在高空中突地横移两丈没有丝毫下坠之势轻功的精纯令敌人也叹为观止。

    追来的强望生轻功较逊一口气已尽唯有往下落去。秃鹰则显出其‘鹰’的本色双臂振起一个盘旋往两人继续追去。范良极这时和云清来到了离包围网三丈许的高空去势已尽。敌人的好手们无不伸颈待望只要范良极落下来立时围杀以他们的实力加上强望生和由蚩敌可说有十成把握将两人留在此地。

    范良极怪笑一声大叫道:“清妹合作!”一甩手将云清送出。众人齐声惊喝不过回心一想只要留着你范豆极云清走了也没有什么大碍。云清果然非常合作提气轻身任由范良极将她像一块石子般投往十多丈外的远处。秃鹰这时离范良极只有丈许之遥却刚刚低了丈许若范良极掉下来刚好给他扑个正着时间角度和度的拿捏均精绝伦。秃鹰脸容森冷心中却是狂喜因为他知道范良极气浊下坠的一刻也就是这黑榜高手丧命的一刻。他真不明白为何范豆极竟肯为一个女人将自己陷进死局去换了他这种蠢事绝对不干。

    就在此千钧一的紧张时刻范良极扭头向由脚底下侧‘飞’来的由蚩敌俏皮地眨了眨左眼。由蚩敌大感不妥。“飕!”绝没有可能生的事情生了。范良极竟向着云清的方向追着云清远距四丈开外的背影箭般飞过去刹那间高高逾过己方最外层的包围网。由蚩敌怪叫一声气浊下坠。当他踏足实地时刚想弹起再追忽然停了下来愕然向站在丈许外神情肃穆凝立不动的‘万里横行’强望生道:“你干嘛不追?”

    强望生沉声道:“我中了毒!”

    由蚩敌脸色一变望向强望生身后二丈许处那团正开始逐渐消散的烟雾道:“你也太大意了范良极喷出来的东西怎可吸进……噢!不!我也中了毒明明是闭了气……”

    云清闪入路旁的疏林范良极如影随形贴背而来云清怕他再搂搂抱抱忙闪往一旁。岂知范良极脚才触地一个踉跄正要变作滚地葫芦时云清忘了女性的矜持一探手抓着他的肩头将他扶着靠在一稞大树坐了下来。云清的焦虑实在难以形容八派的人应早离开黄州府往武昌的韩府去了现在范良极又受了伤自己孤身一人如何应付强大的追兵。

    范良极干咳数声喘着气道:“给我取药瓶出来……”

    云清道:“在那?”看看范良极眼光落下处脸一红道:“在你怀?”

    范良极脸容夸张地扭曲显示出他正忍受着很大的痛苦勉强点点头。云清犹豫片晌一咬牙终探手到范良极怀只觉触手处大大小小无数东西其中有一卷状之物心中一动知道这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一个念头升起假设先取去这卷东西不是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吗?范良极出的一声呻吟使她惊醒过来一阵惭愧姑不论自己是否喜欢对方但人家如此不顾性命保护自己还受了伤她怎还能有此‘乘人之危’的想法。忙放开那文件摸往其它物品最后摸到一个比姆拾大上少许的瓶子拿了出来一看下愕然道:“这不是少林的‘复禅膏’吗?”

    范良极再呻吟一声哑声道:“是偷来的!快!”张开了口急不及待地要云清给他服这少林的镇山名药。云清没有选择下低下头研究怎样才可把瓶盖弄开。范良极闭起的两只眼睛张开了一只偷偷得意地看了云清一眼刚好云清又台起头来吓得他连忙闭上否则便会给云清看破了他的伤势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严重。

    “卜卜”

    瓶塞弹了开来。云清将瓶嘴凑到范豆极像待哺刍鸟般张开的口边。一滴、二滴、三滴碧绿色的液体落进他口腔内清香盈鼻连嗅上两下的云清也觉精神一爽气定神清。瓶内装的只是三滴介乎液体和固体间的复禅膏。范豆极闭上眼睛全力运功让珍贵的疗伤圣药扩散体内这次倒不是假装强望生捣在他背心的那一下若非化解得法兼之他护体气功深厚无匹早要了他的命。

    半盏热茶的工夫后范良极长长吁出一口气望向半蹲半跪在身前近处脸带忧容的云清道:“不用怕我包保没有两炷半香的时间他们也不能追来这两只老鬼真是厉害不过他们须得求上天保佑不要给我找到他们任何一人落单的时候否则我定叫他吃不完兜着走哼!此仇不报我以后便在黑榜上除名。”

    云清刚才全神关切范良极的伤势又为了方便药所以贴得范良极颇近范良极闭目疗伤时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现在范良极复元了大半灼灼的目光又死盯着自己互相鼻息可闻那会不感到尴尬和不自然但若立刻移开又着迹非常慌乱中问道:“为什么他们两蛀半香内不会追来?”

    范豆极见心上人肯和自己一对一答眉飞色舞地道:“听过‘醉梦烟’没有!”

    云清皱眉思索心将醉梦烟念了数遍猛然惊醒道:“那不是鬼王府的东西吗!但那只会使人净心安虑听说鬼王虚若无招待朋友时总会点起一炉这样的醉梦草不过那可是没有毒的。”瞪着瞪着范良极语带责备道:“又是偷来的吧!”

    范良极搔头道:“当然是偷来的我老范是干那一行的。”旋又兴奋起来道:“就因为这种烟草是无毒的才能使那两只鬼东西中计这种草烧起来妙不可言不但遇风不散还能经毛孔侵入人体内使人的气血放缓武功愈高感觉愈强会令人误以为中了毒运功驱毒时又无毒可驱到他们现真相时我们早走远了哈!”

    云清不禁心中佩服这老头看来虽半疯半癫其实谋定后动极有分寸想起另一事脸色一沉问道:“那系在我腰的细线又是从那偷来的?”范良极略为犹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认不得那是们上代观主的‘天蚕拂’吗那次我到入云观探见到这样的宝贝放在灵位旁不拿实在可惜但我又不用拂尘便拆了开来结成天蚕线这次靠它救了一命可见贵先观主并不介怀所以才如此庇佑。”此人最懂自圆其行之术随手拈来便有若天成。

    云清心道:“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与其陪死人不如拿来用了也亏他危急时竟想出把天蚕线绑在自己腰间抛出她时借力逃离敌人的包围网心手之灵快令人叹服不过想归想表面上可不要给这‘可恶’的大贼看出来。两眼一瞪冷冷道:”那次除了天蚕拂外我们还不见了三颗‘小还阳’”

    她话还未完范良极老老实实探手入怀一轮摸索最后掏出了一个腊封的小木盒递了过去。云清紧绷着脸毫不客气一手接过道:“还有……”

    范良极苦着脸再探手入怀掏出那被卷成一小球的天蚕丝另一手举起作了个投降的姿势。云清看到他的模样差点忍不住要笑了出来幸好仍能忍着沉声道:“不是这个!是那份文件刚才……刚才我……”想起探手入他怀那种暖温温、令人心跳的感觉忽地俏脸一红说不下去。

    范良极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噢!我差点忘记了我原本便打算偷来送给你的。”从怀掏出一卷文件乖乖地递到云清脸前。云清取过看也不看纳入怀文件还是温暖的充盈着范良极未散的体热兼之如此容易便得回这事关重大的文件心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忽然间她感到和这年纪足可当自己父亲有馀的男人不但实质的距离非常接近连‘心’的距离也很接近。可是自己怎可以接受他!别的人又会怎样去看!何况自己虽没有正式落修道但那只因师傅认为自己仍对武林负有责任罢了!

    范良极正容道:“韩府凶案已成了八派联盟合作或分裂的一个关键我想知道清妹以大局为重还是以私情为重!”

    云清心涌起一阵烦躁怒道:“不要叫我清妹。”

    范良极有点手足无措期期艾艾道:“那唤作什么?”

    云清知道自己并非因对方唤清妹而烦躁而是为了马峻声这侄儿为了韩府凶案那难以解开的死结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我要走了!”

    范良极慌忙起立想伸手来拉她又不敢只好急道:“这样走出去保证会撞上方夜羽的人。”

    云清知他所言非虚柔声道:“难道我们要在这林内躲一世吗!”

    范良极心想那也不错口中却道:“清……噢!不……随我来!”

第七章 护花缠情

    韩柏搂着柔柔慌不择路下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那。

    当他来到一所客栈的楼顶上时见到后院处泊了几辆马车不过马都给牵走了只剩下空车厢心中一喜连忙拣了其中最大的一辆躲了进去。

    到了厢内坐下向怀内玉人轻唤道:“可以放开手了!”

    那女子缠着他的肢体紧了一紧仰起脸庞望向韩柏。

    韩柏正奇怪她不肯落地自然而然低头望去刚才他忙于逃命兼之她又把俏脸藏在他的胸膛这时才是次看清她的样子。

    脑海轰然一震。

    只见那一丝不挂手脚似八爪鱼般缠着自己的女人竟是国色天香艳丽无伦尤其是一对剪水清瞳似幽似怨、如泣如诉这就立时感到她丰满**的诱惑力生出男性对女性不需任何其它理由的原始冲动。

    逍遥八艳姬内的席美女柔柔和他在这种亲热的接触那会感觉不到这英伟青年男子的身体变化口中微微呻吟玉脸红若火炭但水汪汪的眼光却毫不躲避对方她自懂人事以来便在逍遥帐的**场内打滚最懂得好男人何况是眼前这充满男性魅力的救命恩人。

    韩柏想起刚才躲在被莫意恶意桃逗她时她所出来的呻吟更是把持不住颤声道:“快下来否则我便要对不起了!”

    柔柔樱呵气如兰柔声道:“柔柔无亲无靠大侠救了我若不嫌弃由今夜起柔柔便跟着大侠为奴为妾大侠要怎样便怎样柔柔都是那么甘心情愿。”

    韩柏一听柔柔此后要跟着他暗叫乖乖不得了从熊熊欲火醒了醒手足无措道:“我不是什么大侠小侠老侠少侠先站起来让我找衣服让穿上再作商量。”

    柔柔心中一动在这样的情形下这气质特别、貌相奇伟的男子仍能那么有克制力可见乃真正天生侠义的正人君子幽幽道:“若你不答应让我以后服侍你我便不下来或者你干脆赐柔柔一死吧!”

    韩柏体内的欲火愈烧愈旺知道若持续下去必然做了会偷吃的窝囊大侠慌乱间冲口道:“什么也没有问题只要先下来!”话才出口便觉不安之极这岂非是答应了她。柔柔脸上现出强烈真挚的笑容滑了开来就那样赤条条地立在车厢中心盈盈一福道:“多谢公子宠爱!”

    韩柏目瞪口呆看着她骄人的玉体咽子口馋涎心叫道:“我的妈呀!女人的**竟是这么好看难怪能倾国倾城了。”竟忘了出口反悔。

    柔柔甜甜一笑道:“公子在想什么?”

    韩柏心头一震又醒了一醒压着欲火道:“柔柔!我……”

    柔柔一副‘我全是你的’的样子毫不避忌来到他身旁坐下雪藕般的纤手挽着他强壮的臂弯将小嘴凑在他耳边道:“大侠若觉得行走江湖时带着柔柔不便可将柔柔找个地方安置下来有空便回来让柔柔服侍你又或带大夫人、二夫人回来我也会侍候得她们舒服妥贴。”

    韩柏一听大为意动若能金屋藏娇这能令曾阅美女无数的莫意也最宠爱的尤物必是选无疑而且只是这提议便可看出柔柔善解人意之极对比起刚才在帐内时她面对莫意表现出的不畏死的勇气分外使人印象深刻。

    由此再幻想下去假设秦梦瑶肯作他的大夫人靳冰云肯作他的二夫人朝霞、柔柔两女为妾他一定是天地间最幸福的男人了。

    但又想起自己身无分文不要说买屋来藏娇连下一顿吃的也成问题想到这立时记起老朋友范良极这人一生做贼必是非常富有或可试试向他借贷不过自己可又成了接收贼赃的大侠了。

    胡思乱想间柔柔站了起来在他身后东寻西找中从座位下找出了一个衣箱打开取了套男服出来。

    柔柔又出现在他眼光下将素白榇黄边的衣服遮着胸腹比了比嫣然一笑道:“这衣服美不美?”

    柔衣肉光尤其是一对丰满修长的美腿看得韩柏完全没法挪开目光与魔种结合后的韩柏受了赤尊信元神的感染早抛开了一般道学礼法的约束要看便看丝毫不感到有何不妥。

    柔柔道:“公子!我可以穿衣吗?快天亮了!”

    韩柏艰难地点点头心想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确非占有这尤物的时刻更重要的是他是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的。

    悉悉索索!

    柔柔穿起衣服她身材高若男子除了宽一点外这衣服便像为她人缝制那样不过她衣内空无一物若在街上走着以她的容色身材必是使人惊心动魄之极。

    柔柔欢喜地望向韩柏愕然道:“公子!为何你一脸苦恼?”

    韩柏叹了一口气。

    柔柔来到他身前盈盈跪下纤手环抱着他的腿仰起俏脸道:“公子是否因开罪了莫意而苦恼若是那样便让柔柔回去大不了便一死了之。”

    韩柏慌忙伸出一对大手抓着她柔若无骨的香肩柔声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我还没有空去想这胖坏蛋我担心的只是自己的事怕误了。”

    原来他色心一收立时记起了与方夜羽的死约只是红颜白两人他便万万抵敌不了天晓得方夜羽还有什么手段?顾自己还顾不了又怎样去保护这个全心向着自己的美女护花无力心中的苦恼自是不在话下。

    柔柔将俏脸埋入他宽阔的胸膛轻轻道:“只要我知道公子宠我疼我就算将来柔柔有什么凄惨的下场也绝不会有丝毫怨言。”

    韩柏心底涌起一股火动暗骂自己你是怎么了居然会沮丧起来不!.我一定要斗争到底否则还如何向庞斑挑战。.如何对得起将全部希望寄托自己身上的赤尊信?如何可使奏梦瑶和靳冰云不看低自己?

    豪情狂涌而起差点便要长啸起来。

    柔柔惊奇地偷看他只觉这昨夜才相遇的男子忽然间充满了使人心醉的气魄慑人心神。

    韩柏神色一动掀起遮窗的布帘往外望去。

    步声和蹄声传来。

    一名大汉牵着四匹马笔直向车厢走过来。

    韩柏暗叫不好这时逃出车厢已来不及他们擅进别人的车厢又偷了衣服作贼心虚只想到如何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汉来到车旁伸手便要拉门。

    韩柏人急智生先用脚将衣箱移回原处搂着柔柔提气轻身升上了车顶两脚一撑附在上面。大汉拉开车门探头进来随意望望便关上门牵着马走往车头将健马套在拉架上。

    韩柏原想趁机逃走眼光扫处觉近车顶处两侧各有一个长形行李架一边塞满了杂物另一边却空空如也足可容两个人藏进去心中一动想到外面也不知方夜羽布下了多少眼线光天化日下自己又势不能搂着柔柔飞檐走壁若能躲在这马车离城实是再理想不过轻轻旁移滑入了行李架内。

    那大汉坐到御者位上叱喝一声马鞭挥起马车转了个弯缓缓开出。

    韩柏心情轻松下来才觉自己过分地紧搂着怀内的美女触手处只是薄薄的丝质衣服不由想起衣服内那无限美好的**。

    柔柔阖上眼睛明显地沉醉在他有力的拥抱。

    韩柏压下暴涨的**想道:这辆四头马车华丽宽敞其主人必是达官贵人无疑只看柔柔这身偷来的衣服质料便非常名贵不是一般人穿着得起的。

    马车停了下来。

    韩柏找了处壁板间的缝隙往外望去原来停处正是客栈的正门前。

    两个人由客栈大门走出来步下石阶来到马车旁。

    老的一个五十上下文士打扮威严贵气虽是身穿便服但却官派十足较年轻的胁下挟着把游子伞神态悠双目闪闪有神一看便知是个高手。

    韩柏暗暗叫苦若让这手挟游子伞的人坐进车厢自己或可瞒过对方但柔柔却定难过关先不要说心跳和呼吸的声响只是柔柔刻下在自己怀的身躯出比平时高得多的体温便会使这人生出感应。

    那挟游子伞的高手压低声音显是不想驾车的大汉听到他们的说话道:“陈老此次上京务要打入鬼王虚若无的圈子将来大事若成皇上必论功行赏。”

    那被唤作陈老的人道:“简正明兄请放心鬼王下面的人中除那林翼廷外其它各人多多少少也和我有些交情……”

    简正明道:“这林翼廷正是最关键的人物专责招揽人才扩充势力幸好这人有一弱点就是好色陈老若能针对此点定计当收事半功倍之效。”

    那陈老自是陈令方闻言精神一振道:“如此便易办多了小弟有一爱妾名朝霞不但生得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保证林翼廷一见便着迷。”

    躲在行李架上的韩柏轰然一震朝霞!不就是他答应了范良极要娶之为妾的美女吗?心中掠过一阵狂怒这陈令方竟要将她像货物般送出实是可恶之极。

    简正明嘿嘿笑道:“陈老的牺牲岂非很大?”

    陈令方叹道:“我也是非常舍不得但为了报答简兄和楞大统领与皇上的看重个人的得失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

    简正明肃容道:“陈老放心我定会将一切如实报上好了!时间不早了陈老请上车。”

    两人再一番客气陈令方椎门上车坐入车厢简正明立送车外。

    韩柏见简正明没有上来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但却又恨得牙地几乎想立即现身好好将这陈令方教训一顿。

    马车开出沿着逐渐人多的街道行走走的正是出城的路线。

    韩柏虽是软玉温香抱满怀但脑内想着的却全是令他烦恼的事。

    眼前要之务是如何逃过方夜羽的追杀假设换了他作方夜羽若非迫不得已否则绝不愿和一个拥有赤尊信魔种元神的人在黎明前的时分决斗于一个兵器库内而且兵库内的兵器还是韩柏所熟悉的因为他原本便是负责打理兵器库的。

    也可以说误打误扰下赤尊信找到了继承他魔种最适合的人选没有多少人对各种各样兵器的感情及得上自幼摸着兵器长大的韩柏了。

    这种形势方夜羽不会不知他在答应韩柏决斗的地点时便曾犹豫了片晌。

    所以方夜羽定会不择手段干掉他。

    偏偏在这要命的时刻他遇上了柔柔又碰巧躲上了陈令方的马车上听到了有关即将降临于朝霞身上的坏讯息。

    最理想是先找个地方将柔柔安顿好再将朝霞救出来让她和柔柔一起然后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避过方夜羽手下的追杀。

    这些事想想倒容易实行起来却非常困难。

    先找一间秘密的藏娇屋便是天大难事。不但需要大量的金钱还要周详的策划否则如何能避过方夜羽和在此他有权有势的陈令方的耳目?就算有范良极帮忙短期内亦极难做到。

    其次若贸贸然将朝霞‘救’出来如何向她解释如何取得她信任如何使她甘心作自己的侍妾凡此种种都是一个不好便会弄巧反拙将好事变成了撼事。

    这么多烦恼而每个烦恼都有害己害人的可怕后果几乎使他忍不住仰天长叹当然他不能这么做。

    附近人声车声多了起来原来已到了所有大小路交汇往外去的大道口。

    韩柏收摄心神耳听八方方夜羽一定找人守着城门以防止他杂在人群混出城外。马车的度明显放缓下来。

    韩柏一边感觉着柔柔美丽**予他的享受一边想道:现在时间还早所以出城的人车不会是那么多纵使在最繁忙的午时前出城的度也不应如此缓慢所以定是前头有人盘查。不过这又奇怪了为何却听不到被阻迟了的人口出的怨言呢?由此推知方夜羽必是动用了地方上人人惊惧的帮会组织出头所以连官府也要只眼看只眼闭甚至暗帮上一把自古至今官府和黑势力都是对立中保持一种微妙的、互惠互利的奇怪联系。

    陈令方的声音在下面响起道:“大雄!前头生了什么事?”

    那大雄在车头应道:“老爷!是飞鹰帮的人在搜车。”

    陈令方丝毫不表奇怪道:“‘老鹰’聂平的孩儿们难道连我的车子也认不出来吗?”大雄低呼道:“原来聂大爷也在噢!他看见了过来了!”

    上面的韩柏心中大喜这次真是上对了车这陈令方看来在黑道非常吃得开在这样的情况下聂平势不能不卖个情面给陈令方以表敬意否则将来陈令方怀恨在心在官府的层次玩他一手此老鹰便要吃不完兜着走。

    一把沙哑的声音在车门那边响起道:“车内是否陈老大驾?”

    陈令方打开窗帘往外面高踞马上的大汉道:“聂兄你好!要不要上来坐坐伴我一程?”

    上面的韩柏暗中叫好这陈令方真不愧在官场打滚的人物自己先退一步教人不好意思再进一步。

    果然聂平喝道:“叫前面的人让开让陈公出城。”

    一轮扰攘后马车前进。

    聂平拍马和马车并进俯往车窗低声道:“还望陈老包涵这次因为是小魔师来的命令我们自然要拚尽老命以报答小魔师的看重。”

    陈令方一愕道:“找的是什么人?”

    聂平以更低的声音道:“小魔师要的人自然是厉害之极的人物。”顿了一顿快地道:“是‘独行盗’范良极和入云观的女高手。”

    陈令方一震道:“什么?是这级大盗!这样守着城门又有何用?”

    聂平道:“听说他受了伤行动大打折扣所以才要守着这出城之路。”

    上面的韩柏彷若晴天起了个霹雳原本已苦恼万分的他这时更为范良极的安危心焦如焚谁能令范良极也负伤!他为何又会和云清那婆娘走在一道!

    外面传来聂平的声音道:“陈老不送了!”

    马车终驰出诚门。

    这聂平的确是老江湖亲送陈令方到城门口如此给足脸子将来陈令方怎能不关照他。

    蹄声的哒。

    诚门方向蹄声骤起。

    韩柏和陈令方同时一震。

    为何会有人追来?

    陈令方叫道:“大雄停车!”

    马车停下不一会来骑赶上团团将马车围着。

    聂平在外喝道:“陈公请下车!”

    陈令方老到之极一言不推门下车。

    车头那大雄也跃下座位退往一旁。

    韩柏心中暗骂为何一出城门便给敌人悉破了刚暗骂了这句便想到了答案城内是石板地城外却是泥路老江湖看泥路的轨痕便知道车上不止陈令方一人。

    心中暗叹。

    外面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道:“范良极你出来!”

第八章 并肩作战

    云清跟在范良极背后来到城西一条护城河旁。

    范良极耸身便往河跳下去。

    云清大吃一惊探头往下望却看不到范良极只见一只手在近河水处伸了出来向她打着‘下来’的手势才醒悟到那处是有条暗道。

    云清最重干净整洁不禁犹豫起来。

    范良极探头反望上来催促道:“快!”

    云清一咬牙看准下面一棵横生出来的小树跃了下去一点树干移入高可容人的大渠半清半浊的水由渠内缓缓流出注入河。

    范良极伸手要来扶她云清吃了一惊避往一旁。

    范良极眼中闪着异光好象在说抱也抱过搂也搂过这样用手碰碰又有什么大不了。

    云清不敢看他望往黑沉沉的渠道道:“你若要我走进面我绝不会答应!”

    范良极得意笑道:“清……嘿!不要以为面很难走只要我们闭气走上半盏热茶的功夫便会到达一个八渠汇集的方洞往南是一条废弃了的下水道虽然小了一些但却干净得多可直通往城门旁的一个出口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云清奇道:“你怎会知道?”

    范良极眉飞色舞道:“这只是我老范无数绝活之一每到一处我必会先将该地外外的建资料偷来看看。不是我夸口只要给我看上一眼便不会忘记任何东西否则如何做盗中之王偷了东西后又如何能避过追踪?”

    云清犹豫片晌衡量轻重好一会才轻声道:“那条通往城汁的卜水道真的干净吗?有没有耗子?”

    范良极知她意动大喜道:“耗子都挤到其它有脏水的地方所以保证畅通易行快来!”带头潜入渠。

    云清想起渠内的黑暗世界朝外深吸一口气以她这种高手等闭气一刻半刻也不会有大碍这才追着范良极去了。

    范良极的记忆力并没有出卖他不一会两人来到一个数渠交汇的地底池。

    云清运功双目只见水池无数黑黝黝的小东西蠕蠕而动暗叫我的天呀幸好范良极钻进了右边一条较小的水道忙跟了进去水道不但没有水还出奇地干爽这使云清提上了半天的心稍放了点下来。

    两人度增加下水道逐渐斜上不一会范良极蓦地停下云清惊觉时已冲到他背后无奈下举起双手按在范良极背上借力止住去势。

    云清虽立即收手脸红过耳不打紧那颗卜卜乱跳的芳心在这幽静的下水道又怎瞒得过范良极那天下无双的耳朵。

    云清真是作梦也想不到会和范良极在这样一条下水道走在一起还如此亲热。

    自二十七岁那年开始直至今天断断续续下她已被这身前的可恶老头纠缠了七年的长时间开始时她非常愤怒但却拿这神出鬼没的大盗没法。她只想凭一己之力对付范良极但几年下来竟习惯了范良极的存在。

    范良极不时会失踪一段时间当她忽然觉案头或练功的院落多了一样珍玩、又或由京城买回来的精美素食她便知道他又回来了。

    不知不觉下范良极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有次当范良极整整半年也没有现身她竟不由自主担心起来。

    他是否遇到了意外?

    “哟!”

    尖锐的响声将她惊醒过来。

    前面的范良极手上拿着一把匕举手插上下水道的顶部原来是个被厚木封闭的圆洞。

    这处已是这废弃了的下水道尽头处。

    范良极匕显然锋利之极割入厚木只出极微的响声不知又是从那偷回来的东西?

    范良极转过头来得意一笑收回匕。

    双手高举用力一托。

    随着泻下的沙土强烈的阳光由割开的圆洞透射而下上面竟是个树林。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喝叫声:“范良极你出来!”

    两人同时一呆。

    敌人为何神通广大至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韩柏知道避无可避一声长笑搂着柔柔功聚背上硬生生撞破车顶冲天而起。

    兵刃呼啸响起。

    韩柏在空中环目四顾只见四周跃起四男一女都是身穿白衣但却滚上金色、绿色、黑色、紫红色和黄色的衣边非常抢眼好看。

    四名男子年纪均在三十至四十间。

    金衣边的男人最肥胖通体浑圆像个人球而手持的武器物似主人一竟是两个直径连三尺的金色铜铸大轮。

    录衣边的男人体形最高看上去就像块木板手持的武器是块黑黝黝的长方木牌看上去非常坚实隐有刀斧劈削的浅痕可知曾随它的主人经历过许多大小战车。

    紫红衣边的男人肤色比一般人红得多而他整个脸相则给人尖削的感觉特别是头和耳都特别尖窄手中的武器更奇怪居然是个大火炬现在虽未点起火来却已使人有随时会着火被炙的危险感觉。

    穿黄边衣的男人体形方块厚重左手托着一个最少有三、四百斤的铁塔一看便知是擅长硬仗的高手。

    那个女子衣滚黑边年纪远较那四名男人为少最大也不过二十五岁脸目秀美使人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她特别纤长的腰身柔芳无骨武器是罕有人使用可刚可柔、外形似剑其实却是条可扭曲的软节棍鞭。

    这五人体形各异武器均与其配合得天衣无缝有眼力的一看便知道他们是天生可将其手中利器挥尽致的最适当人选。

    换了是第二个人纵然知道此四男一女是依金赤、木碧、水黑、火紫、土黄五色各自配套其所属五行特色的兵器武功但也唯有待到真正动手交锋时才能知道其中玄妙当然那时可能已太迟了。

    但韩柏却非其它人。

    赤尊信移植入韩柏体内的魔种最精采绝伦之处并非将韩柏变成了另一个赤尊信而是将赤尊信精氯神和经验的精华种入韩柏体内与韩柏的元神结合藉着新主人本身的天分才情性格获得‘再生’的机会。

    要知无论怎样卓的人潜力和寿命均有穷尽之时但种魔**却等如一次再生的机会。试想假设一个婴儿一出生时便像赤尊信那样厉害再多练一百年会是其么光景!

    种魔**正是这个原理。

    那是武功到了庞斑或赤尊信那等进无可进的层次时只有一个种魔**也许是唯一能再求突破的方法。

    当然驾驭魔种并非易事韩柏便数次险些受魔种所制那时轻则神经错乱重则狂乱胡为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庞斑的道心种魔**又和韩柏的被动不同牵涉到天人的交战玄异之极虽然将来何者为优何者为劣现在仍言之过早。但庞斑本身已是天下最顶级约人物在这基础上再作突破自然非是自下的韩柏所能望其项背但无论如何韩柏本身的资质加上赤尊信的魔种潜力之大实是难以估量。

    而连韩柏自己也不知道的就是他和赤尊信的魔种正值‘新婚燕尔’的阶段由顽石迅蜕变为美玉的过程每一个苦难每一次争先都使他进一步挥出魔种的潜力其中最厉害的一次当然是与庞斑的对峙事后他便差点驾驭不了魔种幸好秦梦瑶的出现救了他。

    与白红颜和莫意的先后交手、受伤和疗伤甚至乎柔柔对他**上的刺激都成为了魔种与他进一步融合的催化剂。

    所以到了此刻当他一眼望向这五大高手的攻势时便差不多等如赤尊信望向敌人。

    要知赤尊信以博通天下各类型兵器威镇武林。诚如干罗对他的评语:赤尊信在武学上已贯通了天下武技的精华把握了事物的至理。所以连良翻云也要在初对上时被迫采取守势连庞斑如此冠绝当代的魔功秘技也不能置他于死赤尊信的厉害可见一斑。

    金、木、水、火、土谓之五行代表了天地间五种最本源的力量正是物理的致极故韩柏一看众敌来势便立即把握了对方的‘特性’。

    韩柏一声长啸喝道:“我不是范良极!”

    那四男一女齐齐一愕忽然现成为了他们攻击核心的男女并不是范良极和云清。

    韩柏正要他们这种合理反应大笑一声将柔柔往上抛去借那回挫之力以高坠下两脚分往那属火和属木的两名高手踏下正踏中火炬和长木牌。

    木火相生火燥而急所以不动则已一动必是火先到而木助攻。

    火木两人齐声闷哼被震得几乎兵器脱手无奈下往后坠跌。

    左侧风声响起两个圆轮脱手飞来一取其脚另一却是旋往他的上空防止他借力再弹往高处也切断了他和柔柔的连系。只是这眼力和判断这像圆球的大胖子便可挤入一流高手之列。

    那知韩柏忽地加快两脚若蚱蜢地一伸电光石火间竟升起了丈许不但避过了划脚而来的第一个金轮还来到了第二个金轮的同一高度。

    “叮!”

    韩柏一指点在金轮上顺势一旋。

    金轮由他身侧掠过差半分才伤着他却往后面持着铁塔攻来属士的高手切割而去。

    “当!”

    塔轮相撞。

    持塔高手往后飞退。

    那大胖子刚才运力掷出金轮的一口气已用尽不得已亦只有往下落去。

    忽然间只剩下那衣滚黑边的柔骨女子凌空赶来。

    柔柔这时也达到了最高点开始回坠。

    韩柏只感由昨夜遇上白、红颜失利以来憋下的闷气全部了出来畅快之极对自己的信心也忽地加强纵使碰上白、红颜又或再遇莫意也有一拚之志一伸手接着掉下来的柔柔借力一脚飞向柔骨女的软节棍鞭。

    柔骨女丝毫不因变成了孤军而稍有惊惶娇叱一声长达五尺的软节棍波浪般往后扭曲她打的如意算盘就是当韩柏脚到时扭曲了的软节棍鞭便会弹直那力道必可在韩柏的脚底弄个洞出来想法亦不可谓不毒辣。

    岂料韩柏的腿像忽地长了起来压在扭曲了的软节棍上。

    韩柏的腿当然不会变长而是他的鞋子脱脚飞出压在棍鞭头上。

    柔骨女美丽的脸容立时一变。

    鞋与棍鞭触处传来有若泰山压顶的内劲若让棍鞭弹不但伤不倒对方自己贯注于棍鞭的真气由于被对方注入鞋的劲道硬迫回来必反撞入她经脉不死也要重伤大骇下立时放手急落。

    “篷!”

    鞋子反弹穿回韩柏脚上。

    软节棍鞭箭般往相反方向激飞而去。

    韩柏大笑道:“告诉方夜羽这是第二次袭击我韩……韩柏大侠恰恰哈……”

    抱着柔柔劲箭般横掠而去扑往路旁的密林去。

    柔骨女落到地上和其它四人翘遥望却没有追赶。

    正以为逃出敌人包围网的韩柏大感不妥异变已起。

    两侧劲风狂起。

    强望生的独脚铜人和由蚩敌的连环扣分左右攻来。

    韩柏当然不知道这两人是谁但只是由对方所取角度、度和压体而至的庞大杀气和内劲便知要糟。

    更糟的是对方早蓄势以待自己却是气逃命的劣局。

    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刻。

    另一声大喝在下面响起道:“柏儿!你老哥我来了!”竟是范良极的声音。

    强望生和由蚩敌临危不乱交换了一个眼神交换了心意均知道范良极这刻才刚离地无论他轻功如何高明也将慢了一线只是那一线的延误已让他们有足够时间先干掉韩柏再回头对付范良极。

    岂知范良极大叫道:“清妹助我!”

    云清抢到跃起的范良极身下双掌往他鞋底一托范良极长啸一声冲天而起刹那间赶到由蚩敌背后烟点出。

    由蚩敌想不到范良极有此一着不过他由出世到现在六十七年间大小战役以百数计经验无可再老到想也不想连环扣反打身后完全是一命搏一命的格局。

    韩柏见范良极及时现身心中大喜强吸一口真气收势下坠一脚往强望生直轰而来的独脚铜人踏下去反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

    “叮!”

    范良极湮敲在连环扣上。

    由蚩敌呆了一呆原来范长极烟秆传来一股力道将他带得由升势转回跌势。范良极为何不想伤他?这念头刚起范良极已藉那扣相击生出的力道翻过他头顶配合着韩柏一烟往强望生胸口点去。

    这大贼的真正目标原来是强望生而非他。

    才想到这由蚩敌再降下了七尺云清的双光刃夹在流云袖已攻至眼前。

    这时形势最危殆的是强望生。

    本来他和由蚩敌定下对策先以庞斑和方夜羽一手训练出来的十大煞神其中的金、木、水、火、土五煞作为主攻。

    任何老江湖一见此五煞便知道若让此五人联手围攻因着五行生克制化的原理必然威力信增在这样的形势下范良极和云清必尽力在五煞结成阵势前逃走而他两人则在旁加以突击可谓十拿九稳。

    那知破车厢而出的是韩柏而不是范豆极已使他们有点失算现在范良极又神出鬼没般由地下冒出来还造成如此形势尽管心志坚定如强望生也心神大震斗志全消。

    “轰!”

    强烈的气劲在强望生高举头上的铜人顶和韩柏的脚底间作伞状激溅。

    范良极的烟点至。强望生存这生死关头凄叫一声猛一扭腰借那急旋之力将独脚铜人硬往上一送同时肩膀撞在烟头处。

    韩柏想不到下面的强望生厉害至此竟尚有馀力闷哼一声借势弹起。他不敢硬拚的原因是怕震伤了怀中的柔柔。

    范良极嘿嘿一笑烟由直刺变横打扫在强望生扭撞过来的肩膀上。

    强望生惨哼一声落叶般往下飞跌独脚铜人甩手飞出。

    同一时间由蚩敌挡过云清两招凌空向强望生赶来否则若韩柏或范良极有一人追到强望生将性命不保。

    范良极报了一半昨晚结下的仇心情大快长啸道:“柏儿、清妹快随我走!”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183/ 第一时间欣赏覆雨翻云最新章节! 作者:黄易所写的《覆雨翻云》为转载作品,覆雨翻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覆雨翻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覆雨翻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覆雨翻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覆雨翻云介绍:
《覆雨翻云》以黑道三分天下为历史场景,贯串全书的灵魂人物也是怒蛟帮席高手浪翻云,为一深情男子,丧妻后消沉壮志,却卷入天下派系新旧争夺,浪翻云手持覆雨剑,能否整顿天下纷乱之局?本书是黄易最有诗幻之意的武侠长篇,场面如电影气势磅礡,精采非凡。覆雨翻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覆雨翻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覆雨翻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