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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覆雨翻云txt下载     覆雨翻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章 别无选择

    浪翻云和凌战天并肩立在落花桥头默默看着桥下潺潺的流水。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多久我们没有这么在街上闲逛了。”

    凌战天眼中射出不胜缅怀的神色吁出一口气道:“很久了在被帮主收养前一直都是大哥照顾我找到了东西大哥先让我吃给人欺负时大哥用身体护着我每天都在逃避战难若非遇上大哥凌战天早饿死了。”

    浪翻云苦笑道:“你想得太远了不过那段浪荡乡野街头奋力求生的日子确是既凄酸又动人为了生存我们学晓了别人一生都学不到那么多的东西。”

    凌战天唏嘘道:“战争实在太可怕了那时年纪还小只要能饱肚子便满足快乐。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那时是多么凄凉真不希望再见到这种可怕的灾难出现在我们下一辈的身上。”

    浪翻云轻叹道:“但这看来是难以避免的了。只望可局限在最少的地区内时间也缩至最短祸害不致那么惨烈!”

    凌战天道:“这单玉如的耐心真是可怕竟可等到朱元璋把所有功臣诛掉将大权集中到他身上时才动阴谋暗地夺权。若非韩柏这小于悉破白芳华的身分我们一败涂地还不知生了什么一回事。”

    浪翻云双目爆起精芒道:“自遇上惜惜后我已多年没有动过杀机但现在我却下了决心决计不择手段把单玉如杀死否则若有她在背后支持允玟母子恐怕燕王也不是敌手。”

    凌战天微笑道:“我早知大哥心意了大哥准备何时入宫找她?”

    浪翻云淡然道:“夜长梦多绝不可迟过今晚。”

    凌战天点头道:“单玉如仍不知我们察觉到她的存在。所以定然待我们与方夜羽拚个两败俱伤才会动手。明天便是朱元璋三天大寿开始的第一天所有事也必在这三天内生。”

    顿了顿道:“大哥认为方夜羽他们知否单玉如的存在?”

    浪翻云油然道:“方夜羽他们或者还不知道但却绝瞒不过庞斑他的心灵力最已臻达天人至境像单王如这种武功媚术均臻极境的高手定会使他生出玄奥奇妙的感应。”

    凌战天道:“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精神力量确是玄之又玄教人防不胜防。”想了想后道:“今晚大哥进宫定要特别小心宫内高手如云对允汶的保护必像对朱元璋般严密周详。那里面又布满道密室一击不中单玉如躲了起来以大哥之能亦要莫奈她何。”

    浪翻云笑道:“你真知我的心意唯一把单玉如迫出来的方法就是诈作刺杀允汶看来我要扮作水月大宗才行了。”

    凌战天失笑道:“这水月大宗真抢手希望他不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别的地方就好了。”

    浪翻云搭上他的肩头走下桥去欣然道:“不会的!水月大宗的目标蹴不是鬼王自然就是浪某人。他送上门来给我试剑后包保什么地方都去不了。所以只会有一个‘水月大宗’而不会有两个之多。”

    凌战天失笑道:“过了今晚!希望形势会清楚一点。”

    浪翻云肯定地道:“一定如此信件交到朱元璋手上他必然趁今晚方夜羽等人无暇分身的时刻围剿蓝玉和胡惟庸不让任何人逃出京去若非有单玉如在他会成为唯一的大赢家。”

    凌战天哈哈一笑道:“今晚将会好戏连埸不过先让我们找间馆子吃他一大顿吧。”

    浪翻云望往攀上中天的太阳微笑道:“长征应该来了我们不若拉大队去吃午饭谁想得到我们这些叛国的水贼竟可以在京城有这么风光的日子呢?”

    大笑声中这对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加入了大街上潮来潮往般的人潮内去。

    庞斑和里赤媚两人悠闲地在巨宅的大花园内慢步。

    里赤媚柔声道:“魔师似乎并不看好我们这次对付明室的计划。”

    庞斑平静地道:“那有什么要紧呢?告诉找尽避没有推翻明室这远大的目标你肯放过与鬼王的决战吗?”

    里赤媚微笑摇头道:“当然不会。耶就像你不肯放过水月大宗和浪翻云。否则牛命是多么乏味和没趣。”顿了顿再问道:“我们的计划可说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能逆转过来为何魔师仍不乐观呢?”

    庞斑来到一株大树前停了下来伸手抚上被霜雪包里凝结的梅树横枝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漫不经意地道:“那是一种难以向你解释的感觉隐隐中我感应到皇宫内除了鹰缘还有一个可怕的人物存在着默默地操纵着一切。浪翻云正为此事动了杀机真是精采得使人感动。”

    里赤媚一震道:“什么?”

    庞斑微笑道:“不要继续追问这类精神的感应最是微妙难言总之要谨记切戒贪妄之念应退则退保持元气才是最重要的头等大事。事情日后无论往那一个方向展赤媚亦应当感到此行不虚。”

    步声在后方小路响起。

    “玉步摇”孟青青娇甜的声音响起道:“孟青青谨代表女真族向魔师请安问好!”

    庞斑转过身去见到在孟青青带领下一众女页高手跪倒向他行叩大礼。

    庞斑欣然上前扶起了孟青青并命其它人站起来不必多礼。

    孟青青一对柔荑被这天下第一高手握在温暖的大手里娇躯掠过奇妙无匹的舒畅宁和及深远无尽的感觉。

    沛然莫测的真气由对方手上传来与戚长征决战所受的内伤迅快痊愈着。

    庞斑深深看进她眼内柔声道:“在公主的领导和启下女真族将来当可大有作为。”

    孟青青心头一阵激动涌起对尊敬的长者孺慕之情赧然垂道:“魔师夸赞了青青平庸得很哩!”

    庞斑放开了她的手哈哈一笑道:“只看公主能抛开种族间的成见为更远大的目标努力便知公主的心胸和识见诚女真族的福气。”

    里赤媚笑道:“若非有魔师作号召想我们这些人团结合作真的难之又难呢。”

    这时方夜羽来报道:“蓝玉的伤势看来颇为严重我们应否先助他逃出京师?”

    庞斑双目精芒一闪道:“先不说我们能否分出人手助他若蓝玉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了那还有争霸天下的资格?”

    韩柏步出金石藏书堂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虚夜月和庄青霜大喜迎上来分在两边挽紧了他。

    两女见他脸色凝重满肚子的怨言顿时烟悄云散知道有不寻常的事生了。

    韩柏偎红倚翠还是这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芳香盈鼻能令他心怀稍放道:“我要立即找你们的秦姐姐我的小梦瑶你们乖乖的在这里等我我有天大重要的事情急着去办。”

    庄青霜傍着他边走边道:“恰好霜儿亦要回家探望爹和娘所以想和秦姐姐一道回道场。”

    虚夜月不甘后人道:“月儿也要陪霜儿哩!”

    韩柏知道两女不见了他半天一夜定然不肯放过他。

    不过他亦喜有两女在旁相伴笑道:“好了!不要耍把戏了我带着你们两个去玩儿吧!”两女大喜。

    这时月楼在望。

    秦梦瑶刚好步出楼来。

    三人见到秦梦瑶同时呆了起来。

    经过了两个时辰的清修后秦梦瑶更是清丽照人使人不敢迫视尤其她那种宁恬然于世俗的气质愈令人生不出冒渎之心。

    秦梦瑶笑着迎来。

    韩柏大声赞叹道:“梦瑶的仙气又加重了那我这徒儿亦惨了纵使师傅传了我一门最珍贵的手艺看来都派不上用场呢。”

    秦梦瑶淡淡一笑道:“韩郎是否有事要告诉梦瑶呢?不若我们边走边说好吗?”

    向两女柔声道:“月儿霜儿让我们交臂同行韩郎便让他追在后面好了。”

    两女大喜娇嗲地附到秦梦瑶两旁看得韩柏眼也呆了。

    嘻!谁比我“浪于”韩柏更能享到如此仙福呢?

    忽然间凶险的斗争亦无关痛痒整个人轻松起来心神倏地提升才醒觉到自秀色死讯传来心内魔障重重精神跌至前所未有的低点始会生出惊惧、颓丧种种负面的情绪这刻见到秦梦瑶受她道胎的影响才把自己解放出来。

    忙追在秦梦瑶背后把单玉如的事说了出来。

    秦梦瑶平静无波地听着到关键处才问上两句听完整件事后已远离了鬼王府到了秦淮河旁虚夜月“游兴”大找了艘小艇来由她和庄青霜负责操舟韩柏和秦梦瑶同坐船尾处。

    贴着秦梦瑶的仙体看着虚夜月和庄青霜两女操舟韩柏那还知人间何世但出奇地心中没有半丝绮念只觉这样已满足幸福得要命。

    秦梦瑶幽幽一叹道:“师傅当年早说过单玉如会是祸根想不到她的预言终成为了现实还这么严重。”

    接着向庄青霜道:“霜儿切莫对令尊提起此事由韩郎找机会直接对他说会妥当一点。”

    庄青霜乖乖的点头答应又担心地道:“爹他们一向都是拥护允汶继承皇位的怎办才好呢?”

    秦梦瑶爱怜地道:“韩郎和姐姐怎会不着紧霜儿的家人只是要找到适当的机会才提醒他们罢了!假若允汶得势给个天地作胆亦不敢动八派的人。问题只在除田桐外八派还有多少人给单玉如收买了。”

    再叹一口气把睑颊侧枕到韩柏的宽肩上软弱地道:“韩郎!梦瑶终于明白了师傅拣选朱元璋时的心情了。”

    庄青霜和虚夜月从未想过这然于物外的仙子也会有这种柔弱女儿家的情态一时只懂呆看着她。

    韩柏亦是心中一震探手搂紧她的香肩道:“梦瑶何出此言?”

    秦梦瑶无力地靠在他身上轻轻道:“因为那就像梦瑶现在要拣取燕王般纵使千万个不情愿可是再无他法。”

    燕王把三十多个随从高手留在外面独自进金石藏书堂去见鬼王。

    表王虚若无踞坐堂上冷冷看着进入堂内的燕王面容肃穆。

    燕王下跪施礼。

    虚若无面容不动道:“朱棣你被封为燕王后还是次向我行跪叩大礼。”

    燕王沉声道:“朱棣为了争取皇位愈来愈不择手段了。见到若无先生想起一向得你提携教导的恩情心中惭愧忍不住彬了下来。”

    虚若无哈哈一笑道:“我没有看错你起来吧!”

    燕王也弄不清楚他是褒是贬长身而起。

    虚若无丝毫没有请他坐下的意思戟指厉喝道:“朱棣!你可知自己性命危如悬卵!”

    燕王吓了一跳愕然道:“先生指的是那方面的事?”

    表王虚若无脸色一寒道:“你竟斗胆派人行刺我的好女婿你和我本已恩清义绝若我要毁掉你在现在这情势下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待会你父皇会来见我只要虚某点一下头你会觉燕王府外全是禁卫和东厂的高手所有地道均被堵死。大军同时开入你的领地朱棣啊!你仍非是朱元璋的敌手。”

    燕王想不到鬼王如此不留情面立时汗流浃背跪了下来叩头道:“朱棣知罪了!”

    表王喝道:“看在你没有像一般愚蠢之徒般出口否认仍算是个人物给我站起来挺起胸膛听虚某说话。”

    燕王听得事有转机忙站了起来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朱元璋一直动不了他全因有鬼王在背后撑他的腰。他之所以行刺韩柏亦是不得已中的险着这时给鬼王骂出来了心中反舒服了点。

    表王两眼神光闪闪盯着他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际紧要关头仍不收起色心如何才能成霸业。你可知盈散花乃蓝玉特别请来对付你的高句丽无花王的后人?‘散花’两字正暗含无花王朝消散之意。”

    燕王遍体生寒骇然叫道:“什么?”

    虚若无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看你眼肚气色灰黯显然中了盈散花高明之极的诧女蛊术只要遇上引蛊术的媒介立会倒毙当场可是你还懵然不知真相既可怜复可笑。”

    燕王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道:“这是没有可能的诧女蛊术只能由具有虚女元阴的女子施展而她……”

    虚若无一声长叹语气转为温和喟然道:“元璋诸子中我只看得起你一个一直刻意栽培你又传你兵法武功足当你半个师傅有馀。”

    再叹道:“你还得多谢韩柏这不记仇的人若不是他连我都会被盈散花骗了此女狡猾多智竟懂利用秀色布施肉身为她制造出荡女艳名使你在毫无戒心下着了道儿。现在天下间只有三个人能解你身上的艳蛊一个是盈散花另一个就是身具魔种的韩柏至于第三个人当然是庞斑了。”

    燕王浑身冒出冷汗低头不语更不敢站起来。

    表王虚若无叹道:“若你真的杀了韩柏月儿恐怕亦活不了。虚某受此打击必败于里赤媚手下你也只好等着几时蛊惨死。我们更觉不到白芳华原来是天命教两大护法的其中之一。可见你是如何不智莽撞。”

    表王的说话一浪比一浪惊人燕王剧震下往他望去不能置信地叫出来道:“什么?”

    虚若无的锐目射出爱怜之色摇头苦笑道:“小棣你和我都栽了个大筋斗你是好色我是忆妻来!坐到我身旁来吧!纵使当上了皇帝若连一个知己都没有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元璋就是最好的例子你见过他快乐吗?”

    燕王一生最佩服的就是虚若无刻下被鬼王以攻心之术连串地施以无情的打击利欲熏心的神智蓦地觉醒坐到鬼王下汗颜道:“小棣这次是真心羞愧再不敢忘记先生的教诲。”

第十章 元老会议

    西宁道场一片热闹。

    元老会议在西宁的主道场举行当日韩相就是在这里遇到庄青霜。

    地席全给搬走了使道场包见广阔九组坐椅分列两侧。上的只有一桌一椅其他两张至三张不等前者自然是为秦梦瑶而设的特别席位。

    能坐到椅子的都是八派有资格举手作决定的元老。

    为了能给接班人有学习的机会种子高手均有列席的三与权却没有言或举手表态的权力。

    会议在准未时初举行现在离未时尚有刻许钟的时间“书香世家”的向苍松和儿子媳妇向清秋、云裳最先进入会议厅内接是武当掌门纯阳真子、飞白道长和仍是脸色苍白内伤初愈的小半道人再加上两重身分的俗家高手田桐。

    纯阳真子和飞白道长二十年来还是次下山。向苍松欣然和他们叙旧。此时古剑池的两名种子高手冷铁心和薄昭如在池主“古剑叟”冷别情的带领下亦步入会场。

    冷别情虽为人高傲自负见到这些元老高手亦不敢怠慢亲切地打招呼。

    会场外的园林里身为主家的西宁三老庄节、沙天放和叶素冬负起迎宾之责殷勤接待到来与会的各派重要人物。

    至于随来的各派弟子则在外进的大厅内享用茶点互相认识问好气氛热烈融洽颇有点节日的味儿。负责打点一切的自然是沙千里这些西宁派的弟子了。

    久未出山的“菩提园”派主宝渡大师刚于此刻抵达那天在韩柏手下吃了小亏的种子高手杜明心随侍身旁。

    沙天放见八派的人到了一半遂陪宝渡大师进入会场留下庄节和叶素冬两人在外边迎客。

    素淡的忘情师太领绝色美尼云素和春风满脸的云清来到寒喧两句随即进入场内。

    众元老和种子高手纷纷入座接受西宁弟子奉上的香茗。

    众人的神色均有点凝重谁都知道这个会议乃朱元璋建立大明朝以来最重要的一次集会用以决定八派以后对朝廷和江湖事务的方针。由于非常具有争议性一个不好八派联盟将四分五裂各自为目标和利益而争斗。

    而最微妙的地方是秦梦瑶这位代表两大圣地的人是否仍能约束代表各种利益和势力的八派仍保持精神领袖的地位。

    镑自思索间叶素冬陪不老神仙、谢峰、“十字斧”鸿达才和“铁柔拂”郑卿娇进入场内。

    由于不老神仙地位崇高众人纷纷起立致礼。

    不老神仙含笑和众人打招呼迳自来到左最上方的一组椅子坐下除谢峰有资格陪坐一旁外鸿、郑两人只能站在两人椅后。

    长白这一组的下方是西宁派的席位对面则是秦梦瑶和少林派的位子。

    少林派的掌门这次并没有来但以无想僧的身分威望已足够资格代表少林的三票。

    秦梦瑶、韩柏与庄、虚二女刚在此刻抵达当他们经过前厅时所有八派的弟子全静下来不论年纪和男女均被三女的绝世容色所慑服反而没有那么留心韩柏。

    秦梦瑶那然于世俗的仙姿虚夜月那种男装打扮的玲珑娇俏庄青霜玉立修长傲若寒霜的明艳形成一幅震撼人心的美人图卷。

    步经大厅和会场间的空地时庄节迎土来施礼道:“西宁派庄节恭候梦瑶小姐!”

    秦梦瑶检衽还礼。

    韩柏笑嘻嘻致礼道:“小婿拜见岳父。”

    庄节未及回礼庄青霜早迎了上去娇嗲地拉他手臂甜甜地叫了声爹。

    庄节看到女儿幸福得亮的俏脸心中欢喜道:“还不进去见你的娘。”

    庄青霜答应一声领虚夜月欢天喜地去了。庄节不由大奇这对冤家为何会变得如此融洽友善。

    眼光转回秦梦瑶处微笑道:“今日得梦瑶小姐法驾莅临西宁派实大感光采。”

    秦梦瑶恬淡一笑同韩柏道:“韩郎可以去办事了。”

    韩柏凑到庄节耳旁低声道:“小婿要立即进宫见皇上稍后还有天大重要的事面禀。岳丈最紧要支持梦瑶否则八派将会吃上大亏。”

    不等庄节回答返到秦梦瑶旁道:“入宫后我立即赶回来梦瑶至紧要和霜儿、月儿在这里等我。”

    秦梦瑶柔声答应后韩柏转身使走忽地眼前人影一闪有人拦在前方。

    韩柏愕然停下原来是无想僧挡在路心微笑道:“你就是薛小弟了难怪老衲怎样都点化不了你。”亲切地拍了拍他肩头行云流水般到了秦梦瑶和庄节处。

    开会的人终于到齐了。

    燕王听鬼王详述韩柏如何现白芳华真正身分的经过脸色难以掩饰地变化。

    说到白芳华把胡惟庸私通外敌的证据交给韩柏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消失了。以他那么雄才大略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容的不世人物面容仍变得如此难看可知所受的震撼是多么巨大。

    表王叹道:“现在若我们仍猜不出方夜羽一石二鸟的毒计也可以收山不用出来混了。”

    燕王谦虚问道:“小棣愚鲁仍未能测破他们的毒计。”

    表王淡然道:“女**源自西藏的欢喜密法百年前以败于传鹰之手的白莲钰最是有名为开派的宗师魔宫护法花解语便是这一派系的杰出弟子。当年白莲钰有两个婢女都学到了她的女术一为汉人另一个便是高句丽的女子两婢分别创立了闽北的女派和高句丽的媚心术秀色和盈散花不用说都是这两派的后人。”

    燕王吁出一口凉气道:“难怪我见到她时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色心原来她是精通女**的传人。”

    表王续道:“不论是单玉如的媚功又或白莲钰的女术均为魔门秘法。而韩柏的魔种却是魔门最巅峰的**天性能克制任何魔门秘术所以找才敢断定只有他才能破去盈散花施在你体内的媚蛊。这也是盈散花不惜一切去杀死韩柏的真正原因。”

    燕王铁青脸道:“为何我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运功内视亦找不到丝毫线索?”

    表王神色平静地道:“这正是媚蛊最厉害的地方利用阴阳相吸之理把与处*女元阴结合后细若微尘的蛊虫由你的精气吸入血脉里遍布全身无形无影。可是只要蛊虫受到外来的刺激立会侵蚀体内精血教你精枯血竭而亡无药可救。”

    燕王剧震道:“韩柏真能治好我吗?”

    表王微笑道:“放心吧!只要他的魔气钻入你的经脉里包可把蛊虫引得全聚集到某一点处那时你便可用自身的功力把蛊虫尽驱体外了。”

    燕王放心了点道:“父皇是否也给人下了媚蛊呢?”

    表王道:“看他的气色应该没有这问题唉!你当媚蛊是这么轻易施展吗?养蛊者必须以本身元阴精血喂饲蛊虫且因施术时须以精气驱蛊损耗极大所以施术后绝不能活过百天之数盈散花匆匆离京就是不想韩柏看到她死时的可怕模样秀色的自尽亦含有殉情之意。”

    燕王深吸一口气道:“刚先生提到方夜羽的一石二鸟之计究竟又是什么一回事呢?”

    表王道:“那亦是最合理的推测陈贵妃既精通混毒之法自然可在你父皇身上做下神鬼不知的手脚。当大寿祭典时只要触及某一吻便会当场倒毙说不定还可嫁祸于你你也应可想象到那后果。你自然死也不会承认于是他们再引你的毒蛊说你畏罪服毒身亡那时天下还是你们朱家的吗?”

    燕王自从知道中了蛊毒后心神大乱才智及不上平日的二成一呆道:“那父皇岂非危殆之极?”

    表王失笑道:“你不是要杀死他吗?如此岂非正中你的下怀?”

    燕王老脸一红道:“小棣知错了!:“鬼王不为太甚柔声道:”你留在这里吧!

    等韩柏回来后立即为你驱蛊然后你找机会尽快逃离京师返回你的领地立即整军备战准备和单玉如争天下只要怒蛟帮肯助你最终你也能得到天下的。”

    燕王平静下来缓缓道:“先生忍心坐看父皇被人害死吗?”

    表王淡淡道:“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逆转元璋太过残忍好杀有损天和寿元至此已尽你还是担心自己的事吧!”

    当秦梦瑶在庄节和无想僧两人左右相陪下步进会场时全体起立施礼以示对两大圣地的尊敬。

    秦梦瑶仍是那副虚淡飘逸的娇姿仙态。深遂无尽的眼神到处无人不涌起奇异的感觉就像天地停顿了下来臻达至静至极的境界。

    与会者不乏终年三禅修道的高人立时感应到她深不可测的道心禅境。

    秦梦瑶与韩柏的道魔之恋经接天楼一事后八派中人无不知晓虽明白其中有疗伤救命之实但都怀疑秦梦瑶动了凡心后是否仍能维持剑心通明的境界。现在见到了秦梦瑶眼力高明者顿时释去疑心只有啧啧称奇。而曾和秦梦瑶见过面的都讶然秦梦瑶比前更具出尘仙姿。

    庄节和无想憎先送秦梦瑶入座才回到自己的席位去。

    秦梦瑶见众人眼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淡淡一笑双眼一瞥后缓缓阖了起来宝相庄严圣洁若普渡众中的观音大士。

    镑派元老和众种子高手无不心中一震生出玄之又玄的感觉。因为她只一瞥间便没有人不感到她深深地望自己。

    秦梦瑶虽一言末但已摄了与会诸人的心神。

    叶素冬想起朱元璋所说“过不了秦梦瑶一关”的话来才切身体会到朱元璋见秦梦瑶时的感受。

    无想憎先出言微笑道:“直到此刻见到梦瑶小姐老衲才明白言斋主为何肯打破两大圣地二百年来的禁例让小姐下山卫道除魔。”

    秦梦瑶争开美眸淡淡一笑柔声道:“圣憎夸奖了情势危急梦瑶只好滥竽充数。”

    叶素冬听她仙乐般的声音心头一阵冲动恭敬地道:“梦瑶小姐仙体初愈立即大神威重创蓝玉。看还有谁敢对我大明天下起不轨之心。”

    众人为之动容这才知道秦梦瑶曾剑伤蓝玉之事。

    武当掌门纯阳真子须眉俱白仙风道骨这时两眼闪起精芒往秦梦瑶望过来祥和地道:“这次我们八派请得仙子法驾来此是希望能得到仙子的导引才下决定如何应付眼前乱局。”

    不老神仙见人人都把秦梦瑶捧到了天上心中不悦冷哼一声道:“形势虽乱但对我们八派却是有利无害。魔门黑道的自相倾轧对我大明的长治久安只会是一件好事。庄兄对此可有什么高见?”

    一向以来代表朱元璋意向的西宁派都是和长白派一鼻孔出气坚持不插手入魔师宫与怒蛟帮的斗争里所持的理由就是怒蛟帮乃朝廷缉拿的反贼。可是若站在江湖同道的立场那便是域外和中原武林的斗争了。

    庄节本来亦只会站在朝廷的方面说话可是朱元璋亲口向叶素冬说过不干涉他们的取向刚又被“快婿”韩柏在耳边说了两句纵使他一向极有主意这时也有点迷糊起来不知怎么反应才好。

    幸好忘情师太插入道:“不若我们先听梦瑶小姐的意见才再作决定好吗?”

    她背后的美人儿尼姑云素瞪大了美目好奇地打量秦梦瑶深透出崇慕的神色。

    秦梦瑶淡淡地看了不老神仙一眼才从容道:“梦瑶今日来此想提出一个请求希望各位掌门元老俯允。”

    众人大讶同苍松感激她曾救儿子媳妇一命出言道:“无论小姐有任何要求只要向某可以做到必会遵办。”

    这几句话非同小可代表了书香世家对秦梦瑶的全力支持。

    “菩提园”主宝渡大师喧了一声佛号后肃容道:“梦瑶小姐请先见示!”

    秦梦瑶一对秀眸亮起难以形容的彩芒缓缓扫过众人若无其事地道:“梦瑶想请各位解散了八派联盟。”

    这句话直有石破天惊的震撼力连禅功德行深厚若无想僧、忘情师太、纯阳真子等亦愕在当场呆瞧她。

    筝声叮咚中怜秀秀幽幽唱道:“薄雾浓云愁永画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再一串珠落玉盘的清音筝声由微转无馀音却仍绕梁不休。

    唯一的听者朱元璋心神俱醉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一震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深深看面筝而坐的美女道:“秀秀歌艺之妙比之纪惜惜亦亳不逊色。”

    听到“纪惜惜”三字怜秀秀美眸亮了起来想起了浪翻云同时又忆起庞斑。

    朱元璋则看得龙目睁大但他想起的却是陈贵妃暗忖若得眼前美女为妃纵使失去了陈贵妃对自己的打击便不会是那么严重。微微一笑道:“若能每天都听到秀秀的歌声朕还有何求?”

    怜秀秀心中一懔知道浪翻云所料不差朱元璋果然对自己存野心正要设法拖延。聂庆童的声音远远在门外传进夹道:“禀告皇上忠勤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向皇上禀告。”

    怜秀秀感激得差点要向这为她解围的忠勤伯赠以香吻。

    田桐双日闪过阴鸷之色沉声道:“秦姑娘是否知道八派联盟乃言静庵斋主倡议下而成立的旨在匡助皇上驱逐鞑子。大明建立后由御旨策封为八大国派现在秦姑娘一句话便要我们解散是否合乎情理会否违反了令先师意旨。”

    他故意不像其它人般称她为梦瑶小姐自是蓄意贬低她的身分。而他的话亦非常厉害提出朱元璋和言静庵来压她。

    除了有限几人外其它人都露出同意的神色。试问谁可以接受秦梦瑶这样的要求那八派岂非变成可任人随意摆布了。

    西宁三老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们已从朱元璋处获悉田桐的真正身分他这样激烈地反对秦梦瑶的提议反使他们隐隐觉得秦梦瑶这一奇兵合某一种微妙的道理。

    无想僧眼帘低垂似对身边的事物不闻不问。但众人都知这举足轻重的人正深思秦梦瑶的提议。

    秦梦瑶则仍是那副飘逸如仙的恬淡样儿丝毫不因田桐的话动气。

    一直没有作声的“古剑叟”冷别情冷冷道:“梦瑶小姐有这样令人难以接受的提议必然理由充份冷某愿闻其详。”

    不老神仙看了无想僧一眼贝他半点表示都没有心中有气断然道:“无论什么理由恕本人都难以接受。”

    武当派另一元老飞白道长微微一笑道:“不老神仙连梦瑶小姐的理由都末听过便断然拒绝飞白亦感到难以接受。”

    不老神仙两眼一瞪凌厉的眼光箭般射向飞白道长。

    飞白道长涵养甚佳仍以微笑回报。

    气氛僵持起来。

    向苍松虽曾说过支持秦梦瑶任何提议但却没有想到是要解散八派而在八派中本以他的书香世家较弱故这联盟实令他的地位陡升所以此刻也犹豫地道:“梦瑶小姐可否解释一下呢?”

    尚未有人言的有出云庵、西宁剑派少林和菩提园。但言的若不是表示不会接受就是抱怀疑观望的态度。所以秦梦瑶的提议实在并不乐观。

    田桐心中奇怪为何对朱元璋忠心耿耿的西宁派态度如此古怪呢眉头一皱道:“无论梦瑶小姐的提议多么有理由若我们没有皇上肯私自解散联盟那后果不用我说出来各位也应知道。”

    忘情师太平和的声音响起道:“田施主请先弄清楚一件事联盟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其它都不是要考虑的因素。梦瑶小姐既有这提议贫尼相信她定然有很好的理由。”

    田桐心中暗骂却很难驳斥忘情师太这义正辞严的论点。

    西宁三老则心内一齐叹道:田桐你错在太多话了。

    一时众人眼光全回到秦梦瑶身上静候她的言。

第十一章 解散联盟

    书斋里朱元璋细心看过所有物证后台头望向呆坐桌侧的韩柏皱眉道:“这些信件是否得来太容易呢?”

    韩柏已详细告诉了他得到信件的经过只隐瞒了白芳华的身分和盈散花对付燕王的重要环节。一耸肩道:“我打开包里看到这些东西时亦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元璋一手拍在桌上出“砰”的一声再挨到椅背处另一手紧抓着那些证物叹道:“这或者是天助我大明。朕可担保胡惟庸和蓝玉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接着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道:“当然他们绝不会寂寞还有很多人陪着他们哩!”

    韩柏心中一寒只想快点离去最好以后都再见不到朱元璋。

    秦梦瑶那对澄澈明亮的眸子平静地看了田桐一眼然后望往道场外的园林。

    自从和韩柏在接天楼内道魔交融后她的剑心重达通明的境界。

    而韩柏则变成了她慧心的一部分不但不是破绽反是最强的一环。

    眼前虽全是世俗的烦事却没有半点留在她的心版上。她的心灵便如瀑布下的坚岩流水虽不住激溅在石上却是过不留痕了无任何碍滞。

    众人里不论俗道均被她那种凡绝俗的仙姿美态吸引着但却不会起丝毫尘俗不轨之念反觉得心平气和起来连田桐这用心不良的人亦涌起这种玄妙的感觉可见她的精神感染力量是多么强大。

    秦梦瑶微微浅笑收回望往外边的目光清雅优闲地扫过厅内每一个人闲逸地道:“梦瑶如此大胆提议并不是强要说服各位前辈而是希望各位能深思这个可能性。任何一种制度的创立均因应其当时的精神和需要而产生。可是世事变幻无常若只墨守成规这种制度便反而妨碍了进步甚至腐化至再不能应付眼前实际的环境。韩府凶案便是最好的例子为了致力保持八派的团结你们再无馀力去处理其它的事。为了大局个人的理想都要在保持联盟这大前提下被抹杀了。梦瑶真希望能有多几个像不舍大师和小半道人这种有勇气的人。请恕梦瑶直言无忌在江湖人的心中八派联盟只是摆在朱元璋御书台上的一件精致的工具根本没有自己的灵魂。”

    八派各人均默言无语秦梦瑶这番话针针见血教人难以反驳。

    云素听得心中一热想起浪翻云和韩柏立时体会到秦梦瑶的意思。

    当时她便感到这样才配称作英雄人物。而八派的师长们无时无刻不在刻意保持八派问的和气做起事来缚手缚脚毫不痛快。

    一直没有表态的无想憎一阵长笑打破了令人难堪的沈然欣然道:“梦瑶小姐这番话真是痛快之极人深省。老纳再不管其它人怎么想由今天开始少林再不是联盟的一份子以后也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了。”哈哈大笑一声佛号飘身而起刹那间已到了道场之外条忽不见。

    竟是说去就去潇俐落。

    众人呆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之外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话才好。联盟没有了最强大的少林派声势自是大幅削弱。

    田桐回过神来铁青着脸向秦梦瑶怒道:“现在你称心遂意了吧!”

    再无半分客气。

    纯阳真子淡淡道:“田桐闭嘴谁许你对梦瑶小姐无礼。”田桐为之愕然脸容难看至极点那想得到这祥和的掌门师兄会直斥其非。

    连不老神仙等都大为讶异武当这两个老家伙二十多年来对世事不闻不问所有世务都交由田桐这俗家高手打理这次肯来赴会已大出各人料外更想不到如此不给田桐面子。

    这次八派联盟的延迟举行原也是应他的要求要待小半道人康复后出席这会议。

    飞白道长油然自若地言道:“纵使没有梦瑶小姐这一番话这次贫道和掌门师兄破例来参加元老会议亦要向各位提出一个问题:就是是否为了所谓“国派”的虚衔我们便要盲目接受朱元璋的所有指令?”

    这次轮到西宁三老不自在起来。因为朱元璋的所有指令正是通过西宁派传达往其他各派。

    忘情师太低宣一声佛号通:“当日浪翻云质问我们是否要和朱元璋坐看他们与域外奸徒相斗贫尼亦想知道现在有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场内寂然无声。

    秦梦瑶轻描淡写的一个提议和几句话便掀起了八派问的滔天巨浪把长期以来压下的矛盾和各种复杂问题全翻到了表面来。

    “菩提园”的宝渡禅师微笑道:“当然有人可以回答这问题还可说得冠冕堂皇但江湖自有公论。现在连我们自己亦私下要承认浪翻云乃中原最值得尊敬的人若非有他顶着庞斑凭这魔王的武功智能天下早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了。”

    向苍松一阵长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才点头道:“说得好!

    说得好!老夫忽然感到轻松无比就像放下了肩头的千斤担子。坦白说当梦瑶小姐作出这建议时老夫亦有点难以接受现在却想通了只要我们有着同一理想和目标联盟名虽不在实却存焉。否则联盟只大而无当根本是没有自主权的怪物。”

    不老神仙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冷然转向西宁三老道:“不老想听听三位的意见?”他本很有把握和西宁派联手推翻任何要插手到怒蛟帮与魔师宫斗争的建议。那知秦梦瑶的提议却是要推倒联盟的根本架构;更挑起了八派问的矛盾。使他顿时落在下风一腔怨气不由出到没有积极反对秦梦瑶的西宁三老身上。

    庄节何等老谋深算那还不知大势已去且在其一程度上他也深信韩柏的话知道他消息灵通才智过人更绝不会陷害自己。又由叶素冬处听来朱元璋暗谕不要插手八派纷争的指示遂干咳一声道:“向兄说得好联盟只不过是一个名称只要我们各派衷诚合作没了名称实质上仍无分别但行动却灵活多了。”

    这次连秦梦瑶亦感到诧异想不到西宁派在这件似明显违反了朱元璋意愿的事上如此容易相与。

    她要解散联盟实在是听了单玉如的事后一个突然而来的决定若任由联盟存在一旦单玉如得势由于有允的出头坐阵联盟只会变成这妖妇的凶器和工具。因为朝中将领大部分出身于八派八派的意向亦成为了他们的最高指示。联盟的瓦解自然大幅削弱了单玉如的力量所以田桐才反对得这么激烈。

    庄节的立场清楚表达后联盟的解散已到了不能挽回的局面。

    不老神仙气得脸色煞白霍地起立身旁的谢峰亦随之站起来。

    这与无想憎齐名的高手一挥佛尘出一下激响的破空声愤然离座代表了联盟的正式解体和结束。

    一名禁卫跟长白诸人擦身而过直奔到叶素冬前跪下道:“皇上宣禁卫长立即进宫见驾。”

    众人都露出讶色不明白朱元璋因何事如此紧张竟要把正参与元老会议的叶素冬召去?

    有三个人露出不同的神色。

    一个自然是武当俗家高手田桐。

    另两个竟然是不老神仙和谢峰。当那禁卫匆匆而去时两人交换了个眼色竟似知道这禁卫因何而来。

    所有这些微妙的反应无一可瞒过秦梦瑶通明的慧心。

    韩柏离开皇宫想起刚才朱元璋可怕的眼神和笑容心中寒意愈盛。

    蓝玉、胡惟庸和有份参与他们谋反的手下固是死有馀辜可是被诛连的亲族根本连生什么事都不知道有很多还是老人、女人和小孩于那自己不是连累了很多人吗?”

    想到这里差点想痛哭一场对政治斗争生出极度的憎厌。

    不过这亦是无可奈何的事过错并不出在自己身上只是朱元璋的主意罢了!

    懊恼间又想起了秀色和盈散花心情更是郁结难解。

    蓦地有人在对街呼唤他的名字。

    韩柏循声望去只见有一群尼姑领头的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忘情师太身旁还有那美得眩目的小尼云素和范良极的情人云清云清还在向他招手。

    换了平时有机会接触云素纵只是眼看手勿动他也会欢欣雀跃。可是此刻正担心朱元璋的手段又悲痛秀色的芳华早逝!

    真是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痛哭一场。

    但又不能不给云清面子勉强收摄心神走了过去来到忘情师太身前一揖到地道:“韩柏拜见师太!”

    忘情师太和云素等十多对眼睛全集中到他身上贝他一本正经表情肃穆都大感奇怪。

    忘情师太温和地道:“韩施主有没有空贫尼想和你说几句话。”

    韩柏想起在这里见到忘情师太八派的元老会议当然结束了自己好应赶去与秦梦瑶三女会合本要拒绝但却碍于云清情面说不出口来。犹豫间忘情师太已看穿他的心意微笑道:“贫尼落脚的庵堂就在这里不会阻韩施主太多时间。”

    韩柏这才注意到刻下正站在一所尼庵的大门处奇道:“师太你老人家不是住在西宁道场吗?”

    忘情师太淡淡道:“由这天开始不是了!”转入庵堂里去。

    韩柏迫在她背后恰好夹在云清和云素的中间。

    云素好奇并天真地用那对美丽的大眼睛偷偷打量着他。

    云清则低声问道:“小柏你是否有什么不妥?”

    韩柏颓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到了悔堂里忘情师太背着佛座盘膝坐在地上云清、云素这两位种子高手则分坐在她左右其馀弟子都退出堂外。

    韩柏学她们般跌坐对面嗅着炉鼎透来的清香气味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忘情师太温和一笑道:“施主的道心种魔**非比寻常那晚在我们这些老骨头前仍表现得不亢不卑威风八面。”再爱怜地看了云素一眼柔声道:“云素已是我们出云庵近百年来成就最高的弟子但仍仗施主手下留情才没有受伤。”

    韩柏忍不住瞥了云素尼一眼只见她瞪着那对清澈澄明的大眼睛毫不畏惧地看着自己忽然心中一阵惭愧因为他灵锐的魔种感应到她纯净晶莹的佛心没有半丝尘俗之念有的只是高尚的情操想起自己对她的不轨之心那能不羞愧。

    若换了乎时他怎会有这种明悟只是刚受连番打击色心尽去才察觉到对方的心境。

    忘情师太对这一切洞察无遗欣然道:“云清已把你们的事详细告诉了我。唉!你们为了天下的福祉出生入死而我们八派却只在坐享其成贫尼想起便感到羞惭。”

    韩柏一呆道:“我们!”忍不住望向云清暗忖难道她连和范良极的关系都告诉了师傅?

    云清俏险一红垂下头去显是知道韩柏为何偷看她。她虽是带修行终仍可算是半个修行的人自然会因捺不住春情而不好意思。

    忘情师太微微一笑道:“云清什么事都没有瞒贫尼门法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古往今来已不知多少人被规矩所害。何况范良极一片诚心而云清亦经过了一段长时问的内心挣扎才觉自己不可以没有对方这种真挚的感情最是难得所以贫尼绝不会抱残守缺硬要拆散他们。”

    韩柏听到“挣扎”两字想起她和范良极初吻的情景忍不住又看了云清一眼。

    云清先是赧然接着醒觉狠狠瞪了他一眼。

    忘情师太续道:“这次贫尼想与施主说话就是想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尽点心力。”

    韩柏对这值得尊敬的老师太更生好感心头亲切温暖叹了一口气道:“要说都不知从何说起韩柏只希望师太和……嘿:”忍不住又瞧了正瞪大妙目看着他的云素才续道:“和小师傅们烬早离开京师这险恶之地回到出云庵去不要卷入这丑恶的政治漩涡。”

    他确是有感而尤其不希望这纯如白纸娇柔可爱的云素尼被丑恶的斗争污染了她净美的灵魂。

    忘情师太三人都想不到韩柏有这种为人设想的胸怀对他顿然改观。

    忘情师大正容迫:“听施主这么说定是遇上了非常棘手的事忘情更不能独善其身施主放心说吧!贫尼早经历过无数风浪生死得失均不会摆在心头。

    韩柏肃然起敬搔头道:“小子无知忘记了师太乃白道顶尖高手不过现在的形势可是有力无处使连鬼王地想到要离开京师。”

    忘情师徒三人一齐动容。

    韩柏站了起来道:“不若这样吧!我先回道场去找梦瑶她们然后才和你们一道去鬼王府去共商大计好吗?”

    忘情师太这时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头道:“既是如此贫尼便先遣门下弟子离京有起什么事来应变时方可以灵活一点。”

    忘情师太这么明白事理韩柏大喜而去行前忍不住狠狠盯了云素一眼。

第十二章 敌友难分

    鬼王府。

    金石藏书堂内。

    朱元璋哈哈一笑同坐在一旁的虚若无道:“上次小弟来此求若无兄占算国运转眼又两个月另八天。若无兄卦理精湛有鬼神莫测之机所说诸事一一应验小弟倾佩不已。”

    鬼王虚若无淡淡一笑道:“看元璋成竹在胸的样子必是万事顺遂可喜可贺。”

    朱元璋龙目寒光一闪道:“自静庵仙逝的消息传来后小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尘往事唉!小弟自甲辰年晋称吴王至今不觉已有三十四年回想起来就像作了一场春秋大梦。若无兄说得对除了每次胜利后的刹那光阴小弟从未真正感到快乐和满足感。只知埋政务若把这些工作由小弟处拿走我便一无所有了。”

    虚若无摇头叹道:“这就是当皇帝的代价。所以虚某从不肯把你当作皇帝就是希望你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可惜这却成了你我间最大的冲突和矛盾:不过你肯在这时刻仍来见我虚某心中仍有点安慰五十年的交情总算还有点剩馀下来。”

    朱元璋一呆道:“若无兄怎会有这番说话朱元璋尽避对任何人无情无义但与若无兄这一番交情却是真诚无私的。”

    鬼王虚若无仰天长笑双目神光电射锐利的眼神凝定在朱元璋脸上冷然道:“虚某与里赤媚之战如弦上之箭势在必此战不论胜败虚某亦将抛开一切归隐山林再不理江湖与朝廷之事元璋你亦再不需为虚某的事煞费思量了。”

    朱元璋剧震道:“若无兄似对小弟误会甚深只要若无兄一句话小弟可动手中所有力量教里赤媚等无一人能生离京师。”

    虚若无哈哈一笑道:“元璋说笑了现在你岂可分神去对付这批高手如云的外族联军何况对方有庞斑助阵除非请得浪翻云出手不过你也应知浪翻云绝不会听你我的命令吧!”

    朱元璋微笑道:“若无兄已知蓝玉和胡惟庸的事了。”

    鬼王虚若无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道:“元璋这次来找虚某是否为了燕王的事?”

    朱元璋脸容一沉道:“若无兄知否这逆子要行刺我这个亲爹?”

    虚若无长叹道:“元璋!我要你坦白告诉我若换了你在他的处境你会怎么做?”

    朱元璋龙目冷芒一闪不悦道:“若无兄还要护着他吗?”

    虚若无摇头苦笑着:“元璋真是那么善忘吗?我刚才说过:与里赤媚决战后我再不会参与朝廷之事你大寿一过虚某亦立即离开京师这世上便等若没有了虚若无这一个人你要干什么我不管亦不理。”按着语气转寒道:“可是在这大寿之期虚某却绝不许你在我眼前对付小棣这之后就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了。”

    朱元璋沉默下来凝望着脚下的阶砖沉吟不语。

    虚若无微微一笑道:“自你登基后我虚若无还是第一次对元璋你如此疾言厉色你心中定然很不舒服了。”

    朱元璋脸上露出回忆思索的神色缓缓道:“我朱元璋一生最神伤魂断的三个时刻就是言静淹、纪惜惜的离开和马皇后的身故。

    还记得她断气前紧握着我的手要我尊重若无兄的意见。嘿!区区三天之期若我朱元璋都不遵照若无兄的吩咐怎对得住若无兄的恩情和马皇后的异言。好吧!皇天在上朱元璋便立此承诺若无兄可以放心了。”

    虚若无露出一丝笑意旋又满怀感触道:“天数有定元璋你要记着我虚若无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保你朱家天下让万民能长享太平。”

    朱元璋一震往虚若无望去疑惑地道:“若无兄话中隐含深意可否说得清楚一点?”

    虚若无正容道:“相识至今我虚若无可曾对你有过一字诳语?”

    朱元璋仔细地打量着他肯定地摇头。

    虚若无道:“那就足够了皇上!”

    朱元璋愕然望向这唯一剩下来的老朋友自登基称帝以来虚若无还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称他皇上了。

    秦淮河最具规模的其中一所酒楼的大厢房内筵开两席。浪翻云、凌战天等怒蛟帮在京师的领袖人物全体在场还有左诗三女、小雯雯、颜烟如、风行烈和戚长征夫妇等人气氛热烈。

    男女分席径渭分明却无损融洽和亲切。

    喝的自然是清溪流泉。

    众女都争着去亲抱刚换上了左诗亲于为她缝制的新棉衣的小雯雯使这小女孩的笑声填满了厢房。

    男席处凌战天夸奖范豹道:“都是小豹有办法这么匆忙都可以教人弄如此精美的筵席来我们真是口福不浅大家来痛饮一杯!”

    各人起哄对饮。

    戚长征笑道:“你们都不知小豹现在京城是多么吃得开禁卫和东厂的头子们都要和他称兄道弟呢。”

    风行烈插入笑道:“祝他早日与颜姑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这两句话不但在这一席掀起热烈的欢笑也惹起了另一席的调笑。

    范豹和颜烟如虽是一席之隔仍忍不住面红耳赤地交换了个甜蜜的眼神。

    戚长征开怀道:“不是请了东厂的人去找韩柏这家伙吗?为何还未来呢?”

    上官鹰笑道:“这家伙不是又溜了去泡妞吧!”

    那边的左诗娇叱道:“他敢!”众人齐声大笑。

    翟雨时叹道:“有谁曾想过我们曾往京师摆明反贼的身分呼朋唤友大吃大喝呢?”

    浪翻云看着杯内的绝世美酒微微一笑道:“若有人看到我们现在的样于谁想得到今晚就是与强敌生死决战的时刻呢?”

    范良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我地想不到却是知道。”众人大喜。

    范良极推门而入一番热闹的招呼老贼头亲了干女儿小雯雯后来到浪翻云旁坐下压低声音道:“我跟了田桐一整天终于找到了天命教另一个巢八派的元老会议定是有重要事情生了这家伙等不急去报告。”众人静了下来。

    翟雨时轻轻道:“不知单玉如是否在那里?”

    范良极低声道:“若她在那里我便没有那么容易自出自入了不过你们的老朋友大医师瞿秋白却躲在那里。”

    上官鹰一震道:“什么?”

    凌战天沉声道:“且慢!暂时还不可以动他但我们取不到他的人头在手亦绝不肯离开京师。”

    范良极道:“还有一个你们想不到的人就是拿着不伦不类兵器的展羽。”

    众人大为错愕想不到“矛铲双飞”展羽也是单玉如的人难怪以他的身分地位竟也屈身楞严之下了。

    翟雨时道:“单玉如这二十多年的布置真个没有白费看来文官武将中亦由胡惟庸巧妙地安插了很多人进去所以可轻易把政权攫取饼来如此看来燕王虽是一代名将争斗起来前景仍未是乐观呢。”

    浪翻云微笑道:“那就要看我们肯否站在他那一边了。”

    凌战天点头迫:“离京后我们立即扫平胡节的水师和黄河帮收复怒蛟岛重新控制长江那时任单玉如三头六臂也须面对两面的战场。”

    浪翻云道:“不过我们最好和燕王先谈谈才可助他打天下否则只是重蹈当日覆辙最后再次变成反贼。”

    范良极道:“我还现巢内有幅京师的大地图左家老巷、莫愁湖和鬼王府部涂上了红色还有不同颜色的箭头和符号显示天命教的人有着周详的计划封锁和攻打这三处地方我们不可小防。”

    浪翻云道:“我早想过这问题今晚所有人全迁到鬼王府去明天开始我们便把功力较次的人和妇孺全部撤离京师只要朱元璋仍在天命教绝不敢动鬼王保护下的船队那我们应变起来或战或逃都容易多了。唔!有人来了!”

    话犹未已韩柏和虚夜月、庄青霜走进来。两女现小雯雯欢呼一声拥过去。

    韩柏轻挣了一下这小家伙的脸蛋后走过来兴奋道:“梦瑶解散了八派联盟了!”众皆愕然。

    浪翻云会心微笑道:“这仙子真有她的一套。”

    范良极道:“瑶妹呢?”

    韩怕先凑到他耳旁神的说了一番话。众人见范良极两眼不住放光亮都讶然瞪着他们。忽地范良极怪叫一声翻身离椅一阵风般冲出房外。韩柏则右手一探抓起一只大鸡腿狼吞虎起来其吃相自是令人不敢恭维。

    风行烈皱眉道:“你和老贼头说了什么话?”

    韩柏满嘴鸡肉含糊不清地道:“我告诉他他的未来娇妻和未来娇妻的师傅正在楼下等他。”众人为之莞尔。

    戚长征道:“你的仙子在那里?”

    韩柏道:“她也在楼下。”随手丢了一丝肉都没有留下的鸡骨笑道:“可以打道回鬼王府了吗?今晚这么精采让我们香汤沐浴再吃他一大顿才有精神力气陪我们域外来的朋友玩个痛快呢!”

    上官鹰笑道:“你直有趣!来!本帮主敬你一杯。”起哄声中众人轰然痛饮。

    朱元璋回到皇宫立即把严无惧和叶素冬两人召来。两人跪伏地上静待吩咐。

    朱元璋道:“蓝玉和胡惟庸的事预备好了吗?”两人忙应预备好了。

    朱元璋沉声道:“朕要把京师的水6交通要道彻底封锁特别要注意与鬼王的车队和船队假若燕王逃离京师立杀无赦清楚了吗?”两人心中一震连忙领旨。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找韩柏来鬼王不说的事朕不信他敢不说。”

第一章 结成联盟

    韩柏的手掌离开了燕王棣的天灵大穴骇然道:“这种蕴有无数微小生命的毒素真是厉害若非受我输入燕王天灵穴内的魔气气机所诱自行从散布体内的隐暗处走出来循经脉游移到天灵穴内我想纵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救得了。”

    燕王脸泛奇异红光打了个寒噤道:“这种媚蛊确是女门对付男人既霸道又厉害的**看来没有三天工夫我休想把他们全数由天灵穴排出去呢。”

    与他两掌相抵助他运功的鬼王虚若无也露出凝重神色徐徐吐出一口气后道:“这媚蛊比找想象中还要厉害百倍竟然合你我和梦瑶三人之力仍不能一下子将他们驱出你体内若勉强为之小棣的经元会因受不起那种过激的真气冲激变成瘫痪那就更糟了。”

    单掌按在燕王棣背上盘膝而坐的秦梦瑶俏脸闪亮着圣洁不沾半点俗尘的光辉淡然道:“这是因蛊虫吸收了魔的力量壮大起来。先师曾有言:蛊法内最厉害的就是这种能入侵人脑控制人脑神经的蛊毒。燕王在蛊虫未被完全驱出脑外化作空气前千万不要和人动手否则蛊虫回窜脑内又因已吸收了魔气那时就算浪翻云和庞斑肯联手救你亦要束手无策了。”

    接着幽幽一叹道:“你究竟做过什么事使人不惜一切舍身养蛊来对付你?”

    燕王棣双目厉芒猛闪显是对盈散花恨不得把她碎万段但旋又显出悔恨之态摇头不语。

    他的真正反应怎瞒得过秦梦瑶的剑心通明秀眸一黯却没有说话。

    表王眉头大皱道:“若小棣三天内不能与人动手怎样逃出金陵去?单玉如这么厉害而小棣现在又是她眼中之刺绝不会眼睁睁放走他的。”

    镑人都明白他话中含意。

    若要送走燕王必须有秦梦瑶、韩柏这类级数的高手才成但这三天正是最惨烈斗争的关键时刻没有人能分身办这件事。

    燕王棣充满自信道:“我这次来京带来了一批最得力的手下包括了塞内外高手二百多人其中至少有八个人算得上是一流好手现正潜伏在京师之内只要不是父王下旨阻上我离京我有能力自行离去。”

    韩柏想起那天在西宁街藉着铁轮行刺他的女子仍犹有馀悸知道燕王所言不虚。

    秦梦瑶收回玉掌淡淡道:“你在京城的实力瞒得过白芳华吗?”

    燕王脸色微变沉吟片晌后低叹道:“我不敢肯定!”秦梦瑶道:“这叫有心算无心。她长期在旁然默观察调查你那批人始终是生脸人怎瞒得过京内明明暗暗的情报系统只从人手调动上就能全盘知悉你的逃走行动。假若你知道长白派和展羽这类白道大派和黑道高手亦与单玉如密勾结更不会那么有把握说能逃出去了。”

    燕王终于脸色剧变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他本身亦是胆大包天横行霸道的人物虽处困境却丝毫不气馁。

    表王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过了今晚再说吧:若我还身安力健明天便送你离京若谁敢来查虚某的船。”

    轻喝道:“青衣进来!”铁青衣推门进入金石藏书堂后鬼王的寝室道:“朱元璋下诏姑爷立即进宫见他。”

    表王微一错愕与燕王交换了个眼色后瞧着韩柏道:“这事你要权宜应变千万不可硬撑到底否则立招杀身之祸。”

    韩柏一呆道:“他不会那么无情地对付我吧?”

    秦梦瑶道:“鸟尽杯藏他主要是利用你来对付蓝玉及胡惟庸现在目的已达你在他心中的价值大大减低若还不明白这情形你便说不定会吃大亏。”

    韩柏道:“有起事来老公公他们自然会护着我的。”

    表王失笑道:“好天真的小子朱元璋若靠的只是影子太监那他的江山岂非由梦瑶控制。哼:我以前还以为没有人比元璋更懂深藏不露岂知一山仍有一山一高终出了个单玉如。”

    韩柏跳了起来道:“小婿明白了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又同秦梦瑶嘻嘻一笑道:“梦瑶不送为夫一程吗?”

    秦梦瑶白了他一眼那种娇丽看得鬼王等全呆了一呆。

    出奇的是那种娇态一点不会惹人遐想仍有那种说不出来的然俗世的神韵这感觉的动人处比以前更胜一筹。

    她盈然起立随韩柏去了。

    铁青衣转向燕王道:“怒蛟帮的人在等燕王商议大事。”

    燕王精神一振先向鬼王诚心诚意地叩了三个响头这才出室而去。

    韩柏和秦梦瑶并肩在鬼王府通幽小径上漫步四周是被大雪盖着的林园美景。

    午后的鬼王府出奇地宁静令人一点都想不到会有即将来临的大战。

    虚夜月等为了忙于安排左诗等人迁到鬼王府正好使他两人得到独处的机会。

    只要能和秦梦瑶在一起韩柏便心足意满有瓢然若仙的感觉。昨晚与这仙子间的风流韵事重涌心头却纯是一种动人心神的回忆没有半丝歪念。

    其它所有人和所有事此刻都疏远黯淡起来连秀色和盈散花的凄惨遭遇都好象是生在非常遥远的地力他的感情再不卷缠其中似有种解脱出这感情泥淖的轻松感。

    蓦地韩柏醒悟地吃了一惊。

    为何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如此地“不投入”?不由往身旁的美女瞧去。

    在他旁默热缓行的秦梦瑶仍是那副淡雅如仙、飘逸出尘的宁恬模样感应到韩柏震惊的目光抿嘴一笑道:“韩郎不要吃惊你是受了梦瑶在你魔种内留下道胎的影响又因人家的气机牵引所以起了出世之心。”

    那知韩柏更是虎躯剧震停了下来呆瞪着她。

    秦梦瑶走前两步才优雅闲逸地转过娇躯容色静似无纹止水淡然自若的看着他。

    韩柏像回到了在与她一吻定情前的时空倒流里与她再没有半分男女紧密的关系就若两人间从未生过任何**事。

    他很想把她拥入怀里像往日般与她**但却没有那种意志和力量不由一阵茫然。忽然间他明白到秦梦瑶的剑心通明已把她自己那一丝感情破绽都缝补了就像重圆的破镜臻至比往昔更通灵透达的圆满境界。

    她再不受自己魔种的影响。

    那并非说这仙子不再爱他而是她的爱已然于世俗的男女爱恋之上再不追求**的关系那或许是一种难以言喻但却更深刻的感情却非他一直期望的那一种。

    他们间精神的连翟使他们不用说话便揣摩到对方微妙的心意。

    她说得对。

    他既胜了但又败了。

    正因为故意助他彻底征服了自己秦梦瑶也才在修为上跨进了一大步达至剑心通明大圆满的层次。

    韩柏潇地苦笑摊手道:“好梦瑶!我败了。”

    秦梦瑶嘴角逸出一丝爱怜的笑意移身他怀里却没有说话。

    两人享受着道胎魔种直接交触的醉人感觉但却没有像以往般泛起爱欲的涟漪只是一种升华了的精神交接。

    韩柏亦没有像以前必要大恣心欲的冲动任她动人的**紧贴着自己默默着中醉人滋味。

    秦梦瑶缓缓移开娇躯美眸闪动着圣洁的光辉柔情似水地轻轻道:“梦瑶要韩郎知道她是多么感激你让他到爱情的滋味。而她亦永远视你为夫明白?我的好韩郎!”韩柏长长吁出一口大气哈哈一笑道:“想不明白也不成谁叫我能一丝不漏的接收你心灵传过来的讯息。”又欣然道:“这里事情告一段落后梦瑶会到那里去?”

    秦梦瑶淡逸微笑柔声道:“当然是回慈航静斋去由那里来便回到那里去。有空不妨来探望你的小妻子。”在怀里掏出一封未拆的信递给他道:“这是师傅临终前写给我的遗书据说还有两对一封给师姊一封给庞斑。”

    韩柏茫然接信封笺上仍有秦梦瑶的体香和热气愕然道:“为何信函仍是完封不动?”

    秦梦瑶平静地道:“这信是由了荩禅主亲手交给我当时我怕影响了我们的双修故要留待宁后才看但现在巳不想看了:便把它当作最珍贵的礼物赠给韩郎任凭处理。”

    韩柏把信塞入怀内失笑道:“梦瑶是把最珍贵的礼物送给我了:不过这东西可作为一个美好的具体回忆。是了:我真的可随时到静斋来探望你吗?不要到时又要面壁静修给我吃闭门羹呢!”秦梦瑶横他一眼微嗔道:“你这人呀:人家怎舍得那样对待你!”再做微一笑道:“出世而入世入世而出世有了韩郎梦瑶确感不虚此行。回斋后梦瑶将不再踏足尘世师傅希望国泰民安的心愿就由梦瑶的夫君去完成吧。韩郎请记着梦瑶永远是你的小妻子她的身体只属你一人所有。”

    韩柏苦笑道:“不知是否受了你输入体内的道胎影响我感到现在的这种关系更美妙更是前未曾有的精。好了:不过梦瑶却要答应我必须正式道别才可以回静斋去走前至少要来个长吻或若让我的手不规矩一下否则我说怎么样也要追你回来。”

    秦梦瑶见他似故态复萌不嗔反喜伸手爱怜地抚摸他的脸颊轻轻吻了他的嘴喜牧孜道:“梦瑶记着了。”又别有深意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梦瑶就送夫郎到此吧!”韩柏仰天哈一笑伸手在她睑蛋拧了一把爽然去了再没有回过头来。

    奉梦瑶美目亮了起来直至他背影消失在园林尽处才露出一丝不可言传的甜蜜笑意。方夜羽陪着庞斑离开院落由后门步往背靠着的鸡笼山去。幽深的山径不见房舍行人只有迷人的冬雪美景。

    柳暗花明还方的鬼王府不时出现在左方遥远处有时看到的则是被大雪覆盖了的迷人市景。

    庞斑容色平静充满漫步山林的悠闲意味淡然笑道:“殷素善就像一头脱的野马要把她驾驭必须采非常手段。但千万不要真的爱上她只看她的眼睛便知她不会满足于任何已到手的东西。”

    方夜羽从容道:“夜羽晓得了:此女非常狡猾故意把韩柏挂在口边就是要惹起我的嫉妒使我对她另眼相看为她着急。”

    庞斑欣然点头道:“不愧庞某徒儿情多恨亦多这乃千古不移的至理:释迦教人四大皆空就是深明陷身世情之苦要离苦得乐只有忘情一途。而情因肉身而来唯有连肉身都舍弃了才成。”

    方夜羽想起了秦梦瑶黯然不语。

    好一会才道:“师尊刚才向里老师指出宫内另有厉害人物不知所指何人?是否天命教的单玉如。”

    接着叹道:“这女人真是厉害我们还是最近才由师兄处知道胡惟庸背后一直有她在撑腰。这次胡惟庸对付朱元璋的计划当亦是由她一手设计。此事尚未有机会向师尊禀告。”庞斑平静地道:“看来应是她了只有她那种级数的魔功才能使我生出感应。”

    接着双目闪过寒芒道:“你对师兄观感如何?”

    方夜羽脸色微变愕然道:“楞师兄不是有什么不妥吧?”

    这时两人来到接近山巅的一座凉亭坐下庞斑眼中射出缅怀的神色吁出一口气道:“当年赤媚的师傅扩廓被鬼王所伤性命垂危着人把自己到我眼前来求为师出手对付朱元璋否则大蒙会有灭族之灾。”

    又无限感慨的一叹道:“扩廓是为师看得起的几个人物之一见到他那样子为师也不由动情亦因这一个念头使为师收了你们两个徒儿。”

    方夜羽心中感激若不是庞斑他可能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人不会是现在领导域外群雄与朱元璋争霸天下的人物。

    楞严更是庞斑费尽心力培育出来的卓人物性格阴沈深藏不露。在朝廷论武功排名虽在燕王、蓝玉之下但方夜羽却知道是他蓄意如此事实上楞严绝不逊于于这两个人。

    楞严并非蒙人而是当年跟随朱元璋的其中一名亲信将领的后人这人困触怒朱元璋在一次战役中朱元璋故意不派援军任他力战而死庞斑看准此点收了楞严为徒以他来作卧底。

    庞斑神色回复平静淡淡道:“每一个人都会为自己的私利和理想奋斗你师兄怎能例外?”

    方夜羽忍不住心中的震撼失声道:“师尊是否指师兄与单玉如勾结背叛了我们呢?”

    庞斑仰天一阵长笑道:“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你师兄才智武功的深浅就算单玉如三头六臂能瞒过他一时也瞒不了二十多年。”

    方夜羽眼中掠过厉芒平静地道:“待夜羽立即把师兄找来给师尊问个明打”庞斑若无其事地微笑道:“让他自已来见为师吧:否则就算他躲到单玉如的床底去亦保不住他那小命。”

    月榭内怒蛟帮的几个主要人物除浪翻云外全到齐了外人只有一个风行烈。

    燕王踏入月榭里众人起立相迎一番客气后凌战天作出含意深远的姿态把燕王请往上坐好。

    坐定后上官鹰开门见山道:“我们可全力助燕王对抗单玉如和替你打江山事成后我们解散怒蛟帮和邪异门燕王意下如何?”

    燕王微一错愕旋道:“大恩不言谢将来若本王登上帝位定会论功行赏如有食言教我不得寿终正寝。”

    凌战天笑道:“好:快人快语。只不过山野草民那爱得起朝廷俸禄论功行赏这一句可免了。”

    燕王乃枭雄人物起立一揖道:“如此我们就是朋友即使将来本王成了大明皇帝彼此也不用执君臣之礼异日贵帮上下愿留着留不留者本王亦保你们和子孙永享清福。”

    众人起立回礼。

    戚长征笑道:“确是精几句话便把这么复杂的事决定了。”

    燕王叹了一口气道:“能给本王雪中送炭者不是真正的朋友是什么?为了报答诸位本王会全心治理天下的。”

    众人交换了个眼色均感折服那并非说他们对燕王的话已深信不疑而是佩服燕王清楚地把握到怒蛟帮的重要性和肯助他打天下的原因并作出精的回应。

    燕王再向风行烈诚恳地道:“若本王登上帝位必会全力助风兄重整无双国如有违誓教我不得好死!”在短短时间内他已先后立了两个毒誓。

    风行烈暗忖当年的朱元璋亦必像他现在这种襟胸气度使人甘于为他卖命。不过虽明知如此燕王的话仍教人受落欣然道:“客气话不说了现在形势对我们有害无利燕王有什么打算呢?”

    众人均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单玉如通过允可名正言顺的把朱元璋手上所有实力全盘接收过去燕王以区区一省之力纵使加上怒蛟帮和邪异门与单玉如相比仍有段很远的距离。

    燕王请各人坐下后自己才坐下望往翟雨时道:“本王一生里从未试过像现在般六神无主有力难施翟先生乃本王早已闻名的智者可肯赐教吗?”

    翟雨时心道你真懂得人尽其用这样捧了我上天我想收藏点也有所不能谦让一番后道:“现在形势明显先就是要逃出京师还要愈快愈好否则若令尊一死要走更难之又难了。”

    秦梦瑶甜美的声音传入道:“要走就必须今晚走否则燕王必走不了!”众人齐齐一震朝门口望去。

第二章 师徒之情

    韩柏仍是由南面的洪武门入皇城。

    那是因想念着陈令方而与的下意识行动这官欲熏心的老小子确是令他头痛的问题之一要他现在弃官私逃是很难说出口的话。但若待朱元璋有事后才教他逃走又怕已迟了一步。倘他是单玉如害死了朱元璋后必压着他的死讯使所有敌人均没有防备之心然后猝然难那时谁能不着她的道儿?

    经过六部的官衙时他正犹豫应否溜进吏部找陈令方太监大头头聂庆童在十多名禁卫拱护下迎来。

    两人客气地施礼还礼后并肩往内宫走去。

    聂庆童忽地压低位那尖亢的太监嗓子过快地在他耳旁道:“请通知燕王千万不要在这几天内离京皇上正找借口杀他。”

    韩柏吓了一跳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哈哈一笑道:“金陵这么好玩我才不会蠢得急着离去呢。”

    心中同时明白过来原来聂庆童是燕王的人难怪燕王对朱元璋的行踪如此清楚。

    聂庆童再没说话领着他直赴内宫。

    那处守卫之森严差点连水也泼不进去。经过重重检查后韩柏连鹰刀也解了下来才在寝宫的内殿见到朱元。

    这大明的天子正由老公公和几个御医模样的人在检查身体见到韩柏来众人退了出去。老公公走前传音给他道:“小心点:他今天脾气不太好!”韩柏心中一懔坐到下。

    朱元璋表面不露丝毫异样哈哈一笑和他闲聊两句才转入正题道:“若无兄有什么事在瞒着呢?”

    韩柏想不到他如此开门见山一针见血。反支吾起来不知该如何应对。

    朱元璋对自己的猜想更无疑问不怒反喜道:“没有人比朕更谨慎小心的了问题定是出在单玉如身上。”又油然微笑道:“自从你告诉朕陈贵妃有问题后朕不但没有再到她那里去亦没有到任何妃嫔处去。这些天来所有人均被禁上离开内里城半步。”

    韩柏这才明白聂庆童要他向燕王传话因为连个小太监都溜不出去。

    朱元璋双目厉芒一闪道:“就算单玉如的人潜在宫内亦绝对害不了朕。朕身旁不但有武功高强的密侍卫更有对付用毒的专家。哼:舍去动武用毒两途单玉如还有什么法宝?”

    韩柏像个呆子般听着。

    “砰!”朱元璋一掌怕在身旁的几上声色俱厉道:“可是若无兄看着朕的眼光却像看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那样你立即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韩柏吓了一跳苦笑道:“小子真的不知道!”朱元璋阴恻恻地微笑道:“这数十年来从没有人可以瞒骗朕。朕要做的事必然可以做到要知道的事迟早也可以知道。你若不说朕便找几个人来拷问一下例如那个秀云她仍在宫内你不是说她和媚娘等同是单玉如的人吗?”

    韩柏苦笑道:“皇上真懂看人小子所有弱点都操在皇上的手心里。”

    朱元璋容包转为温和柔声道:“就算你不为这些人着想亦应为天下万民着想。朕无时敢忘静庵那句“以民为木”的话若天下落进单玉如手里战乱立起受苦的还不是老百姓?只因这点你便不应瞒朕。”

    韩柏给他软硬兼施弄得六神无主最要命是他的确对朱元璋生出了感情把心一横道:“说便说吧:但皇上可否答应在对付胡惟庸和蓝玉两人时不牵连那么多人呢?”

    朱元璋微一错愕凝神看了他好一会后缕缓点着头道:“若别人这样说朕定教他人头落地但今日朕却破例答应你。”

    韩柏仍不放心道:“例如那个总捕头宋鲲皇上要拿他怎样小子也很难阻上但他的家人亲族却请皇上赦了他们吧!”朱元璋笑道:“那是因为韩家的二姑娘要嫁入宋家吧:哈:你真是个念旧的人。”

    韩柏心中一寒暗忖连这种琐事都瞒他不过由此可见他的情报网多么严密。不由更佩服单玉如正如鬼王所言:一山还有一山一高了。

    朱元璋忽岔开话题道:“小子你说应否立即把陈贵妃和楞严处死?”

    韩柏真的大吃一惊愕然看着他。

    朱元璋微笑道:“色目人混毒之法防不胜防唯一方法就是彻底把祸根铲除。”

    韩柏目瞪口呆道:“皇上不是说下不了手吗?”

    朱元璋若无其事道:“要成大事岂能没有牺牲我已把玉真软禁了起来禁止她和任何人接触。只要一声令下她便要玉殒香消谁也救不了她。哼:她竟敢骗我。”接着长叹一声道:“朕真的老了:否则早把她宰了。”

    韩柏吁出一口气自知以自己的幼稚想法绝明白不了这掌握天下生死的厉害人物和他的手段。

    朱元璋微笑道:“要见她一面吗?”

    韩柏摆手拧头道:“这个最好免了!”朱元璋望往殿顶眼中射出复杂之极的神色好一会才道:“告诉朕:单玉如是否藏在朕的皇宫之内?”

    韩柏浑身一震喑叫厉害深吸一口气道:“皇上英明只凭鬼王说话的语气神态就猜出这么多事!”朱元璋傲然一笑道:“一直以来朕均以为单玉如是通过胡惟庸来与朕争天下所以一直低估了她。到今天看到若无兄的神态才猜到她另有手段。而唯一对付朕的方法就是躲在宫内以毒计害朕不过朕可以告诉你没有人可以害朕那根木是不可能的。”

    接着双肩扬起道:“你当我不知楞严和胡惟庸私下勾结吗?只不过他在骗朕朕也在利用他罢了!”韩柏像个呆子般听着。

    朱元亲切地笑着道:“好了:说吧!”韩柏吓了一跳忍不住搔头道:“其实到目前情形我们亦只是限于猜想……”

    朱元璋失笑道:“两军相对敌人难道会亲口告诉你他们的计划?这事当然只是猜想朕难道会因此怪你吗?”

    韩柏嗫嚅道:“此事牵涉到皇太孙的母亲恭夫人……朱元璋龙躯剧震色变道:“什么?”

    韩柏并非收藏得住的人横竖开了头便说下去道:“那批胡惟庸要谋反的证来源很有问题极可能是单玉如弃车保帅的策略于是我们由此推想最大的得益者就是皇太孙我……”

    朱元璋狂喝道:“住嘴!”韩柏大吃一惊不解地往朱元璋瞧去。

    朱元龙颜再无半点血色双目厉芒乱闪显是失了方寸。

    韩柏还想说话朱元璋厉声喝道:“给朕退出去!”韩柏头皮麻他既能狠心杀陈贵妃为何对付不了区区一个恭夫人?

    忽然间他知道真的不能了解朱元璋。半点都不明了解。

    秦梦瑶盈盈步进榭内。

    众人慌忙起立对这尘绝俗的美女纵使是敌人亦要心存敬意。

    秦梦瑶美目淡淡扫过众人柔声道:“今晚将是金陵最混乱的晚上人命贱如草芥要走便必须趁今晚走。否则让朱元璋收拾了蓝玉和胡惟庸他便可从容对付其它人了。”

    凌战天皱眉道:“可是方夜羽的外族联军肯定会在今晚攻打鬼王府这里面既包含私怨亦牵涉到民族的仇恨我们怎能在这时刻离去?”

    秦梦瑶在遥对着燕王的另一方坐下来当各人全入座后俏目瞧往翟雨时微微一笑道:“先生有没有想到朱元璋为何要把所有人均引到京师来呢?”

    翟雨时一声长叹道:“给梦瑶小姐这么一提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到此刻才明白过来。”

    众人都听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燕王默然不语眼中闪着奇异的厉芒显是明白了两人的话意。

    朱元璋是他父亲他自然比别人更了解他。

    戚长征愕然和风行烈交换了个眼色言道:“现在细想起来朱元的确在背后操纵着一切若他蓄意不许任何人进京真的没有人能到京师来。”

    秦梦瑶洞悉一切似的目光扫过众人轻颦浅叹秀眸移往榭外动人的雪景眼中射出缅怀伤感的神色没有说话。

    众人都受她扣人心弦的神态吸引静了下来一时间月间榭外水流的轻响。

    秦梦瑶眼内伤怀之色更浓了再轻叹一声缓缓道:“他虽得了天下但内心仍毫不满足这二十年来心中一直有几根难以去除的尖刺其中两根就是浪翻云和庞斑。”

    众人一起动容连燕王都不例外。

    秦梦瑶收回目光掠过众人柔声道:“因为他要证明给先师看他比这两人更优胜更值得她倾心。可惜先师去得这么不合时所以先师的仙逝才会对朱元璋造成这么严重的打击。”

    燕王沉声道:“我也没想过这点只猜到父王不容许有任何然于他治权外的任何力量存在着。”

    凌战天深吸一口气道:“这是说他绝不会容许我们活着离京包括了庞斑和外族联军在内。”

    戚长征冷道:“想归想但能否做到却是另一回事。”

    翟雨时脸色凝重道:“千万不要低估朱元璋的真正实力虽说不是对阵沙陷但只是数以万计的禁卫军便是不可轻侮的可怕力量。且谁能知他手上还有多少肯为他卖命武功高强的死士?”

    秦梦瑶道:“只要想想这事他部署了二十多年便可知事情的凶险。不要多想了今晚得立即离开。否则除了庞斑、浪翻云等有限几人外谁都闯不出去。”

    众人一起动容。

    秦梦瑶轻轻道:“若非单玉如的出现打乱了朱元的布置说不定他真能成功。最厉害是他利用各种势力间的矛盾关系使他能一直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唉:朱元璋已非先师当年所挑选的人再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包括梦瑶在内。”

    戚长征怒道:“这算什么英雄好汉只懂使用手段!”秦梦瑶莞尔道:“所以你不是当皇帝的料子朱元璋的眼中只有成功一事其它什么都不会计较的。”

    众人的目光不由游到了燕王处。

    燕王老脸一红干咳一声道:“那是否所有人都要趁黑逃走?”

    秦梦瑶道:“第一个应走的是你其次是怒蛟帮的诸位大哥只要你们能安然离京事情无论变得怎么坏也有人可与单玉如对抗。”

    黯然半晌后续道:“在整件事件中唯一可左右朱元璋成败的就是若无先生只要他仍健在凭着他在政军界的庞大影响力朱元璋纵便要胡来也得有个限度所以今晚若无先生和里赤媚之战实是影响深远。”

    戚长征断然道:“我怎也不肯走的有本事就来取老戚的命吧!”凌战天不悦道:“长征!”风行烈亦决然道:“不杀了年丹风某绝不离京。”

    翟雨时插入道:“影子大监终日伴在朱元璋之侧不会对他的实力和布置一无所知吧?”

    秦梦瑶黛眉轻蹙道:“朱元璋算无遗策怎会让老公公他们知道他的事?而且他只须出命令自会有叶素冬和严无惧等忠心手下去执行要瞒过他们实易如反掌。”

    接着微微一笑道:“翟先生的确高明猜到梦瑶是由老公公处得到消息才推断出朱元璋的真正心意。”

    众人均凝神看着这绝世美女静待她说下去。

    秦梦瑶深邃无尽的眼神异连闪语气则仍是恬静雅淡油然道:“由今早开始朱元璋身旁忽然多了一批高手其中有几个竟是退隐了多年的人包括了“幻矛”直破天和“亡神手”帅念祖两大高手在内。”

    众人无不动容。

    这两人当年均有为大明得天下出力却一直以客卿的然身分不受任何禄位。“幻矛”直破天的叔祖父乃当年与大侠传鹰勇闯惊雁宫七大高手之一的“矛宗”直力行后与魔门高手毕夜惊高楼决战同归于尽留下不灭威名。

    这“幻矛”直破天矛技得自家传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被视为白道里矛技可与干罗相媲美的卓人物。只是这二十年来消声匿迹但提起用矛则谁都不能忘记他。

    另一人帅念祖以“亡神十八掌”纵横黑白两道曾奉朱元璋之命联同其它十二高手联袂伏击庞斑失败后只有他一人能保命逃生自此亦像直破天般退隐无踪。

    这些都是三十年前生的事了想不到这两人又会再次现身人世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三十年前他们均值壮年现在都年过五十假若他们一直潜修现在厉害至若何程度确是难以料估何况这两人只代表朱元璋手上的部分筹码罢了。

    秦梦瑶平静地道:“随这两人出现的还有一批三十来岁的高手人数在百人间均以大师傅和二师傅尊称他们。看来这两人潜隐三十年就是培育了这批杀手死士出来专门对付浪翻云和庞斑。”

    风行烈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可想到这些人绝不会讲究武林规矩:只会以杀人目的。倘加上特别阵势和武器例如强弩火器等物猝不及防下谁也要吃亏朱元璋确是深谋远虑。”

    燕王听他们左一句朱元璋右一句朱元璋毫无尊敬之意连带自己的地位也给贬低了心中不舒服干咳一声道:“那是说父王收拾了蓝玉和胡惟庸后立即会掉转枪头对付我们和庞斑了那我们还为何要留着斗生斗死呢?”

    秦梦瑶叹道:“不斗行吗?例如梦瑶和红日法王便不得不斗个高低不受任何其它事情影响。”

    众人无言以对。

    这正是朱元璋的厉害处不愁你们不拚个几败俱伤。

    凌战天断然道:“我明白了长征可以留下今晚我们和燕王立即离京所有妇孺和无力自保的人亦须离去否则怕再没机会了。”

    楞严赶上鸡笼山顶的凉亭时细雪刚开始温柔地下来。

    庞斑独坐亭内一言不静静看着这徒儿由远而近神情冰冷。

    楞严来到他跟前扑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九叩大礼后仍伏地不起平静地道:“严儿向师尊请罪!”庞斑冰冷的容颜露出一丝笑意道:“何罪之有?”

    楞严叹道:“纸终包不住火严儿的事怎瞒得过师尊呢?”

    庞斑淡然道:“严儿是否爱上了陈玉真呢?”

    楞严剧震道:“严儿不但爱上了陈贵妃还患上了权高势重的无限风光像酗酒者般泥足深陷。假若失去了这一切便觉生命再无半点意义了。”

    庞斑仰天长笑道:“不愧庞某教出来的徒儿若非你坦白若此今天休想生离此地。”楞严泰然道:“何用师尊下手只要一句话严儿立即自了此生。”

    庞斑双目闪过精芒完美的面容却不见丝毫波动淡淡道:“陈玉真与单王如是什么关系呢?”

    楞严毫不隐瞒道:“玉真的外祖母是单玉如宠爱的贴身丫环单玉如对玉真的娘亲亦非常疼爱后来玉真的娘恋上采花大盗薛明玉婚姻破裂后忧郁而终玉真便往投靠单玉如使单玉如惊为天人悉心栽培再通过严儿安排让她成了朱元璋的贵妃。”

    庞斑容色止水不扬柔声道:“外传她是色目高手精擅混毒之术又是怎么一回事?”

    楞严坦言道:“这要由单玉如说起她一向对色目“毒后”正法红出神入化的混毒技非常仰慕。故处心积虑的把当时只有十二岁的玉真的娘安排拜于正法红座下成功地把混毒技偷学了回来玉真的毒技就是传自乃母但更青出于蓝连单玉如亦要倾服。”

    庞斑点头道:“静庵曾向为师提过单玉如当时也有点印象但仍想不到她如此深谋远虑在数十年前就准备好今天的事。”接着若无其事道:“你又是怎样和她上的?”

    楞严伏地叹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严儿的弱点先不说美女权势只是她立约若得天下后不会派军出征蒙古亦不会对付师弟和下面的人严儿便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顿了顿续道:“当然她可能只是骗我不过至少在她得天下后一段颇长的日子里仍不得不依赖严儿为她牢牢控制着整个厂卫系统只凭这点严儿便觉得与她合作有利无害胜过被她活活害死了。”

    接着头道:“正因心内有这想法严儿今天才敢面对师尊直言无忌。”

    庞斑仰天长笑道:“好:识时务者是英雄若非有你这着棋子今天夜羽等说不定会全声败北死得一个不剩。哼:那时庞某人当然亦不会让单玉如继续活下去享受她的荣华吉富贵。”

    楞严低声道:“她对荣华富贵半分与趣也没有生活简有若苦苦修行的出家人。”

    庞斑错愕道:“你不是没有和她上过床吧?”静庵击败受伤后便从没有和男人生过关系。”

    庞斑次露出凝重之色沉声道:“看来我仍是低估了她恐怕她的魔功媚术均臻至魔门的另一个层次才能返璞归真不须凭藉**便可媚惑敌人不战而屈人之兵难怪敢不把为师和浪翻云放在眼内了。”

    楞严道:“徒儿得师尊亲传除了有限几人外馀子均不放在心上但却知道和她尚有一段很远的距离甚至连逃命也有所不能。天下间怕只有师尊和浪翻云才可和她匹敌了。”

    庞斑微微一笑道:“错了:除我两人外她绝非厉若海的敌手而她的魔功媚法更不能对他起半分作用。好了:给我站起来!”、楞严平静起立双目却红了起来忽又扑在地上重重叩了三个颤才再站起来。

    庞斑喟然道:“不枉为师培育你成材由今天起我便还你自由尽避去享受你的生命吧:人生不外如此而已。”

    楞严剧震道:“只有师尊明白徒儿。唉:初时严儿只想虚与蛇委可是单玉如的媚力太厉害了玉真更使严儿难以自拔尤其那种偷偷摸摸瞒着朱元璋的滋味更像最甜的毒酒使人情难自禁。但严儿对师尊的心却从未试过有一刻迷失。”

    庞斑微笑道:“我当然感觉得到否则早下手取你小命。”微一沉吟道:“允是否单玉如的人?”

    楞严点头应是。

    庞斑赞叹道:“现在为师亦禁不住为她的奇谋妙计倾倒若她会失败那只是老天爷不帮他的忙绝对与她的运筹帷幄没有半点失算关系。”

    楞严苦笑道:“徒儿亦有点担心她的运气否则薛明玉就不会变成了浪翻云不但玉真拿不到药还累她被朱元璋软禁起来。”

    庞斑平静地道:“严儿是身在局中所以不知个中危险。事实上这次京师的斗争实是由朱元璋一手安排出来的布局。不过现在仍是胜败难料朱元若有警觉单玉如岂能易得手。”

    楞严愕然道:“严儿自跟从师尊后还是次听到师尊对一件事不能作出定论。”

    庞斑欣然道:“你可知这感觉是多么醉人?唉:六十年了没有一件事不在为师算计之中那是多么乏味京师之争还是小事一件与浪翻云那难知胜败的一战才最使人心动呢。”

    语气转寒道:“为师就看在你脸上不找单玉如晦气。”

    楞严扑下叩头道:“多谢师。无论如何只要严儿有一口气在必教夜羽等能安然离京。”

    庞斑淡淡道:“不要低估单玉如了对付夜羽他们自有朱元璋一手包办何用劳她法驾。”

    再沉声道:“得放手时须放手有一天严儿知事不可为时必须立即抽身引退否则难有善终。政冶就是如此不但没有人情更没有天理。明白吗?”

    长身而起来到亭外山头处深情地俯瞰无穷无尽的山河城景、荒茫大地、漫天飘雪嘴角逸出一丝平和的笑意悠然道:“浪翻云啊:这场人生的游戏不是愈来愈有趣吗?”

第三章 各自打算

    鬼王府金石藏书堂。

    当韩柏把见朱元璋的经过详细道出来说到朱元璋闻恭夫人之名色变不准他继续说下去时细心聆听的虚若无和燕王棣亦同时色变。

    虚若无眼中爆起厉芒失声道:“不好!”韩柏吃了一惊与燕王一起盯着虚若无。

    虚若无脸上露出复杂无比的神色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到今天我才明白为何元璋坚持要立允为皇太孙因为其中实有不可告人的**。”

    燕王棣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嘴轻颤却没有插话。

    韩柏大惑不解道:“什么**?”

    虚若无脸色凝重无比沉声道:“此事纯属猜估但凭着元璋的奇怪反应恐亦**不离十。”

    燕王棣垂下头去神色古怪。

    韩柏大感兴趣追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燕王站了起来沙哑着声音道:“我要出去吸几口新鲜空气。”

    找了个借口就那么匆匆避开了。

    韩柏呆看着他溜走更感奇怪望向鬼王。

    虚若无叹了一口气道:“对朱元璋这反应最合理的解就是恭夫人与他有私情允不是他的孙子而是儿子。”

    韩柏头皮麻呆在当场好一会才道:“妖女确是妖女为何她不正式成为朱元璋的妃嫔那不是更直接了当吗?”

    虚若无神色凝重道:“没有人比单玉如更理解人性了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天命教的妖女虽媚术厉害但对朱元璋这种对美女予取予夺的人来说时间久了没有了新鲜感时便会厌倦此乃人之常情:若再加上冲破禁忌的偷欢苟合则更能予他无与伦比的刺激。单玉如就是看中这点正若她看中我对亡妻的思念般牢牢抓着了朱元璋的心亦使他对这“儿子”另眼相看宠爱有加。”

    韩柏连脊椎都麻了深吸一口气道:“现在怎办才好呢?”

    表王平静下来沉吟片晌后道:“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冷静下来便会有别的想法朱元璋终是非常之人。”

    韩柏感觉上好了一点道:“若他知悉恭夫人的阴谋单玉如还凭什么来害死他呢?”鬼王苦笑道:“但愿我能知道。现在我仍不能接受的一个事实就是单玉如其实比朱元璋和我都更厉害因为她能比朱元璋更不讲道德和原则。唉:这样的一个女人。”

    韩柏振起精神道:“横竖也告诉了朱元璋不若就和单玉如大斗一陷只要保住朱元璋和燕王的命我们就赢了。”

    表王皱眉道:“那有这么简单不过我肯定若元璋可度过这三天大寿之期定会废了允和以最残忍的手法处死恭夫人问题是他能否过得了这三天大限?”

    韩柏颓然道:“为何他不立即动手呢?”

    表王道:“他必须先藉蓝玉和胡惟庸的叛逆大罪诛除了所有拥戴允的将领大臣后才可以废掉允这种事一个不好就会惹起轩然大波动摇大明的根本。纵使是皇帝也不是可说做就做的。”

    韩柏与奋地道:“只是要挨过这三天那还不容易吗?”旋又颓然道:“不过岳丈说过他寿元已尽若在这三天之内就糟透了。”

    表王闪过复杂难明的神色好一会才传声往外道:“小棣进来!”话声才落燕王棣已在入门处现身神色如常像什么事都没有生过的样子。

    表王正容道:“不理事情如何变化梦瑶说得对你今晚必须离开京师。”

    韩柏记起了聂庆童的警告吓了一跳忙说了出来。

    燕王缓缕坐到鬼王右旁下的大师椅内神色不见波动只是静静地瞧着鬼王。

    表王脸上怒意一闪即逝冷哼道:“虚某就要给朱元璋看看我若要把一个人送离京师即使他身为天子亦阻止不了。”

    拂袖而起尚未有机会说话铁青衣走了进来施礼道:“皇上派人传来圣旨命燕王立即入宫见驾!”三人齐感愕然。

    韩柏喜道:“看来他真已知道谁忠谁奸了!”接着又尴尬地搔起头来到现在他再也不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

    好或坏这简单的二分法显然并不适用于现实的世界里。谁不在为自己的私利奋斗争取?动物是为了生存人若为所追求的目标理想像燕王般便为了皇位甚至不惜对付最爱重他的鬼王又试图行刺生父与“好”这个字实扯不上任何关系。

    燕王亦闪过一丝喜色若朱元璋因此舍弃允他自然成了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人不由有点后悔曾刺杀朱元璋。这成了唯一的心理障碍。

    表王盯了燕王好一会使叹道:“就算我教小棣不要入官小棣亦会反对吧?”

    燕王雄伟的躯体微微一震摇头道:“不:小隶全听鬼王吩咐!”鬼王苦笑道:“虚某虽很想吩咐你这样做那样做却是难于启齿。因为你若逆旨就是公然和你父亲对抗了便便事情更难控制亦不知这样做便宜了那一方。”

    燕王乘机道:“小棣很想听听父王他有什么话。”

    表王等人那还不知他心意。

    韩柏犹豫道:“现在陈贵妃给软禁了起来皇上又知她有混毒这手法所以即使燕王和皇上在一起应也没有问题吧!”鬼王道:“看来只好如此了小棣去吧:兵来将挡冲着虚某的面子这三天内元璋绝不敢拿你怎样的。”

    忽又失笑道:“人算怎及天算?处某人实在太多妄念了。”

    将军府内。

    蓝玉高坐堂上哺着熊皮的太师椅手下尽列两旁。

    他的脸色仍有点苍白但精神比之刚受伤时已判若两人显是大有好转。

    蓝玉看着眼下这批匹人手人人战意高昴对自己仍是充满信心心中欣慰。

    唯一可恨的事就是缺少了连宽这个智勇双全的得力臂助而且这次来京的所有安排进退之法均由连宽一手策划现在连宽死了立时使他们阵大乱很多事要重新考虑由头做起。

    于此亦可见朱元璋的眼光和狠辣一举便命中他的要害。

    “金猴”常野望恭敬地道:“大师身体没有什么事了吧?”

    蓝玉气全消温和答道:“秦梦瑶仍算手下留情并非真心想要本帅的命现在功力已回复大半只要有几天工夫定可完全复元了。”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兰玉贞道:“只恨宋家兄妹把东西送到了朱元璋手上否则过了这三天寿期才走便有把握多了。”

    “布衣侯”战甲脸色凝重道:“此地不宜再留京城现在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很多以前和大师称兄道弟的大官将领都对我们避而不见连胡惟庸亦称病躲在家中恐怕受了牵连。”

    蓝玉道:“走是一定要走的了只要返回本帅的驻地我才不信斗不过现时朱元璋手下那批没用的家伙。燕王又中了媚蛊自身难保这天下迟早是本帅囊中之物那时定教你们晋爵封侯子孙福禄无穷。”

    四十多名手下齐声感谢亦知蓝玉所言无虚。

    蓝玉可说是明室开国的最后一员猛将兵法武功除鬼王外均无人可与比拟。但鬼王显然已然于一切之上再不会为朱元璋出力。

    这也是朱元璋自食的恶果。忠臣良将不是由他亲自下令就是通过胡惟庸的手诛戮殆尽。

    蓝玉记起一事问道:“水月那家伙还未回来吗?”

    昂责情报的“通天耳”李天权答道:“与秦梦瑶交手后他和那四侍便像空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罢升级为席谋士的胖子力不忘争取表现道:“此事相当奇怪他们人生路不熟模样又怪定是有人包庇他们才能隐藏得这么好。”

    蓝玉不耐烦地道:“看来必是胡惟庸这没有义气的混蛋了。现在不要理这种闲事了最要紧是逃出京城去。”转向李天权道:“朱元璋方面有什么消息?”

    李天权沉声道:“皇宫的保安以倍计的加强了内宫的人被禁了出入连离宫办事的人都不准回去。另外朱元璋又从广东调来了一支与我们全无关系的精锐人马由长兴侯耿炳文率领封锁了出入京师的所有关口要道人数在十万之间。”

    蓝玉呆了一呆这耿炳文年近六十乃朱元璋开国时硕果仅存的老将之一战功虽远及不上他蓝玉但亦是个人才武技非常高明且一向与自己不和。可见朱元璋是处心积虑地在对付他。

    李天权续道:“至于禁卫军和厂卫亦见调动迹象严无惧和叶素冬两人不断入官见驾看来他们会随时展开对付我们的行动。”

    蓝玉身经百战绝不会因此害怕皱眉想了一会道:“文的不成只有来武的只要布置得宜欺朱元璋力量分散以我们的实力便闯出去也不成问题最怕就是给他们困在城内幸好我们早挖了逃生道到时让我们教朱元璋大吃一惊好了。”

    聚人都笑了起来。

    方献计道:“连宽先生曾定下多路逃走的疑兵之计现在再经小人因应改动必可使朱元璋捉摸不定只要溜出城外与我们的援兵会合那还怕不能安然回家。”

    李天权又道:“最近允亦活跃起来与他以前的低调作风大不相向这几天他……”蓝玉挥手道:“本帅再没兴趣管京师的事了只要太阳下山我们便立即离开朱元璋怎会想到我连他的寿酒都不喝便走了呢。”

    战甲道:“胡惟庸和魔师宫的人是否都不须理会了。”

    蓝玉哈哈一笑道:“若他们成功杀死了朱元璋和燕王天下自然落到胡惟庸手上那亦等若天下是我蓝某人的了。”

    众人点头同意。

    胡惟庸权势全来自朱元璋根木没有服众的威望那时定有一批人拥护允来对付胡惟庸蓝王就是看到此情况才会佯与他合作。

    所以只要蓝玉能逃回边疆的根据地就若虎返深山龙入大海任他施为了。

    正当蓝玉密谋逃命时胡惟庸则一人独自在书斋里紧皱眉头。

    叩门声响家将来报道:“吉安侯来了!”胡惟庸冷哼一声道:“着他进来!”不一会当日胡惟庸宴请韩柏时曾作陪客的吉安侯6仲亨来到书斋施礼后神色凝重道:“丞相:朱元璋有点不妥当。”

    6仲亨是手握实权的人乃胡惟庸最得力的心腹之一却非天命教的人。数年前与平凉侯因事获罪全赖胡惟庸包庇才得免祸。亦因此成了他最得力的手下暗中招兵买马密谋举事。

    两人之外还有明朝开国重臣李善长之弟李存义御史陈宁和明州指挥林贤及大臣封绩组成核心的谋反班底。

    至于总捕头宋鲲等已是较外围的人参与不到机密的事。

    这些人并不知道胡惟庸的真正图谋但都知他不但权倾朝野还神通广大要杀个大臣易如反掌手下又有奇人异士相助。

    林贤和封绩两人分别联络倭子和方夜羽两方面的势力整个计划可说天衣无缝谁也想不到会出漏子。

    只要他毒计得逞朱元璋和燕王均要一命呜呼那时挟允这稚子以令诸侯天下就是他胡家的了。

    这正是单玉如厉害之处连自己的心腹手下亦瞒着让他以为天命教一心把他捧作皇帝于是全心全意为帝位忘情奋斗死到临头亦懵然不知。

    胡惟庸原是深沈多智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单玉如挑出来坐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闻言道:“你是否指朱元璋调来兵马把守出入京师道路关防一事。”

    6仲亨道:“这只是其中一项据本候的眼线说:京师内所有禁卫和厂卫全奉召归队似要有所行动形势非常不妙本候的家将更觉府外有陌生人出现会否是朱元觉了我们和元人及倭人有勾结呢?”

    胡惟庸断然道:“放心吧:若有不妥楞严自会通风报讯。据我的消息说:是因宋死鬼那对子女成功地把蓝玉的谋反证据送到了朱元璋手中。现在京师内与蓝玉有关系的如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吏部尚书詹徽、侍郎博友文等无不人人自危希望与蓝玉划清界线哈蓝王太不小心了本相就不会有痛脚给老朱抓着。”

    6仲亨看到胡惟庸不但从容自若还得意洋洋心下稍安但仍是忧心忡忡道:“这两天允太子不时出宫往访方孝孺、翰林院修撰黄子澄和兵部侍郎齐泰等人不知是否暗承朱元璋旨意办事密谋对付我们呢?”

    胡惟庸脸上闪过怒色方孝孺、黄子澄都是京师德高望重的人对群臣有庞大的影响力。齐泰则是兵部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为今体制和名义上虽以兵部尚书来主管但实际权柄都由齐泰把持乃实权人物。兼之武功高强是各方争取的对象。

    这三人一向拥护允最力反对朱元璋违反继承法将帝位传与燕王。在此事上虽和胡惟庸同一阵线但在其它方面却处处与胡惟庸作对。却因有允护着他们单玉如又不同意他轻举妄动随便杀害大臣故胡惟庸只好等待得天下后才慢慢收拾这些大敌。

    为此6仲亨知道允与这三人频频密议便疑心朱元璋父子是要对付他们。

    胡惟庸冷哼道:“不要疑神疑鬼胡某才不相信朱元璋会在大寿前把京城弄得血雨腥风鬼哭神号。若有事情生亦应是在大寿之后。”接着嘴角逸出一丝残酷的阴笑道:“那时老朱和燕王早到阎皇那处报到了。”

    再充满信心地微笑道:“蓝玉已做好了他那一部分留他在这人世间也没有什么作用了所以为今我还要谢主龙恩哩!”韩柏踏出金石藏书堂与范良极撞个满怀后者惊异地道:“果然不同了!”韩柏满肚子烦恼心不在焉答道:“是否样子变得更英俊了?”

    范良极把他拉到路旁的树丛里任由雪粉到他们身上正容道:“惨了:你的样子正派了很多还有点呆楞楞的穷酸气。”

    韩柏没好气道:“去你的娘:现在本浪子没心情和你夹缠。”

    范良极曲指在他大头处重重叩了一记怒道:“我在和你说紧要话老浪那家伙私下对我说:你这小子和梦瑶双修合体后你的魔种很可能会被梦瑶的道胎压下魔性看来他的预言又正确了。你已变成了个没趣的家伙看来月儿、霜儿们很快便要改嫁了。莫忘记长征和行列两人都比你只强不弱尤其行烈那小子没有你那么花心。唉:不过这还不是问题因为你以后都不会再心花花了。”

    韩柏先呆了一呆接着心中大为懔然范良极没有说错今天自己的确是变得正经得多没有了以往那种顽皮跳脱天马行空的放浪情怀凡事都要向合情合理方面着想。

    范良极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这呆头呆脑只有本人才能洽好。”

    韩柏奇道:“这样的病你也有方法诊洽?”

    范良极道:“当然:只要你肯和我合作到宫内偷东西包保药到即愈。”

    韩柏明白过来失声道:“在这风头火势的时刻我才不和你胡搅呢。”

    范良极不悦道:“什么风头火头你还不是照样去骗人家姑娘哼:竟把云素弄到了鬼王府来你的心意路人皆知啦!”韩柏没有好气云素之所以来到鬼王府全是她师傅忘情师太的王竟关他的鸟事。

    范良极道:“找本来也不须靠你那对笨手帮忙只不过现在皇城内寸步难行才要靠你和老朱的关系混进去。”

    韩柏心中一动暗忖这死老鬼也说得对自己要回复以前的心性就须做些以前才会做的胡闹事遂板起睑孔道:“你究竟要偷什么呢?不妨说来听听。”

    范良极立即眉开眼笑搂着他肩头朝林木深处走去嘴巴当然说个不停了。

第四章 殷殷话别

    秦梦瑶修长纤美的身形不徐不疾地在通往鸡笼山的小径漫步而走神色宁恬。

    雪花落到她头顶上便像给一只无形的手拨开落到一旁去。

    她的心灵澄明通透不着半点尘迹。

    再没有半点人事能留在她心上。

    离开了慈航静斋不到两年工夫已有无数的事生在她身上对她冲击最大的自然是被魔种使她的剑心通明失守身不由己下与韩柏热恋起来直至**于这男子。

    命运确是难以逆料。

    那并非她挑选的方向可是当她为道命须如此时却欣然投了进去还感到至高无上的享受体会到男女之情的甜美滋味。

    而纵使不愿意她终于通过韩柏窥看到战神图录的密。那对她的冲击绝不会下于与韩柏的相恋。

    对她这自少修习禅道的方外之人来说那等若偷看了天道的密亦使她一时失了方寸。

    所以刚和韩柏欢好后她更是慧心失守破天荒地向韩柏大娇嗔撒娇撒嗲更抵受不住韩柏的亲热缠。

    幸好她仍能以无上定力和智能凭着几个时辰的静修成功地把战神图录深奥难明的内容豁然贯通融入了她的慧心里臻达剑心通明大圆满的境界。

    她的精神亦提升至一个前所未有不能言传的层次。

    现在她只想抛开一切返回慈航静斋潜心修为。

    再不管人世间任何事情。

    通过韩柏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从未想过会由这种方式让他接触到天地之。

    到了此刻她终于体悟到言静庵送别时嘱她“放手而为”这句话中蕴藏着的无上智慧。她对言静庵和韩柏均生出了深刻和没有保留的感情但那已给他提升至一个然于世俗尘心的层次了。

    她不拆开言静庵给她的遗书还把它赠给韩柏正是以具体的方法向两人表达了那微妙难言的关系。

    到此刻她已心无半丝牵挂只待完成了师门的使命后她会如对韩柏所言返回静斋告别这曾使她恋栈迷醉的尘世就像当年的传鹰把岳册交反蒙义军后飘然而去。

    现在还有几件事使她仍未能抽身而退。

    静的心法本以守为主无迹胜有迹。

    不过此刻的她完全离了这层次不受任何拘束要攻便攻说守就守所以才有破天荒向水月大宗和蓝玉挑战一事。

    华宅在望。

    秦梦瑶停步不停转瞬来至宅门前。

    当她拿起门环时她倏地感觉到庞斑而庞斑亦感觉到她。

    “当:当!”门环叩在门上声音远远传入宅内。

    大门咿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老仆讶然现身尚未说话秦梦瑶淡淡道:“告诉夜羽兄秦梦瑶有事求见。”

    那老仆还没来得及答话人影一闪方夜羽出现在老仆身后一脸难以掩饰的惊奇道:“怎么也想不到梦瑶会来找在下。”

    老仆退了开去剩下两人面面相对。

    秦梦瑶深深看了令他心颤神摇的一眼后柔声道:方兄陪梦瑶走两步好吗?”

    方夜羽回复平日的潇点头道:“那是方某求之不得的事想到那里去呢?”

    秦梦瑶微微一笑道:“来吧:随便走走!”转身便去。

    方夜羽百感交集有点茫然地追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行朝山上走去。

    两人踏着皑皑白雪漫步山中小路树上挂着的雪花晶茔悦目、变幻无穷使人尽涤尘俗之念。、万籁俱静只有脚下的疏松白雪咯咯作响和柔风拂过时林木沙沙的响声应和。

    方夜羽嗅着秦梦瑶醉人的体香心头出奇地平静;所有斗争仇杀甚至不世功业在此刻均与他全无半点关系。

    秦梦瑶神情宁恬没有半丝波动就若一个深不见底的静潭。

    方夜羽感到前所未有的意适神逸柔声道:“梦瑶会怪在下亲自对你下杀手吗?”

    秦梦瑶转过美得使他目炫的俏脸微微一笑道:“怎会哩:梦瑶还为方兄内心的痛苦和挣扎感到怜惜呢!”方夜羽一震道:“梦瑶终于肯认同在下的爱意了。”

    秦梦瑶欣然一笑没有答话直至走过了方夜羽曾和庞斑来过的小亭到了山顶一处高崖边沿俯瞰着金陵壮丽的城市雪景时才停了下来温柔地道:“方兄打算何时返回塞外呢?”

    方夜羽从容笑道:“若梦瑶答应陪方某回塞外终老方夜羽立即抛开一切现在就走!”秦梦瑶莞尔道:“方兄说笑了梦瑶已是韩家的人怎能抛下夫郎随你归去?”

    方夜羽微笑着深深的瞧她道:“方某才不信那小子能缠着你的仙心唉:事实上方某亦无此异能。”

    接着面对虚旷的崖外空城长长吁出一口气道:“事实上这人世间根本没有男子可配得起你了。”

    别过头来诚挚地道:“敢问仙子今后又是何去何从?”

    秦梦瑶知他眼力高明看破了她已臻仙道之境再不受人世间情事影响才有此问。事实上自己对这文武双全的年轻男子亦不无好感之意不忍瞒他淡然道:“此间事了梦瑶便返回静斋专志修行再不踏足人间俗世。”

    方夜羽呆了一呆望往雪羽茫茫的大地忽地仰天一阵长笑像解开了所有郁怨般但其中又蕴含着无尽的伤情。

    两人默然并肩而立。

    天上雨雪绵绵。

    方夜羽心头一阵激动却以轻柔的语调道:“梦瑶这次来找我有什么吩咐呢?”

    秦梦瑶平静地道:“你我间总是曾经交往梦瑶与红日决战前怎能不来向方兄道别呢?”

    方夜羽心中一颤假若秦梦瑶立即挑战红日法王还把他击败了那今晚鬼王府之战除非由庞斑出手否则将无人可应付秦梦瑶。因为唯一有资格的里赤媚会为鬼王而分身之术。

    秦梦瑶看似轻描淡写但三言二语每个行动均深合剑道攻守兼备的要旨。

    所以她若有请求他想不听亦是不行。

    秦梦瑶怎会看不穿他的心事温柔地道:“千万不要因梦瑶而感到为难好吗?”

    方夜羽苦笑道:“梦瑶有话请说。”

    秦梦瑶恬然道:“魔师既临以他通天彻地的大智能必已清楚把握到京师的形势方兄是否还要大动干戈弄至几败俱伤白白便宜了单玉如而我们双方只有寥寥数人能保命逃生呢?”

    方夜羽沉吟了一会后道:“在下明白梦瑶是一番好意可是现在我们是势成骑虎而且里面牵涉到不可解的私人深仇纵使师尊出言恐亦改变不了他们的心意。何况师尊绝不会如此插手此事。”言罢沉吟不语显是心中为难。

    秦梦瑶轻描淡写道:“不要说蓝玉假若方兄知道单玉如把胡惟庸也出卖了给朱元璋或会重新考虑梦瑶的提议。”

    这几句话若晴天霹雳轰得方夜羽虎躯剧震色变道:“什么?”

    要知方夜羽这次来京图谋本有七、八成把握。

    这个由西域联军配合明室文武两方最重要的两个人物:蓝玉和胡惟庸再加上倭子派来的刀法大家水月大宗实是无懈可击的组合。

    虽说各怀鬼胎但在计划成功前为了重要的利益四方势力确是合作无间的。

    谁知背后藏着的单玉如才是最厉害的人物透过允得到了最大的利益连楞严都受不住威逼利诱投靠了她。

    本来这也无话可说只能佩服她的手段而方夜羽他们至少亦完成了使明室无力西进的基本目标。

    但假若蓝玉和胡惟庸全塌了台水月大宗又飘忽难测他们这支西域联军顿时成了孤军再没有蓝玉和胡惟庸给予的方便和掩护而由此返回西域又是长途跋涉任他们如何强横若朱元璋或单玉如蓄意置他们死地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可真是非常难说呢。

    在这种复杂无比的形势下他们又怎能再树立鬼王和怒蛟帮如此强大的敌人呢?

    方夜羽凝神瞧着秦梦瑶这仙子亦深深回望着他眼神清澈如水不含半分杂质似如雨泓无底的深潭。

    方夜羽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到这刻才清楚梦瑶对方某真有怜惜之意若没有这个消息我们可能全军尽没仍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秦梦瑶仍是那淡雅如仙飘逸若神的样子俏脸闪动着不染一尘的圣洁光辉柔声道:“梦瑶的话至此已尽今番别后可能永无相见之期夜羽你珍重了。”

    移步退了开去又盈盈甜笑道:“里赤媚与虚先生一战势所难免;年怜丹作恶多端天理难容只有血才能清洗;鹰飞虽是方兄好友淫行亦令人指。几此均牵涉到私人恩怨非你我所能阻止便看命运如何安排吧:舍此之外都是各为其主没什么好怨的了。”

    方夜羽哈哈一笑道:“我与韩柏间却不知究竟是公仇还是私怨但若不和他决个雌雄方某怎能甘心。”

    秦梦瑶微笑道:“刀剑无限你们两人都要小心点了。”

    方夜羽本想迫她表态闻言失声道:“这算什么意思?”

    秦梦瑶忽现出小儿女的娇态甜甜一笑道:“一位是英雄一位是无赖梦瑶是什么意思方兄请想想吧!”得秦梦瑶赐赠英雄的身分方夜羽颇有吐气扬眉的感觉虽然仙子是被无赖而非英雄得了手但他却是虽败犹荣谁叫韩柏身怀能令秦梦瑶动心的魔种。

    现在秦梦瑶对他表现得大有情意管他是否与男欢女爱全无关系已使他怨气尽舒了。忽然间他想起了言静庵和庞斑、浪翻云和朱元璋这四个上一代顶尖人物那复杂难言的关系。

    秦梦瑶正是这一代的言静庵。

    他正想说话时秦梦瑶忽地静止下来。

    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实质上秦梦瑶仍是那副轻描淡写不把一切放在心头的淡雅模样但方夜羽却知道她已进入了剑心通明的剑道至境断了一切尘缘。

    秦梦瑶眼中亮起异芒温柔情深地道:“我们的缘份就止于此了别了方夜羽。”

    方夜羽眼中射出如海深情一字一字地道:“是否法王来了?”

    红日法王的长笑在左力密林冲天而去由近至远度之快令方夜羽亦吃了一惊。

    眼前一花秦梦瑶亦仙踪已渺。

    韩柏和范良极这封冤家与高烈离开密议的花园一角返回小径朝外一重的建物走去时虚夜月挽着朝霞亲热迎来。

    两女人比花娇尤其虚夜月初承雨露一天比一天成熟更是艳光四射教两人忘了到宫内作偷鸡摸狗的大计看傻了眼。

    虚夜月见到两人色迷迷的模样嗔骂道:“连大哥都是这副德性难怪你两人臭味相投了!”范良极嘻嘻笑道:“月儿怎能把他和我一担子挑我只是远观他却是……”

    虚夜月俏睑飞红朝霞及时阻止娇嗔道:“大哥!”范良极眼都不眨道:“连老实话都不可以说吗?”

    两女拿他没法气得干瞪着大眼。

    韩柏来到两女前见少了和虚夜月秤不离砣的庄青霜奇道:“霜儿到那里去了?”

    虚夜月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回娘家去了!”到现在她仍弄不清楚自己与庄青霜的关系既相得又互妒。

    范良极吓了一跳道:“现在京城形势复杂有没有人护送她回去?”

    虚夜月道:“放心吧:他老爹才不知多么紧张亲自来接她。是了:庄老头说若他的快婿有空请到道场打个转。唔:月儿怎也要跟着你的了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范良极笑道:“那就是借口要陪我了。因为你的韩家小儿决定了今晚要做我的随从跟班。”

    岂知虚夜月竟鼓掌道:“真好玩:原来是去偷东西。”

    两人面面相觑想不到竟给虚夜月一口道破了两人间的密。

    虚夜月本是随口说笑这时见两人神态愕然道:“好了:给我抓到两个小贼儿让我向瑶姊设诉教她冶洽你们。”

    韩柏避过朝霞怀疑的目光岔开话题道:“梦瑶在那里?”

    虚夜月负气道:“全部走了明知今晚恶战难免便一个一个都不知到那里去了。连干老和凌叔叔密斟了几句后亦离府去了:你那两个猪朋狗友更学足你的坏榜样抛下娇妻不知爬到那里去了。”忍不住“噗哧”笑道:“既是猪狗当然是四脚爬爬哩!”范良极苦笑道:“虚大小姐真难服侍。”

    正容向韩柏道:“事情有点不妥小戚、小烈等当然是去安排今晚逃离京师的事但老干却没理由出去活动筋骨看来要找凌战天问问。”

    朝霞抿嘴笑道:“你们快去救他凌二哥正和宋公子下棋给他连杀两周正叫苦连天。”

    范良极一呆向韩柏道:“说起凌二哥我便想起你那便宜二哥如何处置这老小子怎也不能拆穿我这鬼谷子一百零八代单传是骗人的吧!”虚夜月摸不着头脑道:“大哥在说什么疯话。”

    韩柏正为此头痛想起一事道:“不用怕:月儿的爹不是曾说过他气色开扬官运亨通吗?他老人家的话自可作准。”又苦笑道:“但若他真的官运畅顺可能只是坏事。”

    朝霞终和陈令方有夫妻之恩闻言关切地道:“你们一定要把他一起带走啊!”虚夜月更是不依移身到两人间分别抓着两人手臂不依道:“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快说给月儿听。”

    范良极给他嗲得浑体酥麻与奋莫名道:“来:我们边走边说!”四人来到月榭时虚夜月已知道前因后果这才知道朝霞和这三“兄弟”间生过这么精的事大觉好玩只恨不早点认识韩柏未能亲身参与。

    这时榭内棋盘的战场上正缠战不休凌战天显然不敌宋楠落在下风。

    觏战者还有宋媚、褚红玉和红袖这三位戚长征的娇妻却不见寒碧翠。

    凌战天见到韩柏等进来同宋楠孢拳道:“还是宋兄高明本人甘拜下风了。”

    宋楠不好意思地频作谦让时凌战天亲切友善地拍了他的肩头同韩、范两人打个眼色到了榭外临池的大平台处神色凝重地道:“干罗去找单玉如了!”范、韩两人大吃一惊。

    凌战天无奈道:“他们两人间似有难言的恩怨情仇这种事外人很难劝阻他告诉我只是希望我一定得把易燕媚劝离京师因她已怀了他的孩子。”

    范良极吐出一口凉气道:“那是说以干罗早臻化境的武功修为仍没有把握见过单玉如后能保命回来。”

    凌战天沉声道:“我看他是存有一命换一命的决心我告诉他大哥已决定出手对付单玉如仍打消不了他的念头而且说单玉如若非有对付浪翻云和庞斑的把握绝不会让他们找到她。只有他才会使单玉如不得不见。”

    韩柏数了一口气道:“今晚是否决定走了!”凌战天道:“我们请教过鬼王的意见他也赞同今晚是唯一逃离京师的机会现在没有了燕王这问题单以鬼王的威望足可令我们安然离去朱元璋当无瑕分神理会我们这些闲角色。”

    韩柏讶道:“怎会没有燕王这问题呢?他不是答应走的吗?”“他进了宫还能出来吗?不过可能因鬼王懂看相并不担心他的安危。与燕王这种人合作就像与虎谋皮怎样小心都不管用唯有看老天爷的意旨了。”

    韩柏道:“小烈他们到那里去了?”

    凌战天道:“他们随了小表王去安排船只和装备同时打点关防测试朱元璋的反应。”

    范良极道:“明天酒铺不是要开张吗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搅的。”

    韩柏瞪他一眼道:“只要有酒便能开张那些酒鬼谁理会得何人卖酒给他们。”

    凌战天见这封活宝在这情况下仍可斗口又好气又好笑道:“韩兄还不去看你的娇妻长征等回来时她们便要上路了。”

    范良极皱眉道:“朱元或者不会对你们动手但单玉如却绝不肯放你们离去她手上实力高深莫测你们又要分心保护妇孺形势并不乐观。”

    凌战天傲然道:“说到水战我们谁都不怕何况鬼王派出了五百名精擅水战的好手随行另外还有四门最先进的远程神武巨炮人力惊人更有于抚云、不舍夫妇这等级数的高人相助应足可应付任何危险。”接着压低声音道:“梦瑶小姐估计单玉如的人里会有长白派和展羽等高手所以不舍才肯答应一起走。”

    韩柏听到七夫人的名字一颗心立时飞到她动人的**上心中欣然知她一定有了身孕才会肯为了腹中块肉离京。

    想到这里立时坐立不安恨不得去搂住她坐到自己腿上问个清楚明白。

    虽然不会跟自己的姓他终是有了个乖宝贝。

    此刻忽有府卫来报说甄素善求见韩柏聚人同时愕然。

第五章 中藏之战

    金陵城外二十里许处有座高拔的山峦山端双峰耸峙一东一西遥相对望。

    两峰间有一奇形怪石上有两个还看双峰若牛角两孔似牛鼻故得名牛山。

    懊山乃佛门胜地牛头禅宗即扬于该地。

    干罗来到山下时毫不犹豫沿着山路上阶登上东峰不一会来到峰顶佛塔之下。

    这砖塔七级八面古庄严由唐代建塔至今历经悠久的岁月仍巍然傲立。

    牛山虽被霜雪所盖但被金陵四十八景之一的“牛烟岚”风光仍在。

    藤蔓蒙路、古木参天、茂林修竹浮苍流翠美景无穷。

    此际隆冬时节游人绝迹干罗乐得享受那片刻的清幽俯瞰远近景色只见群山环拱秀丽无匹。

    一股浓烈的情怀涌上心头。

    他这次到这佛门名山亦非起了游山玩水之兴而是来重拾一段令他黯然神伤的回忆。

    当年他只有三十岁朱元仍在与蒙人及中原群雄恶战他自己则成了天下有数高手那时浪翻云仍未崭露头角他干罗隐然高踞黑榜第一高手的尊崇地位横行天下谁敢撄其锋锐。除庞斑外声势无人能及。

    在这如日中天的时刻他就在这里遇上了神莫测的天命教教主“翠袖环”单玉如。事后他才知道那并非巧合而是这艳媚盖世的女子故意找上了他。

    想起了她既甜蜜又痛苦的感觉蕴满胸臆。

    在习武之初他早立下决心绝不锺情于任何女子。

    美女只是他的玩具和宠物只供他享乐和满足单玉如亦不能使他例外何况她只是要把他收服助她与朱元平夺天下。

    那个决意离开她的晚上是干罗毕生最痛苦的一刻但他终舍弃了她。

    想不到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他又要与这曾经热恋的女子见面而他更要亲手把她杀死。

    三十年前的单玉如武功已不下于他三十年后他更没有必胜的把握。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单玉如的狠辣无情虽然她的外表是如此美丽说话是如此温柔神态是那么娇美动人。

    与单玉如这次相见早在他再听到她的名字时便决定了的。所以在京城各处留下了天命教的暗记以密手法定下地点日子约单玉如到此相见。

    无论她恨他还是爱他都不会爽约的。

    对单玉如来说凡是得不到的东西亦要亲手毁掉。

    蓦地心中警兆一现干罗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功力提聚冷喝道:“水月大宗!”水月大宗的声音在他身后平静的道:“不愧毒手干罗纯凭感觉便认出是本宗那杀了你亦不致污了我的水月刀。”

    干罗心中一懔想不到水月大宗原来竟是单玉如的人蓝玉和胡惟庸只是个骗人的晃子。难怪他故意避免与鬼王和秦梦瑶交手因为他要保存实力以对付浪翻云、庞斑甚或朱元璋。

    他同时知道这一战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去因为水月大宗绝不容许这密漏出去。

    浪翻云要杀单玉如只是步进她精心设下的陷阱去。

    假若单玉如得了天下那她最大的威胁就是浪翻云。

    秦梦瑶疾若流星倏忽间穿林过树掠上了一面铺满冰雪的斜坡来到城西外荒郊的一堆乱石处卓然俏立白布麻衣迎着雨雪飘扬飞舞有若观音大士下凡人间。

    红日法王身披着红内黄喇嘛法衣盘膝坐在两丈许外一块尖竖的石上只臀部方寸与石尖接触却是坐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摇摇欲坠的感觉平衡的功夫教人深为佩服。

    清奇的脸容宝相庄严眼垂下阖得只留一线空隙隐见内中闪闪有神的眸子。

    手作金刚大轮印指向掌心弯曲大拇指并拢中指反扣缠绕着食指。

    这飘忽无定的西藏第一高手终肯坐定下来与秦梦瑶进行西藏密宗与中原两大圣地纠缠了数百年的历史性决战。

    秦梦瑶浅浅一笑道:“法王的百天之期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红日法王仍是双目低垂不愠不火地应道:“梦瑶小姐请原谅则个此事牵涉到大密尊者转生前的誓咒否则红日岂是好斗之人哉?”

    秦梦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密宗又称贞真言宗最重视印契、咒语和实践所谓三密修行就是身、口、意。

    特别是有德行法力的喇嘛在死前立下的法誓最具约束力故红日法王才有此语。

    秦梦瑶玉容若止水般安然柔声道:“不知法王是否相信梦瑶有个直觉当年先师云想僧、虚玄禅主和大密尊者三人均法理深湛大行大德之人绝不会因意气之为祸延后人。其中定是另有玄虚尤其证诸他们离世的时间方式更是耐人寻味”红日法王猛地睁开眼睛眼下立时烈射出两道精芒投在秦梦瑶俏脸上讶然道:“梦瑶小姐这推测极有道理事实上我们亦一直心存疑惑。尊者回藏时容色如常当人人均以为他全胜而归时尊者踏入布达拉宫后立下誓咒便站化而去如此德行使我等更不敢有违他的遗命。”

    秦梦瑶道:“梦瑶还是次得闻此事心中着实欣慰。”

    红日法王微微一笑道:“纵使知道其中隐含妙理这中藏一战仍势在必行请梦瑶小姐见谅。”

    秦梦瑶淡然道:“这个当然与法王之战已成了师门遗命了断此事后梦瑶再无牵挂。”话题一转道:“未知法王是否知悉鹰缘活佛的下落?”

    红日法王眼中闪过奇异的神色微一沉吟道:“若连这个也不知道红日亦枉称法王了。但却不明白他为何要躲到宫里去?他难道要参与这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危机斗争?”

    秦梦瑶低吟道:“夕阳照而足空翠落庭阴;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法王心中满载妄念连“呼勒罕”怕都成不了如何测度鹰缘的不染心呢?”

    所谓呼华勒罕乃密宗术语指人若不除妄念只能随业转生无能自主常转常迷而不自知。除非去净妄念证真法性才可不随业转自主生死自在转生随缘度聚名为呼华勒罕。若臻此境界就算寄胎转生仍不昧本性拥有前生的记忆。

    当然这比起密宗的最高理想“肉身成佛”又低了数层。

    传鹰之所以被藏人推崇正因他是肉身成佛的典范例证故他们才这么重视鹰刀。

    红日法王哈哈一笑道:“梦瑶小姐真厉害一句话便使本法王生出妄念不过现在本法王最急于要找的人应是韩柏而非鹰缘因为鹰刀现正背在他背上。说不定木法王会忽然溜了去找他呢!”秦梦瑶知道他在展开反攻。

    事实上红日法王修的不死法印最厉害处正是瓢忽若神全力下若一击不中即远飞遁。尽避庞斑、浪翻云之辈武功更胜于他想杀死他亦是有所不能。

    他若要蓄意避开秦梦瑶转头去对付韩柏确是令人头痛。于此亦可见他这着反击足多么厉害。

    武功到了他两人这种境界已非是徒拚死力了。

    秦梦瑶莞尔道:“假若如此梦瑶也拿你没法了。不过法王若晓得鹰缘曾见过韩柏还以无上妙谛点化了他当知鹰刀之所以会落到韩柏背上其中自有微妙因缘非是人力所能改变。”

    以红日法王的修养亦要闻言一愕。

    他之所以到京多时仍不敢去找鹰缘主因实非内伤未愈那么简单而是基于心内对鹰缘的敬畏。

    这在西藏号称无敌的高手唯一能使他拜服的人就是鹰缘活佛。在这深不可测拥有无上功法的伟大人物前什么盖世武功亦变成微不足道。他甚至自知无法对鹰缘出手只希望能得回鹰刀好回藏命。

    秦梦瑶正是看透了他的心意才点出鹰刀落到韩柏手上有着玄妙的因果关系。

    暗示了韩柏可能像鹰缘般识破了鹰刀的密根本不怕红日法王对付他。

    而昨夜韩柏的确于分神护着秦梦瑶的同时便挡了红日法王的全力一击。

    当时红日法王生出了怪异无伦的感觉:就像韩柏和秦梦瑶两人似与天地结合成一个不分彼我的整体是人力所无法捣破的。

    那深刻的印象仍是新鲜明晰。所以秦梦瑶此时提起红日法王不由心旌微摇。

    秦梦瑶再微笑道:“当时梦瑶已和法王展开决战了。”

    红日法王更是心神一颤。

    蓦然间天地静止了下来时间似若停上了它永不留步的逍逝。

    秦梦瑶一对秀眸变得幽深不可测度俏脸闪动着圣洁的光泽飘飞的衣袂软垂下来紧贴着她修美的仙躯然于世间一切事物之上包括了生死成败。

    红日法王心知不妙知道自己坚定不移的禅心因对方巧施玄计破开了一丝空隙精神侵了进来遥制着他的心灵。

    而事实上决战正如她所谓的由昨夜早开始了。当他全力一击时秦梦瑶则以无上功法借鹰刀把合力送人他的心灵里种下了使他无法击败韩柏的种子所以直至此刻他仍没有去找韩柏讨回鹰刀。

    那即是说不但韩柏识破了鹰刀的密眼前这绝世美女亦由鹰刀得益不浅。

    这明悟使红日法王这毕生修行密法的盖代高手心灵上露出了破绽。

    武功到了这种层次根本在招式上谁都胜不了谁比拚的就是情神、意志、修养和战略。

    而且一落下风便难有扳平的机会因为对手高明得绝不会再予对方任何可乘之。

    “!”红日法王倏地出咒音。

    那静止的感觉立时破碎这藏域第一高手的心神藉着这有若空山禅院锺鸣铃响的梵界圣音真言心神转往本体那不可言传的秩序里辨识到严密的自然结构各种节奏和机能包括心脏的鼓动、呼吸、细胞微不可察的变化凡此种种合成了生命与时间的感觉物质存在的各种差异和相互作用从而重新把握回自主与自我破掉了秦梦瑶的精神合力。

    “嘛呢叭弥件”在密宗里乃至高无上的六大真言咒而“”则是中枢悟道之音有法力者能藉此真音与无上意识相通结合。红日法王自幼修行在千万喇嘛中脱颖而出岂是易与之辈才能以此密法破解秦梦瑶庞大的心灵异力。

    但他却已处在下风和守势。

    这对他是非常要命的事因为不死法印讲求操握主动故能要来便来说去就去。

    现在的他失去了这种优势主动权变成握在这智能秀美的仙子手上。

    红日法王趁这破法的间隙从石上升往半空双足由盘膝变成直立。

    两手结印亦起变化。

    由守寂的大金刚轮印变得左右十指张开指尖交触掌心向外中间围成圆形成日轮印。

    密宗功法最厉害就是六大真言九大手印。

    罢才若非以金刚轮印配合真言红日法王早要伏地认输。

    现在他则以另一手印誓要抢回主动之势只见他手印向前推一股强猛沉雄的激流立时照脸往秦梦瑶冲去。

    秦梦瑶仙容恬静无波秀眸射出温柔之色飞翼剑奇迹般出现在手里忽地剑芒暴长刺在这若如实质、无坚不摧的气柱中心处。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山头似若摇动了一下。

    动的当然不是外在的世界而是红日法王的禅心。

    红日法王心中懔然知道秦梦瑶的精神仍步步进迫紧紧坩制着自己。

    事实上他早打定主意只要扳回乎手立即远千里之外然后再慢慢回头来找秦梦瑶算账那知秦梦瑶厉害至此教他欲退不能。

    他自家知自家事若在这种下风情况中逃去虽可保命但心中却永远种下了失败的感觉。对他这种毕生修练精神的人来说那比死还可怕不但失去了再挑战秦梦瑶的资格功行亦会大幅减退。

    所以这刻他真是欲罢不能当然更不用说去找韩柏晦气了。

    红日法王两手再由内缚印转为外缚印又由外缚印转回内缚印不住交换使人难测定法。

    雄伟的躯体鬼魅般移往秦梦瑶须眉根根直竖显示他的功行运转至巅峰状态气贯毛若非他是秃头将更是扬顶上的奇景。

    秦梦瑶含笑看着红日法王迅接近心中不起半点涟漪甚至没有想过以何招却敌一切均乎自然出自真知。

    蓦地红日法王一手收后另一掌迎面拍来由白转红由小变大。

    秦梦瑶的心灵通透澄明连红日法王藏在身后那一手暗藏的真正杀着亦知得一清二楚全无遗漏。

    这正是剑心通明的境界。

    眼所见或不见的均没有遗失。

    因为她用的是心内的慧觉。

    飞翼剑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形化成一圈先天剑气形成的气罩。

    “砰!”掌气相击两人同时剧震若纯以内动论两人谁也胜不了谁。

    但红日法王却知自己输了因为他比秦梦瑶至少多了六、七十年的修为眼前却只能平分秋色若假以时日他将更不是秦梦瑶对手了。可以说就算这次两人战个平手他将来更是有败无胜。

    武功愈高年纪愈大便愈难突破。

    庞斑正是看穿此关键才毅然抛开一切修习道心种魔**。

    红日法王一掌不逞立时旋转起来收在背后蓄积全力的大手化作千万掌影朝秦梦瑶狂攻而去。

    一时雪花卷天而起四周气流激汤。

    他终施出压箱底的本领了无一不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这是他唯一扳回败局的方法。

    不死法印的心法先是要舍命不惧生死才能置诸于死地而后生所以攻退均不留馀地。

    只要秦梦瑶视死的意志不及他坚决他将能取回主动那时就可来去自如天地任他翱翔了。

    即使是庞、浪之辈也要对他这战略喝采叫好。

    甄夫人坐在虚夜月小楼清雅的客厅里喝着由金美人儿夷姬献上的香茗那样儿既文静又可爱谁也想不到她是心狠手辣狡猾多智的女中豪杰。

    韩柏给范良极点醒后魔功已大幅回升整个人都觉得比以前不同了笑嘻嘻走进来坐到隔了张小几一侧的椅里。

    甄夫人刚放下热茶岂知韩柏探手过来抓着她的柔荑。

    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由韩柏的手直传入她心内去甄夫人娇躯微颤嗔怪道:“韩柏啊!”韩柏收回作恶的手放到鼻下嗅嗅嬉皮笑脸道:“真香:又嫩又滑谁想得到怒蛟帮有那么多兄弟会因你而死哩!”甄夫人白他一眼道:“不要翻人家旧账好吗?这次素善来找你是为了两件事。”

    韩柏笑道:“什么事看来都是托词吧:还不是想害垮我昨晚那刺我的几剑又凶又狠幸好我们尚未有合体之缘否则你就犯了谋杀亲夫的大罪。”

    甄夫人大娇嗔道:“就算人家是你的妻妾见到你那样舍命搂着个野女人满街奔走也要把你这奸夫宰了。”

    韩柏魔性又哈哈一笑道:“若我是奸夫你不是淫妇吗?谁才是真命亲夫呢?是否方夜羽那小子?”

    甄夫人双目微黯凄然道:“韩柏啊:不要修理素善好吗人家是专诚来向你道别的哩!”韩柏一愣道:“道什么别?你要嫁人了吗?”

    甄夫人气得狠狠盯了他一眼又叹了一口气道:“事实上和嫁人亦没有什么分别我们决定退出金陵返回域外再不理中原的事了。”

    韩柏剧震道:“什么?”

    甄夫人淡淡道:“韩兄的耳朵有问题吗?”

    韩柏正容道:“走得那么容易吗?大明给你们弄到天翻地覆其中又种下无数深仇。嘻:我又未曾和你合体交欢。凭一句不理你***中原的事就可拍拍屁股溜之夭夭吗?”

    甄夫人见他没两句正经话后便胡言乱语起来反觉这人与世无争不记仇恨性格可爱心中涌起欢喜温柔地道:“放心吧:我们离去并非怕了你们而是不想便宜了单王如作抵死相缠那时谁都活不了。至于私人恩怨我们则会依足江湖规矩解决只避免了逢人便杀的群殴局面。”

    由怀里掏出几拜帖来摆在几上道:“这是给韩兄、戚兄和风兄三人的战书至于里老大与处先生之战已是事在必行再不用战书这种虚文形式了。”

    韩柏搔头道:“谁和我那么深仇大恨让我闲一晚都不可以吗?”

    甄夫人失笑道:“谁叫你得到秦梦瑶呢?只有一个人向你挑战算你家山有福了。”

    韩柏醒悟道:“竟是夜羽兄要来杀我唉:以前我不想和他交手现在是更加不想哩:你可否回去劝他看开一点梦瑶现在只是挂个名份作韩家妇而已!”这小子为了逃避与强敌决战什么话也说得出口。

    甄夫人为之气结嗔道:“我才没空代传废话你武功虽高但小魔师得庞老亲传魔功技高深莫测假若他有杀你之意你却无杀他的心那败的定是你而非他。”

    韩柏凝神看了她一会后奇道:“你究竟是帮他还是助我呢?”

    甄夫人神色一点垂头道:“但愿素善能够知道!”韩柏拿起战书翻了翻皱眉道:“年怜丹不是在拣便宜吗?他应约战不舍大师才对。”

    甄夫人气道:“风行烈尽可不强充英雄的嘛大可不接受挑战脚是长在他身上的。”韩柏为之语塞瞪了她好一会后道:“他们肯放过你吗?说到底封寒和很多人都是因你而死。”

    甄夫人回复那领袖群雄的英姿从容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先不说浪翻云之外是否有人能稳胜素善的剑假若素善死了我的手下那还肯离开中原。唉:若非素善要把他们安全带返域外说不定也会挑个人来试试剑呢例如你的亲亲梦瑶大不了给她一剑杀掉乐得一干二净。”

    韩柏被她厉害的辞锋迫得哑口无言在眼前的情势下他们自保都是困难更不用说去对付有庞斑助阵的外族联军了。

    韩柏抛开烦心的事拍拍大腿潇地道:“来:先给我吻个饱和摸个饱才准离去如此才算是依依惜别。”

    甄夫人“噗哧”一笑道:“你不怕这种香艳的惜别会传到虚小姐们耳内素善倒不计较呢。”

    韩柏尴尬地瞥了奉虚夜月之命躲在屏风后监视的两婢一眼站起来道:“让我送你一程吧:免得撞上老戚他们会忍不住辣手摧花呢。”

    甄夫人移到他跟前迅快吻了他嘴飘退至门处轻轻道:“珍重了!”一闪不见。韩柏摸了摸仍有脂香的嘴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第六章 水月刀法

    干罗回过身来手中矛已接合在一起凝立如山冷冷看着三丈外负手而立的水月大宗。

    水月大宗两眼神光如电紧罩着这黑榜内出类拔萃的人物缓缓拔出水月刀双手珍而重之地握着扎着布条的长刀柄拟刀正眼后才高举前方摇指干罗两脚左右分开。

    这时雪花停了下来天地一片皎白纯净得教人心颤地想到鲜血下白红对比的怵目惊心景象。

    水月大宗出奇有礼地道:“单教主着本宗向城主传一句话她只想见到你落了地后的人头。”

    干罗一点不受他这句来自单玉如的绝情话影响。长矛单手收后矛尖由右肩处斜露出来从容笑道:“有本事便来取干某人头吧:哼:想不到东瀛席幕府刀客一竟甘为单玉如奔走卖命的奴才。”

    水月大宗淡然道:“杀几个人即可得到整个高句丽何乐而不。为了此行本宗费了两年才学懂贵国的语言文字那可比学刀更困难和乏味呢。”

    干罗哈哈一笑道:“你若真的那么相信单玉如干某可保证你没命回去再说倭语了。”水月大宗悠然道:“这次随本宗来约有各个流派的高手共十八人单王如想杀我们恐要付出巨大代价。我们的命早献给了幕府大将军只要杀死了朱元璋和燕王棣父子单玉如就算想悔约亦无力阻上我们渡海夺取斑句丽我们岂是受人愚弄的人干兄担心自己的人头好了。”

    干罗心中懔然这十八人能被水月大宗称为高手自然都走出类拔萃的倭子只是这股实力已使单玉如如虎添翼了。

    他的话亦非无道理燕王的属地最接近高句丽若他被杀谁还有能力保护高句丽呢?对他们来说中原自是愈乱愈好。

    何况对方的目标包括了浪翻云和庞斑更可测知其可怕处当然真正的结果要正式交锋才可知道了。

    他们事实上一直受到单玉如障眼法的愚弄以为水月大宗只有风、林、火、山四侍随来其实早另有高手潜入了京师隐伺待机而动。

    水月大宗把这密告诉自己当然是存有杀人灭口的决心。

    心中一动干罗冷哼道:“水月兄若以为故意透露这密予干某知道可使干某生出逃走之心回去警告我方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水月大宗想不到这阴险的毒计竟被对方看破讶然道:“本宗真的低估干兄呢!”干罗身后的长矛倏地转往前方只凭右手握矛柄双目厉芒暴闪遥指水月大宗厉声道:“那十八名刀手是否埋伏路上待干某拚命受伤逃走时加以伏击?”

    水月大宗没有答他冷哼道:“凭本宗的水月刀你除了到地府去外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水月刀忽然轻轻颤动起来出荡人心魄的嗤嗤响声。

    干罗仰天一阵长笑回矛胸前变成两手把矛同时生出变化依着某一奇怪的方式晃动起来。

    水月大宗本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干掉这顽强的对手但干罗的长矛隐含妙着和对策竟封死了他的进路使他难越雷池半步。

    一时间成了对峙之局。

    秦梦瑶晋入至静至极的无上道境忽然似若无挂碍漫不经一意地一剑劈出仿如柔弱无力地递向红日法王千百只手掌的其中一只的指尖处。

    红日法王浑体剧震不但掌影散去还往后飘飞数丈脸上涌出掩盖不住的讶色。

    他早预知以秦梦瑶的剑心通明必能看破他这招的虚实找到杀着所在甚至拟好出掌后六、七种中剑时的变化后者迫她以命搏命。

    可是秦梦瑶这一招却是别有玄虚。

    随着剑气与劲力接触的刹那光阴她竟以无上念力把战神图录整个“经验”送入红日法王的禅心去那种无与伦比的冲击以红日法王的修为亦要吃不消。

    这实是玄之又玄。

    若非两人均为自幼修行的禅道中人根本绝不可能生。

    红日法王完全回复了安然和平静凝立如山实相庄严合什肃容道:“多谢梦瑶小姐红日受教了。”

    秦梦瑶微微一笑剑回鞘内柔声道:“世间万事万物虽说千变万样错综复杂总离不开因缘二字莫不由业力牵引而来无一物能漏于天网之外。只有这神莫测的战神图录说及因缘和终始之外的密深奥莫测实非人智所能破解。但观之传鹰能以之悟破天道当知内中藏有无上宝智。今天梦瑶就把鹰刀的实质藉此剑尽还于法王亦以此了结大密尊者和敝师祖们二百年前种下的因缘。”

    红日法王哈哈一笑道:“梦瑶小姐不愧中原两大圣地培养出来由古至今最凡的大家红日佩服极矣:中藏之争至此圆满结束。红日再不敢干扰鹰缘活佛的静修立即返回西藏望能像八师巴活佛般通悟天道泽及后人。”

    秦梦瑶俏脸一片光明秀眸异彩闪闪轻轻道:“梦瑶还有一事相询只不知那天法王掳走的马峻声现在何处呢?”

    红日法王恭敬地道:“在问过话后早把他释放了。顺便一提在本法王的搜神**下得悉韩清风仍然健在被囚某处可是当我们的人找到那里时该处已变成一片火灾后的瓦砾其中原因确是耐人寻味。”

    秦梦瑶眼中掠过讶色旋又回复乎静。

    红日法王双目射出深刻无尽的情怀一声禅唱向后飘退刹那间消失于密林之中。

    秦梦瑶望往朦朦的天空欣然一笑道:“师傅啊:这样的结果你在天之灵亦当感欣慰吧!”忽然间她感到再无半分牵挂剩下的唯有是她曾答应过韩柏的“道别”了。

    雪粉终于竭止下来。

    水月大宗占的是上风处顺风面对着干罗他的刀法以自然界的水月为名极重与自然事物配合。

    斑手相争很多时侯胜败只是一线之机就如风势顺逆背光或向光这微妙的分别便可成决定因素。

    他手往上移直至水月刀高举在上横在头顶才沈马坐腰。

    这是水月刀法的独有架式攻击的角度增加至极限教人全无方法捉摸刀路。

    他一边以奇怪的方式呼吸着把劲气提升至极限另一方面却细心聆听着对手的呼吸和心跳甚至脉搏流动只要对方受不住自己霸道的刀势情绪出现少许波动例如其中一下呼吸重了少许就是他全力出击的时刻。

    干罗双目神光电闪盯牢对方连眼皮都不眨动一下凝然有若崇山峻岳永不改移永不动情。

    两人对峙了足有两盏热茶的工夫均在气势门户上不露丝毫破绽。

    忽然间干罗动手矛尖对正水月大宗的心脏一步一步往前迫去步音生出一种奇异的节奏仿似死神的命符强大的杀气朝水月大宗直冲而去。

    他并非寻到水月大宗的空隙乘势而动问题出在他逆风而立山风吹来最难受的就是眼睛以他的功力就算吹上个把时辰虽也不用眨眼但却终是不利的事唯有采取主攻之势。

    水月大宗当然明白他是迫不得已暴喝一声头上的水月刀倏地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化为长虹刀气劈在干罗电射而来的长矛上。

    水月刀法所以能傲视东瀛正是它具有虚实难测的特质明明水里实实在在有个月光却只是真月反映出来的幻影。

    这种刀法实已臻达东瀛刀法的极限。

    抵达中原后唯有在追杀韩柏时他曾毫不保留的全力出击外纵使面对风行烈等人在鬼王府的围攻鬼王的出手他仍留起几分实力不让人看到他水月刀法的虚实正是这种深藏阴鸷的性格才使他能创出这种史无先例的刀法。

    矛刀相触出爆竹般的炸响。

    两人同时一震各退半步。

    在功力上谁也胜不了谁。

    水月大宗喝道:“好矛!”干罗哈哈一笑倏地横移开去长矛往左边虚空处一挑刚挑正无中生有般恰在该处拦腰斩来的水月刀。

    他并非看到水月刀由那里攻来纯是一种玄妙的感觉气机牵引下自然挑挡。

    “蓬!”的一声动气交感干罗终是仓卒还招被水月大宗无坚不摧的先天刀气狂冲而来禁不住要借势飘退化解。

    心叫糟时水月大宗踏着奇怪的步法直追而至。

    干罗脚一触地立即摆开门户全神贯注在敌人攻来的招式上。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步法时重时轻时若踏足坚岩之上步重万斤;一时却轻若羽毛毫不着力;有时更似御风疾行凭虚移动。.在矩短的三丈距离里竟生出变幻莫测的感觉功力稍浅者只看到这种飘忽瞬变的步法就要难过得当场吐血。

    干罗一生大小千百战除了对着庞斑和浪翻云从未试过有像这刻般不能把握敌手虚实的感觉。忽然间他次觉自己在两敌相对的生死时刻失去了信心。

    水月大宗的心灵此刻提升至刀道的至境这些年来东瀛罕有人敢向他挑战纵有亦是不堪一击之辈正为了对手难求他才主动由大将军处接过这任务来。

    对一个毕生沉醉刀道的刀法大家来说没有比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更能使他体会到生命的意义。

    除了刀和国家外没有东西是重要的。

    秦梦瑶和鬼王都是难得的对手但他因着更远大的目标不得不暂时把他们放过。现在眼前的黑榜高手实力惊人正是他试剑的对象。

    在这一刻他感到天地完全在他的掌握里在他的脚下没有任何事物再能阻上他获胜。

    干罗六十年的搏斗经验岂是易与纵是落在下风仍有无穷尽的反扑之力知道绝不能让这顶尖级的刀法大师蓄足气势一声长啸长矛幻出千百道虚实难测的幻影狂风般往迫至丈内的水月大宗卷去。

    水月大宗长笑道:“米粒之珠也敢放光。”

    水月刀忽然化成两把抢入了漫山遍野而来的矛影里。

    干罗冷哼一声千百道幻影合成一矛化作电闪同对方贯胸激射恰在对方一处一实两刀之间。

    水月大宗想不到他矛法精妙至此却是夷然不惧水月刀一闪乃劈矛尖之上。

    这次轮到水月大宗吃不住劲道退飞十步。

    干罗虽暂胜一招却毫无欢喜之情刚才一矛已是位毕生功力所聚若仍伤不了对方以后休想再有机会。

    只恨此时对方刀气遥遥制着自己想逃也逃不了猛一咬牙收摄心神藉着优势长矛若长江大海般滔滔不绝往对方攻去。

    以水月大宗之能在干罗这等高手全力猛攻下也只有采取守势。

    只见水月大刀忽现忽隐每次出现都恰到好处地格着干罗精妙的杀着。

    十多招后水月刀势逐渐开展攻势渐多。

    干罗眼力高明这时已察破水月刀法的精妙全在其变幻莫测的度。

    一刀劈来其竟可忽快忽慢甚至连轻重感觉亦可在短暂的距离间变化百出就若他的步法般诡幻。

    刀法与步法配合起来遂成这无与匹敌的水月刀法难怪他有信心向庞斑和浪翻云挑战。

    “锵!”干罗施尽浑身解数才勉强以矛柄撞开对方横劈而来必杀的一刀。

    前方风声骤响。

    干罗连瞧一眼也来不及长矛闪电标前。

    竟一矛刺空。

    干罗心知不妙迅往后退寒气贯胸而至。

    在这临死的时刻干罗心头了无半丝恐惧一声狂喝长矛回打过来一面凛然不惧的神气。

    “啪”的一声水月大宗现身左方腾出左手以掌缘劈在长矛上水月刀化作白芒往干罗左胸激刺。

    干罗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狂喝猛一扭身避过心脏要害抛开六十年来从未离手的长矛右掌封挡了对方左手的攻势另一掌似若无力地拍在对方水月刀上肌肉同时运功收紧挟着水月刀以水月大宗的劲力刀锋入肉不到两寸便难再深进。

    两人同时剧震。

    干罗被他由刀锋送入体内的真气撞得离地飞跌断线风筝般抛飞开去。

    水月大宗则给干罗受重创前的反击震得差点奇经八脉真气逆攻心脉指头都不敢稍动半个就地而立持刀姿势不变只是刀锋染满干罗鲜血一滴滴的淌往雪白的地上。

    干罗落地后一个踉跄退了几步才再站稳脸上血色尽退。

    数道人影由四方山林扑出往他移来。

    干罗知道这一刀虽入肉不到两寸但对方惊人的刀气已经断绝了他体内所有生机强提一口真气倏忽间闪到崖边冲天而起先落到一株大树顶上借力一弹跃往对面山麓转瞬不见。

    水月大宗这时调息完毕追到崖边看着黄昏前的山林长呼一口气道:“好武功:干罗你是虽死犹荣。”接着向身旁的人喝道:“他绝走不远给我追!”浪翻云这时独自一人在尚未开张的酒铺后堂犹正自斟自饮突然间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使这绝代高手立时色变猛地立起。

    正取酒来的范豹吓了一跳惶然问道:“浪座有什么事?”

    浪翻云双目神九四射再震道:“不好:干罗有难了!”人影一闪已渺无踪迹。

    剩下范豹一人呆捧着酒茫然不知生了什么事。

    为何他喝酒喝得好好的会知道有事生在干罗身上呢o干罗离开了山林在一望无际的雪地全狂驰朝金陵城奔去鲜血不住由他身上淌下在雪地上形成长长的斑迹。

    他的真气已接近油尽灯枯的阶段恐怕难以支持回到鬼王府就算死他也不肯让头颅落到单玉如手里更不能由倭刀割下来。

    后面四道人影愈追愈近最快的离他只有十来丈的距离。

    出奇地他的心反而一片平静。

    这三年来他参透了生死的真谛再无半点恐惧。

    眼前横亘着一个小丘干罗别无选择往上奔去。

    后方衣袂声起敌人追至两丈之内。

    干罗的先天真气已水月大宗一刀破去逃到这里凭恃着的只是仅馀的一口元气那还有力越过小丘刚抵坡顶真气转浊低哼一声眼看要仆坐地上忽地全身一轻竟来到了浪翻云怀里。

    干罗心中涌起与浪翻云由敌而友的深刻交情心头一松猛地喷出一口血把浪翻云的衣衫染得血迹斑斑。

    “锵!”覆雨剑出鞘的声音在干罗耳旁响起同时浪翻云无有穷尽的真气源源不绝偷入他体内在熟悉的覆雨剑啸中干罗感到随着浪翻云快移动。

    惨叫声不绝于耳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浪翻云的声音在干罗耳边叫道:“干兄!”干罗勉强睁开眼来无力但欣悦地看着这肝胆相照的至友嘴色逸出一丝笑意道:“朋友:我要死了!”浪翻云双目射出骇人的神光但语调乎静地道:“是不是水月大宗?”干罗微一点头道:“水月大宗是单玉如的人还有其它东瀛高手不过已给你宰了四个。”

    浪翻云知道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他的命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干兄有什么话要说?”

    干罗忽地精神起来欣然道:“嘱燕媚好好养大我的孩儿我手下的儿郎就由征儿统率。唉:在燕媚生孩子前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我的……”一口气接不上来一代高手就此辞世。

    浪翻云抱起干罗身仰天一声悲啸朝金陵城狂奔回去。

    就算单玉如有千军万马护着水月大宗他也要斩杀此獠于覆雨创下。

    天地间再无任何人事可改变他这决定。

    生生死死生命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自惜惜死后他不断向自己问这个问题但身边的人仍是这么一个继一个的死去。

    干罗的身体开始转冷。

    为何前一刻他还活着这一刻生命却离开了他。

    其中的差异是什么呢?

    恐怕要到自己死亡时他才能经历其中的奥妙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境回到止水不波的道境去。

    四周尽是茫茫白雪。

第七章 斯人已去

    韩柏抱着小雯雯和左诗等看着婢仆她们拣拾好简单的行囊准备坐车往码头登船。依依之情不在话下。

    表王正式知会了朱元璋所有府眷婢属和大部分家将先一步撤离京师。朱元璋心中自然晓得是什么一回事但亦不敢在这时刻触怒鬼王还欣然通知了所有关防着他们放人。至于他是否会派人袭击船队那要老天爷才晓得了。

    左诗等都知非走不可只好然然接受这安排。反是金美人夷姬怎也要留下侍候韩柏最后才由虚夜月把她说服了。韩柏的爱马灰儿亦被安排一道离去。

    比姿仙本也不肯离去但若她不走谷倩莲便怎也要留下来结果她唯有含泪答应。岂如年怜丹战书送至不要说谷姿仙和谷倩莲使得玲珑都硬要留下来。

    戚长征的娇妻中只寒碧翠一人不走宋楠亦须和乃妹一道离开。

    车队开出后鬼王府立时变得清冷了许多。

    码头泊了五艘坚固的大船在日落的昏黄里近千府卫不住把货物搬往船上朱元璋还派了一营禁卫来负责打点帮忙又有水师的三艘战船护航声势浩大。

    目的地是离此二百里兰花县的无心别府鬼王名义上的隐居地。

    韩柏与左诗等一一话别后身旁响起七夫人于抚云的声音道:“韩柏!”韩柏整日忙得团团转差点把她忘记了大喜转身道:“七夫人!”于抚云向他打个眼色避到一辆空的马车旁低声道:“抚云有喜了!”韩柏差点要伸手摸她肚皮幸好及时克制着这冲动喜动颜色道:“我早猜到乖宝贝有了我的孩子!”于抚云一呆道:“你唤抚云作什么?”

    韩柏还以为记错了尴尬地搔头道:“不是乖宝贝难道是亲亲宝贝又或心肝宝贝。那天不是你要我这么唤你吗?”

    于抚云玉脸飞红忸怩道:“那时怎么同理:人家给你迷得神魂颠倒现在想起来都要脸红呢还是叫人家小云好了尊信总爱那么唤人家的。”

    韩柏清醒过来知道于抚云始终仍只是对赤尊信一往情深现在得回孩子什么恨都消了故赤尊信在她心中的地位又恢复过来。

    他这人最不计较亦代赤尊信高与笑道:“迟些我才来找你但要记着保重身体!”于抚云欣然道:“好好照顾月儿小云懂得打理自己的。”

    这时有婢女来唤千抚云娜去了。

    韩柏来到码头前凌战天等人处这是最后一批上船的人了这时他才知道小表王亦随船出韩柏大为放心有他在便不会生指挥不灵的事了。

    虚夜月由船上跑下来道:“你们还不上船?”

    众人都卖了这娇娇女的账匆匆上船。

    最后连正与戚长征和风行烈密斟的翟雨时、上官鹰和凌战天也上船后船队扬帆西驶没入茫茫的暮色里。

    铁青衣松了一口气道:“好了回府去吧!”谷姿仙向韩柏问道:“范大哥到那里去了?”

    韩柏见她也跟左话等称范老贼做范大哥颇感有趣笑道:“你说范老头吗除了偷鸡摸狗他还有什么事可做。”

    比姿仙还以为他在说笑瞪了他一眼不再问他。

    韩柏见站在寒碧翠旁的戚长征脸色阴沉以为他舍不得娇妻笑道:“老戚:听过小别新婚吗?”

    岂知戚长征心事重重道:“小子你误会了不知如何由刚才开始我不时心惊跳似有大祸临头的样子。韩柏先想来他和鹰飞的决战但旋即想起干罗立时涌起不祥感觉脸色大变。众人一呆眼光全集中到他身上。虚夜月关切道:“韩郎:什么事?”

    韩柏干咳一声掩饰道:“没有什么。”

    转身想走时戚长征一手把他抓着急道:“快说!”韩柏无奈道:“干老去找单玉如凌二叔告诉你吗?”

    众人脸色齐变。

    戚长征呆了半晌一言不朝坐骑走去寒碧翠自是追在他旁风行列等亦深知他性格恐他直闯皇宫找单玉如晦气慌忙追去最后只剩下铁青衣、韩柏、虚夜月三人还有一众府卫。

    虚夜月怨道:“不要说出来嘛:小戚今晚还要和鹰飞决斗。”

    铁青衣看到韩柏颓丧的样子亦感难过道:“先回鬼王府再作打算吧:或者干老没有事呢。”不过听他语气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武林中人终日刀头舐血最讲感应和兆头尤其韩柏身具魔种更不会有错。

    虚夜月道:“铁叔先回去吧:我答应了霜儿要把韩郎带往道场见岳父哩。”

    铁青衣点头去了。

    两人虽心情大坏亦唯有上马驰往西宁道场去。

    干罗的遗体安放在金石藏书堂主堂中心一张长几上换过了新衣。

    他脸色如常神态安详只像熟睡了。

    浪翻云坐在一角默然地喝着清溪流泉。

    表王虚若无站在这相交只有数天的好友遗体之旁冷静地检视他的死因。

    七年前道左一会后浪翻云到京多时今天还是次和鬼王碰头。

    若非干罗之死两人说不定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表王一生面对无数死亡早对世事看化看透了心中虽有伤感之情表面却一点不表露出来轻轻一叹道:“水月大宗深藏不露但这一刀却把他真正的实力暴露了出来。”

    浪翻云点头道:“所以干兄才怎也要撑着回来好让我们知道水月与单玉如的真正关系。”

    表王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道:“浪兄今晚仍打算到皇宫去吗?”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当然哩!”鬼王嘴角逸出笑意道:“好!”接着轻轻一叹道:“虚某真的后悔学懂术数和相人之道那使虚某无端多了一重负担和折磨生命已是充满了无奈和痛苦虚某还蠢得要自寻苦恼。”

    浪翻云大感与趣问道:“命运真的丝毫不能改动吗?”

    虚若无伸手抚上干罗冰冷的脸颊正容道:“说出来实在相当没趣命运一是有一是无。若有一人的命运能改变牵一而动全身那其它所有人的命运亦会因应改动。唉:虚某早看化了。”

    浪翻云长身而起来到虚若无身旁把酒壶递给他道:“那必然是非常怪异的感觉能知道身旁所有人的命运。”

    虚若无接过酒壶把载着的清溪流泉一口饮尽苦笑道:“未来永远藏在重重迷雾之后看不清捉不着只能勉强抓到一点形迹。没有一件是能肯定的术数和相学都有其局限处。像现在干兄此刻安眠泉下虚某的心中才会说:唉:是亦命也。平时大部份时间则连命运存在与否都忘掉了又或感麻木不仁甚至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懂。”

    浪翻云然道:“想不到虚兄如此坦诚率直我最恨那些自称无所不知的江湖术士。”风声骤起戚长征旋风般卷进来到了门口刹然止步不能置信地看着义父的遗体脸色苍白如死。

    瞬眼间寒碧翠出现他身旁亦呆了一呆一脸凄然。

    浪翻云冷喝道:“大丈夫马革里干兄求仁得仁若长征仍未学会面对别人和自己的死亡不若回家躲起来好了!”戚长征浑身剧震往浪翻云望来呆了半晌神色冷静下来但一滴热泪却不受控制地出眼角泻下点头道:“长征受教了!”大步和寒碧翠来到干罗躺身处伸手抓着他肩头沉声道:“这笔账必须以血来清洗偿还。”

    表王虚若无淡然道:“凡事均须向大处着想绝不能因私恨徒逞匹夫之勇小戚你最好避入静室假若仍不能抛开干兄的死亡今晚与鹰飞的决战索性认输算了。”

    戚长征呆了一呆垂头道:“明白了!”这时风行列与三位娇妻亦悄悄走了进来谷倩莲和玲珑那忍得住立时泪流满脸但受堂内气氛感染却苦忍着不敢哭出声音来。

    接着来的是忘情师太、云素和云清。

    忘情师太低喧佛号后平静地道:“诸位若不反对让贫尼为干施主做一场法事吧!”浪翻云由怀里掏出另一酒瓶哈哈一笑道:“佛门不论善恶、普渡众生师太最好顺道为水月和单玉如也做做法事浪某这就去探访这两位老朋友看看能否渡他们。”再一声长笑大步去了。

    表王亦哈哈大笑声音远远传去道:“多谢浪兄赠酒美意七年前道左一战今天仍历历在目。”

    众人齐感愕然这才知道两人曾经交过手。

    韩柏和虚夜月两人并骑而驰缓走而去在这华灯初上的时刻京城处处笙歌夜景迷人尤其在秦淮河泮沿途行人登桥下桥更充满了浪漫气氛。

    两人与干罗的感情仍浅又不能肯定他是否真的出了事很快便抛开心事言笑晏晏。韩柏记起一事道:“噢:我差点忘记了朱元璋今晚要宴请八派的人我们这么晚才到道场去可能要扑了个空呢。”

    虚夜月耸起可爱的小鼻子同他装了个鬼脸傲然道:“月儿办事韩郎大可放心朱叔叔早下了旨宴会改了在明晚举行。唉:联盟早烟消云散不过没有人敢不给朱叔叔面子所以八派仍会照样去赴宴但气氛会是非常尴尬。”

    韩柏还想说话忽然心生感应直觉地往路旁望去只见一位风流俊俏身长玉立的文士公子正站在路旁含笑看着两人。定睛一看竟是穿上了男装的美丽仙子秦梦瑶。

    韩柏喜出望外勒马停定叫道:“秦公子要否韩某顺道送你一程。”

    虚夜月这时亦看到秦梦瑶:她最崇拜秦梦瑶高与得嚷起来道:“瑶姊姊!”秦梦瑶微微一笑不理会路人眼光跃起轻松地落到马背上挨入了韩柏怀里。

    韩柏料不到有此香艳的收获贴上她嫩滑的脸蛋一振马马儿朝前奔去。

    虚夜月欣然追来出奇地没有吃醋只是不满道:“瑶姊应和月儿共乘一骑才对嘻:我们现在都是男儿装可瑶姊比月儿更不像哩!”秦梦瑶向虚夜月亲热一笑后后颈枕到韩柏宽肩上闭上美目平静地道:“干罗死了!”韩柏剧震一下没有作声。

    虚夜月呆了一呆杏眼圆瞪道:“单玉如真的这么厉害吗?”

    秦梦瑶仍没有睁开眼来轻轻道:“干罗虽因单玉如而死却是由水月大宗下手。唉:今天梦瑶挑战水月大宗时他在毫无败象下不顾蓝玉而去我早感到不妥当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原因他要配合单玉如的毒计所以宁愿失面子亦临阵退缩。”

    又柔声问道:“方夜羽约了你什么时刻决战?”

    韩柏奇道:“为何像没有一件事能瞒过梦瑶似的?”

    秦梦瑶张开美目莞尔道:“梦瑶曾见过方夜羽请他离开中原这样说夫君明白了吗?”

    韩柏恍然怀疑地道:“梦瑶是否和红日法王交过手了这老家伙是否只打几招后又溜走了?”

    秦梦瑶听他说得有趣舒服地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失笑道:“溜的确是溜了却是溜回布达拉宫去。”

    韩柏叹道:“我早知梦瑶受了我韩某人的种子后定会胜过什么红日黑日梦瑶要拿什么谢我?”

    他这露骨的话一出口虚夜月俏脸飞红娇啐一声别过头不瞧他。

    秦梦瑶却是心中欣喜知道他的魔性逐渐回复已能驾驭内含的道胎对她的引诱力和魅力大幅增强柔声道:“所以人家要来向你道别哩!”韩柏和虚夜月同时大吃一惊。

    前者以责怪的口气道:“在这紧张时刻梦瑶怎能舍我们而去呢?至少也要干掉了水月大宗和单玉如为夫才准你离去。”

    秦梦瑶微微一笑道:“韩柏你是否男子汉大夫丈将这样的大任硬加在小女子肩上。夫君啊:信任你的小妻子吧:现在你不但身具魔种还悟通了战神图录的密唯一欠缺就是对自己的信心。”

    再轻柔一叹道:“梦瑶始终是方外之人此刻不走终有一天也要回到静斋不能永远留在这花花世界只有韩郎傲然卓立起来才能代梦瑶履行师傅让万民安泰的心愿。”

    韩柏给他激起了万丈豪情长笑道:“我明白了:梦瑶放心去吧:只要韩柏有一口气在定不负我的亲亲宝贝仙子小梦瑶所托。”

    这时三人两骑转入了西宁街去西宁道场遥遥在望。

    街旁的店铺大多关上了门行人稀少灯光暗淡。

    秦梦瑶仰起头深情地道:“记得来探望梦瑶否则人家可能因相思之苦登不上天道。”

    旁边的虚夜月却没有两人的脱早泪流玉颊涌起离情别绪凄然道:“瑶姊啊!”秦梦瑶送她一个甜笑道:“月儿应替瑶姊欢欣才对日后记得和韩郎同来见我。”再柔声向韩柏道:“夫君吻我!”韩柏涌起万千**滋味浑忘一切重重吻在她香上。

第八章 二龙争珠

    怜秀秀独坐台前手指按在弦键上却没有弹奏眼神幽深秀美若有所思。

    俏婢花朵儿神色凝重走了进来到她身旁一言不鼓着两个小腮儿。

    怜秀秀讶道:“是谁开罪了你?”

    花朵儿道:“小婢听到一个很可怕的消息心中急死了!”怜秀秀愕然道:“什么消息?”

    花朵儿两眼一红道:“刚才与小婢相热的宫女小珠偷偷告诉我皇上准备大寿的最后一天纳你为妃。”

    怜秀秀呆了一呆旋又释然道:“放心吧:这事我自有方法应付。”

    花朵儿怎知她有浪翻云这个硬得无可再硬的护花使者撑腰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般埋怨道:“小姐啊:皇命难违你怎逃得过皇上的魔手。”

    怜秀秀正容道:“千万不要在任何人前再提此事否则不但你性命难保还要累了那小珠姐姐。”接着皱眉道:“这小珠为何恁地大胆竟敢把这事漏给你知道。”

    花朵儿道:“小珠和小婢很谈得来的:她也很仰慕小姐你最爱听小婢说小姐的事。”秀秀色变道:“你说了我什么事给她知道?”

    花朵儿吃了一惊支支吾吾道:“也没说什么只是普通的事罢了!”怜秀秀怀疑地看着她时耳边响起浪翻云的传音道:“问她小珠是服侍那位妃嫔的。”

    怜秀秀心中狂喜表面却丝毫不露出痕迹依言问了花朵儿。

    花朵儿答道:“好象是太子寝宫的人小婢都弄不清楚唉:皇宫这么大!”怜秀秀见浪翻云再无指示遣走了花朵儿欢天喜地的回到寝室去。

    令她朝思暮想的浪翻云正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安坐椅里。

    怜秀秀抛开了所有矜持不顾一切地坐入他怀里纤手揽上他的脖子喜不自胜道:“秀秀担心死了皇宫来了这么多守卫真怕连你也偷不进来。”

    浪翻云单手环着她的小蛮腰另一手掏出酒壶先灌她喝了一口清溪流泉自己才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然笑道:“皇宫的确有些地方连我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潜进去却不是怜小姐的闺房。”

    怜秀秀欣然道:“秀秀的闺房永远为浪翻云打开欢迎之门。唔:刚才你也听到了告诉我浪翻云准备何时救出秀秀。”

    浪翻云另有深意地道:“过了今晚才告诉你。”

    岔开话题道:“庞斑来了!”怜秀秀不能掩饰地娇躯微颤垂下了俏脸又惶然偷看了眼浪翻云怕他因自己的反应而不悦。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秀秀以为浪某是心胸狭窄的人吗?庞斑乃天下最有魅力的男人秀秀对他心动乃理所当然的事不这样才奇怪呢。”

    再微微一笑道:“我猜他会来看看你的。”

    怜秀秀剧震道:“那怎么办才好?”

    浪翻云爱怜地道:“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应付吧:无论秀秀怎样做浪某绝不会减轻对秀秀爱怜之心也不会舍弃你。”

    秀秀眼中射出感动的芒轻吻了他的嘴坚决地道:“秀秀明白了!”浪翻云道:“我要去跟踪花朵儿了她正准备出去。”

    秀秀吓了一跳道:“花朵儿有问题吗?”

    浪翻云道:“问题出在那小珠身上她故意让花朵儿把朱元璋要纳你为妃的消息转告就是要测试秀秀的反应。”

    怜秀秀不解道:“那有什么作用?”

    浪翻云若无其事道:“像刚才你那一点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给小珠知道后便可推知有人在背后撑你的腰从而得知我们间继续有往来甚至颇为紧密至少你能在这三天之期内把这事告知我。”

    秀秀色变道:“那就糟了为何你不警告我让人家演一场戏那是秀秀最拿手的事哩!”浪翻云微笑道:“这叫将计就计但或者不须如此费周章且看我今晚有何成绩。”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吻了她的脸蛋后道:“做个好梦吧:待会再来探你说不定钻入你被窝去睡他一觉。”

    怜秀秀渴望地道:“天啊:知道你会回来人家怎还睡得着哩!”浪翻云把一道真气输入她体内怜秀秀整个身体立时放松睡意涌袭脑际模糊间感到浪翻云细心温柔地为她脱掉外袍到盖上被子时早酣然进入甜蜜的梦乡了。

    庞斑离开花园朝前厅走去。

    厅内只有方夜羽、甄夫人、孟青青和任璧四人正商量撤离金陵的细节见他进厅慌忙起身施礼。连任璧这等骄狂的人亦不敢呼一口大气。

    庞斑微微一笑道:“时间到了我要出去逛逛诸位自便好了不用多礼。”

    任璧忍不住道:“魔师是否想找那水月大宗?”

    庞斑点头道:“正是如此浪翻云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杀意大盛庞某若不赶快一步便没有了这难得的对手。”

    孟青青感动地道:“曾闻魔门典里有敌我间锁魂之术初听时但感荒诞无稽到此刻才知世间真有此等骇人听闻的异术。”

    甄夫人柔声问道:“魔师你老人家知道水月大宗的下落了吗?”

    庞斑若无其事道:“只要我到外面走走除非他目前不在金陵否则便难逃过庞某手心。”顿了顿欣然道:“我已隐隐感到他的所在了。”

    除方夜羽见怪不怪外其它人无不骇然开罪了庞斑想躲起来可、个亦有所不能呢。方夜羽道:“请师尊最好顺道我找花护法否则柳护法绝不肯离京现在他正出外搜索花护法的踪影徒儿怕他有危险哩!”庞斑微微一笑颔答应后飘然出门去了只像出外散心那似是找人决战。

    韩柏来到西宁道场时心中充满与秦梦瑶热烈吻别那种**蚀骨既伤感不舍又缠绵甜蜜的滋味其中含蕴着这仙子对自己真挚深刻的爱恋和情意。

    他虽有神伤魂断感觉却绝不强烈。见到正苦候他前来的庄青霜时心神早转到别的事上这乃魔种多变的特性亦与他随遇而安若得开放得下的性格大有关系。

    庄青霜欢喜地埋怨了他两句后把他带入了道场的密室不一会庄节和沙天放两人先后来到两女乖乖的退了出去他们关上铁门。

    沙天放最是性急两眼兜着韩柏道:“小柏你说有事相告指的是否单玉如?”

    韩柏知道他们由叶素冬处得到消息但却不知朱元璋透露了多少给叶素冬知道点头应是后问道:“不知沙公对此事知道多少?”

    沙天放眉头一皱犹豫起来。

    庄节肃容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什么话都不要藏在心里否则徒然误事。”

    韩柏心中感动想不到庄节这名狐狸竟会对自己这便宜女婿有这么的一番话。

    沙天放亦微感愕然细看了师弟一会肯定他不是随口说说后才道:“我们已知道单玉如暗中在背后撑胡惟庸的腰过了今晚后我看她还凭什么作恶。”

    庄节接入道:“想不到武当派的田桐亦是天命教的人真教人心寒。”

    韩柏数了一口气道:“这样听来皇上仍把真相藏在心里。”

    沙、庄两人同时动容瞪大两对眼睛看着他。

    看到韩柏的表情他们怎能不吃惊。

    八派里独西宁剑派最得恩宠在京城真是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所以亦数他们最关心大明皇权的安危。

    单玉如乃中原魔门赤尊信外最重要的人物与正统白道一向水火不兼容若让他得势白道将肯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浩劫。

    沙天放焦急地道:“不要吞吞吐吐了快点说出来吧!”韩柏于是一点不隐瞒地把所知事如盘托出连现的微妙过程以及向朱元璋说了什么亦没有遗漏。正如庄节所言在这等关键时刻绝不容有含糊之处。那叫庄节是他岳父不看僧面也要看好霜儿的面子呀。两老不住色变到后来脸色有多么难看就那么难看。

    尤其听到允应是单玉如的人时他们更是面如死灰。

    一直以来西宁剑派的立场都是坚决拥皇太孙而反燕王旗帜鲜明所以才对小燕王那么不留情面。

    假若现在朱元璋因此废掉允改立燕王那时燕王只是冷落西宁派叫他们的人卷铺盖回乡已是龙恩浩荡海量汪涵了。

    但如果单玉如成功害死朱元璋和燕王两人那她第一个要开刀的心是一向忠于朱元璋的西宁派免得给他们拥立其它王子与她单玉如对抗。

    这次真是左右做人难了。

    韩柏本想拍胸膛保证燕王怎也要给自己点面子可是想起燕王就是另一个朱元璋挺起的胸膛立即缩了回去张大口说不出安慰之言来。

    庄节终是一派宗主微一沉吟后道:“现在无论如何亦不能让单玉如控制了天下那时不但白道遭劫天下亦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沙天放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最好先定下逃生计划否则单玉如一旦得权连走也走不了。”

    接着抱着一线希望道:“又或者允并非真的和单玉如有关系哩?”

    庄节叹了一口气道:“假若连浪翻云、梦瑶小姐和鬼王都认为这样皇上的反应又这么古怪实情应是八、九不离十了唉:否则单玉如怎会自己要除掉胡惟庸此奸贼一去她就全不着痕迹了。”

    沙天放道:“怎也要通知素冬一声。这事由我亲自去做。唉:事情怎会忽然变成这样子呢?”

    言下不胜唏嘘后悔若他们不是一直盲目站在朱元璋的一方与鬼王关系好一点说不定能及早觉单玉如的阴谋又或与燕王关系搅好一点甚或把庄青霜嫁了给小燕王这时便是另一回事了。

    庄节皱眉道:“鬼王真的说皇上过不了这一关吗?”

    沙天放亦紧张地道:“他说皇上是过不了今年还是过不了这几天?”

    到了这等时刻最不相信命运的人亦希望通过相学术数去把握茫不可测的将来。

    韩柏苦笑道:“听他的口气似乎是过不了这几天否则也不会命燕王立即逃走。”

    庄节道:“我怎也不相信皇上有了提防后单玉如仍有办法对付他。”

    韩柏道:“皇上自己都不相信。不过现在连水月大宗都是单玉如方面的帮凶据梦瑶观察可能长白派都密和单玉如勾结起来可知她准备得是如何充分周密了”两人全身剧震道:“什么?”

    八派里西宁派独沾龙恩不用去说。野心最大的当然是长白派不但眼红少林派隐为八派之的地位亦对西宁派强烈嫉妒表面联成一气骨子里则无时无刻不想用西宁派而代之。

    韩柏这一句话立时使尚存一丝幻想的两老死了心。

    庄节断然道:“假若燕王成为太子事情便好办最多我们荣归回西宁去但若单玉如得势我们得立即退出京师然后联结天下白道与单玉如斗个生死。”

    韩柏心中欣然自己这个岳父终还是个人物。

第九章 偷鸡摸狗

    戚长征坐在金玉藏书堂后暗黑的园亭里正以手帕抹试着锋利的天兵宝刀。

    他神色平静似若什么事都没有生过的样子。

    陪着他的风行烈亦心内佩服只有这种心胸修养才配得上封寒赠他宝刀的厚爱。

    戚长征摇头苦笑道:“我以前见人对死者哭哭啼啼总是大不耐烦。人总是要死的:爹战死沙场时我年纪还小但娘病死时我十五岁了心中虽伤痛却半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

    接着沉默起来陷入沉思里去。

    风行烈叹了一口气想起芳魂已渺的白素香心里一阵凄楚。

    他本以为不舍夫妇会反对他与年怜丹决一死战岂知不舍只说了一句“是时候了!”便不再说话令谷姿仙三女也不敢反对怕损了他的锐气。

    他记起了师傅厉若海与庞斑决战时的整个过程最使他感动的就是厉若海那抛开一切充满信心一往无前的全力一击忽然间他亦感到生机勃勃充满信心。

    戚长征有点像自言自语般道:“封老死时我心中虽是悲愤但或者是因他壮烈的气概并不觉得如何难过甚至对甄夫人都不是那么痛恨两军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也怪不得别人。”

    接着提高嗓音道:“但为何义父的死亡却使我似失去了一切般的悲痛难受觉得他死得非常不值呢?”

    望着戚长征灼灼的目光风行烈苦笑道:“那可能是和感情的深浅有关你和封前辈接触的时间始终很短像当日柔晶之死便曾对你做成很严重的打击。唉:当时我都很不好受。”

    戚长征苦涩一笑道:“大叔的话定错不了忽然间我又轻松起来。谁知道死后的世界不是更为动人。活着的人要坚强地活下去。”

    风行烈欣然道:“这我就放心了。希望我们明天能与韩柏那小子一起到秦淮河的青楼喝酒作乐共庆得报深仇。”

    戚长征哈哈一笑道:“好豪气:不过到时你莫要临阵退缩了。”

    风行烈尴尬地道:“我只说去喝酒并不是要去鬼混啊!”戚长征失笑道:“说真的我已没有了猎艳的心情只想修心养性做个好丈夫天下间还有很多其它事要做。真望朱元璋把皇位让了给燕王我们则解散了怒蛟帮和邪异门一了百了。我们闲来便玩玩刀枪喝几杯美酒看着儿女嬉玩。”

    风行烈讶道:“想不到你这么一个爱闹的人竟有这种退隐的心意。不过我有个忠告不知老天爷是否最爱和人作对通常人们最渴望的东西都不会得到的。”

    戚长征哑然失笑道:“就当我是做清秋大梦吧:哼:待大叔割了水月贼子的头回来祭门义父后我们才将他化掉带离这伤心地。”

    这时寒碧翠、谷姿仙诸女携酒而来。谷姿仙笑语道:“决战将临没有清溪流泉怎能一壮士气。”

    戚长征和风行烈对望一眼后两人双手紧握到一起。

    蓝玉和一众手下全部换上夜行衣集中在后园地道的入口旁静待消息。

    人影一闪“通天耳”李天惧由檐顶流星般落到蓝玉前跪下禀告道:“四周全无动静不见有任何伏兵。”

    蓝玉讶道:“没有伏兵不奇怪奇却奇在没有监视的人。”

    李天惧道:“假设监视者是藏在附近宅院里那将很难被现。”

    蓝玉点头道:“看来定是这样了!”地道里足音传来“金猴”常野望灵巧地钻了出来报告道:“地道畅通无阻我们的人已守着地道那一端的出口大师可以上路了。”

    篮王沉声道:“景川侯旧震那方面的情况怎样了?”

    方道:“战甲和十多名高手先到了他那里去就算他想临阵退缩也办不到当我们抵达城西北的金川门时战甲会以约定手法与我们联络到时城门大开只要到了狮子山和城外援军会合朱元璋的人追来也不怕了。”

    蓝玉心情大定道:“假若景川侯有问题我们便攀城逃走想我蓝玉一生攻克城池无数何惧他区区一个金陵城。”

    昂责统率火器队的兰翠贞笑道:“景川侯现在全无退路唯一生机就是随我们回西疆找才不信他敢玩花样。”

    蓝玉豪情涌起哈哈一笑道:“当我蓝某人再回来时就是朱元璋人头落地的时刻。”沉喝道:“走!”兰翠贞近百人的精锐火器队立即敏捷地钻入地道里这时蓝玉等恨不得朱元璋来攻打将军府因为府内处处埋下火药只要一经点燃整个府第立时陷进火海里。而他们亦有特别设计于撤走后半个时辰烛火会自动燃着火引引一场窝延全区的大火制造混乱。

    战争本就是不择手段的。

    韩柏和处夜月与范良极在皇城东安门外的一处密林会合。

    韩柏道:“干罗死了!”范良极一震道:“庞斑竟出手了吗?”

    虚夜月接入道:“不是庞斑是水月大宗”范良极叹了一口气取出自绘地图来看道:“原来这家伙竟是单玉如的人。”

    韩柏不满道:“干罗死了这么大件事你叹一口气就算了。应该取消这次行动以表哀悼才对!”范良极瞪他一眼道:“小伙子你若有我这么多丰富的人生经验就不会把生生死死放在心上。试问谁能不死你要死我也要死这事公平得很次次死了人都像丧了娘似的还怎样做人。不若留力打水月大宗的屁股直至把他毒打至死好了。”

    虚夜月怕他罗嗦指着图内红色的虚线道:“这代表什么?”

    范良极得意地道:“代表皇宫下的地道其中一个入口正是在我们脚下附近。”

    韩柏恍然道:“原来岳父竟陪你老贼头一起疯把皇宫的图给了你难怪昼得比你以前那张精巧了这么多又没有错字了。”

    虚夜月嘻嘻一笑道:“爹有时是会下疯的噢:你们还末说是要偷什么东西。”

    范良极一对贼眼立时亮了起来压低声音故作神道:“好月儿听过九龙掩月杯吗?”虚夜月娇躯微颤吓得吐出了小舌头盯着范良极道:“你这大哥好大胆连朱叔叔最锺爱的宝杯都敢偷不怕杀头吗?”

    韩柏插入道:“我也说过他了什么不好偷却去偷只杯子不如去偷个妃子出来还生蹦活跳美色生香哩。”

    虚夜月醋意大狠狠在他腰处扭了一把却又忍不住娇笑道:“你这土包子真s不识货这杯是西域呼巴国进贡给他的天竺异宝样子普通可是只要把美酒注进杯里内壁会立即现出九条穿游云问的龙随着酒影上下翻腾真是不世之宝。”

    又补上几句道:“朱叔叔得杯后便大破陈友谅的连环船所以朱叔叔视这杯为他的幸运象征每逢佳节或庆典都用它来喝酒呢?唔:要偷这个杯我是不和你们去胡闹了。”

    韩柏喜道:“那让我先送月儿回家吧!”范良极怒道:“你留在这里由我送月儿回去。”

    虚夜月顿足道:“不走了不走了:作贼便作到底吧!”范良极喜道:“这才像样普通的东西偷来作什么此宝名列天下十大奇珍之一我的宝库内已十有其九只少了这件怎能服气偷了此宝后本大盗也可金盆洗手了。”

    虚夜月色变道:“糟了:通常做最后一件坏事都是会失手的唉:大哥为什么会这么胡涂。”

    韩柏道:“还不掌嘴!”范良极无奈地象征式掌了自己的嘴又吐了口水咒上两句后才指着地图道:“我们这条地道直通到内皇城东门后的文华殿由那里钻出来后只要随机应变摸到后宫的春和殿老子便有把握在里面的藏珍阁把那实杯偷出来。到时你便可由坤宁宫的道离去抵达北安门外的密林区了。”他说来言词含混闪烁谁都知道他是不尽不实。

    韩柏哂道:“那不若直接由通往坤宁宫那条道入宫可省掉了一大截路。”

    虚夜月怀疑地道:“为何刚才大哥只说韩郎由坤宁宫的道离去那我和你呢?”

    范良极显是心中有鬼道:“答得你们的问题来我们索性回家睡觉还偷什么东西呢?”

    韩柏心知不妥坚持道:“若你不清楚说出你的计划休想我助你唔:过程若是那么简单容易你自己大可一手包办何用我来帮手呢?”

    范良极叹了一口气道:“能够不用你这小贼帮手我那有闲情找你最大的问题是……嘿!”两人同声追问道:“是什么?”

    范良极苦笑无奈道:“自从当年我闯入藏珍阁偷东西事败后朱元璋虽不知我要偷他的宝杯却把那东西不知藏到那里去了否则我多次进宫早已得手。唉:真惨:有得看却没得偷到手。”

    两人失声道:“你竟不知杯子放在那里?”

    范良极苦笑道:“问题就在这里否则那用受你们这么多气。”

    韩柏和虚夜月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浪翻云的心神提升至最高境界方圆平里内没有任何动静能瞒过他的灵觉连墙洞里老鼠噬齿的声音亦给他收在耳鼓内。

    皇城内每一个守卫的位置他亦了若指掌迅如魅影般在园林檐顶中忽停忽行远远追蹑着刚和花朵儿说完密话赶去向某人报告的宫女小珠。

    单玉如虽然尚未知道允的密已给他们识破可是以她的智计和谨慎在这大风雨前夕的晚上必然会集中人手保护允和恭夫人因为那已成了她们胜败的关键人物。

    水月大宗亦应和他们在一起。

    无论他如何小心绝瞒不过这两人的灵觉。所以只要知道他们的位置他使须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扑杀两人否则以后恐难再有此机会。

    小珠这时经过一道石桥转入通往坤宁宫的小径。

    浪翻云心如止水没有半点波动的情绪。

    这是大后宫的范围哨岗设在外围处在此时刻皇宫有种说不出的幽深可怕。

    小珠当然不会觉把煞星带了来穿殿过楼走过灯火辉煌的长廊后来到了坤宁宫院落组群的其中一座宫院里。

    几名守门的禁卫见到她都恭敬施礼可知她在后宫颇有点地位。

    小珠进入宫内大厅里端坐着一位身穿华服的美妇高髻宫装雍容高贵几名宫娥拥侍两旁愈显出她的身分气派。

    见到小珠她双目亮了起来柔声道:“看到小珠这样子定是有好消息了。”

    躲在宫外偷听的浪翻云心中一懔从这女人说话的派头看便知定是恭夫人如此说话毫不避讳那自然她身旁的宫女全是心腹了。

    小珠跪禀道:“幸不辱命怜秀秀果然一点也不担心。”

    抱夫人一阵娇笑通:“所以说没有男人是不好色的。浪翻云亦不例外。娘若亲自出手保证十个浪翻云也没有命。”长身而起。

    外面的浪翻云心中赞美唉:想不到你这淫妇如此合作浪某倒要看看你娘如何应付一个浪翻云。

    庞斑以令人难以相信的度在金陵城内移动着这一刻他可能还傲立檐顶下一刻已负手悠闲踱步街心但转瞬后他早转出长街穿巷远去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他有奔行的动作只使人感到玄异莫名。

    他展开了魔门搜天索地**探察着四周各式各样人的武功深浅若有水月大宗之辈在必逃不过他神妙莫测的灵觉。

    那是只有到了他那般级数的高手才拥有的触觉。

    皇城在望。

    他来到一座高楼之顶负手看着这在当时最伟大壮观的建组群。

    辉煌的灯仍似在向他炫耀着代替了他蒙人统治的大明盛世。

    皇城坐北朝南内外两重。只见重重殿宇、层层楼阁万户千门使人眼花撩乱。

    庞斑微微一笑略一颔欣然瞧着壮为观止的皇城夜景。

    无论对大明或皇城来说今晚都是非常特别的一晚。

    龙虎荟萃风起云涌。

    水月大宗就是在这皇城之内还有鹰缘和浪翻云当然尚有密藏不露的单玉如。

    忽然间天下最卓的几个人物都聚集到这代表天下最高权势的地方来。

    这不是缘份是什么呢?

    庞斑正要掠往皇城忽又打消念头微微别头往西笑道:“无想兄既已来到何不现身相见?”

    一声佛号来自他朝着说话的方向迷朦夜色下无想僧优雅的身形出现屋脊之巅合什道:“三十年前一别庞施主风依然贫僧至感欣慰。”

    庞斑讶道:“大师无想功竟真能再作突破臻至大成之境庞某想不佩服也不行。只不过无想兄来得真不是时候可见人算及不得天算。”

    无想僧再一声佛号柔和的声音淡然道:“不是时候的时候正好让贫僧和施主了此尘缘。”

    庞斑哑然失笑道:“恕庞某人没时间和大师打机锋了爽快点放马过来吧!”无想僧欣然道:“施主快人快语痛快极了。”最后一句还未说完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庞斑身前的虚空里一掌往庞斑当胸印去。

    庞斑脸现讶色四周的空气忽地像一下子被无想僧的手掌吸尽了原本呼呼狂吹的北风半滴都没有剩下来。

    浪翻云掠过花园前面出现一座宏伟的宫殿与后宫其它殿堂相比就像群鸡里的仙鹤飞檐翘角廊下栋柱挺立根根栋柱盘龙立凤非常壮观。

    长阶上殿门旁各有四名禁卫持戈守门。

    浪翻云已感应到单玉如和水月大宗的位置而同一时间他们亦惊觉到他的驾临。

    他唯一想到的事就是战决毫不介意两人联手的威力会是如何可怕。

    他并非只为私仇而来若不杀了这两人将来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因他们而受害因他们而吃苦。

    他的度实在太快了当他掠上十多级的长阶时那八个禁卫才知道刺客临门但已太迟了。

    在这等情况下一切全凭直觉反应决定。这八人显是平时不断地操练一个专为守门设计的阵式当然不会是乌合之众齐声一喝八文长戈竟在如此仓卒的刹那间分由八个不同的角度同浪翻云刺来把入口进路完全封闭起来。

    浪翻云就在封闭进口前的刹那倏地加在戈缝间差之分毫中掠过险至极点亦妙至极点。

    众禁卫眼前一花才知刺在空处。

    这时浪翻云反手射出八股指风点在众禁卫身上。

    当八禁卫晕厥倒地时浪翻云的覆雨剑离鞘而出。

    尖啸响起覆雨剑在浪翻云手上化作万千芒点像狂风般卷进殿堂里。

    殿内空无一人左边是十八屏相连昼的是金陵四十八景的山水大屏风。

    当浪翻云掠至殿心时大屏风的其中三块蓦地爆炸般化作漫空碎屑一把像来自地狱般的魔刀以飘忽变幻的弧度昼过一道美丽奇异的虚线朝他劈来。

    浪翻云哈哈一笑化腐朽为神奇倏地立定轻描淡写地侧剑恰到好处地扫在刀锋处。魔刀立时化作万点光芒出千万股刀气激射往所有照明的灯。

    整度大殿立时陷进伸手下见五指的黑暗里。

    庞大无匹的刀气潮涌而至水月大宗冰冷的声音响起道:“浪翻云!”浪翻云平静地回应道:“你不是一直在我浪某人?浪某怎会教你失望呢?”

    “嚓!”的一声一点火光在水月大宗旁亮了起来只见一个无法形容其说美丽的修长身影出现在水月大宗之旁高度差点比得上体形与浪翻云相若的水月大宗长垂下写意地散布在纤肩的前后。

    一点火光由她雪白纤美的食指尖升起来情景诡异之极。

    一般人或者以为她指后必是暗藏火种但浪翻云当然知道这是她以体内出神入化的魔功催出来的真火。

    火光以她的手指为中心照出了她和水月大宗独特的身形姿态但头脸却在光芒外的暗影里。

    最显眼是她那对带着某种难言美态纤长皙白的玉手使人感到只是这对尘脱俗的美手看十世都不会厌倦。

    在刚强的水月大宗旁她那说不尽楚楚温柔的修美体态身形分外教人生出惜花怜意。神的单玉如终于出现了。

    火光逐渐往上移使她的面容遂分逐寸地出现在浪翻云的眼前。

第十章 御驾亲征

    胡惟庸坐在书斋里忽然感到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喑门声响打了开来。

    胡惟庸大喜站了起来今早他曾以密手法同天命教男军师廉仲出消息要面见教主单玉如现在当然是她来了。

    自身为丞相后每次都是单玉如纡尊降贵来见他使他逐渐生出错觉感到自己的地位比单玉如还要高。

    这种想法当然不敢表露出来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单玉如的厉害手段。但他却从不担心单玉如会对忖他。因为若没有了他胡惟庸她还凭什么去夺朱元璋的帝位。却懵然不知单玉如真正的妙着竟是恭夫人和允。

    胡惟庸开始时真的对单玉如极其倚重信赖但久权力的滋味后想法早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近数年内他不停收买江湖上黑白两道的高手组成自己的班底。并拟好了一套完整的计划只要登上帝位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单玉如和她的天命教。

    他的算计精密老到否则亦不能在天命教高踞军师之位。只是他怎也算不到允和单玉如的真正关系更想不到在这接近成功的时刻会给单玉如和楞严出卖。

    由暗门走出来的不是单玉如而是与他同级的军师廉仲。

    廉仲体型高瘦潇面目英俊一身儒服两眼有神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高手的风范和气派。

    胡惟庸本站了起来准备施礼那知来的是廉仲失望中微带不满道:“教主没有空吗?”

    廉仲微微一笑后在他对面坐下来凝神瞧着他眼中射出冰冷无情的神色。

    胡惟庸最懂鉴貌辨色心感不妙但却不动声色悠闲地坐回椅里。

    他那张太师椅有个机关只要拉动扶手下的手把可通知守卫斋外的高手进来护驾。

    他尚未坐入椅里廉仲手指往他遥遥一戳对了他的穴道。

    他身子一软掉入椅内。

    胡惟庸又惊又怒色变道:“廉仲:这算是什么意思?”

    廉仲再微微一笑道:“什么意思?胡丞相自己知道得最清楚这五年来丞相瞒着教主密招兵买马又是什么意思呢?”

    胡惟庸口才最佳正要为自己辩护岂知廉仲再点了他喉结穴胡惟庸喉头一阵火热难过说不出话来。

    廉仲淡淡道:“丞相恐怕到死亦不会明白教主为何竟会舍得干掉你不过本军师亦不会对死人徒废舌作解释。”

    长长叹了一口气后道:“你的地位权势全是教主所赐若非她暗中为你做了这么多功夫你怎能坐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来。”

    天命教最厉害的武器就是美色这使单玉如的势力轻易打进了高官大臣的私房不但消息灵通还可暗中影响着皇室和大臣白芳华和恭夫人便是最好的例子连朱元璋也着了道儿鬼王和燕王亦不幸免。

    廉仲露出兔死狐悲的眼色再叹道:“事实上教主对你是仁至义尽的了让你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甚至最后还有个畏罪自杀的好收场避免了给朱元璋磔杀于市。”

    胡惟庸两眼瞪大射出惊恐神色若他能开声问必会大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蓦地府内远处传来叫喊声和兵刃交击的声响。

    廉仲长身而起笑道:“时间到了:让廉某送丞相上路吧!”蓝王这时来到金川门前一座树林里林内早有人预备了战马以省脚力。

    坐到马上蓝玉的感觉立刻不同。

    他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度过南征北讨为大明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只有在马背上他才感到安全。

    城门那边这时亮起火光倏又熄灭如此亮熄了四次才重归于淡淡的灯光。

    蓝玉提起了的心放松下来景川侯曹震终仍是忠心于他的。

    “轰!”火在左后侧远方的将军府冲天而起接着是嘈杂的叫喊声。

    蓝玉心中暗笑只是这场大火可教守城兵应接不瑕忙个死去活来了。

    方在旁低声催促。

    蓝玉收拾心情一夹马腹领着五百多名全穿上明兵军服的手下旋风般往金川门驰去。

    丙然是城门大开通往护城河的吊桥放了下来景川侯曹震一身武服带着一队人马和“布衣侯”战甲正恭候他的来临。

    两股人马会合后组成过千的骑兵队驰出城外广阔的平原在星月无光的夜色下朝西北角的狮子山驰去后方是金陵城照亮了半边天的火光和灯光。

    他的手下均是久战沙场的精兵自然而然分作五股由李天权领一队人作先头探路部队战甲和常野望各率百人护在两翼方殿后。

    他身旁左是曹震右是兰翠贞阵型整齐的往狮子山驰去。

    那处有二千援军等候着他都是他为这次之行千中挑一的精锐子弟兵忠诚方面绝无问题。

    这次他到金陵是要争夺皇位所以预备充足内外均伏有精兵只不过没有想过是用作逃命之用罢了。

    眼看再一盏热茶工夫将可抵达狮子山脚会合的地点前方忽传来马嘶人喊的声音最前头的人马翻跌失蹄陷进一片混乱里。

    李天权的呼叫声传来道:“有伏兵!”黑夜的荒原喊杀震天慌乱间也不知有多少人马由四方八面杀至千百支火把燃亮起来照得他们无所遁形。

    蓝玉征战经验何等丰富一看形势上知此仗有败无胜对方人数既多又早有布置任自己如何兵精将良亦远非对手。

    究竟是谁出卖了自己?否则怎能在这里有人等着他们跌进陷阱去。

    他勒马停定杀气腾腾的眼神落在旁边的曹震身上。

    曹震正一脸惶然往他望来见他神色不善张口叫道:“不关我的事!”蓝玉拔出长矛电射而去戳碎曹震的护心铜镜刺入他心脏去把他撞得飞离马背“蓬!”一声掉在地上前早毙命当场。

    战甲等拥了回来叫道:“大师:我们杀出去!”蓝玉仰天长笑高呼道:“儿郎随我来!”觑准左力敌人较薄弱的一处空隙一马当先领着二百拚死护驾的将兵杀将过去。他连续挑飞数枝激射而来的弩箭后杀进敌人外围的步兵阵势里长矛在他手上变成阎王的催命符腾挪挑刺中敌人纷纷倒地真是挡者披靡。

    战甲和常野望分护两翼使他更能挥冲锋陷阵的威力。

    蓝王大展神威刚挑飞了一名冲来的骑兵心口一窒血气翻腾知道因秦梦瑶而来的内伤仍未痊愈力战下显露出来。忙强运真气勉强压下伤势一枝冷箭已射在座骑颈项处战马一声惨嘶前冲倒地把他翻下马去。

    几名手持牌的步兵持刀杀来。

    蓝玉终是了得临危不乱矛尖触地弹起雄伟的躯体同时飞出两脚踢在两个盾上。脚用阴劲内力透盾而入两兵登时喷血倒跌。

    蓝玉见那两人没有立毙当场知道自己功力因伤大打折扣这时他杀红了眼抽出佩刀劈翻了另一边的敌人长矛再度绰起幻起万千矛影便把四周的敌人迫开。

    战甲等人杀至使人让了一匹座骑予他继续朝前杀去。

    此时他身旁只剩下五十多人无不负伤浴血谁都分不清身上的血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了。

    四周尽是一望无际的敌人刀戈剑戟反映着火把的光影战场上千万个火点在闪动着。蓝玉等忽然压力一松原来冲破了对力的步兵阵。

    不由大喜加前冲只要到达城外的疏林区将大有逃生希望。

    前方一片黑茫茫不见人影。

    蓝玉心觉不妥时前方蓦地大放光明。

    无数火把亮了起来同时外围两翼移动钳形般合拢过来把他们围死在中间处这次出现的全是骑兵人强马壮阵容鼎盛。

    蓝玉等人心知绝不可停下死命往四周冲杀对方只以弩弓劲箭射住到蓝玉只剩下三十多人时无奈停了下来。

    蓝玉一声长啸手下纷纷下马同时下手击毙座骑让马变成一个临时的堵护墙情景惨烈残忍。

    三十多人结成小阵把蓝玉团团护在中心决意拚死力战。

    蓝玉一看身旁手下战甲、常野望、兰翠贞和李天权全在独欠了一个方。此人武功只略逊于李天权应该不会如此不济竟闯不到这里来心中一动厉喝道:“方何在给我滚出来!”至此他才明白朱元为何要暗杀连宽因为如此方就可补上军师之位得知他所有机密但此时后悔莫及了。

    一通鼓响十多骑由敌阵驰出其中一人赫然是朱元璋其它人包括了燕王、叶素冬和老公公其它不认识的尚有四个影子太监和几个气度不凡的人一看便知是高手。

    方踉在这些人之后行藏闪缩。

    朱元璋等驰至被大军包围在核心的蓝玉等人阵前十丈许处勒马停定。

    蓝玉慑于朱元璋三十多年来的积威骂不下去。

    一身战服的朱元璋凛凛生威从容一笑道:“蓝大将军犹辛无恙: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想当年朕对尔恩宠有加以大将军比之汉代猛将卫青和唐代的李靖。岂知尔恃功骄横赋性狼愎屡次强占民田朕派御史往查竟遭尔捶打强逐。北征回师之际夜叩喜峰关关吏开关稍迟便给尔纵兵毁关而入。朕念尔驱逐元遗兵功勋盖世对此等恶行一一容忍还对了你作凉国公又加封太子太傅爵禄仅次于若无兄之下可惜你仍不满足人前人后均说朕待尔太薄。现在更联结外族密谋作反尔还不跪地受缚让我交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朕将会给尔一个公道。”

    蓝玉“呸”的一声不屑地吐出一口涎沫。

    围在四周的大军见皇上受辱一齐喝骂起来群情汹涌。

    朱元璋举起手来全场立时雅雀无声。

    身旁的叶素冬道:“皇上:不宜让他说话。”

    朱元璋点头同意同身后一个矮壮强横五十来岁满脸须髯只穿便服的男子道:“帅卿家给朕处理此事!”那男子拍马而出来至蓝玉阵前大笑道:“一别二十年难怪大将军不认得帅某了。”

    蓝玉定神一看吃了一惊道:“是否“亡神手”帅念祖。”

    一个在朱元璋另一侧瘦高之极、亦是身穿便服的汉子大笑道:“将军仍记得帅兄只不知有否把我直破天忘了?”

    蓝王心中骇然这两人均为当年朱元璋座下出类拔萃的高手武技不在自己之下想不到多年不闻消息现在忽然又出现在朱元璋身旁看来武功定是大有长进自己纵未受伤亦不敢轻言可操胜券何况在这身有伤患又经苦战之后的时刻。

    回观己方之人个个脸如土色显知大势已去。

    帅念祖轻松跃下马来自有人把战马拖开哈哈一笑道:“蓝兄敢否和小弟单打独斗!”蓝玉回头低声道:“我设法迫近朱元璋你们觑准时间以火器向四周射然后自行逃生各凭天命。”

    众人纷纷点头。

    帅念祖这时又再次挑战。

    蓝玉深深看了兰翠贞一眼后一振手中长矛大喝道:“师兄要死还不容易!”大步走出阵外长矛一摆迅抢前往帅念祖狂攻而去。

    帅念祖不慌不忙往腰间一抹运手一抖只见一条腰带似的东西迎风一晃登时得笔直原来是一把软剑。

    蓝玉哂道:“师兄的忘神十八掌那里去了。”

    当年帅念祖从不用兵器在战场上只凭双掌克敌制胜忘神十八掌名动朝廷内外所以蓝玉才有此语。

    敌矛已至帅念祖仍有馀暇答道:“没有些新玩意儿怎送蓝兄上路。”挥剑架住了蓝玉势若横扫千军的一矛。

    朱元旁的燕王狠声道:“若非孩儿身中蛊毒必亲手搏杀此獠。”

    朱元璋失笑道:“皇儿何时才学晓不亲身犯险!”燕王知他暗讽自己亲手行刺他老脸一红不敢再说话。

    只见矛剑一触无声无息凝止半空。

    蓝玉大为骇异对方软剑阴柔坚韧自己全力一矛不但磕不掉小小一把软剑且因对方剑上传来阴柔之力想抽手变招也有所不能使和对方拚了一下内劲。

    蓝玉一震退后强压下翻腾的真气。

    难怪朱元璋命帅念祖来向自己挑战纵使自己功力如前恐亦非他对手。

    此退彼进帅念祖立时剑芒大盛千百道剑影潮卷而至。

    蓝玉自知难以幸免当机立断大喝道:“走!”十多道火光冲天而起投往四周其中射往朱元璋座骑虚的都给护驾高手轻易挡开落到地上却燃烧不起来冰雪遍地那会着火。

    投到包围的敌阵却惹起了混乱。战甲等一声喊全体往西阵逃去。这是他们的聪明处若分散逃生活命的机会更是渺茫。

    朱元璋和身旁各人看也不看逃生的人注意力只集中到蓝玉身上。

    这时蓝玉被帅念祖惊人的软剑法施出或刚或柔怪异无比的招数杀至左支右绌全无还手之力。

    忽地剑势大盛连远在十丈外的朱元璋等人亦可听到剑气破空的呼啸声时帅念祖猛地退开。

    蓝玉一声狂喝长矛甩手飞出闪电般往十丈外的朱元射来。

    直破天一声长笑飞离马背凌空一个倒翻双足一夹凭足踝之力夹实长矛再一个漂亮翻腾落到地上。

    蓝玉颓然一叹胸口鲜血泉涌仰天倒跌一代名将落得惨淡收场。

    这时负责倾军的老将长兴侯耿炳文在几个亲将护持下策马来至朱元璋龙驾前下马跪禀道:“老臣办事不力贼将全部伏诛只欠了个兰翠贞!”朱元除了蓝王这心腹大患心中欣喜那还计较走了个女人笑道:“长与侯何罪之有此女最擅潜踪匿隐之术但亦绝逃不过我等布下的天罗地网说不定是趁乱在地上扮死卿家着人仔细搜寻吧!”勒马往金陵城驰去长笑道:“要亲自审问胡惟庸若他的口硬还是对单玉如的忠心不够坚定?”

    众将忙紧随左右。

第十一章 三战庞斑

    韩柏、范良极和娇娇女虚夜月三人凭着绝世轻功避过守卫耳目潜入了一座皇城外围防地的钟鼓楼的地牢下来到了进入地道的大铁门前。

    虚夜月奇道:“这么重要的地力为何没有人防守?”

    范良极慢条斯理道:“这道厚达一尺的大铁门只能由内开启不但有门锁还有三支大铁闩把门由内关死就是庞斑也震它不开。”

    虚夜月吐出可爱的小舌头道:“那你怎样把它弄开?你又没带撞门的工具。”

    范良极曲指敲了敲虚夜月的头笑道:“所以说你是入世未深的小女孩才会这么容易被这小子骗上手撞门怎行?只要有些微声响负责以铜管监听地道的禁卫会立即觉只要藉风机把毒气送入地道就可把你闷死。”

    虚夜月和他斗惯了只一脸不平抚着被他叩痛了的头皮嘟起可爱的小嘴儿。

    韩柏哂道:“这样说就算你有方法把门弄开只是开门声便可惊动守卫了。”

    范良极得意洋洋道:“算你够聪明:猜到我曾潜入地道把门锁打开不过我看你仍是脑力有限想不到我曾在门锁处加上润滑剂保证再开门时无声无息。”

    虚夜月奇道:“这么容易便可出入地道吗?”

    范良极道:“当然不容易要怪就怪你的爹宫内所有地道的出口都设在空旷处只要钻出去立即会给人觉。”

    虚夜月奇道:“那你如何钻出地道呢?”

    范良极道:“凡地道都有通气口再告诉你一样本大哥的绝技就是缩骨术差连耗子的小洞都可以钻过去。”

    虚夜月忿然道:“吹牛皮!”韩柏伸手过来搂着虚夜月的小蛮腰哂道:“那我们可回家睡觉了除了你这老猴外谁可钻过那些通气口?”

    范良极一手执着他胸口恶兮兮道:“再说一句回去我便阉了你这淫棍。”

    虚夜月听得俏睑飞红。

    岂知韩柏更是狗口长不出象牙笑道:“阉我?月儿不杀你头寸怪!”虚夜月羞得更不知钻到那里去才好。

    韩柏讶道:“老贼头你有很多时间吗?为何尽在这里说废话?”

    范良极另有深意道:“当然有的是时间朱元璋离宫去对付蓝玉、胡惟庸和楞严那能这么快回来?”

    虚夜月和韩柏失声道:“为何要等他回来?”

    范良极成竹在胸在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来重甸甸的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塞给韩柏道:“待会我们从被我弄宽了的通风口潜入皇宫后你便拿着这东西朝坤宁宫逃走那是内宫守卫最严密记着不要杀人然后乖乖被捕那便可完成了你在这次最伟大的盗宝行动中赋与的使命了。”

    韩柏呆了一呆隔袋摸过了袋里的东西后遂渐明白过来涌起怒容道:“你这老贼头为了偷东西竟要我白白牺牲。”

    虚夜月仍是一头雾水伸手往韩柏手中布袋摸索几下后叫道:“我明白了:这是只仿制的九龙杯!”范良极怪笑道:“我这小妹子真冰雪聪明。”接着向韩柏道:“你不是说朱元璋肯任我去偷东西吗?你这就是偷给他看朱元璋难道会为此杀了你吗给押到他龙座前你只说是为我接赃其它一切都不知道。不过切记加上一句“好象他还偷了其它东西这只是其中一件。”那朱元璋定要亲往查看并要把这假的放回原处我便可凭此知道九龙杯是放在那里抢先一步盗宝而回了。看:事情多么简单事后除非朱元璋拿杯饮酒否则怎会知道九龙掩月杯失窃知道时我们早离开京师了。”

    韩柏和虚夜月不由得佩服他贼略的大胆和妙想天开难怪能成为天下席大盗。

    虚夜月记起一事道:“不成呢:方夜羽约了韩郎今晚子丑之交在孝陵决斗这么一闹韩郎怎能依时赴约?”

    韩柏若无其事道:“失约就失约吧:有什么好打的!”虚夜月听得哑口言旋即“噗哧”掩嘴失笑神情欢欣。

    方夜羽的武功深浅难知既敢约韩柏决斗自然是有几分把握。

    虚夜月遇上韩柏沉醉爱河那还会像以前般爱找人比拚自然亦对韩柏是否要充英雄毫不介意。

    范良极捋高衣袖道:“好了:让我们进禁宫盗宝去也。”

    庞斑嘴角逸出笑意看也不看无想僧凌空印来的一掌提脚轻踢。

    这一脚落在无想僧眼内以他七十多年的禅定功夫也要吃了一惊。

    问题出在这一脚的意向。

    他清楚地知道庞斑这一脚的目标是他的小肮使他骇然的是这一脚竟突破了时间的局限使他的直觉感到在手掌击中庞斑前必会先给对方蹴中。

    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

    他后的脚怎可快过自己先至的一掌?

    想归想这感觉却是牢不可破地“实在”。

    无想僧一声禅唱双目低垂眼觏鼻鼻观心就在虚空里旋转起来。

    这得道高僧似若变成了千手百脚的佛千百道掌影脚影离体拍似是全无攻击的目标也似完全没有任何日的。

    庞斑油然一笑点头道:“这才像样!”那一脚依然出但迅疾无比的一脚却变得缓慢如蜗牛上树那度上的突然改变只是看一眼便使人既不能相信又难过得想疯。无想僧转得更急了忽然失去了本体只剩下无数手脚在虚空里以各不同度在舒展着。这情景理应诡异莫名但却只予人安详崇敬、佛光普照的感觉。

    短短刹那间无想僧由攻变守而庞斑却是由守转攻。

    庞斑那慢得不能再慢的一脚“转瞬”已踢入了手影脚影里。

    那是完全违反了时间和空间的定律在你刚感到这一脚的缓慢时这一脚早破入了无想僧守得无懈可击的“佛舞”里。

    “蓬!”无想僧一掌切在庞斑脚上本体再次现形流星般掠退往后到了另一大宅的屋脊处。

    庞斑负手傲立原处轻柔道:“无想兄无论禅心和内功修为均臻大乘之境成就过了当年的绝戒大师更难得是去了胜败得失之心真是难得之极使庞某把其它事全忘掉了。”

    无想僧无忧无喜低喧一声佛号通:“庞施主突破了天人局限由魔入道气质大变最难得是舍弃世俗争逐比我们出家人更彻底无想此来全无冒犯之心纯是禅境武道上的追求请庞施主不吝赐教。”

    庞斑一声长笑道:“这二十年来庞某早将修习多年的魔功弃而不用剩下的就只是一些拳脚不若让庞某打大师三拳若大师挡得住今晚就此作罢好了。”

    接着双目寒光一闪道:“大师若接不住立时会到西天去向诸位仙贤请安莫怪庞某手下不留情因为想留手亦办不到。”

    无想僧法相庄严合什道:“庞施主请!”庞斑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馀一座空楼。

    无想僧容色不变垂下头来低喧佛号一时万念俱寂无思无虑进入佛门大欢喜的禅道空明境界。

    狂飙由四方八面旋风般卷来及身一尺外而止。

    无想僧像处身在威力狂猛无俦的龙卷风暴的风眼中四周虽是无坚不摧的毁灭性风力这核心点却是浪静风平古井不波。

    风暴倏止。

    接着是一股沛然莫可抗御的力量把他向前吸引过去。

    无想僧把无想功提至巅峰境界眼低垂身旁眼前生的所有事物尽当它们是天魔幻象毫不存在。

    纵是如此那股大力仍把他吸得右脚前移了半寸。

    只“见”庞斑似魔神由地狱冒出来般在前方升起一拳往他击来变幻无穷似缓实快。

    无想僧这时眼神内守理应“看”不到庞斑由此证明了禅心给庞斑以无上的情神力量破开了一丝空隙“侵”了进来。

    无想僧保持禅心的安静两手扬起鼓满两袖气劲由内往外推去。

    “轰!”的一声气劲交击。

    无想僧身不由己往后飘退又落到另一屋宅“人”字形倾斜的瓦背上还踏碎其中一块瓦方才站稳。

    庞斑代之立在他刚才站的屋脊处负手含笑而立像从来没有出过手的样子欣然道:“痛快极了:想不到无想兄竟能挡庞某全力一击使庞某有混身舒泰的快意。”

    无想僧毫不因落在下风而有颓丧之色清瞿的脸容逸出笑意缓缓道:“庞施主武功已臻人所能达的天人至境化腐朽为神奇绚烂为平淡虽只一脚一拳却使贫僧感到内藏无尽的天机妙理。尤难得者已没有上两次贫僧深切感受到的那残杀众生的味道。”

    庞斑悠闲地环视四下一望无尽的屋脊奇景眼光落到远方灯火辉煌的皇城时眼中闪动着奇异的神充满了渴望和驰想随意应道:“这正是魔门和白道正教的分别你们若要杀人必须找到这人该死的理由才能凝起强大的杀意名虽杀人却是要救活其它人。我魔门则不理这一套不把众生生死摆在眼内。至于谁对谁错却是另一回事。例如大师可否告诉庞某朱元璋究竟算是好人还是坏人那当然是依佛门好坏的标准而言。”

    无想僧苦笑道:“但愿贫僧能有个肯定答案。”

    庞斑收回望往皇城的目光冷喝道:“好:无想果非强辩虚伪之徒便让庞某再赠大师两拳。”

    语音才落天地色变。

    无想僧忽地觉整个金陵城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庞斑后者正一拳向他击来。

    庞斑似若在极远处但又像近在眼前。

    那种距离上的错觉以他坚若盘石的禅心亦不由起了个小涟漪。

    波动一不可收拾席卷心神。

    前前后后无数股力道把他往不同方向拖拉撕扯。

    他一声禅唱谨守着有若在风雨飘摇、急流巨浪的大海中内挣扎求存那一叶小舟般的灵明。

    耳际同时异响大作宛若真的置身于万倾汹涌澎湃的波涛中换了别个定力较差的人早心悸神来不战而溃。

    无想僧知道对方正以嫡传魔宗蒙赤行精神战胜物质的魔门奇功克制着自己的禅心夷然不惧口中一阵低吟。

    一阵梵唱诵经的声音似由天外传来又若由无想僧口中传往天外悠扬而不可即。弥漫全场的魔森之气亦要削弱了三分。

    无想僧优美雪白的手弹上半空化作无穷无尽的手势接着骈指如戟轻描淡写地朝前点去。

    指势甫他全身袍服都鼓胀起来呈现出无数的波纹同时随着指劲周遭涌起无数气旋往前涌奔而去。

    “波!”指拳交接无想僧全身剧震。

    庞斑在一触间分别把两股正反不同的真气破入了他体内那就像有两名力士把他拉扯着使他无所适从根本不知应抗拒那一个人才好最后势将落得硬撕开作两半。

    在体内那就更是欲拒无从。

    庞斑飘回原处。

    无想僧猛地将敌我双方所有真气收归丹田以意导气急旋两转后“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后全身回复轻松写意。

    他又觉自己卓立于瓦背之上一切与前无异。

    金陵仍是那么壮丽。

    尤其里城的灯火仍使人感到这处山灵水秀乃天下的中心和枢纽。

    庞斑长笑道:“大师真了得竟能以这一口鲜血化去庞某必杀的一招。这最后一拳免了吧!”无想僧遥向庞斑合什敬礼欣然道:“多谢庞施主一脚两拳的恩赐宝僧受益之大实难以想象这就返回少林闭关面壁。”

    再微微一笑道:“三战三败可是无想反对施主生出知己感觉。真是痛快极了。”

    庞斑叹道:“不愧佛门高人提得起放得下。”

    无想僧一声佛号道:“天下间确只有浪翻云才能与施主一争雄长只恨拦江之战贫僧不能亲眼目睹。”

    庞斑眼中射出热烈的光微笑道:“若大师不能抛开此念最终将一事无成。”

    无想僧然一笑道:“无想晓得了!”飘身凌空飞退。

    声音遥传过来道:“施主每次远眺里城时为何眼神都如此奇怪?”

    庞斑柔声答道:“因为那里正有远来贵客静心地守候庞某。”

    话尚未完一代少林高僧没入了金陵城的黑夜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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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介绍:
《覆雨翻云》以黑道三分天下为历史场景,贯串全书的灵魂人物也是怒蛟帮席高手浪翻云,为一深情男子,丧妻后消沉壮志,却卷入天下派系新旧争夺,浪翻云手持覆雨剑,能否整顿天下纷乱之局?本书是黄易最有诗幻之意的武侠长篇,场面如电影气势磅礡,精采非凡。覆雨翻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覆雨翻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覆雨翻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