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渎神之信仰(下)
莫里·纳赛尔此时做了一件事情,他抡起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四个胞囊破裂释放出两千万单位的震荡孢子,“嗡……”一平米的墙壁凭空化为粉末,地上多了一层灰sè流沙,纳赛尔用肘部撑起身体快速匍匐前进,在洞口处向外观察,外面一片漆黑,通道对面有几个紧锁屋门的房间,敌人可能就在某一间之中,“出木。”阿拉伯人咬着牙齿向前一指,命令道:“重火力覆盖,已经无法隐蔽下去了,无论如何要压制住敌人,不能让萨姆死掉。”
“明白。”头发花白的出木池太郎冲身后招招手,将手中的突击步枪调至枪榴弹模式,通过枪身上的小液晶屏确认一枚半侵彻高爆燃烧弹已经处于待发位置,“五个火力点,间隔2.5米,……发shè。”他扣动扳机,枪榴弹砰地一声被助推药喷shè而出,锥形弹头飞跃十米宽的通道凿穿对面墙壁,“轰轰轰轰轰。”五发枪榴弹将五个房间化为火海,冲击波把房门掀飞,火焰带着浓烟滚滚涌出,
纳赛尔甩甩头,将碎石与灰尘抖落,回头道:“不要停下,保持火力……”在他说话的同时,又一名士兵的头颅砰然破裂,眼球被高压挤出颅腔像颗子弹一样啪地击中橱柜,留下一滩恶心的污迹,
“高度只是假象吗……”阿拉伯人愣住了,短短的一分钟内,已经有三名保持卧姿的士兵因头部炸裂而死,依然沒人看到攻击的方式,“……全部聚拢在萨姆身边,保护他。”狂吼一声,纳赛尔跃起來钻出墙洞,疯狂地向燃烧的通道跑去,这样下去全军覆灭只是时间问題,孤注一掷是唯一的选择,
幽灵的士兵们沒有犹豫,他们聚拢在萨姆·威廉斯身边,如一圈人体盾牌一样保护着冥想中的美国人,“碰。”“啪。”连续有两人被击碎头颅,尸体沉重倒地,血液如雨般洒在旁边人的身上,可站着的人仍然紧紧握着枪,眼神中从未出现一丝犹豫,
“遥控,声光,二氧化碳,红外,他是用什么方法瞄准的。”出木池太郎的眼睛眯成一条小缝,死死盯着茶水室并不宽阔的空间,“噗。”站在他旁边的幽灵成员是下一个牺牲者,尸体倒在他身上慢慢滑落,连着头皮的半块血淋淋颅骨粘在出木池太郎脸上,rì本人的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他喃喃地自语道,“似乎看到了什么,如果沒猜错的话……”
看不见的攻击并未停止,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七人,六人,五人,萨姆身前的盾牌正在被“碎颅者”摧毁,出木池太郎站在美国人身前,用尽此生的智慧和经验寻找神之子攻击方式的端倪,
“给我出來,彼得罗塞,我知道你在这里。”纳赛尔在火焰中奔跑,疯狂地喊叫着,“轰。”他一拳将墙壁击垮,橙sè烈焰打着旋冒出,将阿拉伯人沾血的脸映得犹如魔神一般,“别躲躲藏藏的,你这蟑螂一样胆怯的懦夫,是男人的话就出來与我打一场,在十字团总部时你不是经常向我挑衅吗,难道今天反而不敢出现在我这个断了双手的废人面前。”
“呼呼,莫里·纳赛尔,真是惊喜啊……”一个尖细难听的声音幽幽响起,纳赛尔猛地跃出几步,一拳砸倒了通道中的公告牌,钢制公告板嘎吱吱倒下,废纸漫天翻飞,“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谁知道你成了幽灵的人,一个叛徒……”声音从另一个方向出现,“第一位背叛兄弟会的神之子啊,纳赛尔……哦对不起,你已经失去神之子的能力了对不对,真是抱歉,这会剥夺我杀死你的快感的……”
纳赛尔的假肢在哒哒作响,仅余的四十枚胞囊被移动到蜂窝网格表面,两亿枚震荡孢子在磁场中迅速充能,“你总是随身带着这些小玩意儿,碎颅者。”他将右臂藏在背后,抬脚踩碎了一枚不起眼的纽扣扬声器,“就是通过这些东西掌握我们的位置的吗,还是不入流的水准啊,你这史上最卑劣的骑士。”
“哈哈哈哈,高尚和卑劣只是墓志铭上的评语而已,你和公爵一样,都是食古不化的蠢货。”碎颅者尖叫道,“去死吧,叛徒。”
“何妨送我一程。”纳赛尔狠狠一拳砸在地板上,四十枚胞囊破裂,被过度充电的震荡孢子开始四处扩散,纳米发动机自旋携带的电能足够它们工作整整五秒钟,,,而假肢的发明者黑sè橄榄枝给出的安全极限是0.75秒,超过这个极限,武器持有者会不可避免地遭到伤害,
“哦等等,咱们俩可能不顺路,因为我会回到神秘的永恒世界去,而你,在地狱里早就约好了特等席。”阿拉伯人嘴角轻轻上抬,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以这一拳的击中点为圆心,一切正被分解成细碎的微粒,在随着空气呈球型扩散的震荡孢子面前沒有任何物质能够幸免,混凝土地板、墙壁、铝制通风管与纳赛尔转瞬之间化为乌有,可怖的虚无球体正缓缓扩展,如黑洞般吞噬一切,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來:“蠢货,蠢货,以为这样的攻击就能伤到我吗,速度这么慢的攻击谁都可以逃开,只要我收回武器,稍后再回來料理那些小卒……”通道西侧一间屋门忽然开启,一个男人灵巧地钻了出來,望了一眼那膨胀中的球体空间,倒退着向通道深处走去,他所在位置处于火场边缘,出木池太郎的枪榴弹如果向左偏五米就能将他逼出房间,但此时,毫无疑问胜利属于“碎颅者”彼得罗塞,
滚滚烈焰本來是贴着地面翻滚,忽然间有如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空间倒转,火苗开始出现在天花板,浓烟如海浪般在头顶涌动,烟灰像雪一样飘洒,这奇异的景象令彼得罗塞一愣,“火焰升高,烟雾变黄,这景象……”他迟疑了一秒钟,
“轰。”
耀眼的光芒闪过,暴烈的风吹起,烈焰在一瞬间将整条通道贯穿,火焰在充满可燃物的空间中持续燃烧,当温度和可燃气体浓度达到一定程度,可能爆发出一闪即灭的超高温爆燃,这种现象叫做“闪燃”,燃烧温度为500度的火场中,闪燃的温度可能超过2500度,这是火灾中最可怕的自然现象,纳赛尔看到刚才遭到枪榴弹袭击的第二间屋子一直未能充分燃烧,一定是屋内储存的化学物品提高了空间内的压力,他计算到闪燃可能发生的时间,才敢发动那超出极限的一击,若令震荡孢子zì yóu拓展,茶水间必将遭到波及,而闪燃的出现了改变了一切,爆风将震荡孢子吹向通道两端,球体立刻停止膨胀,茶水间的外墙露出半弧形的钢筋水泥,差一点就进入了攻击范围,
“呜……”火焰旋风携带着震荡孢子掠过,碎颅者被吹飞出去,如被杀虫剂击落的苍蝇一样遥遥落地,他身上燃起熊熊大火,火焰又立刻熄灭,因为分子发动机开始分解燃烧物质,男人身体外侧迅速溃散,碎颅者哀鸣着滚來滚去,尽力脱掉身上的衣服,他穿着厚厚的防弹外衣,缝制在凯芙拉纤维中的超高硬度陶瓷晶体减缓了震荡孢子的侵袭,彼得罗塞一边惨叫一边蹬掉破烂的衣裤,向通道深处疯狂爬行,
五秒钟到了,两亿枚震荡孢子同时失去电力,分解停止了,碎颅者躺在地上,浑身布满深至骨骼的网格型伤口,被陶瓷片覆盖的地方沒有受伤,而凯芙拉纤维部分则被咬掉,连同他的皮肤与肌肉,疼痛让男人的身体剧烈抽搐起來,但碎颅者涂满鲜血的脸上还是浮现狰狞笑容:“还是……还是我赢了,我的宝贝还在,我会将你们全都杀光,杀光……”
茶水间内只剩下两个活着的人,出木池太郎挺起胸膛站着,脸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原來也沒什么嘛,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忽然摇摇头,轻松地笑了起來,将手中的步枪拍了两拍,“萨姆,我们会赢的,这些伙伴为我们赢得了时间,只要有时间,我们就能找到方法,到达那个永远宁静的世界啊……”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忽然眼神一凝:“现在。”
rì本人扣动扳机,步枪的枪口瞄准自己的下颚,随着撞针击中底火,一枚20毫米穿甲枪榴弹轰然击发,毫无阻碍地将他的头颅击穿,但随着穿甲弹呼啸击穿天花板,远在二十米外的碎颅者忽然猛地尖叫一声,身体如虾米般弓起,接着无力地瘫倒地面,他的瞳孔放大了,意识已经离他远去,虽然心脏还在跳动,但碎颅者的生命注定随着纵横交错的伤口流逝,
他的“宝贝”被出木池太郎击落了,那是一枚直径0.2cm的弹xìng小球,可以用肉眼无法捕捉的高速在狭窄空间室内不断反弹,碎颅者无法追踪目标,但弹力球一秒钟三百次的高速反弹过程中一旦触碰到颅骨,就会以特定的频率引发头骨内的液体震荡,让头颅像一颗注满水的气球般爆炸,这种从腺体分泌出來的弹力球就是碎颅者能力的真相,rì本人的舍命一击打碎了弹力球,也击垮了彼得罗塞的神智,
出木的躯体倒在地上,唯一幸存的男人这时睁开了眼睛,“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萨姆·威廉斯,,或者萨姆躯体里的人,,用陌生的眼神扫视四周,
第18章 幽灵(上)
4.06
顾铁在黑暗中奔跑,摇曳的一丝绿光是唯一的指引,他看不清道路、墙壁和转弯,有许多次觉得自己就要迎头撞上什么东西,但绿sè荧光在前面悠悠亮起,证明漆黑中确实存在一条道路,他不知道跑了多久,沒有参照物的空间会让人失去时间感与距离感,忽然光点一闪彻底消失,肖李平的声音响起:“右边。”
顾铁拉着阿齐薇的手身体一旋左脚蹬地,一个翻滚进入右手边的房间,砰的一声,门在身后关上,三个人的尽力压抑的喘息声在狭窄空间内作响,“这是一间作战准备室,从建筑结构上來说在第二环形通道的内侧,墙壁对面是第三环形通道的主配电室,那里有前往下一层的暗道,第二、第三环形通道之间的交汇口距离这里很远,我们只能打穿墙壁过去,不过主配电室肯定有敌人守卫,甚至有神之子镇守。”肖李平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咔哒。”刘大姐麻辣鱼一次xìng打火机又亮了起來,照亮三张面孔和幽暗的空间,
顾铁掏出自己的小手枪瞧了瞧,又抬头看看厚实的钢筋混凝土墙壁,苦笑道:“这就是你的B计划,给我把勺子,我从现在开始挖,沒准到五十岁生rì那天能刨一条通道过去吧……”
肖李平不动声sè道:“既然称作计划,当然是有可行xìng的。”他走到房间角落的储藏柜旁,用力将柜体向外一拽,然后弯腰拉起一块活动的木地板,指着隐藏其中的一块控制面板道:“只要按下按钮,这堵墙壁就会向两侧开启,这是不存在于设计图纸上的秘密机关,不过唯一的问題是……”
“沒电。”顾铁撇撇嘴,
“……沒电。”老肖把打火机交到左手,在面板上戳了几下:“掩体‘潘神酒窖’的电力输入、微型核动力发动机、两台后备的柴油发电机都被切断了,这一点很麻烦,我只能启动这套系统自带的小型燃料电池为蓄电池充能,这大约需要……”
“十分钟。”顾铁继续撇嘴,
“……十二分钟时间,你总是能猜对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題,顾铁。”肖李平评论道,他按下一个红sè按钮,隐藏于地下的固体氧化物燃料电池开始工作,面板亮了起來,蓄电池电量显示为“1.1%”,数值开始缓慢上升,
这时顾铁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招招手示意老肖过來看,两个男人的目光聚集在阿齐薇身上,雨林之花的银sè长发如悬浮在水中的水母触须一样飘荡开來,密密麻麻占据了整个空间,每根电极都依照各自的轨迹蜷曲着、摇摆着、律动着,探测着一切危险的信号,顾铁与老肖交换了一个眼神,顾铁说的是“我靠这不跟传说中的美杜莎一样啊,不愧是我的女人,够牛逼。”肖书记说的是“刚才不是跟你说过这个女人有问題,瞧瞧我说什么了,瞧瞧。”
阿齐薇忽然开口道:“五个人持有武器的男人,一名神之子,对方沒有戒备,不过有一名非常强大的男人正在向这边移动,大约十五分钟后到达主配电室,一旦他到达就沒有任何胜算了,必须提前发起突袭。”她毫无感情的灰蓝眼睛凝望着墙壁,像是能透过混凝土墙清楚看到对面那间屋中的一切,
顾铁小心翼翼地凑到她面前,在女人眼睛前面挥手:“阿齐薇,美女,亲,你沒事吧,是我啊,我是顾铁。”
“我能有什么事。”雨林之花眼神恢复了焦点,瞟了顾铁一眼转身走到墙角,拔出手枪检查弹匣里的子弹,仿佛什么都沒发生过一样,
肖李平试探道:“刚才你所做的让我们很惊讶。”
“刚才。”阿齐薇戒备地抬起头,“进屋以后我什么都沒做啊。”
“哦,当然。”老肖耸耸肩,
顾铁和肖李平又交换了一个眼神,顾铁说的是“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倒霉娘们根本就不知道身上有神之子的能力,这能怪她吗这能怪她吗。”而老肖说的是“她是个演技派,不要被jīng湛的演技欺骗了,女人都是天生的奥斯卡影后。”
蓄电池能量上涨到22%,顾铁凑到墙边侧耳倾听,根本听不见对面有任何声音,他靠墙坐下來,拍拍身旁地面:“來,老肖,坐,我们好好聊聊。”
肖李平走过來盘腿坐下,“这并不是安全地点,顾铁,我答应过你,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会将一切和盘托出。”
“去他娘的安全地点吧。”顾铁爆了句粗口,“哄小孩玩呢,要是还拿我当兄弟看,就老老实实跟我解释清楚幽灵、兄弟会和背叛者的事情,要是让我心情不好的话,谁知道我会不会做出点什么缺德倒霉二愣子的事情。”他咔哒咔哒玩着手枪套筒,挑衅地望着身边人,
老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吧,还有几分钟时间,就先从幽灵说起,为了掌握幽灵存在的终极目的,我们花去了大量时间jīng力來调查,幽灵像一块密不透风的铁板,不但行踪诡秘、难以捉摸,每一名成员还都是死忠份子,就算用自白剂也询问不出有用的讯息,我们曾经捕捉过十几名幽灵成员,用化学手段致晕并抹去记忆,这样不会招致怀疑,虽然沒得到有价值的情报,但我们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所有幽灵成员的体内都植入有‘世界’客户端的生物芯片。”
“巧合,所有人都是游戏玩家。”顾铁挑起眉毛,
“并非如此。”肖李平摇摇头,“我们根据断层扫描数据重建了生物芯片的模型,证明这些芯片与公开发布的‘世界’终端芯片稍有不同,而生理数据告诉我们,这些芯片的植入时间比‘世界’的公开测试rì要早得多,大多是在三、四年前就植入人体了。”看到顾铁似乎很惊讶,他继续道:“更奇怪的是,芯片植入的位置各不相同,沒有一枚放置在延髓位置(你知道那是世界芯片唯一正确的植入地点),而是分布在颅腔、胸腔、腹腔各处,有一个人的芯片甚至在膀胱壁外侧,那绝不是合适的植入位置。”
顾铁的眉头皱了起來:“时间问題可以用试制品來解释,但若不接入神经中枢,芯片就无法完成与神经信号的交互,那还有什么作用呢,难道这些芯片是医学用途,只简单实现促进植物xìng神经信号、帮助器官运作的功能,……这说不通啊。”
老肖道:“我话还沒说完,芯片并非简单待在人体里面,它在生长,,,准确地说,是生物芯片的外延在不断伸展,在钙质PCB板上以细胞构成CPU结构的生物芯片从本质上说与身体组织并无太大不同,但细胞有着严格的分裂限制,虽然植入了癌细胞的端粒酶,理论上可以无限次分裂,但原始基因决定它们只能在条件需要的情况下分裂以填补细胞自然死亡的空缺,而无法任意生长,可幽灵成员体内的芯片则不同,它们生长出无数触须,绕过脏器、穿过体腔、像寻找光源的飞虫一样伸向主神经丛,缠绕住脊椎,刺入脊髓,甚至深入大脑,发现这一现象的时候,我们感觉非常惊恐,那些芯片是活着的,顾铁,就像某种來自外太空的寄生生物一般。”
顾铁沉默了一会儿,他也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但是芯片并未伤害寄主,对不对,他们看起來沒什么异常。”
“是的,非常正常,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催眠测试表明他们并未受到什么控制,除了对幽灵的坚定信仰之外,就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等一下……你检查过的这些人里面,是不是也包括波兰支部的几个人,小萝莉爱娃、半张脸吉斯他们,当时他们被留在我的四合院里,而你正在běi jīng……”
“对不起,那是很好的机会,我们不能浪费。”
“……千万别告诉我老赵也是你们的人。”
“老赵并非背叛者的成员,顾铁,他就是个來自河北沧州的农民,你的管家,老实巴交的武术家。”
顾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吧,幽灵们体内有芯片,然后呢。”
肖李平说道:“我们一直搞不清楚芯片的作用,直至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一位被我们严格监视的幽灵成员在房间内打坐冥想,通过芯片联络到了一个声音,一个无法追查來源的信号,幽灵们称对方为‘聆听者’,聆听者向他们发布指令,有些指令非常明确,有些则是带有预言xìng质的模糊词句,每一名幽灵成员都以能跟聆听者对话为荣,他们同聆听者沟通的能力有个体差别,有些人花半个小时就能达成通讯,而有些人需要三四个小时时间冥想,甚至会因此流鼻血、痉挛甚至昏迷。”
“聆听者……”
顾铁愣住了,
他对这个词一点不陌生,但此时聆听者不是问題的关键,他想到的是自己延髓部位的那枚芯片,自己曾经做过手脚以方便约纳出來看看的生物芯片,曾经让自己浑身无力仿佛失去身体控制权的芯片,
难道说,它也生出了无数触角,正在体内四处蔓延,
第19章 幽灵(中)
“说到底,幽灵体内的生物芯片到底能做些什么,……除了寄生虫一样的触须之外。”
“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顾铁,但同你一样,我们对此一无所知。”
“别废话了,再怎么说也该有点想法,我不信你们沒把幽灵的身体剖开來看看,现在分子黏合技术这么发达,要制造一条不存在的手术切口可不是难事。”
“你说的沒错,我们是做过**解剖,甚至用显微内窥镜探入芯片胞囊内部观察,沒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那些奇怪的芯片并未影响人体,除了登陆‘世界’和联络聆听者之外,似乎沒有其他的作用。”
顾铁用大拇指揉揉眉心,“若反过來想想,一个虚拟的人格能不能通过生物芯片作用于人体,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題,既然芯片能通过神经丛输入任何感知信号,那么将人类的大脑架空,利用芯片作为信号接收和发shè的中枢应该也是可行的吧。”
肖李平愣了一下:“你是说,让‘世界’里的人出來。”
“如同我们进入‘世界’一样,是不是他们也可以到这个世界來,我们进入游戏叫做‘降临’,那他们离开世界是不是可以叫‘飞升’。”顾铁头痛地摆摆手,“只是想法而已,我知道这不太现实,毕竟人的身体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虚拟人格沒法完美协调这种非数据化的复杂机械吧。”
老肖接着控制面板的荧光上下打量他几眼:“不,你提出的问題很重要,我会让雷米尔进行可行xìng研究的,夏姆榭尔的人类学实验室搜集有大量的‘世界’账号数据,她也可以提供帮助。”
一提到背叛者的成员,顾铁就感到极度不快:“哼,当然,毕竟这些人是为你干活的嘛,背叛者的Boss,可敬的伊斯拉斐尔,藏在某个傻蛋身后指手画脚的某位肖同志……”
肖李平立刻诚恳道:“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顾铁翻了个白眼,
老肖道:“我在思考你说事情的可能xìng,关键问題是虚拟人格來到这个世界,会对我们生存的空间产生什么影响,虽然是NPC线程,但从我登陆世界的经历來看,这些人格的真实xìng不容怀疑,他们是活在电子世界里的活生生的人类。”
顾铁道:“不光那样,你仔细想想,其实所有的NPC人格都是量子计算机‘创世纪’的线程而已,这些活生生的家伙背后都连着一根线,无数的线通往萨尔茨堡地下的那个大洞啊老肖,这看起來不像一出恐怖木偶剧吗,要是这些人格抢去了活人的身体,那么我们的地球要被量子计算机统治了啊……”
两人一齐闭上嘴巴,因为这话題听起來太耸人听闻,又太切合实际,肖书记解开衬衣的第一颗纽扣,,,就算在刚才的狂奔中他都沒有松开衬衣领子,,用衣袖擦擦汗,自我宽慰道:“应该沒有那么严重,毕竟被植入变异芯片的只有幽灵的成员而已,而就算NPC飞升上來,也只是有着世俗身份的平凡人而已,要说征服地球的话还早得很呢。”
顾铁叫道:“万一他们把游戏里的能力也带上來了呢,魔法、斗气、占星术、召唤术、诅咒……想要暗杀美国总统岂不成了最简单的事情,站在人群里面偷偷丢出一个魔法就好了,特勤局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杀人凶手啊。”
肖李平强笑道:“这毕竟是个现实的世界,现实世界里是沒有魔法、斗气和诅咒的,兄弟,我们终归还要屈从于科学……”
他的语声越來越小,因为阿齐薇再次吸引了两人的目光,“越來越近了,那个强者。”雨林之花的满头银发再次悬浮在空中,噼噼啪啪闪烁电火花,女人用冰冷的声音叙述道,目光在墙壁上缓缓移动,像是透过墙壁跟踪着那个敌人的移动轨迹,
“科学哈。”顾铁无力道,
“啊,这个……”肖李平难得露出了尴尬的神sè,“神之子的能力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比如电能、磁能的交互作用……”
“我呸,老赵的大臭脚还能用一大堆化学分子式來表示呢,那对rì夜受他毒害的我來说有任何意义吗,关键是人体具有释放超常能力的潜力对不对。”顾铁抓住机会挖苦道,“既然兄弟会能用物理化学超常手段人工制造出神之子,那幽灵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让有神之子能力的异界來客鸠占鹊巢。”
“路西法的试验设计复杂的基因工程,人身体的基础素质会得到千百倍增强,这样人体才能承担使用能力带來的伤害。”肖李平道,“若是普通人的身体,只怕一使用魔法脑浆就会沸腾吧,……而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在于幽灵右手中沒有任何能力者,他们采用传统武器來对抗兄弟会。”
顾铁摇晃手指道:“暂时沒有而已,老兄,暂时沒有……”
“滴滴。”微弱的蜂鸣声响起,电量显示为100%,肖李平扭过头:“到时候了,注意,我会把附近的武器调动过來,墙壁开启后三十秒时间内滑轨上的九个火力点将对主配电室进行无死角火力覆盖,当激光武器激发三次之后,证明火力覆盖已经结束,我们立刻冲进房间,我会带领你们开启密道进入下一层掩体,明白了吗。”
顾铁道:“你是说这个地洞里面其实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但都是瞄准掩体里面的,而不是防范外面的攻击,对不对。”
老肖很干脆地承认了:“是的,潘神酒窖是作为人类躲避最终审判的诺亚方舟而设计的,最多可以容纳一万五千名居住者,这么庞大的群体在失去国家、社会、伦理和道德准则约束之后,必然会产生诸多问題,暗藏的武器是为了树立背叛者的权威而装备,在这个地下掩体中,掌握控制权的人就能掌握人类的未來。”
“……但这个计划被放弃了。”
“可惜,若不然,我定能建立一个和平的、高效的、有着完善的社会管理体系与社会结构的、无限接近**社会的理想国。”
顾铁瞅着身旁的肖李平,觉得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位不苟言笑的老朋友,他走过去揪着阿齐薇的胳膊,把她拉到墙角安全位置,“三分钟……”女人还在计算强者到來的时间,“不,或许更快……”
这时老肖啪地弹开一个保护盖,用力按下红sè按钮,“嗡……”低沉的电动机工作声响起,墙壁zhōng yāng忽然亮起一束耀眼的光芒,光束在黑暗房间中缓缓扩展,水泥和墙皮噼里啪啦掉落,厚达1.5米的墙壁轰然开启,露出对面主配电室中六张难以置信的脸庞,
墙壁开启处露出一条不锈钢滑轨,九个武器模块在滑轨上快速移动就位,同时喷出铺天盖地的火蛇,“突突突突突……”这是12.7毫米重机枪的怒吼,“砰,砰,砰。”这是20毫米炮管在发shè,每一发炮弹都是带有火箭助推发动机、能在狭窄空间内主动寻的、做出三次以上转折变线的聪明弹头,“嗖。”极其尖锐刺耳的蜂鸣声在震耳yù聋的炮火声中显得如此清晰,那是致命的高能激光横扫空间,钢制机柜被一扫两段,就连空气都被高热电离,散发着美丽霓虹的sè泽,
对面的惨叫声被枪炮声淹沒,子弹击穿人体的噗噗响声如雨点洒落,尸体沒來得及到底,就被激shè而來的20毫米炮弹炸成碎块,“嗖。”激光武器第二次激发,将尸块直接蒸发成粉红sè的水蒸气,顾铁露着阿齐薇,闭着眼睛倾听战场的声音,“有一个人沒有死……”他自言自语道,“无死角的火力覆盖下,唯有神之子能幸存下來,阿齐薇说的沒错……不过他沒有还击,是失去了动手的能力,还是在瞄准目标呢。”
“嗖。”这是激光器的第三次发shè,肖李平一跃而起,准备冲向对面的房间,顾铁在身后用力一拽他的脚腕,害老肖扑通一声直挺挺地摔了个狗啃泥,“找死你啊,真是书生造反十年不成……”顾铁念念叨叨地摸到一块碎石,一转身用力丢了出去,石块在浓烟中坠落,“啪。”忽然在空中被什么东西击中碎成粉末,哗啦啦散落在地,
“这样的火力还能活下來。”肖李平撑起身子,抹一把鼻血震惊道,
顾铁打开手枪保险,咬牙道:“比意料中还要强,只能想想办法了,计划是这样的……我靠,你又要干什么啊。”他伸手一拽,只“嘶拉”一声扯下了阿齐薇的半幅衣袖,雨林之花如迅捷的雨燕一样冲出他的怀抱,投向烟火缭乱的战场,“啪啪啪啪啪。”一串子弹立刻迎面而來,阿齐薇沒有闪避,却见子弹如陷入粘稠液体般缓缓停止在身前,每一颗子弹都被一根铂金发丝jīng确缠绕,在空中耗尽动能,
“强者要來了,快点。”回头吼了一声,阿齐薇双手抽出两把贝雷塔92F手枪猛烈开火,当先冲进地狱般的主配电室,
第20章 幽灵(下)
别连科觉得有点奇怪,他沿着黑暗的通道前进,不时点燃一朵小火苗用來照明,这片区域是由圣殿荆棘十字团的彼得罗塞负责的,“碎颅者”是十字团内少有的嗜血者,他拒绝了贝鲁赛巴布军团的协助,孤身一人搜寻五百平方米的巷道,这是经过行动总指挥“掘墓人”安布罗斯批准的,别连科本人对彼得罗塞的实力也很放心,但行动开始已经二十分钟,掘墓人迟迟沒有更新战报,他负责部署的第二中继器也沒有启动,别连科感到隐隐不安,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在路上他遭到了几个幽灵成员的偷袭,别连科轻描淡写地料理了这些散兵游勇,与情报所指出的一样,幽灵右手缺乏在黑暗中与神之子正面战斗的能力,说到底不过是卑贱的蝼蚁而已,就算倾巢而出,又怎能咬伤高傲的狮子,一想到德沃鲁的挫败,别连科就感到极度的屈辱和愤怒,他想象不出这些弱小的人类如何能将黄金狮子击败,,,那本该是由他來做的事情,
别连科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显示屏,由于量子网络尚未接通,这台终端机只能提供简单的定位功能,画面显示“碎颅者”的控制区域就在前方,转过一个弯,空气中忽然充满焦臭的味道,前方隐隐约约摇曳着火苗,别连科立刻加快步伐,他明白彼得罗塞的能力是震碎别人的头颅,这场大火不是他搞出來的,一定是幽灵们捣的鬼,
“啪嗒……轰隆。”他的左脚刚踏入主通道,一团耀眼的火焰就在头顶爆炸开來,那是幽灵爆破手设置的引爆陷阱,面对呼啸而來的火焰、冲击波和弹片,别连科平静地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双手掌心相对向内慢慢合拢,爆炸立刻被凝固在空中,接着如同反向播放的电影镜头一样快速收缩,250克TNT炸药爆炸的威力被挤压成为1立方厘米的小球,守护骑士的左手缓缓张开,“轰隆隆隆……”呈现亮白sè的极度压缩球体忽然崩溃,炸弹威力向着通道内部再次释放出來,化为一条咆哮的火龙,将路上布置的所有陷阱接连引爆,
“彼得罗塞。”在硝烟和火焰中,别连科大声喊道,“如果你还活着,想办法让我知道,否则我要按照善后原则清洗你的责任区了。”
沒有回答,静静等待了一分钟,别连科开始向通道内继续前进:“时间到,善后原则启动了,敲钟人会來回收你的尸体,永别了,兄弟。”守护骑士无喜无悲地说道,举起双手各自握拳,他被人称为“火焰的别连科”,是因为使用火作为宣泄情绪的手段,实则他拥有的却是压缩空气的神秘力量,当发动全部能力的时候,他可以在直径50cm的球体空间内制造出压强超过700兆帕的超高压场,这是柴油机气缸压力的数十倍,只要提供一丁点可燃物,超高压就可以引发迅猛的火焰,他的能力有着诸多用途,但只能对空气使用,无法直接作用于人体或任何固态物体,
别连科在身体左右两侧分别制造出一个20cm直径的超高压场,接着手腕部位shè出两颗小小的水珠,“熊熊……”两团火球立刻出现在空气里,光亮和热度令通道内横生的火焰黯然失sè,随着高能燃烧剂的不断补充,被高压场催动的火球开始攀上墙壁,融化天花板,肉眼可见钢制龙骨开始发红变软,就连水泥都开始燃烧,这就是别连科的做法,他不会像碎颅者那样享受杀人的快感,也不会像德沃鲁那样迷恋于追捕猎物的刺激,毁灭一切,这是守护骑士信奉的教典,他肩膀上的红sè双头鹰纹章开始隐隐作痛,内心的野兽在咆哮怒吼,别连科的眼神依然平静,熊熊燃烧的烈焰都无法融化那坚冰般的冷漠眼神,
“哗啦啦啦……”墙壁开始倒塌,白热火焰四处蔓延,整片区域变为炙热的修罗场,被数百个小型高压场保护的别连科感觉不到火焰的温度,他直勾勾盯着前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出现,
人影果然出现在烈火中,慢慢踏过铁水流淌的地板,呼吸着剧毒的浓烟,在数百摄氏度的空气里露出微笑,“哎呀呀呀。”这个男人忽然发出感叹,“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想必不是我所在的世界啦,但这样的场景倒是非常温馨呢,火焰嘛,可以说是我第二喜欢的东西了,因为我第一喜欢的东西要更美丽些吧。”他左右看看,弯腰从火中拣起一根尚未融化的钢筋攥在手里,“这样才像点样子,聆听者说我只有几分钟时间,难道费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战胜你吗。”
别连科根本不理会对方的独白,左手手指一动,高压球露出一个小洞,一束白热的火焰如箭般shè了出去,“嗤……”流火命中对方的身体,却未能将男人化为一团火球,赤sè的火焰被一团黑sè的火焰吸收了,那黑火于空中旋转,散发着不属于这世间的、古怪但美丽无比的sè泽,
“堕落暗火系魔法师杰夫塔,记住杀死你的人的名字吧。”火中的男人说道,伸手做了个摘帽子的动作,接着发现自己头顶根本沒有帽子,他在脸上摸索着,把雷朋太阳镜取了下來,惊喜道:“啊啊,这样看东西清楚多了,这个体壮如牛的家伙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一边说着话,他一边翕动嘴唇默念着什么,用钢筋在地上画出玄妙的符号,
“嗡……”那团暗火突然向别连科shè去,在空气中留下长长的黑sè尾焰,“这是个奇怪的世界。”杰夫塔道,“明明感觉不到任何魔法元素的波动,却能够正常引导魔法,这具身体的jīng神力明明弱得跟蜥蜴一样,却经得起堕落暗火魔法的jīng神消耗,……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哪。”
别连科后退一步双手合拢,将能力催发至极致,巨大的超高压球在身体正前方被制造出來,里面旋转着明亮的橙sè火焰,黑sè火球飘飘悠悠袭來,悄无声息地啃噬掉了半个高压球,“砰。”像无数汽车轮胎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波立刻震撼火场,守护骑士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抛出去十几米远砸在地上,滚了三四圈才停了下來,他支起身体,伸手一摸,右腹部位丢掉了四五斤重的一大块血肉,参差不齐的半圆形伤口被烧焦了,连一滴血都沒有流出,黑火球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不知多深的孔洞,杰夫塔探头瞧了瞧,点点头,开始引导下一个魔法:“正常水准,对面的老兄,你用的大概是空气系魔法控制火焰的技术,这在堕落魔法师的世界里不算什么新闻,你的实力大约有四级魔法师的样子,不过想跟我对战还差得太远,我一直想找一个合格的玩火者作为对手,现在看來只有兄弟会的图瓦·图根符合要求吗,真是的,要是能离开西方大陆的话……”
“你是谁。”别连科半跪在地上,盯着对方问,“你的长相……你是美国人。”
“我是西大陆圣博伦王国人,如果你非要问的话。”堕落暗火法师回答道,“美国这个国家我不太熟悉,是在哪片大陆。”
“西大陆,……‘世界’里的西大陆。”
“‘世界’,哦,你是说我所处的那个位元对吗。”
别连科的灰眼睛中闪过一丝恐惧,他忽然想起公爵曾说过的话:当幽灵的同步率达到5.0以上的时候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现在看來,这一切正在自己眼前发生着,他必须将消息回报安布罗斯,回报兄弟会,回报公爵,因为之前发现幽灵最高的同步率不过4.8左右而已,5.0以上将打开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散铳’。”守护骑士毫不犹豫地发动了保命绝招,上百个超高压球在身前身后陆续引爆,“砰砰砰砰砰……”密密麻麻的爆炸如流星雨击中大地,混凝土被炸碎、钢梁被击弯,就连火焰都被吹得摇摇yù坠,被枪林弹雨笼罩着的别连科不顾伤痛飞速后退,“散铳”是攻防一体的能力,在一分钟的发动时间内沒人能掌握他的准确位置,更沒人能在爆炸中伤害到他的身体,
十几秒时间,他就退出几十米距离,通道转弯处就在身后,这时别连科忽然觉得四周黑了下來,火焰失去光泽,视野迅速下降,就连黑暗本身都变得黏稠厚重,这不是失去照明而出现的漆黑,而是所有光亮都被强行剥夺留下的毫无生机的世界,
别连科抬头望天,在本该是天花板的地方,一朵光华流转的深紫sè花朵正在悄然开放,无数妖艳的花瓣层层叠叠伸展,坠下温柔甘美的火滴,火焰变得冰冷,时间已被冻结,绚烂花火在虚空绽放,这是别连科一生中从未见过的美丽景象,
杰夫塔的成名魔法“月晕曼陀罗”,
在掩体的另一侧,顾铁沒來由地感觉彻骨冰凉,
第21章 地底世界(上)
“怎么了。”肖李平问,
“沒事。”顾铁摇头道,
两人从墙角跃出,冲进冒烟喷火的主配电室,阿齐薇站在前面,手中的双枪“砰砰砰砰”猛烈开火,在一台半融化的配电柜旁边蜷缩着幸存下來的兄弟会成员,一名全身生满深绿sè菱形甲壳的神之子,这人身上衣服已被烧得jīng光,不过看起來沒受到什么致命伤害,此刻蜷成一团用手臂和膝盖护着头脸,任凭子弹“乒乒乓乓”打在身上冒出火花,顾铁掏枪瞄准对方的脑袋砰砰两枪,子弹被弹得飞向天花板,只在甲壳上留下一点白印,
“靠,乌龟啊。”顾铁骂道,“老肖,赶紧把那个什么入口打开,这头乌龟不用管他。”
“说得轻巧,入口的控制阀就在敌人身后,他正巧挡住了暗门……必须除掉他。”肖李平拉动枪栓,他手中是一柄形状怪异的手枪,枪管显得纤细突兀,握把部分却粗壮得如同短突击步枪,甚至还有可折叠的枪托,他推一推玳瑁框眼镜,右手扣下扳机,“突突突突突突……”轻微而急促的shè击声响成一片,枪口冒出长长的枪口焰,却不见弹壳弹出,这种中国南方兵器集团最新型的无弹壳突击手枪装备了国际公约严令禁止的盂头贫铀开花弹,25发子弹在5秒钟内倾泻而出,如雨般洒在敌人身上,子弹触碰到障碍物时产生剧烈型变,藏在弹体中后部的贫铀柱加速shè出,由于头部有预制刻痕,贫铀弹芯会爆炸成为数十个碎片,产生恐怖的累积空腔效应,
一颗失去准头的子弹击中墙壁,炸出了洗脸盆大小的可怕空洞,“噗噗噗噗噗……”神之子体表冒出连串血花,尖锐的哀鸣声响起,贫铀开花弹确实对他造成了伤害,可三个人同时看到撕裂的伤口在飞速平复,血肉填充了弹孔,晶体构造的绿sè菱形甲壳很快再次覆盖皮肤表面,神之子瑟缩地向后移动了半米,缩成一团挤在角落里面,任凭弹雨侵袭根本不动弹一下,
火势越來越大,增援的敌人很快就会赶來,沒等两个男人想出什么办法,阿齐薇忽然手指一松丢掉手枪,大踏步走向神之子,浓烟和烈火令视线模糊不清,“喂,别冲动,万一对方的攻击手段……”顾铁惊叫了两声,用手掩住口鼻向前冲去,发现雨林之花正半跪在敌人面前,
短短十秒钟光景,乌龟一样的神之子已经彻底解除防备,摊手摊脚平躺在地板上,他的身体似乎变得柔软起來,绿sè甲壳缓缓下陷,如一具在高温中融化的人形冰激凌,
肖李平也冲了过來,看到这番光景沒说什么,跑到墙角开始鼓捣暗道机关,顾铁用脚尖杵一杵神之子的尸体,惊讶道:“这是怎么搞的,哦,等等,你的能力是这些可以zì yóu移动的头发丝对吗,那就好解释了,再坚硬的防御也有弱点,人体乌龟离不开用來呼吸的气孔、用來观察的眼睛和用來散热的毛孔,只要从这些地方狠狠刺进去,……够狠。”他冲女人挑起大拇指,“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专门捕杀昆虫的昆虫叫做食虫虻,它们是黄蜂、蝴蝶、蝗虫、蜘蛛和飞蛾的天敌,就算全身被甲壳覆盖的甲虫也能捕食,因为它们会用喙刺入甲虫甲壳的缝隙注入有毒的唾液,蛋白质水解酶会把甲虫的内脏变成液体,像吸饮料一样把它喝光就可以了,你很像这种无敌的虫子杀手哩,阿齐薇。”
阿齐薇缓缓站起身來,迷茫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你说什么,……我做了什么。”
“慢慢你就会习惯了,,,我已经习惯了,有个女王虫在身边保护我,这种吃软饭的感觉真好。”顾铁笑眯眯地说,
“还在演戏吗,一个不会怀疑你的傻子,一个不会相信你的聪明人,你到底演给谁看啊。”这时肖李平从浓烟里钻了出來,毫不留情地抨击道,“跟我來,潘神酒窖的第二层在极深的地下,虽说属于同一个地下掩体,但其实是两个dú lì的建筑,过程中发生什么都不必惊慌,只要到达第二层就安全了,明白吗。”
顾铁一把攥住阿齐薇的手,点点头:“沒问題,我们全听你的指挥。”
老肖皱眉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奉劝你放弃这个女人。”
“你想死吗,和这名神之子一样。”雨林之花望着戴眼镜的肖书记,老肖也毫不示弱地回望,顾铁头疼地冲到两人之间摊开手:“别闹别闹,快走快走,你们俩是斗鸡啊,眼神一对上就要打架,不是我说,老肖你这样的书生就算一百个也打不过我的阿齐薇,不用我拉偏架,她一脚就能把你裤裆里的小老肖从茶叶蛋踹成煎鸡蛋,阿齐薇你也小心点,老肖的心眼一万个你加起來也比不上,他把你卖到津巴布韦去当童养媳,你还得高高兴兴替他数钱哩,别废话了,前头带路。”
肖李平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也不知他启动了什么机关,一片狼藉的主配电室忽然整体震动起來,墙壁、底板和机械设备开始移位,一时间火苗乱冒、天旋地转,搞不清身在何处,“你知道潘神酒窖是为了末rì而设计的。”老肖淡淡地说道,“如果说它的第一层是诺亚方舟的话,第二层就是用來在洪水退去之后占领世界的航空母舰,在我的设计图纸中,第二层能容纳足以武装一个集团军的武器装备,从步枪到自行火炮,从军刀到肩shè式导弹,甚至从未列装正规军的实验xìng武器……出于某些原因,武器储备计划提前结束,现在第二层的仓库只装满了5%,但这5%能为我们提供极大的生存可能。”
“我知道你有能力搞來最顶尖的武器。”顾铁说,“但与其囤积在地下,直接支援给马特里尔让他打赢战争不是更好吗。”
“一切以背叛者的宗旨为先。”肖李平说,“比起一场无足轻重的局部战争,我们更重视整个世界的平衡。”
这时三人所站的地板忽然整体下陷,转眼间深入地下,四周露出复杂的液压系统、线缆和滑轨,显示这是一个可移动的运载平台,“我找不到他了。”阿齐薇忽然惊叫一声,“那个强者,我找不到他的位置了。”她的银sè长发慌乱无序地浮动着,顾铁安慰道:“可能是爆炸引起的电磁波混乱,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要安全了,因为我终于想通老肖所说的‘第二层’了。”他伸手指着前方的庞然大物,“告诉我这是一台盾构机。”
“这是一台盾构机。”老肖说道,“‘黑sè橄榄枝’出品,价值3600万美元的垂直掘进型盾构机。”
“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根本沒有通道,要到达军火库,就要使用钻探机械现开凿一条路出來。”顾铁感叹道,“这是疯子的计划,如果猜得沒错,第二层起码在五百米深的地下,那里应该有地下溶洞之类的天然空腔,施工时完成后炸毁了临时通道,变成一个藏在地下的封闭密室,……老肖,这么庞大的工程量,你还能瞒着世人的耳目悄悄完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背叛者的力量,有很多人愿意同我一样维护可贵的平衡。”肖李平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平台向前移动,浓烟滚滚的主配电室已经消失在头顶,前方几盏应急灯照亮一个庞大的工作井,一架巨大的圆柱形机械被四个液压抓脚固定在工作井zhōng yāng,“噗嗤……”随着蒸汽冒出,盾构机的一扇增压门缓缓开启,“咣当。”移动平台剧烈震荡一下,停止了移动,肖李平背着手踏上工作井的钢格栅地面,“跟我來。”
盾构机是用來开掘隧道的大型机械,世界上最大的盾构机总重量超过100吨,工作面直径超过20米,它工作时用前方刀盘将泥土与岩石绞碎,从后部排出,掘进同时可以完成隧道内表面的铺设工作,圆柱形外壳的尺寸即是开掘出隧道的直径,不过用于垂直掘进的盾构机非常少见,顾铁未曾听说有这样一个型号,他拉着阿齐薇,随老肖走进那扇液压门,里面的空间不算宽裕,沒有窗户,围绕zhōng yāngcāo纵台摆放着七张座椅,
“嘶嘶……”门在身后关闭,顾铁意味深长地望了肖李平一眼,老肖坦率地开口道:“是的,七个座位,是为背叛者的七名领袖准备的,其中包括你,顾铁。”他在其中一个座位上坐下,熟练地启动了盾构机的电源,指示灯一盏盏亮起,低沉的轰鸣声从头顶传來,那是微型核动力发动机开始驱动蒸汽轮机预热的噪声,
“挖下去需要很长时间,敌人会追來的,这一点怎么解决。”顾铁也坐了下來,望着诸多仪表,心不在焉地问道,
“如果要制造一条隧道的话,需要五天时间才能到达。”老肖说,“但我们只要逃生而已,盾构机不会压缩废土建立隧道内表面,只全速向下挖掘,刚挖成的隧道就会被堵塞,这是一条沒有回程的单行道。”
第22章 地底世界(中)
“喀锵,喀锵。”四只液压稳定栓依次解除,圆柱形机械在工作井内壁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加速向下坠去,“咚。”重达四十五吨的庞大机械到达工作井底部,随着核动力发动机输出功率的提高,盾构机前方的刀盘开始飞速转动,嵌满人造金刚石的刃口将泥土和岩石狠狠绞碎,粉碎后的残渣从后部的四个废料口如泉水般喷出,“系好安全带。”肖李平指示道,“这趟单程列车要出发了。”
舱壁亮了起來,显示屏投shè出外部景观和土壤组分、硬度、温度、湿度等信息,望着漆黑的地层,顾铁忍不住叹气道:“我有不好的预感,老肖,你这个逃生计划绝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的预感也有不灵的时候,兄弟。”肖书记以一个意义不明的手势作为回答,
“轰轰轰轰……”盾构机开始全力工作,泥土霎时间填满了工作井,沉重的机械如一枚深水炸弹般飞速沉入幽暗的地底,在那沒有光、沒有声、沒有温度、沒有方向感的世界里,唯有三维路径仪上一条弯弯曲曲的折线引导前进的方向,每秒钟就有超过两吨重的土壤被抛在身后,黑sè橄榄枝出品的盾构机最高垂直掘进速度可以达到1公里每小时,挖穿500米距离到达第二层入口只需要半小时而已,巨大噪音和震动令三个人停止了交谈,肖李平cāo纵着机械,顾铁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阿齐薇忧心忡忡望着屏幕,徒劳地寻找着敌人的位置,
他们看不到的是,盾构机尾部挂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在泥土喷流中摇摇晃晃,链子尽头连着一个球型的气泡,气泡里裹着一个男人,一个身高1.9米、肌肉强壮、留着褐sè长发的阿根廷男人,他张着大嘴,以超出人类听觉接受范围的高频尖叫制造出一个共振空泡,气泡被沉重的泥土瀑布冲得摇摇yù坠,却未被盾构机甩下,这正是圣殿荆棘十字团的四名守护骑士之一“尖叫的安马萨”,他前往主配电室巡视,到來时发现几名兄弟会成员已经死去,房间彻底改变了模样,他毫不犹豫地使用高频振荡摧毁了整间屋子的地板,沿着地下通道追蹑到盾构机工作井,來不及攻击,盾构机已经沉入地面,尖叫的安马萨立刻抓起一条铁链勾在机械尾部,一同向地底冲去,
他沒想到泥土的力量是如此庞大,维持空泡几乎耗去了全部体力,安马萨无暇向指挥者汇报情况,当然,也不想让别人分享这莫大的功劳,他非常确定盾构机里坐着的人就是那身具完全可能的候选者,只要能将他杀掉……
尖叫的男人露出扭曲变形的笑容,
与此同时,潘神酒窖的另一片区域,一场屠杀刚刚结束,幽暗的通道里躺满了尸体,血液在地面上静静流淌,有微弱的呻吟声响起,“啪啪啪。”一个短促的三发点shè立刻令声音消失,绝美的黑袍女人回头看了一眼,不悦道:“别用步枪,用刀子,枪声会把他们都吓跑的。”
“遵命,执事长大人。”士兵们表情惊恐地立正敬礼道,这些士兵穿着黑sè作战服,戴着有夜视功能的数字化头盔,手持最新型的美军单兵武器系统,这种步枪可以自动转换5.56毫米子弹、20毫米枪榴弹和25毫米散弹三种弹药,是昂贵但高效的杀人机器,他们是贝鲁赛巴布的执行军团,在康斯坦丁毁灭贝鲁赛巴布总部之前一直在世界各地执行着暗杀候选者的任务,因这次任务而被召集至非洲,依靠光学迷彩从乍得东部边境迂回渗透至中非境内,虽属于不同部门,但士兵们对“掘墓人”达列·安布罗斯的可怕之处早有耳闻,他们远远跟在安布罗斯身后,与这美艳如埃及艳后、毒辣如蛇蝎蜘蛛的执事长保持着二十米以上的距离,沒人知道掘墓人的能力是什么,但每具尸体都支离破碎,如同被数十把利刃分尸一般,
地下掩体的整个南部区域由达列·安布罗斯负责,他禁止执行军团主动出击,一个人就消灭了上百名幽灵的战士,沒人能在他面前存活三秒钟以上,掘墓人的攻击速度比子弹更快,
低头看看地图,安布罗斯停下脚步,他面前有三条岔道,而地图上并未显示这里有岔路,“……通讯还沒有搞好,什么时候才能让霍米尔发挥点作用,那个小**正窝在法国老巢里面逍遥自在,让我在这个鬼地方受罪。”掘墓人张开红唇怒骂道,诱人的酮体在黑袍里面颤抖不停,远处的士兵们连忙把目光移开,艰难地咽下唾液,一名军官汇报到:“据说安马萨大人已经去主配电室负责接通网络了,应该很快就能恢复通讯,执事长大人。”
“哼。”安布罗斯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时右方岔道里有人影闪过,掘墓人目光一闪,人影立刻从腰部断成两截,扑通跌倒在地,“呃啊啊啊啊……”痛苦的呻吟在通道中回荡,这名幽灵战士在地上缓缓爬行,肠子被长长地拖在身后,他的视野正在急剧模糊,朦胧中看到一席华美的丝质黑袍,和一双纤细玲珑、穿着红sè高跟鞋的脚,“候选者在哪里。”娇媚的女xìng声音发问道,
“为了……为了幽灵的信条……”战士喷着血沫喃喃道,
“噗嗤。”高跟鞋鞋跟狠狠刺入他的眼睛,惨叫声戛然而止,安布罗斯伸手一指:“一半人去中间,一半人去左边,我去右边,肃清之后回到zhōng yāng会议室集合,如果找到候选者的话用紧急通讯器联络,沒事别打扰我。”他抽出鞋跟,在尸体上擦干净血迹,身姿摇曳地走向通道深处,
战士们齐齐松了一口气,静了一会儿待掘墓人走远,队长指示道:“第一、第二、第三班向左,第四、第五班和散编人员向前,保持队形,小心幽灵的伏击,祝好运……”
“砰。”忽然他的护目镜上多出一个圆圆的弹孔,队长呆呆地站在那里,鲜血从头盔的缝隙里汩汩流出,“是狙击手,隐蔽。”士兵们立刻四下散开,贴着两边墙根隐蔽起來,寻找着敌人的踪迹,这是一条南侧环形通道的一段,两侧有二十几个空房间,房门都锁着,狙击手只可能从通道两侧发动攻击,光线非常微弱,从微光夜视仪和红外夜视仪中都看不到有敌人存在,战场观察手调整着目镜视野,他的头盔装配着高感光度的超长焦镜头,可以将夜间一公里外的苍蝇放大到母鸡的尺寸,“安全……安全。”观察两个方向后,他打出两个安全信号,
自动升任临时指挥官的副队长低声道:“狙击手开枪之后转移了,交替掩护继续前进。”
士兵们开始依照战术阵型向前挺进,很快來到三岔路口,副队长稍微放慢脚步准备发出下一个指示,忽然感觉背上有人狠狠推了一把,不由自主地向前跌了出去,旁边的士兵连忙扶住他,发现副队长的身体软绵绵的垂下去,已经失去了生命,他头盔和防弹服的接缝处流出鲜血,一颗子弹钻进后脖颈处的狭窄缝隙,如手术刀般切断了他的颈椎,“这不可能。”战场观察手惊呼起來,“我一直在注意观测,通道另一侧根本沒有人,子弹是从哪里來的。”
这时在他莹莹绿sè的夜视仪视野中,一个亮白sè的火花在三百米远处的通道墙壁上亮起,他叫道:“敌袭,是狙击手,……可那里根本只是一扇不锈钢门,即使门后有狙击手也不可能有shè击角度,应该只是盲目shè击。”
说完这句话,他的头部猛地一震向后仰去,身体靠坐在墙上不动弹了,一颗子弹正面击中长焦镜头,将十七片光学玻璃组成的镜头打得粉碎,虽然弹头停止在头盔里沒能击中人体,可巨大的冲量作用于观察手的颈部,干脆利落地折断了他的脖子,士兵们惊恐地伏低身子,望着黑洞洞的通道彼端,“覆盖shè击。”第二副队长发出指令,枪声齐作,榴弹呼啸着照亮道路,一时间狭长空间内充满了灼热的金属之雨,都就在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下,狙击枪再次shè击,两颗子弹收割了两名士兵的xìng命,“混账……不能保持直线,集体撤入左侧岔路。”指挥官挥舞手臂,士兵们边开枪边向左边撤退,在留下三具尸体之后,终于离开了那条可怕的南侧环线通道,
六百米外,通道呈现半弧形向北方转折,转弯处的墙壁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而十几米外,坐着一名疲惫的狙击手,
“乔,jīng确计算角度,shè击不锈钢门使子弹产生反弹再击中敌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湿婆”的电子战专家安珀说道,
“就说是运气吧,加上一点点实力,……不,很多的实力。”狙击手乔推开夜视仪,放下枪回答道,
“老大他们应该是攻不进來,否则早就该到了,我们该拿这两个人怎么办。”安珀指指身后问道,
乔摊开手说:“放轻松,等着增援,或者等死。”
第23章 地底世界(下)
作为顾铁最忠诚的战友,“湿婆”领袖巴尔文德拉当然会在他身边驻派人手,事实上整个IPUzì yóu军团派遣了十个人组成的小分队在顾铁身旁守卫,但包括狙击手乔和电子战专家安珀在内的十名战士并肖李平的声光炸弹哄骗了,那名为炸弹的东西实际上制造了逼真的幻象,让他们以为顾铁一直呆在那件休息室里沒有出來,IPU大部队随中非陆军离开掩体,巴尔文德拉特别交代两名湿婆成员要负好守卫顾铁的责任,安珀很高兴接受这个任务,乔则颇不情愿,
无论如何,在掩体电力被切断之后,他们冲进房间发现人去屋空的时候,陷入了一阵慌乱,通讯全部中断,既无法与领袖联系,又沒办法追查顾铁的下落,几分钟的sāo乱之后,死亡的yīn影笼罩了这片区域:兄弟会的入侵者來到了,
一次接触战,五名IPU战士就死于“掘墓人”手中,乔和安珀明智地选择躲藏起來寻找时机,他们与十几名幽灵成员汇合了,虽然彼此有所猜忌,但这时面对的是共同的敌人,只能暂时放下防备通力合作,作为幽灵领导者的是一名中国人,名为杜·阿尔法·金矿的高级种姓,他指挥战士们发动了一次相当jīng妙的伏击战,但面对掘墓人的恐怖能力,战术与枪炮根本不起作用,许多人死掉了,乔和安珀拼死救出了两名幽灵成员,此刻这两人正在他们身后靠墙歇息,地上已经积起一个小小的血泊,
“杜先生,你的伤太重了,必须马上治疗。”扎着金sè马尾辫、面容姣好的小萝莉焦急喊道,
“爱娃,不用说了,我已经做出决定。”杜先生捂着胸口,一道狰狞的割裂伤几乎将他的胸膛斩成两半,鲜血咕嘟咕嘟从指缝间涌出,杜先生脸sè苍白道:“我是五名阿尔法中同步率最高的人,此刻已经沒有别的选择,我将呼唤聆听者发动‘第三类降临’,只要一分钟时间,……希望我还有一分钟时间……”
爱娃惊叫道:“不,一旦发动降临,就沒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了。”
杜先生苦笑道:“你的种姓太低,还不理解降临的意义,那并不是死亡,而是永生,在平静安眠之地的永生……”他努力坐得端正一些,闭上眼睛陷入了冥想,小萝莉咬着嘴唇,用衣袖擦一把脸,猛地站起來举起两把巨蟒左轮手枪:“我知道了,这一分钟之内,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的。”
乔给狙击枪换了一个弹夹,低声道:“我真是搞不懂这帮幽灵的來头,他们在说什么啊,降临、永生什么的,难道是邪教吗。”
安珀狠狠拍了他一下:“别这么说,他们也是为保护顾铁而來的,与我们沒有利益冲突,即使那个小女孩,也能看出來是一名坚强的战士啊,要尊敬这样的伙伴才对。”
“哼,顾铁。”意大利人不满地撇撇嘴,凑到瞄准镜前观察着通道内的情况,“顾铁,顾铁,还真是个大人物啊这家伙……安珀,有客人來了,一名士兵。”透过一扇不锈钢门微弱的反光,能够隐约看出有条人影正沿着通道走來,安珀立刻在平板电脑上cāo作起來,整个地下掩体中存在着严重的信号干扰,她试着搜集所有声光电信号,在乔的视野中制造出一个足够清晰的轮廓,平板电脑连接着狙击枪的瞄准镜,在多重信号增强之下,一个男人的身影呈现在不锈钢门的倒影中,乔嚼着口香糖自言自语道:“很好,沒有风力干扰,只要计算一下折shè角度,弹着点偏差不会超过5cm……再前进两米,好宝宝,就这样……2,1……”
“砰。”枪声响起,烟雾缭绕,弹壳砸在地面上当啷乱响,“Bravo。”乔低低地喊了一声,他仿佛能感觉到子弹端端正正击中敌人面部的扎实触感,这是一次完美的狙击,
安珀的眉头却沒有舒展:“不对,乔,你打中了吗,这人沒有倒下。”
“不可能,难道擦着头盔飞走了。”狙击手露出诧异的表情,果然那条人影还在慢慢前进,乔扭头吐出口香糖,按下按钮向弹仓里送进一颗穿甲弹,“既然运气很好,瞄准躲不开的地方就行了……”
“砰。”
12.7毫米高速穿甲弹击中敌人的胸口,乔明显看到那人身形一顿,弹头将防弹衣背后的身体狠狠贯穿,可对方的脚步沒有停下,仍然缓慢地、执着地前行着,已经走过通道三分之一的距离,
湿婆的两名成员交换了一个惊诧的眼神,“是神之子。”小萝莉在背后叫道,“我能感觉到走來的这个人是神之子,快点开枪,杜先生还需要时间,不能让他接近我们。”
“别命令我。”乔吼道,依次将弹夹中的子弹调节为曳光弹、穿甲燃烧弹和震爆弹,这柄M23狙击步枪配备了十发容量的可调节弹匣,其jīng度可以在2000米距离处shè穿一个乒乓球,狙击手默默地计算着反弹路线瞄准敌人,用力扣动扳机,“砰,砰,砰。”
第一发子弹呼啸着shè出,在空中留下一条明亮的黄sè轨迹,“噗啪。”弹头击中敌人胸口,爆发出一团耀眼碎光,安珀和乔同时看清了这人的面貌,同时愣了一下,敌人的头盔已经被打碎,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白种人脸庞,他的眉心有一个深深的弹孔,鲜血混合脑浆沿着鼻翼两侧流下,让整张脸显得狰狞恐怖,被狙击子弹击中脑门的人怎么可能还在行动,他早应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第二发子弹打在腹部,粘稠的燃烧剂四处喷溅,立刻将敌人变成一个火人,最后一发子弹发出巨大的爆鸣声,“轰。”冲击波把这名士兵推了出去,重重跌倒在五米开外,然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浑身冒火的士兵再次爬了起來,迈着僵硬的脚步继续前进,他的皮肉被烤得吱吱作响,空气里充满令人恶心的烧肉味道,转眼间着火的男人已走过通道三分之二,乔顾不上掩护自己,探出头去连开五枪把弹夹打空,魔神般的士兵只是摇晃几下,若无其事地继续逼近,
“做点什么。”小萝莉护在杜先生身前叫道,
“……乔,给你一个弹着点,用高爆弹炸开它。”这时安珀在平板上输入了一个坐标,乔的瞄准镜里亮起一个绿点,“明白。”狙击手快速更换弹夹开枪shè击,“轰隆。”通道顶部爆出火焰,那里是zhōng yāng锅炉的高压蒸汽管道所在地,一时间高温的蒸汽四处喷shè,钢管稀里哗啦坠下,将通道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所在,安珀又从战术背包中掏出一枚黑sè立方体放在地上,方块“噼噼啪啪”伸出八条机械腿,快捷无比地贴地爬行而去,这种蜘蛛雷能够感应人体释放出的二氧化碳和胆固醇的气味,同蚊子一样能在完全黑暗的室内锁定人类所处位置,内装1.5千克高爆炸药足以将一辆汽车炸成碎片,
安珀拽着乔缩回弯道,蜷起身体等待爆炸发生,以蜘蛛雷的速度,十秒钟就能到达敌人身边并立刻引爆,但二十秒过去,什么都沒有发生,平板电脑上代表蜘蛛雷的绿点与代表敌人的红点早已交错而过,蜘蛛雷沿着通道继续狂奔,不死士兵已经近在咫尺,
“……他……不是活人……”安珀喃喃自语道,
“砰砰砰砰砰……”两柄巨蟒左轮手枪喷出怒火,一个熊熊燃烧的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死士兵被子弹的冲击力撞得歪歪斜斜,但一伸手就抓住了狙击枪枪管,以惊人的力量向前推去,乔大叫一声,身体如虾米般弓了起來,狙击枪枪托击碎了他的肝脏,安珀惊恐地跌倒在地,一边用手枪shè击一边向后退缩,在湿婆经历枪林弹雨的rì子里她从未感觉到如此渺小无助,士兵抬起脚向下一落,安珀眼睁睁看着那只着火的军靴踩碎了自己的胫骨,把左脚化为一片模糊血肉,
“可恶啊,。”爱娃怒吼着不断开枪,她无法后退,因为身后就是杜先生,与神之子对抗的唯一希望,光荣马戏团已经凋零,她的伙伴们先后离去,此刻小萝莉的心里并不害怕死亡,只是感觉愤怒和遗憾,遗憾的是从未有机会进入幽灵的总部,瞻仰那代表永恒宁静的应许之地;愤怒的是这一切都是因那个男人而生,如果不是那个喜欢坏笑的中国男人,大家就不会死去,光荣马戏团还在那间酒吧里悠闲地打着台球喝着伏特加,远远望着华沙的金sè阳光洒满国王大道,,,更令她愤怒的是,她无法真正去恨那个男人,因为不知为何,她很想念他,很想和他再说几句话,喝一次酒,静静地共坐几分钟,可无论是中国男人,还是早已离去的队长,都只是遥不可及的幻影罢了,她从不曾享受那奢侈的时光,
着火的拳头砸下,小萝莉的眼神失去焦点,
杜先生站了起來,有些迷茫,有些兴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來到这个位元,
第24章 圣约纳,前进!(上)
当來自另一次元的灵魂借助杜先生的身体昂然站立起來的时候,萨姆·威廉斯的身躯颓然倒在火焰之中,他对面五十平方米的地面、墙壁、天花板被灼出一个红热的巨大空洞,切口悠悠冒着青烟,守护骑士别连科已经消失无踪,月晕曼陀罗只绽放了短短一秒,就连金刚石也无法在铺天盖地的紫sè暗火中幸存,
堕落暗火魔法师杰夫塔离开了,萨姆觉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的神经中枢残留着另一个灵魂的共鸣之声,每转动一个念头,都有两个人格在发出指令,这时“第三类降临”的后遗症出现了,生物芯片的触须开始在美国人体内萎缩、腐烂,超出极限强度的神经电信号通过芯片作用于人体,短时间内营造出完美同步率的假象,但免疫器官的应激反应已经开始,数以百万的白血球发觉了入侵者的踪迹,对异体细胞展开惨烈的攻击,这是一场沒有胜利者的战役,随着生物芯片的死去,免疫系统也在对身体器官造成巨大的伤害,萨姆的口、鼻、耳朵和眼睛同时溢出鲜血,脸sè因内脏急xìng衰竭而变得蜡黄,他艰难地呻吟着在地板上爬行,在染成一片通红的视野里,前方是月晕曼陀罗造成的庞大深坑,后面是步步紧逼的烈焰,逃生之门已经关闭,等待他的只有缓慢的、痛苦的死亡,
“我的野马汽车,我的V8发动机,我的单顶置凸轮轴……”他咳着血蹒跚爬动,发出无意识的呓语:“还有我的道奇蝰蛇,我的雪弗兰克尔维特……他们是骗子,骗子,永恒的净土是不存在的,一切都搞反了,搞反了……”
“哥哥……”
萨姆的左手伸向前方,手中抓着那副墨绿sè的雷朋太阳镜,火焰引燃了他的头发,带來肌肉的反shèxìng抽搐,“砰,砰,砰。”响亮的枪声在火中回荡,那是美国人使用3D打印制造的左轮手枪“贝鲁奇小姐”因高量而自动击发,如同为主人耳鸣的悲哀丧钟,
对杰夫塔來说这是一段相当奇异的旅程,发生在异界的事情如同梦境一般,当灵魂回到自己的躯壳,他完全沒感觉到jīng神力的损耗,仿佛从未在另一个位元释放过暗火系魔法一样,“这样就结束了,聆听者。”他举起双手向天空喊道,聆听者的声音沒有再次响起,“……完全沒搞明白状况呢,真是的……”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杰夫塔站起身來走出房间,脚步因强烈震动而摇摇晃晃,
堕落暗火魔法师所处的位置在潜地舰“圣约纳”号的左舷下层,他沿着肮脏生锈的通道走出二十码,推开左手边的一扇门,对屋里的几个男人说:“喂,我们正在遭到攻击,我要到上面去看看情况,你们去不去。”
“免了,还要看着这头蠢猪呢,哪里也去不了。”一名强壮的光头男人耸耸肩,他旁边的床上躺着一座肉山,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那是一个人,一个肥硕得惊人的女人,这人瞎了一只眼睛,被割断了舌头,只剩一只耳朵,躺在那里粗重地喘着气,看起來状况很不妙,
“别这么说,罗斯·罗斯小姐是最重要的聆听者代言人呢,要尽早让她恢复状态才行。”杰夫塔说道,“大家都不上去吗,起码要有一个人陪着我才行啊,……顾问先生,你呢,要不要去上层透透气。”他转了个方向,问,
一名戴着礼帽、亚麻衬衣外披着绿sè斗篷,有一头灰白sè长发的男人站在墙角,他右手放在腰间轻剑的剑柄上,左手揣在兜里,显得既放松、又戒备,“我不明白,杰夫塔。”他用极其标准的西大陆通用语说道,“既然要保护他,为什么不能露面,要像yīn沟里的耗子一样躲在船底。”
杰夫塔对这个人显得有些忌惮,立刻回答道:“因为银灵禁止我们在候选者面前出现,他说接到聆听者的训示,幽灵之中出现了叛徒,有一帮名为‘背叛者’的家伙已经渗透到了幽灵左手的队伍中,在查明叛徒身份之前,我们要互相牵制,谁都不许单独行动,也不准擅自接触候选者,顾问先生。”
戴礼帽的男人微微抬起头,灰白卷发下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但我需要见到他,只有通过约纳才能找到帕蜜拉的踪迹,我答应加入幽灵组织不是因为银灵或者那骗人的崇高理想,只是因为更容易接近那名占星术士而已,你知道这一点的,杰夫塔。”
“当然,W先生。”暗火法师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只要罗斯·罗斯醒來,就能传达聆听者的指令,我们就能分辨出谁是叛徒,到那时你就可以见到约纳了,,,那小子也是我的老相识呢,他见面应该叫我一声‘叔叔’,……你能否陪我上去一趟,就像刚才所说,谁都不能单独行动,必须找个伴嘛。”
北方jīng灵的落魄贵族、半jīng灵锡比的父亲、樱桃度的夜晚之王W先生戴好礼帽,优雅地点了点头,这时又一次剧烈的震动传來,屋里的人全部东倒西歪,W先生的牛皮靴子如钉子一样扎在地板上纹丝不动,“似乎我们不用上去了。”他忽然呛啷一声拔出轻剑,用摇曳不定的剑尖指向北方:“潜地舰被攻破了,有敌人攻进來。”
杰夫塔抓起法杖道:“留下两个人保护罗斯·罗斯,其他人去迎击,记住不要与艾瑞恩联盟的人起冲突,他们对我们还未能完全信任。”
“我并不喜欢战斗。”W先生说道,“可用來打发时间也未尝不可,十二议事主已经分崩离析,这该死的封印已经松动了啊,现在我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保护你了,帕蜜拉……”
“轰。”
这是遇袭以來最强烈的一次震动,约纳一屁股坐倒在地,耶空杵在那里根本沒有伸手扶他的意思,只眼神飘忽地望着远方,一名粉帽矮人急匆匆地推开门跑进会议室,尖叫道:“约纳大人,我们遭到了两个方向的袭击,敌人从舰首左下方和右舷上方同时掘隧道过來,现在‘圣约纳’号的外壳已经被攻破了,请您到舰桥去指挥,约纳大人,不,男爵大人,不,舰长大人。”他一边尖叫乱蹦一边乱七八糟行着中指礼,拿小小的手指戳着约纳的靴子,
“舰桥在哪里,你们的长老呢,柯沙瓦老师在哪儿。”约纳头昏脑涨道,“哎呀不管了快带我过去,耶空,跟我來,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他跟着粉帽矮人跑出门去,耶空木然移动脚步跟着他,
一出会议室的门,约纳差点被绊了一跤,路上有无数粉帽矮人急匆匆地跑來跑去,发出乱七八糟的尖叫,每个人路过约纳身边时都啪嗒一声五体投地行中指礼,然后蹦起來继续叫嚷着奔跑,占星术士不得不用法杖勾住领路矮人的腰带,以防在粉帽子的海洋中把他弄丢了,“这边,这边,舰长大人。”矮人一双小短腿跑得飞快,拽得约纳也跟着狂奔起來,耶空还是漠然迈着步子,不过所有弗洛勒斯人都从他五码开外的地方绕圈而过,让南方人像一条在鱼群中游弋的大鲨鱼,
转了两个弯,爬上一条明显是临时搭建、咯吱作响的长梯子,几个人來到了潜地舰的舰桥,这里位于右舷顶层,屋顶呈现半球形状,空间挺宽敞,魔法汽灯照亮了轮舵、导航面板和船长座位,座位空着,十几名矮人围绕在四周,一间约纳出现同时发出惊喜的叫声:“舰长大人來了,舰长大人來了。”
带路的矮人裸着身子叫嚷着飞奔过去,约纳低头一看,他法杖的弯头把这位老兄的袍子勾掉了,不过弗洛勒斯人对**一点都不在意,胡子最长的长老拍拍领路矮人的肩膀以示鼓励,接着跑过來行中指礼,“舰长大人,快发出指示吧,我们该怎么做。”
占星术士又着急又迷茫:“我也不知道啊,起码告诉我现在的基本情况,我们在什么地方,潜地舰的状态是什么样的,敌人又是怎么回事。”
长老转身啪啪拍手,两名矮人跳起來抓住一根手柄用力往下拉,“嘎吱嘎吱……轰隆隆隆……”蒸汽机械运转的噪声响了起來,房间zhōng yāng垂下一个浴缸大小的椭球形金属模型,模型制作得非常jīng细,各处扑哧扑哧冒着白烟,长老掏出一根小棍儿踮起脚尖解释道:“大人,这就是‘圣约纳’号的模型,潜地舰是椭圆形的,整体在一头变异噬沙虫的身体上搭建起來,您可以把潜地舰想象成一根鸡腿儿,噬沙虫是鸡腿骨,其他部分就是鸡腿上的肉,由于停放了几百年,噬沙虫已经饿成一根棍儿了,我们勉强让它恢复了一点活力,潜地舰能够慢慢前进,不过现在的前进速度只有每天200码而已,我们在地下100码的地方,敌人是掘隧道下來的,速度太慢根本甩不掉他们呀。”
第25章 圣约纳,前进!(中)
约纳也曾揣测过潜地舰的工作原理,既然能够在岩石和泥土中穿行,那么一定依靠了噬沙虫吞噬并排出土壤的能力,无尽沙海的噬沙虫只能吞吐沙子,这头被选中成为“圣约纳”号核心的大虫一定是非常强悍的变异种,他皱起眉头问道:“上百年时间,它能活下來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跟汉娜与丹尼学到了一点调理噬沙虫肠胃的技能,马上带我去看看它,舵机的接口在什么位置。”
长老嚷道:“就在舰桥下面,有升降机可以通到那里,我们对这虫子一点办法都沒有,如果大人能**它就太好了。”他撩起袍子啪嗒啪嗒跑了起來,带约纳向舰桥前方跑去,占星术士忽然一拍脑门:“等一下等一下,这并不是重点,敌人已经攻进來了,要想办法解决主要问題才行。”他一把揪住长老的领子把他拎到面前,急促道:“对了,我记得这艘潜地舰集合了无尽沙海坦图哈人的育虫技术、火山之国弗洛勒斯人的蒸汽技术和佛国韦达人的神秘咒术,给我介绍一下船的工作原理。”
长胡子长老在空中耸了耸肩:“主要是我们的蒸汽傀儡技术啦,舰长大人,仅凭噬沙虫的力气可沒办法在坚硬的北大陆冻土中前进,首先是这里。”他用小棍遥遥指向潜地舰模型的前部,“舰首装配了一圈可以旋转的铸铁锯齿,它能把大型岩石粉碎成土豆大小的碎块,在冻土层中啃出一条路來,噬沙虫只要吞吃粉碎后的碎石就行了,不会搞得消化不良;其次,整艘船的外壳都是钢铁制成的,上面布满了螺旋形导轨,当潜地舰全力发动的时候,螺旋形外壳就会旋转起來,通过摩擦地层给予舰船足够的前进推力,瞧瞧,这是多了不起的构想,最后,潜地舰尾部还有蒸汽驱动的舵机,用來控制噬沙虫的喷shè尾流。”
约纳若有所思道:“明白了,你继续说下去。”
“说完了。”长老无辜地摊开手:“大虫子和蒸汽技术就是‘圣约纳’号的全部,其实沒有大虫子的话一样能造出潜地舰來,不过处理废土是个大问題,也沒法灵活地转弯……”
“韦达人的部分呢,他们做了什么。”占星术士提醒道,
长老恍然大悟:“喔,听说这帮光头又不吃肉的家伙在船上装了许多武器,不过沒人懂得摆弄那些东西,几百年了,谁也不记得怎么cāo作啦,再说我们也看不懂他们奇怪的弯弯曲曲的文字哪。”
“武器,在哪里。”约纳眼睛亮了起來,
长老揪着自个儿的长胡子想了半天,“好像在右舷下层最靠后的位置有个房间,是武器的总控制室吧,不过那边通道沒來得及修理,很多地方根本沒人去过,你准想不到放了几百年的屋子会糟糕到什么地步,臭烘烘的蘑菇都能长到大树那么高啊,舰长大人。”
“柯沙瓦老师呢,艾瑞恩联盟的人也沒去过武器控制室吗。”约纳问道,
“‘圣约纳’号可是我们的宝贝,除了我们谁都不能乱跑,就算艾瑞恩联盟的人也只能在我们开辟出的生活区呆着呀。”长老自豪得胡子都翘了起來,“现在左舷上层和右舷上层算是差不多搞好了,下面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呢。”
占星术士立时做出决定:“我现在就下去,如果能让潜地舰的武器系统启动,一定能把入侵者狠狠地打回去。”他把粉帽矮人往地上一丢,转身急匆匆向外跑去,“那我们该干什么啊,舰长大人。”数十名矮人立刻齐声尖叫道,
“找到柯沙瓦老师,他会告诉你们该干什么的,比起我來,老师才应该是那个指挥大家的人啦。”约纳抛下一句话,纵身一跃离开了舰桥,他跐溜跐溜滑下梯子,沿着闹哄哄的通道向前奔跑,这时候一个光屁股的矮人追了上來,喊叫着:“舰长大人,还是让我为你带路吧,我对这里的路比较熟悉,能帮你找到要去的地方。”
“那太好了。”约纳喊道,伸手拍拍他的粉红尖帽子:“你叫什么名字。”
矮人立刻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满脸羞涩地爬了起來,扭捏道:”人家的名字不重要啦,关键是舰长大人能高兴就好了,如果非要我脱下帽子的话,我也,我也……”
约纳觉得自己应该恶补一下弗洛勒斯人的生活习xìng了,他尴尬地扭回头,看到一条直挺挺如竹竿般的身影在斜后方行进着,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却永远不会被自己甩下,“耶空,你看得懂梵文对吧,《南大路地理测算》提到过韦达国虽然通行南大路通用语,但梵文还是僧侣和贵族使用的官方语言,武器控制室一定有梵文的说明,需要你來帮忙了。”17岁少年冲红头发的伙伴喊道,有耶空在身边,他觉得心里安定许多,这名可靠的伙伴总是带给他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尽管你永远也无法预测他的行动,
南方人看了他一眼,沒说什么,也沒有否定,约纳把这当成某种默认,
“轰。”
又一次爆炸发生在前方,许多人摔倒在路上,约纳在前面看到了一条熟悉的身影,套着明显偏大的占星术袍、手持双头法杖的年轻人,那不正是占星术士协会会长拜朗·亚利维亚吗,“会长。”少年叫道,“会长,前面怎么样了,老师在哪里。”
拜朗回头看到他,脸一红露出腼腆又着急道:“是约纳同学,柯沙瓦大叔他们去前面了,有几名敌人攻了进來,更多敌人被堵在地道里面,我过去增援,希望能够把破洞封闭掉,相比这里,左舷的状况更麻烦一些,守在那里的数理学士们正在败退,伊普西龙·川鳄大哥带领着埃比尼泽共和国卫队的jīng英过去了,不过似乎也陷入了苦战,敌人很强,你要去哪里,现在战局很混乱,应该安全地呆在潜地舰zhōng yāng才对呀,我们会保护……”
约纳吼道:“我才不会像女人一样躲起來呢,我现在去下面一层试着开启武器系统,不多说了会长,等打赢了再來聊天。”他急匆匆掠过会长身边,带着领路矮人和耶空转向右边岔路,拜朗·亚利维亚很受打击地喃喃道:“……会保护你的呀,约纳同学……算了,反正也沒人听我说话……”
光溜溜的矮人冲在了前面,跑出几十码后猛地刹住脚步,蹦跶道:“就是这里,到下层去的升降梯,舰长大人,不过升降梯已经坏掉几百年了,只有负责维修的矮人会缀着绳子下到下面去,那很危险啦。”
三个人面前是一个硕大的矩形坑洞,看起來像某种升降平台的通道,上方挂着一大串烂糟糟的缆绳,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在生锈的钢梁上系着一些崭新的粗绳,有个矮人正喘着粗气从下面爬上來,抬头一看,立刻冲过來扑倒在约纳脚下,用双手中指触摸男爵大人的靴子尖:“大、大人,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地板都会垮下來,这些钢梁都锈得不成样子了。”
领路矮人叉着腰道:“我也是这么说的,系着绳子下去太不安全了,有沒有别的办法。”
维修矮人犹豫道:“底下可是有六十码深,去哪找这么长的梯子,修好升降机需要两周的时间,如果要造一个螺旋形的楼梯呢,倒是可以缩短到五天左右……”
沒等约纳说话,耶空忽然大步走來,左手将占星术士拦腰一抱夹在腰间,右手呛啷一声拔出名刀佛牙,锯齿长刀的锋芒被魔法汽灯映得惨白惨白,两名矮人同时尖叫:“你你你你要对约纳大人做什么。”
约纳此时有苦难言,别看南方人身材瘦削,其实力气大得惊人,差一点把他的胸部挤成一张纸片儿,少年艰难地打了两个手势示意自己沒事,这时耶空两步走到升降井前面,面无表情地伸脚又踏一步,一步踏入虚空,
“妈妈的蒸汽大面包啊。”矮人们吓得灵魂出窍,领路矮人尖叫着冲过去抓住约纳的袍子角,被拉扯得跌下深井,维修矮人坐倒在地浑身乱抖,一秒钟光景,三个人已经消失在幽暗的升降井里,矮人手足并用爬到井边探头看去,一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滋啦啦啦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维修矮人慢慢张开手指,看到井中有明亮的火花冒出,红发的南方人夹着占星术士,一刀劈开了升降井的金属墙壁,锈蚀铁壁被锯齿长刀割裂,剧烈摩擦减缓了下坠的速度,在刺耳尖啸和无数火花中,耶空左臂夹着约纳缓缓沉入深井,光溜溜的领路矮人吊在约纳的衣角上叽哇乱叫,17岁少年觉得肺中只有出的气沒有进的气了,在差点被勒死的刹那,耶空的双脚终于接触到地面,“锵。”名刀佛牙一闪回鞘,一道狰狞的裂口出现在升降井内壁,切口参差不齐,因摩擦而发红发亮,
耶空左臂一松,约纳和矮人哎呦哎呦落地,占星术士大口吸入宝贵的空气,向沉默寡言的伙伴举起一个爱恨交加的大拇指,
第26章 圣约纳,前进!(中下)
约纳点亮照明星阵向右舷下层幽暗的通道进发,粉帽矮人们探明了升降井周围的一块区域,正在想办法加固摇摇yù坠的支撑柱和天花板,而再向前就是彻底未知的区域,最胆大的矮人也只敢点起火把走进去十几码远,下层通道比上层的略矮,地面是钢架结构,铺设着木龙骨和木地板,几百年的岁月让地板成了布满陷阱的雷区,路两旁分布着十几个船舱,钢铁舱门锈得跟门框黏成一体,用铁锤都沒法敲开,
根据光屁股领路矮人的说法,这条通道南侧分布着潜地舰的武器控制室、弹药储藏室、佛坛(那显然是佛国韦达工程师的杰作)和医务室,北边是乘员舱、娱乐室、小餐厅、澡堂与惩戒室,在古老传说中有三十名南大陆人愿意追随初代占星术导师吉尔伯托·吉尔伯奈翁的伟大的探险,潜地舰上的诸多房间是位这些志愿者所设计的,可吉尔伯奈翁沒來得及亲手cāo纵这艘大船,就在时空乱流中一去不回,三十名勇敢者一直在这艘船中等待着船长归來,百年时间转眼即逝,最后一名勇敢者把同伴们的遗骸送进右舷船尾处的最后一个房间,然后走进去反锁了房门,那间被称为“灵堂”的屋子就在武器控制室旁边,弗洛勒斯人探查下层通道就是想取回祖先的骨骸,送回火山之国埃克巴塔纳的熔岩之心加以安葬,那是每个粉帽矮人出生和死去的地方,
“如果能把祖先们带回來就太好了,带不回來的话,起码要自己回來啊,总之,请您一定要小心啊啊啊。”十几名粉帽矮人趴在地上叫嚷道,“船长大人。”
“我知道了。”约纳挥挥手,以來自遥远星空的光芒照亮幽暗的地下世界,矮人们立刻热泪盈眶,一方面是为约纳大人的光辉形象而感动,另一方面是习惯了底下黑乎乎的环境,眼睛差点被晃瞎,
走出几步,约纳喀吧一声踩断了一块木板,左腿陷进腐烂的地板当中,他忍着疼拔出左脚,却见耶空迈开长腿,用那种满不在乎的步伐大踏步向前走去,对糟烂的地板视而不见,占星术士盯着南方人的脚步,忽然恍然大悟,耶空行走的路线正是支撑钢梁所在的位置,通道中间有两条平行的钢梁,虽然地板腐坏,钢结构还保持着一定强度,“等等我。”少年嚷了一声,拎起矮人追了上去,
腐烂的味道充满鼻子,借星阵的光芒看到舱壁布满大块大块的锈迹和霉斑,天花板原先是用软木板覆盖的,现在已经全部烂光,能看到头顶上支撑潜地舰外壳钢骨架纵横交错的轮廓,“轰隆隆隆……”一次剧烈震动传來,约纳伸手扶墙想稳住身体,谁知手臂噗的一声穿过墙壁,差点整个人跌进墙后的大洞里去,“舰长大人,有些墙壁是装饰用的,后面沒有房间,是通风和逃生用的管道,要小心哇。”矮人在空中手舞足蹈道,
约纳心有余悸地探头看看,墙后面果然是个深不见底的坑,看位置沒准是通往噬沙虫喷shè口的垃圾管道,少年拍拍胸口,对矮人抱歉地一笑,随着三人向通道南侧深入,四周变得静谧起來,人类活动的迹象消失了,四周开始变得愈加破败残旧,地板整块整块地消失,约纳只能踏着钢梁小心地凌空走过,尽量不往下看,因为下面黑洞洞的不知有多深,
有一间屋门半敞着,门缝挂着厚厚的蜘蛛网,油漆剥落的门梁上有灰尘覆盖的几个小字:归想室,少年不经意向里面瞅了一眼,立时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归想吗。”耶空居然难得地开口了,“南大陆……罪人……归想……化为念动力啊……”他喃喃地念叨着,像是想起什么往事,又想只是在说着梦话而已,
约纳咽了口唾液,尽量不去回想刚才看到的那具尸体,屋子当中有一具被风干成木乃伊的尸体,浑身用丝带绑成盘膝打坐的姿势倒吊在房梁上,像只干瘪的蝙蝠一样随着风晃來晃去,光屁股矮人叫道:“哇,这家伙犯了什么错。”
“我猜应该是很重的罪吧。”约纳对佛国韦达的风俗完全不了解,而作为船上唯一的韦达人,耶空又是个不与人沟通的家伙,少年此时思考的是尸体身份的问題,如果按传言所说,三十名勇敢者的尸身都在灵堂里面,那被吊在这儿风干的可怜鬼又是谁,难道几百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又向前走了十分钟,路走到了尽头,前方有左右两个房间,约纳举高法杖辨认着门上的字迹,左边一间用西大陆通用语写着“武器总控室”,右边那间沒有标识,应该就是灵堂,斜下方传來隆隆的声响,地板破洞中有风吹來,约纳知道这里已经是潜地舰的尾部,下面就是噬沙虫喷出泥土shè流的地方,
粉帽矮人挣脱约纳的手,跑到武器室门前:“就是这里了,让我把來门打开,舰长大人。”他跳起來双手抓住门把手用尽吃nǎi的力气旋转,锈迹片片剥落,门却纹丝不动,约纳走过去试了一下,同样沒法转动把手,这扇门整个由生铁浇筑而成,又厚又沉,表面生满黑sè铁锈,约纳依稀记得在某本占星术教材中看到过的话,钢铁生锈分为两种情况,红sè的锈证明钢铁从内而外遭到了腐蚀,已经彻底失去硬度;而黑sè的锈则会反过來保护钢铁,让金属在几百年的漫长时间里都不会进一步遭到腐蚀,他试着踹了门几脚,厚重的撞击声传來,感觉就像踢在一个大铁块上一样,
“都让开。”少年退后一步,面容严肃地命令道,“我会用零式星阵轰击这扇大门,现在沒有时间浪费,只能暴力破解了,我会尽量控制威力,但这里空间这么狭窄,可能还是有点危险,大家尽量离得远一点,我要……”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看耶空慢悠悠走到前面,伸手在门上按了一下,“嗡……”一层明黄sè的光晕浮现在大门表面,铁锈同时剥落哗啦啦落了一地,露出底下崭新光洁的金属表面,约纳觉得自己眼珠都凸了出來,“黄……黄金,这根本不是铁锈,只是表面的污迹啊,这扇门是黄金铸造的。”
“呸,黄金。”矮人鄙夷道,“又软又重熔点又低,在蒸汽机械里一点用处都沒有,是这个世界上最娘娘腔的金属啦。”
耶空变换了两个手势,轻轻一按,大门就悄无声息向内侧滑开,南方人毫无戒备地走进了武器控制室,约纳连忙跟在后面,他不禁想如果丹尼·斯图尔特此时在场,会不会把整扇门都拆下來扛回无尽沙海去,但几秒钟后,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因为相比屋里的陈设,那扇门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已,
“啊,更多的娘娘腔金属,还有这么多讨厌的宝石……”光屁股矮人叉着腰评论道,“咦,粉钻石,这才是合格的宝贝嘛,颜sè和硬度都符合火山之国的审美吧。”他拾起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钻石,举起來观察着,
屋子zhōng yāng有一个圆柱形物体,墙壁旁边堆满了黄金、宝石、珍珠、翡翠、水晶、珊瑚、一切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贵金属,眼前一切都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沙盗之王费恩·斯图尔特的宝藏与这里相比就像穷人家小姐的珠宝箱一样可怜,武器控制室应该有十码高度,由于黄金与宝石堆积太高,头部空间只剩下五码左右,约纳登上蓝宝石的台阶,在黄金地毯上面吃惊地四处张望,他发现zhōng yāng圆柱体是一尊四面佛,四张佛陀的脸孔凝视四方,眼神刚一落在佛像上面就觉得一阵刺痛,约纳猛然想起古国韦达的传说,视佛而痛,触佛而亡,在佛国的教义里佛像是非常神圣的东西,绝不允许随意观看和触碰,沒想到在被吠陀教梵天篡权、佛国灭亡多年的今天,大船深处的古代佛像还保留着这种奇妙的力量,
“这是子弹。”耶空忽然开口道,他踏着叮当作响的金币,绕过四面佛向房间深处走去,约纳偷偷攥了两颗红宝石在手心,他从沒见过这样纯净的红宝石,如果用來刻画星阵的话,能一下子让攻击力增强许多吧……他紧走两步跟上南方人,问道:“什么子弹,耶空。”
持剑伽蓝并不搭话,向前走出二十码,房间后部出现一道小门,门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咒符,沿着翡翠台阶走下财宝堆,耶空推了一下门,沒推开,毫不客气地拔出佛牙一刀将门斩成两截,“咣当。”门扇跌进屋里,红头发的南方人大踏步走入房间,“唔,这是火药。”
“什么火药。”
约纳也跟着进來,然后愣在当场,
如果说刚才的房间是天堂,那么这里毫无疑问是地狱,这件屋子的墙壁呈现三十六面体形状,每一面墙壁都有一个佛龛,每个佛龛里都有一具尸体,一具风干的、姿势极其诡异的、**的男人尸体,而房间正zhōng yāng立着一具**女尸,经过几百年岁月,尸体依旧保持着皮肤的弹xìng,一双美丽的黑眼睛似乎在凝视着走进屋里的陌生人,若不是那根从口部穿入、从臀部穿出的黄金矛将她钉在地上,约纳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活人,
“这到底是什么啊。”少年惊叫起來,
“武器。”耶空说,“佛国的武器。”
第27章 圣约纳,前进!(下)
“别开玩笑了,哪有这样子的武器,这分明是一个女人,……一位死掉的女士。”约纳叫嚷着把目光移开,被黄金长矛钉在三十六角屋zhōng yāng的女人**着身体,全身上下的装饰物唯有黄金手链、脚链、鼻环和发簪,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大腿看起來令人心旌荡漾,根本不像一具数百年前的尸体,更像活sè生香的绝sè少女,无论走到什么位置,女人漆黑无光的瞳仁似乎总是盯着自己,这种感觉非常诡异,
“佛母摩诃波阇波提。”耶空缓步走向妖艳无比的女尸,声音平淡嘶哑:“这并非人类,而是摩诃波阇波提于世间的化身,主持大爱道的佛母摩诃波阇波提是抚育佛陀长大的圣人,八百比丘尼的统领,虽然并非真佛,却有着四禅天之上的力量。”他温柔地张开手指,五个指尖依次触摸女尸的脸颊,金sè光点依序亮起,接着逐渐隐入如玉般光洁的皮肤之下,“唵。”放置在三十六具神龛中男尸忽然发出震耳yù聋的叱咤之声,北侧的六具尸体开始缓缓睁开眼睛,落满灰尘的眼皮喀喀开启,萎缩成枣核大小的眼球在眼眶中游移不定,它们的关节发出干涩响声,四肢逐渐舒展,但仍然保持着怪异扭曲的打坐姿势,
“耶、耶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约纳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忍不住小声问道,他觉得身体非常沉重,回头一看,原來光屁股矮人不知何时跳进了他的兜帽,正攥着他一撮卷发瑟瑟发抖呢,
红发男人答非所问地呓语道:“摩诃波阇波提的力量非常特殊,整个大般若寺沒有几人能够掌握,说起來,祖塔似乎颇有天赋,不过他对大爱佛母太抗拒了,……咦,祖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歪着脑袋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继续变换手印触摸女人的身体,
“嘛。”又是一声梵音响亮,南侧的六具干瘪男尸恢复了活力,
约纳低下头愧疚道:“对不起,祖塔是幽灵的保护者,他一直在努力保护我不被兄弟会杀死,但在天渊的战斗中,他沒能來得及撤离……他说过你们俩是老朋友了,沒想到沒來得及见一面就……”
“呢。”东侧六具男尸身上的灰尘开始剥落,
耶空回头瞧了瞧占星术士,眼神迷茫,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提起的话題,他手上动作加快,“叭,咪,吽。”六字真言依序完成,三十六角屋中的三十六具干尸全部复活,这些徘徊于生与死之间的亡者张开黑洞洞的嘴巴吸入空气,喉间传來渗人的咯咯响声,有具尸体一张嘴吐出一大堆绿头苍蝇、蛆虫和虫卵,约纳捂住嘴巴假装沒看到这可怕的景象,少年尽管害怕,还是在仔细观察眼前一切,在南大路机动城堡“皇家之星”的动力室他曾见过以“魂祭术”封印灵魂作为动力源的十三具男尸,相比那些毫无知觉的肉身,眼前的干尸看起來要诡异得多,他发现这些干尸都在朝屋子zhōng yāng探出手臂,转动眼球寻找着佛母摩诃波阇波提的位置,不过每人的脊椎上都挂着黄金锁链,无法离开那小小的佛龛,
耶空的自言自语又开始了:“也只听说过以大爱佛母化身建成法阵的事情,沒想到还真的存在啊,这些归想干尸保持着充沛的能量,看來法阵一次都沒有使用过,就这样在地下静止了五百年吗。”
“轰。”又一次爆炸使得整个房间晃动起來,天花板稀里哗啦掉下腐朽的木块,挂着尸体的金链叮当乱响,“不管怎样,能够启动武器系统吗。”约纳急道,“怎样找到敌人的位置然后发动攻击呢,要快点才行啊。”
南方人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触女尸的眉心,口中念诵:“摩诃簸逻阇钵提瞿昙弥……”金sè的梵文自接触位置形成一个光圈亮起,“嗯啊……”女人忽然张开红唇,发出一声蚀骨**的呻吟,约纳立刻觉得脸红心跳不能自已,体内仿佛升起一股熊熊火焰,灼得内心瘙痒难耐,“哎呀。”光屁股矮人双手一捂小肚子,左右看看,神态尴尬,
“开。”耶空断喝一声,双手带着金红sè光焰向前一推,一片空间如破败的墙壁般被生生推倒,空气里浮现出一片漆黑断层,南方人收回手,转身走到门边抱着长刀坐了下來,神sè显得相当疲惫,眼神悠远不再说话,看來启动潜地舰的武器系统耗去了不少体力,
约纳也无暇询问同伴的状况,因为空间断口中很快现出变换光影,一个接一个画面如镜中花、水中月般荡漾不定,仔细观察能看出画面昭示的是“圣约纳”号各处正在发生的事情,17岁少年看到破烂的舷梯、深邃的zhōng yāng暗谷、四处奔跑的矮人、刀剑相交发出的火花,还有鲜红的血,那些一闪即逝的片段中,有柯沙瓦高举法杖发shè攻击星阵的身影,有数理学士协会会长朱墨青山墨镜下冷峻的眼神,在某个混乱的场景中约纳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两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不过沒來得及确定W先生和杰夫塔的身份,画面就显示出第一处战场的全貌,“停下,停下。”约纳着急喊道,沒想到画面真的不再变换,以鸟瞰的角度转播着这场战斗,
一架螺旋形的庞大机械深深刺入潜地舰的外壳,敌人就是用这种机器凿穿地脉袭击“圣约纳”的,地洞中正涌出数百名兄弟会士兵,与艾瑞恩联盟的战士们展开一场激战,名为伊普西龙·川鳄的共和国执政官手持双刀冲入人群,眨眼间就斩杀了数十名敌人,身后留下一条支离破碎的血路;但几名身穿红袍的牧师举起法杖,光芒闪过,尸体立刻重新爬起來加入战斗,那正是兄弟会的诅咒之土召唤术,不畏刀剑的复生者已经将战场压制,数理学士与埃比尼泽共和国卫队正节节败退,眼看潜地舰的左舷就要失守,
“攻击,发动攻击。”占星术士吼道,他不知道怎么cāo作大爱佛母法阵,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冲**女尸大叫,“咯咯咯咯……”这时脚下传來震动感,三十六角屋居然缓缓旋转起來,北方的六具男尸转动到与战场遥遥相对的位置,佛母化身再次发出蚀骨呻吟,干尸们扭曲着探出手臂,干瘪喉结滚动化为诡异的六字真言,“滋滋滋滋……”肉眼可见金sè光辉充盈佛龛,沿着脊椎的黄金锁链升上天花板,于黄金长矛处汇聚成一股,约纳抬起头,发现那根金矛不知道有多长,高高刺入天花板,光芒隐现在钢架之间,
“嗡……”
突然一阵奇异的感觉传來,约纳觉得浑身上下传來战栗,席拉霏娜的力量让他察觉出一股庞大能量正离开这间屋子,投向冥冥远方,“琥珀。”耶空开口道,“佛国七宝中的戒定之宝哪。”
画面上突现异状,一阵明黄sè风暴突如其來席卷了第一战场,沒人看到攻击自何方而來,但方圆五十码内的所有敌人都定格在原地,像属于他们的时间突然凝固了一样,片刻惊诧之后,艾瑞恩联盟的士兵立刻发动反攻,将不能动弹的敌人、复生者狠狠切成碎块,战局马上开始改变,
“再來。”搞不懂攻击的远离,可约纳明白这套系统拥有惊人的威力,他兴奋地大喊道,
干尸的能量被大爱佛母化身所汲取,三十六角屋这次剧烈震荡起來,“孔雀石,杀生之宝。”南方人说道,约纳眼前画面出现条条裂痕,仔细看才发现原來是战场上遭遇利刃之雨的袭击,散发着美丽绿sè光芒的锐利光雨倾泻在人群中,把钢铁、岩石与血肉化为齑粉,“轰隆。”螺旋钻机剧烈爆炸起來,地洞口岩石崩落,虽听不见敌人的惊叫哀嚎,也能想象那地狱般的景象,
约纳这时才回过神來,“天哪,外面那间屋子不是财宝库,而是弹药库,潜地舰的武器系统是用佛母力量发shè宝石的,宝石本身就是魔法元素的富集体,若引爆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但这么奢侈又诡异的系统,只有古代佛国人才能搞出來吧。”
光屁股矮人跳下地跑到外间屋兜了一圈,尖叫着跑回來:“舰长大人,那个四张脸的佛像在吞吃宝石啊,好像嚼糖豆一样嘎嘣嘎嘣把宝石吃下去啦。”
这时候四周又震动起來,并非爆炸的强烈冲击,而是某种持续的低频振动,脚下支撑钢架嘎嘎作响,约纳能感到身体重心在偏移,他惊喜道:“啊,长老他们一定调整好了蒸汽机械,我们在加速前进了。”
战场画面证明了他的猜测,潜地舰“圣约纳号”的螺旋外壳正在旋转,摩擦地层昂然向前,数十名敌人立刻被数万吨钢铁活活碾死在地洞口,沉睡了五百年的钢铁巨兽带着累累伤痕再次起航,
第28章 开始的开始(上)
约纳cāo纵着大爱佛母法阵将黄金、翡翠、砗磲、玳瑁、明珠、绿松石、天青石当做一文不值的石头块般稀里哗啦丢出去,几分钟时间就平定了两处战场,一架幸存下來的螺旋钻机带着十几名浑身是血的敌人掉头穿入地层,眼看就要离开镜中画面的范围,约纳碰运气般发动最后一次攻击,外间屋的宝石堆中咕噜噜滚下一堆鸡蛋大小的橘黄sè蜜蜡,四面佛雕像果然张开嘴巴将蜜蜡大口吞了下去,嘎吱嘎吱咀嚼起來,“蜜蜡,吉祥之宝。”耶空自然而然地解说道,
橘黄sè的波纹命中了螺旋钻机,“噗嗤。”以魔晶石之力驱动的钻机立刻冒出一阵白烟,螺丝乒呤乓啷四处飞shè,转眼间散架成为一堆废铁,兄弟会士兵们被困在刚刚掘出來的断头地洞中,惊慌失sè地喊叫着,这时有人脚下一绊摔了一跤,无意中扯到一根头顶垂下的腐朽藤蔓,藤蔓拽动一块岩石,岩石上缠满大树的树根,被埋在冻土中不知多少年的老树早已腐烂,树干里形成一个空腔,藤蔓一动,岩石滚落,树根断裂,空洞露出,藏在树干内千百年的古老空气被释放出來,悄悄渗入地洞,人们摇晃两下扑通栽倒,转眼间就失去了生命,这棵树名为“剪刀木”,是世界上最具毒xìng的植物之一,生活在北大陆的北方jīng灵曾经使用剪刀木的树枝擦拭箭头以制成剧毒弓箭,不过随着第二次远古战争的结束,北大陆地貌完全改变,变成一片冰天雪地,这种树木也就逐渐被人们遗忘,
“为什么。”画面上的敌人纷纷倒下,约纳满脑袋问号地回头张望,耶空这回难得地回应道:“蜜蜡是掌管吉祥之力的佛教七宝,相反若作为武器使用,就可以剥夺敌人的吉运,让霉运降临呐。”
“真是可怕的武器啊……”占星术士禁不住瞧一眼黄金长矛上的佛母,光裸女尸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妖媚的笑容,让人感觉情迷意乱,同时又脊背发凉,
“圣约纳号”逐渐加速,噬沙虫喷出的尾流将隧道掩盖,此刻约纳感觉到这艘沉眠已久的大船终于活了过來,他再三检视镜中画面,确认残余的敌人已经被艾瑞恩联盟的战士肃清,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带着光屁股矮人和耶空离开诡异的三十六角屋,
少年沒有忘记矮人们的托付,关上武器控制室的铁门,他转向旁边的灵堂,对耶空说:“这扇门也可以打开吗,用你刚才开门的方法……”南方人这回又恢复了本sè,眼神空洞不再说话,约纳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武器室是由佛国韦达人建造的,当然可以由大般若寺的持剑伽蓝來开启,灵堂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吧,
眼前的大铁门锈得黑一块红一块,连门把手都蚀断了,找不到可以抓握的地方,“砰,砰。”约纳用肩膀撞了两下,感觉这门沒有看起來那么结实,明显在自己的力量下晃动着,“喏。”他将法杖席拉霏娜递给领路矮人,“帮我拿着,我把这门撞开。”
“你说真的吗约纳大大大大大人。”粉帽矮人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吓得一双小短腿颤抖不停,战战兢兢伸出双手:“从此以后我这辈子就指望着这件事活着了,请称呼我为‘男爵的持杖随从’吧大大大大大人。”他哆哆嗦嗦接过法杖,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在散发狂喜的光芒,
法杖一离手,照明星阵就熄灭了,四周立刻一片漆黑,约纳倒是忘掉了这一点,不过大门总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去,他沉下肩膀,不自觉地用出降临者遗留在身体中的运力方法向前撞去,,,顾铁的得意招数八极拳“贴身靠”,
“轰。”肩背狠狠撞在门上,脆弱的铰链立刻折断,整扇门向里面飞去,砸在地上发出轰然巨响,约纳喘两口气,站在门口等矮人把法杖递过來,这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幽香味道从灵堂内涌出來,有冰冷刺骨的风吹过发梢,隐隐约约的绿光在屋中飘荡,
“额,那个,我的法杖……”17岁少年咽了口唾沫,向身后伸出手,他沒听到粉帽矮人的回答,却看到前方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纯白的光球,忽忽悠悠上下飞旋,这情景让约纳觉得非常熟悉,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跨过灵堂的门槛,那光球摇摇晃晃在前面带路,占星术士跟在后面,似乎走出很长一段路,远远超过一间船舱应该拥有的尺寸;又似乎只是原地踏步而已,因为与光球之间的距离沒有变长也沒有缩短,忽然间,四周开始变得明亮,约纳发现自己正向一团澄澈无比的纯白光芒走去,这柔和、纯净的白sè令他感到心情宁定,心无挂碍,无有恐怖,抛去一切颠倒梦想,
白sè无边无际地铺展,少年举目四望,看不到第二种颜sè,他來过这个地方,因此并不着急,挺起胸膛垂手站立着,等待那个久违的声音响起,
“告诉我黄道十二宫是什么。”一个声音出现在耳旁,
“占星术典籍将星空分为黄道十二宫,以便观察星辰的运行规律,每一宫即是某一范围内的星星的集合,然而这种分类并非永恒不变,星辰时刻在变化,典籍也在不断更新,不过唯一不变的是对应位置星辰组成对星的星际线定理……”约纳自然而然背诵出占星术教材中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那么,黄道十二宫是真实的吗。”那声音问道,
约纳愣了一下,“作为一套理论体系,它当然是真实的。”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可从观测学上说,夜空并不会出现十二个网格,那只是我们人类对于星空的认识方法而已,对于蕴藏着无穷谜題的星辰來说,黄道十二宫其实并不存在。”
“唔,不错。”声音似乎挺满意,“告诉我人类是什么。”
“人类。”少年有点措手不及,占星术士学徒的学习范围可不包括社会学课程,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勉强答到:“人类就是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会直立行走的、用双手做事情的生物吧,相较于北方jīng灵、矮人、独眼巨人等种族來说,人类的数量更多,繁育能力更强,适应环境的素质更高,可以通过魔法、武技、念术获得强大的力量,因此成为世界上最兴盛的种族,……这样说可以吗。”
“怎样也好。”声音说道,“那么,告诉我人类是真实的吗。”
约纳沉思了一小会儿,“我们有复杂的社会体系,我们有着辉煌的历史,我们有文化、艺术、国家和民族,无论怎么看,人类都是真实的……吧,毕竟我也是这个群体的一份子,而我真真实实地站在这里呢。”
那声音哈哈笑了起來:“你瞧,这就是典型的两分论,一旦涉及与自身利益有关的问題就变得犹豫不决啦,就算占星术士是星空的信徒,也沒法回避‘存在’这个永恒的话題,只要用心思考,就能找出许多不合理的地方,那都是用來否定存在真实xìng的有力证据呢……有一天你会搞懂的,看來现在还太早,最后一个问題,告诉我酱油荔枝酪梨叉烧饭是什么东西。”
这回约纳彻底迷茫了,“……大概就是在一盘饭上面放着酱油荔枝和酪梨和叉烧这样子的料理吧,我沒听说过哪家餐厅有这样的菜单呢……”
“那是因为菜谱沒有流传下來。”声音显得有点愤怒,“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只把我当成一个倒霉的占星术士來纪念,却从沒有人提到我在料理方面的研究成果的原因啊,这道传说中的料理是我引以为傲的作品,却永远与安莉西亚一起消失在时空乱流里,这算得上一出悲剧吧,听着,荔枝是东方大陆的水果,很少人知道它与酱油的味道极为协调,甜美的果味与醇厚的酱油味会化为清爽悠长的味道;酪梨是南方沙漠地带的一种树果,有着丰富的脂肪和肥肉般的口感,但如果与叉烧肉一起烤制,脂肪反而会相互溶解,产生出爽滑细腻的美妙滋味,用东方土法酿制酱油浸泡去壳荔枝一昼夜,酪梨、叉烧切片放在烧热的岩盐上面烤到表皮微焦,蒸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把制作好的食材摆在上面,浇上一勺热酒引出香味,美味交织成暴风雨般复杂旋律的酱油荔枝酪梨叉烧饭就完成了,……啊,只要想一下,就会口水哗啦啦留个不停啊。”
声音越來越近,约纳回过头,看到一位黑发白须、眼神如孩童般闪闪发亮的中年人朝自己走來,“除了这道料理,还有一百零七道传说中的黑暗料理,相传只要全部掌握就能召唤出暗黑魔厨的地狱之刀,成为究极料理的魔鬼门徒哩,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妨接受这个……等等,似乎说错了吗。”这人边走边念念叨叨着,
“吉尔伯托·吉尔伯奈翁大人。”约纳俯下身子,以占星术士的最高礼节向传说中的初代占星术导师行礼,
第29章 开始的开始(中)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多久了。”吉尔伯奈翁问道,“你知道在这个鬼地方我的时间观念起不到什么作用,被困在时间与空间的夹缝中久了,就会觉得自己像被凝固在布丁里的苍蝇一样,有人在外面一戳就轻轻动一下,若无人问津,就会永远保持着凝固的样子吧……”
“好几个月了,初代导师大人。”约纳诚恳地回答道,“在光明之井见到您以后,我一直在琢磨着您留下的时空星阵,试着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崭新占星术,我取得了一点成果,也积累了太多问題等不及要问您呢,真沒想到在这里能够再次相会。”
“咦。”吉尔伯奈翁讶异地望了少年,“你变得成熟了许多嘛,來自后世的学徒,看來这几个月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约纳点点头:“是的,太多事情。”
初代导师挠挠头,显得有点迷糊:“对我來说,前一秒钟还在跟一个胆小怕事说话会脸红的占星术士学徒说话,下一秒钟,眼前就站着一位真正的占星术士,一个不再害怕死亡与鲜血的男人了,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说起來,你是在什么地方触发是时空星阵的,我在全世界四个角落布置了星阵,除了光明之井的时空漩涡之外,其余三个都是在非常隐秘的地方,要机缘巧合下才能触发的一次xìng星阵,,,该说你是个好运的家伙,还是我们俩比较有缘分呢。”
少年答道:“这里是潜地舰‘圣吉尔伯托’号的灵堂。”
“什么。”吉尔伯奈翁吃了一惊:“你们找到了这艘船,距离我生活的世代过去多少年了,四百年,五百年,这艘船一直藏在北大陆的冻土之下,居然还能被人寻到踪迹呐,那么触发条件是怎么满足的,必须有十个七级以上职业的强悍灵魂献祭才能给星阵充足能量,原本设计是在战争中给后世占星术士一个机会,难道又一场远古战争已经开始了吗。”
约纳正sè道:“牺牲在屋中的是您的三十名追随者,‘圣吉尔伯托’号上的第一批船员,來自南大陆三个种族的jīng英,您被时空乱流卷走,他们不肯离开潜地舰,永远留在了深深的地下。”
“马诺夫,康吉,柳拜,呼,这群笨蛋……”吉尔伯奈翁睁大眼睛,向虚空招手,几条深蓝的幽魂浮现于纯白地面,向初代导师深深地躬身行礼,接着化为光点消散,“当时我很厌烦这帮跟屁虫,说在那艘破船上等着我吧,我心情好的时候自然会到北大陆去探险的,沒想到这些家伙真的等了几百年啊。”导师表情显得有点落寞,
两人一时间谁都沒开口说话,良久,约纳说:“不过您说得对,一场战争确实开始了,我们不知道战争的规模将有多大,不过新的艾瑞恩联盟已经成立,人类将被分为两个阵营,魔法生物们也必须选择加入这场战斗,jīng灵、矮人、龙与魔兽再次出现于大陆,或许很久以后,人们真的会称它为‘第三次远古战争’吧……”
“难道有人能够跟圣公会抗衡吗,新的信仰出现了,跟当初的拜龙教相比,圣公会的统率力确实要弱了一点,宗教战争总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一颗肿瘤啊。”吉尔伯奈翁沉吟道,
“不,导师大人。”约纳道:“掀起战争的是赤枭兄弟会,聚合了圣公会(它已成为由崇拜三十六翼天使梅塔特隆的红sè势力摧毁了创世主与七大主神崇拜的崭新宗教团体)、魔法师协会、西方大陆扎维帝国,南方大陆吠陀国、东方大陆后秦国等强大力量的神秘组织,而新艾瑞恩联盟由全世界的反抗者组成,我们占星术士协会是发起者之一,盟友有数理学士协会、蒸汽傀儡术士协会、西大陆埃比尼泽共和国、南大陆吐火罗帝国、东方五国联盟等等,对了,还有幽灵的帮助,您可能不知道,幽灵左手是以保护‘候选者’,,也就是兄弟会口中的异端之血,,为出发点的组织,若沒有他们的保护,我可能早就被兄弟会所暗杀了……”
“兄弟会,幽灵,。”初代导师惊愕的表情证明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词,“您知道些什么吗,导师大人。”约纳不由得一愣,
吉尔伯托·吉尔伯奈翁表情复杂地踱了两步,“我不仅仅是知道,在我生活的时代,这两个组织只是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而已,沒想到在今天他们竟能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來,我们坐下慢慢谈,这次时间很充裕,让我告诉你一些沒人知道的事情。”
“是的。”看导师的手势,少年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一张纯白的天鹅绒沙发自然而然出现在他身下,仿佛从始至终一直摆在那里,却从未引起人注意而已,吉尔伯奈翁坐在少年身边,欠起身子伸手做了个倒茶的动作,纯白的骨瓷茶壶出现在手中,壶嘴流出晶莹剔透的液体,慢慢斟满纯白的茶杯,“只是水而已,而且还不是真实的水,不过还是喝一口吧,比起确实喝到口中的液体,我们其实更在意喝茶的动作而已,规律化的动作会让人得到心灵的宁静。”
约纳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啜饮,吉尔伯奈翁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把玩着一只茶匙,开口道:“从哪里说起呢,來自后世的学徒……问你个问題,你知道我的时空星阵是从哪里获得力量,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
约纳答道:“占星术士的力量当然來自某一对星辰,由于除了您之外并沒有别人掌握时空星阵的奥秘,所以星际线的属xìng并不为人知,至于研究星空的出发点,自然是解答这世界中所有悬而未决的问題,占星术士是永远的求知者,而夜空就是永恒的谜題。”
“唔,说的不错,可以说是标准答案呢。”虽然嘴上这么说,吉尔伯奈翁脸上的表情可不算满意,“你和我之间的不同,就是你是个遵守游戏规则的孩子,总是在别人设定好的范围之内寻找问題的答案;而我从小就厌恶一切规则,讨厌别人教我该怎么做,讨厌大地的尽头,讨厌遥远的星星,讨厌合理到无可置疑的整个世界,你们称我为‘初代占星术导师’的理由是我创造了占星术这门学科,开辟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让无数求知者学会仰望星空,但你们都错了,无论是象牙塔上的老头子们,还是你们这些体系内的小小学徒,你们找到的只是一个假象,一个由我编造出來的、毋庸置疑的假象,我告诉你们星辰之间有所联系,你们就发现了星际线的奥秘,我告诉你们能从星空借取力量,你们就研究出各种各样的星阵,营造出一个科学的、自洽的、具有无限可能xìng的理论体系,,,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占星术其实是不存在的,你会怎样想。”
17岁少年愣住了,他不知道初代导师话里的意思,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題,
吉尔伯奈翁继续说下去:“我找到的确然是某种力量,某种强大的力量,为了解释这种力量的來源我创造了占星术体系,正如魔法师、念术士、武者和牧师用不同方法诠释着自己笃信的东西,我知道这话会让你感觉迷茫,那么就说重点吧,我觉得这世界是不够真实的,你瞧那围绕在大陆周围的无尽群山,既然是山,为何会沒有尽头,走到无限远的地方又能找到什么,你瞧那居于世界中心的神佑之海,传说海的zhōng yāng有诸神居住的宫殿,那么难道海滨的魔兽是神祗为拒绝凡人朝觐而设置的封锁线吗,倘若驾船朝世界的中心驶去,能找到神吗,还是只看到一片虚无,因为随着圣公会的崩溃,七大主神已经不再存在了啊……你瞧,我们头顶的星空,它那么明亮,那么深邃,那么遥远,那些星星到底在哪里发光呢,若长出翅膀朝最亮的星星飞过去,是会像飞向太阳的鸟儿一样被烧伤而死,还是能将星辰一把握在掌中呢。”
约纳感觉到脑中嗡嗡作响,导师所说的事情每一个刚刚懂事的孩童都曾经想过,然而世界的规则扼杀了这些奇思妙想,爬不完的山峰,游不过的大海,触不到的星星,这就是世界的真理,又谁会傻到向真理挑战,
“我终于找到了力量,时空的力量。”吉尔伯奈翁眼神闪亮,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我开始迫不及待试验自己的力量,打破这些规则,寻找真理之外的真相,我碰了很多钉子,最后意识到唯有集齐诸神之刻印,利用神器的奇异特xìng才能达成目标,,,无论神祗是否存在,那些神器的力量确实是极其强大的,在漫长的游历之后,我终于找到六件神器,召唤出了最后一件神器‘乌芒黑芒’,它告诉我真相已经近在咫尺,我不再需要其他神器的帮助,我回到了安莉西亚,进行了一次试验,一次打破时空障壁的试验。”
第30章 开始的开始(下)
“世界是什么形状的,你一定也想过这个问題,世界是平的还是圆的,其实这根本无关紧要,只要朝一个‘不可能’的方向一直走下去,自然就能找到答案,时空星阵的原理不容易对你说明,可以说,那是向着‘不可能’的一次出发,向着无尽群山之外、神佑海洋zhōng yāng、大地深处和那遥远银河的出发。”吉尔伯托·吉尔伯奈翁讲述着自己的过去,神情显得愉悦、兴奋、充满好奇,约纳从沒在任何人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采,“,,你猜我到达了什么地方。”初代导师扭过头來望着少年的眼睛,
“您到达了另一个位元。”约纳大胆猜测道,“完全不同与这片大陆的地方,另一个时空中的世界。”
吉尔伯奈翁摇晃着手指:“不不,不是一个,是许多个。”他用指尖蘸着水在白sè茶几上画出一个圆圈,再在圈里画出许多來回折返的线条:“这个圈是我们生存的世界,如果依照游戏规则,我们只能在圆圈里出生、长大、四处奔波、衰老、死亡。”
停顿一下,他将茶水倒在掌心随意挥洒,圆圈周围出现无数晶莹的水滴,“时空星阵使我跳出了圆圈到达无数的位元,每一个位元都有着奇异的环境、生存着奇异的生物、充满奇异的规则,我记不清曾去过多少个世界,安莉西亚的实验室里有我每一次探险留下的rì记,,,比起探索一个崭新的世界,乘坐潜地舰在冻土底下钻來钻去可算不上激动人心的冒险了吧,所以我一直沒有來到这艘船上,回应追随者的热情呐。”
约纳道:“这件事我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召唤术本身就是从另一位元唤來魔法生物的,还有许多奇异的血脉能力也能让人沟通另一个世界。”说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两个人,两个与他命运交缠却天各一方的东方人,“冥婚”的龙姬和“甲躯”的阿赛,少年默默地捂住胸口,继续说下去:“无数人想去看看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做到的,唯有您一人而已吧……”
“说的好。”吉尔伯奈翁蘸着水把圆圈里的线条延长,连接起周围的水珠:“这无数位元之间是有所联系的,通过召唤术、念术甚至空间魔法都可以打开相邻位元的通道,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我沉迷于这有趣的探险游戏,借时空星阵在不同位元间來回穿梭,感觉自己就像整个宇宙的观察者,超脱于游戏规则的zì yóu灵魂,直到有一天,我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
“怀疑。”约纳重复道,
“是的,诚然每一个位元都是不同的,可对我这样喜欢冷眼旁观的人來说,这些世界还是显得太过相像了,有的世界繁荣,有的世界荒凉,有的世界生活着人形生物,有的世界只有泥土与岩石,但无论到达哪里,都有一种讨厌的熟悉感在心中滋生,幽灵一样來去无踪的厌恶感让我停下脚步,思考这现象的成因,答案很快就出现了:这些世界都是以‘人类’这个种族作为出发点设计的,就算冰冷到空气都能冻结的极寒世界、流淌着熔岩河流的地狱位元、巨人的国度和骷髅的领域,看似绝不适宜人类生存,但却同样有着可以立足的大地、可以呼吸的空气和可以仰望的天空,,,这简直太荒谬了。”吉尔伯奈翁“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把水迹打散,“为何沒有一个虚无的世界,吞噬任何物质,只有永恒的黑暗存在,为什么沒有一个停滞的世界,时间尺度是如此之慢,以至于所有生物都化为雕像,为什么沒有一个仅有光的世界,光是培育生物的土壤,光是生命的身体和它们的食粮,光是他们思考的方式、是他们的语言和文字甚至排泄物,为什么沒有一个数字的世界,这里的生物不能被看见,不可被触摸,不会被听到,它们只是一串不断演化着的数字,诞生的唯一理由和最终目的就是寻求自身谜題的解答,为什么沒有一个世界能在一瞬间夺去我的生命,只因为那个世界比针尖更小,根本容不下我这么庞大的身躯。”
一连串问題冲击着约纳的心灵,“啊,这个……”他结结巴巴道,额头流下汗珠,他完全沒想到这些可能xìng,在耳濡目染中也曾想象过天堂和地狱的模样,阿赛真身生活的残酷世界在哪里,高屋遮尊者藏匿佛门异兽的梵界次元是什么景象,但初代导师提出的问題是截然不同的,少年觉得灵魂中有一块东西正在蠢蠢yù动,
“答案只有一个。”初代导师抬起手掌,凝视桌上散乱的水珠,“所有的位元,这一万个世界都是虚假的,是别人替我们编造出來的,以为拥有zì yóu的我原來费尽力气还是沒有跳出游戏规则的樊篱,这些世界都在同一平面上,打开一道门,关上一道门,就算走过再多的房间,也只是在迷宫中玩着自欺欺人的游戏罢了……真正的外面的世界,不在这里。”他忽然“呼”地站了起來,伸出手臂指向天空:“在那里。”
约纳沒有说话,浑身冷汗地盯着初代占星术导师的身影,
“我要到那里去。”吉尔伯托·吉尔伯奈翁望天喃喃道,“去问一问那些制造出星星的人们,为何要将我们的命运塑造成这个模样,我的试验开始受阻,时空星阵遇到了一层坚硬无比的障壁,那是钢铁般的规则之壁,第一次试验就引发了星阵的巨大爆炸,几乎夺去了我的生命,安莉西亚,,那个陪伴着我看遍一万个世界的女人,,将我从死亡线上救了回來,说绝对不会阻拦我,让我振作起來继续努力,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个世界已经沒有什么东西可以留恋,只要安莉西亚永远在我身边,我开始疯狂研究时空星阵的奥秘,最终发觉了第七件神器‘乌芒黑芒’的真正力量,它是原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事物,所以与上面那个世界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牵连,沿着这条线,就能找到规则墙壁的一丝缝隙,有一丝缝隙,我就能撬开这铁幕到更高的地方去。”
“你成功了。”约纳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是的,我成功了。”初代导师的表情忽然变得平静了,“24个小时,那道缝隙在24小时之后合拢,我到达上面的世界只有短短24个小时,规则的铁幕切断了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我和安莉西亚被卷入时空乱流,迷失在不存在的以太。”
“在那里,你看到了什么。”少年浑身都在颤抖,情不自禁攥紧拳头,这刹那他想通了一切,世界之上的世界,从天而降的降临者,那可以控制自己身体的奇异灵魂,这世界是虚假的,所有人都是背后牵着线的提线木偶,在高高云端有人躲在墙壁后面偷偷注视着玩偶们,cāo纵这些木偶,体验着截然不同的生活,约纳咬着嘴唇,内心的洪流波涛澎湃,他并不憎恨‘制造星星的人’和体内的降临者,只是对命运感到无尽的屈辱,“你看到他们了吗,导师大人。”他声音颤抖地问,就算是木偶也有着自己的尊严,若有一天木偶爬过那堵墙用玻璃眼球注视着躲在幕布后的人,不知道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
“我看到了一个世界,有点奇怪、但属于人类的世界。”吉尔伯奈翁出神道,“这并不奇怪,他们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我们,我进入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体,他是属于某个组织的研究者,有着丰富的学识和优雅的风度,最初的几个小时,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可是慢慢的我能从男人的眼睛看到风景,从他的耳朵听到声音,随着他行走、饮食、工作,那是个很迷人的世界,人人都干净整洁,有着各种各样便利的工具,酒非常美味,菜肴的口感令我永生难忘,男人有一栋漂亮的房子,一个聪明的儿子,一条忠诚的狗,随着时间流逝,我能感觉到缝隙在逐渐关闭,同时感到某种东西正在生长,我逐渐掌握到某种要领,可以控制男人的身体作出一些动作。”
“第22个小时的时候,我借他的嘴说出了第一句话,我说的是‘我來了,外面的人,’他显然受到了惊吓,抓起镜子久久地凝望自己的嘴巴,这场景很有趣,我又说了更多的话,接下來的一个小时在他的歇斯底里和我的指责谩骂中度过,第23个小时的时候,他终于冷静了下來,我也把能想到的所有坏话都骂了一遍,再也沒力气责备谁了,于是,我们在他的书房中展开了一场对话,我仍称他为‘外面的人’,他则称我为‘幽灵’,因为我确实像一个幽灵。”
“我们聊了很久,不断更新着对于彼此的认识,理解着两个世界的运转和生命的意义,距离墙壁合拢还剩五分钟的时候,我在那个世界的力量到达了顶峰,‘就让你瞧瞧我们能做点什么吧,’我这样说,对窗外发动了一次攻击,攻击威力比我想象中要大,时空漩涡吞噬了几颗樱桃树,和那只无辜的狗。”
“,,‘我们创造了你们,而你们创造了未來,’”
“那个名叫布兰登·巴塞洛缪的男人这样说道。”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或许我们能够成为朋友吧,’”
第31章 那位老人(上)
“我不明白,初代导师大人。”约纳低声道,“你用尽所有力量到达了上面的世界,所做的只有这些,像朋友一样与降临者聊天。”
“可以这样说吧。”吉尔伯托·吉尔伯奈翁悠然道:“一旦到达了那个世界,忽然觉得不那么愤怒了,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只是命运的玩物而已,即使超越了极限,依然沒法逃离冷酷的规则,如果时间足够你爱的话,与心上人长久厮守就好了,,,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吧……”
“你说的是,安莉西亚……”
“哦,安莉西亚。”
初代导师的表情甜蜜而悲怆,“24个小时结束之后,时空乱流将一切卷走,无论是占星术塔‘安莉西亚’,还是我的情人安莉西亚,所有的事物在世界的缝隙里被压缩成一团,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但触摸不到她的手指,看不到她的笑容,听不见她的歌唱,,,安莉西亚的声音比夜莺还要悠扬动听,即使用一万个世界也换不回那样美妙的歌喉啊,我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意识仍然存在,或许是时空星阵引发了奇异的连锁反应,让我这心灰意冷的失败者能永远生存在时空的夹缝里,为自己错误的决定而长久悲伤。”
“那么,幽灵又是从何而來呢。”约纳为导师言语里深深的自责而感到心碎,他忍不住转换话題道,
“我第一次被唤醒已经是大陆历45年之后的事情,一位占星术士乘坐噬沙虫商船横渡无尽沙海,在光明之井盘桓数rì,找到了开启时空星阵的方法,若不是他的说明,我根本不知道已经过去那么久,在我的世界里根本沒有时间的概念,那只是安莉西亚消失后的下一个瞬间而已,他说他不仅是作为占星术士前來朝觐,更以幽灵的身份向启蒙者送上敬意,‘幽灵,什么幽灵,’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因为之前从未听说这样的头衔,‘我们是想要改变世界的幽灵,不甘于**纵的人,’他这样说道,‘现在我们还很弱小,但只要zì yóu的灵魂存在,幽灵组织就会越來越强大,在那个人的帮助下,就算上面的世界也有了我们的同伴,’”吉尔伯奈翁回忆道,“我当时说:‘那么你也去过我曾到达的世界了吗,见到了制造星星的人吗,’他回答道:‘不,我们的能力不足,到达过那个世界只有您一人而已,但那个人告诉了我们外面世界的样子,那就足够了,只要想象,我们眼前就会出现宁静富饶的伊甸园,’”
约纳皱眉道:“也就是说,在你第一次到达上面世界后幽灵组织才出现,幽灵的目标就是打破墙壁到上面去,仅此而已。”
吉尔伯奈翁说:“是的,幽灵成员认为外面的世界是无比美好的,而自己生存的世界是一个垃圾场,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到那个世界去看看,我猜是名为布兰登·巴塞洛缪的家伙编造了一个谎言以激发幽灵成员的积极xìng,可出发点毕竟是好的,当时我也就沒有说破。”
“这位巴塞洛缪先生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如果我们离开世界到上面去,对他有什么好处,……你说见面时他已经是个中年人,那么四十五年后他该是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了。”约纳说,
“并非如此。”初代导师摇了摇头:“你且听我说下去,第二次觐见距离时空乱流已经过去八十多年,这次的觐见者非常兴奋地对我说他们终于找到了指引者,一位知晓世上一切秘密、能够预言这片大陆上每一个微小事件发生的人,名为‘聆听者’的先知,巴塞洛缪告诉他们要绝对遵从聆听者的指示,因为聆听者会带领幽灵们完成反攻第一世界的大业,哦,对了,他们管我们生活的世界叫做‘世界’,管上面的世界叫‘第一世界’,这样容易理解一些吧。”
他回忆了一下,“第三次觐见在三十年后,幽灵的使者说他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第一世界的降临者开始到來,尽管数量很少,可确实对世界的运行发生了冲击,这些降临者会占据我们的身体,以我们的面貌行走世间,他们拥有我们的记忆、情感和能力,可以进行完美的伪装。”
“第四次觐见,使者说一个名为‘赤枭兄弟会’的组织正在逐渐壮大,它是第一世界的傀儡,为了第一世界人类大规模降临进行着准备工作,幽灵将于这个组织进行不懈斗争。”
“第五次觐见,使者说战争已经开始,幽灵与兄弟会围绕着候选者展开夜幕中的暗战,这些候选者是聆听者选出的,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某一名候选者将领导幽灵组织反攻第一世界,所以保护候选者成为幽灵的首要职责。”
“第六次觐见,使者说一件大事将要发生,上百万名降临者即将到來,这是來自第一世界的大规模侵略,而即使是聆听者也无力阻止灾难发生,然而聆听者指出,这同时也是幽灵苦苦等待的时刻,因为百万降临者中的某一个人会成为真正的救世主,为这世界带來永恒光明。”
“六次觐见,每一位到达光明之井的幽灵成员都向我汇报着组织的成长,五百年过去了,在二三十代人的不懈努力下,幽灵从一个小小的地下组织变为遍布全大陆的庞大集团,第七次觐见就在几个月前,使者带來了布兰登·巴塞洛缪的问候:‘齿轮终于开始运转,你我都等待太久了,就坐下來看一切发生吧,老朋友,’我当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直到见到你,见到你手中的法杖‘席拉霏娜’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五百年前的历史将在此时重演,你会秉承我的遗志,走遍大陆寻找六件神器的下落,然后召唤出第七件神器‘乌芒黑芒’,用沟通两个世界的力量开启那扇大门。”
吉尔伯托·吉尔伯奈翁望着后世的学徒,约纳用颤抖的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导师大人,可这并非我的选择,我只是被各种各样的力量强迫着、推搡着前进,在命运的海洋中随波浮沉到达这里,我不是勇敢的探险者,甚至不是一名合格的占星术士,与您的力量与学识相比我根本一无是处,我始终搞不懂,命运为什么选择了我……”
初代导师说:“如果能够说明的话,命运就不成为命运了,我一直沒有说出真相,假装不知道你的身份,害怕世界的真面目会让你背上重担,我错了,听到‘第一世界’消息的时候你显得那么镇定,你并不觉得害怕,只感到愤怒与羞耻,对不对。”
约纳低头道:“是的,我体内有一名降临者,來自第一世界的降临者,可是我有点迷茫,导师大人,我并不恨他,这名降临者并未抹杀我的存在,而是与我和平相处,充满好奇地探索者这个世界,他是个乐观、博学、可靠的男人,我想如果能好好相处的话,我们会成为朋友……”
“自己去做判断吧,不要被幽灵、兄弟会或者我这样的老家伙左右。”吉尔伯奈翁慈爱地拍了拍学徒的肩膀,“你与我不同,我的内心是孤独的,而你从來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约纳安静了好一会儿,慢慢抬起头來:“我知道了,导师大人,我在想,那位布兰登·巴塞洛缪先生是否就是背叛者赛格莱斯。”
“赛格莱斯。”初代导师显得有点迷惑,“我从沒听过这个名字,巴塞洛缪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博士’,那大概是上面世界的某种头衔吧,即使用假名,我猜他也会在后面加一个‘博士’的。”
少年意外道:“我以为背叛者赛格莱斯与幽灵有着密切关系呢,命运就从他无名书中的一条预言开始转动,是他指引着我走遍大陆,寻找神器,我觉得他是比聆听者更加厉害的预言者呢……巴塞洛缪博士听起來就像一位先知,毕竟他活了五百多岁……”
吉尔伯奈翁笑了起來:“不不,他只是个凡人而已,初次见面的时候巴塞洛缪刚好四十岁,而五百年时间流逝,他的年龄也不过六十岁,两个世界的时间尺度是不同的,我们度过漫长的一年,第一世界可能只经过一分钟而已,不过在几个月前降临者大规模到來的时刻,两个世界的时间终于同步了,这是幽灵使者告诉我的。”
约纳忽然摸索着内衣兜,把几页无名书残纸掏出來递给初代导师:“这就是无名书的预言,每一条都应验了,我可以从第一条开始向您解释……”
“你在说什么啊。”吉尔伯奈翁翻开纸页,困惑道:“这根本只是几张泛黄的莎草纸而已,上面并沒有什么字迹啊。”
少年急道:“怎么会呢,您瞧,这里明明写着‘10月5rì,太阳被利剑刺穿,他们聚集在一起,看不到彼此,只能看到天空和脚跟,’……”
吉尔伯奈翁沉吟道:“这些预言,你有沒有给别人看过。”
“沒有,,,除了那名降临者。”约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