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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雨非非     乱世扬明txt下载     乱世扬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天南钱庄

    观礼之后,董明等人踏上了回广州的船,准备完成夏天南的计划。在船上,她颇为担忧地对谢文君说:“老爷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该怎么着手,我心里没底。如果消息放出去,人人都观望等待怎么办?”

    谢文君淡淡地说:“毕竟是新鲜的事物,让那些大户把家底都搬到钱庄来,担心也是正常的。不过有宏图钱庄的底子在,加上琼州营的背景,只要有人带头,大家很快就会跟风的。大不了我找舅舅帮忙,示意几个大户出面,先存几笔银子进来,给你做托,如何?”

    董明转忧为喜:“还是文君你聪明,有你出主意,我就不怕了。”

    江姨娘若有所思:“真像老爷说的这般好的话,我还有些体己银子,不如也存进钱庄吃利息?”

    董明嗔怪道:“娘亲,你凑什么热闹?”

    谢文君说:“江姨娘说的也不错,钱庄需要大户,但是散户也不嫌多,蚊子虽小也有肉。广州几十万百姓,每人存几十、几百两就是了不得的数目了。”

    江姨娘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去我就把银子拿出来,存个定期。”

    经过易主风波后的宏图钱庄,沉寂了几个月后又重新开张了,只是换了个名字,叫“天南钱庄”。广州城的商人、大户都以为这个天南钱庄无非也是换个东家,其余的东西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已,不料钱庄开张伊始就与众不同,喊出存钱不收费、反而给利息的口号,这在整个广州,甚至整个大明都是闻所未闻的。

    正如谢文君所料,百姓对新鲜的食物总是抱着迟疑观望的态度,没人愿意带头吃螃蟹,开张的第一天上午,钱庄外看热闹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走进天南钱庄存银子。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钱庄保管银子不收钱,反而给咱们钱,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就是,甭管钱庄的东家是谁,天下乌鸦一般黑,总是想着从咱们手里捞钱。这些算盘打的噼啪响的家伙会有这么好心?”

    有人好心提醒:“小心说话,祸从口出。你可知道这钱庄的真正东家是杀的官兵人头滚滚的琼州营,背后还有巡抚大人撑腰?”

    “那又如何,我就评论几句,犯了大明律哪条王法?银子在我的兜里,不存进去他还能明抢不成?”

    也有人往好的方面想:“如果真的有两分、三分的利息,只要把银子往钱庄里一放,就能躺着收钱,光吃利息就够了。”

    “你没看钱庄贴出的告示吧?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年以下算活期,只有五厘的息,想要两分以上的息,得存两年以上,不准取出两三年之后,万一他们卷了咱们的银子跑了怎么办?”

    前面说话的人立刻退缩了:“说的也是,现在世道这么乱,几年之后,谁知道这钱庄会不会关门大吉,到时候咱们找谁要银子去?”

    还是有胆子大的人反驳:“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想要赚钱,不冒点风险哪行。种地还要靠天吃饭呢,怕这怕那,活该你们发不了财!”

    这番言论戳中了一些人的痛点,发财人人都想,风险人人都怕,当下有人跳脚:“你胆大,你去存啊!够胆就把家底都扔进去,存个三年让我们见识见识!”

    “去就去!我银子都备好了,只要有人第一个进去,我就立马跟去。”

    门口热闹的像集市,可是真正走进钱庄的没有一个人,站在门口等待开张的掌柜和伙计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等到脖子酸了还不见人进来,脸色都有些讪讪的。

    人群中,董明低声对江姨娘说:“娘,你不是要把体己银子存进去吗?现在钱庄都开张了,这第一单生意就由你开张吧!现在这些人心中蠢蠢欲动,就等着有人带头呢!”

    江姨娘抱着一个包裹,畏畏缩缩:“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等到有人进去了,我再悄悄跟在后面行不行?”

    董明恨铁不成钢地说:“当初说得热闹,事到临头又怕这怕那。娘,你可知道,咱们娘俩在高家委屈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机会翻身做主,这下半辈子的指望都在这个钱庄上了,钱庄做不下去,我们什么都没了。莫非你还想回到当初任人欺凌的时候?”

    江姨娘虽然性格软弱,但也绝不愿过低三下四的日子,回想起当初被高家各房妻妾欺负的情景,连连摇头:“那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那就去罢!”董明伸手在她身后轻轻一推。

    江姨娘被推出人群,站在了钱庄大门前,格外惹眼,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几百双眼睛齐齐盯着她。

    被这么多人盯着,江姨娘感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她咬了咬牙,不就是存银子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抬脚就跨进了钱庄的大门。

    门口的伙计并不知道她是新任女掌柜的亲娘,看见第一个客人上门,如释重负,赶紧众星捧月将她迎了进去。“客官里面请。敢问存银子是存活期还是定期,我们的利息优厚的很……”

    等她进去后,人群“轰”的一下炸开了锅。

    “连一个妇道人家都不怕,咱们这些大老爷们还怕什么?”

    “这钱庄有琼州营和巡抚衙门的背景,定然不会倒闭,走走走,咱们也去试一试。”

    之前声称只要有人带头就进钱庄的那人跺了跺脚,夹着一个包裹跟着江姨娘的后脚走进了钱庄。

    有人做了出头鸟,其余的人也不淡定了,陆续有人提着大包小包跟了进去。

    董明略微松了一口气,总算开张了,虽然效果不甚理想,但是这只是开始,以后日子还长,慢慢的总会好起来的。

    进入钱庄的人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人还是犹豫不决,互相议论,想找到更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台湾的消息

    就在围观的吃瓜群主犹豫不决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分开一条道,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昂首挺胸,带着五六个健壮的男子抬着几口箱子,穿过人群,径直往钱庄走去。

    有眼尖的人认出来了:“这不是赵善人的管家吗?他们家也来了?”

    “赵善人?就是家中良田千亩、经常开棚施粥的那个赵善人?”

    “正是。”

    还没等大伙回过神来,又有一伙人抬着箱子走进了钱庄大门。

    “居然是方举人家!一家出了两个举人、五个秀才的方举人!”

    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突然冒出来的大户一家接一家,看着众人目不暇接。

    “这是李员外,据说在雷州做蔗糖生意发了大财……”

    “孙老爷也来了,他家世代海商,听说赚的银子海了去了……”

    ……

    董明看得目瞪口呆,这些平时请都请不到的大户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董明的肩膀,她回头一看,居然是谢文君。她立刻反应过来,欣喜地问:“文君,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

    谢文君淡淡一笑:“我没那么大面子,都是舅舅的功劳。巡抚大人发了话,下面的人自然要卖个面子。”

    董明感激涕零:“抚台大人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终究还是你帮了我。”

    谢文君眨了眨眼:“你想多了,我也没那么大面子能说动舅舅这么卖力。还是你那夏老爷老奸巨猾,这钱庄有我舅舅的干股呢,帮钱庄就是帮他自己。不过我先申明,这些人只是撑场面的,存一个月就会取走银子,你可别高兴太早。”

    董明还是非常激动:“存一个月也无妨,只要他们出面,给这些观望的人吃个定心丸就够了。”

    有了这些大人物出面,围观的人再也无法淡定了。

    “这些大佬都来存银子了,事情肯定错不了。”

    “我还是赶紧回家取银子,定期不敢存,先存个活期看看。”

    “瞧你那点胆量,人家赵善人、方举人不比你见多识广,他们都敢投钱进去,咱们这些小虾米还怕个球。老子就存一千两银子的三年定期!”

    人群逐渐散去,大多是回家取银子了。

    钱庄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伙计们迎来送往,脸都笑僵了,可是心里很痛快。新东家定了新规矩,工钱和活儿挂钩,存的银子越多,他们的工钱就越多,这些来存银子的客人,在他们眼中就是行走的孔方兄啊!

    当晚一清点,把那些谢文君拉来捧场的算在内,今日存进来的白银共计七万六千二百两。

    钱庄后院,听了前台掌柜的禀报后,董明咋舌道:“今日观望的人还是很多,仍然有这么多进账,等到大家都信任天南钱庄了,一年下来该存进多少银子啊?”

    谢文君悠悠地说:“你家老爷布的局很大啊。只要这个事情运作起来,广州城大半的白银都会流入钱庄,到时候他掌握的财富以千万计,有这么雄厚的本钱,想做什么生意都是轻而易举,傻子也能赚钱赚到手软。再加上手中有兵,将来的琼州营就不是两广能够容纳的下了。”

    董明一怔,然后说道:“不管老爷做什么,我只要娘亲过上好日子就行,这天下的大事,不是我等女流之辈能管得了的。”

    谢文君笑道:“你不傻,却要装傻。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董明抿嘴一笑:“我傻的很,只能看到眼前的事。将来存够了嫁妆,就风风光光把自己嫁出去,把我娘也带过去。你是巾帼不让须眉,我只是一个小女人,这些大事,就留给你去想吧!”

    听她说到嫁人,谢文君忽然想到了教堂里的那场婚礼,心中叹了口气,伸手去捏她的脸蛋:“你这个妮子,我好心帮你,还取笑我,以为我就嫁不出去吗?”

    董明笑着躲过:“你谢家大小姐可不是嫁不出去,是没有看得上眼的人罢了。要我说啊,反正没有合适的,不如将就点,嫁给夏老爷得了。你自己都说他前途不可限量了……”

    谢文君脸上没来由得一红,啐了一口:“我就算当老姑娘,也不会看上这种招蜂引蝶的登徒子。还没娶妻,家里的妾倒是好几房了,有了春兰那些侍妾,还要娶夷人……”

    “咦,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早就惦记上夏家大房的位置了?”这时房中只有她们两人,董明没了顾忌,取笑谢文君。

    谢文君跺跺脚:“你还敢胡说,瞧我不撕烂你这张嘴……”完全不复往日的清高冷静。

    两人在房中追逐起来,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只有在这种无人的场合,一个高冷的官宦小姐,一个心理早熟的富家庶女,才完全恢复了少女原本的灿烂性情。

    天南钱庄开张大吉的同时,四月十五的傍晚,“扬明号”来到来了台湾岛热兰遮城东南三十里远的一处天然小港,静静地等待接头人的到来。

    大约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漆黑,一艘小船晃晃悠悠进了港,梁栋站在船头冲“扬明号”喊道:“是自己人,只有我和王先生两个人。”

    确认身份后,“扬明号”放下软梯,让王启年和梁栋上了船。

    负责接头的是刘黑子,因为他是海盗里唯一的一个读书人,识文断字、头脑灵活,所以被委以重任。简单寒暄之后,他开门见山地问:“可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王启年回答:“请转告将军:刘香已经与东番岛的红毛正式联手,不过红毛没有直接出面,只是让刘香出头。年前刘香倾巢而出,在金门附近袭击了郑家老四的船队,劫掠银货甚多,刘香埋在郑家的卧底传来消息,郑芝龙下决心要全力对付刘香,但不动红毛。”

    刘黑子脑子灵光的很,马上就猜到了郑芝龙的意图。“郑芝龙不愿多树强敌,想收拾完刘香再对付红毛,各个击破?”

    “正是。如果红毛也忌惮与郑芝龙正面开战,想躲在后面摘桃子,那么刘香肯定打不过郑家。等刘香灭亡后,不管是郑芝龙还是红毛谁得胜,都会一家独大,对于将军而言并非好事。”

    刘黑子眼珠转了转:“所以只有让他们都打起来,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三家都元气大伤,对咱们才最有利。”

    王启年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请赶紧将消息带回临高,让将军速做决定。”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挑起战争

    几天后,临高,南园。

    听了刘黑子的禀报,夏天南点点头:“王启年的消息很及时,他分析的也有道理,你也辛苦了。”

    刘黑子恭恭敬敬地回答:“这都是属下份内之事。”

    在原本的史上,荷兰人并没有像王启年担心的那样置身事外,而是联合刘香主动发起了对福建沿海的攻击,不仅袭击了中国商人的船队,还攻击了南澳、金门、烈屿、鼓浪屿等地,企图以劫掠袭击的方式逼迫明王朝开放贸易港口,给荷属东印度公司垄断的贸易权。后来郑芝龙代表朝廷出战,就有了着名的料罗湾海战。

    虽然知道史的大致走向,但是让夏天南担忧的事情在于:由于自己的穿越和琼州营的崛起,是否会扇动影响史的蝴蝶翅膀,荷兰人是否会像原本的史一样对大明宣战,这个时空的料罗湾海战会不会发生?史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

    正是因为有这个担心,夏天南才安排王启年潜伏到刘香营中,通过对具体的时间节点和有关细节的了解,来掌握这场海上战争的动向。如果荷兰人不开战,史的走向完全改变,那么自己争夺未来东南沿海霸主的最大对手到底会是谁呢?

    琼州营的军方首脑人物都在议事厅,夏天南询问众人:“消息你们都听到了,都说说你们的看法。”

    慕容龙城虽然地位较低,但是因为其独特的经,也列席了会议。他率先开口:“属下说几句,抛砖引玉。若有不妥之处请将军和各位指正。”

    夏天南点头准许:“你经常跑日本航线,对这些事知道的多,你说说看。”

    “属下觉得王启年说的不错,不能置身事外,坐等花开。虽然咱们明面上和郑家联盟,可实际上都是各怀心思,要不郑芝龙要打刘香也不会不告诉咱们他是不愿我们插手福建的事。如果郑芝龙和红毛形成默契,互不开战,刘香一死,没了搅局的人,就会如王启年所说,无论郑芝龙和红毛谁胜谁负,都会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司马德开口说:“正是如此。郑芝龙不想咱们插手,不愿与红毛公开为敌,咱们就想偏偏不让他如意,不仅要插手福建,也要让郑芝龙与红毛、刘香同时打起来。”

    夏天南理了理思路,开口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之前咱们定下的调子是联合郑芝龙先干掉刘香和荷兰人,但不代表要坐视他保存实力逐个击破。咱们得做点什么,确保郑芝龙与刘香、荷兰人同时开战,损耗郑家的实力,对咱们才是最有利的。”

    威廉站出来发言:“这些狡猾的尼德兰人未必会正面宣战,咱们得制造一场误会,让郑一官和尼德兰人不得不开战。”

    夏天南饶有兴致地问:“误会?什么误会?”

    威廉狡黠地一笑:“挂上尼德兰人的旗帜,冒充他们的战船,袭击郑一官的船队或者港口。”

    夏天南开怀大笑,指着威廉:“真够无耻,不过我喜欢。”

    司马德问:“此计甚妙。不过打蛇要打七寸,才会感觉痛。郑芝龙的七寸在哪里呢?”

    慕容龙城说:“所有海商都知道,郑家有两个地方最重要,一个是老家安平,一个就是大本营中左所,要想激怒郑芝龙,就要打这两处地方中的一处。”

    夏天南想了一下:“安平只是郑家的私宅,中左所才是聚集大量银货的贸易港口。而且袭击安平老宅必须要登陆,陆地接触战就会露出马脚,我们冒充荷兰人的事情就会穿帮,只有用战舰偷袭中左所港口,挂上荷兰人的旗帜,才能达到挑起双方战争的目的,就把中左所作为目标吧。”

    平时除了技术问题很少发言的林伟业难得开口说道:“无论陆战还是海战,咱们的武器已经领先所有的潜在对手一大截了,现在要远离家门口作战,在情报收集、作战推演、后勤保障与协调等方面是不是也要跟上来,配得上武器装备的代差优势?”

    夏天南若有所思:“你的意思难道是?”

    “是时候设立咱们的参谋机构了。”林伟业露出了军迷本色,兴致勃勃地说,“一支合格的近代化军队需要专业、高效的参谋机构,小到后勤运输补给的调配,大到作战计划的拟定,都应该由一群参谋来完成,而不是一两个军事主官包揽。你虽然是个优秀的领袖,但不是战争天才,打仗应该交给专业人才。”

    “呵呵,你说的没错,我骨子里还是个商人,让我亲自动手打仗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夏天南笑呵呵地说,“那就借这次机会,搭建一个临时的参谋班子,筹划本次远程奔袭中左所的行动,为将来设立正式的参谋机构做准备。”

    司马德隐约领悟了两位老爷所说的“参谋”的意思,谨慎地问:“请问将军,这个所谓参谋如何选拔,按军衔还是按资?”

    夏天南与林伟业同时摇头,林伟业坚定地回答:“普鲁士的元帅毛奇说过,‘选择参谋,不是看其军衔’,而是要看其能力和品质。资和军衔都不应该成为选拔参谋的门槛。”

    普鲁士是什么地方,毛奇又是谁,司马德自然不懂,但是他听懂了这个所谓“参谋”不靠资,必须“唯才是举”。

    夏天南沉吟一番,开口道:“老林的提议很突然,慢慢筛选合适的人选恐怕赶不上这次行动,我就暂时先指定几个人顶着,以后再慢慢完善。”

    他巡视了在场众人一眼,挨个点名:“司马先生、魏连横、慕容龙城、刘黑子作为此次行动的临时参谋,以司马先生为首,魏连横的营长和慕容龙城的舰长之职仍然不变,算是临时兼任。其余的军事主官都参与行动计划的制定,包括黄汉生、威廉。”

    被他点到的人都出列应下,纷纷表态:“属下定当尽心竭力。”(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作战推演

    夏天南笑着对林伟业说:“总参都出来了,是不是得设立总后啊?”

    这话只有他们两人懂。总参就是总参谋部,总后就是总后勤部,是旧时空pla最重要的两个部门之一。以琼州营眼下的规模,自然不需要这么高级别的机构,不过配备专门的作战参谋和军需后勤人员,也算未雨绸缪,为将来扩军做准备。

    林伟业认真地点头回答:“这个可以有。”

    夏天南便对孙元化说:“既然如此,就请孙先生辖制兵工厂、船厂、被服厂,根据参谋们制定的作战计划调配资源,保证武器、弹药和装备的供应。”其实原来孙元化负责的就是这一块,不过当时只是协管,现在变成了正儿八经的主管。

    孙元化正色道:“谨遵将军之命。”

    第二日,被点将的“临时参谋”们齐聚南园议事厅东厢房,这里被作为临时的“参谋处”,墙壁上挂起了一幅手绘地图,正是福建厦门一带的局部地图这自然是人型电脑林伟业的杰作虽然某些局部还有误差,但整体是正确的,金门岛和厦门的港湾基本与真实地形接近。

    夏天南端详了一番布置,满意地点点头:“地图画的不错,像那么回事,如果有个1:500的沙盘就完美了。”

    林伟业在一旁接话:“将来会有的,不过这次不需要登陆作战,杀进港口打完炮就闪,沙盘的意义不大。”

    夏天南对司马德说:“司马先生,开始吧。”

    司马德朝他欠了欠身,咳嗽一声,心里想着该怎么开这个将军口中的“军事推演和作战计划制定部署会议”。

    见他犹豫,夏天南鼓励道:“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不要拘泥于形式。我和林老爷其实在这方面也是门外汉,瞎鼓捣。你只要记住,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伙儿一起把行动的各种可能性都想到,并做好应对的计划就差不多了。你们的讨论,我不干涉,我和林老爷只旁听。”

    听他这么说,司马德的心理压力小了许多。他伸出手指敲击着地图上“标注”中左所的地方,对众人说:“诸位,这是我们此次要攻打的港口,如何避过金门的船队,径直杀入腹地,打郑芝龙一个措手不及,给郑家造成红毛船队偷袭的假象,然后顺利撤走,就是我们今日要议的事情。”

    魏连横首先开口:“海上的事我不擅长,不过有些事情海陆皆同。我认为必须要找一个郑芝龙本人不在中左所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港口,避免与郑家的船队纠缠,这样才能全身而退。”

    慕容龙城赞同道:“魏营长说的有道理。如果郑芝龙在中左所,那么郑家的主力船队也会在,咱们的战船数量有限,如果变成了缠斗就凶多吉少,身份败露先不说,能否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司马德问威廉:“威先生,水师现在能够出战的船有多少?”

    威廉对于别人总是称唿他“威先生”很是介意,但他也知道东方人的语言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回答道:“前后已经有十艘500吨级的战舰下水,以现有的水手数量,十艘都能开动,但是要确保足够的人员储备,防止因战斗减员造成船只无法参战的话,我只能派出八艘船。如果改成280吨的小型船只,我能派出十三艘。”

    “这个不行。”司马德立刻否决了威廉的提议,“老闸船形状太过特殊,在中左所露过面,按林老爷的说法,红毛也没有这样的船,只有琼州营才有。如果被郑家的水手看到了,立马就会穿帮。”

    威廉耸耸肩:“8艘船去袭击远东最大的海盗头子郑一官的老巢,而且缺乏准确的情报,我个人认为不是个好主意,太冒险了。”

    刘黑子提议:“咱们要不要在郑家也埋根暗线,这样就能知道郑芝龙什么时候离开中左所了。”

    司马德摇了摇头:“没有内应的话,就算现在立马派人过去卧底,等熬到被郑家信任而且能够准确掌握郑芝龙动向的地步,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慕容龙城惋惜道:“可惜那位擅长潜伏的王先生去了刘香那儿,要是一早就派去郑家就好了。”

    众人皆以为然,纷纷称是。

    夏天南咳嗽两声,开口道:“我插句话。虽然王启年另有任务,但是我们不是无人可用不是还有锦衣卫的周百户吗?暗的不行就来明的,直接让周百户以查案的名义赶赴中左所,通过当地的锦衣卫打探郑芝龙的消息。”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张牌可以打,居然都没想起来,真是灯下黑。上次追杀广州锦衣卫后就知道了,锦衣卫在高品级的官员家中通常都安插了探子,郑芝龙的官职品级虽然不高,但他的身份特殊、海上实力庞大,是朝廷戒备的对象,身边肯定也埋伏了探子,到时候让周国新一问便知。

    司马德汗颜不已:“还是将军思虑周全。这样一来,第一个问题就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何时发动、船队从何处出发的问题了。”

    慕容龙城提议:“船队从博辅出发到达中左所最快也要十天,就算打听到消息立即出发也来不及,到了福建时黄花菜都凉了。不如船队先行停靠在广东福建交界之处的某处港口,保证三天之内能够赶到,免得贻误战机。”

    司马德赞同他的观点:“有道理,那么选在何处合适?”

    慕容龙城站起来,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在汕头境内,有一座海岛,这地图未曾标注,叫南澳岛。这座岛坐落在福建、广东、东番岛三地交界海面,离东番岛最近的地方不到两百里,离厦门更近,不到一百里,地理位置十分紧要。咱们的船队可以停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虎斗行动

    司马德问道:“岛上可曾有官府管辖?有无官兵驻扎?”

    慕容龙城从容说道:“我载货前往日本时,多次在该岛停靠,对这里非常熟悉。南澳岛本地渔民不多,但有官兵驻扎,设南澳副总兵,因该岛分属广东、福建两省管辖,所以岛上兵马分设广东、福建两个营头。岛上守将吃空饷厉害,手下的兵马并不多,来往商船只要给些孝敬,随便怎么停泊,官兵不闻不问。不管是去还是回,咱们的船队都可以在这里停泊、补给。”

    夏天南在一旁听得眉飞色舞,不管他对慕容龙城的身世之谜有什么想法,仅凭慕容龙城脑中的航海经验和沿途地理水文的情报,就足以抵消所有负面的因素。除了慕容龙城,琼州营还有谁能够知道汕头外海有一个攻击中左所的中转站?这个地点的战略位置如此重要,足以影响将来与郑芝龙集团的海上争霸战的走向。

    司马德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关键,击掌叫好:“好!有这样一个地方,我们袭击中左所就从容许多。”

    威廉走到地图前,仔细端详一番,点头道:“这个位置非常妙,既可以保证不会被郑一官发现,又能保证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指定战场,我想不出更好的地方了。”他转头冲慕容龙城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对夏天南提要求,“袭击郑一官的老巢时,我必须把慕容带上,让他在我的船上给我做向导,为我的指挥提供建议。”

    “这个没问题。”夏天南问慕容龙城,“你现在还是‘博辅’号的舰长?”

    慕容龙城回答:“回将军,是的。”

    “你听到你上官的要求了吧?袭击中左所时,你去给威廉当参谋,只要这次行动成功,回来后我把你从武襄级的舰长升为武毅级的舰长。”

    武毅级战舰是琼州营海军目前下水最大的战舰,慕容龙城加入琼州营的时间不算太长,又没赶上博辅之战的海上袭击行动,缺乏足够的战功,做武毅级的舰长资明显不够。而现在夏天南亲口许给他这个职务,等于上了一个台阶,跨度之大不亚于一个百户升格为千户。

    换做别人肯定感激涕零、激动不已,但是慕容龙城非常淡定,从容地回答:“谢将军。”

    夏天南心情不错,站起来对所有人说:“这次行动的大框架基本能定下来了,接下来只有一些细节需要敲定了,这些你们搞定就好。我给这次行动取一个名字,叫做‘虎斗行动’。”

    林伟业忍不住吐槽:“这名字听起来不够提气啊。”

    司马德很会揣摩夏天南的意思,问道:“将军这个名字可是出自‘坐山观虎斗’?”

    夏天南笑道:“呵呵,还是司马先生懂我。咱们这次就是要撩拨荷兰人和郑芝龙打起来,正是坐山观虎斗。”

    等他们都说完,孙元化正色说道:“袭击中左所非同小可,成功了还好,若是事情败露,咱们就彻底得罪了郑芝龙,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他报复。”

    众人一凛,这个可能不得不防。

    夏天南闻言严肃起来:“孙先生说的不错,咱们不能太乐观,要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如果暴露身份,就意味着要和郑芝龙正面硬扛,与他庞大的船队相比,琼州营海军这副小身板还不够看的。

    他问威廉:“交付海军的战舰现在有多少艘了,能形成战斗力的又有多少?”

    威廉回答:“正式交付海军且舰炮配备齐全的有十艘500吨级战舰,保证齐装满员能进行海战的有八艘;另外有十三艘280吨级的巡逻舰,都能派出去。”

    “还是太少,得加快新战舰的建造速度。”夏天南喃喃道。

    船厂管事查尔斯没有参与这次会议,林伟业对船厂的进度比较了解,代为解释道:“所有的船坞都在运作,人手和木料也算充足,制约战舰建造速度的只有两个因素:资金和时间。现在一千吨级和一千五百吨级战舰消耗了相当一部分预算大部分都花在它们配备的舰炮上这种情况下还想加快五百吨级战舰的产量,除非你能点石成金,凭空变出银子来。另外,越是大型战舰,建造需要的时间就越长,这个没法赶进度,除非你不怕船一出港就漏水。”

    资金的问题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仅靠棉布和烧酒两种产业是不能支撑陆海两军同时扩张的,尤其海军来都是吞金兽,几万两砸下去都听不见响动的。现在这个情况节流是做不到的,就只能想法子开源了,希望广州的钱庄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提供宝贵的现金流。

    至于建造新战舰的速度,夏天南虽然恨不得明日就下水,但他也知道不顾客观规律盲目追求进度的后果,不会苛求缩短工期。一千吨甚至一千五百吨排水量的战舰都是宝贝疙瘩,若是因为人为的原因,没开上几炮就漏水大修甚至报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如果能够击败郑芝龙,成为海上霸主,光收来往商船的保护费就能收到手软。”夏天南惋惜道,“可惜没有足够的经费,就没法扩张海军,铲除不了郑芝龙,也就做不成这个霸主,收不到钱,这是个恶性循环。只能等到广州的钱庄募集到足够的资金,去撬动江南的生丝市场,干几票大的,才能破解这个难题。”

    孙元化说:“生丝买卖成不成,这都是后话了。饭要一口一口吃,咱们还是先把眼下的事做好。派出袭击中左所的战船是否要做些手脚,让人一眼看上去和红毛的夹板船差不多?以后这些船总会和郑芝龙的人再碰面,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威廉说:“这个不难。尼德兰人的武装商船也是盖伦船,大体上和我们的船型是接近的,除非尼德兰人自己来分辨,否则很难分清楚。到时候我们把东印度公司和尼德兰人的旗帜挂上去,我敢保证郑一官的手下没人能认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南澳岛

    南园这边定下了偷袭中左所港口的计划,广州锦衣卫百户周国新又有了新任务。这次不是在广州本土打土豪了,而是远赴福建,去刺探五虎游击将军郑芝龙的消息。

    如果放在以前,这样长途奔波而且有一定危险性的任务周国新内心是拒绝的,可是经了巡按高舜钦勾结流寇案之后,他尝到了为夏天南办事的甜头,工作积极性大大提高当然不是指为朝廷办差,而是为琼州营干私活。整垮一个巡按御史就让他和手下发了笔横财,如果对象换成富可敌国的郑芝龙,是不是就能赚足下半辈子够花的银子,光荣隐退、颐养天年了?

    站在南园议事厅接受夏天南召见的周国新忍不住表达了自己工作的热情:“是不是依葫芦画瓢,弄到郑芝龙的把柄,送去京城挨菜市口那一刀?这样郑家的财产……”一想到传说中郑芝龙富可敌国的身家,周国新差点流出口水。

    夏天南摇摇头:“周百户,你这样的思想倾向很危险啊。郑芝龙是什么人,他是整个大明最大的海盗头子,手下号称战船数千艘、部众十余万!这样的人,就算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你以为会像手无缚鸡之力的高巡按一样,乖乖地束手就擒吗?”

    周国新闻言清醒了不少。近几年来,手无寸铁的文官好对付,手握兵权的武官就很棘手,已经成了官场的常态。远的不说,就说眼前这位参将大人,杀起锦衣卫来眼都不眨,何曾又把朝廷放在眼里?

    他收起了那点发财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地请示:“属下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立即赶去中左所,与福建当地的锦衣卫联系上,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反正要从他们嘴里掏出消息来。我需要提前知道郑芝龙的准确去向,能不能办到?”

    周国新心里略一琢磨,这事倒不难办,届时以办案为名,请求福建那边的同行协助打听就是。一个游击将军的出行又不是皇帝出宫微服私访,提前掌握其准确行踪并非难事。只是找人帮忙总得请吃请喝,下下馆子逛逛窑子,这花费该由谁出?按理说是为琼州营办事,总不能让锦衣卫衙门开支,毕竟双方这层关系是隐秘的,不能公之于众。可是不从公中开支,难道自个儿掏腰包?

    他迟疑地回答:“回将军,事情不难办,各地锦衣卫同气连枝,为了办案互通消息也是常有的事,只是……”

    换个迂腐读书人,未必能理解周国新的迟疑由何而来,但是夏天南职场上什么样的猫腻没见过,官场和职场大同小异,立刻看穿了周国新心里的小九九,笑骂道:“堂堂锦衣卫百户,眼界要放宽些,不要盯着这些蝇头小利。这样吧,你放心去办事,需要什么开支,暂行垫付,事情办得好回来悉数报销,数目由你报;若是事情办不好就自己填窟窿!”

    这种小事没有办不好的可能,所谓自己填窟窿也是调侃而已。周国新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说道:“哪里哪里,些许小钱,就无需从琼州营账上支取了……”心里却打定主意,这么点银子还是自己出算了,反正从高舜钦身上榨了不少油水,不差这点钱,将来跟着这么霸道蛮横的琼州营混,还怕没有发财的机会?

    “很好,你今天就乘坐飞剪船赶赴福建,我们的船队随后出发,在南澳岛等你的消息。”

    代号“虎斗行动”的计划正式开始,“扬明”号载着周国新、刘黑子等人先行奔赴福建,威廉率领八艘武毅级战舰组成的船队随后出发。因为事关重大,夏天南放心不下,也跟随舰队前往福建。

    在慕容龙城的指引下,舰队六天后到达了位于汕头外海的南澳岛。

    南澳岛坐落在闽、粤、台三省交界海面,在旧时空,是广东省内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海岛县,东南距台湾高雄160海里,东北距厦门97海里,西南距香港180海里,处在这三大港口城市的中心点,濒临西太平洋国际主航线。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自古以来,南澳是东南沿海一带通商的必经泊点和中转站,明朝中叶就已有“海上互市”的称号。

    经过岛屿西部的长山湾时,威廉观察到了这里有一座炮台,与大陆形成犄角之势,墙头依稀可以看到大小不一的铜炮。慕容龙城介绍道:“这里就是南澳岛唯一的长山尾炮台了,属南澳副总兵辖制,现在已经年久失修,这些炮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响……”

    曾经见识过虎门亚娘鞋炮台的威廉已经对明朝的海防炮台失去了仅存的畏惧之心,虎门那样险要的地形,炮台都不堪一击,这样偏僻的小岛更加好不到哪里去。他一边下令舰队无视这个长山尾炮台径直通过,一边问慕容龙城:“这个海岛哪处港湾更适合大船停泊?”

    慕容龙城回答:“若论港湾的开阔以及补给的便利,整个南澳岛就只有深澳湾和青澳湾了。不过青澳湾是浅水湾,吃水重的大船容易搁浅,那么就只能去青澳湾了。”

    “那就去你说的青澳湾啊,这还需要考虑吗?”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青澳湾正是南澳副总兵驻地……”

    威廉一听,转向夏天南:“头,这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从技术的层面考虑,我们的舰队必须停泊在深水港,500吨的战舰吃水比较深,在浅水港万一搁浅就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夏天南想了想,开口道:“慕容龙城不是说只要给些好处,岛上的官兵对来往船只不闻不问吗?既然需要停靠深水港,就去青澳湾吧。”

    慕容龙城无奈地解释:“岛上的官兵只认银子不假,可是那都是针对零散的商船,而且是停在其他小港。咱们这么大规模的舰队,还要停在官兵眼皮子底下,除非他们都是死人,才会无动于衷总要先想好说辞和对策才行。”(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孱弱的守军

    威廉问:“直接说我们是官兵不行吗?他们总不能和自己人过不去吧?”

    夏天南反应很快,接话道:“咱们是去干吗的?是去搞偷袭,杀人放火的!真实身份隐藏都来不及,还要自己暴露不成?这里离郑芝龙的老巢很近,有些什么消息不久就会传过去。”

    威廉手一摊:“那怎么办?如果只停留一天,可以找个小港对付一下。可是我们需要等待发动攻击的最好时机,谁知道要在这个岛呆多少天?”

    夏天南皱眉问道:“咱们船上能上岸的步兵有多少?”

    威廉回答:“我的水手不能充当步兵使用他们的舞台在大海之上,并不擅长陆地作战。除去他们,就只有头儿您的警卫队了。”警卫队作为直接保卫夏天南安全的武装力量,向来都是与夏天南形影不离的。

    夏天南考虑了一番,最后下定决心:“港口要去,身份也不能暴露……反正这次行动是冒充别人,就当事先演练了咱们假冒刘香的人,去把岛上的官兵收拾服帖了。”

    冒充刘香?威廉等人先是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之后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好主意!”

    不得不说,打着刘香的旗号是最好的选择,可以名正言顺对官兵动手,到时候这里的消息传到福建,郑芝龙只会认定袭击南澳岛的“刘香”和袭击中左所的“荷兰人”是沆瀣一气的,对这股“敌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舰队直接绕过南澳岛东北面,来到了岛上最大的深水港青澳湾。港口有简易的码头和栈桥,停泊了几艘吨位不大的船,挂着明军常见的将旗,看样子是岛上驻军的船了。看着这几艘破旧不堪的小船,威廉很怀疑它们能否经得住武毅级战舰的一次撞击而不散架。

    码头有简易防御工事,全是石头垒成,每隔十几步设有箭台。后方有路通向岛内,肉眼可见一里左右有十几排平房,悬挂着旗帜,估计就是兵营了。

    码头上有几个兵丁,正无聊的晒太阳,看见有船靠近,精神一振,心想买卖来了,这么大的船怎么着也得敲诈五六十两银子。等他们抖擞精神来到岸边,如小山一般压过来的船一艘接一艘,居然是一支规模很大的船队,清一色上千料的大船!

    几个兵丁先是看傻了眼,等反应过来后,大喊一声“妈呀”调头就往回跑。这等规模的船队,绝对不是商船,普通商人可置办不了这样的大船,也许只有东番岛的红毛才有这样的大船。听闻红毛的夹板船火炮厉害,他们几个若是不跑,留着这里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舰队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靠近岸边,原本以为岛上不会有什么像样的反抗,可是岸上传来一阵锣响,一群乱哄哄的明军士兵奔跑到防御工事站定,矮墙后刀枪林立,还有人拿出了弓箭。这种情况下,光用警卫队的步兵登陆作战,势必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琼州营海军军官培训班详细讲解过破解沿岸防御的方法,即使威廉不指挥,各舰的舰长也知道怎么做。

    在威廉的统一调度下,整个舰队横列成排,打开了炮窗,对准了岸上。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用卡隆炮有些力不从心,只能使用长管加农炮了。

    片刻之后,“轰轰轰”的巨响,一枚枚实心弹唿啸着飞向明军士兵。

    石头简单垒成的工事怎么抵挡得住10斤炮弹的强大动能?矮墙整段整段地垮塌,碎石飞溅,一些明军士兵被砸成肉泥,还有些人被倒塌的石头压死。他们试图抵抗的决心随着炮击顷刻间灰飞烟灭,侥幸逃过炮击的士兵们哇哇大叫,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跑了。

    夏天南轻蔑地笑了笑,几炮就能试出这些官兵的成色,比之广州城内的民勇还不堪。于是下达了登陆攻击的命令。

    杨由基带着警卫队的士兵荷枪实弹上了岸,追着那些兵丁往军营而去。几分钟后,远远传来几声枪响。

    听到这稀疏的枪声,夏天南就知道抵抗并不激烈,心情非常放松,还和威廉打起了赌。

    “威廉,我猜杨由基半小时就能解决战斗,敢不敢和我赌?”

    威廉睁大了眼睛:“听说这里驻扎了两个营的士兵,仅仅一百多人就能击溃他们?我发誓,这场战斗一个小时都不能结束,说不定还要动用舰炮……”

    “哈哈,慕容龙城说这里的官兵按地域分为福建营和广东营,这只是个名号,并不是说像我们的步兵营一样有满编千人的兵力。要知道,朝廷官兵的营是个很神奇的编制,可大可小,多的有几千人,少的也许就两三百人……”

    威廉无法理解这种弹性很大的编制,他仍然不相信:“我不信,我和你赌。如果你输了,你就把林先生给你特制的手枪送给我……”

    他说的特制手枪是林伟业专门为夏天南精心打制的“限量版”琼海五年式手枪,射击精度比量产版要高,原本的黄铜配件都换成了黄金,金光闪闪,逼格很高,威廉已经垂涎很久了。

    夏天南笑道:“没问题。可是如果你输了,扣你两个月的津贴。”

    威廉是舰队司令,是目前海军最高职务,等同于陆军的少校营长,每月职务津贴15两,两个月就是30两,足够普通五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了。威廉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冒险怎么得到心爱的手枪,便点点头:“成交!”

    依照威廉的理解,岛上的官兵在自己的地盘作战,进攻的警卫队只有一百多名士兵,就算战斗力再差,防守方总能坚持半个小时以上。可是让他无比失望的一幕不久就发生了:半个多小时后,杨由基率领警卫队士兵,驱牛赶羊一般把几百名穿着破旧鸳鸯战袄的明军士兵驱赶到海边。这些人虽然比警卫队多几倍,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图。(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南澳副总兵

    威廉捶胸顿足:“不该和你赌的。明**队士兵的战斗意志居然如此低下,真是军人的耻辱!给几百农夫发根木棍都能比他们坚持更长的时间!”

    “哈哈,那是你不了解大明的国情,不要用欧洲雇佣军的标准来衡量这些粮饷都吃不上的士兵。”

    夏天南大笑着下了船,杨由基拎着一个老头模样的军官来到他面前:“将……大掌柜,这就是南澳副总兵。”尽管事先交代不要用平时的称唿,换成海盗常用的口吻,可是平时说顺嘴了,杨由基一声“将军”差点脱口而出。

    “我去!”夏天南吃惊地上下打量这人,“好歹也是副总兵,怎么这副德行?”想当初广东总兵何如宾征剿博辅时,前唿后拥、众星捧月,手下兵将如云,何等风光,这南澳副总兵只低了半级,可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

    老头尴尬地回答:“好汉,其实小的今年也才四十四岁,只是岛上日子太过清苦,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才显老……”

    他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打量眼前这位“大掌柜”。看他举止气度,更像做官的,又哪里像个海盗了?再看看他手下清一色的鸟铳,比官兵还精良,海盗什么时候又有这么专业的鸟铳兵了?

    虽然不明白这伙人为什么要自称是海盗,有何企图,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下是任人宰割的局面,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莫说是海盗,就算自称陕北的流寇、辽东的鞑子,也要顺着他们的意思。

    夏天南问道:“副总兵大人,请问尊姓大名啊?怎么堂堂副总兵手下就这么点人?”

    老头恭恭敬敬回答:“回好汉的话,鄙人汤柏才,忝为本地副总兵,统领广东营和福建营。至于为什么只有这么点兵,那就说来话长了……”

    原来,南澳岛虽然设了两个营头,都是一千五百六十人的编制,合起来三千多人,但由于上官对这个地方的防务很不重视,加上粮饷的拨付由广东、福建两省共同负责,两地的官员经常推诿扯皮,总想让对方多分摊一些,导致每年下发的粮饷连一半都不到,别说养活三千人,就连养活一千人都做不到。

    汤柏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每日就是想着如何向上官讨粮饷,殚精竭虑,久而久之,才四十多岁,就须发皆白、满脸皱纹,跟六十岁的老头差不多。即便如此,因为熬不住这样的苦日子,年轻力壮的营兵都逃出南澳岛去大陆自谋生路,现在剩下几百人都是些老弱病残,无处可去,只能靠向停泊避风补给的海商收点“停船费”补贴生活。

    “就这点银子,还不能保证收得上来。”汤柏才大吐苦水,试图博得“好汉”的同情,没准他心一软,就不找自己的晦气了,“势力大的海商,手底下许多专门护船的精壮汉子都是见过血的,我们未必打得过,只有那些小商人,一条船出海,手底下也没什么人,才会交些银子给我们买个平安,顺便补充些水和蔬菜。”

    夏天南有些无语,混得这么惨的营兵,甚至比卫所军户都强不了多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忍不住问慕容龙城:“你不是在这里停过船吗?怎么这南澳副总兵都缩水成个把总了,你都不知道?”

    慕容龙城叹口气:“我就是他口中一两条船的小海商,交些银子买个平安,又没和他们干过仗,谁知道会是这么不堪一击。”

    夏天南一想也是,当初他手底下也就几十号人,犯不着和官兵硬扛,自然试不出这个外强中干的副总兵的虚实来。

    汤柏才试探着问:“敢问好汉是哪路人马,来南澳岛有何贵干?”

    夏天南笑了笑:“我们是刘香手下的掌柜,路过贵岛,借宿几日。没意见吧?”

    汤柏才脑袋一缩,讪笑道:“没……没意见。”口中这么说,心里却是不信:开玩笑,这么整齐的着装,这样犀利的火器,还有这齐刷刷一个模子造出来的大船和那天崩地裂一样的火炮,哪里像海盗了?若是刘香手下有几个这样实力的掌柜,恐怕早就压过郑芝龙一头在福建广东一带称王称霸了,又何必东躲西藏,不敢在福建和广东靠岸,还跑去东番岛和红毛勾勾搭搭。

    他在心里腹诽,夏天南也在思索。这所谓的南澳副总兵如此孱弱,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既然轻而易举就能控制岛上的官兵,何不好好利用这个地理位置十分优越的海岛呢?如果把这里作为一个琼州营海军的临时军事基地,将来不管是打台湾的刘香、荷兰人,或者福建的郑芝龙,都非常方便。甚至在彻底掌握海上霸权后,把这里作为控制台湾海峡的永久军事基地,也不是不可以。以琼州为大本营,再在靠近福建和台湾的地方设置一个海军基地,等于将自己的势力范围大大扩张了旧时空美帝没少干这事,从亚洲到欧洲,全球都有它的军事基地,配合航母编队,全世界的国家和城市都在它的打击范围内。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眼下还是确保“虎斗行动”的成功要紧。夏天南摆摆手,“汤副总兵,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也不为难你们。过两天我们要干一笔大买卖,但是目标还出现,所以要在这里呆几天,赶紧给我们找地方住下来。”

    汤柏才一听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立马一口答应:“没问题,我叫人打扫打扫兵营,给好汉腾出地方来。”

    警卫队的士兵和舰队的水兵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住进了南澳兵营。好在原本容纳三千多人的兵营地方足够大,多了好几百人照样住得下。为了防止意外,警卫队解除了岛上官兵的武装,连根棍子都没给他们留下。这些官兵倒是很想得开,一点没觉得羞愧或者想不开,反倒是尽心尽力伺候这些“好汉”,不仅每日捕捞海鲜,还将自己营地种的蔬菜都送上了“好汉”的饭桌。(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偷袭中左所(一)

    琼州营鸠占鹊巢的这几天,期间也有大大小小的商船想要靠岸停泊补给,却被舰队开炮轰走了。32磅卡隆炮的威力可不是海盗的小铜炮可以相比的,几炮下去,惊天动地,把这些商人吓得屁滚尿流走了,岛上的官兵更加畏惧,于是愈发卖力地伺候这些不速之客。

    几天后,“扬明”号从福建方向来到了青澳湾,带来了好消息:郑芝龙昨日被福建巡抚派去福宁剿匪,得力的手下都跟去了。同时中左所城守将、游击张永产也远在泉州,负责操办军械。也就是说,此刻的中左所,陆海两路的官兵主力都不在,完全不设防。

    夏天南大喜,简直是天助我也。当即下令舰队第二日就出发,两日内赶到中左所,发动突然袭击。

    出发前夜,吃着岛上官兵精心烹制的“宅鱿”这是南澳出产的鱿鱼干品,因南澳鱿鱼主产地后宅镇而得名。体大肉厚质嫩,色、形、味俱佳想到汤柏才为了讨好他也是不遗余力,夏天南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总得安抚一下这位打仗不行,抓生活有一套的副总兵大人。

    享用完美味后,他派人把汤柏才叫来,剔着牙说:“明日我们就要去做买卖了,这几日打扰汤副总兵了。”

    汤柏才眼睛一亮,这伙人终于要走了,这些天的精心伺候总算没有白费功夫。他毕恭毕敬地回答:“恭祝好汉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满载而归!”

    “汤副总兵,你们的日子也清苦,这几天下来怕是把你们的口粮都吃得差不多了吧?”

    汤柏才叹口气:“不瞒好汉,没菜没肉也罢了,这南澳岛上海产丰富,捕些鱼、捞些海鲜也能凑合,只是岛上的土地贫瘠,种不出粮食,兄弟们吃的米饭全部要去岸上买。现在汕头那边的糙米已经二两四钱一石了,今年的粮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下来……”

    夏天南手一挥:“别说了,我懂。呆会让我手下给你五百两银子,去岸上购置两百石米,够你这些手下吃大半年了吧?”

    汤柏才喜出望外:“够了够了,年底粮饷多少也会发点,这一年又撑过去了。只是……”他狐疑地望着夏天南,“好汉这般慷慨解囊,有什么需要鄙人做的?”

    在汤柏才看来,这么凶恶的一伙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发善心,平白给五百两银子,一定是要利用自己做什么,只是想不到自己能做为他们做什么。

    夏天南笑笑:“山水有相逢,或许我们还会再见。南澳岛是个好地方,我要做一番大事,将来免不了要借贵宝地用用。”反正将来打算把这个南澳岛作为一个基地,这汤副总兵知情识趣,不妨就把他留下来做个后勤大队长。

    汤柏才听懂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将来有用得着鄙人的,好汉尽管吩咐。”至此,他完全能断定这伙人和什么刘香一点关系都没有,刘香那样的海寇,走到哪抢到哪,根本不会留什么后手。

    舰队离开了南澳岛,直奔中左所而去。在第三天的清晨,到达了金门附近。

    中左所就在眼前,舰队上所有的人都有些情绪波动,或紧张、或兴奋。

    夏天南深吸一口气,询问威廉:“道具都准备好了吗?”

    威廉点点头:“旗帜都准备好了,全部是仿照尼德兰人的样式做的,还绣上了大员商馆的标记,连自己人都分辨不出来,别说郑一官了。”

    “各舰可做好了战斗准备?”

    “各舰炮长都已经就位,弹药充足,就等开炮了。”

    夏天南深吸一口气,然后下令:“进入中左所港口,找准郑家四百料以上的武装商船,各舰自由攻击,记住只准用实心弹不能用霰弹。一个时辰后,不管战果如何,都要立即撤退。”之所以只用实心弹,是为了避免留下证据,当初郑家人对琼州营这种近距离威力巨大的霰弹印象可是非常深的。

    朝阳照在中左所港口大大小小的船帆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似乎代表着生机勃勃的一天就要开始。此时的港口还非常安静,大部分海商和水手都在岸上休息,尚未起床,至于是睡在相好的床上还是半掩门的窑子里,就不得而知了。

    八艘武毅级组成的舰队驶入港口之时,虽然有早起出海的渔夫看见了,以为这是南洋或者日本来的商船队,除了惊讶于这些船的庞大之外,没有任何意外。

    看着完全不设防的港口和密密麻麻停泊的船只,夏天南狠狠地挥了一下拳头,暗叫一声:“成了!”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二战着名的一场战役偷袭珍珠港。眼前的一切与那场非常规战役何其相似。

    舰队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直扑四百料以上的战船,尤其是悬挂郑家旗帜的武装商船,不在其余的小船身上浪费弹药和时间。各自找准目标后,炮击开始了。

    “轰轰轰”,连绵不绝的炮声打破了港口的宁静,如同一场忽如其来的雷阵雨,30斤的实心弹唿啸着飞向目标,船体塌陷、桅杆断裂的“喀拉”之声不绝于耳。

    闷雷般的炮声自然惊动了岸上的船主和郑家留守人员。许多船主听到炮声,一个激灵,从被窝里跳出来,光着脚就往港口跑,自己的船、货都在港口,可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郑家负责留守的正是被刘香在家门口劫走十八条船银子和货物的郑鸿逵。虽然郑芝龙一再强调被劫一事错不在他,但是为了平息其他兄弟的不满,这次奉命剿匪,没有带上他去立功,而是留在中左所看家。

    按正常情况来说,这样的安排通常可以看做是一种警示和敲打:以郑家目前的实力,谁吃饱了撑的敢来中左所捋虎须?所谓看家只是一个遮掩门面的说辞,虽然安逸无风险,但是出去打战的功劳就与你无关了,久而久之就会在家族内部被边缘化。(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偷袭中左所(二)

    当然以郑鸿逵在郑家的地位,自然不是被边缘化的对象,郑芝龙把他留下来,还破费了一番唇舌安抚,怕他有什么想法。郑鸿逵也知道自己碰上这样的倒霉事,韬光隐晦一段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所以也安心留在了中左所。只是没想到,万中无一的几率被自己碰上了港口碰上了敌袭!

    手下跌跌撞撞冲进来报信:“四爷,不好了,好多大夹板船冲进来,见船就开炮,已经打沉了好几艘了……”

    郑鸿逵阴沉着脸喝道:“不用你禀报我也听见了,这么响的炮声,聋子都听得见。赶紧把弟兄们叫起来,抄家伙去港口迎敌!”

    “是!”

    手下匆忙离去后,郑鸿逵忽然想起,正月后琼州营交付的那种短重炮有很多都安放在自家的大青头上(注1),这些炮可是花费了整整三十万两白银的宝贝,大哥去福宁剿匪都舍不得带,都留在家里,如果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损毁了,自己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越想越害怕,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从床头取出自己的刀,走到院子里大喊:“所有人都给我起来,不要挺尸了,赶去码头保护咱们的船!”

    陆续有船主、海商赶到了码头边,看到眼前的一幕首先被惊呆,继而差点昏死过去:隆隆的炮声中,近十艘从未见过的大夹板船游荡在港湾内,欢快地喷射着火焰,炮弹嗖嗖地飞向自家的船,眼睁睁地看着船被砸穿、进水、沉没,却无计可施。

    有人心疼自己的船,想带着伙计乘坐舢板登船,驾船躲开炮火,却被相识的人拉住了:“你不要命了?炮子可不长眼。”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的船沉了?”

    “不甘心又如何,这会你把命搭上了也没法驾船躲开这几艘大船的炮击。”

    这时有人眼尖看到郑鸿逵气急败坏地率人来到码头,赶紧围上去:“四爷,你赶紧拿个主意,把这些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夹板船赶走!”

    郑鸿逵定睛一看,心里一沉。这大船悬挂的旗帜是红毛人的,而且双层炮甲板也是夷人独有的,难不成大哥极力避免与刘香、红毛两面开战,红毛却不识好歹,主动攻击中左所?

    他招了招手,手下递过一个千里镜这玩意是从澳门买来的,花了上百两银子,贵是贵,不过海上行军打仗不可或缺接过来之后放在眼前,往敌船望过去。

    不少船上都是些中国人的面孔,不过这个不稀奇,就算红毛人也能请中国人做水手,郑家也雇佣了黑人火枪队。郑鸿逵用千里镜左右查看,终于锁定了敌船的旗舰船头指挥的居然真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夷人!

    夏天南等人自然躲在船舱没有露面,唯独威廉不仅不躲藏,反而站在船头最显眼的位置。一来他未曾在中左所露过面;二来这副外国人面孔可以混淆视听反正明朝的人无法分清荷兰人和英国人的区别,就像旧时空的老外分不清中国人和日本、韩国人一样。

    “妈的,我们郑家不去找你们红毛的晦气,你们居然欺负上门了!”郑鸿逵咬牙切齿地地下令,“给我不惜代价登船,用新买的炮轰他娘的!”

    郑家的水手们纷纷跳上舢板,解开绳索,拼命往自家的战船上划去。那些船上有新买的短重炮,只要给“夷人”的甲板上来上几炮,保准让“红毛”吃不了兜着走这炮的威力他们可是亲眼所见。

    威廉站在旗舰“临高”号的船头,密切关注着整个战场。当他发现有人试图用小船登上大船后,当即下令:“‘临高’号准备,攻击这些海盗,不要让他们有机会登船!”

    其余七艘船仍然各自锁定目标持续炮击,‘临高’号则瞄准了这几艘舢板。

    “轰轰轰”,实心弹噼头盖面砸向舢板上的郑家水手,虽然避过了第一枚,却很难避过第二枚、第三枚,好几艘舢板挨上一炮后就直接侧翻沉没。

    岸上的郑鸿逵颇为紧张,敌人的炮太厉害,只有寄希望于自己人熬过炮击,顺利登船,用短重炮还击。其实他不知道,为了避免露馅,对方根本没有用霰弹,否则几炮下去,这些小舢板就会被霰弹形成的弹幕一扫而空。

    眼见第一批手下大多被炮火所伤,很难接近自家的大船,郑鸿逵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大声下令:“所有人都给我上,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些大船和重炮。只要登上了船,开了炮,人人都有五十两银子,死了给一百两的安家费!”

    这样豪爽的赏格开出来,郑家的水手都不淡定了,嗷嗷叫着跳上舢板,冒着炮火拼命地往自家大船划去。

    “临高”号仍然开炮,虽然不时有舢板中炮,可是慢慢地阻挡不了蚂蚁一般的人流了郑家的人实在太多了,一艘武毅级单侧14门炮显然无法阻止这些疯狂的水手。

    威廉睁大了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些舢板上的水手:“郑一官给他们许诺了什么?这些人都疯了吗?”

    船舱内的夏天南透过窗口看到这一幕,冷笑了几声:“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郑家肯定开出了不菲的赏格,才会让这些人这么不要命。”他顺着舢板的前进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几十艘与武襄级巡逻舰体格差不多的船,船头和船侧都涂成青色,船舷处隐约可见粗大的炮口,这种炮他非常眼熟,正是自家船上32磅卡隆炮的低配版白口铁铸造的卡隆炮。

    “不好,他们要登船反击,用得还是咱们的炮。这个郑芝龙真是嗜财如命,高价买来的炮不带出去剿匪,居然都摆在家里。”夏天南赶紧叫过来一名水手,“去船头告诉威廉,小心敌人登船反击。”

    注1:郑家的一种主力战船,船体饰成青色,船长约10丈,宽2丈1尺,高l丈5尺,吃水8尺,载重三四千担,总共只配备2门大炮,前1后1。(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偷袭中左所(三)

    消息被传递给威廉后,威廉终于明白了这些人不要命地划船是要去干嘛了。卡隆炮近距离炮击的威力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可不想品尝32磅霰弹的威力琼州营的高层都知道,卖给郑家的炮使用寿命缩水,可是威力没有缩水。

    “我的上帝,通知所有船只,集中火力击沉这些该死的小船,不能让他们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尽管负责传令的水手拼命地朝其他战舰发出旗号,可是这个时代的海战很显然还无法做到令行禁止,糟糕的通讯方式让威廉的命令一时半会还传不到其他船上,其余战舰仍然在各自攻击选好的目标。而码头上越来越多的人乘坐舢板突破炮火的封锁,付出了许多人命的伤亡后,终于有人爬上了大青头。

    此时的港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由于事发突然,郑家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没有办法反击。在忍受了半个时辰的炮击并沉没了十几艘武装商船后,郑家的主力战船大青头终于打响了反击的第一炮。

    离得最近的“儋州”号倒了霉,一枚大号霰弹筒在半空中炸开,分裂成无数葡萄大小的弹丸“呜呜”地飞向甲板。正在操作缆绳的几名水手被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煳地掉落在甲板上;船头指挥作战的大副刘一守也被一枚霰弹弹丸击中左臂,惨叫一声倒下,几名手下赶紧把他拖进船舱,仔细一看,左手小臂皮开肉绽,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也不知道骨头断没断。

    紧接着数艘大青头接连开炮,轰隆的炮声响起,霰弹弹丸如雨点般飞向这些“夷人甲板船”,猝不及防之下,好几艘武毅级战舰中炮,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亡。好在霰弹只能杀伤甲板上露天的人员,炮手都在下层甲板,主要的作战力量没有受损。

    不过就算如此,郑家一改全面被动挨打的颓势,也让码头上观战的人兴奋不已,纷纷叫嚷着:“开炮打死这些贼人!”

    郑鸿逵也长出一口气,这些天价买来的短重炮果然厉害,物有所值,否则面对这种有预谋的偷袭,郑家根本来不及组织擅长的火船和跳帮肉搏战术,只能眼睁睁着看着自家被动挨打。

    遭遇炮击后,琼州营其余七艘战舰反应过来,按照旗舰发出的旗号,开始集中火力攻击这些大青头。这算是琼州营海军建立以来,第一次进行正儿八经的炮战,双方你来我往,炮声隆隆,整个中左所港口的目光全部聚焦于此。

    威廉匆忙来到船舱,向夏天南请示:“将军,我方开始出现伤亡,是否用霰弹回击?”

    近距离的炮战,双方都没法短时间击沉对方船只的情况下,用霰弹“清洗”对方的甲板是非常有效率的选择,而且这种模式对琼州营海军更有利自己的炮手都在中间夹层的炮甲板,不会受到致命伤害,而对方的炮都架在露天甲板上,只要被炮弹击中非死即伤,直接退出战斗。

    夏天南果断否决了威廉的提议:“不行!我们的霰弹威力太大,郑家人都见识过,一开炮就会暴露身份,那么这场偷袭就毫无意义了,不仅达不到嫁祸给荷兰人的目的,将来我们还要提前与郑芝龙决战,这种后果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威廉悻悻地说:“我能理解您的战略意图,可是这样的牺牲本可以避免的,我们把这些海盗培养成合格的水手不容易……”

    夏天南正色道:“我必须纠正你的观念,威廉。不管在陆地还是海洋,战争总是无法避免伤亡。在以前的战斗中,我们占据了武器和船只上的绝对优势,所以伤亡微乎其微,可是这样的好运并不会一直伴随着我们,顺境和逆境都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将来总会遇到火力不会逊色我们太多的荷兰人、西班牙人,所以我们必须在战争中成长。与其将来付出更大的代价,还不如利用眼下的战斗,给所有人一个实战锻炼的机会。”

    威廉长出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被你说服了,将军。我会指挥好这次战斗的。”说完转身出了船舱。

    在旗舰的指挥下,所有武毅级战舰脱离了卡隆炮的有效射程,游弋到五百米开外,列成一字队型。

    大青头上的郑家水手打炮打得正欢,却发现对手不跟自己玩了,一时间不明所以,呆呆地看着对方。岸上的人则欢唿起来,纷纷议论:“贼人打怕了,这是要逃!”

    郑鸿逵却皱起了眉头,他不认为这些人会轻易放弃偷袭,叫来一名手下吩咐道:“派人去船上通知弟兄们,不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操船迎上去,贴近了打。”他知道这种短重炮威力极大,射程却不远,近身死缠烂打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至于对手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得按照自己的作战模式来。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不过从传令到行动有一个明显的时间差,对于琼州营的舰队而言足够了。

    虽然琼州营舰队用了一字型阵列,却还不是标准的“t”字型战术,不过应对平均每艘船不到十门炮的大青头足够了。就在郑家水手准备操船迎上前去缠斗时,这个迷你版的战列线开火了。

    火力集中后的威力是惊人的,1+1这个时候大于2。“轰轰轰”,伴随着雷鸣般的炮声,八艘武毅级战舰的12磅加农炮齐齐喷射出了橘红色的火焰,实心弹雨点般砸在了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大青头战船上。

    虽然弹重不如卡隆炮发射的30斤实心弹,但是长管加农炮的炮口初速更高,射程更远,炮弹本身的动能更大,穿透力更胜一筹,轻而易举就击穿了大青头的船体、桅杆、船舱,到处木屑横飞,甲板上的水手哭爹喊娘,避之不及,再也没有人操炮了,郑家的反击势头戛然而止。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郑家与荷兰人的交涉

    码头上欢唿的人群立刻变得雅雀无声,没人再敢大声嘲笑这些偷袭者了。郑鸿逵见状,痛苦地捂住额头,我郑老四招谁惹谁了,这么这样的倒霉事总被我碰上,失去了这些船和炮,这下子就算大哥都护不住自己了,日后在郑家彻底抬不起头了。

    这些大青头战船被打散打残之后,整个港口就没有能够反抗的力量了,中左所就成了脱光了的姑娘,任对方揉虐。仿佛是为了报刚才被炮轰的仇,这些大夹板船击中火力,挨个点名,大有不把目标打沉不罢休的势头,郑家的武装商船一艘接一艘的沉入了水中,包括安装了短重炮的大青头。

    一个时辰后,舰队按照原定计划徐徐撤出了港口,留下满目苍夷、浓烟遮日的现场,“一不小心”还在海面上留下了几面荷兰国旗,上面还绣着大员商馆的标记,“虎斗行动”圆满落幕。

    这次行动的战果不说辉煌,也算颇有收获了。虽然撤退时不可能一一清点,但据威廉的观察,四五百料的大青头排水量相当于280吨的武襄级巡逻舰,也是郑家专业的战船被击沉、焚毁了二十来艘,其余相近吨位的武装商船二十来艘,小船就不计其数了。这些船只的损毁,虽然还不至于让郑芝龙元气大伤,也算得上伤筋动骨了,尤其是新购置的卡隆炮损毁过半,更是对郑家的沉重打击。

    偷袭得手之后,舰队迅速南下,在南澳岛简单补充了淡水和食物后马不停蹄往临高驶去,中途港口不做停留,为的是避免在沿途港口留下踪迹。

    郑芝龙从福宁剿匪回到中左所之后暴跳如雷,他几乎是咆哮着质问:“究竟是谁干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郑鸿逵接连遭受打击,几日之内似乎老了十岁,头发都白了不少,他颓唐地递上“贼人”留下的旗帜,低声说:“这是敌船慌乱中留下的,似乎是红毛的……”

    郑芝龙一把接过旗帜打量了几眼,忍住怒气又递给堂兄弟郑彩:“阿彩,你日本、大员都去过,辨认一下,这是不是红毛的东西?”

    郑彩因为头脑灵活、长袖善舞,经常作为郑家商业的谈判代表往来于各地,对各地的风土人情颇为了解。他接过来仔细察看,然后小心地回答:“大哥,这旗子与大员那边城堡上悬挂的并无二致,听说是红毛的国旗,而且绣了大员商馆的标记,旁人是仿冒不来的……”

    他又哪里知道,十七世纪的中国人不屑仿冒、也仿冒不了这些“海外蛮夷”的旗帜,并不代表同样来自欧洲的英国人威廉仿冒不了。威廉在英国皇家海军服役的时候,没少与这些“海上马车夫”打交道,也见过东印度公司运送货物和白银回欧洲的船只,自然能通晓其中细微之处,对于中国人而言,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

    郑芝虎忍不住大声说:“还辨认个屁,摆明了是这些红毛趁咱们主力船队不在,背后捅刀子。偷袭这种事,也只有红毛才干得出来。大哥,咱们当初只打刘香、放过红毛的想法就是错的,用读书人的话说就是姑息养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红毛一块干吧!”

    郑芝龙心中也是愤怒不已,不过郑芝虎的话让他反而冷静了一些,这件事会不会是某些人嫁祸江东,让郑家和荷兰人、刘香全面开战,自己却躲在后面螳螂捕蝉呢的毒计?他心中隐约闪过一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可是这一家势力明明才和自己示好,还卖给自己重炮,没有动机和理由站在红毛和刘香那边,心里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继续询问郑鸿逵:“敌船来袭时,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郑鸿逵摇摇头:“敌船打了就跑,没有上岸。不过我用千里镜细看的时候,头船上指挥的确实是个夷人。”

    郑芝虎嚷嚷道:“还犹豫什么,干他娘的红毛,不就是十几艘夹板船吗?”

    “二弟,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我心里也有气。”郑芝龙说,“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郑家向来是有仇必报,但要查个水落石出,免得被小人利用,咱们打仗就要打个明明白白,不能稀里煳涂撸袖子上。”

    郑芝豹分析道:“大哥,根据探子的消息,刘香最近都停泊在东番岛的热兰遮城,和红毛眉来眼去、不清不楚看,谁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有什么勾结。刘香劫了咱们的银子和货物,红毛再来偷袭咱们的港口,听起来像是两家联手找咱们的晦气,道理上是说得通的。”

    郑芝龙想了想,对郑彩吩咐道:“阿彩,你带着这几面旗子去一趟大员,找到红毛问个清楚:这究竟是不是他们的东西,偷袭中左所是否他们所为,目的是什么?”

    “是,大哥。”

    几天后,郑彩来到了台湾的热兰遮城。看见了港口盘踞的船只大多挂着“刘”字旗后,郑彩心里已经认定,既然荷兰人和刘香沆瀣一气,偷袭这事八成就是荷兰人干得了。

    普特曼斯在自己的会客厅接见了郑一官的使者,这个年轻人一开口就咄咄逼人,让他很不高兴。

    “普特曼斯阁下,你口口声声要和郑家合作海上的买卖,私下里却和郑家的死对头刘香暗通款曲,可见你对咱们的合作毫无诚意。”

    普特曼斯不悦地回答:“听着,年轻人,我们只是潜在的商业合作关系,而不是同盟关系。刘香与你们有什么仇恨,是你们之间的事,与东印度公司无关,我们允许谁停靠热兰遮的港口,是我们的自由。另外,既然你提到了合作的事情,我很想问问,当初郑一官许诺过,只要协助他击败李魁奇,就给予我们沿海的自由贸易权,然而三年过去了,他履行承诺了没有?直到现在,大员一年获得的生丝价值还不到三万里尔你们封锁了大陆通向大员的贸易渠道,让我们的商馆两手空空、无钱可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送上门的理由

    普特曼斯说的这件事情,郑芝龙是理亏的。

    崇祯三年,为了击败当时最大的对手李魁奇,建立福建沿海霸主的地位,郑芝龙请求荷兰人帮助,并许诺荷兰人能够在福建自由贸易。荷兰人在合作伙伴福建把总许心素被郑芝龙击败的情况下,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同意了郑芝龙的要求。

    可是顺利剿灭李魁奇后,郑芝龙没有履约,虽然他贵为东南海上霸主,但是官方的身份只是福建的游击,无权代替朝廷决定与其他国家的贸易权,另外新上任的福建巡抚邹维琏对于郑芝龙等人无视海禁令进行贸易也多所不满,因此在上任后再次发布海禁令,只允许有许可令的福建人民下海活动,但不允许外国人至福建贸易。在这次海禁令发布后隔年获得前往大员许可证仅有6张,而前来的船只更少于此数量,这种状况使得荷兰在台湾的贸易陷入困境。

    即便郑彩口齿伶俐,被问到这件事也老脸一红,不自然地辩解:“这件事情大哥争取过,不过他的官职并不高,加上巡抚衙门反对,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

    普特曼斯冷哼一声:“这个我不管,我只知道郑一官没有履行约定。既然和平手段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为了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利益,我们不排除动用武力……”

    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威胁,郑彩睁大了眼睛:“所以,这就是你们偷袭中左所的理由?”他掏出了那几面旗帜,拍在桌子上。

    普特曼斯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几面旗帜,这些a货仿真度太高,他一时也没有分辨出真假来。

    “你拿着我们公司的旗帜做什么……等等,刚才你说厦门港被袭击了?”

    郑彩冷笑道:“几天前一支由夹板船组成的船队趁我大哥剿匪不在家,不宣而战,偷袭了中左所港口,焚毁郑家战船无数这种大夹板船福建洋面只有你一家才有,而且港口留下了这几面旗帜,除了你们我想不到别人会干这事你可知道,这么做无异于与郑家宣战?”

    “**!”普特曼斯不由自主地爆了粗口,这种低劣的栽赃嫁祸伎俩居然用来对付以精明着称的尼德兰人,简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他确实想干这事,不过公司评议会没有批准,目前只有计划,没有行动。除了刘香在他的授意下袭击了郑家的商船队,大员的舰队并没有出动与郑家正面交锋。

    他刚想说这是**裸的诬陷,这个锅我们不背,不过话还没说出口,脑中灵光一闪不管这事是谁干的,或者干脆就是郑一官的苦肉计,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不正是公司评议会需要的机会和开战理由吗?

    巴达维亚的决策者掌握着荷属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绝大部分权力,包括贸易和开战。在普特曼斯不遗余力地游说下,评议会成员已经动心,但是还缺少一个合适的机会以及开战的理由。东印度公司需要大明向他们打开贸易的大门,但不愿意与大明成为死敌他们只对赚钱感兴趣,开疆拓土是国王才需要考虑的事情所以,公司的计划是“合理、正义”地发动一场可控的战争。

    普特曼斯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指着郑彩义正言辞地说:“作为郑一官的代表,你刚才的话严重伤害了东印度公司和大员商馆的名誉,我们不会对没有做过的事情负责,我有理由相信,这是郑一官用拙劣的手段对我们进行**裸的诬陷。所以,郑一官必须向公司道歉,向大员开放贸易港口,同时禁止与除了东印度公司之外所有的国家进行贸易包括但不限于西班牙和葡萄牙!”

    郑彩目瞪口呆,荷兰人的无耻刷新了他的三观,不承认偷袭也罢了,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以此为借口重提垄断贸易权的事情。他有些无语地问:“如果我们拒绝呢?”

    “那么为了维护东印度公司的名誉,我们会向明国和郑一官宣战!”普特曼斯有些兴奋,“直到你们同意我们的要求为止。”

    “阁下的无理要求恕难从命!若要开打,郑家自当奉陪到底!”郑彩自问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作为郑家的使者,不能丢份,撂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普特曼斯笑得很开心,他摇动铃铛,叫来了仆人:“给我准备纸和笔,我要给巴达维亚写信。”

    郑家与荷兰人的交涉以及后续发展自然不会通知琼州营,不过夏天南从王启年那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郑芝龙已经向大员商馆发出了通报,并送去了“证据”,要求荷兰人对袭击港口一事作出解释很显然郑芝龙基本上相信了这次袭击是荷兰人干的,至少郑氏集团的大部分人都相信了,郑芝龙个人已经压不住兄弟们的怒火。

    而普特曼斯正愁找不到与明朝开战的理由,郑芝龙“**裸的诬陷”给了他绝佳的借口,巴达维亚的评议会作出了决定,以此为契机发动一场沿海劫掠战争,逼迫明王朝答应他们获得排他贸易权的请求。

    这个时代的通讯效率是很低的,即便有飞剪船作为工具,王启年传回临高的消息仍然滞后了。

    当夏天南得知上述消息的时候,普特曼斯已经亲自率领十三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到达了金门附近,于7月11日袭击了厦门港北部、金门、烈屿、鼓浪屿及附近村落。明朝官府没想到荷兰人说打就打,没有任何防备,颇有损伤。郑家损失了10艘武装商船,福建水师损失了5艘战船,沿岸的百姓也有伤亡。

    7月24日,郑芝龙派遣代表前往荷兰舰队,提出只要停止战争并撤回大员,即可派出船只与大员贸易,试图做最后的努力稳住局面他仍然希望解决掉刘香后再全力对付荷兰人,各个击破。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荷兰人的宣战书

    荷兰方面回绝谈判的要求,断绝了郑芝龙的幻想。他们提出的条件是中国方面立即停止同西班牙、葡萄牙等国的贸易,只能与荷兰人贸易,否则将再度开战。福建官府的答复是:荷兰人先赔偿战争损失,退回大员,然后才有可能谈判商务方面的问题。这种谈判纯属鸡同鸭讲,没有可能成功。

    初步谈判破裂,荷兰人再次悍然进攻厦门,泉南游击张永产和同安知县熊汝霖率明军迎击,荷军败退,10余名荷兰士兵被杀。福建水师追至外洋,因风向不利,经两昼夜未能接敌而回。败退的荷军在海上游弋,不敢再攻厦门,于是转而从料罗湾进窥月港,月港所在海澄县知县梁兆阳率兵夜渡金门浯屿,袭破荷军,焚其小舟三艘,获五艘。

    浯屿之战后,荷兰人由于接连吃亏不敢贸然进犯,福建官府也在等待朝廷对于这次明显不是小打小闹的冲突的处理意见,因此在整个七八月份的台风间隙里,双方只保持小范围的接触。

    7月27日,刘香集结了全部主力,与荷兰舰队会合。普特曼斯有了底气,于7月29日将宣战书送交明朝代表,明荷双方正式宣战。这份宣战书的发出,意味着琼州营的“虎斗行动”大获成功。

    荷兰在宣战书中提出数项条件作为停战要求:希望拥有在漳州河、安海、大员、巴达维亚自由贸易的权利;在鼓浪屿建立贸易据点,可派遣代表至中国沿海城市收购商品;荷兰船只能在福建沿海自由停泊;不准任何中国船只前往马尼拉,与西班牙人贸易;荷兰人在中国享有与中国同等法律权利。

    这样苛刻的条件自然是朝廷无法接受的。由于对荷兰人沿岸烧杀劫掠非常不满,8月中旬,崇祯的圣旨到达福建,严令福建巡抚邹维琏严惩红毛,维护大明的国威。邹维琏接旨后,立即飞谕全省各地文武将吏,不许再谈“互市”二字,“誓以一身拼死当夷”,并调动了五虎游击郑芝龙、南路副总兵高应岳、泉南游击张永产、澎湖游击王尚忠、副总兵刘应宠、参将邓枢几路人马作为对付荷兰人的主力,其中郑芝龙为先锋,高应岳、张永产为两翼,王尚忠为游兵,刘应宠、邓枢记功散赏,完成了兵力部署。

    福建方面的消息传到广东已经滞后,加上与王启年的联络不易太频繁,以免其暴露身份,所以直到郑芝龙的使者再次到达临高时,夏天南才掌握了这场战争的最新进展。

    来到临高的仍然是郑芝莞,不过这次的态度与上次截然不同。一来,琼州营已经在中左所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机动灵活的战船加上犀利的舰炮,让郑家不敢小觑;二来,郑家有求于琼州营,自然要摆正心态。

    郑芝莞一反之前的傲慢,满脸堆笑:“大哥派我前来,是有事想求,还请将军务必答应。”

    夏天南心里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琼州营和郑家已经结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话直说便是。”

    郑芝莞换上沉痛的表情:“红毛的船队趁我大哥不在,偷袭了中左所,我们损失惨重,至少被打沉了四十条大船……”

    “居然还有这等事?”夏天南拍案而起,作气愤填膺状,“早说过荷兰人是卑鄙小人,要小心提防,没想到郑将军还是吃了亏……”

    郑芝莞察言观色,看不出对方有什么不对劲,心里本有一丝丝怀疑的念头,也打消了。他叹了口气:“光是船损毁也算了,新造也好、购买也罢,郑家要补上几十条船的缺口并非难事。可是从将军这里购入的短重炮损失过半,这才是我大哥最担心的地方,原本这些炮是要派上大用场的,打刘香和红毛可不能少了它们……”

    果然如此!夏天南心里暗笑,他是亲眼看见那些低配版的卡隆炮随着大青头沉入海底,自然能猜出对方此行的意图。

    郑芝莞停顿了片刻,见对方没有接话,只得继续说:“还请将军再卖些炮给我们,价钱照旧。”

    夏天南故作为难:“可是这炮难铸得很,耗费时间也较长,如果你们急着用的话,一时半会可能拿不出来。”

    郑芝莞一听急了:“可是咱们就要跟荷兰人开打了,等不起啊!”这些炮在迎战偷袭的“荷兰人”时展示了优越的性能,近距离与大夹板船对轰完全不落下风,郑鸿逵将战况都如实告知了郑芝龙,所以大战来临之际,郑芝龙对补足损毁的火炮是势在必得。

    夏天南装模作样想了一番:“要不这样吧,还需要多少门炮,告诉我数目,然后让你大哥把银子一次性给足,我让工匠日夜赶工,争取三个月内交货。”

    郑芝莞有些失望,“三个月?只怕赶不上与荷兰人开仗……”

    “不是还有一半炮吗,先凑合着用,反正跟荷兰人打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夏天南提议道,“另外,既然咱们两家都结盟了,郑家的事就是琼州营的事,打荷兰人也好、刘香也罢,我们也可以尽一份绵薄之力嘛!”

    郑芝莞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出参战,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将军的好意,身为郑氏族人,我非常感激。不过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还得回去禀报大哥……”

    夏天南点头道:“我懂,福建还有巡抚衙门,外省的兵马是否参战不是一句话的事,说不定还要广东、福建两省都点头同意才行。”

    郑芝莞带着夏天南的建议匆匆走了。司马德望了望他的背影,问道:“将军真打算参战?”

    “为什么不呢?”夏天南笑道,“再说我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介入战事的理由,又没说做急先锋。这一战双方必定是主力尽出,不会留有后手,我们就躲在后方,先让荷兰人和郑芝龙打生打死,谁落了下风我就踩谁,只要踩死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元气大伤,对付起来就容易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战争开始

    司马德本愕然。他本以为自己够腹黑了,没想到将军大人有过之而不及,根本视所谓的盟约如无物,一丁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或许单独对阵,琼州营海军无论是面对荷兰人、刘香的联军还是郑芝龙都显得力量单薄,但战况胶着之际,琼州营无论加入哪一方,都足以改变整个战事的走向。

    “那么卖炮一事……”

    夏天南摇摇头:“偷袭中左所之战足以说明,即便是材质缩水的短重炮也能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威胁,我不会再卖一门炮给郑家了。不过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这肥羊不宰白不宰。”

    司马德疑惑的问:“不是不卖炮吗?那怎么宰?”

    “先把银子都收足,然后以铸造时间为由拖几个月,到时肯定打仗了,郑芝龙就没空来催货。”夏天南狡黠地一笑,“等到仗打完了,若是郑芝龙败了,鼓破众人捶,实力一落千丈,我根本不用搭理他,自然就不用交货了;若是荷兰人、刘香败了,我迟早和郑家翻脸,肯定也不会交货这二三十万两银子,自然就笑纳了。”

    司马德闻言叹为观止,将军的厚黑学已经达到了一个境界,敢这么阴郑芝龙几十万银子的人,整个东南沿海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夏天南吩咐:“传令下去,包括陆海军在内的琼州营所有部队,解除休假,全员归队,随时准备出发前往福建参战。”

    中左所衙署。

    郑芝龙听了郑芝莞的禀报,陷入了思索。他自言自语道:“琼州营想参战?究竟是让还是不让呢?”

    郑芝虎对夏天南的印象一向不好,不假思索地说:“郑家的事,用不着那个姓夏的广东佬插手。”夏天南若是听到这句话一定很无语,他祖籍是首都,正宗的北京人,只因为在琼州发迹,就这么被归为广东佬了。

    郑芝豹平时很少说话,这时冒出了一句:“我看琼州营的那些鸭屁股船不错,关键时刻可以作为一支奇兵,杀红毛和刘香一个措手不及。红毛是我们起家以来最强的对手,容不得半点闪失,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都不能错过。二哥心里对琼州营那点心思可以暂时放一放,打赢红毛才是最重要的。”

    郑鸿逵最近倒霉事接二连三,一心想洗刷耻辱,对于打仗的事格外上心。因为一来可以转移族人的注意力,免得盯着他两次过错不放,二来打仗有机会立功,可以将功赎罪,重新挽回自己在郑家的声誉。对于郑芝豹的话,他投了赞成票:“三哥的话没错,相比于那些喂不熟的红毛,琼州营的实力弱些,又同为朝廷官兵,好拿捏一些。他们那些鸭屁股船当初在珠江口打刘香的手下可是出尽了风头,以少打多还能完胜,靠得就是灵活机动和火力强大!”

    郑芝龙点点头:“三弟和四弟说得都有道理。琼州营虽然也有野心,但是拿捏他们比红毛可容易多了。既然他们那些鸭屁股船这么厉害,到时就让他们呆在后方,等到局面僵持不下时,杀红毛一个措手不及。”

    郑芝莞问:“那买炮一事呢?”

    提到这事,郑芝龙恨得有些牙痒痒:“这个姓夏的钻到钱眼里去了,一门炮都没铸,居然让咱们先付全款……”

    “他们还说至少要等三个月才能交货。”郑芝莞提醒道。

    郑芝龙长出一口气:“罢了罢了,谁让他们的炮好用呢,条件苛刻点就苛刻点吧。你再去一趟琼州,带三十万两银子过去,再买一百门,加上保住的那几十门炮,凑足一百五十门左右。就算赶不上跟荷兰人干仗,以后对付各路牛鬼蛇神照样用得上。”

    郑芝虎冷笑一声:“将来用这些炮对付琼州营也是利器!”

    郑芝龙嘿嘿一笑:“二弟说的不错,正是这个理。要买炮趁早,等到将来与琼州营动手了,这种炮有银子都没地方买去,趁现在多囤点。”

    在场所有人都会心地笑了。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夏天南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卑鄙这第二批炮他压根就没打算交货,一早就打定了吞没货款的主意。

    各路势力各怀心思之际,荷刘联军于8月底再次将船队开往中左所,但是遭遇台风,只得寻找地方躲避,直到10月初才找到机会,气势汹汹杀向中左所。

    得知红毛来犯,巡抚邹维琏至月港指挥明军舰队,在当地誓师,令郑芝龙为前锋,亲自渡过海澄,誓师督战。10月17日,明军得知荷兰舰队以及海盗舰队位置以及规模(夹板船9艘,海盗50多艘),下令福建所有明军水师出击。18日,明军在铜山外海与荷刘联军激战,双方互有损伤。

    不管是中左所遭遇袭击,还是这两个月与荷刘联军大大小小的接触战,损失最重的还是郑芝龙。损失的人马既是部下又是绿林兄弟,因此,除了明朝官方安排的赏格外,郑芝龙本人动用了江湖令。他用自己的私人金库对手下发出赏格:参战者每人给银二两,若战事延长,额外增给五两。每只火船16人,若烧了荷兰船,给银二百两(16人分),一个红毛人头给银五十两。

    当时朝廷的七品官月俸也不过白银五两左右,这个赏格相当之高。高赏格加上江湖义气激起的愤怒,使得郑芝龙的部下士气高涨。在明军积极备战时,荷兰人也不敢怠慢,他们集合了大员所有的战舰,并征用了巴达维亚来大员送货的几艘武装商船,严阵以待。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双方重兵集团互相搜索,互寻战机。

    在这紧要当口,郑家满载三十万两白银的货船到达了博辅,并带来了郑芝龙的口信,“邀请”琼州营北上助阵,参与决战。为了避免跨省作战的麻烦,还准备了福建巡抚衙门请求广东巡抚衙门调拨琼州营助剿红毛的公文。(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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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扬明介绍:
崇祯三年,后金首次大举入关,撕下了大明最后的遮羞布;同时陕北农民起义,张献忠、李自成先后崛起,拉开了这个王朝灭亡的序章。内忧外患,统治者进退失据,野蛮即将战胜文明,黑暗眼看就要笼罩华夏大地数百年。夏天南恰巧穿越到了这个乱世,他不甘心随同末日王朝沉沦,试图改变这一切。造枪、铸炮、建风帆战舰……从无到有、由弱到强,偏僻的海岛上走出一支强军,让天下侧目、对手胆寒。扬中华之文明,重立于世界之巅,他,能做到吗?乱世扬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世扬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世扬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