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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危机四伏

    第二百一十一章危机四伏

    中午十二点,冬日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空,张剑寒一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东兴。除他自己手下率领的一大队十六名刑警队员外,还有两名携带警犬的特警,其他三位则是负责居中联络协调的办公室人员。

    一进东兴,他们就受到本地警方的隆重接待。

    防城港市局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李伟清全程陪同这群兰宁来客,酒桌上,大家看到李伟清和张剑寒亲热的样子都很感兴趣,直到李伟清将自己大学的老同学张剑寒向本地同仁介绍时,大家才知道两人竟然是同窗关系。

    由于重任在身,喝酒时大家都自觉地适可而止。

    菜足饭饱之后,众人略作休息,便开始等待防城港市公安局的进一步指示。

    安排客人住下后,李伟清拉着张剑寒驾车来到北仑河边,在凉爽的树荫下一面品尝鲜美的椰子果汁,一面低声交谈。张剑寒绝对想不到,此刻他所坐的这张塑料靠椅,就是三十分钟前康宁刚刚坐过的,如果此时那两条找到康宁遗弃警车的警犬此刻在场的话,估计立刻会躁动不安地寻迹狂奔的。

    张剑寒晓有兴趣地看着河对面毫无军容军纪的越南边防军战士,指了指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些家伙怎么这副怪模样?穿得衣冠不整先就不说了,居然不守在岗亭里,就这样叨根烟蹲在河边,地上还放着跟烂木头警棍,他们就这样站岗的?”

    见多不怪的李伟清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越南兵基本都这副熊样,一上岗就拿根烂木棍在河边守着,有些偷偷撑船过来的越南边民走私些小商品过去,交给当兵的一些买路钱就行了,不用通过设立正规海关的边贸关口,那边税可重了。听说越南边防中这样站岗的任务没有关系还轮不上呢,一个月光买路钱的收入就足足是他们工资的十几倍。所以个个都争着站岗。管你有没有通行证,只要他看不出什么问题。收下钱挥挥手就放进去了。”

    看到张剑寒啼笑皆非地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李伟清神色一整,递给他一块火龙果,低声问道:“剑寒,你能判断你那兄弟真地到了东兴?”

    张剑寒神色一暗,苦笑一声道:“唉,不是我判断的。是上面做出地结论。不过我觉得这个结论还是很有道理的,从我那兄弟一路逃亡的线路分析,方向上应该没有错误。对了伟清,以前越境的人都在什么地方过去的?有没有特定的线路?”

    “这我可就难回答了。”

    李伟清指着河里来来往往的几条小船,耐心地解释道:“别地不说,你现在拿出一百元钱来,给河边无论是我们的还是越南的任何一个船家,他两分钟之内就能把你送到对岸去。这条河是界河,东起十几公里外的出海口,西到六十多公里外的洞中乡。可以越境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只是越方今年来开始在主要地点加强了盘查,如果他看你不是他本国人就会把你带回到军营去,罚款五百到两千之后就放你走。要是没钱就揍你一顿,押到河边放回来。碰到好说话的军官,给他点钱他还在小纸条上给你盖个公章,你拿着纸条可以在芒街范围内旅游三天再回来,哈哈!这些你不知道吧?”

    张剑寒惊愕之下,略作思索。终于问起一个异常重要的问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配合我们的行动?”

    李伟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按照组织程序来说,我们得等局里出命令,毕竟这是个各方协作的跨境大行动,估计下午三点钟左右命令就会来地,其他的张

    令什么的估计要明天才能开始。如果按照交情来说,接到你的电话时,马上就可以命令东兴分局进入全面警戒状态。先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漏洞给堵上,等你们到达之后再做完善——”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道:“当然,因为种种原因,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实施。可是,按照你通报的案情,我认为你那兄弟应该没有那么快逃过去,一是他不熟悉越南那边的情况,肯定事先要详细打听,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二是夜里下半夜地时候这条河上根本就没有渡船。必须要等到天亮才行,毕竟越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无论是谁不到狗急跳墙的时候,绝不会在尚未弄清情况之前就贸然进入未知的国度的。我想了想,四五个边贸码头和正规的关口他肯定不敢接近,唯独是沿河的那些民间小码头,或者下游靠近出海口地河段,才有机可趁。这些地方都是走私异常猖獗的地点,我们的警力有限,无法全部一一控制,除非驻军和边防武警部队肯帮忙。不过,我还是劝你等一等吧,再等一个小时也无妨,到时命令下来了,我们就全线出动,怎么样?”

    张剑寒明白了李伟清话里所透露的信息,感激地冲着他笑了笑:“谢谢你了伟清,我看咱们这就回去准备准备吧?”

    “好!”

    与此同时,身穿一身春秋夹克衫和牛仔裤的康宁,将刚从银行取出的两万元现金塞进裤袋里。

    他已经决定了,在下午三点左右坐出租车到达北仑河上游十二公里的地方过境。

    上午他沿河踩点的时候,现那个地方有个几家人共用的小码头,河对面越南境内两公里范围之内也没有村子,唯一头痛的是担心越南边防军地巡逻队,要是真被他们抓住了可就麻烦了,所以康宁赶回城区再三考虑清楚后,便冒险从农行取出两万元钱以防万一。

    收好钱康宁拐入狭窄的小巷,很快找到一家路边小饭馆,准备先把肚子填饱才说。

    刚坐下不久,看到几个身穿电力公司黄色工作服的工人骑着摩托车到达门口停下,脱下肮脏的衣服胡乱搭在摩托车上,一边说笑四处寻找位置坐下,一边向老板大声点菜。

    看到这偏僻的小店里客人并不多,埋头吃饭的康宁也没在意,他只想快点用完这迟来的午餐,立刻动身准备越境事宜。

    但他此时实在没有注意到,一个常常在单位上自夸视力和记忆力都级惊人的电力工人坐下后四处张望,看到容颜已经有较大变化的康宁,先是脸色一变,若无其事地埋头喝了一会儿茶后,用眼角的余光再三确认,终于认定康宁就是脑海里的那位人物。

    那人心“砰砰”直跳,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用摩托车钥匙打开尾箱之后,拿出一张印有康宁通缉令的早报匆忙观看,。

    想了想他依旧拿不定主意,于是放下报纸,进入小店刻意地从康宁身边路过,走向后面的卫生间。

    借着上厕所再次辨认之后,他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想起通缉令上的十万元悬赏,他的心跳再次加,过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静下来。

    匆忙间他甚至顾不上关上厕所门,就急匆匆地掏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码: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生死一线

    第二百一十二章生死一线

    告密者绝没有料到,自己的行动竟然会败在一个十五六身上。

    小姑娘是本店的服务员,她从厨房端菜出来经过卫生间时,无意中听到报警的电力工人提起自己小店的名字。

    她疑惑地扭头看去,现在敞开的卫生间门里,背对自己的告密者压低声音,焦急地重复着小店的名字、位置和一个姓康的人的名字,并要求警察尽快赶来。

    小姑娘送完菜,摇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走到正在康宁身边收钱的老板跟前,怯生生地小声说道:“三叔,有个人在卫生间打电话,好像是叫警察到咱们店里来,我听他老是重复说咱们的店名和街道名,不知道为什么……”

    老板抬头看了一下四周,没见什么异常,便对小姑娘大大咧咧地说道:“神经病,这里既没有人打架,又没有抢劫的,叫警察干什么?人家也许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快去把门口的那张桌子收拾一下。”

    “嗯。”小姑娘释然地走向了门口。

    老板拿着钱走进柜台里,提笔开始记账,而一旁的康宁自然而然地将这些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他一阵心慌,看了一眼四周,站起来刚想走,又停住脚步,一咬牙立刻大步走向卫生间。

    告密者刚刚收起手机,匆匆走出卫生间,差点和康宁撞了个满怀。

    他看清满脸愤怒的康宁刚要叫,脖子却被康宁紧紧捏住,告密者用双手拼命拉扯康宁铁钳般的手,却被康宁提着脖子如提小鸡般塞进卫生间。

    强忍怒火的康宁一掌将告密者击昏,把他的脑袋按进卫生间肮脏的便盆里,迅带上门向外走去。

    走出饭店门口,康宁看到边上的嘉陵125托车后座上扔了一张报纸,尾箱大大地打开着,上面还插着一串钥匙。

    康宁立刻盖下尾箱拔下钥匙,一把拨开报纸。打开电门,动摩托车快离去。

    坐在最外边的一个电力工人看到康宁驾着同伴的摩托车离去。愣了一下四处看看,没有现自己同伴的身影,连忙对其他三个同伴问道:“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开着老光地车走了,老光呢?是不是他的车子被偷了?”

    三人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其中一个想起老光刚才走向厕所,疑虑片刻还是站起来:“刚才我见他走进厕所去了,我去问问他。别他妈地真给偷了。”

    剩下的三个人快步走出门外,看到自己的摩托车还在,都松了口气,三人刚嘀咕几句,就看到小巷的两头涌进二三十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巷口的一辆面包车刚打开就冲出两条高大凶恶的大狼狗,吼叫着把两个牵着绳子地警察拖向小店。

    小饭店瞬间被迅赶来的众多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被同伴从卫生间里拖出来的告密者仍然不省人事,在本地警察的盘问下,几个电力工人结结巴巴将有人偷车逃走的事报来。

    饭店老板看到警察手中的照片才知道。报纸上所说的危险逃犯竟然来到自己的小店里吃饭,他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凳子上傻傻地频频点头。

    小店门口,听完汇报的李伟清迅做出决定:“剑寒,从这出去有三条路,北边通往检查站他肯定不敢走,其他两条一是沿着界河通往西面的洞中方向,最后一条是通向东面界河下游和海岸线地方向。城区里面全都是协查的弟兄。他肯定不敢回去,我判断他只能逃往东、西两个方向。我立即给我的人分派任务和通知各处派出所,你也给你的人说说吧。”

    张剑寒点点头走到一边,召来几个负责人:“李支队长判断,逃犯只能选择向东或者向西逃窜,我们也兵分两路和他们一起行动。我带一队向西

    带一队向东。小韩你们两个带着警犬,行动方向由择。”

    “我们跟你走,毕竟东面靠海地势平坦,西面多丘陵山地,警犬的用处更大。”小韩大声向张剑寒说道。

    张剑寒看到李伟清向自己招手走向巷口外的警车,也领着自己的人跑出巷子,迅登上了警车。

    十几辆警车拉响警笛快冲向城区北面,越过一座小桥,便分成两队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疾驰。

    越野警车里,李伟清对身边的张剑寒低声说道:“这一耽误就是半个多小时。以摩托车地度现在都开出三四十公里开外了。不过我刚才接到上游十五公里边防派出所老姚的电话,他说在十分钟前他们已经接到上面的命令严防死守,沿途五个边防所全部动起来了,各单位自行负责自己的地段和河段,路上的巡查也已经开始。我估计你们中间也许有人向兰宁方面汇报情况了,要不然不可能反应这么快。居然绕过我们直接给边防派出所下命令,这来头不小啊!这条八十多公里的河段,恐怕一个小时内全都被警戒起来。”

    张剑寒绷着脸没有说话,对李伟清牵强地笑了笑,将目光转向车窗外面。

    而此刻,身穿黄色电力工人工作服,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康宁,正穿上蹬杆脚踏钩,爬上了十二公里路碑旁地水泥电杆上。

    之所以爬上电线杆子,是因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向前走,更不敢退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登高来判断情况。一旦他能确定左边一百多米外的那个小码头安全,他就会立刻从这里越境而决不拖延。

    康宁最担心的情况是由于自己行迹的暴露,小码头已经被反应迅的警察警戒起来,又或者是设下圈套让自己钻。

    看到小码头周边和早上一样没有异状,康宁正想爬下电杆,就突然现两辆挂着武警牌照的边防派出所警车从东西两个方向朝自己开来。

    紧张之下,他匆匆换上两个满满的新弹夹,藏好枪便从斜背着的工具袋里拿出一把小榔头,轻轻敲打高压线基座下的铁锈。

    他心里七上八下地,这可是高压线路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电击成焦炭。不过,与电的威胁相比较,他更担心合拢后缓缓停在自己下方的两辆警车。

    看到车里的边防警察相互询问之后,两个尉官走下车抬头看着自己,康宁的心脏几乎跳出了胸腔。

    “喂,师傅,你有没有看到一位骑红色摩托车的高个子年轻人经过?”其中一个上尉用手搭在额头上大声问道。

    “什么?我听不清楚……”康宁故意侧过脸,把耳朵转向下方的两人。

    边上的中尉不耐烦地大声重复:“你有没有看到一位骑红色摩托车的高个子年轻人经过?”

    康宁扶了扶安全帽,顺势用手指向西方,大声回答道:“有,十分钟前,一个穿着深色上衣的年轻人骑得飞快,向西去了。他不要命地开,我还以为他赶去投胎呢!”

    两个尉官听完立刻跑步上车,面向西面的警车拉响警笛快飞驰而去,另一辆匆匆调转方向拼命向西追赶。

    望着呼啸而去的警车,康宁手一软,小榔头掉到地上。

    他清楚地知道,刚才车里那些扛着冲锋枪的人可不是拿来玩的,真要是被现后果不堪设想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往无前

    第二百一十三章一往无前(第四爆,求月票)

    康宁来不及擦去满脸的汗珠,踩着脚钩一步步顺着高高来。

    下到地上,康宁脱下帽子,迅解下沉重的工具包一起扔到摩托车旁,看了一眼挑着担子走过身边的几位边民,随后就在东面一公里外传来的警车呼啸声中,毫无顾忌地冲向通往百米外界河的乱石岗。

    与此同时,刚刚赶来的九辆大小警车随即现了在乱石岗上跳跃前行的康宁,瞬息之间警车来到康宁留下摩托车周围骤然停下。

    数十名警察快钻出车里,举起枪向七十米外的康宁瞄准射击,两个特警在身后一位中年警察的急促命令下,立即解开两条警犬脖子上的活动圆环。两条急不可待的警犬解脱束缚,立刻狂吠着闪电般地向康宁追去。

    李伟清和张剑寒几乎同时大声命令:“快追!”

    乱石岗上的康宁在枪林弹雨中穿行,衣服裤子多处被荆棘勾破,脸上和握着手枪的手上也被荆棘和草叶子划出一道道血痕,但他根本就无暇理会,迈着急促而轻盈的步子,踩着突出的石尖快向前。

    他飞身翻越一道嶙峋的低矮石梁,进入凹凸不平的河岸黄泥地,连续几步跨过浅坑,毅然跳下三米多高的土坎,一个趔趄向前翻滚一圈,回头两步捡起掉落的手枪站起一看,界河已经在前面二十多米远的地方。

    两条聪明的警犬没有从乱石岗上追赶,而是仿佛能主动判断出康宁的逃跑路线一样,快绕过边沿较为平坦的草地,以无与伦比的信心和度接近康宁。

    就在康宁站起来即将再次狂奔的时候,两条勇猛的警犬毫不犹豫地从土坎上飞越而下扑向康宁。

    来不及转身的康宁大吃一惊,一个侧翻避过警犬的袭击,但是刚捡起的两只枪因身形倒下时太过狼狈而再次掉在地上。

    一扑不中地警犬前冲两米迅回身,粗壮结实的四肢猛蹬两步,再一次先后扑向康宁,白森森地獠牙和狗嘴里喷出的热气。连同低吼带起的风声一齐袭向康宁的咽喉方向。

    一跃而起尚未站稳的康宁大吼一声,借助尚未稳定的重心一个半转身。右掌顺势划出一个半圆猛然下砍,“嘭——咔——”两个声音连声响起,随即是警犬的哀嚎,三十多公斤地身体在康宁的重击下狠狠砸向地面,激起纷飞的枯干竹叶和败草之后迅翻滚起来,哀嚎挣扎后再也无法站起,显然是腰部脊椎被康宁打断了。

    扑空的另一条警犬毫无畏惧。再次袭向康宁,焦急万分的康宁不退反上,在警犬高高越向自己的时候突然一个下蹲,双手飞快抓住警犬的两条后腿猛然抡起,随即狠狠地将手中的警犬砸向地面。

    警犬悲鸣着从地面弹起,杀红眼的康宁紧握警犬的两条后腿不放,低吼一声借势反抡一圈,再次将警犬重重砸向另一则地地面,随即猛一力将奄奄一息的警犬抛到十多米远的荆棘丛里,

    来不及喘息的康宁快低下头捡起地上的手枪。一阵枪声随即响起,十几颗子弹飞过康宁刚刚低下的脑袋边上,将河边五米外的一丛凤尾绣打得“啪啪”直响,碎片纷飞,当即倒下一片。

    康宁握紧枪一个前滚翻,贴着土坎壁大口喘息,感觉了一下子弹射来的方位之后,康宁知道如果此时贸然跑向河边。很可能成为警察射击地活靶子。

    略作观察,康宁弯着腰足小跑,依靠土坎的掩护窜出二十余米,在一丛翠竹根下缓缓抬头观察,很快现左前方四十余米的大石后面,两名陌生的警察一前一后手握冲锋枪严厉注视着刚才射击的扇面方向,而其他数十名警察和武警拼命前行。正先后从乱石岗顶部和四周包抄过来。

    康宁惊讶于这两个警察的敏捷和快,他们居然能在自己被警犬耽误的二十多秒之内就先于所有警察赶到,很显然不是一般地身手。

    但无路可逃的康宁,此时也只有解除这个唯一制高点上的隐患,方能安然脱身,否则再耽误二三十秒等到大群警察到来,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稳住身形,康宁举起双抢略做瞄准便扣动了扳机,“呯呯——呯呯——呯呯——”六子弹接踵而出,大石后的两名警察连接出凄寒的痛呼声。扔下枪滚到另一个方位,康宁再次对准岗上的众多警察连续开枪,趁所有警察惊慌的卧倒之机,转身拔脚狂奔。

    身后,警察们毫无目标的密集子弹把一大片竹林打得声声爆响落叶纷飞。

    就在此时,一艘小船在距离河岸六七米左右的距离悠悠顺流而下,撑船的姑娘听到岸上激烈地枪声,早已吓得忘了控制方向,致使船头歪向河心一旁仍然一无所知。

    奔跑中的康宁看到了三十米外河边的小船,立刻将两支手枪插进腰间,加快度向河岸突起的小丘迅猛狂奔。

    借着二十余米加的巨大冲力,他冲

    飞身而起,像一只大鸟一样飞跃五米多距离扑进水面堪堪顶住船尾的木梁,巨大的冲力将小船瞬间推出六七米远,而且余势未消正缓缓地靠近河心分界线。

    船上的姑娘看到从岸上飞来的康宁目瞪口呆,尚未反应过来就在小船的瞬间移动下摔倒在船板上,手臂被撞得十分疼痛的她尚未爬起来,康宁已经从船尾翻进船里,看到6续赶到北岸边的警察连忙扑向姑娘,抱紧她挡在自己的身前,然后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有你在,他们不敢开枪。”

    被康宁抱紧的姑娘吓得哭了起来,而她背后的康宁则拔起身后的一块船板,一面划水一面严密地注视着北岸上全都举枪瞄准的数十名警察。

    跟随张剑寒小队一同前来的兰宁市局办公室主任,此刻暴露出他真正面目,看到两个特警队员在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爱犬流泪,无奈之下他冲到张剑寒身边怒吼道:“快开枪啊!你是不是包庇你这义弟?如果你不立刻开枪我回去马上告你!”

    张剑寒仿佛一个字没有听到,看着已经将船划过河心渐渐靠向对岸的康宁,他的眼里蓄满了泪花。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的弟弟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位一脸焦急地办公室主任还在不停咆哮,眼见张剑寒不为所动。他愤怒地转过身去,要求本地警察开枪射击。

    忍无可忍的李伟清冲了过来。一拳打在他腮帮上,将他打得翻滚在地满嘴是血还不解气,冲过去就想踩上两脚,要不是部下地苦苦阻拦,指不定这位一向坐办公室惯了的文职官员会受什么罪。

    在四个大汉的搂抱下,李伟清挣扎片刻冷静下来,他轻轻推开部下。指着从地上站起的办公室主任大声骂道:“你以为你他妈是谁啊?敢命令老子的手下?你***懂不懂规定和组织程序?去年就是因为派出所一个民警击毙这条界河游到中心线的一个疑犯,结果两国间关闭所有关口三个月之久,为此两国外交人员在北京和河内扯皮数月你知道吗?那件事造成地恶劣影响至今尚未消除,你***不懂还瞎指挥,不知道你这样的垃圾是怎么混在队伍里来的,回去之后老子***不投诉你,老子就是你养的!”

    而小船上,手忙脚乱的康宁没想到在距离南岸不到十米的地方,怀里的姑娘剧烈挣扎起来,几下摇晃小船突然倾覆。

    康宁大惊之下想要救起姑娘。谁知姑娘水性非常优秀,几下划水便接近界河中心线的区域。

    康宁无奈之下只能游到南岸上,爬起来之后才现两支手枪全都掉到了河里。

    湿漉漉地康宁站在南岸的大石头上,清理完鞋子里的水他挺直地站起来,看北岸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越来越多的警察和武警,劫后余生的康宁默默哀叹,好一会他大声问道:“告诉我,被我击中的那两个大哥怎么样了?”

    刚才还在满脸愤怒的一位武警少校闻声一愣。他根本想不到康宁会在此时问出这个问题来。

    看到身边地李伟清点点头,他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死不了!”

    康宁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咬咬牙直立在大石板上。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康宁缓缓抬起头,向所有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放下手,康宁转身上岸,直到他的身影淹没在一大片杂草之中。北岸上的警察们才放松下来,望着南岸不停地叹气。

    李伟清走到张剑寒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尽力了,回去吧。”

    张剑寒收回失落的目光,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对面那片区域是否是雷区?”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你地兄弟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李伟清指着几个身背狙击步枪的狙击手对张剑寒说道:“你兄弟要是再迟缓一分钟估计就没命了,他们赶到时你兄弟已经过了中心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哎。我问你,你说说下一次你这兄弟还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张剑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这人走到哪都不会安分的。唉,走了好,走了清净……”

第二百一十四章 前路茫茫

    第二百一十四章前路茫茫

    那边的山头上升起一大片火焰般的云彩,透过边上阴暗隙,一道道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向大地。

    看着头顶上摇摆起伏的齐人高野草,匍伏在草丛中的康宁闻到了大海的味道,看到西面天际的景色,感受着空气中潮湿的气流,他知道马上就要下雨了。

    半小时前,界河对岸激烈的枪声,引来了越南一方边防军的注意,连续四辆满载全副武装官兵的前苏联产的中吉普,迅压过凹凸不平的狭窄黄土路,越过康宁藏身的大片草丛赶赴五百米外的河岸。

    当越军到达时一切都已恢复平静,北岸上除了一片断裂的竹子外,再也没有一个人影。

    两个军官模样的人略作商量,分别上车领着队伍悻悻返回。

    在他们的记忆里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现,有一次中方一位喝醉了酒的边防警察在边民的恳求下,扛着机枪打死一头疯水牛的情景他们也亲眼看见。当他们看到河滩上硕大的疯牛冲向那个摇摇晃晃的警察时非常震惊,更令他们震惊的是那位喝醉的警察显然是个疯子,端起机枪不退反进,骂了几句粗口话就是一阵猛射!

    当狂奔的水牛倒下时,牛角和警察的距离不到一米,连作为旁观者的他们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几辆运兵车过去很久,听不到引擎声的康宁才谨慎地爬出草丛。他也清楚地知道在这条边境线上的许多地方都埋藏着各种地雷,七九年到八八年这九年间,越南方面由于害怕解放军从这个区域攻进去,便埋下数不清的地雷,后来双方的军人不断相互渗透你埋我也埋,最后谁也搞不清楚到底埋了多少。

    这几年,中方那边数年前基本排雷完毕,而越方没有这样的技术和资金只能是顺其自然了,虽然每年被炸死的耕牛和无辜边民的事件时有生,但也只能是顺其自然。

    因此。康宁牢牢记住大榕树下卖鲜果的阿姨的话,越是草木横生荒无人烟的地方。就越不能靠近。

    眼看夜幕降临,又将要下雨,又冷又累地康宁只能硬撑着寻找通向河边的道路。现在这种情况,只有顺流而下才不会踩到不知埋在何处地地雷,才能安全地接近与东兴隔河相望的芒街。

    几经搜索,康宁终于找到通向河边的羊肠小道。

    当他艰难的到达空无一人的河岸上时,一阵大风猛然刮起。闪电之后轰隆隆的雷声紧随而来,瓢泼大雨瞬间从天而降。

    身上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康宁再次沐浴在大雨中,看着前方百米内河对岸村子里透出地灯光,康宁心中一阵凄凉——这短短不到百米的距离,对康宁来说是那么的遥远,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逾越了。

    闪电再次划破夜空,寒风暴雨中冷得嘴唇乌青、浑身抖的康宁,终于看到了一张一头系在岸边短木桩上随波摇晃的竹排,暴雨下。颠簸陈旧的竹排在茫茫水面上显得那么的无助和孤独。

    康宁走过湿滑的斜坡来到水边,解开竹排轻轻走到上面,非常担心因动作过大而使竹排散架。

    好在竹排上还有一根四米左右的竹竿,不至于让康宁随波逐流再次漂回好不容易才逃离的北岸。

    一个小时过去,康宁顺流而下,连续飘过七个越南边防军设立在河边地哨位。

    非常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持续的大风和瓢泼大雨下个不停,所有的哨兵都躲在简陋的铁皮屋子里睡觉。鬼使神差之下竟然让浑然不知、懵懵懂懂的康宁飘到岔河口。

    略微犹豫,康宁将竹排撑进南面的河道,他知道另一边还得经过十几公里的界河,而向南地岔河完全属于越南所有,只有进入越南腹地自己才真正安全,哪怕被越南公安和边防军抓起来,自己也能拿出身上的钱暂时买下几天安宁。

    穿过黑洞洞的友谊大桥。大雨慢慢停止下来。

    几栋仓库模样的高大建筑边沿挂着昏暗的灯光,一个停靠着几艘三百吨左右铁壳船的码头出现在康宁眼前。

    心中忐忑的康宁不敢再继续前行,只好将竹排撑向岸边找寻地方上岸。他好不容易靠向岸边,旁边三艘停靠在岸边地小木船让他不知如何面对。

    康宁虽然知道芒街的大街上有不少会说中文的越南人开的旅馆,防城港市的几个单位也在此设立商务处,但自己此时的身份很难入住,最现实的办法是用钱买通会说中国话的越南人,以寻求一夜的安宁,第二天以后怎么混康宁自己自有主张。

    果然不出康宁的预料,他刚刚靠上岸边。小木船上地人已被惊醒,一个船夫移出船舱用电筒照在他脸上:“%……?”

    对越南语毫无所知的康宁只能无奈地笑一笑,用粤语低声说道:“大叔,我不小心飘到这里来了,我是中国人,请问你能帮助我吗?我会给你钱的。”

    船夫熄掉电筒,用东兴话回答:“后生仔,过来我问你。”

    康宁重重地出了口粗气,心想谢天谢地终于能沟通了,只要能沟通自己就有办法。

    他登上岸边,走出三米上到船夫的船上,坐下来连声道谢。

    船夫让康宁坐到船舱里,点燃半截蜡烛仔细打量康宁,看到他像刚从水里出来的一样全身湿透,心中不禁有点惊讶:“你是从哪儿飘过来的?”

    “上游十多公里的地方,下了一个小时的雨把我淋成这样。”康宁如实回答。

    船夫疑惑地问道:“听你口音是大地方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实不相瞒,大叔,我是在那边被人陷害的,不得不跑过来躲一躲,等风声过了再说。大叔,你的东兴话说得很好,你是越南人还是中国人?”康宁好奇地问道。

    船夫微微一

    我本来就是东兴人,而且岸边这十几条船都是。等些桂圆和八角回去,明天装早点报关,早点就能来回多跑两趟。所以我们这些船常在这地方过夜。后生仔,你不会说越南话。又人生地不熟的,看样子身上也没有通行证,想在这里待下去很难啊!”

    康宁随即担忧地说道:“大叔,我来之前也知道很难,但家里实在不能待下去了。我会点医术,也会修车,不知大叔你能不能帮我的忙?我会好好谢你的!”

    “哈哈!谢就先别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呢。”

    船夫停了一下,捂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眼康宁,这才说道:“在旧军营那边的车场有个叫黄文志的老板,他是我们防城人,专门搞汽车走私的。他手下有不少人都是在国内犯事了跑过来的,他地生意做得很大,如果他肯要你留下帮忙,估计事情就好办多了。但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估计帮不上你的忙啊!”

    康宁忍住身上地颤抖。感激地笑了笑:“今天上午,对面河边大榕树下卖鲜果的吴阿姨也和我说起黄老板,我原来也是想投奔他去的。”

    “你认识吴姐?”船夫有些惊讶地问道。

    康宁如实回答:“今天刚认识。吴阿姨人特别好,我和她聊得来,说实话,此前我并不认识她。”

    船夫看着冷得抖的康宁,笑着说道:“你这人还是挺诚实的,吴姐是我们一条街的街坊邻居。哈哈!我看你仪表堂堂也不像是个坏人,出门在外互相帮帮是应该的。这样吧,我先陪你上去到我亲戚家住一个晚上,你身上这身衣服也该换了,否则非病倒不可。等明天我让亲戚帮你打听一下,要是黄老板愿意收下你,那就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果他不愿收我也没办法帮你,到时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不过那里也只能住一晚,再住下去如果有人举报,公安就会来抓人,主家还要被罚款。走吧,我这就送你去。”

    “太谢谢你了,大叔!”

    走到岸上,康宁从左边裤兜里掏出那湿漉漉地一万块钱,分出一半数也不数就塞进船夫的手里,船夫推辞不过也就笑眯眯地收下了。

    过了友谊桥再走十分钟左右。穿过两条五六米宽的街道,船夫带着康宁来到一栋两层小楼前停下,敲了敲门里面的人立刻将门打开,看到船夫领着浑身湿透的康宁,连忙礼貌地请进。

    船夫用越南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子,转身拉着康宁的手又和开门的中年男子叽里呱啦说了一会儿,这才回头对康宁解释道:“这位是我们的亲家,姓段,他的女儿两年前嫁给我大哥的儿子,他很愿意你在这里住一夜。这样吧,我叫他拿些衣服给你先换上,今晚你就安心住下来,明天中午我上来这里吃饭咱们再说。对了,他儿子刚去夜校学中文,再过一会儿可能就回来,到时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找他儿子帮忙。我坐一会喝杯茶就走,你先去洗澡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康宁在中年男子地殷勤领路下走进里间,中年男子指指墙上的热水器和龙头开关,用手势做了一番动作加以解释。

    康宁礼貌地点点头表示明白,等他离开便关起门颤颤悠悠地脱下衣裤。

    穿上衣挂钩上的几件旧衣服和军用外套,将湿漉漉的钱和钱包装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放入上衣口袋中,精神大好的康宁随即动手搓洗自己的一身衣服。

    看到夹克上衣和牛仔裤都破得不成样子,康宁摇了摇头,将就搓洗完毕的衣服用衣架挂在了门外的竹竿上。

    走出前厅,船夫两人看着康宁地模样顿时笑起来:黑色绒线松紧带裤子的裤脚刚能遮过膝盖,上衣也只能堪堪盖过肚脐,整个装扮显得十分滑稽。

    之所以衣裤这么短,全是因为越南人普遍身材矮小,像康宁这样的高挑汉子这里很是少见。

    康宁笑着接过老段双手递来的热茶,小小的瓷杯透着茶水的余温,握在手里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康宁说了声谢谢便一口喝完,一股暖流顺着咽喉直达胃部,回味的清香在唇齿间轻溢,不由赞道:“好茶!我喝出莲芯特有地味道,把莲芯和毛尖放在一起泡茶,我还是第一次喝,估计这茶有清热解毒、袪潮热防气的功效吧?”

    船夫微微一惊,立刻感兴趣地问了康宁一些中草药问题。

    如此简单的问题康宁自然是对答如流、见解独到,船夫立刻高兴地用越南话和老段解释了一番,换来老段尊敬的目光。

    船夫转向康宁频频点头:“看来你没有对我说谎,你比我预料的懂得更多。越南人对中医很信赖,我想如果你能留下来的话,估计就不怕没饭吃了。哈哈,你也累了,就先上楼休息吧,我这亲家的老婆早亡,现在就他和儿子在一起生活,没什么顾忌的你就安心住下,明天中午我再来。”

    送走船夫,康宁在老段的引领下上楼休息。

    饥肠辘辘的康宁实在不好意思让初次见面地老段做饭,躺下一会儿他只觉得全身冷,不停地抖,连忙运功静静扛着。

    谁知这一次没有原先幸运了,连日来激烈的逃亡、沉重的心理压力以及后来的枪战,几乎耗尽了康宁的精力,又在水里和风雨中忍受了五六个小时,所以这次倒下,他一病就是三天。

第二百一十五章 隐痛

    第二百一十五章隐痛

    张剑寒当天晚上赶回南宁将工作汇报完,回到家里也是点。

    他迈着疲惫而沉重的步子走进小楼,看到康济民夫妇和卢静、苏芳全都坐在客厅里,康济民痛苦地低头沉思一语不,康妈妈搂住两个非法儿媳不停擦泪。

    看到张剑寒进屋,全家人都站起来,眼里满是期待和探寻之色,似乎都要从张剑寒脸上寻求答案。

    张剑寒快步上前扶着康妈妈坐下,向苏芳和卢静点点头随后扶着康济民坐下,自己就坐在他身边。

    “老爸,小宁越境了。”张剑寒简短地将消息说出。

    康妈妈如释重负地叹道:“谢天谢地啊……小寒,他受伤了吗?”

    张剑寒摇摇头:“没有,他很健壮,人也很机警,没有人能伤得了他,倒是他手下留情了,连十几枪只打伤两个要置他于死地的人。逃到界河那边的岸上后,他不顾自己的安危,第一句话就是问被他打中的两个人伤势如何?这让围捕他的弟兄们很意外也很感动,我知道虽然大家都不说什么,但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要是小宁真下手的话,死伤几个人绝对避免不了,由此可见,小宁还是有他的原则的。老爸老妈,还有两个弟妹,大家不用太担心,很多人越境之后,不久就能取得东南亚甚至欧洲一些国家的国籍,到时见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康济民抬起头:“孩子,你也太累了,这两天我和你两个母亲已经商量好,亲家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就是尽快把嘉忆的后事办了,拖下去会把人拖垮的。”

    “爸,这事你们长辈拿主意吧,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张剑寒站起来,和每个人打完招呼。刚走两步再次回头:“爸,你不要再责怪小宁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地方小宁都没做错。据我所知,除了当初千方百计要整死他的人外,我们警察队伍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恨他,包括被他打伤的那几个人,心中对他甚至还挺感激。唉,小宁是身不由己被逼成这样的,我也曾设身处地想过。要是我也遭遇到他这么多劫难,也许我做不到他的一半甚至更差,所以我理解他。”

    看着张剑寒低头走出屋子,康济民的心头隐隐作痛,他吩咐大家早点休息,自己一个人走进书房,凝视着康宁的照片呆。

    这个晚上许多人注定无法入眠,包括散会后结伴约去小酌的文副厅长、沈铁坚和魏明忠,包括焦头烂额地蓝建国,还包括与此有关的许多与康宁存在恩怨情仇地人。

    估计此案的材料总结完毕。上报省厅最后上报到部里之后,更多的人会睡不着了。

    第二天,著名的硬汉张剑寒病倒了,持续的高烧让他的脸时红时白,康济民亲自熬药天天守护在他身边。

    老爷子清楚地知道:这位默默承受着丧妻的巨痛、兄弟间兵戎相见并黯然离别、以及长期以来担负沉重心理压力地坚强汉子,此刻几乎到达精疲力竭的极限,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精神崩溃的境地。

    五百公里外的南边,沉睡了十二个小时的康宁艰难地睁开眼睛。侧头看着坐在床前的陌生小伙子,微微一笑:“我睡多久了?”

    小伙子见康宁醒来,显得很高兴,急忙用生硬的普通话回答:“昨晚到现在,十二个小时……我叫阿北,段文北,文化的文。北方的北。你叫什么?”

    康宁想起自己的四川假身份证已被警方识破,略微犹豫低声回答道:“我叫小宁……你地普通话说得不错啊,学了多久了?”

    “八个月了。”

    这时,一位十**岁的女孩端着一碗白粥和一碟生菜走了过来,递给阿北之后匆匆下楼。

    热情的阿北想要喂康宁喝粥被拒绝了。康宁挣扎着坐了起来,接过稀粥一口一口喝下去,看到阿北递来的一碟生菜微微一愣,小小的碟子里分类摆放着野薄荷叶、鱼腥草、香茅根和紫苏叶四种野菜,而且全都是生的。

    康宁用筷子夹起鱼腥草和野薄荷吃下一点,放下碗疲惫地躺下后频频感谢:“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的父亲还有刚才那位女孩。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刚才那个是我女朋友,叫阿丽,我阿爸出去给你买药去了,你睡吧。”

    阿北收起碗就想离开,随即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对康宁问道:“你地中国话很好听,比我们老师说得还要好,等你病好了教我说好吗?”

    康宁微微一笑:“我很愿意,只是我担心住下去会给你们家带来麻烦……”

    “不麻烦,阿丽的阿爸是公安,他是我阿爸的好朋友,因此没有人敢找我们家麻烦。你住下没关系。”阿北说完就端着碗筷下楼了。

    康宁闭目沉思,来到此地接触到的几个越南人都很热情,一时间让他感到异常的庆幸,不知不觉间他再次昏睡过去。

    一个小时后,船夫和老段一起上楼,看到康宁呼吸沉重还在沉睡,船夫就知道是昨晚那场雨导致的。

    虽然二月的芒街白天地气温达到十五六度,但夜里和下雨的日子也只有七八度甚至更低,因此全身湿透的康宁病倒就不足为奇了。

    从不读书看报的船夫并不识字,加之昨天下午的枪

    政府当局严密封锁消息,因此到目前为止船夫仍然不身份。所以他叹了口气之后,只能与老段商量,让康宁留下病好再走。

    老段爽快地答应下来,回到楼下甚至还把船夫硬塞来的五百元挡回去,船夫一再解释是买药要用,老段这才不再推辞。

    走在街道上,船夫有件事情想不通,他不知道从来都是只进不出的自己为什么会舍得拿出钱来?当初收下康宁的钱回去一数,五千六百元钱让他高兴了很久,今天自己拿出五百也没觉得心疼,是否当初看到这小子第一眼自己就觉得他顺眼呢?

    就这样,康宁终于有了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到第三天下午他已经恢复了大半。能够下楼洗澡吃饭。

    看到身上熨烫得整整齐齐,并已经缝补好地衣服和裤子。以及干燥舒适的网球鞋,康宁非常感谢阿北和他的女友。很快,他们俩又从康宁手里接过五百元,出去半天几乎跑遍了芒街的服装店,买到了适合康宁穿着的圆领长袖T恤、牛仔裤和夹.宁地床头,以致让康宁大为感慨:看来。无论哪个国家和民族,善良的人们还是多数地。

    晚上,康宁应邀来到楼下喝茶,老段的儿子在两人中间充当翻译。

    作为小学教师的老段对中国各方面的展非常感兴趣,对高展的中国经济更是由衷地佩服。

    康宁文雅的谈吐、随和的性格以及丰富地知识,给老段留下了深刻印象,看着儿子对康宁一脸恭敬的样子老段暗暗点头,觉得自己的儿子遇到了一个好老师。

    第四天下午,阿北开着小摩托回来告诉康宁,他已经打听到车场的大老板刚刚从东兴过来。现在正在车场里。

    康宁立即决定即刻就坐阿北的摩托车赶往车场。他不知道黄文志会不会接纳自己,但是他一定要去尝试一次,因为他知道,去见一面不一定获得接纳的机会,但不去肯定就没有机会。

    走进车场康宁吓了一跳,上百辆各式各样不同品牌的小汽车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个打扮和气质显然是来自国内的人置身其间,三三两两仔细挑选着车辆。

    车场中间是一栋两层高的尖顶洋楼。一看就知道是当年法国人留下来的,车场地最里面是一片繁忙的汽车修理和改装场地,二十多个修理工人正在其间忙碌着。

    走到洋楼大门前,康宁让跟在身边的阿北留下等候,自己大步走进楼内,看到一楼大厅两端的走廊里堆满包装箱和零配件,康宁抬脚走上二楼。但在二楼的楼梯口被两个壮实的年轻人给拦下了。

    “你找谁?”留着小平头的方脸汉子冷冷问道。

    康宁微微一笑:“对不起,我找黄老板,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你是谁?文哥认识你吗?”小平头继续问道。

    康宁如实回答:“估计他知道我,但我们没见过面。”

    小平头听康宁如此一说,又看到康宁一身不卑不亢的气度,犹豫了一下放下架子说得:“你能否把名字告诉我,我进去和文哥通报一下,如果他愿意见你,我马上来通知你,行吗?”说完他才惊讶地现自己居然用上了征询地口气。

    “谢谢!”

    康宁笑了笑平静地说道:“我叫康宁。”

    “好的。你等一下……什么?”小平头走出一步才又猛然回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康宁,“你就是康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匆匆转身一阵小跑,拐进东边尽头的大房。

    两分钟后,小平头再次跑到康宁身边,恭恭敬敬地说道:“宁哥,文哥有请!”

    康宁礼貌地说声谢谢,然后就在小平头的陪伴下走进东边大房。

    矮胖的黄文志看到康宁,立刻就从豪华大班桌后拐出来,热情地伸出手和康宁紧紧一握,看着康宁如老朋友般哈哈一笑:“果然是英雄本色,闻名不如见面啊!康老弟请坐。”

    黄文志如此热情的款待,实在出乎康宁的意料之外,戒备之心油然而生。

    他礼貌地致谢后与黄文志一起坐在棕色真皮沙上,看了一眼豪华地房间,转向黄文志诚恳地说道:“估计黄先生已经了解我的情况,说实话,我如今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什么证件也没有,可谓是寸步难行。我听人说黄先生海纳百川义气深重,所以就冒昧地来见你,我真心请求黄先生能慷慨接纳我,只要有个安身之所,让我干什么都行。”

    黄文志也没想到康宁如此诚实,惊讶过后哈哈一笑:

    “康老弟过誉了!咱们之间完全不需要那么客气。我比你大几岁,如果你看得起兄弟的话,你就叫一声文哥好了。哈哈!以老弟你如今的名声和实力,虽然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这段时间里我听到老弟的许多传闻,黑白两道的朋友提起老弟全都赞不绝口、敬畏有加啊!不过,我这小庙恐怕留不住老弟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谁能更忍

    第二百一十六章谁能更忍

    那时的康宁已非当年的康宁,奔走于险恶的江湖,时常线的险境,促使他的心机和悟力有了质的飞跃。

    因此,黄文志的热情态度和豪爽中难掩慎重的辞令,让康宁准确把握到了他的心理状态,听出了他话里的犹豫与担忧之情。

    康宁非常理解黄文志的想法,如果黄文志想都不想就一口就答应下来,康宁虽然感激不尽,但也会怀疑黄文志的真实能力和可能的居心。

    康宁知道从一九九一年起,就在这条边境线和海岸线上打拼到现在的黄文志,从一个身无分文被人指手画脚的边贸公司小职员,成为现在名声显赫的大富豪,在数十家由香港、台湾、新加坡、两广等地人物开设的、名为边贸公司实为走私集团的夹缝中,屡败屡战,从无到有脱颖而出,其中酸甜苦辣和艰难险阻可想而知。

    经过九年的风风雨雨大浪淘沙,数十个帮派如今只有三个集团活了下来,由此可知其中竞争的惨烈,在貌似波澜不惊的表面之下,帮派各方之间的勾心斗角、相互陷害,乃至你死我活的火拼,就一点儿也不足为奇了!

    据康宁所知,黄文志的东港集团如今是最终存活下来的三大集团中的者,控制了越南农产品出口到国内的半壁江山,赖以家的汽车、香烟、电子产品等走私产业仍然做得风生水起。

    这位在一般百姓眼中令人羡慕的总是运气和实干相伴随的年轻富豪,在康宁心中远远没有如此简单,而且初次见面这位面貌和善谈吐不凡的一方霸主,给康宁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康宁预感到今后的路不好走啊!

    黄文志看到康宁沮丧地沉默,微微一笑慢慢品茶,深思熟虑之后他放下茶杯,亲热地拍了拍康宁的肩膀,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康老弟别灰心,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之所以有今天这点家业,除了自己肯出汗之外。就是得到过不少江湖朋友的关照和提携,否则哪儿有我今天的这点成绩?每当想起当年没日没夜在边贸码头扛包点数、还时常被人拳脚相加、三餐不继地心酸日子,我现在还非常感慨啊!如今你虽然处境艰难,但到了这里相对就安全了,只要人在,我想什么都难不倒你的!哈哈,走吧。我也饿了,今天我替老弟接风,咱们到茶果海滩吃海鲜去!”

    康宁感激地对他牵强一笑:“谢了文哥,我还是回去吧。我越境过来之后一个当地人无意之间收留了我,本来人家只答应收留一个晚上地,可我病倒了一躺就是三天三夜,我很感激他们,如今我黑人黑户的不想再给人家添麻烦了,我得回去和他们说一声。”

    “康老弟是不给老哥我面子喽?要是让江湖上的朋友知道你到我这儿连一杯水酒也没有喝,我这张脸就丢尽了!”

    黄文志站起来。一把拉住想要告辞的康宁,频频劝道:“何况如今你人生地不熟的,要往哪里走?总不会再次回去吧?哈哈!别推辞了,走吧,喝完酒我给老弟出个主意,这么多年来无论哪个朋友落难到此,我都会毫不犹豫倾力襄助,何况是老弟如此优秀的人物。一般人还结交不上呢!”

    一听这话,康宁脸上现出希望,双手紧握黄文志的右手,感激不已:“谢谢文哥!我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我听你地。”

    看到康宁如此激动,黄文志抬起左手,再次拍了拍康宁的肩膀。显然对这个效果极为满意:“哈哈!咱们兄弟间不需要什么客套话。说实话,我见老弟的第一眼就感到十分投缘,如果不趁此机会咱们哥儿俩好好把酒畅谈,或许会成为人生中一大憾事啊!”

    “文哥你抬举我了!文哥,我想先下去和送我来的房东儿子交待一声,免得他家里人担心。”康宁谦逊地征求黄文志的意见。

    “哈哈!想得周到,去吧,等会儿我就下去。”

    康宁礼貌致谢,随即快步下楼,对阿北简要说了一下经过。请他回家告诉他父亲不要担心。

    阿北得知康宁获得名声显赫的大老板宴请也十分高兴,告诉康宁随时都给他留门,便开车离去了。

    送走阿北,康宁再次环顾这方圆六千多平方米的停车场,略微估计这里价值数千万元的走私汽车,就感到黄文志的心机和实力远远出了自己的预期。

    细细回想刚才在楼上地一番交谈,康宁还是没能琢磨出黄文志的真实意图,他是否会接纳落魄的自己,目前尚未可知。

    但有一点康宁是较为明确的,那就是基于自己这被迫招来的名声,黄文志乐于向自己提供帮助,尽管里面存在着他对自己江湖名声的顾虑,又或许是阅历丰富、城府极深的黄文志不愿因此与康宁生出芥蒂,留下可能的隐患……

    总之,既然黄文志愿意帮助自己,自己就应该心怀感激、随遇而安,否则在这陌生地国度,又将何去何从呢?

    不久,一辆挂着16-h888照的崭新路虎车开到康宁身边停下,身高约一米七六,一看就颇为精干壮实的汉子跳下车来,几步走到康宁身旁:“宁哥,文哥

    下来。”

    康宁认出这个年约二十五岁的汉子正是和小平头在一起的另一个保镖,粗壮的脖子、强健的手臂和脸上略带冷漠地自信神色,显然是位遇事冷静,身怀不俗武功的主。

    康宁礼貌地笑了笑:“听你口音是湖南人吧?你贵姓?”

    汉子微微笑道:“宁哥说得对,湖南益阳的,我姓李,叫李修明,你就叫我小李吧。”

    康宁接着问道:“当过兵吧?”

    李修明眼中略感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恭敬地对康宁说得:“宁哥好眼力!原来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我终于体会到了。不过说来也怪,我总感觉宁哥也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一样,但我只听说宁哥原来是个医生啊!”

    “我没当过兵,身上的习惯可能是从小养成的吧。”

    康宁说完,指了指身边这辆排量四点二的路虎越野车问道:“这车漂亮!恐怕得一百多万,越南也有这么好的车子?”

    小李颇为自豪地介绍:“这车是咱们海防公司所有。文哥与越南国家进出口贸易总公司合资在海防办了一家公司。这辆车就是挂公司牌照的,整个芒街一看到咱们这辆车就知道了。越南公安和军队很给文哥面子,除了军事禁区咱们哪儿都能去,可谓是畅通无阻!”

    康宁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你有越南驾照?”

    “有,小方也有,就是刚才领你去见文哥地那个,咱们的驾照都是公司给办地,除了海防公司之外。文哥和越南商贸部、工业部都有合做,在芒街、下龙湾、凉山和河内都有公司,剩下的其他两家香港人和广东人地公司拼命都赶不上咱们,不过目前能拿到越南驾照的只有我和小方两个人。”

    小李显然对文质彬彬、礼貌周到的康宁很有好感,因此他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宁哥的事我也听说了,这次是专门来投奔文哥的吧?”

    康宁叹了口气:“是啊,也许我惹的事太大,让文哥感到为难了。”

    “这怎么可能?修车地两个湛江仔连杀五人,还烧了派出所。文哥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收下了,据我所知越南和我们国家没有签订引渡协定什么的,还经常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巴不得咱们越乱越好呢。”

    小李吐了口吐沫,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康宁说道:“我估计是因为宁哥你名气太大了。前一阵子你的新闻天天见报,道上的朋友说起你来全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哈哈!也许文哥有他自己的打算吧。不过你放心,文哥对朋友绝对没说的,既然今天他挽留你吃饭,你的事就会有个法子解决的。别担心,车到山前自有路。”

    “谢谢!”

    看着小李钻进车子,康宁心里捕捉到点什么。

    回想起小李的一席话和在楼上时黄文志模棱两可的态度,康宁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站住脚了。目前自己最需要地就是收敛和耐心。

    黄文志在小方的陪伴下走向路虎车,小李早已将后座车门打开,黄文志哈哈一笑,拉着康宁钻进后座,关上门小李随即驾车前行。

    驶出车场的大门,并穿过一条狭窄的街道,路虎车立刻在新修的海滨公路上加快度。

    黄文志看到康宁不住望着车外的景色,哈哈一笑:“康老弟觉得这儿的景色如何?”

    康宁转头对他一笑:“挺不错的,空气非常好,许多树木我都叫不出名字来。充满了异域风光,让人觉得很新奇。说来也怪,仅仅是一河之隔,语言、环境以及风俗习惯竟然相差这么大,这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地。”

    “哈哈!只要你待上一个月,这些事情你都会弄明白的,我这里就不一一对你说了。不过,如果你想长期待在越南的话,有一点你今后得注意,那就是绝对不能提自卫还击这件事,这是越南人不能碰的伤疤,你和他喝酒、做生意甚至一起去嫖娼都行,就是这个话题不能碰,否则兄弟都没得做了!”

    黄文志笑着注视康宁,见康宁似懂非懂的样子接着又说道:“如果要说**,越南的官员要比咱们的官员**一百倍!这么跟你说吧,我举个例子,你只要偷偷塞给海关官员一千元,再给边防哨所当官地一千元,他们马上就会在关键路段和关卡消失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你能搬多少东西出去他们不管,可是只要过一分钟,尚未出关的东西他们马上截下,等你再次付钱再说,这么说你明白一些了吧?”

    康宁睁大眼睛,脸上全是难以置信之色,嘴里结结巴巴地问:“不会吧?”

    话音刚落,车内三人立刻出一阵大笑声,很显然,康宁懵懵懂懂的表现让大家都感到极为满足和开心。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试探

    第二百一十七章试探

    虎车很快左拐,进入海滩外围的一片松树林,一排每一栋的仿法式别墅出现在眼前。

    车子在临海一栋造型精美的三层别墅前停下,年轻的老板娘早已等候在大门口,恭恭敬敬向钻出车门的黄文志行礼,随即热情地问候起来。

    黄文志的越南话说得非常流利,身穿不高但却显得小巧玲珑、丰满白晢的老板娘,几句话之后就被他逗得捂嘴直笑,显然两人之间极为熟悉。

    看到老板娘望着黄文志的眼神欣喜中略含幽怨,康宁就知道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老板娘没有把大家领进楼里,而是侧向大海优雅地做出个请的手势。

    康宁抬眼望去,只见白色的沙滩上建起一座小巧古朴的竹亭,棕树叶制成的整齐尖顶极富野趣,小亭四周是盛开的三角梅和美人蕉。

    亭子中间,早已摆上一张铺着洁白桌布的大方桌,方桌的正中央摆放一个白瓷花瓶,花瓶中的野百合将气氛点缀得更有生气。

    黄文志拉着康宁的手并肩走进小亭,坐下后这才用越南话向老板娘介绍起康宁来。

    其实从一见面开始,康宁早就现老板娘不住转向自己的好奇与欣赏的目光,此刻看到老板娘在黄文志的介绍下礼貌端庄地频频点头,康宁心里暗暗留意,显然对面这个笑容可掬、礼貌周详的女人不是个简单人物。

    “康老弟,这位是阿英,是这里的老板娘。她可是位很有本事的人物啊,毕业于河内大学外语系,专业学的是英语。她家公是越南工业部的副部长,丈夫三年前开摩托车遇难后,她告别五岁的儿子毅然来到芒街这个越南的经济特区创业,短短三年时间就创下了不少产业,一个女人家不容易啊!”

    黄文志的语气颇为感慨,隐隐流露出对眼前这女人的欣赏。

    康宁礼貌地向她点点头。心里却极为诧异,眼前这个婉约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可是竟然有了个八岁地儿子。就算她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其真实年龄恐怕已经不下三十岁了,这一点让康宁暗暗吃惊。

    不一会儿,三名身材曼妙的女子端来了丰盛地晚餐,四只水煮青蟹足有半斤一只,一碟白灼对虾清香诱人,香煎墨鱼饼上面包屑色泽金黄。最后一道两斤多重的清蒸老鼠斑更让康宁叹为观止——要知道这种美味的斑鱼深藏海底,数量极为稀少,寻常三百元一斤都难以碰到。

    阿英挥退身边的女孩,亲自捧起马爹利酒瓶给四人倒酒,完了还非常温柔礼貌地询问要不要添加冰块?

    看到只有康宁微微点头她嫣然一笑,她也笑着点了点头,伸出细嫩的手用不锈钢夹子为康宁的杯里添上一块,然后突然用略带越南口音的英语低声询问康宁:“请问英俊地年轻人,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康宁一愣,心念一动。转向身边的黄文志低声问道:“文哥,你这位女朋友要问我的名字,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你给我拿个主意吧。”

    看到阿英目光闪闪地对康宁说出英语,心中略感不快的黄文志正微微惊讶间,就看到康宁如此谨慎恭敬地征求自己的意见,他满意之下哈哈一笑:“这样吧,尽管在这地方说出真名也没关系。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随便想个名字出来就行,以后就一直用下去,哈哈!”

    康宁略微犹豫,再次问道:“文哥,原来逃亡的时候我用过好几个名字,可现如今那些名字几乎全被警方备案了。不过我想再怎么改也不外乎是随老爸姓和老娘姓了。我现在想随我母亲姓,用聂宁这个名字,文哥觉得如何?”

    “列宁?哈哈,这名字不错,好!以后就叫列宁得了!”

    黄文志哈哈一笑,随即用越南话对阿英介绍康宁的新名字。别的词汇康宁听不懂,但“列宁”二字的越南语音与英文音几乎相同,康宁还是隐约明白一些。

    阿英显然没想到康宁地名字与伟人相同。越南在这一点上与中国一模一样,都把列宁尊为伟大的导师和革命的先驱,因此阿英听了也吃了一惊。但她随即哈哈一笑,看着几个笑呵呵的男人,显然一点儿也不在意。

    被黄文志篡改了姓氏的康宁恶作剧地想,也许阿英心里也在想,管你叫列宁还是斯大林,只要不叫做胡志明就行了。

    一顿饭让康宁吃得津津有味,就连那些洗洗就上碟的生冷野菜康宁也极为适应。

    他清楚地知道,越南人之所以长期养成吃这几种野菜的习惯,是因为这几种植物都有驱除瘴气清热解毒的功效,随便一本中医药典里都有详细地介绍和说明,因此,康宁对这种独特的饮食习惯并不排斥。

    黄文志显然十分高兴,与康宁频频碰杯的同时,也不忘与阿英举杯共饮。

    细心的康宁很在意黄文志两个保镖的感受,不时礼貌感激地与小方和小李碰上一杯再说上几句知心的话,让小李和小方颇为感动的同时,也对康宁地好感步步加

    酒足饭饱,已经有七八分火候的黄文志吩咐两个保镖随意用餐,拉着康宁一起离开小亭步入洋楼。

    坐在宽大的欧式客厅里品尝咖啡不一会儿,黄文志叫来阿英在她耳边一番低语,阿英频频点头,随手拍了黄文志的大腿一掌,这才扭动盈盈一握的腰枝走上二楼。

    看到黄文志望向自己的暧昧眼神,康宁立刻猜到其中的内容。

    看着杯里香浓的咖啡,康宁想了想,喝下一口便放下杯子,转身与黄文志轻声交谈起来,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果然正如康宁预料的那样,阿英领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漂亮姑娘下楼,不一会儿便来到康宁两人身边。

    阿英和黄文志交谈了几句,便看着康宁暧昧地笑了起来。

    黄文志转向康宁哈哈一笑:“康老弟,俗语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段时间来,想必老弟没日没夜地赶路,早就憋坏了吧?哈哈!放心。这姑娘很干净,刚从下龙湾广宁省旅游学校毕业的。今年才十八岁,身材也好,皮肤也白,就让她带老弟上楼轻松一下吧。去吧!等会儿你就会明白,这些越南女人的服务绝对一流的,哈哈!”

    康宁脸色微红,但也毫不做作。他知道这个时候拒绝黄文志,就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当下,他向黄文志致谢后大方地站起来,对眼前低着头的女孩子低声说道:“麻烦你了!”

    女孩子点点头转身就走,康宁笑了笑低头跟在后面。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黄文志仿佛自言自语地道:“他妈地,这家伙真是名不虚传,对一个鸡也彬彬有礼的,看来得调教调教才行,否则有损威严啊……”

    阿英看着康宁上楼地背影,目光有点异样。当她转向黄文志时,眼里瞬间露出幽怨的期盼,她趴在黄文志的肩膀上低语一番,黄文志哈哈大笑,捏了一把她丰满的臀部,迅站了起来,一把搂住她的腰肢登上三楼。

    阿英也仿佛十分激动,白嫩的小手不时抚摸着黄文志的胸膛。

    两人走到二楼。黄文志看了一眼刚刚闭上门地东边房间,想了想在阿英的耳边叮嘱几句,阿英一愣随即点头答应,黄文志随即把胖乎乎的大手伸进阿英高耸的胸衣里,两人嬉戏笑闹着,歪歪倒倒地登上三楼,相拥步入宽大的卧室。门也不关就双双倒在床上。

    二楼房间里的康宁躺在柔软的床垫上,闭目接受女孩的精心按摩。

    让康宁略感高兴的是,这个高鼻深目,皮肤洁白,放在国内不知道多少人追求的女孩,居然会说一点普通话。

    询问之后康宁才知道,普通话教学已在九五年地时候在越南慢慢变得重要起来。中越两国间不断增加的经济交往和边境贸易都刺激了普通话的推广,几乎越南境内每个像样的省市都办起了辅导普通话的夜校,这个女孩所在的旅游学校当然更为重视,越来越多的中国游客出现在下龙湾、海防和河内这些旅游名城。在越南人眼里,这些出手大方的中国游客,似乎有挥霍不尽地钞票和消耗不完的精力。

    “感恩——就是谢谢!”

    “按摩——叫做马沙”

    ……

    这是康宁最先学会的两个越南词汇,康宁的温存与体谅,让身边这个美丽漂亮的女孩渐渐放下了羞涩和戒备。

    一个小时的全身按摩结束,女孩眼神复杂地看着闭目的康宁好一会儿,那英俊地相貌和强壮的体格让女孩的心脏加跳动。她咬着下唇,羞答答地脱去身上的衣服和长裙,解下最后的一缕丝带,露出白皙婀娜的腰身和丰满得微微上翘的臀部。

    轻轻为康宁宽衣解带之后,她便把头埋进了康宁的怀里。

    颇为激动的康宁此时才真正理解黄文志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女孩勤奋而到位地服务,让他全身舒坦之余又蠢蠢欲动。

    直到女孩一直亲到他腹下之时,他忍不住一个激灵,随即在那张小嘴的吮吸下情不自禁低声呻吟。

    十分钟后,女孩见自己找出的最大套子也只能束缚小康宁的半截身子,无奈之下只能躺在康宁的身旁,贴着他的耳畔低声哀求。

    早已欲火焚烧的康宁此时哪里还会在意采取何种体位,连续数月的紧张奔波和复仇,以及接踵而来的围困与逃亡,直到最后一刻命悬一线的枪战等等,早已让他紧绷的神经容不半点重负……

    再加上黄志文有意无意的试探,此时身居异国、几乎万念俱灰不知明天何去何从的康宁,立即抛开了所有的顾虑与戒备,猛然翻身跃马挺枪地奔腾起来,一时间娇呼连连、喘息声声,身影翻腾间肆无忌惮,那美妙动听的旋律,更似乎是永无止境……

第二百一十八章 煎熬也是一种激励

    第二百一十八章煎熬也是一种激励

    走出洗澡间,康宁还在对墙上那个半新旧的意大利产的担心,好在十多分钟的沐浴中并没有漏电事故生。

    女孩看到腰间围着浴巾的康宁出来,立刻拿着大浴巾殷勤而温柔地给康宁擦拭身上的水渍,红彤彤的脸上全都写满了羞涩和满足。

    “你们越南的女孩都这么勤快?”康宁打趣地问道。

    女孩点了点头:“到十五岁时,妈妈就教了。”

    康宁惊讶地转身看着她,伸出手轻轻托起她尖尖的下巴:“你有男朋友了吗?”

    看到女孩点了点头,再次不停地服侍自己,康宁低声问道:“你男朋友知道你做什么吗?”

    女孩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他知道我来芒街工作,但不知道我在这儿工作。”

    康宁了然地点点头再也不问了,他不愿让女孩太过难受。

    谁知女孩靠向康宁,搂住他的腰低声说道:“我们这里和旁边不同,我们并不接待客人,除了极少数的贵客。我们平时是导游和饭店的工作人员,我……我喜欢你,你是好人,又高又漂亮,很有力……”

    康宁叹了口气,轻轻亲了一下她那俏丽的脸庞,穿好衣裤拿出五百元递给她:“给。”

    “不不,不能要,要了会立即被开除!”

    女孩连连摆手,随后抢过钱塞进康宁的裤袋里,抱着康宁的腰抬起头来:“公司有规定,不能要。下次你来,我还接待你好吗?”

    康宁点点头,交谈几句和女孩一起下楼,现黄文志和阿英正在沙上泡功夫茶。

    康宁歉意地笑了笑,在黄文志的示意下坐在侧边:“文哥,这个地方好像很不一样啊,为什么这个女孩不要钱呢,她们出来从事这种工作,不是以赚钱为第一目的吗?”

    黄文志哈哈一笑。递给康宁一杯茶,耐心解释道:“估计康老弟误解了。这里不是妓院,而是阿英开的旅游公司和招待特殊客人的地方。陪你的女孩是公司刚来的导游,要不是重要的客人根本不会在这里接待。你看,旁边那栋两层的红色洋楼才是货真价实地妓院。哈哈,不过这事儿不怪你,是我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康宁这才明白过来,不禁为公司的这种经营方法大感叹。由此看来。像刚才服侍自己地女孩这样的就业者,根本就没有选择客人的权利。他放下茶杯,看到黄文志眼中的笑意,疑惑地低声问道:“文哥笑什么?”

    “你这家伙可真是厉害啊!刚才我看那女孩下楼的时候腿都软了,我在这儿喝了近两个小时的茶你才下来,实在是太牛逼了!”

    黄文志说完,啧啧称叹,显得颇为嫉妒。

    康宁对他笑了笑:“也有可能是洗澡太久了,哈哈!对了文哥,你是否胃不好?”

    黄文志一愣。随即记起康宁医生的身份,点点头叹了口气:“刚开始出来地时候,身无分文,那段日子苦啊!开始那几年整天在码头卖苦力,有一餐没一餐的几乎没吃过热饭,还经常泡在河水里拉船,这慢性胃炎的病根就这么落下的。后来有了钱,我到处去治都断不了根。时不时还作,疼痛难忍。不怕你笑话,别人要不是看我有钱,早就嫌我口臭离得远远的了,估计你也是如此得知的吧?”

    “这是其一,还有你皮肤的某些部位也显示出来。文哥,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给你把把脉如何?”

    康宁一脸关切地解释道:“中医在治疗胃部的慢性疾病上有独特的方法,不单只针对胃部地某些病兆下药,而是同时兼顾肠道、肝肾以及脾脏的调理和平衡。我父亲在这方面有些心得,我也得到了他的传授,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试一试,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到兰宁去找我父亲。”

    黄文志闻言大喜,捞起袖子伸出右手的同时,颇为激动地说道:“如果老弟能治好我身上的这个老毛病,老哥我将感激不尽!”

    康宁没有在说话。细心把脉完毕,又看了一下黄文志的指节和舌,询问一番病痛时的感觉和日常饮食习惯,便索要来纸笔随手写下一个方子。

    康宁将方子折叠递给黄文志:“文哥,你先按照这个方子回去抓药,千万不要管别人看了方子说什么,煎熬中药地方法和用量我也写在上面,估计一周之后就会好转,一个月之后估计就可以痊愈。中药的治疗时间长一些,希望你坚持下去,不能稍有好转就停药,否则除不了根的。你放心吧,这个病我还是有把握的。”

    黄文志郑重地收好方子。他清楚地知道康济民的医术和名声,也意识到这张药方可能非常独特,否则康宁不会这样慎重。

    坐在黄文志身边的阿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个高大英俊、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还会中医,看到两人暂停交谈,她立刻拉着黄文志地胳膊询问。

    黄文志将康宁原先的职业和他父亲高的医术和显赫的名气向阿英介绍,听得阿英眼里满是希望。

    黄文志话音一停,阿英就满怀期待地对他说:“能不能让阿宁帮我父亲看看病?我父亲是风湿病,走路都很困难。你帮我问问他吧!好吗,文哥?”

    黄文志略微停顿,还是将她的话向

    译。

    康宁听了为难地摇了摇头,向黄文志低声解释:“文哥,这不是小弟不愿意,更不是拿架子,而是风湿病有很多种治疗的手法,期限也很长,我现在是有心无力啊!请文哥别误会,俗话说医者父母心,这也是我们康家的家训之一,我更没有以此来博取什么的意思,请文哥你理解。”

    黄文志摆了摆手,哈哈一笑:“老弟你的为人难道我还信不过吗?今后再也不许你说这些客气话了。其实我正要和你商量一下,我建议你先搬到我那车场楼上去住下。那里刚装修不久,设施非常齐全,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一起去找芒街相关部门的大小头头打声招呼,从明天起整个芒街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人敢碰你一根毫毛地;其次,关于你的去留问题我是这么打算的。等春节一过我就跟柬埔寨的老朋友联系一下,我打算送你到那里去,花几千块钱就能办个正宗的柬埔寨身份证,随后再花点钱通过劳务和求学等方式转往法国,或者欧洲几个对柬埔寨同情和接纳地国家。至于钱的问题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只要老弟你开口,要多少老哥我全数奉送绝不含糊。不知你意下如何?”

    康宁睁大眼睛,他根本就没想到黄文志会为他安排得如此完善,心中地感激之情油然而生。看来自己先前还是太过谨慎和多虑了,如果这条路真能顺利地走下去,康宁甚至有信心开创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新生活,以后家人也可以轻松地团聚了!

    傻了好一会儿,康宁才用力咽下口水,滋润干涸的喉咙,对黄文志感激地说道:“文哥……大恩不言谢,容小弟日后再报!一切听你的安排。钱的事不用大哥破费,我家里还有一点储蓄,办这些事估计不成问题,谢谢你了,文哥!”

    黄文志哈哈大笑:“一家人不讲两家话,谁让咱们一见如故呢?哈哈,小宁你就放心住在芒街,等联系好我立刻送你过去。只是在这之前你还得忍受些孤独啊,要不我给你找个漂亮的越南妹服侍你?”

    “不用这么麻烦,能够安顿下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文哥。”康宁再次表示自己的谢意。

    黄文志摆了摆手,说出一句颇具哲理地话来:“随你了,哈哈!我没有成功之前忍受了许多的孤独和寂寞,现在想起来我觉得那种生活也是一种磨练,煎熬也是一种激励。苦尽甘来嘛!”

    阿英看着黄文志和康宁说了一大堆,还没有答复自己的请求,再次着急地哀求黄文志。

    黄文志想了想,建议阿英将父亲从河内接来,请康宁看过之后再作打算。

    阿英听完感激地抱住黄文志的胳膊连声感谢,要不是康宁坐在一旁,估计立马就当场以身相许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转向康宁感激地笑了笑,用英语说出一句让康宁啼笑皆非的话:“阿宁,只要我父亲能拄着拐杖走路。你就是要我命我也给你!”

    康宁连忙用熟练的英语礼貌地回答:“谢谢你的信任,我会尽力而为的。但在没有亲眼见到你父亲前,我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治好他的病。这种病真地非常复杂,一切都需要经过周密的诊断之后才能做出结论。”

    康宁说完立即转向不懂英语的黄文志解释道:“文哥,她对我说只要能治好她父亲的病,她就重谢我。我对她说我没有把握,一切都等看过之后才知道。麻烦文哥向她解释一下,我真的没有把握,别在这上面寄托太大的希望。”

    黄文志对康宁的表现十分满意,对阿英略作解释就拉着康宁告辞离去。

    黄文志将康宁送到老段家门口,再次交待明天上午九点派人来接康宁搬过去住,这才驱车离开。

    走到门口,康宁见大门还虚掩着,便礼貌地敲了敲门,一直在耐心等待康宁归来的阿北笑呵呵将康宁迎进屋里,在茶几旁坐下后兴趣盎然地向康宁问这问那。康宁含笑一一回答,看到墙上地石英钟即将指向十二点,随即意识到按北京时间算,此时已将近一点了。

    阿北也不管康宁是否想睡,给康宁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莲心茶:“宁哥,你搬走了还来我家玩吗?我想请你当我的中文老师,我阿爸也是这么说的。”

    康宁想了想反正还得待在这里一段时间,趁此机会学点越南语也好,再说自己也欠下老段一家深厚的人情债,就算是自己的一点报答吧。

    于是康宁笑着说道:“这样吧,晚上没事我就到你家里来,我教你普通话你教我越南话,咱们互相学习,怎么样?”

    “太好了!”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芒街多了一个名字叫列宁的中国帅哥。

    此时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名叫列宁地中国人,一年之后会成为芒街家喻户晓的名人,名声之大甚至过了革命导师列宁!

第二百一十九章 顿悟

    第二百一十九章顿悟

    第二天上午,黄文志如约派小方开车接康宁前往车场居康宁的房间就在二楼西头靠北的二十余平米房间。

    房间外有个小阳台可以依稀眺望东兴的高楼,新装修的房间里铺上墨绿色的大块瓷砖,卫生间里还安装了崭新的电热水器,席梦思床、二十九寸彩电、壁柜和书桌一概齐全而且质量上佳,总体条件远远出了一般宾馆的豪华程度。

    要不是小方介绍这里原先是越军一个团的团部,康宁还真以为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舒适洋楼呢。

    这样的房间共有六间,而且全在二楼,康宁所在的西头有四间,小文和小李各住一间,剩下一间是黄文志的副手阿鹏的,他出差香港尚未回来。

    黄文志所在的东头有两间,其中一间是黄文志休息的房间,一间是康宁昨天进入的豪华办公室。

    一楼所有的房间全都是仓库,三十余名员工都住在东面围墙前面的两排平房里,北面是围墙和车场大门,西面和南面的两排平房则存放着各式崭新的高级轿车,一般情况下绝不会让人参观,因此康宁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里面存放的是什么车子。

    小方领着康宁绕场溜达一圈,将康宁向几个小头目作介绍,只说是文哥的朋友名叫列宁,其他一概不提。

    小头目们也很识趣,没一个人问,对康宁的态度也各不相同,有笑脸相迎的,有默然应付的,但有一点康宁感到非常安慰,那就是没有一个敌视的。

    最后小方在康宁的请求下见到了保安头子,一个越南边防军的退伍军人。他对康宁的态度不错,甚至还有点巴结之意,他大度地让小方转告康宁:文哥早有交代,二十四小时康宁都可以随意进出。

    回到楼上,康宁被叫到黄文志的办公室。两人亲热地聊了半个多小时,随后黄文志告诉康宁。芒街市长、公安局的几个头头和边防团几个当官地全都联系上了,等一会儿就在桃香饭店共进午餐。

    在这半个多小时的交谈中,黄文志向康宁介绍自己公司地情况和整个芒街的势力分布情况,他告诉康宁什么也不用干,想睡觉就睡觉,想出去玩就去玩,要是有兴趣。尽管到市区里的几个风流场所去为国争光。

    在一起走出办公室之前,黄文志拿出一台崭新的诺基亚滑盖手机递给康宁:“这是下面人刚从东兴送过来的,东兴号码,全球通那种不记姓名的,你想怎么打都行,收下吧。”

    康宁看着黄文志塞进自己手里的手机,抬起头谦逊地说道:“文哥,这手机我用不上啊,你还是收回去吧。”

    “谁说用不上啊?芒街无论官员还是商人,大多数人都用东兴地手机。越南的手机基站地基都没挖好呢!我事情多难得在芒街停留,要不是见到你,我昨天就得到河内去给人送礼了。说来也怪,越南这帮当权者就是喜欢我们的茅台和中药,我都想有空考虑考虑是否开这个新项目了。中午吃完饭我得赶往河内,然后还要到凉山公司看看,就暂时不陪你了。”

    黄文志拍了拍康宁的肩膀,又补充道:“你家学渊源。这一身医术也该挥点光和热了,我认识的越南高官很多人身体普遍都不行,性功能更差,哈哈!这方面你留意一下,要是万一麻烦到你,没个手机我哪儿找你去啊?说起来我还自私了呢!”

    黄文志就像和自己兄弟说话一样,如果让不知内情的外人看见。真还以为两人就是多年的兄弟呢。

    “好吧!这样的话我就先收下了。文哥你有事尽管吩咐,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些事情混混手,反而不那么寂寞。”康宁对黄文志笑了笑,顺手把手机放进裤兜里。

    黄文志拉着康宁的手并肩下楼:“想家了尽管给家里打电话,你放心吧,没人敢过来抓你的,除非你得罪地是国安和军方,那我就不敢说了。这事我还是清楚的,警察们哪怕知道你在芒街也毫无办法。只不过咱们还是低调一点就是。”

    路虎车很快在桃香饭店门前停下,康宁现不少挂着政府蓝色车牌和军队红色车牌的小车停在门口。

    黄文志领着康宁走进大厅,顿时迎面走来四五个官员模样的人,身材都普遍矮小,但油光亮的头和整齐的西装皮鞋,使得这些人与一般越南人差别很大。

    大家相互介绍之后谦让着登上二楼,进入大包间再一次寒暄招呼,两个边防校官和三个尉官亲热地和黄文志交谈,对身材高挑气度不凡的康宁赞不绝口,纷纷上前和康宁握手,不时还用生硬的普通话向康宁问好,让黄文志看了无比自豪。

    接着上来地就是本地公安的几个头头,对黄文志礼遇有加,对康宁也极为亲热,让只会两个越南词语的康宁嘴里“感恩、感恩”说个不停,心里却非常恼火:谢谢和感恩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好好的一个“谢谢”到了越南人嘴里,非得用“感恩”来表达,我感你什么恩啊?

    众人坐下之后,黄文志身边的康宁这才深深感受

    文志在越南人心中的份量,丝毫不逊于欧美某个财团官员心目中的地位,越南官员们貌似热情、实则献媚般地举止,让康宁心中大为感慨,但有一点康宁非常高兴,那就是从现在开始自己安全多了,上衣口袋里七八张用中越两种文字印刷的名片,包含市长助理、公安局长和边防团长等实权人物在里面,上面的电话号码和手机号码清清楚楚,带给康宁许多安全感。同时,康宁也意识到了尽快学会越南话的重要性,要是自己一时走不成,无法沟通,恐怕上街喝杯咖啡都困难。

    一个半小时后午宴结束,黄文志与康宁乘车来到海关边上的一栋两层洋楼前,小楼上挂着一块大招牌,上面用中越两国文字醒目地写着“东港公司”字样。

    一辆挂着河内牌照的丰田面包车和一辆同是河内牌照的三菱V车停在门前,两辆车上装满了茅台酒和各种礼物,康宁知道这些都是黄文志送给越南高官们的春节礼物。由于千年来的藩属国地位。越南和中国一样过着同样的元旦、春节、清明、中秋等节日,不同地是每个节日都比中国晚一个小时罢了。

    黄文志启程前将两把钥匙递给康宁并叮嘱道:“小宁啊。刚才一时疏忽我忘了给你,这把汽车钥匙是楼下那辆丰田珂罗娜的,这把是楼下那辆摩托车地,你先拿着,要是想去哪儿就开着去,不过不要出芒街范围十五公里,否则你没证件挺麻烦的。还有一件事小宁你得多费心。春节将至,车场不能出问题,阿鹏去香港还得过几天才回来,家里没个人撑着,我担心里面弟兄们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勇猛有余而计谋不足,如今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康宁点了点头:“文哥放心,我会一直留在车场里面地,只是这钥匙……”

    “哈哈,你这家伙的胆量哪儿去了?在芒街谁也不会难为你的,只要不撞死人屁事都没有。放心开吧!好了,我真得走了,七天后回来咱们哥俩接着再聊。”

    黄文志说完,拍了拍康宁的肩膀转身上车,三辆汽车连在一起,很快驶上友谊桥向南而去。

    回到小楼,康宁躺在床上陷入了思索。

    黄文志今天的表现的确让康宁感到迷惑,照理说自己的安全一事只要他与相关部门打个招呼即可。反正小住一阵很快就会离开这里,越低调反而越好,不需要特别聚在一起隆重介绍啊!

    他这是向自己显示他地实力,还是另有原因呢?

    其次,送给自己手机倒还好理解,把楼下两辆公司管理人员专用的车钥匙交给自己,这又是什么意思?

    自己也没有任何地方可去。从车场走到市中心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犯不着配车吧?何况自己还只是个客人的身份,哪怕再进一步说是朋友吧,也毫无理由得到如此优厚的待遇啊,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开车出事惹出麻烦来?

    再一个也是重要的一点,为何要让自己帮着留意车场的安全?难道以黄文志如今的势力还有人来破坏不成?

    要知道简易修理厂里几十个人几乎没有一个善类,其中还有四五个亡命之徒,加上雇佣保卫的七八个越南退伍军人,谁还敢触这眉头?

    照理说这些事情在办公室时就应该对自己说了,为何要到临行前才匆匆忙忙地交付钥匙和谆谆叮嘱呢?

    难道他真的一时忘记了?

    康宁就这么静静地思索着。将两天来所有地一切从头到尾在心里梳理一遍,隐隐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

    难道这是黄文志对自己的一种试探?

    可要是说试探,为何他豪爽地答应将自己送到柬埔寨去?自己一两个月就会离开此地不能为他继续效力,他试探自己又有何意义?

    除非他真的觉得和自己投缘、而自己又在某些方面能弥补他的不足能助上一臂之力,否则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做!

    想到这里,一个模糊的念头涌进脑海,使得康宁猛然坐起:难道黄文志根本就不想送自己走?

    康宁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苦苦思考,不知不觉走出阳台望向远处东兴北仑大厦。

    此刻,心潮澎湃的康宁已做出了准确的判断,他终于清晰地知道,自己地下一步该如何走了!

第二百二十章 任劳任怨的新大哥

    第二百二十章任劳任怨的新大哥

    场里的简易汽车修理厂十分简陋,一排用彩条塑料布米长的棚子,就成为了工人们劳动的厂房。

    这种每间隔五米就在地上挖个洞,埋下一根碗口粗的竹子,顶部再用绣子连接固定,然后盖上彩条塑料布的长棚子,除了能挡雨之外几乎没有多大作用,潮湿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些简单的修理工具,油渍、残片和烟头杂物扔得到处都是。

    康宁第一天进去的时候,真有一种走进垃圾场的感觉。但是二三十个修理工人显然早已习惯这样的工作场合,工作、聊天和走动的时候大部分人嘴里都叨着香烟,神情麻木、毫无生气。

    五天后这一切悄悄在变。第一天的一大早,经过深思熟虑目标明确的康宁没有休息也没有出去走走,而是换上一身旧衣服在车场里溜达,察看一圈停放待的车辆之后,就信步走进棚子里去,根本就不在乎地上的垃圾和满是油污的修理工具。

    他走到围着一群修理工的一辆故障车旁边,含笑和边上那个熟悉的小头目打招呼,谢绝友善的小头目递来的香烟,随口打听这辆车的故障情况。

    这群工人几乎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大多是犯了事从两广各地逃过来的。厂子里除了黄文志高薪请来的两个防城师傅外,没一个人此前修过车。这些人来此地的时间有长有短,由于本身知识水平有限,两个师傅又藏着掖着,根本就没有学习提高的机会,几个脑瓜灵活的小伙子虽然能拆拆换换,但对复杂的电路和油路却是一筹莫展,而大多数人就只能干些挥铁锤、换轮胎的杂活。如今春节将至,两个大师傅赚够了钱早早回家享乐,留下一群懵懵懂懂的道上狠人,在这里瞎折腾。

    这群小子听小头目向康宁介绍车辆的故障情况。停止争吵全都望向了康宁。

    康宁听完小头目的介绍后颇为惊讶地问道:“这辆车还没修好怎么就报关了?”

    “宁哥你刚来不知道,公司那帮***哪管你修不修好啊。一到时间就要报关出境。其实这样的事已经生过很多次了,最后出不去地车子全***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推,搞得鹏哥不少埋怨我们这帮弟兄。妈个逼地,老子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公司那帮***整天穿得人模狗样地去喝咖啡、去嫖越南妹,拿的钱还比我们多一倍。不过对此我们倒不眼红,毕竟是文哥收留我们。这才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但是整天让人故意刁难、冷眼相看,这口气弟兄们实在是咽不下啊。要不是看在文哥和鹏哥的面子上,老子他妈逼早捅他几个了!”

    小头目阿刚越说越激动,最后一脚重重地踹到故障车轮胎上。

    康宁对他笑了笑,说了声“我看看”,便把脑袋伸进撑起的引擎盖下,不久就伏在车头上不时说出简短的话:

    十字螺丝刀……十七号梅花扳手……尖嘴钳……

    阿刚开始还犹豫了一下,随即随手捡起地上地工具递给了康宁。几分钟后他便打消了心中所有的疑虑,麻利地配合起来。越聚越多的小伙子们全都围在旁边聚精会神地观看,不时把深感意外的目光飘向康宁冷峻的脸。

    二十分钟后,康宁抬起头后退一步,捡起地上脏兮兮的擦布,擦拭着手上的油污:“谁进去打火试试?”

    一个矮个子、相貌机灵的小伙子应声钻进驾驶室迅扭动钥匙,动机出几声异响,不情不愿地带动传动带呻吟几声,随即轰然转动起来。

    一帮小伙见状全都出了欢呼。许多人望向康宁的眼神已经变得亲切和尊重了。

    康宁走近车门对动车子的小伙子道:“兄弟,你慢慢踩油门,到四千伍百转时再慢慢松开,反复几次就行,之后让车子怠运转十分钟,如果不熄火这车就算暂时修好了。”

    小伙子乐呵呵地大声答应,阿刚拿来一条较为干净地毛巾递给康宁:“宁哥牛逼啊。我还真不知道你会修车,这下好了,不然下午车时估计又要吵架了。”

    康宁对阿刚笑了笑:“这不是大问题,只是车老了油路堵塞罢了。这种型号的日本车在化油器的供油管前端有个细密过滤网,取下不要,油路就通了……对了阿刚,我现边上还有二十几辆这样的破车子,这车在小日本那里早就报废了,怎么这边还有人要啊?”

    阿刚点燃支烟:“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这里的车在国外都是垃圾,不管是旧福特、旧大众还是旧宝马。批量采购全都是两百到四百美元一辆,通过海轮用集装箱运到我们这里每辆运费三百美元上下,加上越南人收的转口税,总成本折合人民币九千块钱左右一辆。像这辆刚修好的日本破车我们这儿最低卖两万五,越过边界到了国内就变五万了。由于是日本车,很多人抢着要。其实这样的日本车还不算赚钱,中间停放地那几十辆德国车和高档的日本车就赚大了。唉,文哥也真他妈有本事,做旧车比卖新

    钱,咱们这车场每个月平均卖出六百辆,你自己算算吧!”

    康宁怎么也想不到这里面的利润居然如此之大。如果阿刚所说的不错,黄文志每个月的利润足有两千万上下,就算他拿出一半去打点方方面面的诸多关节,这个汽车走私的利润也实在是太吓人了!

    但是康宁地脸上没有惊讶,也不再继续问,而是问阿刚还有哪辆车需要自己帮忙。

    阿刚也不客气,拉着康宁走到最边上的一辆丰田6地巡洋舰旁,指着这辆九四年生产的二手越野车向康宁介绍故障情况。

    康宁听完微微一笑,转身找来相应的工具钻到车底下。

    从这一天开始,康宁过着充实的生活。每天一大早他就一声不吭来到修理厂,和小伙子打个招呼就忙碌起来,期间无论是谁找到他帮忙,他都会放下手中的活欣然答允。

    他话不多,也从不问别人的私事,对每一个人的礼貌和尊重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仿佛大家早就认识了一样。无形中慢慢树立起威望来。

    晚上康宁有时和小伙子们一起吃饭喝两瓶啤酒,有时开着摩托车到老段家用饭。随后和阿北一边喝着越南功夫茶,一边相互学习各自国家的语言。

    细致地康宁现,也许是黄文志刻意保守秘密地原因,阿刚等三个小头目以及众多的小伙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地真实身份,闲聊时听他们把“康宁”说得牛逼得不得了,脸上全都是向往和钦佩之色,一边的康宁只能摇头苦笑。然后就走远一点。

    第四天下午,黄文志的助手郭鹏出差香港回到车场,一个身穿修理工制服的年轻人无声无息上楼,与郭鹏密谈十多分钟,又再次不声不响地回到修车厂的棚子下埋头干活。

    不久,西装革履的郭鹏快步走下小楼来到康宁身边,对着康宁的背影亲热地叫了一声:

    “宁兄弟?”

    康宁回头一看,现一位三十出头,带着副金丝眼镜地斯文人对自己善意地笑,愣了一下礼貌地问道:“对不起先生。是你叫我吗?”

    身高一米七五、长相儒雅的郭鹏看清康宁的面目,随即坚定自己的判断。

    他两步走到康宁身前,颇为责怪地说得:“我是郭鹏……哎呀宁兄弟,你这是……要是让文哥知道你这样非骂死我不可,来来,快跟我回去换身衣服。”

    郭鹏说完毫不在意康宁的满身油渍,一把拉着康宁的手就往外拖。

    康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好,鹏哥!我一直想和你见个面可惜你不在。没想到反麻烦你来找我了……鹏哥请先回去好吗?我收拾一下就去见你。”

    “不行,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快点,不然我可生气了哦!”

    郭鹏镜片后面的细长眼睛饱含责怪和欣赏。

    康宁笑着点点头转身去找阿刚,他实在想不通素未谋面的郭鹏为何对自己如此亲热?

    也许他通过报纸或者通缉令见过自己的长相,但自己与他从无交情,不可能初次见面就如此热情啊!

    难道是黄文志有何交待,或者这就是郭鹏的一贯风格?

    康宁满腹疑问却没有表现出来。领着阿刚钻进二手车里,指着拆卸下地仪表板的几个地方逐一解释,阿刚频频点头表示明白,最后还向康宁开了句玩笑。

    康宁轻轻拍了一下阿刚的脑袋转身钻出车门,歉意地对郭鹏笑了一下,便和他一起走向小楼。

    小伙子们一下就聚到阿刚身边,惊讶地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去,随即七嘴八舌地询问和康宁走得最近的阿刚。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态度和蔼、技术高的新人有何来头?

    面目凶悍的阿刚倒是想起了数日前看到黄文志和康宁一起登上路虎车的情景,想了想恍然大悟般大声说出自己的判断:“弟兄们,看这样子很可能咱们又要来一位新大哥了……要是这样。估计是咱们这帮弟兄们地福气啊!”

    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新衣服,康宁走进黄文志的办公室,看到坐在沙上的郭鹏已经泡好了功夫茶。

    康宁礼貌地致谢后,便在郭鹏亲切地示意下坐在一边。

    接过郭鹏双手递来的小瓷杯,康宁随手放在身前的茶几上,疑惑地看着笑眯眯的郭鹏,等待他的解释。

    郭鹏看到康宁眼中地客气和疑惑,毫不在意,喝了一小口茶放下杯子,说出一句更让康宁摸不着边际的话:

    “宁兄弟,虽然咱们之前没见过面,但我还是要先向你表达心中的谢意!”

第二百二十一章 如此渊源

    第二百二十一章如此渊源

    郭鹏笑着示意康宁先喝茶,往沙背重重一靠,和气地兄弟,我知道你心里的疑惑,不过等我把话说完估计你就会明白了。”

    康宁本要询问,听郭鹏如此一说,便提起杯子慢慢品茶。他那不骄不躁的从容表现,让郭鹏极为赞赏。

    郭鹏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道:“十年前,也就是**年,我还在广西财专读二年级。那时我家里很穷,父母养着我们五个兄弟姐妹很辛苦,全靠在防城罐头厂当工人的父亲撑着,外婆家也不时送来些粮食和鱼干什么的,所以才勉强图个温饱。尽管家里很苦,可是父母依旧坚持供我读书,说这是改变家里处境的唯一出路。家里我是老大,两个弟弟当时还在读中学,两个妹妹就没那么幸运了,初中都没读完就进工厂打零工以贴补家用。那年五月份的时候,由于受大环境影响,我还懵懵懂懂跟着同学们上街游行,今天声援这里明天声援那里,根本就不知道家里的父亲早已躺下三个月。”

    郭鹏难过地停了一下,接着说到:“我父亲患的是鼻咽癌,当时已经说不出话了。防城条件有限根本就没法治,花完借来的上万元钱病情都没有好转,我母亲看到这种情况急得要死,到父亲厂里去求领导,可厂里也难——年初厂里贷款一百多万购进了一条新的生产线,满以为水果罐头的出口能赚大钱,谁知从**年五月初开始,所有外商因全国性的政治事件宣布取消订单,小小的罐头厂一下就垮掉了。实在没办法,我母亲拿着我外公忍痛卖掉小渔船得到的几千块钱,再把家里临产的老母猪给卖掉,东拼西凑拿着最后的七千多块救命钱将我父亲送到兰宁的医学院附属医院,住进去之后保守治疗了一个多星期,我才收到弟弟的信赶到医院看我父亲。一进病房的门,我就听到我母亲地哭声……当时的情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郭鹏舔了一下干燥地嘴唇。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这才又接着说道:“我父亲瘦骨嶙峋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我母亲在哭求医生,就差没跪下来了。医生说剩下的一千多块钱还不够手术费,就更别说后续治疗了,说这是医院的规定他也无能为力,我母亲无助地扑在床沿上哭。”

    “这时康教授带着一群学院的学生在旁边的病房,被我母亲的哭声惊动。他走进病房来问这是怎么回事?主治医生连忙将情况向康教授进行了汇报,他看完病历和一堆片子就走到我父亲病床边,安慰我母亲两句,开口就问我父亲一些病痛部位的感觉,随后他把主治医生叫出了病房。”

    “十几分钟后,医生进来对我母亲说,康教授同意我父亲地手术和后续治疗花费不用我们出,康教授把我父亲的病情划到特殊病例的临床实验研究那一块。第二天上午医院就为我父亲成功进行了手术,一直到出院都没有再收一分钱,康教授几乎隔天来探视一次。等我父亲出院那天他还送来一个月疗程的中药。转眼十年过去了,我父亲到现在都还身体健康,面色红润,再没有犯过病。现在他天天出去和老友们喝茶打牌,甚至还喝点小酒,生活还算不错。”

    说到这里,郭鹏摇了摇头,似乎往事不堪回。过了许久。他才又接着道:“我毕业后被分到东兴百货公司做会计,可不到一年公司就散了,家里一没资金、二没关系,根本就无法支持我自己创业,没办法我也只能到边贸码头给人干力气活,后来就和文哥认识一起做到现在。四年前我财了,弟妹们在我的关照下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意。年底我用两个编织袋装着足足一百万现金拿回家,谁知我父亲看都不看一眼,把他出院前和康教授合照的照片递给我就出门了。我醒悟过来,马上拿着二十万现金连夜开车赶往兰宁,可是康教授知道我的来意后连门都不让我进。他在门口问了一下我父亲的近况直接就把我给轰出了小区。听完这些,你应该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康宁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父亲地脾气,听完郭鹏的话后,康宁笑着说道:“这种事在我父亲身上常遇到。当时他就是院里享受国家级待遇的两个人之一,有权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这种事他常干。谁也不敢得罪他。哈哈,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所以鹏哥也别太往心里去……”

    “不!也许对你父亲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对我父亲和我们全家来说,这就是再造之恩啊!”

    郭鹏打断康宁的话,接着说下去:“前段时间我一直关注着关于你的种种传闻,也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但我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你见面。那天文哥去河内之前给我通了个电话,我惊叹之余迅加紧工作以期早点结束在香港的业务,今天上午飞到兰宁我直接就赶了过来。哈哈,看来咱们两个还真有缘分啊!”

    康宁不知说些什么才好,笑了笑对郭鹏说道:“很感谢鹏哥这么关照我,要不是有文哥收留,我还不知道今天身在何处呢!有件事我想麻烦一下鹏哥,我地银行卡里的钱还有八万多,你要是方便回东兴,请帮我取出来,我担心不久文哥送我去柬埔寨之后要用到这笔钱。”

    郭鹏眼里闪过一色异色,他扶了扶眼镜,笑着道:“行啊,小事一桩,明天我回去就可以给你办。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很快就走,身边放着几万

    不方便,不如先留着,需要的时候派个人过去,一小回。”

    康宁闻言心里一搐,稍作犹豫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

    郭鹏给康宁续上茶,话题一转,称呼也变得更加亲切:“小宁,我听说你的技术非常不错,比咱们请来的那两个师傅还要好。你明明是医生,什么时候学会修车的?”

    康宁一听这话心里立即警觉起来:郭鹏刚刚回来,怎么知道自己修车技术好还是不好地?

    虽然他刚才是看到自己修车了,但只看一会儿就做出如此评价显然不合理。但要是听说那么是听谁说的呢?除了修车厂里一群小伙子谁也没见过自己修车啊!难道是巡场的越南保安汇报?如果真是有人汇报,那么会不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个人的注视之中?

    “小宁你什么呆啊?”郭鹏看到康宁静静盯着手里地茶杯。连忙关切地问道。

    康宁放下茶杯,掩饰地笑了笑,说道:“你一问我就想起刚才那辆车了,也不知道阿刚修好了没有?我听说那辆车明天得出去,所以分神了,还请鹏哥别见怪。”

    郭鹏听憨厚的康宁答非所问,苦笑着摇摇头劝道:“明天起你别再去修车厂干了。真要是有需要,你就站在边上指点一下就行了,否则真是有失体统。”说到这里,他语重心长地道,“你地身份不同,说白了你现在是文哥的朋友和客人,如果你不怕我高攀的话你现在更是我地兄弟,所以不能和下面那些人那样干苦力。哪怕退一步说你就算不认识我和文哥,以你如今在道上的声望和身份地位,阿刚他们做你的小弟恐怕都还不够格。犯不着和他们混在一起,那实在是有失你的身份!”

    康宁听了大吃一惊:“什么道上地身份?鹏哥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我怎么算道上的人了?”

    郭鹏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他没好气地放下茶杯,扯过纸巾擦擦嘴:“你的事情如今这个时候恐怕都传遍全国的黑道了,你自己竟然还不知道?这段时间来,你是遇神杀神、见鬼杀鬼的,这么多年来谁有你这么牛逼过?你可是三番五次逃出成百上千警察的包围,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地杀出一条血路来。你想想啊,你这样的亡命之徒要是还不属于黑道上的人,那么谁才有资格称为道上的人?小宁啊,我看你读书太多读傻了……”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唉,想想也难怪。也许你从出生到出事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生活得平平安安、顺风顺水地,环境安逸家教又好,所以一下子你这脑子转不过弯来,一直不相信或者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是属于江湖上的人了。其实别说你,就连我和文哥从干走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属于道上的一分子了,何况你这个被道上说成是‘智勇双全、恩怨分明’的杀人犯?”

    康宁傻在沙上,用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呆呆盯着郭鹏。

    这倒并非是康宁在故作姿态,而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事情会让江湖人士如此热议和推崇。看来这辈子这个黑道人物地帽子再也摘不掉了!

    看着震惊之后低头苦笑的康宁,郭鹏哈哈大笑,接着说道:“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吧?哈哈!不怕告诉你,我在香港的这几天,当地几位颇有身份的黑社会老大还几次三番地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后来我在和文哥通电话的时候听文哥说道上正流传着关于你的这样那样地各种传言,更传闻港澳不少堂口的老大对你很感兴趣,还听说华人***里也有人想招募你等等。不管这些传言是否是真实的,有一点不可置疑,那就是你如今在黑道中的名气早已经是如日中天!”

    “狗屁的如日中天!越是这样恐怕我的命就越短了。我真不知道哪一天一觉醒来就现,我已经被关在国内的铁笼子里,生不如死了!”

    康宁说完,痛苦地抱着脑袋。

    郭鹏连忙安慰道:“小宁,别这么沮丧嘛,依我看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据我所知,你在兰宁和逃亡路上接连杀死十多人的事,已经被相关部门严密控制,瞒得死死的,何况那些小人物地死活根本就没人愿意关心,道上也主要是流传着警方死伤惨重的传闻。今天报纸上刊登因追捕你而撞车死的那四个警察的消息,只说这四位烈士是在追捕疑犯的过程中不幸因车辆事故而撞车身亡的,你的大名一个字也没提起。”

    “说起来,当时我还纳闷了很久,后来才想起上面一个老大曾说过的一些事,估计高层有人在暗中帮你。还有就是刚刚被上面审查不久的蓝建国市长,不久前不知被那个狠人搞了一下,将他和他儿子以及手下人的劣迹用大字报的方式贴得满城都是,如今还闹得沸沸扬扬的让他十分头痛。这个时候,他绝对不愿意将事情闹大而引来上面的人追究,不过你接连打伤警察抢夺警车等罪名,恐怕已经坐实了。”

    听到这里,康宁再次睁大了眼睛,望着满脸笑容的郭鹏,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百二十二章 驾御之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驾御之道

    郭鹏喝酒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躺在床上的康宁怎着,不胜酒力的郭鹏几句含糊的玩笑和劝告,终于证实了康宁心中的猜测:

    黄文志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走!

    正当康宁躺在床上苦思对策的时候,两公里外越南海关边上的东港公司楼上紧闭的办公室里,郭鹏正在电话机前与身在河内的黄文志通电话。

    “文哥,下午我刚回来,家里情况都不错,车子这两天晚上连续走一百二十多辆,公司这边的新业务也出预期,员工们就等你回来红包了。”

    “哈哈,本来我明天就能回到芒街的,可越南的几个老革命一定要让我参加明天晚上的什么新年茶话会,所以只能推到后天回去了。”黄文志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对了,你见过康宁没有?”

    “见了,刚才我请他吃饭,刚送他回去我就立即来给你打电话了。文哥,你直接把电话打到车场我房间不就行了?害得我连澡都没洗就被小三叫来接电话。”郭鹏有些不满地埋怨。

    电话中黄文志哈哈一笑,也不解释原因,劈头就问:“阿鹏,你觉得康宁这个人怎么样?或者说他给你留下怎么样一个印象?”

    郭鹏已经猜测到黄文志留下康宁的意图,如今一听,立刻明白黄文志的意思,两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早已变得非常默契:“我今天一回来,小三就上我办公室把情况告诉了我,我听完就去找康宁,你猜他在哪里?他在修理厂修车!我见到他时他一身的油,是我强行把他叫回来的,把你抬出来他才肯上楼。经过半天的接触和交谈,我现这人很实在,也很重义气,根本就没有一点名家子弟的架子。最可笑的是,之前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如今在道上的名声。哈哈!后来听我一说他难过得要命。我现,这家伙无论谈话还是喝酒都实实在在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实诚人,只是有个小缺点,就是社会经验不够丰富,很多事情他都不明白,也不愿意过问,并且干活是把好手。听小三对康宁修车技术一脸崇拜的介绍,我突然觉得这家伙修车和杀人是不是一样利索。哈哈!”

    “哈哈!同感啊!”

    黄文志显然很开心:“还有一点你肯定不明白,这家伙地医术估计也得到他家老爷子的亲传了。我临走前他给我开了个方子,拿到东兴老铺子去抓药,药铺里地四叔公一看方子气得直骂‘庸医’,小李怎么解释怎么求他都不行,就是不愿意卖药给我。小李没办法给我打电话,我当时也犹豫了,后来一狠心让小李上防城买去,连药罐什么的也放在车上带进河内,结果第一次我犹犹豫豫地喝下去不久。肚子痛得要死冲进厕所差点出不来,拉出来的东西差点熏死我。半死不活地睡下去,第二天起来精神却很好,我就知道这药对了。连拉三天之后口气消失,现在我感觉自己肠胃舒服多了,可见这家伙的确有两刷子。”

    郭鹏颇感惊讶地问道:“怎么我没听他说起这事儿?”

    “估计这小子就是这脾气吧,小三每天晚上和我通个电话,他说这小子修车技术非常牛逼时把我给吓了一大跳。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家伙会修车啊。后来小三跟我汇报说,这家伙白天全都泡在修理厂,隔天晚上开着摩托去那个当初收留他的越南仔家里喝茶,可见这家伙还是很重情义的。”

    黄文志的语气里露出掩藏不住地赞许。

    “听小三说修理厂那帮桀骜不驯的狠人刚开始没几个人给他面子,相处几天之后,无论是技术还是人品大家都服他,今天我看了一眼也有这样的感觉。”郭鹏也随声附和。

    黄文志的声音继续传来:“不错。这家伙的为人好得没法形容,除了修车打日子,几乎就从来不打听别人的私事。另外,我临行前留给他的汽车钥匙他动都没动过,结合小三的汇报来看,这家伙人品真的不错,丝毫没有江湖人和富家子弟那种落魄后的放纵,也没有获得信任和权力时就得意洋洋地狂妄。不卑不亢随遇而安,由此可见这人家教好啊!如果真要找出些缺点的话,估计除了你刚才说的社会经验不够之外。还有点虚荣,喜欢新衣服和讲究喝好茶,还听说他喝酒很挑剔,再就是估计这家伙比较好色,哈哈!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如果一个人连一点缺点都没有,那不是率直忠义之士就是大奸大恶之徒,所以啊,到目前为止我对这家伙非常满意。如此智勇双全、名声显赫的人才如果为我所用,阿鹏你想想,各条道上的人会怎么看?哈哈,要是咱们两个带上他一段时间,让他竖立起信心,学会些驾御之道,再刺激他对金钱和权力的**,别再像现在这样一副无所求的样子,那我们手里不就多了一张王牌?总之,只要把他带好了,恐怕一直跟咱们睚眦不断的其他两家就死定了!”

    郭鹏微微一惊,随即不动声色地故意问道:“文哥,这事你和他谈过没有?下午他还求我替他到东兴把卡里地钱取出来,以备你送他到金边是用得上。如果你当初就想留下他,就该早点说才好,否则我担心引起不必

    会。”

    黄文志叹了口气:“你的担心有道理啊!当时我是犹豫了,本来我是真的打算送他到金边的,因为这家伙家里的背景也不一般啊,特别是军方的关系,说不定哪一天会在关键时刻对咱们有帮助。可那天我请他到海边吃饭回来不久,就接到香港马先生地电话,他问我康宁如今是不是逃到越南了?我当时吃了一惊,老实告诉他正在我里这作客,马先生问我能不能介绍给他认识?我问了好久,马先生才悄悄告诉我,说他的对头十四k‘毅’字辈的几个老大对康宁很感兴趣,我一听当时就告诉马先生康宁已经决定和我干了,只是我还没明确答复他。后来一想幸亏运气好,否则要是给对手招安了咱们的损失就大了。你也知道目前在越南和咱们斗得不亦乐乎的香港银海公司,背后就是十四k的,所以我只能把这小子留下来了。这两天我得好好想想。看回去怎么跟他说才是,阿鹏你也替我想想法子。”

    郭鹏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复杂。他答应下来后问道:“文哥,要是他愿意留下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黄文志显然经过再三的考虑,想都不想便告诉郭鹏:“这小子英俊秀气、彬彬有礼的,更有一身的本事和名声,因此这好钢咱们得用在刀刃上!咱们目前正正当当的边贸生意越来越大,正贸这一块你得继续盯紧。第三届东盟博览会开下来,形势已经很明显了。最终还得走上正正规规地道路。”

    “说实话,现在那些琐碎的事情有大哥我带领弟兄们撑着,一时间倒还没什么,可其他方方面面地事情现在几乎都是由你来扛,累得你东奔西跑我心里实在是不好受,所以我打算让你先带带他熟悉车场的业务,等他上路了再把烟酒那块交给他打理。”

    “以这小子临危不惧、机智冷静的性格来看,非常合适接手咱们那些地下的生意。如此一来,不久你也就能抽出身来,专心打理越来越大的进出口贸易和房地产这几大摊子。我们的公司就算是走上了正轨。说实话,这些实打实的生意除了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啊!再说咱们地底子也累积得差不多了,是该转到正行上来了,不能一辈子让人诟病!如果这小子干得好,咱们就分出他负责那块的百分之三十股份给他,这对他、对咱们都有极有好处的!”

    放下话筒,郭鹏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回想一下黄文志刚才的一番话,郭鹏不得不慎重考虑。

    商业嗅觉极为敏锐的郭鹏非常清楚,随着国内汽车制造行业的蓬勃展,走私汽车这一块很可能在未来两到三年之内萎缩下来。人们不可能放着质优价廉的国产或者合资的新车不买,而去买上牌落户都很困难的高价走私车吧?就和原先地家电产品走私一样,几年前还不停地进入国内,现在却变成越南人要走私中国制造的彩电冰箱回去。唯独走私香烟、洋酒和偷税骗税这一块尚有展空间。但是随着法律的日渐健全以及执法监督力度的逐步增加,走私的风险将会越来越大。一年来,中央调查组查处的北海、钦州和湛江等地的几个走私大案,以及沿海几个海关近来都增配一到两艘的缉私艇,已经明确地显示出今后地风向。

    郭鹏知道黄文志有些话不愿和自己说,比如对康宁的反复试探就是黄文志惯有的驾御之道的体现。

    郭鹏隐隐觉得,黄文志现在似乎把康宁看作他手里的一把快抢,一把用来置对手于死地的快抢,甚至有可能将康宁培养成为他和自己今后的一块挡箭牌。

    只要康宁答应下来,就等于康宁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顺着黄文志手指地方向一路走到底了。

    说实话,郭鹏十分佩服和尊敬只有高中毕业学历的黄文志,生死与共的利益关系和多年来两人结下的深厚情义经历了无数次的考验。

    十年的沉沉浮浮、风风雨雨,不但没有击倒黄文志,反而让他焕出惊人的潜力,好几次郭鹏心灰意冷的时候,黄文志却咬着牙拉上郭鹏迎难而上。

    后来,阅历累积、财富日增的黄文志没有固步自封,而是和原来一样酷爱读书卷不释手,以致如今上到省里的某些老大,中到即将担任东兴市委书记地结拜兄弟刘信德,下到集团公司数十个中层干部,无一不唯其马是瞻。

    可这次黄文志对留下康宁做出的一系列举措,却让郭鹏感到有些难过。

    对康济民心怀感激的郭鹏真心希望康宁能到欧洲去碰碰运气,而不愿看着恩人的儿子在这充满危险的地方再次踏上走私这条路。

    郭鹏清楚地感觉到康宁与黄文志和自己不是一类人,何况就是这短短的半天相处,康宁已经给郭鹏留下非常好的印象,感觉就像和自己邻家小弟相处一样那么自然亲切。

    所以,此时此刻,郭鹏感到前所未有的为难。

    这一夜,他失眠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艰难的决定

    第二百二十三章艰难的决定

    黄文志终于回到芒街,从这一天开始,东港公司所有的假,毕竟已是年大年二十八了,用黄文志颇为豪爽的话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少个十天八天不赚钱,饿不死人的。

    黄文志和郭鹏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谈事,见康宁被小李带进来,他随即站了起来迎接上去,亲热地拉着康宁的手,一起坐到沙上:“小宁,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你了,我听下面的兄弟说每天你都累得一身油一身汗的,这让我很过意不去,以后那种体力活你就别干了!”

    康宁接过郭鹏递来的功夫茶杯,感激地冲着他笑了笑:“不累,我这人闲不住,要是没点事情干,反而累得慌。”

    黄文志哈哈一笑:“我就喜欢你这种做事认真的性格,怎么样?还习惯这里的气候和饮食吗?”

    “没问题。”

    康宁话不多,喝完茶将杯子放下,对黄文志和郭鹏感激地笑了笑。

    黄文志和郭鹏对视一眼,看到郭鹏微微点点头,黄文志便收起笑脸,诚恳地说道:“小宁啊,有件事我疏忽了,回来阿鹏和我说,我才知道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没能好好陪你聊一聊。说实话,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咱们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建立了很好的感情,本来我打算下个月就送你到金边去的,但看到小宁你的能力和为人之后我犹豫了。这几天你都在这里,相信也了解一些情况,阿鹏估计也和你说过一些公司的概况,我现在实在是分身乏术啊,阿鹏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这么大一个车场没一个镇得住的人很容易出事,可目前我们也没有合适的人可信任。因此,我想请你暂时留下帮我打理这个车场,不知你愿不愿意?当然了,要是你有难处。又或者有别的想法,我和阿鹏绝对理解。也支持你,送你去金边再联系到欧洲的承诺绝不含糊。”

    康宁一愣,黄文志直截了当的征求意见,让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虽然康宁猜得到黄文志很可能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把自己强留下来,但他想不到黄文志如此直率地提出要求,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略作沉思,康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谢谢文哥和鹏哥的关照与信任!其实以小弟目前地处境来说。无论到哪儿都无所谓,不过如果留下来,有一点我很担心,这里距离国内实在是太近了。我真不知道万一哪天出了什么事,会连累到文哥和鹏哥。再就是我也担心自己的安全,既然越境了,这条命无论如何我也得留下来,将来再见上一眼亲人地面。所以这段时间我想了不少,照理说刚开始来投奔文哥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可既然如今文哥你慷慨地接纳了我,我就得为这些事情多想想了。”

    两人都没想到康宁如此实在,一时均被康宁的诚实所打动。

    郭鹏颇为歉意地说道:“小宁,这件事情我们尊重你是选择,是走是留全凭你一句话,我和文哥都会鼎力相助。唉,这事我和文哥商量了很久,最后还是认为直截了当地和你说好一些。免得以后产生不必要的误解。我个人觉得你留下来其实更好一些,毕竟芒街这地方有它的优势,干一两年积攒些钱再走也许更好,到了外边估计就没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了。至于你担心的这些问题,上次我也和你提过一些,但是文哥比我更熟悉这些情况,还是让文哥亲自和你说说吧。”

    黄文志摇了摇头。对着康宁轻松地笑了笑:“其实事情根本就没你想地那么复杂。我先和你说件事吧,两个月前从北仑河上游飘下来一具尸体,越南人一看到尸体飘向他们这边就不干了,几个当兵的拿起竹竿撑起小船要把尸体捅过中心线中国一边,我们那边的警察以为越南人要抢尸体,连忙大呼小叫地警告越南人不能动,要求越南人把尸体立即交给中国警方处理。越南一个当官的听到了随即在岸上大喊起来,几个越南兵立刻由拒绝尸体改为抢尸体,我们的警察撑船出来已经晚了,无可奈何地看着越南兵将尸体拖回去。最后双方协商了很久。我们警方花了两千块钱才把尸体要回去。”

    康宁第一次听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略微一想就知道黄文志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和两人一样会心地笑了笑。

    黄文志接着进一步解释:“小宁你的担忧很有道理,可是估计你还不了解中越目前的关系,先是双方还在为边境划界扯皮,几次谈判都因为越南人的贪得无厌不欢而散,南沙群岛那边越南方面更是志在必得,已经出兵霸占咱们十几个岛屿了;其次,越南也不是国际刑警组织地缔约国,根本就不答理我们那边的任何要求,何况越南三级政府如今都把我树为外商投资的典型,他们能不保护我的利益吗?再一个就是,据我所知你的案子因牵涉到很多方面的复杂关系,远远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还是原来那句话,我敢保证只要你待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毫毛,我更不担心因为收留你而受到连累,遭受不必要地损失。所以啊,连我都不怕,小宁你还怕什么呢?”

    康宁感激地对两人笑了笑:“文哥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鹏哥刚才的话很实在,我听两位大哥的!只是……只是小弟从来没做过这种生意,也不知道怎么着手做才好。如果只是管理好这个车场和修理厂,小弟估计还行,其他的小弟就不懂了。”

    黄文志一听,和郭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愉快地大声说道:“小宁,我知道你这人实在,是个讲义气、重感情的实诚汉子,同时我和阿鹏同样认为你是个非常聪明冷静的人,所以我估计不出半年,你就会青出于蓝的,我看好你!”

    “这……”

    “别这啊那啊地了,给!”郭鹏站了起来,递给康宁一把新的车钥匙:“把原来给你的汽车钥匙还我。这把钥匙给你,是三菱越野的。上个月才上好的牌

    你要常跑几个出货点,那些通往码头的道路狭窄多弯地,只有越野车才好走。”

    康宁把从未用过的轿车钥匙拿出来交给了郭鹏,惊讶地道:“鹏哥意思是说以后我也要送车到码头?”

    没等郭鹏回答,黄文志就大声说道:“小宁啊,春节过后你就得跟着阿鹏跑一段时间。不但要送车跑码头。还要熟悉与之有关地方方面面的人和事,尽快把手里地业务熟悉下来。今后,无论业务上还是生活上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和我说。还有就是你如今的地位和下面人不同,拿出点威严来,否则下面人不好管束,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不过我觉得如今和弟兄们相处挺好的。”

    黄文志看着康宁摇了摇头,对康宁这种不紧不慢的随和性格实在有点头痛,一时不知该如何提点一下才是。

    对于权力欲强烈地人。黄文志绝对不会信任和使用,但对康宁这种随遇而安的性格他又有点担心,最后他归咎于康宁的独特性格,心想还是等日后慢慢来吧。

    三人又聊了一阵,黄文志便带上康宁和郭鹏,坐上路虎车前往茶果海滩阿英的公司。

    这一次,黄文志顺便把阿英的父母亲接来了芒街,这样既满足了阿英的要求。也想再看看康宁的医术到底高明到了何等程度。

    阿英热情地迎接三人进入大厅,刚坐下康宁便对黄文志低声说道:“文哥,还是先看看病人吧。时间已经不早了,等会儿你和鹏哥还要过关口赶回东兴去的。”

    黄文志欣慰地点了点头,转头和阿英商量几句。

    阿英感激地放下咖啡壶,立即领着三人走进大厅左侧的房间。

    进门后,康宁看到一个精神还算不错的五十多岁老人坐在躺椅上。边上一个相同年纪地女人正在给他削苹果,脸型和鼻子与阿英略微相像,康宁猜测她大概就是阿英的母亲。

    阿英将康宁的身份向自己的父母作介绍,两位老人瞪着怀疑的眼光注视着康宁,不停地向阿英问些什么——显然两个老人家是不相信眼前这位年轻人会中医了,要知道越南人印象中的中医,都是一副大胡子,满脸红光的那种,而斯文英俊的年轻康宁,哪有一点儿中医地模样?

    面对质疑康宁也不在意。让黄文志为他翻译几句,随即请老人拉起宽大的裤腿。

    让康宁惊讶的是,老人的两条腿上都有被子弹击穿的弹孔和被弹片击伤的伤痕。

    仔细看了一遍,康宁伸出手按下他左腿的几个**位,只见老人业已萎缩地腿微微颤抖了几下。

    两分钟后,康宁检查完他的右腿,现病情远远轻于左腿,再通过黄文志询问病人的反应和自我感觉之后,康宁犹豫了很久,才转向黄文志低声说道:

    “麻烦文哥告诉他,他的病我并没有多少把握。依照我的判断,他的右脚估计还能治好,但他的左脚由于时间拖得太长,肌已经萎缩僵化,我恐怕无能为力。眼下只能让他的左脚病情不再恶化,但却很难治愈,估计换我父亲来治情况也是一样。”

    黄文志将康宁的话翻译过去,两位老人眼睛一亮,随即激动地说出一大堆话来,阿英更是激动得含着泪连声致谢,对黄文志说出一大段越南话来,让康宁听得云里雾里。

    黄文志笑着将老人和阿英的话告诉康宁:“河内三军总医院地医生说只有截肢才行,否则很可能肌肉坏死腐烂并危及生命,还断言说全世界都无法治好这种病。现在你突然说你能治疗,他们一家都高兴坏了。”

    康宁想了想在黄文志耳畔低声说道:“文哥,我有个要求。他们答应下来我才着手治疗,如果不答应就让他们另请高明吧!”

    黄文志从来没见过随和的康宁有过这种态度,困惑之下不禁问道:“小宁,你不访先说说你的要求吧。”

    康宁认真的解释道:“他这种病在我们国内很少见,但我听我父亲说过在越南这种病不少,七十年代初我父亲参加抗美援越医疗小分队时就碰到过这种病,也进行过很多尝试但最后效果都不好,所以越南军医的话原本没有错。至于为何现在能治了还请原谅我不能细说,我只要求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给他治过病,否则将不胜其烦。且不说其他病人找来,要是他们国家的军队找来,我该怎么办?”

    黄文志听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郑重地点点头,随即向两位老人和阿英说出康宁的要求。

    求医心切的三个人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阿英的母亲甚至当场对佛祖誓。

    康宁见状,点点头走出大厅,在一个女孩端来的脸盆中洗干净手,要来纸笔写下一个电话号码,随后递给黄文志。

    黄文志接过来一看,随即满脸疑惑地问道:“小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康宁笑着道:“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回头我给家里打电话,你得派人去将我留在家里的那些银针带来给我,否则我没办法治。至于药品越南倒有,并不需要从国内运过来。”

    郭鹏听了上前一步说道:“我去吧,康教授家我认识。”

    黄文志显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点点头向康宁问道:“老爷子高风亮节,但大过年的总不能空手上门吧?告诉我老爷子喜欢什么?”

    “除了喜欢喝两杯外,似乎没别的嗜好。”

    黄文志的社交手段此时得到良好的体现:“阿鹏,带上两件茅台,两件五粮液,二十斤越南绿米,还有我车上那包老挝茶叶,就说是阿宁委托你带去的,否则我担心你再次被老爷子赶出门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又是除夕

    第二百二十四章又是除夕

    又是一个除夕。

    眼看下午四点将至,康宁提着两个纸箱下楼,打开越野车门,小心将纸箱放进去。

    两个纸箱中较大的一个装有两瓶茅台和几盒“百年乐”之类的中药保健饮品,较小的纸箱是一台价值数千元的万利达dVd。

    茅台酒是黄文志留给康宁春节享用的,dVd等物品则是应康宁的要求,由东港公司的一个小头目早上从东兴专程送来的。公司的两个小伙子上岸雇了一辆越南出租车才堪堪装下,由此可见物品的丰富。

    当时面对出自己所需数倍的物品,康宁惊讶地询问原因,小头目恭敬地回答:全都是文哥和鹏哥吩咐送给宁哥的。

    康宁很想问这些东西是如何轻松过境的?但想到不久自己自然就会清楚,因此他向两个小伙礼貌致谢后便不再开口了。

    关上车门,康宁拿出两条玉溪烟走到那排原是军营的平房面前,和修理厂的诸多弟兄打个招呼,便找到阿刚:“晚上聚餐的东西够吗?”

    “够了!你看刀疤他们几个杀了两只大狗,那边还有几个宰好的鸡和几盆海鲜,足够了!”阿刚高兴地点燃支烟,指指楼下的越野车问道:“今晚回来一起吃饭吗?”

    康宁笑了笑:“我刚来的时候一个越南人收留了我,我得去感谢人家,估计进了门就出不来了。阿刚你跟我上楼一下,文哥给我留下些茅台酒,还剩四瓶你一起拿下来和弟兄们喝吧。”

    阿刚感激地说道:“留着吧,宁哥,今晚已经准备了一件苏联佬的伏特加和二十多件啤酒,弟兄们每个月都有一两千收入,大部分人不知怎么花全都拿去喝酒和找越南妹,所以呀,喝茅台对我们来说算是糟蹋了。”

    “好吧,想喝的时候说一声。”

    康宁从兜里拿出两千块钱。连同两条玉溪烟一起递给阿刚:“明天买些海鲜和啤酒回来吧,算我一份。阿刚。等会儿你记得和阿彪说一声,叫他管束一下弟兄们,我知道大过节的,大家背井离乡流落在此心里不好受,但别喝醉了酒闹出事来,否则大过年的太不吉利了。”

    阿刚默默站在原地,看着康宁钻进车里。心中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他到此三年了,第一次获得大哥级人物的尊重,别的人甚至是老大文哥和鹏哥,也多是嘴里的关心多于行动,而这位和气实在的新大哥却是行动多于言语,在康宁朴实平凡地话语中,阿刚体会到了久违的友情和温暖。

    “阿刚愣什么呢?哎……好烟啊!哪儿来地?”壮实的阿彪用毛巾擦拭满手的狗血,走到阿刚身边好奇地问。

    阿刚也不管嘴里烟头挂着长长的烟灰,将手上的两千元和香烟一起往阿彪面前一递:“宁哥说算他一份。”

    阿彪呆了一下,抬头望向远处停在车场大门口的越野车。看到康宁拿出一条白色的香烟递给乐呵呵地越南保安,随即开车离去。阿彪靠近阿刚感慨不已:“妈个逼的,这个大哥老子认定了!”

    康宁将车开到阿北家门前停下,老段两父子热情地迎上来,看到康宁拿出两个纸箱就知道是礼物。

    阿北得到梦寐以求的dVd兴奋不已,转身进屋摆弄起来,康宁提着纸箱和老段入内坐下喝茶,一起笑着看阿北忙着接驳线路。

    喝下几杯茶。康宁打开纸箱,拿出茅台酒和保健饮品放在老段面前的茶几上,老段看着面前的礼品眼都绿了。老段清楚地知道,这酒可是中央长级别的领导才能喝到的,自己平时连这酒瓶都难得一见,如今这份厚礼就摆在自己面前,怎么不让他惊讶和感动?

    按老段每个月相当于人民币七十多元的教书工资来算。不吃不喝三个月才买得起一杯茅台酒啊!

    老段结结巴巴说出一大堆感激的话,只学了几天越南语的康宁虽然百分之九十听不懂,但也明白老段地意思。

    康宁微微一笑,提起茶壶给老段续上茶,双手端起小瓷杯递给老段,第一次说出真正意义的越南语中谢谢这个词:“感恩!”

    老段面对如此真挚平实、不骄不卑的康宁,一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多年来,越南政府都在极力宣传中国人的霸道和对越南民族的歧视和侵略,虽然这几年两国关系大大缓和,但七九年开始的长达十年的对峙。几乎将越南拖垮,在两代人心里仍然记忆犹新苦不堪言。

    这块刚刚愈合的伤疤,并没有那么容易忘记地,加上政府常年的宣传,民众对恩怨分明的中国人心存戒备、爱恨交加。

    眼前知恩图报的康宁神色平和礼貌周详,没有一丝施舍者的傲慢与狂妄,相反还端起一杯茶恭恭敬敬地说出字正腔圆的感谢,怎么能不让老段百感交集?

    让康宁惊讶的是,两个满脸笑容地女子麻利地端出各色菜式摆了满满一桌。

    康宁认出年

    位是阿北的女友,另一位三十好几的别具丰韵的高颧第一次见到,康宁猜想可能是老段的女友。

    面对她友善的笑容和客气的问候,康宁也站起来礼貌地点头问好。

    用过丰盛的晚饭,康宁婉拒老段父子的盛情挽留,在他一家人复杂地目光中驾车离去。

    转过商品交易市场前的街道右拐数十米,康宁在早已关闭了的通关口小广场的大樟树下停车,车头正对着河对岸的东兴市。

    车刚刚熄火,两位全副武装的越南边防军人迅走向康宁的车,其中一位黑瘦的中尉看清了越野车的车牌,急忙拉住牛逼哄哄要上前查问的士兵,快步走到驾驶室旁,慎重地敲了敲车窗。

    康宁放下车窗,礼貌地用越语提前问了声新年好,随手打开手枕箱拿出四包红塔山递给中尉,再掏出手机指了指对岸的东兴。

    中尉明白过来哈哈一笑,将四包香烟全塞进兜里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便转身离去,康宁摇摇头再拿出两包香烟递给站在原地一脸失落的小个士兵,看着士兵高高兴兴离去这才升起车窗。

    车上的电子钟显示越南时间六点十分。康宁知道这个时候家里人一定还在吃团圆饭。

    犹豫了好久,康宁深深吸了口气。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

    “你好!请问找谁?”

    接电话的是康宁地母亲,礼貌的问候声已经没有了往日地精神状态:“喂……喂……请说话……”

    “……妈……”

    艰难地说出一个字,康宁的泪水夺眶而出。

    紧接着是话筒掉地的声音,好一会儿才传来康妈妈哭泣的声音:“儿子啊……你在哪里啊?好……吗?”

    “好!一切都好!”

    康宁擦去泪水清咳一声:“妈,你身体好吗?”

    “还行……儿子,我们都操碎心了,要是今天没接到你的音讯。我都不知道这个年怎么过啊……告诉妈妈你现在在哪啊?”康妈妈哽咽的声音再次传来。

    “妈,你别担心,我在越南一切都好,等过一段时间我就再往南走,然后想办法到欧洲去,到了那边就好了。”

    康宁为减轻母亲心中的担忧没有说出实情,而是以国人惯用地报喜不报忧的方式,让家里人心中升起希望。

    “天呐,这要漂泊几万里啊……”

    康宁低声安慰道:“现在交通达了,几万里不是问题……妈。我老爸好吗?”

    “好好,你等等,他就在我旁边……”

    一阵短暂的停顿后,传来康济民颤抖的声音:“儿子……”

    康宁忍着泪平静地说道:“爸,我对不起你……”

    “别说这话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没办法……唉!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可是孩子,无论多么冤屈、多么无望。我们康家的人走到哪儿都是顶天立地的,因此我要对你说,昨天的一切恩怨对错就暂时放下吧,但是今后每走一步你都必须牢记祖训……唉,昨天晚上防城姓郭的小年轻拿着你的条子过来,我一看那数字就知道是你写的。他送来一大堆东西说是你委托地,只算那包产自老挝百年茶树的普洱茶。我看就不止两万块钱,告诉我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康宁低声解释:“我没这么多钱,全都是两位朋友的意思,请我给一个老人治病,这是他们的心意,你就别太在意了。爸,你把我那盒银针交给他了吗?”

    “给他了,连同我誊写的一本小药谱一起给他带去,里面有些我近年来琢磨改进的方子,对你估计有用。不过有句话我说在前头。你给什么人治病我都不管,但你一定要牢记祖训,绝不能把医术和功法传给任何一个异族!否则……否则我死不瞑目!”

    康济民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康宁焦急地大声保证:“爸,请你放心,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违背祖训和你地教诲!哪怕要我小命,我也不会吐出半个字,请你相信你的儿子!”

    “好!好!好!”

    康济民连说了三个好,这才放低声音问道:“你哥就在旁边……唉!他让我告诉你,能早点到西边去就尽量早点动身,别再惹麻烦了……”

    康宁痛苦地闭上眼睛,好久才低声问道:“小芳和小静在吗?”

    “在呢,眼巴巴等着。”

    “爸,你们先吃饭,让她们俩晚上把手机打开吧,我会和她们联系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立威

    第二百二十五章立威

    康宁与牵肠挂肚情深意切的小芳和卢静通完电话,已是12点钟。

    用完两块池的康宁,心中万分感慨而又无比的愧疚。

    苏芳和卢静表达情感的方式各有不同,但有一点意境完全一样:

    苏芳说自己是不会离开康家的,哪怕一辈子都愿意等下去,她告诉康宁开学自己就要到兰宁医学院进修,选修中医药理专业,日子将会过得很充实……最后,苏芳让牙牙学语的儿子跟康宁通电话,苏小宁那声稚嫩的“大……大……”声,再次让康宁流下了眼泪。

    而卢静在激动之后,用平和的声音告诉康宁,孩子是多么的强壮多么的乖。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不会离开这个温暖的家。在康宁不在的日子,她要代他尽孝,把孩子养大**。最后卢静说她的心告诉她,前方有盏明灯在照亮着她今后的路。

    心情沉重的康宁驾车回到车场,突然现车场门口上百人围在一起,大多数人手拿木棍砍刀,分成两个阵营怒目而视。车场的四个保安拼命阻挡想要冲进车场的七八十个越南人,里面隔着横杆紧握木棍和砍刀站成一排的二十余人,正是修理厂的小伙子们,双方大声辱骂蠢蠢欲动,大有一触即之势。

    康宁见情况不对,立刻加快度连续按响喇叭,“吱——”的一声急刹,带起一阵尘土,在一群越南人身后猛然停下,吓得胆小的越南人惊慌失措地跳到路旁。

    保安头子看到康宁按响车喇叭暂时止住了械斗,连忙穿过一群越南人跑到康宁的车窗外,用蹩脚的普通话夹杂着一大串越语手舞足蹈地解释起来。

    康宁听得满头雾水,最后只好和气地说道:“麻烦你请他们让开一条路,我停好车就来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是对是错总要说清楚的,对吗?”

    保安头子中文讲得不利索,但听起来几乎没什么障碍。他如释重负地向康宁点点头,转身走到两个模样像是流氓头子的越南青年面前。快将康宁的话向两人转达。

    两个中等个子的年轻人看到康宁根本就没走下本地车牌的越野车,一双大灯还在明晃晃的开着,尽管心中有气,但猜不透康宁地身份和深浅,略作商量就不情不愿地同意保安的要求,挥挥手让重新围上来地手下让开一条路,心想放你进去你又能怎么样?

    康宁把车开进车场十余米靠边停下车。熄火关上车门大步走到阿刚和阿彪跟前,看了一眼两人手中的阳江长刀也不生气,用平静的口气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阿刚和阿彪对望一眼,阿刚上前半步解释起来:“吃完饭刀疤不知道为什么,颠颠废废的一个人跑去**,出来的时候几个越南仔讽刺他脑袋上的疤痕,他恼怒之下就打趴了三个越南仔,谁知回来走到一半现一群人拿刀拿枪追上来,看他大喊着跑进来,弟兄们就知道出事了。连忙操家伙出来挡住他们。谁知越南仔越来越多,要不是你及时回来,恐怕现在得死上几人了。”

    康宁知道一定是刀疤这家伙喝多了惹的祸事,于是摇摇头走到一旁地刀疤面前,看着羞愧低头的刀疤低声吩咐:“放下你手里的刀,跟我过去向人家陪个不是,毕竟是你把人家打倒了。咱们这车场在明处,解决不好这件事以后你们出去就没那么方便了。放心吧。无论你犯了天大的错事,你现在都是我的兄弟,再危险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受外人伤害的,除非他们先把我打倒!把头抬起来,跟我过去!”

    尽管康宁的话很平和,但传入二十多个中国弟兄耳朵里是那么的响亮有力,令人异常的震撼和鼓舞!

    二十多人激动之下。全都挺起脊梁热切地看着镇定地康宁,眼里满是感激和期盼,整个突然振奋的士气,让五米外的数十越南人无不为之动容,很多越南人在交头接耳、低声揣摩起来。

    粗壮的刀疤猛然将长刀插进地里,抬起头跟在康宁身边,一起向越南人走去,值班室门边两个越南保安连忙升起拦在大门中的横杆,待康宁两人过去后再次手忙脚乱地放下,无比担忧地望着康宁的背影。就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康宁一脸平静地走到两个为的越南青年面前两米停下,示意保安头子过来翻译一下,谁知眼前这个粗壮的手臂上纹着鬼脸地越南青年一把推开保安头子,大声怒骂几句,然后举手向后一挥,一位穿着斯文的瘦高青年立即分开众人,一路小跑到他身边,听他吩咐几句立刻转向康宁,用流利的普通话说道:“我们辉哥问你是谁?”

    康宁微微一笑:“辉哥是吧?请你转告你们辉哥,我叫阿宁,是身后这些人的兄弟。”

    翻译将康宁的话转述,听阿辉嘀咕几句再次转向康宁:“辉哥说了,只要把你身后那个人交出来我们就走,否则从今往后你们永远也不得安宁!”

    康宁点点头含笑上前一步,也不管一旁的翻译焦急的脸色如何,用平和地声音对阿辉说道:“你好,阿辉!我知道你是个汉子,所以我愿意和你好好谈谈,化解我们之间的这点小事。”

    康宁等瘦高青年快地翻译完毕,不等阿辉有何表示,接着又说道:“不管事情起因如何,总之是我的兄弟打倒你的兄弟了

    我愿意向你道歉!最后我想征求你的意见,我愿意为弟支付医药费,多少钱合适,请你说个数吧!”

    听完翻译的话之后,阿辉毫无畏惧地瞪着高他半个头的康宁看了好久——他实在是看不出眼前这个身材高挑、文质彬彬的帅哥有何来历,也不知道康宁仰仗什么,竟然如此镇定随和,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节?

    就在阿辉脑子里快掂量是否接受康宁的条件时,想不到地意外出现了:

    阿辉晃眼看到身边的一个弟兄急不可耐地从腰间拔出手枪,度之快让阿辉来不及制止。

    康宁早已看到阿辉身后一脸暴厌的青年把手偷偷伸进腰间,此刻见他眼中凶光毕露猛然抬手,大怒之下鬼魅般一个滑步贴上去,飞快抓住他的手腕一拧一抖,原地旋转一圈。只听一声惨叫划破令人窒息的宁静,偷袭者的整个身体腾空而起。飞越横杆地上方,在空中飞行四米之远“啪——”的一声重重摔倒在阿刚和阿彪身前一米。

    本想冲上去救助康宁地阿刚和阿彪哪是什么等闲之辈,偷袭者尚未从地上爬起来,两把锋利的阳江长刀齐齐架在他的脖子上。

    满肚子气的康宁毫无罢休的意思,趁热打铁,在七八十个惊恐之下毫无反应的越南人注视下,身形一转向后飞起一脚。将横在大门中间碗口粗的横杆踢得从中折断。

    失去牵引地半截横杆带着风声和激起的木屑碎片腾空而起,斜斜飞到五米多远的围墙顶部重重砸下,“咣——”的一声弹起,再次扎进远处的草丛里。

    上百人目睹这骇人的一幕,全都张大嘴巴不出半点声音,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康宁再次走到阿辉面前,双手略微晃动出一阵金属的摩擦撞击声,那把不止何时从偷袭者手里缴获的苏联产五四手枪应声变成一堆零件。随后,康宁双手一松。全都散落地上。

    “阿辉,我没想到你的兄弟这么不懂规矩,我和你谈话的时候他就想出手偷袭,这种事情放到哪里都是不可饶恕地事情,所以请原谅我刚才的愤怒。”

    康宁说完,向抖的翻译点点头,等他慌张地翻译完毕,康宁像什么事情也没生过一样。笑了笑接着说道:“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兄弟,出门在外不容易。阿辉,这五百元你拿去给受伤的兄弟吧,我再次为我的兄弟向你和受伤的兄弟道歉,请你谅解!”

    翻译的声音不大,但狡猾地他将康宁嘴里的“谅解”翻译成“原谅”,让内心矛盾重重的阿辉有了个后退的台阶。

    所有越南人都听到了翻译的话。心里好受很多,再想起康宁那令人恐惧的武功,一个个心里直打鼓,所以全都将期待的目光投到老大阿辉脸上。

    阿辉果然有领袖地潜力,他搓搓手中的五百元钱对康宁笑着摇摇头,看都不看身边的翻译一眼,就摇了摇右手食指,皱眉说道:“太少了!”

    康宁听完翻译的话,对阿辉咧嘴一笑:“五个老师加起来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不算少了!阿辉。事情一件还一件,这个数字我认为非常合理。很多时候我们看重的不是钱的问题,要是哪天有机会和你再次见面,我请你喝一杯花上五千元我也愿意!”

    听完翻译的话阿辉一愣,看着脸带微笑的康宁好一会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上前一步,亲热地抓住康宁的手转向翻译:“告诉他,这个朋友我喜欢!”

    这话康宁听懂了,他握了一下阿辉地手,拉着他一起走向地上的偷袭者,站定后康宁额手示意一下,阿刚和阿彪竟然十分默契地同时收刀后退一步,就好像事先练习过一样。

    康宁弯下腰,一把抓起还在抱着右臂痛苦呻吟的偷袭者,笑着用越语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阿廷……哎……啊——”

    几声骨节爆响之后,阿廷脱臼的肩关节和肘关节已被康宁接上了。

    康宁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叫来翻译笑道:“你告诉他,回家用一根宽点的布带子把手挂在胸前,十天内不要用力,十天后随便干什么都行。要是感觉不舒服,随时可以来找我。”

    阿廷睁着惊慌的眼睛听完翻译的话,看到阿辉恶狠狠的目光,随即羞愧地低下头,走到康宁身前低身道歉。

    康宁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他没有受伤的左肩上,也不管这一掌震得阿廷龇牙咧嘴,转头对阿刚问道:“还有酒菜吗?”

    “剩一大半呢。”

    “让几个兄弟去热一下吧,我饿了。”

    康宁转向阿辉礼貌地说道:“如果你看得起我,咱们进去喝一杯怎么样?”

    阿辉明白过来哈哈大笑,挥手打喽罗们扶着阿廷一起回去,自己领着翻译和一个手下,与康宁肩并肩一起走向平房。

    很快,门口密密麻麻的人群瞬间走了个一干二净,剩下几个满头冷汗的越南保安看着倒卧地上的半截横杆,频频乍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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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境鬼医介绍:
一个博学多才,精通形意拳的年轻医生。
一段徘徊于生死之间,亡命天涯的离奇经历。
一次温柔可爱的护士,善良体贴的熟妇,纯美楚楚的萝莉,青春动人的女学生,泼辣火爆的警花都围绕身边的香艳故事。
一个充斥着复仇与抗争,贯彻真正男人信念与正义的现代都市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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