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重生军嫂攻略TXT下载重生军嫂攻略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军嫂攻略全文阅读

作者:八匹     重生军嫂攻略txt下载     重生军嫂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军嫂攻略全文阅读

上架感言

丫头们,新书开了近二个月,终于要上架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有时你们的一句留言却给了八八很大的动力,多谢你们啦。上架之后有1888打赏的,五个加一更,打赏10000币的加一更,五个打赏一起加更。么么哒。

第一章:起因

    炊烟袅袅,明明是清晨,阴晦的天,整个小村庄在深秋的天早显得阴沉沉的,像笼罩在暮色里一般,一座座泥土房也给人一抹荒无人烟的感觉,只能不时的听到几声狗吠声,还夹着马的嘶鸣声,渐渐的整个村子终于有了点静。

    村边有一片芦苇丛,芦苇丛的旁边就是一条活水的小河,平日里村里各家洗衣服都是到这里,一大早明明该是寂静的小河旁,此时却格外的吵闹。

    二春是被嗓子处的水给呛醒的,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刚毅的脸,一对又长又黑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轮廓清晰的五官很端正,薄唇紧抿,透着一抹威严。

    随着他结实的身子往下一低,二春就觉得肚子上似有千斤重,挤得肚子里的东枉往外涌,嗓子处的水也多了起来,憋的她喘不上气来,再也控制不住,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侧过身子猛咳起来,而四周的吵嚷声更是此起彼伏。

    “好了好了,吐出来就好了。”

    “总算是没事了,这人真淹死了,可让张老头咋办啊?”

    耳边的说话声熙熙攘攘,二春的脑子也从开始的混乱一片,慢慢的平静下来,她只记得自己已经死了,死在冰冷的炕上,身边没有一个人,只能听到院子里传来丈夫一阵阵的叫骂声。

    她是被丈夫刘文青给活活气死的。

    她是个农村人,正赶上知青下乡,更是因为虚荣而抛弃青梅竹马李铁柱,嫁给了村里来的知青刘文青,赶上知青返城她也跟着去了城里,到了城里没有工作只能靠爷爷教的抻面手艺生活,那原本看着知书达理的丈夫,更是在回城之后因为事事不顺而开始睹钱喝酒,看她也越来越不顺眼,非打即骂,二春一直很理解他,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后来才知道,原来丈夫对自己的打骂,却是受了堂姐的好处,拿了堂姐不时给他的钱。

    二春不要的李铁柱娶了堂姐,婚后李铁柱看二春过的不好,不时的照顾一下,这就引起了堂姐的不满,才让堂姐起了坏心思,丈夫没有工作又睹钱,堂姐正是借了这个机会才有机会出手。

    二春一向是骄傲又自负的,哪怕在城里过的不好,丈夫整日里打她,她也默默的受着,不想让村里的人知道而看不起她,却哪里知道堂姐和丈夫在背后搞了这么一手,又知道丈夫娶她也是因为当初她爷爷每个月有工资,看中了这笔钱,她的气性大,知道了内幕之后便开始生病,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

    谁能想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竟似半梦半醒之间又回到了二十二岁这年落水的时候,而喉咙处传来的那灼热的痛让她知道不是梦,是真实的感受。

    “人没事,衣服都湿透了,可别受了风寒,快把人送家去吧。”而边的话又清晰起来,把二春的注意力引了回来。

    被这么一提醒,二春才感到冷,四下里的风也涌了过来,浑身都湿透了,就像从冰里刚出来一般,她双手环在胸前,整个身子蜷在一起。

    记忆也越来越清晰起来,上辈子就是从落水这次起,她被李颜宏从水里救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又被李颜宏给抱回家去,村里的人就私下里议论这件事情,然后才与李铁柱的婚事做罢的,想到李铁柱憨厚的性子,还看到自己时害羞的抓头样子,二春咬了咬牙坐了起来,既然老天爷让她重头再来,她定不在走之前的路,好好珍惜那些该珍惜的。

    结实胳膊伸到面前,二春没有抬头的拦下来,“我自己能走。”

    眼角只能扫到那抹已经洗了退了色的绿色军装,二春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仍旧盘在胸前,不看四周一眼,转身大步的往家里走。

    虽然她才二十二岁,发育的却很好,和同年岁的姑娘比,身材格外的丰满,在这个年代,这样的身材那是要被人指点的,所以平日里二春穿的衣服多是穿松肥大的,这样把丰满的身材也都遮挡起来,现在落了水,衣服都沾到了身上,身材也都显了出来。

    这样也算是失体统,再要是被男人给抱了,村里的人朴实,只会说这女的不正经,哪里会说好话。

    上辈子也正是因为这样,被李颜宏给抱回去,李颜宏又是个因作风问题被下放到村里改造的问题人物,二春哪里还会有好名声。

    在场的人看到一向厉害又嚣张跋扈的二春一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都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了。

    到是一旁的王寡妇开口提醒李颜宏,“李大哥,你的衣服也都湿透了,快家去换了吧。”

    同样是湿了一身的衣服,李颜宏却仍旧站的笔直,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听到王王寡妇的话她点点头,“今天的事也算是教训,没你的事。”

    纵然是他跳下去把人救上来了,李颜宏这心里越发的恼火,他一直当二春是个孩子不懂事,今天要不是他赶过来,掉到河里的就得是王寡妇,这都敢把人往水里推,他和二春的爷爷也算是忘年交,就是为了这个,也得给二春个教训,这才眼巴巴的看到张二春掉河里去没有拉着。

    “李大哥,那今儿这事我也得好好谢谢你。”王寡妇性子是个爽朗的,也不理会四下里村里人小声的议论,“今天这事也怪我,要不是和我吵起来,她也不会落水,李大哥你先回去换衣服,我先去家里一趟,一会儿就去张大爷那里认个错。”

    当时二春落水的时候,王寡妇也在场,事情怎么回事她也看得清楚,纵然知道李颜宏想教育张二春,那是看张老头子的面,可他的情她也不能不认。

    “这就不是我自己的孩子,不然老子非得好好收拾她一顿。”李颜宏是个让人看上去很和气的人,但是那双蛑子闪烁的光芒,一眼打过来就似能看穿对方心事一般,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来。

    一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又透着一丝不苟的味道,神情严肃认真,让人靠近不了气场。

    李颜宏还有这么一个脾气,他是上过战场的人,上过战场的人都有那么个习惯,就是心里烦的时候就忍不住骂上几句,原本五官端正的人,他这么一来再让人看着又有些粗俗。

    嘴上骂咧咧的,李颜宏走了。

    身后的村民却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自然是没有说李颜宏的好话,一个被下放到村里改造的首长,听说还是因为作风问题,这样的人哪会让村里人看得起。

    王寡妇可不在乎这些,回过头喊道,“行了行了,热闹也都看了,都散了吧,非得老张头过来骂你一顿才高兴啊?”

    张老头正是二春的爷爷,那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三等甲残兵,每个还有工资开,在村里可以横着走的人,整个大队都没有人敢惹,看谁不顺眼就骂,王寡妇一句话自是好使,众人都散了。

    王寡妇早年就守了寡,又没有孩子,不过性子泼辣,哪怕是一个人过日子,村里人也没有人敢去惹她,那就是嘴里有把刀的女人,谁会没事自己去找晦气,不过都是私下里议论一下。

    特别是这个李颜宏来了村里之后,王寡妇与李颜宏之间就传出很多流言来,李颜宏那是看着和气,点火就着的脾气,现在又是1970年紧张的时候,他就是被下放到这里来改造了,那也是看什么不顺眼都敢张嘴就骂的,什么也不怕的人,自然是不在乎这点流言。

    王寡妇那更是不在意,平日里该怎么和李颜宏走动就怎么走动。

    所以不管村里的人怎么指点,对两个人来说都没有影响,到是张二春脑子蠢,一直想进红卫兵,可是因为她家的条件好,不是贫农,所以不被接受,就总是想做些事情来能进去,然后就被捅涌着找王寡妇和李颜宏的毛病,今天能落水那也是听人说王寡妇和李颜宏在在这里私会,她才偷偷的来了,在深秋的清晨守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李颜宏来,只有王寡妇一个人,这才上前去质问,王寡妇是个泼辣性子的,哪里会把张二春放在眼里,两个人几句不和就吵了起来,后来李颜宏赶了过来,然后就是张二春落水,引得村里跟前听到动静的人都过来观看了。

    说来说去,张二春落水,那还真是她自找的。

第二章:改变

    村里不大,有一百二十多户的人家,张家就住在村西头,与村里旁人家不同,他们家的这房子是后来张老头退伍回来之后盖的,又是把着村头盖的,对面并没有旁的人家,又把着一头,离到出村口的小桥只有二百多米远。

    二春浑身湿透的走回家,也就几步远,但是到底是深秋的早上,天气冷,浑身的衣服又都湿透了,在寒气里走了一回,也忍不住冷的浑身发抖,但是她的心却是热的,这种浑身透着的冷意越强烈,越能告诉她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她真的回到了二十二岁这一年,只要她好好的把握,一定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张家的土房二间半,和农村的房子一样,两边是东西屋住人的,中间的门进去就是厨房,左右各一口大锅隔着墙却是连着火坑,烧哪口锅,连着的那个屋里的火炕就会热。

    “二春,这是咋了?”张老头正在院子里切草料,看到孙女这副样子回来吓了一跳,手里的活也不管了,就迎了上来。

    看到去世的爷爷又站在自己的面前,二春忍不住的激动,“爷,我没事,才掉河里去了,我去换下衣服,一会儿再和你说。”

    纵然有太多的话和爷爷说,张二春知道也不是眼下这个时候,北方的深秋寒气很重,自己又落了水,上辈子她和刘文青一直也没有孩子,她一直觉得就是因为当年她落了水没有好好调养身子才落下的病根,既然重活过来,她想好好过日子也想要个孩子,自然不能不当回事。

    张老头见孙女全身都湿了,没有一点不高兴,还笑盈盈的回自己的话,心里就忍不住的犯嘀咕,早上孙女去河边干什么他是知道的,他拦了拦了,劝也劝了,偏偏她就是死脑筋,相信村里那几个丫头的话,张老头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孙女出了家门。

    村里的王寡妇的厉害谁不知道,孙女还是听了那几个丫头的挑拨去捉**奸,张老头这担心了一早上,眼下见孙女回来了,还自己掉河里去了,哪能不担心孙女的身子,所以眼下也就把孙女没有像以往一样大发脾气的事情给忘记了,把心思都放在了孙女的身子上。

    “二春,咋好好的掉水里去了?”张老头在院子里探头对着西屋喊着。

    窗帘拉的严实,张老头也不知道人换完了衣服没有,屋里半响里面也没有动静,张老头急的直搓手。

    “爷,是我自己弄的,不怪别人。”二春在屋里回了一句。

    张老头啊了一声,换头见李颜宏也从外面走进来,同样一身的湿衣服,“小李啊,你这咋也都湿透了?”

    “大爷,这次就是我,换成个人今天就得出事。”李颜宏皱着眉头,“整日里的弄些小动作,看着是小事,但这心思不正,你这样疼她也不是办法,得好好管管她。”

    随后就把早上在河边的事说了一遍。

    张老头是受伤的老兵,李颜宏虽年轻可也大大小小的参加过不少的战役,抗美援朝那也是去过的,被放下到村里之后又住在张家的牛棚里,平日里和张老头聊的投机,两人也算是忘年交的感情。

    与此同时在西屋里,二春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听着李颜宏站在院子里,大着喊门让爷爷教训自己,没有像上辈子一样听到这些话反感,甚至出去争吵,二春到觉得这些话格外的亲切。

    上辈子她在城里后来沦落到靠抻面挣钱养家,每天一个人起早贪黑的挣钱,刘文青的拳打脚踢的抢走去睹,正好这一幕被李颜宏目睹,只是上辈子二春的愚蠢害死了王寡妇,让李颜宏再也原谅也不了,看到她落迫的样子,李颜宏自然没有说好听的。

    那时的李颜宏已经翻身,又当回了军长,不是现在这副落迫的样子,一身军装都洗掉色了,人很神色似比现在还年轻了几岁,身边还跟着一个娇妻,而二春呢?

    她停下手里换衣服的动作想了想,那时的她明明才三十七岁,落迫的像四十七岁一般。

    收回了飘离的思绪,院里爷爷和李颜宏的对话就又传进了耳里。

    “小李啊,二春这孩子心不坏,就是太单纯,你多担待些,这事我过会儿一定好好说说她。”

    李颜宏仍旧没有好气,“我说老前辈,你算一下,那丫头也二十二了吧?换成别人家娃都打酱油了,所以我就说这孩子就得有个娘们管,打三不打就上房揭瓦。”

    “这孩子命苦,她爸死在战场上,她妈生下她就早早走了,我回来的时候她都十岁了,这十年来就养在她大伯家,你都不知道,明明十岁了,长的像五六岁的孩子,又瘦又小,我想我打了一辈的仗,可最后自己的孙女这样,心里就忍不住难受啊。”

    “大爷,为了那把那些****的赶出中国,让全国人民过上好日子,咱们要顾大家不能顾小家,你没有错。”李颜宏眼睛一瞪,“可我知道咱们都不后悔。”

    屋里二春已经换完了衣服,听到这两人已经把话题又引到了打战上面去,勾了勾唇角,不理会炕沿边上放着的湿衣服,走到柜子前打开翻了翻,把一件绿军色秋衣和粉色的秋裤翻了出来。

    爷爷是三等甲的残兵,每年四季都会发一身的衣服,这秋衣秋裤正是刚入秋的那些发的,爷爷舍不得穿,让她改一改自己穿,二春庆幸自己上辈子手艺不好没有改,不然今天还真拿不出这两件衣服来了。

    两头长长的辫子也没有散开,直接用毛巾拧了一下,不滴水二春也没有再多弄,拿着秋衣秋裤出了屋,推开门就到了院子里。

    李颜宏和张老头正在那里说话,抬眼见二春出来,两人一愣,话也就打住了,然后李颜宏就见二春直奔自己而来,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手里就被塞了衣物。

第三章:粗人

    二春见李颜宏瞪着自己,五官端正的脸上带着一抹狐疑,上下打量着她,那样子就像她又要干什么坏事一样。

    二春想想平日里自己的作派,现在这样做也难怪让他们都大惊小怪的,心里忍不住笑,想着也有让你李颜宏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也算是小小报复了一下在自己落迫的时候,他说那些难听话的事了。

    “这是干啥?”李颜宏也是穷人家出来的,说话带着浓浓的乡音。

    他又把手里的秋衣秋裤往前面一推,要送回二春的手里去。

    二春没搭理他,扭身就往屋里走。

    这真是个粗人,都因作风问题被下放住牛棚了,还这样飞扬跋扈的,上辈子见到他身旁跟着个娇妻,不说是千娇百媚,那也是个亭亭玉立身子修长、体态秀美的女子。

    可惜配了李颜宏这么一个大老粗。

    重活了,二春也没有想过知道李颜宏有天会翻身,然后与他之间有点什么,只想着不得罪这人就行了。

    张老头在一旁到是看明白了,满是皱纹又瘦的皮包骨的脸上堆满了笑,“这是二春谢你呢,先去把衣服换了吧。”

    李颜宏可没有领情,眼睛又是一瞪,“真要道谢,咋不当面说,弄这么一出算咋回事?算不上条汉子。”

    二春正好走到门口,心里就是一堵,回过头狠狠瞪过去,“那就谢谢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行了吧?”

    算不上条汉子?

    他以为这是在战场呢?

    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二春直接甩门进了屋。

    这人还真是粗人。

    一点眼么前的事都不会办,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二春原想着这辈子和他和平相处,到底日后这人还是首长呢,可眼前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那粗人只要一开口,指定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也难怪会被下放到这来,听说还是因为作风问题,再想想上辈子见到的那位娇妻,二春对李颜宏的印象那是一落千尺,要不是好色哪能那么大岁数又离过婚,还找个那么年轻好看的媳妇呢。

    张老头在一旁念叨着,“二春面子窄,知道错了也不好意思当面认。”

    以前孙女哪里会这么懂事啊,现在虽然孙女认错的态度不好,可起码还知道给找身干衣服出来,这样一点点的变化也让张老头满意。

    “小李啊,去换了吧,你到这边来也没有啥衣服,这身是秋天公社发给我的,我本来给二春了,让她改改自己穿,她现在舍得拿出来给你穿,也是她的一片心。”张老头往衣物上看了一眼,可都是崭新的呢。

    孙女向来爱美,当时公社发了这身秋衣的时候,张老头见孙女喜欢,就直接给了孙女,孙女却一直也没有舍得穿过。

    李颜宏嘟囔了一句,“这小丫头们整日里在想啥,咱们是搞不懂了。”

    他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直接拿着秋衣往张家后院的牛棚去了。

    牛棚是张家的,牛却是队上的,张老头年岁大了,也不用跟着村里的人去上地挣工分,就帮队上放老牛,每天的工分也和大小伙子的工分一样一天给十二个工分,但是这活算得上是轻松的了,也就因为他是老红军,这才得了这么个轻松的活。

    李颜宏被下放到村里的时候,也正是今年夏天的事,听说是因为作风问题才被放下到他们村里来进行改造的,现在是1970年,正是风头上,这样情况的人到哪里都被排挤,也没有人家接受他,最后就被安排到牛棚了。

    原来队上的意思是让人住到张家的,张老头没有什么想法,二春却拼死的不同意,最后只能住进了牛棚。

    李颜宏一走,张老头也继续过去切草做料喂牛,屋里面二春却是在收拾东屋的小北炕,屋子里是一铺南炕,正好接着上下开的窗户,靠着东墙的炕上有个木头订的简易的被架,上面有一床被褥,正是张老头的,南炕对面的的北墙靠西北角那里,是一铺炕沿向南的小北炕,平日里也不住人,放着一些杂物。

    这小北炕和外屋隔着一道半人高的墙,上面打着窗户,没有玻璃就用塑料纸糊的,不打灯的时候就昏暗暗的,不过等把对扇的窗户推开,借着外屋的光,小北炕就亮堂了。

    外屋里两口锅都烧着火,一边是烧着热水,一边是二春送了秋衣回来后熬的姜汤,灶坑里添了把火也不用管,二春把小北炕擦干净杂物都收拾下去之后,才松了口气。

    她出了东屋,从碗架子里摇出两只空碗,把姜汤盛出来之后,对外面喊道,“爷,一会儿你忙完了进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听到外面爷爷应了一声,二春让姜汤凉着,就进了西屋,把自己的东西往东屋的小北炕搬,等就差西屋的两口柜搬不动,二春自己都把东西倒到小北炕上来了,都收拾了整齐搬放好,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窝囊的样子。

    张老头进屋的时候,二春听到动静就从东屋走出来,“爷,天也冷了,西屋我也都收拾完了,让李颜宏住屋里来吧,就差两口柜没有弄过来,一会儿你去后面叫李颜宏过来,让他帮着把柜抬到东屋来。”

    二春说话的功夫又走到灶台旁,伸手试了试,碗不热了,拿起其中一碗姜汤大口的灌了下去,只觉得从嗓子一直辣到胃里,不过身子却暖暖的。

    她放下碗,就见爷爷正看着自己,笑道,“爷,你看我做啥?不认识啦?”

    “咋能不认识,爷是高兴啊,我家二春懂事了。”张老头是真的高兴,眼圈都红了。

    二春看着爷爷满是皱纹的脸,鼻子微酸,“爷,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操心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闯祸了。”

    上辈子她只想着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就是和刘文青到城里去了,还一直握着爷爷每个月的工资,她拿着爷爷三等甲残兵的工资挥霍,没有一点愧疚,现在想想,二春觉得上辈子自己落得那样的下场,那也就是报应。

    没心没肺、看不清人、愚昧无知、逢迎献媚,为了能加入红卫兵,那是什么缺得的事都干过,到最后了没有被接受,只因为她家不是贫农,爷爷每个月有工资,现在家家都欠队上的钱,每年全家挣工分都还不上,她家却每个月都有三十多块钱的工资,这样的成分在村里也是被人看不起的。

    这是个笑富不笑贫的年代。

    “好孩子,爷信你。”张老头抬起衣袖抹了下眼角,“那我去叫小李。”

    二春目送着爷爷出了屋,也吸了吸鼻子,拿出了家里的洗衣盆,把先前的湿衣服扔里面,添了半下的凉水,又把锅里的热水舀进去一半,把衣服泡上,才又回了东屋,脱鞋上了炕把爷爷的被褥拿下来,动手折了起来。

    上辈子她好吃懒做,爷爷年岁大又做不了女人的活,她家里很埋汰,没少被村里的人笑话,直到后来进了城里,被生活所逼,二春把不会做的活都学会了,还做的好。

    所以现在对她来说,做家物这点活跟本就不放在眼里。

    听到外屋的门响了,紧接着李颜宏的大嗓门也传了进来,“我看牛棚就挺好,当年打战的时候,大冬天的也在雪地里睡过的。”

    二春在屋里听了撇撇嘴,这人虽然粗俗,不过在自己爷爷的面前,好在知道轻重,没一口一个老子的。

第四章:接触

    对于李颜宏的这个毛病,二春上辈子是一点也看不上眼,你说你说话就说话,偏嘴巴有时就不干净,生气的时候骂人就吐出脏话来,虽然这李颜宏是夏天才到村里的,也才几个月的光景,就他这破脾气把村里的人都给得罪光了,这人不高兴的时候骂人带脏话,还有个毛病那就是好管闲事,什么事看不顺眼的他都要管一管,把在部队里当首长的派头也拿了出来。

    可是他也不想想,眼下他自己是个什么情况,都住牛棚的人,还是个有问题的人,哪会有人听他的,他的脾气上来之后又急,见人不听他的就会骂上几句,村里的人都是老实忠厚的,抹不开脸和他对着骂,就是心里真不喜欢他这做派,面上也不会说什么,最多私下里说几句,加上面上排挤他、独立他。

    二春上辈子愚昧无知、逢迎献媚,就想挤进村里的那个小团体,所以什么事情她都挤到前头去,想表现一番,可也没有让村里的小青年们接受她,一直被排挤在外面,直到村里来了知青,二春才将目光移开。

    得罪人的事都让她做的,所以她和李颜宏一样,在村里都是不受待见的那个,二春是不自知,她觉得自己那时太单纯又见识少,那就是个土生土长的村妞,可以原谅,但是李颜宏就不同了,他可是当过首长的人,什么样的人没有接触过,为人处事那更不是什么难事,还把村里的人都给得罪光了,二春就觉得这一定是他本人有问题。

    眼下见人都进屋了,还说那些死要面子的话,二春就忍不住的想刺他几句,冲着东屋门的方向喊道,“爷,你别劝他,让他到牛棚住去,等冬天刮烟炮的时候,我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二春他们这边靠近大兴安岭,村子就在山下面,很是偏僻,冬天的时候风雪格外的大,那刮烟炮就是雪后的大风,带着雪刮到人脸上似刀割一般,雪被搅的像雾一样的乱飞,让人辩不清方向,每年冬天都会有哪里冻死了人的消息传来。

    二春也看出来了,李颜宏那就是个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性子,什么都随着他的性子来,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再往深了点说,那就是任性。

    又不是年轻人,做事还像个孩子是的。

    重活了一世,二春觉得自己的心性成熟了很多,不然按她上辈子的性子,她这好心的让人住进屋里来,他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她早就开骂了。

    外屋李颜宏听了屋里喊出来的话,就不高兴了,“我说你这丫头,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对,啥叫嘴硬?我们那在雪地里抗战可不是说假的。”

    得,二春翻了个白眼,这人只要一说起什么抗战来,就会长篇大论起来,以前二春欺负王寡妇的时候,他可不就是这副样子。

    “啥时候做啥事,现在全中国都解放了,你还总提那过去的事做啥?你老李头总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条汉子,可还有句话呢,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咋不知道呢?过去的就是过去,眼前和将来才是重要的,人活着就要往前看,没听说往后看的。”手上的活不停,把折好的褥子棉蕊叠起来放好,又扯过棉被,二春头也不抬的直接就回了过去。

    以前这些她不懂,听了李颜宏这被下放的人教育自己,指定是要骂回去的,如今重活了一世,见了太多的世态炎凉,早就已经过了冲动的年岁。

    外屋里,一脸横眉竖眼的李颜宏不作声了,他疾首蹙额似想到了什么,脸上有痛恨的神色闪过。

    站在一旁的张老头见孙女又与小李吵起来了,也是一脸的尴尬,搓着手,“小李啊,二春这丫头就是嘴不好,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什么不好听的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庄稼人没有坏心思,你看她这不声不响的把屋都给你空出来了。”

    “老哥啊,我老李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你家这丫头说的没错,是我老头见识浅了。”李颜宏开了口,要说起来他五官端正的脸有着军人特别的刚毅,不说话的站在那里也是气宇轩昂。

    上一刻还是个粗俗的人,下一刻已全然变成了别一个人的模样。

    一双又黑又长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傲睨自若,旁若无人,他镇定沉着,不改常态还认同了二春的话,一句‘老哥’也拉进了与张老头的关系,这到让张老头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也有了笑。

    “这孩子也是瞎说,你觉得有理就往心里进几句,没理就左耳进右耳出,当没听到。”

    东屋里的二春见李颜宏一改态度,到觉得自己也太较真了,人家就是那个脾气,她有什么看不惯的,就是她自己也不见得招人喜欢呢。

    敛了敛心思,她才脆声道,“算你还知道好赖,先把锅台上的姜汤别喝了,别让你帮着抬两口柜再染了风寒,我家可没钱给你买药。还有你的湿衣服都扔到外屋的洗衣盆里去,别放在外面弄脏了我家的地方。”

    李颜宏不是不知道好赖的人,虽然这话不中听,可也是透着关心,一手拿起了锅台上的姜汤,一边声音哄亮道,“你这丫头是关心我老李,我老李心里明白,咱当过兵的人都性子直,啥话直接说,真绕弯子憋的心里也不痛快,所以这话咋痛快就咋说,我老李也是这个脾气。”

    说完,一仰头几大口就把手里的一碗姜汤给喝了,抬起手再把嘴一抹,放下碗道,“老哥,咱们两这就把柜子抬过去。”

    “好,小李啊,你这性子好,咱们当过兵的就这样,他们没有当过不懂。”那边张老头到是趁着他喝姜汤的时候,把李颜宏拿过来的一包脏衣服扔进了洗衣盆里。

    李颜宏接了二春的好,也没有再矫情拦着,和张老头就进了西屋。

    东屋里,二春听到爷爷和李颜宏进屋了,还不忘记说话,唇角就又翘了翘,眼事重生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来,她也不急,只要本分的按着心走,她相信日子一定能过好。

    外屋里是爷爷和李颜宏抬柜子里叮嘱对方快慢的声音,二春抬头往窗外扫了一眼,看到拿着包裹往院里来的王寡妇,手上的活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的动了起来。

第五章:送衣

    这第一口柜子刚抬进东屋,王寡妇就从外面进来了。

    “张大爷,这是要干啥啊?”王寡妇一点也没有早上二春是因她落水的事而觉得拘谨,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跟着人进了东屋,也不看炕上的二春一眼,把包裹放到炕上,就到那边帮两个人指挥去,“这样不行,我看这地不平,这柜左右翘的以后就得坏了,你们两再坚持一下,我去找个木板把北边垫一下。”

    说完,王寡妇就出了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在栅栏下找了块小木头捡起来进了屋,等她把小木头垫到李颜宏那边的柜子下面,别说这柜子还真的牢靠了。

    张老头这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顽固脾气臭,护孙女护的紧,平日里不管孙女做的对错,只要是惹了孙女哭,张老头那就能到人家院外站着骂一天的脾气,今天孙女回来没有埋怨一句,王寡妇来了又是帮忙,张老头也就没有和她计较。

    可想到孙女差点淹到,张老头放下柜子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我说董家的,村里人都知道二春性子直,可人没有啥坏心,以后她再说啥不好听的,你多担待些,我就这么一个孙女,真要出点舍事,我可不绕了对方。”

    王寡妇嫁给村里的董家,董家也是外来的,也算是外户,取了王寡妇之后不到三年就死了,连个孩子也没有,王寡妇这些年也没有改嫁,就自己一个人这样过着,董家是外来的也没有什么亲戚,王寡妇这日子到过的也轻松。

    “张大爷,我现在过来也就是和你认错的,今儿的事是我不知道轻重,你老就原谅我一回。”王寡妇是爽朗人,被张老头训了没有生气,还笑盈盈的。

    “这可说好了,就此一回,下不为例啊。”张老头说了一句,跟着李颜宏又去了西屋抬柜。

    家里就两口大红柜,很快就都安置好了。

    王寡妇扫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是李兄弟要住西屋了?”

    张老头点上了旱烟袋,坐在炕上喘着气,到底年岁大了,不如小伙子,干点重体力活就身子吃不消,“是啊,这眼看着天越来越冷,那牛棚也不能住人。”

    当年在战场上,有子弹打进了肩里,一直也没有取出来,家里又只有孙女一个人了,张老头这才回了家里来。

    几个人都坐在东屋里,二春打王寡妇进来之后,就一直也没有开过口,把被子往炕里扯了扯,人也往窗户那移了移,就听他们坐在炕沿边上说话。

    “可不是,这天越来越冷了,队里的小麦也要割了,只是前阵子下过几场大雨,那麦地里都是水,晚上结成冰中午化成水,这可要遭罪了。”王寡妇也感叹了一句,随后把带来的布包推到一旁李颜宏的身边,“李兄弟,这是我家那口子以前穿的衣服,我看你也没有啥换洗的,你要是不嫌弃就留着吧。”

    随着王寡妇的话,二春的目光就在那包布扫了一眼,又收了回来,上辈子也是这件事情,她落水之后,王寡妇给李颜宏送衣服,一边找自己的爷爷商量着天气冷了,看看空出一个屋来给李颜宏住,她又刚落水,受了气哪里会同意,一直闹到了下第一场雪,在爷爷的坚持下,李颜宏才搬到屋里来住。

    而那次落水后王寡妇来送衣服,二春少不得又去告密,王寡妇自然是被村里的红卫兵带过去问话,虽然后来放了出来,可也落了一个有作风问题,在村里受人指点和排挤,日子过的越发的艰难。

    为了这事,李颜宏没少指着二春的鼻子骂,骂她黑心,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整日里吵的不可开交,看到彼此也是越发的厌恶,二春却也因为两个住在一个屋檐下,总能看到王寡妇过来帮李颜宏补衣服做事之类的,借着这机会没少让王寡妇受罪。

    直到后来因为她而逼得王寡妇自杀,让李颜宏真正的恨上了她。

    二春不想再重走上一世的路,王寡妇不管与李颜宏是什么关系,二春也不会再去多管闲事,甚至去当枪使,背后里做那些揭发告密的事情让村里的人讨厌。

    “大妹子,这是你家兄弟留下的,我不能要,你还是留着做个念想吧,人去了东西再没了,就真的啥念想也没了。”李颜宏把布包推回去,“你看我这也有衣服换,还是身新的,你的心意我老李领了。到村里之后,谁都躲着我老李,我也知道咱是犯了错误的人,可你不嫌弃咱,还不时的送吃的又送东西,你一个女人家过日子也不容易,我老李也是打过鬼子的人,咋能占你一个女人的便宜,我在咱们队上也挣工分,你放心饿不死咱。”

    当着张家祖孙的面,王寡妇被拒绝也没有不好意思,执意的把衣服推过去,“李兄弟,你也别和我客套,我也和你说句实话,这人都去了,还留啥念响,衣服放在那也是招灰,还不如拿出来用。”

    二春在一旁挑挑眉,这王寡妇明显是话里有话,就不知道这李颜宏听出来了没有,二春的目光又落到爷爷的身上,发现爷爷就弓着身子坐在那抽着旱烟袋,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不过眉头却略皱了起来。

    二春就又将目落到了王寡妇的身上,上辈子自己眼睛长到头顶,在村里谁也看不起谁,特别是王寡妇,所以也没有深接触过,这辈子再细细打量,发现这人其实挺好,起码活的真实,特别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的性子好爽,到有些像男人一般。

    再看王寡妇的长相,其实她长的很好看,圆脸大眼睛,唇也厚嘟嘟的,下巴微翘,一脸的福气相,就是因为在农村常年的要下地,晒的有些黑,二春相信她保养一下,定是个大美女,还不到三十岁,年岁也相当,能干性子也好,除了是寡妇,真没有什么其他的挑的。

第六章:表态

    王寡妇一个女的都这么磊落大方,李颜宏也没有再客套,道了谢就把衣服收下了,结果下一句王寡妇就又道,“李家兄弟,你那一身的湿衣服换下来还没有洗吧?我这正好也没事,人又在这,现在帮你洗了。”

    王寡妇说着就下了炕,人就去了外屋找衣服。

    “大妹子,这可不用,才二春丫头说帮我洗,衣服都泡着呢,你就别麻烦了。”李颜宏扬着嗓门道了实情。

    一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炕上的二春却暗恨李颜宏大老粗,一点也不情女人的心,这真是邻里邻家的,哪会这么热心,明显是王寡妇对李颜宏的旁的心思,可看李颜宏那是跟本没发觉,这人也太大咧咧了。

    由此同时,二春就听到到了外屋的王寡妇回道,“这有啥麻烦的,在乡下这哪里是啥活,不就是几件衣服吗?我看二春也忙着,正好我也没事,顺手帮拧出来就行。”

    伴着搓衣服的声音,王寡妇的话也传到了屋里。

    人就把衣服已经洗上了。

    二春停下手里的活,抬眼先看了李颜宏一眼,才扭头对外屋喊道,“我的衣服我自己洗,就不麻烦你,你把老李头的衣服洗出来就行。”

    和以前的态度相比,遇到这样的事情,二春没有骂已经很不错了。

    外屋王寡妇不生气也不介意,“这就顺手的事,今儿早上也是我的不是,就这两件衣服,就当嫂子给你赔不是了。”

    二春心里就是一堵,自己的内衣和内裤可也在里头呢,上辈子不在乎,重活一世,可不代表着这辈子不在乎。

    “老李头,你和王寡妇之间咋回事我也不管,以前的事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眼下你也搬到屋里来住,有一点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咱们就敞开的说,以后你们咋样是你们的事,只是别把我扯进去。”二春对上李颜宏回过来的头,‘王寡妇’三个字她说的正是顺嘴,也不避讳得罪人,“以后这帮你洗衣做饭啥的,那是你们的事,我看到啥也不会往外说,至于你们做啥让旁人看到,那也别赖到我身上。”

    “我老李的脑子也不是浆糊,这些话你不挑明咱心里也有数。”李颜宏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忍不住疑惑,经了落水这一事,这二春还真是变了个性子,虽然话说的不中听,可到底没有像以前那样又喊又骂的,将目光从二春身上移开,李颜宏阔腿大步的就去了外屋,“王家妹子,我老李不能因为让你因为这些事被村里的人讲究,以后这些事我自己做,当年抗战的时候,咱也不是没有拿过针,不能当裁缝,那也能遮风挡雨不露肉的。”

    屋里二春听了就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人长的相貌堂堂,不说话站在那也是威风凛凛的,虽然有些冲动,可细品他那粗话,也是话粗理不粗,算是八面圆通的人,只是这一张嘴,就把整个人都影响了。

    “李家兄弟,二春妹子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我也不是那迂腐的人,旁人爱咋说就咋说去,咱们清清白白的就行,我就是看中你这兄弟是好的,你一个人到村里来,我帮你缝点衣服又咋了?你不用再说了,再多说就是看不起我。”王寡妇直接把话给堵住了

    “中,你一个女人都这么敞亮,咱个大老爷们还怕啥。”李颜宏这也不再多磨叽了。

    屋里张老头把旱烟袋在炕沿上磕打了两下,才下了地,去了院子又接着切草料,李颜宏也跟着过去帮忙,院子里不时的传来张老头和李颜宏的说话时,外屋是王寡妇忙碌洗衣服的动静,二春最后把被子折完叠起来放到被架上,这才又去了北炕折自己的被褥。

    这才把自己的被褥拿下来,还没有等折,就听到有人进了屋,二春抬头见是王寡妇,“有事?”

    纵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见到王寡妇就厌恶的骂些难听的话,二春也没有给王寡妇好脸色,上辈子害死王寡妇她是愧疚,可是她也背了一辈子的恶名,折磨了她近二十年,也算是还回去了,这辈子虽然不想再与王寡妇结仇,可也不想与王寡妇能有什么多的交集。

    “妹子,眼跟前也没有外人,嫂子今天见你说话办事也是个直心肠的,以前的事咱们就算是过去了,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往后看。嫂子知道你从小是在你大伯家长大的,张大爷年岁也大了,一个大男人也教不了你啥,往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嫂子,旁的嫂子不敢说大话,这为人处事嫂子还是个明白的。”王寡妇见二春只看着她不作声,就接着说,“嫂子也知道你是个想进步,又想融入咱们村里的那些小年轻里,嫂子也不怕你生气,今天就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看看他们在村里是威风,可做的那些事哪个不得罪人?背地里又不被人骂的?咱们庄稼人都老实,和城里人比不起,人家那都是文化人,可是做的那些事面上没有敢说,背地里还不是千人所指的。”

    “李家兄弟无亲无故的到咱们这来,一个大老爷们谁会想寄人篱下呢,又是背着个那样的名声。”王寡妇惋惜道,“二春妹子你还小,等慢慢长大就明白了。嫂子今天说这些你也别多想,就是嫂子不想你再糊涂下去。”

    二春重活一世,知道将来的事,所以才会看得明白,只是没有想到王寡妇一个村妇也能看得这样明白,心里也升出几分的敬佩来。

    按说她和王寡妇的关系,王寡妇大可以不说这样的话,对方领情还好,不领情就会把她骂出去,左右她都得不到好,但是王寡妇能这样说,说明她这个人的心不坏。

    “嫂子,你的话我记住了,多谢你今天能和我说这番话。”二春给了她一个笑脸,“以前是我不懂事,到没少让嫂子为难。”

    “看你说的,你还是个孩子,那时不懂事也正常,你今天能听进嫂子的话就说明嫂子没看错人。”王寡妇被二春一谢,到有些拘谨了,她挥挥手,转身往外屋走,一边说,“你这折了这么多的被,一个人得洗一天,正好我没事,帮你一起洗。”

    这次二春没有再拒绝,坐在小北炕一边折被子,一边笑道,“那我就不跟嫂子客气了。”

    二春也没有想到几句话就把她心里对王寡妇的排斥给消除了,不过她也知道她不会再去多事,李颜宏和王寡妇之间怎么样,她不会多问也不会多管,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想到上辈子自己落水之后,被李颜宏抱着自己回了家,就因为这样影响了名声,事后被李家拿着这件事把她和李铁柱订下的婚事给退了,这辈子没有了这件事情,二春心忍不住颤了颤,婚事一定会没事吧?

    上辈子二春是看不上李铁柱的,觉得这人太老实,闷的一天也说不出句话来,见到了自己也只知道傻笑,被自己骂也不生气,二春那时就觉得李铁柱傻,和后来到村里的知青相比,李铁柱更是入不了眼,落水那件事情让李家不同意这门婚事,而那时正好刘文青也到了村里,一直安慰她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那时二春就觉得刘文青果然是大城市里来的人,见识就是不一样,所以不管爷爷的反对,就同意了李家解除婚约的事。

    后来不久堂姐就和李铁柱结婚了,纵然结婚了,李铁柱仍旧对她很照顾,二春不觉得什么,却没有想到换来堂姐的嫉妒。

    想到大伯家的堂姐,二春的眉头紧了紧,上辈子就因为李铁柱关心她,堂姐就嫉妒的和李文青合伙算计她,是不是说明堂姐早就中意李铁柱的?

第七章:堂姐

    正当二春和王寡妇热火朝天的洗被子的时候,张萍就上门了,张萍比二春大二岁,在乡下二十四岁又是这个年代,那也算是老姑娘了,二春没有嫁人那是因为从小就订了李铁柱这门亲事,二春又一向不喜欢老实憨厚的李铁柱,所以一直拖着婚事。

    而李家那边,李铁柱是中意二春的,但是李婶子却不喜欢二春,她有意拖着,并不想成了这门亲事,这样一来两边都拖着,所以到了二十二岁了二春和李铁柱也没有把婚事办了。

    张萍没有订的婚事,又二十四,也算是村里的老姑娘了。

    但是因为她平日里为人热情,又能干嘴也甜,所以并没有因为这个岁数没有嫁人被人讲究,到是还有很多人家来救娶,二春知道大伯家都没有应下,上辈子她蠢,从来没有去关心过这些,如今重活一世再想想就有些明白了,她和李铁柱的婚事黄了之后,隔了不久堂姐就嫁了李铁柱,显然是早就相中了李铁柱。

    看到堂姐一脸担心的进来,二春轻轻的深吸一口气,上辈子她没有嫁李铁柱都一直受他的照顾,这一辈子她要好好把握这门亲事,以前她是蠢,觉得李铁柱不会说甜言蜜语闷不作声的像木头,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她才明白嫁给这样老实又能干的男人,那才是好归宿。

    所以这辈子她是怎么也不会把李铁柱让给堂姐的,何况堂姐上辈子又是那般的对自己,又明白堂姐对李铁柱的心思,二春就更不会放手。

    “大姐,你这个时候到我家来干啥?我家可没有多少米再借你了,自己家还不够吃呢,再说你家以前借的也没有还,这一年拖一年的,到底打不打算还了?”二春不等对方开口,就直接的甩起脸子。

    这也是她一惯对张萍的态度,而上辈子她也是这么说的,她不想和黑心的张萍虚与委蛇,反正她上辈子也是对张萍这个态度,张萍还不是一副姐姐对妹妹谦让又包容的态度?

    那她又何必去委屈自己呢。

    “等今年队上分了粮食就还。”张萍看到二春在洗被子还和王寡妇一起,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面上却是笑的和蔼,“我听人说你掉河里去了,这才赶过来看看,现在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村里现在家家都过的穷,粮食不够吃,但是因为张老头有工资,所以二春家在村里也算是条件一等一的好的,从来不缺吃的,也没有饿过,但是要说能吃什么好的,那也没有,就是和村里的人比起来,起码粮食是够吃的。

    这样一来,每年村里有些人家挺不过去了,总是要出去借粮。

    二春在大伯家被养了十年,面上大伯家一直说这是应该的,可是不时的总会过来打秋风,借了米也没有还过。

    二春在大伯家过的那十年可没少受气,如今有了爷爷,自然对大伯家的不满就都直接摆在面上了。

    上辈子她蠢,明明补给给大伯家不少的东西,正因为她这脾气,却没有让村里人说一句好,还背地里骂她忘恩负义。

    不过二春心里却明白,张萍这是又来借机会挑拨她,上辈子就是这样,她落水之后张萍就过来了,说了村里的流言,又故意引导她是王寡妇弄出来的,然后让她闹出些丢人的事情来,这样一来落在李婶子的眼里,自然是对她又讨厌一分。

    心里明白这些,面上二春却不动声色,还是同以往一样,“人也看了,没事你就回去吧,没看我这干活呢吗?”

    张萍没有不高兴,还耐心道,“没事就好,你折被子也不叫我一声,叫王嫂子帮你多不好,行了行了,你一大早就落了水,快去歇着吧,我和嫂子帮你弄。”

    说着,这就捥起衣袖蹲下身子帮着洗了起来。

    张萍惯是个会说的,“二春从小就做不好这些东西,好在有嫂子帮她,不然这被子洗了还不是和没洗一样,偏她脾气又犟,面子上抹不开口求人帮忙。”

    这样子真把姐姐的身份给摆出来了。

    二春甩了甩手上的水,又扯了扯衣服,“那行,那你们洗,我出去一下。”

    上辈子张萍来不久,李铁柱就来了,不过上辈子二春并没有给李铁柱好脸色,对李铁柱的关心也淡漠的不接受,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把人赶走了,李颜宏在一旁看不过去,说了几句就与二春骂了起来。

    这辈子终于要见到李铁柱了,二春换衣服的时候特意把平日里穿的有些窄的红白格的对襟上衣找了出来,上辈子她觉得自己的身材太丢人,所以一直穿肥大的衣服,后来在城里见识的多了,她才明白自己的身材那叫丰满,只不过现在这个年代她不好弄的太突出,不过可以细细的露出一点来,到底是把算与李铁柱好好的。

    院子里李颜宏和张老头在切草料,隔着一道门哪能听不到二春和张萍的对话,抬眼见二春出来还一边扯着衣襟,李颜宏的眉头拧了拧,先前还觉得这二春懂事了些,这转身的功夫马上就又露出本性来了,李颜宏就是那个性子,有啥肚子里憋不住。

    “二春,你姐来看你是为你好,你不领情也不能说那样的话,这亲戚间的,谁没有个时运不济的时候,穷不可怕,可怕的是六亲无靠,举目无亲…..”

    李颜宏的话还没有说完,二春就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再没搭理他,远远的见李铁柱进了自己家这边的小道,二春就迈步迎了出去,脸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李颜宏被打断愣了一下,等见到进院的人这才明白咋回事。

第八章:铁柱

    李颜宏看着二春向李铁柱走去,小声叫了身旁的张老头一声,“老哥,我看二春这丫头对铁柱也没那么看不上眼,两孩子岁数不小,差不多该给他们张罗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李颜宏还往院外那扫了一眼,一双又细又长的黑眼睛闪闪发亮,健壮的身子坐在那里,大深秋的还把秋衣的袖撸到胳膊肘上面,把结实的肌肉都露了出来,就大刀阔斧坐在那,散发着军人身上特有的激昂和气势。

    王寡妇透过外屋的门往院里子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觉得破旧的院子被李颜宏这一比,显得越发的颓败和萧条,晃了好一会儿眼睛这才收回神来。

    然后就听到头上‘噗嗤’一声,传来张萍的笑声,王寡妇就看过去,“妹子这是笑啥?”

    张萍对王寡妇挤眉弄眼,话里更是意有所指,“嫂子放心,刚刚我啥也没有看到。”

    换成旁人或是会被张萍的话说的不好意思,若真有什么的也会心虚,然后又是急于慌乱的解释,不过换成王寡妇那就不同了,王寡妇把耳边的碎头发往耳后一边,继续弯着腰用搓衣板洗着被子。

    她低下头也不看张萍,不冷不热道,“妹子也不用为我瞒着啥,光天化日的我也没有做啥心虚的事,不怕人说。”

    “看嫂子这话说的,咋还开不起玩笑了。”张萍脸上笑盈盈的,并没有因为王寡妇的话而尴尬的露出不悦来。

    院子里传来张老头说话的声音,外屋里两个人也就打住了话。

    “以前我还一直在考虑这事,今天看这丫头懂事了,也是该挑个时候给他们俩把事办了。”

    “老哥,那我老李可就等着喝这口喜酒了。”李颜宏听了好爽的笑了起来,到像是他的喜事一般。

    随着李颜宏的笑声,外屋里除了洗衣服的声音,到安静了。

    外院那边,李铁柱看到二春就面红耳赤的站在那,一声也不吭,像块木头似的,直直的把手伸出来,二春就看到他手里握着的两个鸡蛋。

    上辈子也是这样,二春见到李铁柱送来的鸡蛋,接过来直接给扔了,事后二春听爷爷说才知道的,李铁柱听说她落水了,背着李婶子煮了两个鸡蛋给她,二春看不上李铁柱这副呆笨的样子,对他哪里有好脸色。

    二春不伸手,目不转眼的盯着低头的李铁柱,“做啥?”

    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偏一副熊样,要不是上辈子知道他是个本份又憨厚的人,还有他对自己的那份关心,二春真不知道自己是看上他啥了,这辈子还想和他好好的在一起。

    可同时心里也有抹甜甜的滋味流淌而过,上辈子被那些虚荣的东西迷花了眼,看不清好的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不懂得去珍惜,如今重生了,怎么能不去好好珍惜呢。

    “给你。”李铁柱把手又往前递了递,也不多说。

    二春知道他是个笨嘴拙舌的性子,却没有料到他有一副好嗓子,声音低沉而浑厚,很好听。

    而她自然不会像上一辈子一样去计较他的笨嘴不会说话,还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给我做啥?无缘无故的干啥给我鸡蛋?我不要,指不定这鸡蛋我刚收下,转身的功夫你妈就指着你的鼻子骂。”

    二春的话一落,就见李铁柱的脸更红了,一直延伸到耳根,然后整只耳朵都红了起来,下一刻先前还像木头一样的人猛的抬起头来,涨红的脸上带着急色,黑而有些粗糙的像烫熟了一般,两片厚厚的嘴唇上下张合了半响,看起来是急的不行了,偏就是憋了半响也没说出句话来。

    二春也不急,就细细的打量他,上辈子她没有注意过李铁柱,眼下这一打量才发觉李铁柱长的很好,鼻子标致,两条眉毛也弯弯的,很是秀气,一双眼睛很亮,明明给人感觉该很机灵,偏配上厚唇之后,让人整个人看上去就变得憨厚起来,身子也很高,与李颜宏有一拼,只是到底年轻,看上去瘦弱了些,但是有着农村小伙子那种健壮。

    李铁柱却被二春打量的整颗心都毛了起来,李铁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毛病,见到谁都能健谈几句,可就是面对二春的时候,脑子蒙蒙的一片空白,嘴也变的笨了起来。

    特别是今天二春又怪怪的,来的时候被母亲追在身后骂,说他就是送了鸡蛋那也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等见到二春的时候,他都做好准备了,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结果没有料到二春一反常态,和平时的反应不一样,这样的态度他是高兴的,可是听到二春把自己母亲的反应都挑出来的,李铁柱这心里就忍不住着急了。

    “你落水要补身子,蛋家里的鸡还会下,我妈就是嘴不好,心不坏,你别….别多想。”刚开始还说的顺利的话,结果对上二春看来的目光,李铁柱就又忍不住结巴了,到最后就没声了。

    脖子这回也红了,浑身就像有蚂蚁在爬让他不安的扭动,那伸出去握着鸡蛋的手却仍旧举着。

    二春忍不住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格外的悦耳,面红耳赤的李铁柱抬起头来,面带错愕,还有惊呀,心下却忍不住的高兴,这是头一次二春对他笑,脸上也没有厌恶的神情。

    “傻瞪什么眼睛。”二春嗔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鸡蛋,鸡蛋还带着温度,有些烫手,也灼了二春的心,“你这是要上工?晚上我家抻面,你早点过来吃,过来晚了我可不给你留。”

    “嘿嘿,那我早点下工。”李铁柱傻笑的抓头,一边往后退去上工,眼睛还直直的盯着二春看,他觉得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二春见他傻笑的看着自己,目光灼灼,脸也忍不住一红,心里暗骂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六十岁了,见个大小伙子还能脸红,真是越活越没出息,还是忍不住叫住他,“等等。”

    然后就见李铁柱听话的站在了原地,脸上带着些许的担忧,担心刚刚的幸福马上就换成原来的样子,不由得紧张起来。

    二春不搭理他,把鸡蛋在身旁的木板栅栏上敲了敲,拨了一半的皮,递了过去,“这个你吃,我一个就行,又不是啥大病。”

    “不用不用。”李铁柱松了口气的同时,激动的脸忍不住又红了。

    这人….

    脸咋这么爱红呢。

    二春心里嗔了句,不由分说的走近几步,一边扯过他的手,把鸡蛋放进去,扭身就走,也不再多说,可还是能感受到刚刚那双手的触感,厚厚的很结实,手上有茧子,却不再让二春像上辈子一样看了厌恶。

第九章:试探

    二春进院子见爷爷正和蔼笑的看着自己,李颜宏也跟着傻笑,横了他一眼二春没有作声,红着脸进了屋。

    刚进来就听到堂姐的打趣声,“脸咋这么红?刚看见李铁柱来了,人咋没有进屋呢?不会你又是把人骂跑了吧?我看铁柱对你挺好,你别总嫌弃他嘴笨,对你好才是真格的。”

    “是啊,我也觉得嘴笨挺好,以前是我看不清,现在知道啥才是好的,你就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的。”二春扯嘴角给堂姐一个笑,心下也觉得痛快。

    上辈子张萍就总说这样的话,自己看不上李铁柱,听到张萍说李铁柱好,只会越发的反感,那时候是蠢想不明白,现在才回过味来,张萍跟本就是故意那样做的,挑起她对李铁柱的厌恶。

    张萍也被二春明晃晃的笑给晃了眼睛,只觉得这笑格外的刺眼,不过到底一向沉稳,面上的笑纹丝不动,到是打趣的意味越发的浓,“才几天不见,到真懂事了,你要真这样想,那我也放心了,你和铁柱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把事办了。”

    二春就笑盈盈的看着她,“大姐,以前听你说这些话,你说我咋就总生气呢,还总觉得你竟说些让我不喜欢听的话,觉得你是故意的,今天早上落水之后,差点淹死,我就想了很多,发现自己以前太不懂事,好赖不知,现在再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才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

    “嫂子你看,这说懂事就越来越懂事了。”张萍笑扭头对着一旁的王寡妇笑着打趣二春。

    王寡妇把手里的被子拧出来,直了直腰,“以前不怎么接触,看着二春的性子不好,这打接触之后发现这孩子心眼实,不错。”

    和对二春的态度比,王寡妇明显对张萍并不那么热络。

    说话的时候手里的活也不停,更没有看张萍,把最后一条被子拧出来,起身就要端洗衣盆去倒水,二春就上前去帮忙,张萍眸光不动,也上去帮忙,似浑然没有发觉到王寡妇态度里的冷落。

    刚刚的事也就被带了过去,二春心里却觉得很痛快,自己刚刚那么一说,定会让张萍心里呕个半死吧?既然她和自己装傻,自己也装不知道,到要看看最后气死的会是谁。

    总共就二床被褥,三个人洗的很快,等都洗完了才不过八点钟,王寡妇擦了擦手,“也该上工了,我也得去了。”

    “嫂子,今儿忙麻你啦。”二春笑着送王寡妇出去。

    张萍在那边洗手到似没有急着要走,等二春把王寡妇送出院回来,见张萍就在东屋里坐着等着自己,二春眸子晃了晃,把玩着手里的鸡蛋走了进去。

    “二春,你啥时候和王寡妇走的这么近了?她是个寡妇,身边的事非多,这话对别人我不好说,可咱们两是姐妹,我只和你说,你自己心里也有个数。”张萍一副为了二春好的语气劝着,又回过头偷偷的往院外扫了一眼,听到李颜宏大着嗓门和大爷在说话,才小声道,“王寡妇和李颜宏的事村里传的议论纷纷的,这事还是你传出去的,他们面上不说啥,心里指不定怎么记恨你,你还是小心点,别被几句好话就给骗了。”

    二春低头不作声,只把手里的鸡蛋抛起来,然后再接住,张萍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鸡蛋上,心里犯酸,“这是李铁柱给你送的?虽然家家都养鸡,可现在家家的收入也就指着这几个鸡蛋换钱,大爷每个月有工资,你也看不到这几个钱,李婶子可是个过日子的人,以后这鸡蛋你还是不收的好,李婶子也会不高兴。”

    哪里是怕李婶子不高兴,跟本就是吃醋。

    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上辈子二春听不出来,这辈子却是一眼就看穿了,想到上辈子自己那么蠢,张萍这样的聪明,自己还是真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时候,我也该上工去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张萍见二春没有像以往一样听到自己说话就跳起来骂,心里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再冒然多说,怕适得其返,“那我先走了。”

    张萍把衣袖放下来,出了屋到了院里,对着张老头和李颜宏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一路上满怀心事,听到二春落水,她也是打着看热闹的心,然后想着能不能遇到李铁柱,没有想到完全与她想的不一样,这人的性子突然之间就变了。

    再想到二春没有像以往一样的讨厌李铁柱,甚至还会有害羞的神色,张萍咬了咬唇,看来这办法也得换一换了。

    张家这边,张老头给队上放老牛,也不用去挣工分,李颜宏却是要上工的,帮着张老头切完了草料,就去了西屋,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的布褂子衣服,上面有几处补丁,二春正在收拾外屋的灶台,听到动静抬眼扫了一下,那衣服上还有叠痕,一看就知道是放在柜子里压了很久的,不用猜也知道是王寡妇送来的那些衣服。

    李颜宏的性子一向桀骜不驯,倔强的脾气上来谁也不听,从来不是一个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人,在没有革命的时候,因为家里穷,那是吃百家的饭长大的,甚至也为了填饱肚子那也是在地主家偷抢过的,后来参加革命了那身上也带着匪气,但是脑子却不笨,也正是有很多的鬼主意,在战场上一次次的得了战功,不然怎么可能年轻轻的就当上了军长。

    抬眼见二春一脸不屑的看他,虽然性子粗犷,到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丫头,是不是又多想我老李头了?我来的时候就那一身的外衣,早上救你都洗了,总不能穿着秋衣秋裤去上工吧?咱老李虽然是个粗人,可也是个文明人,咋说也是上过两年军校的人,那也是文化人。”

    二春横了他一眼,“老李头,我要是因为作风问题被下放到农村来,可做不到像你这样还能谈笑风生,时候也不早了,该上工就上工去吧。我可没空管你的闲事。”

    李颜宏也不把二春的话放在心上,豪爽的摆手往外走,“我老李说不过你那张嘴,你那张嘴啊,就是嘴里有只手。”

    二春看他心情好的走了,被他的话弄的脸上露出了笑模样,把已经擦得发亮的木板做的灶台擦干净,这才转身去换了胖大的衣服,往队上的麻杆地里走去。

第十章:生病(修改了)

    临近大兴安岭又在山下,秋天来的格外早又是深秋,虽然都八点多了,可是一出了村子往地里走,寒气还是打透了秋衣秋裤,让人忍不住抱肩,现在这个时期,都是天天组织学习,地里的庄稼都不怎么管,所以远远的望去地里的荒草和庄稼都分不清,长成了一片,现在了上的活基本都差不多了,就剩下小麦和麻杆没有弄,这几天队上就组织人拔麻杆,不过一些人都在红卫兵那里学习,来挣工分的并没有几个人,二春到的时候,只见有十多个人头在麻杆地里晃,但是也分不清都有谁,二春在地头拿了镰刀就找一处没有人的割了起来,虽然天冷好在干起活来不多时就热了起来,二春抹了把额头的汗,上辈子挣工分她和村里的妇女也比不了,男人是满分十二分,女的是八分,二春也只能挣个四分,上辈子后来进了城干了很多的活,这辈子这点活对二春来说也不算什么,所以虽然比旁人来的晚,可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就都赶上了,等中午下工的时候,村里的人看了都挺惊呀的。

    二春不理会村里人打量的目光,没有人靠过来和自己搭话也不觉得什么,她做的那些事一点也不招村里人的待见,能有人过来和她说话那才奇怪的,不过等快到村口的时候,后面的张萍赶了上来。

    “春儿,你早上落的水,今天咋不歇一天?”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后面的人听到。

    二春大步的往家里走,头也没有动一下的回道,“先前还没觉得啥,干了一上午的活出了身汗,现在觉得有些热,下午就不过来了。”

    “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张萍听了就伸手往二春的额头上探。

    二春本能的侧头避开,“是有点热,回去吃片去痛片就行了。”

    “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以后结婚了可咋整。”张萍不顾二春对她的躲避,扯过她的手,“走,快点到家里去,实在不行让村里的大夫给你打一针,可不能挺着,知道不?”

    二春也是在歇工的时候才感觉到身体不舒服的,这走了一段路之后,脑子就越发的沉了,不喜欢张萍贴着自己,排斥的几次都被她扯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任着她送回了家。

    家里张老头一听张萍说二春发热了,也不去管后院里的老牛,忙进了屋,“快躺到炕上去,我去找药。”

    张萍要扶着二春躺在南炕上,被二春拒绝了,直接去了小北炕,早上折了被褥,只剩下被蕊,二春觉得头昏沉沉的,还是强忍着找出一片布单来铺到褥子上,这才躺下来。

    “这都啥时候了,还故着干净。”张萍看她这么折腾,忍不住说她。

    二春就借着身子不舒服,也不接话。

    找了药的张老头拿着去痛片过来,“吃一片吧。”

    又把茶缸子也递了过去。

    二春吃了药又躺下,“爷,我没事,躺一会儿就行了,早上不是剩下点干粮吗?你先对付一口,晚上我再弄吃的。”

    “你好好养病,就不用担心我,我这能动手动脚的,饿不着。”张老头紧张的坐在炕沿边上。

    小北炕并不大,只有后世双人床那么大小,靠北墙那边又放着东西,占去了炕的一部分,所以这炕最多也就能躺下两人,那也得挤。

    张老头这么一坐,就显得越发的挤了,“小萍啊,你回家吃饭去吧,今天这事麻烦你了。”

    “大爷爷,一家人用不着说两家话,那我就先回去了,让二春好好的歇着,下午我帮她在队上请假。”张萍也没多呆,见没事了,就先走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得了二春生病赶过来的李铁柱,两人一个进一个出,差点撞到一起,张萍往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子,笑道,“是知道二春生病了吧?看你急的这样,快进去吧,刚吃过药。”

    李铁柱红着脸点点头,到没有再急着先进去了,让到一旁让张萍先走,张萍笑盈盈的眸子像活了一般,迎视上李铁柱的眸子,抿嘴一笑,这才先迈步走出去,纵然想回头看看李铁柱看没有看自己,张萍还是忍住了。

    在家里的镜子里她可是照过的,自己这样的神态也算上是动人,加上一张瓜子里双眼皮大眼睛,唇是下厚上薄也是好看,在村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反之张二春,性子又好,就不相信这样比下去,不会让李铁柱注意,就是是块木头相信久了也会看出哪个好哪个坏来。

第十一章:改变

    李铁柱红着一张脸进了外屋,他人虽笨,也不是小孩子了,刚刚被张萍那么一打趣,这脑子还热热的呢。

    所以进来之后他愣头青的要往西屋去,被从屋里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张老头叫住,“是铁柱啊,二春搬东屋来了。”

    李铁柱这才又像无头苍蝇一般折回了东屋,进来后发现二春躺在小北炕,就大步的走了过去,离炕有两步远停了下来,“二春,咋样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小心,生怕惹了二春一个不高兴又对他骂过去,他到不是怕被二春骂,从小到大二春哪次见他不是骂的,只是他不想惹二春讨厌自己。

    二春听到声音抬起头扫了他一眼,又收回头去,鼻音很重道,“没事,就是感了点风寒,你回家吃饭去吧,下午还要上工,别耽误了你。”

    外屋是张老头翻东西的声音,想来是做做饭。

    屋里李铁柱听了二春的话却也急了,抓着头,“耽误啥,那…..那我回家去,让我妈给你做点面条。”

    “你站住。”二春头发沉的叫住他,一边撑着身子坐起来,侧身看着又扭身回来的李铁柱,一双杏眼强打着几分精神的挣开,“我就是有点头发沉,不是啥大病,你让你妈给你做面条算咋回事,早上落水的事咋回事村里也知道,你再让你妈给我做面条,还不是提醒你妈记起我早上做的事?”

    “那….那我给你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李铁柱到不知道要咋办了。

    二春虽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可怎么也得动动恼啊,“你要不想让你妈讨厌我,就回去该干嘛干嘛,我这边你不用管,休息一下午就行,晚上你过来吃饭就行了。”

    “那我听你的。”犹豫了半响,李铁柱才憨憨的点头,看着二春没精神的样子,不免又升起几分担忧来。

    二春看他不走,吭哧的站在那里半天动着嘴唇,显然是有话又不敢说的样子,不由得头疼,还是耐着性子应对他,“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我又不吃人。”

    李铁柱的脸就是一烫,“没….没事,就….就是….”

    “好好说话。”二春原本就头晕脑胀的,再听到这样结巴下去,只觉得头都要炸了,忍不住打断他。

    不过这么一严厉,李铁柱说话到顺溜了,“二春,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丢下话,人扭头的就冲出去了。

    蛮牛。

    二春嘀咕了一句,心里还是因为突然的表白心里甜了起来,人又躺回到炕上,竟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没让她多想什么,便迷糊的睡了过去,期间觉得身子像被放在蒸笼上烤着一般,时冷时热,还有听到了李颜宏大嗓门说话的声音,具体说什么却不记得,然后是爷爷叫她吃饭的声音,她只记得自己胡乱的应了两声,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二春醒来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头不沉了,她抬头抹了一把,发现额头上都是汗,心知这是好了,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她坐起来透着小北炕的窗户外往屋打量,隔着外屋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天还亮着,不过想想自己睡的时候也不能少了,这个时候差不多得下午两三点钟了。

    扯开被子下了地,二春看到炕边上放着的茶缸子,拿起了喝了几口水,觉得肚子里有食了,也有了些力气,一边下了地。

    她这才刚走几步,就听到外屋有了动静,东屋的被门拉开,李颜宏一身秋衣秋裤的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也是刚睡醒的样子,脚上的鞋还没来得急全穿上,就那样踩着脚根出来,显然是冲忙过来的。

    “醒了?锅里有粥,你爷去河套前给你煮的,我给你盛点。”李颜宏到不觉得什么,看到二春是真的醒了,转身又去了外屋。

    二春干了一上午的活,又病了这么一场,还饿到现在,也确实没有什么力气,也没有和他客气,就坐在南炕上等着,李颜宏用大碗盛了小米粥进来,另一只手的碗里是两个鸡蛋,和他强壮的身子相比,手上的两只碗让他此时看上去很滑稽。

    “这两鸡蛋是李家小子送来的。”李颜宏把东西都放到炕上,折到外屋又拿了筷子回来,递到二春的手里,“我看李家小子不错,来的时候看你睡着,也没有叫醒你,就把鸡蛋你给放到锅里温着。别看他嘴笨,这两口子过日子可不光靠会说,那要脚踏实地才行,这小子不错,是个好小伙子,要是在部队上,你看越是这闷不吭声的,到最后才越是顶当当的好兵。”

    二春埋头吃粥,几口粥下了肚,也活了过来,抬起头刺他,“李铁柱给你咋好处了,让你这样帮他说话?我是嫁男人又不是去打战。”

    “你看看,说几句你这丫头的犟脾气就又来了,我李老那还不是怕你看不清这是个好小伙子?”

    “行啦行啦,老李头,你那些话我都能背下来,你是不是以前当首长当习惯了,这见着谁就都爱给讲讲道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啥不懂还用你教我?”二春是不客气的直接打断了李颜宏的话。

    李颜宏到是被说的一噎,眼睛一瞪,“得,我老李说话不中听也说不过你,你吃你的,我看这天还要下,你爷晒了些柴,我去给抱回来。”

    一边摆摆手一边就出了屋。

    二春到是笑了,“我说老李头,你这人虽然说话粗,可还有一点好,那就是能认清自己的错误。”

    走到外屋的李颜宏听了之后,大咧咧的笑道,“那是,咱老李咋说也是有文化的人,那是知识份子。”

    ‘噹’的一声,随后着李颜宏的声音落下,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二春坐在南炕上隔着窗户就能看到在院子里低身收拾柴伙的李颜宏,在外了眼外面的天,云彩还真是厚了,看来这几天是又要下了,二春也忙把碗里的粥几口扒到了嘴里,一边下炕脚鞋去了外面。

    已经是深秋了,除了队上发的秋菜,家里菜园子里种的那些,二春先前是个懒的,也没有像旁人家那样给晒秋菜,摘下来的茄子豆角啥的放在西边的偏刹的小仓房里,现在只有一些红辣椒放在外面晒着。

    二秋出来的时候引得李颜宏看过来,他一边弓着身子收拾柴伙,一边催道,“你这刚好出来干啥,别在吹到了,快进去屋,有啥叫我老李一声就行。”

    “不用,我把辣椒拿屋去,今天串上,等天晴了挂起来晒。”二春走到木板栅栏旁把上面挂着的簸箕拿下来,转身自顾的进菜园子里收辣椒去。

    张家的院子不大,房子从西到东长十多米,房子到对面菜园子的木板栅栏也就四米,挨着偏刹小仓房那边的栅栏处是菜园的小门,小仓房靠北是个土坯做的鸡架,有几只花母鸡正在四周刨食吃。

    李颜宏已经把晒的柴伙都堆到了一起,站起身歇着的时候,望着菜园子里干活的二春,在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刚毅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来,似就是以前他一直想着等打完战了,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有个小家,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来到这村里也有几个月了,竟也是头一次升出了家的感觉。

第十二章:翻脸

    二春趁着天黑之前,把园子里晒的辣椒都收了回来,直接把辣椒倒在东屋的南炕炕稍那边铺开,拿着簸箕又去了外屋,把灶台里的灰掏了出来端到外面倒了。

    等她回到屋,李彦宏把院子里晒干的柴火已经都抱倒了屋里面,靠着小北炕的墙下堆成了一堆。

    “今儿麻烦你了,晚上别弄吃的了,就在这边吃吧!”二春对着在院子里拍身上灰的李颜宏说道。

    “丫头,那我老李可就就等吃的了。”李彦宏的性子粗野没有客套。

    “行了行了,一个屋檐下住着,我做吃的就是顺便带把你那口带出来了,还客气啥。”二春对他挥挥手,也没有回头看他,蹲下身子抓了把柴火塞到灶台里。

    点上火之后,又起身拿水瓢舀水去刷锅。

    锅刷出来,趁着这空档又往灶坑里塞了把火,又转身把锅里填满了水,转身去洗手合面。

    等李颜宏把身上的灰拍打完进屋,见二春已经和上面了,他的嘴角里的大大的,“喝,这动作倒是麻利,面都和上了,晚上吃啥?用不用我老李搭把手。”说话的时候李颜宏的两只眼睛也闪闪发亮。“我这是用白面和玉米面,弄的二合面打算抻面,你要是抻面帮我搭把手也行。”二春侧头扫了他一眼,又轻飘飘的把眼神收回来,继续揉自己的面。那轻飘飘的眼神带着轻蔑,还真是把李颜宏那个倔脾气给勾上来了。“丫头,你别看我不会抻面,可要是打仗那老李我可是把好手,世上可不就是这个理儿,洗衣做饭那是女人的专长,在外面打仗干活是男人的专长,这叫各有所长嘛,不然为啥要男女结婚?这叫互补。”

    二春搓了搓手里的面,拿过提布盖在面上,才不紧不慢的转身去看李颜宏。只见他说起话来的时候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比平时精神了很多。

    “老李头,以前看不出来,现在才发觉你话咋这么多呢!我这做饭呢,可没空搭理你,你该干嘛干嘛去。”二春出转身去北墙的墙根儿下,从里面翻出了一颗白菜,一边拨白菜外面干黄的叶子,一边走到灶台旁,“我是农村长大的也没有上过几年学,到底是不如你老李头懂得多,见识也不如你老李头见识的广,可我就明白这一个理儿,这世上的事啊,没有啥事非得是女人或男人才能做的,就看你用不用心,这男人要真疼女人,你看他会不会做饭,到时指不定还能练出个大厨来呢。”

    二春一手拿起菜板子,白菜放上又把菜刀拿了起来,说话间手里的切就利落的落了下去。

    动作那叫一个利落。

    李颜宏见二春这样不客气的说自己,也没有生气,还走到灶台那蹲下身子帮着烧火,说起话来也更有劲头,像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般,“没错,你说的这个在理,男人打架干外面的活,女人缝衣做饭,革命分工不同,可意义一样,是我老头说话不中听,受教了。”

    “说的好听,嘴上认错,可骨子里还是看不起女人,指不定上一刻在我这认错,转过身就在心里说我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那见着了鬼子就腿直发抖呢。”二春心知李颜宏就是这脾气,可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是忍着不住想反驳。、

    何况这些话也不是她瞎说,按李颜宏的性子,说这些都是轻的,他那人一看就很强势,又骨子里有着古板的大男子主义,按他的想法就该男主外女主内。

    果然是个大老粗。

    李颜宏被睹的半响没话,强找了个瘪口的理来,“这是咋说话呢,我哪看不起女人了?不过二春你一个女孩子,嘴这么厉害可不好,我看也就李家那小子能受得你这脾气。”

    二春把手里的菜刀往菜板子上一剁,“受不受得了也不关你的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没事就回西屋去,在这里找骂是不是?”

    李颜宏的脸也挂不住了,把柴火又往灶坑里塞了把,拍拍裤子站起身,“嘚嘚嘚,算我老李话多,我走。”

    再看二春还梗着脖子瞪着他,李颜宏扯着大嗓门往西屋走,“老子就是多管闲事,今天让人嫌弃那也是老子自找的,怨不得人。”

    咣当一声,西屋的门被摔上了。

    二春才收回脖子,低头继续切白菜,嘴里忍不住嘀咕,“老子老子的,你到愿给别人当老子,难怪像个老头。”

    就隔着道门,西屋里李颜宏哪能听不到,听到被说像老头,李颜宏也不往心里去,还看不起二春,“小小丫头,你懂得啥?这打架过日子找小白脸你看顶不顶用?”

    两人闹了不快,外屋里二春也没有再搭理他,等把面揉好抻的时候,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先前还亮着的天也暗了下来,二春拉了外屋的灯,把抻好的面下到锅里,用筷子慢慢的搅着,这才又抓了把柴火在灶坑里点着,然后忙塞到西屋灶坑里去,锅早就是刷好的,舀了勺猪油放到里面,白色的油慢慢的化成了透明色,看锅冒烟了,二春把洗好的白菜倒了进去,翻炒几分钟后把切成块的土豆放里,又添了水放了盐才盖上锅。

    东边那口锅的面条在热水里翻滚着,二春把两边灶坑里又添了柴火,才去东屋里放炕桌,收拾碗块。

    面从锅里捞出来先进来的是李铁柱,一边进屋一边抹脸上的雨水,“这天说下就下…..”

    话说到一半,抬起头看到是二春,就傻愣住了。

第十三章:找上门

    二春刚把面捞到盆里,就见李铁柱这样傻傻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里有些无力,早上这样,中午这样,怎么下午还是这样,看来想让他见到自己不紧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啊。

    “傻愣着做啥,先把面端屋里去,再洗洗手等着开饭。”二春没多说,端起盆往他的手里一塞,转身去了西边的锅那边。

    李铁柱憨笑了两声,这才端着面条进了屋,等再到外屋的时候,二春把洗手水也给他打好了,李铁柱忙把端过洗脸盆,“我自己来就行,二春,你病咋样了?”

    “好了。”二春见他傻愣愣的,没搭理他,抬头见外面爷爷赶了牛进了院子,就扯过一个装化肥用过的袋子披到身上,出了屋。

    外面的雨已经下的大了起来,迷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二春见爷爷的衣服都淋湿了,跑过去把自己身上搭的塑料袋子披到了爷爷的身上,张老头不同意又拿下去往孙女的身上披。

    “爷,你就披着吧,我现在进屋去,淋不着。”二春想到爷爷上辈子在自己去城里之后就早早的去了,越发坚定了要好好照顾爷爷的心思。

    丢下话转身回了屋,二春把菜从锅里盛出来又刷锅弄了姜汤,李铁柱虽然嘴笨,可是眼里有活,见二春忙就在一旁帮着打下手,帮着烧火。

    张老头湿着一身衣服进来的时候,二春已经在屋里把干衣服找了出来,“爷,干衣服在炕上,你先换了,我这边姜汤也要好了。”

    “好好好。”张老头见到李铁柱也在这,和孙女还处的这好好,哪能不高兴。

    连说了三个好才去了东屋。

    二春把姜汤盛出来,才让李铁柱去吃饭,“面快要坨了,进屋吃饭吧。”

    又抬头对着西屋喊了一声,“老李头,吃饭了。”

    “好,这就来。”西屋里李颜宏哄亮着嗓门应了声。

    二春就端着姜汤进了东屋,湿衣服已经被扔在地上堆在了一起,张老头正盘腿坐在炕上,给自己倒酒,李铁柱就坐在他的下手,二春把姜汤放过去。

    “先喝了再吃吧。”

    张老头笑的眼睛眯成条缝,“春儿越来越懂事了。”

    随后几大口把姜汤就喝了,二春看了高兴,也放了些心,一边拿碗给李铁柱挑面,等自己的面都挑完了,才看李颜宏慢着步子进来,二春瞪了他一眼,吃个面还这么磨叽。

    一边下地,“你上炕吧。”

    张老头也叫道,“正好,过来喝点,这大雨天啊,喝点酒吃点热面,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

    “老哥说的对,我老李啊,也正好馋这口酒了,我看满村里也就能从老哥你这里找到这东西。”李颜宏也不客套,说的大白话却也是正理。

    现在家家吃饱饭都难,更不要说喝酒了,要七毛钱一斤,一个鸡蛋才能卖九分钱,这要八个鸡蛋才能换一斤的酒,现在农村家家穷,过日子哪里用不到钱,旁的可以不买,可油盐哪能不吃,都是靠攒点鸡蛋卖了换钱。

    张老头是有工资的人,一个月三十多块钱,这其中有二十块钱都是买了酒,有十块钱让二春买零食吃,爷孙俩都不是会过日子的人,原本该富裕的日子也被他们给过的穷了。

    二春上辈子不懂这些,这辈子重活一世,哪里还会不管,“爷,你喝酒行,那也得有个量,可不能天天这么喝,不怕花钱,可你这岁数,总要顾着些身子。以后一天只能喝二两,只能喝一次。”

    张老头嘴上应着好,也应的快,可二春看他那样子,明显是跟本就没有上心,心知这一句话两句话也劝不住,只能靠自己监督才行。

    二春又往李铁柱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的菜,“多吃点。”

    她做的是过水的汤面,就是把面条煮好,在用菜做出汤来,吃的时候就把面挑在碗里,再把菜汤舀到面里,这样就着在酱缸里的咸菜口袋里的咸菜,在这下雨的深秋,一碗下肚,就把周围的寒气都赶走了。

    “这咸菜好吃,我记得还是小时候才吃过,后来出去打仗都有些年没吃了。”李颜宏又挑了一块芹菜梗放在嘴里,“当年我六岁的时候还偷鸡摸狗的,那个时候早就跟在大部队后面混,人家不收我就跟着,赶也赶不走,到底年岁小,只摸着个打鬼子的尾,八年内战咱老李那也拼了出来,可惜直到现在才再吃到这一口。”

    似想到了什么,原本还跟着张老头说的热络的人,这一刻就有些消沉,不过等二春在看过去的时候,似刚刚的那抹消沉只是她看错了。

    想到后来这李颜宏被平反,二春暗下奇怪,难不成他也有什么苦衷不成?

    “在农村能有啥好吃的,没有菜的时候也就能靠这咸菜等着园子里的菜下来,都是农村出来的,打小就吃这个,是这辈子都忘记不了这口。”张老头也被引得感触不已。

    “看看,是我老李不会说话,让老哥也想起伤心事了,来,咱们喝酒。”李颜宏笑着打哈哈,主要是被二春瞪了一眼,这才发觉自己又惹了对方。

    “啥伤不伤心事的,现在黄土埋脖的人,就是等死喽。”张老头笑着抿了口酒,见孙女看着自己,面露慈爱,“以前是放不下二春,现在二春懂事了,我也对得起她早去的爸妈了。”

    一边又道,“铁柱啊,你和二春从我回到村里那年和你爷爷订下你们的婚事,这一晃都过了这么些年,差不多也该把事办了。”

    “爷,我回家就和我爸妈说。”李铁柱红着脸回道,扫了二春一眼马上就调开视线。

    这不就是他一直盼着的吗?

    张老头见孙女也没有反对,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李颜宏也会在一旁笑眯眯的,可二春知道,他那是喝到酒高兴的。

    外面下着大雨,天色也大黑,屋里的灯正好能照亮院子,坐在炕上吃饭的四个人就看到李婶子顶着雨,披着塑料袋子就进了院子,然后外屋的门一响,下一刻人已经进了屋。

第十四章:坦护

    二春见李婶子来,就下了炕迎上去。

    一边接过李婶子拿下来的满是雨水的袋子,一边把头上绳子上挂着的毛巾扯下来递过去,“婶子,快擦擦吧。”

    李婶子不客气的接过来,一边擦脸一边笑道,“我寻思家里做好了饭,铁柱还不回来,就过来看看,哪知道人在这吃了。”

    虽是笑着说的,但是笑却不对味。

    有点笑里藏刀的意味,原本长的就一副刻薄相,再加上这样的话,屋里的人谁又听不出来她的不满。

    张老头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她婶子,那按你的意思,二春留铁柱吃饭还吃出错来了?”

    张老头向来护犊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李婶子心里一紧,忙把话带回来,笑道,“看你说的,这两孩子打小就订了亲,在你家吃还不是和在自己家吃一样,能有啥错。这不是白天二春落水生病,还要给一家子做饭,我担心她身子吃不消。”

    说话的空当,李婶子亲近的扯过二春的手,“早上铁柱给你送的两鸡蛋吃了吧?家里还攒了些,原本想着等赶集一起卖了给你买块花布做件衣裳,可谁知道就生了病,鸡蛋咱们慢慢的攒,身子才重要,明儿个我让铁柱都给你拿来,好好把身子养好了,这女人身子可关乎一辈子,不能不上心,听到了没有?”

    这一番话,听的像是长辈关心晚辈子,但是深拔话里的意思,那就是指责二春闹腾的落水了,害得他们李家鸡蛋也跟着遭殃,过日子攒点钱都不行。

    上辈子二春听不出这些话,定还以为这是在真的关心自己呢,不过想着要嫁给李铁柱好好过日子,二春不能当面扯破,可也不想就咽下这口气,让李婶子真以为自己是傻子。

    干脆就顺势的接过话,落落大方的笑道,“那我就听婶子的,好好养身子,正好我家的鸡这几天也不怎么下蛋,先谢过婶子了。”

    李婶子的笑僵了一下,笑道,“看你又跟婶子客套。”

    心里却气个半死。

    以前这张二春看不上自己家,哪里会要自己家的东西,所以刚刚她才敢说那翻话,却没有料到这张二春真的要了,想着自己攒下的鸡蛋就这样没了,王香一阵的心疼。

    这么些年来都是她占旁人的便宜,哪里让人占过便宜。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王香也没有脸收回来。

    再看向还在那里坐着傻笑的儿子,王香就一肚子的火,强忍住问儿子,“铁柱吃完了吧?吃完了咱也早点回去吧,下这么大的雨天黑路也不好走。”

    李铁柱没多想,下了地,“爷,那我和我妈先回家,明天我把鸡蛋给二春送来。”

    张老头没听出来王香话里的意思,只以为她是真心的关心自己孙女,脸也有了笑模样,“行,回去吧,天黑和你妈慢点。”

    “叔,那我们就先回了。”王香笑着点点头,接过二春递过来的袋子,皮笑肉不笑道,“二春懂事了,是大姑娘了。”

    “可不是,都二十二了。”二春笑着送李家母子出了门,直到看二人出了院子才带上门。

    上辈子有落水一事她的名声坏了,这辈子再听李婶子说‘是大姑娘了’,二春又岂会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

    看来她想着和李铁柱好好过日子,没有想像的那么容易。

    等进了屋,二春撞到李颜宏看过来的目光,波澜不惊的移开,伸手把李铁柱的碗筷收拾一下,拿着自己的碗筷坐到了爷爷那边。

    “老哥,我老李是肚子里憋不住事的人,这李家的看着不怎么中意二春吧?”李颜宏抿了口酒,把刚刚看出来的说了出来。

    张老头愣了一下,看向李颜宏,知道他不是说假话的人,又转头看向二春,“春儿,你看呢?”

    “中不中意的,我又不是和她过日子,爷别担心这个,只要李铁柱对我好就行。”二春把酒壶拿开,“今天就喝这些,又淋了雨,多吃点热汤面。”

    “再喝点,再倒一杯就行。”张老头一见酒被拿走,马上就坐不住了,“你李叔也在,咋不能让客人也喝不好是不是?把酒拿来再满上。”

    “不行,今天就这么多。”二春下了地,把酒壶放到柜上,又折了回来,拿过爷爷面前的碗,给他挑面。

    张老头就从后面跳下炕,自己又把酒壶给拿回来了,二春看了气的直跺脚,“爷,你咋这样,把酒壶给我。”

    “春儿,爷就这爱这一口,你就别管爷了啊。”张老头见孙女着急,也不松开手里的酒壶。

    二春把碗往他面前一摔,扭头自顾的吃面不理他。

    张老头就对着李颜宏笑,“看看这丫头,这又和我堵上气了。来,咱们喝咱们的,不用理她。”

    李颜宏盘腿坐在那,伸手拿过酒壶,给张老头满上,又给自己倒上,脸上带着笑也不作声。

    活到这个岁数,今年也有三十二了,李颜宏那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他做下的决定就没有人敢反驳的,像这样对付女人他也没有经验,再说他还馋着这口酒,就更不会说。

    就是他结过婚,可那也是关了灯一抹黑,家里的事没操心过,家里的娘们也没有敢抢过他的酒,要敢抢他的酒,一个眼神瞪过去,就不信她敢。

    饭后二春生着闷气,一直到收拾完桌子也没有开过口,张老头这酒下肚子,回过头看孙女和自己生气,这才开始难受了,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可看孙女跟本就不搭理自己。

    折腾了一天,从早上落水到晚上,上了热乎的火炕,二春才舒服的呼出口气来,抬头把炕沿边的窗帘放下来,又把小北炕窗户旁的花布帘子放下,这才脱衣服躺下。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762/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军嫂攻略最新章节! 作者:八匹所写的《重生军嫂攻略》为转载作品,重生军嫂攻略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军嫂攻略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军嫂攻略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军嫂攻略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军嫂攻略介绍:
二春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看得清,结果青梅竹马害她悲惨而死;她欺负过的那个有着‘作风问题’给寡妇挑过水的首长,更是鲤鱼翻身。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二春告诉自己,如果有来世,她想说:首长好,离我远点更好。 可谁能想到上辈子加这辈子首长就是她的克星呢。 读者群重生军嫂攻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军嫂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军嫂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