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生气
二春了解田小会是个有嘴无心的,做什么事也不用大脑去想,何况她说的也在理,自在不会在意,到是李铁柱听了田小会的话愣了半响,虽然没有开口,可是脸上的神色明显是在质疑田小会的话。
看到李铁柱这副样子,就是田小会都笑不出来了,也不快的看着他,“咋地?你还不相信啊?原本就是你,一个村里住着,早上你遇到了,我咋没有遇到?而且你咋每次都能遇到?”
想到那次救大火时候的事,田小会看向李铁柱的目光越发的打量起来,这两个人不会真有什么吧?
田小会不确定的眼神,让李铁柱越发的拘谨,“二春,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真的只是碰巧遇到,没有什么。”
“行了,你没事就回去吧,别在这杵着。”二春赶人,看着他这副样子就一肚子的气。
“二春…..”李铁柱不知道好好的怎么就把人给惹生气了。
要是往日二春赶人,李铁柱哪里敢不听话,也是这阵子二春对他的态度变了,此时被赶,李铁柱仍旧坚持着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春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往炕上一摔,“你没完没完了?不是让你走吗?还站在这干什么?”
“那…..那我走。”李铁柱见二春真发了火,像打蔫的茄子,不敢多说,转身出了屋。
屋里田小会看到二春生气,也不敢说话,坐在炕上浑身的不舒服,李铁柱一走,二春也捡起了扔下的鞋,看向浑身不自己在的田小会,扯了扯嘴角,“怕了?”
田小会打量着二春,就笑了,“怕了。”
二春抿嘴一笑,“以前我总会牵怒别人,眼前的事和你也不有关系,你怕啥。”
“二春,或许真是赶巧,你也别太多想。”田小会这才敢劝出口。
二春敛起笑,认真的问她,“你觉得这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吗?我可不相信。”
眼角正看到在院里和爷爷打招呼道别的李铁柱,二春是知道张萍别有用心,就是气李铁柱笨,笨也就算了,田小会提出来的时候,他竟然还质疑田小会,既然现在能质疑田小会,为什么就不能去多想想为什么与张萍那么巧的遇到?
田小会被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要回信,那么二春显然心里不舒服,回不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的啊。
二春看田小会一脸纠结的样子,笑道,“行了行了,别想了。”
外面李铁柱临走的时候,扫到屋里二春正和田小会笑着说话,似跟本不是先前生气的人,一边往外走,这心里越发的难受。
到是院里的李颜宏,脸上有了笑,人也比李铁柱在的时候话多,坐在屋里的炕上,二春和田小会都能听到他大着嗓门,夸夸而谈,田小会都被他说的内容给吸引了,二春见自己说了半响也没有听到田小会应声,这抬头看去,只见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院里说话的李颜宏。
二春摇了摇头,要说李颜宏他人模人样的时候,还真是吸引人,有成熟男人稳重的一面,是在青涩小伙子身上寻不到的韵味,这样的男人其实最吸引女人的目光。
特别是他此时说的那些,可都是村里的人没有听说过的,田小会一个小丫头,能不被吸引才怪。
二春想到这,也不由得向李颜宏打量过去,那双又长又黑的眼睛此时透着抹说不出来的光芒,让端正的五官都透出一抹刚毅来,那是在军人的身上才能找到的气质,剑眉带上薄唇,让他整个五官也朗兴悦目起来。
日后这个人又回到了部队,还成了首长,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娇美的妻子,二春收回目光,这样的人好是好,但是他们终不是一路人。
另一边回到家里的李铁柱,闷声的进了里屋,王香跟了进去,“铁柱,这是咋了?”
“没事。”李铁柱闷声的坐到炕上低着头。
王香是知道儿子去了村西头张家,挤到儿子身旁,“你这孩子,你这副样子说没事骗谁呢?”
“真没事。”李铁柱往炕上一躺,背过身子不搭理母亲。
王香看了生气,可院里又有人叫自己,眨眼的功夫人就进了屋,王香只能先出去,一见进来的人,王香的脸冷了冷,“是小萍啊,过来有事啊?”
打上次棉衣上虱子的事情,王香是半点喜欢张萍,现在看到人进家里来,就想到那些虱子,浑身都不舒服。
张萍今天打量的很干净,两条大辫子搭在肩前,瓜子脸上一双大眼睛满是笑意,这样好看的模样,就是不笑让人看着心里也舒服,何况此时还在笑,一件青色的褂子,黑色的裤子,红色大绒面的二棉鞋,都正合身,看着简单又大方。
王香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都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张萍比张二春可真强上百倍,不然当初她又怎么能看上张萍呢。
张萍全然忽视掉王香态度,腼腆笑道,“婶子,上次在山上被铁柱救了,我家一直想着来道谢,只是这阵子我家出的事你也知道,今天这才得了空,这是我家鸡下的鸡,你收着。和铁柱救我命比起来,这点东西跟本不算啥,多少是个心意,婶子别嫌弃才是。”
王香见是来送东西的,脸上有了笑模样,虚礼的客套两句就收下了张萍递过来的鸡蛋,张萍说了几句也就走了,往外走的时候,张萍的脚子比来的时候轻松了很多,见好就收,不然只会适得其反的白做了,让李婶子更不待见自己。
农村的日子就是这样,收了秋之后,没有什么事队上都会组织学习,一家都要派一个去,家里其他的人则到山上去捡树枝,储备冬天烧炉子用。
而且打那天二春发过脾气之后,王寡妇也再没有到家里来过,二春可不相信王寡妇能真的不来,再说打和李铁柱那天生气之后,二春就一直心情不好,加上队上组织学习,田小会也来家里,二春把做好的棉鞋给了李颜宏,就跟着爷爷去山上捡树枝。
李颜宏也跟着一起帮忙,二春做了二合面的干粮带着,坐着爷爷弄的牛车,一路往山上去。
第四十章:滚落
坐着牛车,二春把家里的棉大衣也找出来裹在身上,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这样的天,二春看着也快了,而且往越山上去,就能看到白白的一层,可见山上这边早就下了雪。
牛车只能赶在山下,然后把牛栓住几个人在附近捡树枝或者枯死的小树,其实前些年大家都是到山上砍树,然后弄成绊子来烧火,但是这几年不行了,队上说这是国家的财产,家家只能靠捡树枝用来烧。
张老头拿着斧头就在附近看着枯树砍了起来,二春则往四下走,一边看看能不能捡到啥野果子,这个时候捡回去那也是吃冻的了,但是总好过没有的强。
李颜宏早就捡了一堆,就差往牛车那里抱,抬头见二春往山上走,又担心她一个人出事,就跟了上去,等李颜宏追上的时候,两人就到了矮草丛那边,从山下往上看,跟本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又有树林遮着,两人的身影就看不到了。
张老头砍累了就坐下来抽旱烟,要说他也是心大,一点也不担心孙女,心里明白孙女也不会走远,至于孙女和李颜宏在一起,他也没有多想。
现在的人想法都简单,更没有那些肮脏的想法。
山上二春到是捡了些山杮子,都被凉了,在来的时候她就有准备,所以把缝的布袋掏出来就往里装,地上的杮子不多,多挂在枝上,这么多还没有被人捡,可见是没有被发现,二春觉得今天自己是走了运。
只是抬头看到树上的杮子,要弄下来可难了。
“往一旁站站,我来。”二春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高兴听到李颜宏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李颜宏走过来,也没有多问,就听话的退到一旁,李颜宏走到杮子树旁,抬起腿对着杮子树的树干就踹了过去,只见几下踹下去,那树上的杮子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二春就蹲下来捡,竟捡了半个袋子,二春试着往起抗,才发现太重,她就是抗得起来,往山下也走不了。
“我来吧。”李颜宏踹了那么久,到是不红不喘的走过来。
二春想了一下,也没有和他客套,就把袋子递过去,哪知道李颜宏没有等到,二春的腿下却一滑,整个人就往后倒去,李颜宏的正好伸过来,只能抓着二春,但是又没有准备,被二春这么一带,两个人摔到地上,就往山下滚去。
二春是两眼都是金星,浑身更是痛的没有知觉,加上害怕脑子早就变成了一片空气,直到两人滚到灌木丛那里被挡住这才停了下来。
而二春也没有发现在滚下来的时候,她一直被李颜宏紧紧的抱在怀里护着,直到这一刻停下来,四下里安静的一片,二春才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李颜宏的脸颊,四目相对,又离的那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唇在对方的唇上滑过。
后知后觉,二春才发现李颜宏一直压在她的身上,隔着厚厚的衣服,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强硬的骨格和重量。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唇就又触到了一起,然后又是同时的闭嘴看着彼此。
二春脸涨得通红,不说话只能用行动让李颜宏明白她想说什么,双手往下推,李颜宏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忙从二春的身上退下来,滑落到一旁。
二春坐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看错了,这个老男人竟然也有脸红的时候。
“二丫头,没事吧?”李颜宏拍拍身上站起来,不敢看二春,明显是有些心虚。
二春也不看他,“没事。”
“你好好检查一下,我去山上把杮子抗下来。”李颜宏丢下一句话,大步的走了。
是逃一样的走了。
一直到找回杮子,李颜宏才拍拍自己的头,刚刚那也是为了救人,才发现的意思,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到弄的像不经事的小伙子一样,真是没出息。
灌木丛那里二春听到李颜宏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从地上坐起来,刚刚只顾着尴尬,现在放松了,浑身的疼才让她记起来,好在浑的厚也不至于划破,不过想到青肿是免不了了。
又怕单独面对李颜宏,二春忍着身上的疼往山下走,快走到山下的时候,后面的李颜宏赶了回来,二人也没有交谈,等李颜宏把袋子放在牛车上又去抱他先前捡的树枝,二春才借着这空和爷爷说刚刚的事。
不过自然是把李颜宏抱着自己滚下山的事抹了,张老头埋怨了孙女几句,又问了有没有受伤,这才算是过去。
其实有张老头砍的枯树,又都劈成了绊子,中午吃了干粮,一直忙到天快黑牛车上都装完了树枝和绊子,三个人才赶着牛车往村里走。
有了上午的事,二春再也没有和李颜宏说过一句话,虽然平时两人也不说话,可是经了那事,二春是眼睛都不往李颜宏的身上扫,现在坐到牛车上,闲下来了,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上午那事,似还能感受到李颜宏的薄唇凉凉的扫过自己唇时候的感觉。
而坐在后面的李颜宏也是浑身的别扭,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软玉在怀,他们在部队的时候,晚上躺在床上,一群大老爷们也聊过女人,那时他就觉得一群大老爷们是闲的,娘们还不就是搂着哄炕睡觉生娃的,什么软玉在怀,那些都是虚的。
今天,他总算是明白啥叫软玉在怀了。
想到这些,他的眼角也似无意的往二春的身后扫了眼,屁*股大生儿子,这丫头看着娇小,身上到是挺有肉的。
坐在前面的二春感受到身后有人看自己,不用猜也知道是李颜宏,这牛车上除了他也没有外人,心下忍不住骂了句‘老流*氓’,却也没好意思回头瞪去。
第四十一章:你胖
等三个人回到村里,天早就大黑了,一牛车的绊子的树枝,张老头和李颜宏往院里搬,就堆在靠鸡舍的旁边,这样冬天烧起来的时候也好拿,二春则回到家先做饭,又用西屋的锅弄了温水,拿着糠去后院喂猪。
家里的猪长的不大,二春想着这天也冷了,等到下雪就把这猪杀了,这么小的猪也不用交任务猪,留下来也够自己家吃半年的,肥肉也可以用来靠猪油。
提着泔水桶回了屋,二春见锅里的水开了,掏出来放到大洗衣盆里,一些给爷爷他洗脸,剩下的自己擦身子。
现在家家也没有什么精米,都是吃粗粮,二春早上走的时候就把高粱米和小米子泡上了,晚上捞的饭,做的白菜炖土豆,放上帘子,再把从热水里煮的半熟捞出来的二米饭放到帘子上,盖上锅盖蒸,菜好了饭也跟着熟了。
趁着烧火的空挡,二春用洗脸盆从洗衣盆里弄出半盆水来,这才把洗衣盆端到东屋去,放到北墙那里,等吃完饭正好水也不烫了,擦身子正好。
上辈子二春在村里是个赖的,到了城里之后被生活逼的不会干活也会干了,又要麻利的用最少的时候干最多的活,她总是能在一个时间内安排好几个活也不耽误这几个活。
等二春把炕桌放好收拾了碗筷,那边李颜宏也进屋了,二春扫了一眼,见爷爷没有进来,一旁的李颜宏已经开口解释道,“你爷还牛车去了。”
牛是队上的,家里又看着,到不用借,牛车却是队上的,总要还回去。
二春淡淡的嗯了一声,结果见李颜宏还盯着自己看,心里一恼,二春扭头瞪过去,“看啥?”
“没啥。”李颜宏到不觉得啥,“你这丫头看不出来挺胖啊。”
胖?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上午在山上滚下来的时候抱在一起他摸出来的。
二春的脸慢慢涨红,恨恨的瞪着李颜宏,李颜宏也察觉说错了话,“我这也没旁的意思,胖点好,健康。”
李颜宏是真没有旁的意思,平日里看这丫头穿的衣服又胖又大,只当她是太瘦衣服撑不起来,今天抱着人往山下滚的时候,这才发觉看错了,身上的肉一把都掐不透。
身上的肉多,可看着脸就不胖,还有些娇弱的样子,这就是老人说的偷着胖吧?
其实李颜宏也喜欢女人胖点,晚上躺在炕上搂着媳妇,谁不喜欢搂个胖的,搂着也舒服,只是她前妻却一直喊着减什么肥,李颜宏记得他当时听到还发了脾气。
当年抗战那么苦,都吃不上饭,这才过几天好日子,竟然还学那些资本家减上肥了。
李颜宏这话才一落,二春忍了半响,才憋出两个字来,“流*氓”。
说完也不搭理身后的李颜宏,开锅往屋里端饭菜。
李颜宏就不干了,“哎,我说二丫头,我老李说你胖,咋就成流*氓了?你平时怎么说我老李,我老李都不在乎,可说流*氓不行,我老李那可是个军人。”
“军人会因为作风问题到这来?”二春头也没有回的顶他一句,“得得得,你别在这我和争辩,你说你不流*氓,那你说你咋知道我胖的?你是看到了还是摸到了?”
话说到这份上,二春也顾不上害臊了,她就不相信李颜宏敢说看过摸过,他要是敢说,自己手里现在拿着的勺子就敢扔到他脑袋上去。
李颜宏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他是看过也摸过,但这让他咋承认,承认了不就是变向的应下自己是流*氓吗?可这要说不,那又是咋知道这丫头胖的?
这一刻,李颜宏那向来有些鬼主意的脑子也不好使了,知道自己是被这丫头给绕进去了,“我老李也不和你一个小丫头计较。”
算你知趣。
二春哼了哼,手抹布垫着饭盆,端起身转身进了屋。
等进了屋把饭盆放到炕上,二春还觉得自己的耳朵滚汤滚汤的,好在自己活了两辈子,心里上来说早就不是个小姑娘,而是个老娘们了,所以才敢不矜持的说出这样的话,让李颜宏哑口无言。
张老头回来的也快,西屋里李颜宏听到人回来了,才从西屋出来,坐到炕上吃饭,二春也很饿,中午只垫了点干粮,可是看到二米饭,还是吃不下去,上辈子活到最后那些年虽然苦,可是能天天吃到大米和白面,现在又回过头吃高粱米和小米子,二春觉得刮得自己嗓子都疼,但想着爷爷那点东西要存下来为日后做打算,二春又打起了精神,强吃了一碗米才放下筷子。
李颜宏到是不挑,什么都行,再说这普通的饭菜二丫头手艺好,做的比别人也好吃。
张老头也不在乎,可看着孙女就心疼,“春儿啊,家里有阵子没有吃细粮了,明天得了空去供销社买点白面回来。”
“不用,这个行,咱们家这还是有粮吃,别人家就是粮食都没得吃,还吃啥细粮。”二春教育起爷爷来,“这两个月你开的工资加在一起有七十块钱,去了给你买酒的,还有五十块钱,这指不定啥时候家里就要用到钱,哪能一点也不存都花了。还有一个月十多斤的酒,喝酒到没事,可酒喝多了也伤身子,你得少喝点了,以后一个月就给你打五斤的酒。”
这口气完全不是商量,而是作主。
“五斤都不够塞牙缝的,十斤,就十斤。”张老头一听说酒又要被砍,就不同意,还拉着李颜宏给自己助阵,“小李你给评评理,十斤酒不多吧?我这都黄土埋到脖的老头子,再不喝点酒,我还有啥盼头。”
二春抬眼就瞪向李颜宏,那眼神似在警告,你敢帮着说一句试试。
第四十二章:用心
要是换成别人看到二春这个眼神,那是决对不会再说什么,可这人换成了李颜宏那就不一样了,李颜宏有时那就是驴脾气,你让他怎么弄他偏要和你拧着来,特别是在他心情不顺的时候。
今天被二春骂了流*氓,李颜宏这嘴上又反驳不过,心里正郁闷着,眼下这个时候,他哪里会顺着二春来,眼睛一横,“我看老哥说的对,五斤酒都不够打牙祭的。”
所以说,这在部队里呆久了,又有着兵匪气的李颜宏,其实有时候更多的是孩子气,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而战场就是他的游戏场,他在那里像个孩子王一般引着手下拼杀。
在部队里呆了那么些年,从七岁就跟着部队跑,已经养成的习惯,哪怕就是落迫了,也改不了多年养成的脾气。
张老头一听李颜宏也帮自己说话,那就更有底气了,“你看看,外人都觉得不对,好春儿,就一个月十斤,以后家里其他的事都你做主。”
知道今天这事是说不通。
二春横了李颜宏一眼,才不情愿的同意,“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家里的事我做主,这钱可不能再乱花。”
“好好好。”张老头连声应下。
虽然以前也是每个月十斤的钱,可是经了这事,张老头却似得了额外的酒一样,脸上一直带着笑,二春看到爷爷这孩子气的一面,脸上也有了笑容。
收拾完桌子,二春就把洗衣盆搬到了炕上,把帘子一扯,开始擦身子,她也想等李颜宏回西屋在擦,毕竟有过那样的尴尬,可看着李颜宏和爷爷说的正在劲头上,两个人还不知道要说多久,白天又累了一天,现在这个时候也得有九点多了,二春也实在熬不住了,心一横,想着反正拉着帘子,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坐在南炕上的李颜宏,和张老头说着话,眼角也撇到二春端着洗衣盆上了北炕,帘子又一挡,就想到了上次撞到的两团柔白。
结果这么一愣,李颜宏就没有听清楚张老头和自己说什么,结果就引了张老头看他,李颜宏也不知道怎么就心虚,也不敢再想旁的,只是不知道这脑子是怎么了,前一刻还在说话,下一句脑子就又想偏了。
几次之后,李颜宏到是惊出一身汗来,又说了几句就说累了,逃一样的回了西屋,路过外屋看从小北炕透过来的灯光,李颜宏不看也能知道在这窗户的后面,是一副怎么样的画面。
等回到西屋躺到炕上,李颜宏还一直烦燥的辗转反侧睡不觉,索性就又坐了起来,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娘的,他老李竟然也会失眠,他可记得当初在打仗的时候,就是站着睁着眼睛也能睡着,现在日子好了,不用打仗了,竟还失眠了。
果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侧耳听到开门的动静,然后是有水泼到院子里的声音,然后又是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东屋关门的声音,最后屋里静下来,同样静下来的还有李颜宏的声音。
东屋小北炕那里,二春擦过了身子,擦身子的时候也看到了腿和胳膊处真的有几次青紫,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体质,皮肤用力捏一下都会紫,何况今天从山下滚下来,躺到被窝里,炕还暖暖的,累了一天,二春这一闭上眼睛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自然是还要去山上捡木头,要备着一冬天用的,仍旧是早上做饭的时候,把中午带的饼子一起贴了出来,二春这次还把酱缸里的咸菜放在锅里用猪油炒了一下,又带了一军用壶的热水,二春准备这些的时候,张老头也在外面也把牛车借了过来,李颜宏帮着他和老牛挂在一起。
二春听到外面爷爷叫自己,抬头应了一声,这才拿着饼子和水穿上大衣出了家门,又将门锁上。
张萍从家里出来,站在院门口,远远的就能看到出了村口的牛车,才往李铁柱家去,到了李家只有王香一个人在家,张萍知道李德去队上学习,而李铁柱则去捡树枝,所以家里只有王香一个人。
“婶子,这是要弄豆馅啊?”张萍一进来,就看到王香正坐在炕上挑豆子。
“小萍啊。”王香看到来人抬起头笑了笑,“可不是,现在趁着有空就把豆子挑出来,也省着到时手忙脚乱的。”
张萍坐了下来,跟着一起把簸箕里的坏芸豆往出挑,“我看婶子天天没有闲着的时候,每次来你都在干活,这一辈子哪里干得完的活,可不能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
“生在农村,那就是干活的命,只要能动一天就得干一天的活,当年我生铁柱的时候,生他前还在园子里蒿草呢,生完孩子当天就下地抱柴干活。”王香说起这些来,话也多了起来,“也不单我是这样,你看看村里哪个女人不是这样的,这就是咱们农村女人的命,听说城里的女人生孩子,那单位还给产假呢,也难怪城里女人金贵。”
“可不是,我大哥回来的时候也和我说城里的事,要不然咋说城里的女人结婚了还一个个像花是的呢。”张萍也抿嘴笑,“不过等过阵子村里来了知青,到时就知道城里的姑娘长什么样了。”
“是啊,这阵子村里都闹开了,都盼着看这知青来呢。”王香却不怎么喜欢,“到是要沦着每家吃一天的饭,这样也不是长久的事。”
要是沦一两个月还行,可这知青是下来教学的,指不定要在村里呆一辈子,那也不能吃饭一家一天沦一辈子。
张萍欲言又止,“婶子,我看你不太高兴,是不是听说啥了?”
王香疑惑的抬起头看她。
“我也是早上才听说的,其实那些也当不得真,你别往心里去,二春不是那样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王香停下手里的活,“什么误不误会的,小萍你和婶子好好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一听事关张二春,王香并没有马上问什么事,而是顺着张萍的话说,这样一来,就让人觉得她是知道什么事的,只是还想听听旁人怎么想这件事。
可是事实上王香是跟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是在张萍这里套话。
第四十三章:险恶
张萍低下头,看在王香眼里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却哪里知道此时张萍眼底满是得意之色,王香的用意她岂会不知道,况且那事也是她昨晚听到自己妈说的,村里旁的人跟本不知道,所以这才一大早的过来了。
当着王香的面说,自然得说是村里人传的。
“咋?和婶子还不能开口了?”王香脸一沉。
她也不是做给张萍看,而是心里真的生气,她哪里心情不好,张萍一进来就虽有所指,现在勾起了她的注意又不说了,这样吊着怎么能让人心里舒服了。
“婶子,你别多想,也是这事我实在开不了口做评价,昨儿个二春不是上山捡树枝吗?村里的人撞到她和李颜宏抱在一起在山上滚,其实按我说就是村里人看错了,指不定是脚滑两人才抱在一起滚的,哪能像他们说的就在地上干那事。”张萍越是这样莫言两可的解释,越让人多想,她心里明白,“婶子,二春也不是那样的人,昨儿个听了这事之后,我就一直担心,就怕你多想她,这才一大早过来看看。”
“婶子,你…你这是咋了?”张萍见眼前怒面红赤的李婶子,故意露出惊呀的样子,“你看看都是我的错,早知道我还不如不劝你,没有劝好你,到是让婶子气成这样。”
王香把手里的芸豆往簸箕里一扔,“小萍,你别说了,这事到底怎么回事我心里有数,家里有事,我也离不开,你帮我去队长家把你叔叫回来,告诉他我找他有事。”
“婶子,你不多想就好。”张萍站起来,临走时还一脸的担心。
等把张萍送走,王香恨不得把炕上的豆子都扬了,她就说张二春不行,现在搞出这样的事,这哪里是正经人,这样的人不管怎么样,都和李颜宏滚在了一起,自己家是不能要了。
王香在屋里生闷气没有多久,李德就双后背在身后,弓着身子走了进来,看自家的婆娘一脸不高兴的坐在炕上,嘟囔句,“这又咋了?”
随后坐在炕上,把身后别的旱烟袋掏出来点着闷声的抽了起来。
“还咋了?村里的流言你没听到?张二春和李颜宏在山上都抱在一起在地上滚了,你还真沉得住气。”王香气的直拍炕。
李德这才有了精神,“啥时候的事?我咋没听说?”
“你就别管了,反正这事假不了,没有这事人也编不出来。”王香也留了个心眼,她看好张萍,此时若说是张萍和自己说的,自家的爷们一定会想偏,“反正这样的人不能进咱们家的门,这才多大就开始想男人,和咱们铁柱订了婚还和别的男人这样不清不白的。以前你说啥我都听你的,现在除非我死,不然她别想进咱们家的门。”
“这事还没有问清楚,你在这里急啥。”李德喝了自家娘们一句,“行了,晚上我去张家问问,二春那丫头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她不是那样轻浮的孩子。”
“哼,你现在心里也没有准,也别在这里糊弄我,我可告诉你,不管事情是咋个缘由,她和李颜宏抱在一起滚那是事实,都被别的男人抱过,这样的人还想要当儿媳妇?”王香了解自家的爷们,听出他话里没有底气,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几分,苦口婆心道,“铁柱爸,你说我啥时候没有听过你的?当初我是看不上二春,后来你说那孩子变好了,我也就接受了她,可你看现在出的这个事,村里传成这样,娶了她进门,咱们家不也得让人在背后指点吗?咱们可是祖祖辈辈的良民。”
“行了,事情轻重我心里有数。”李德一句话落,王香也知道自己的话了作声,没有再多说。
在山上捡树枝的二春,哪里知道她和李颜宏那一幕被四叔给看去了,其实那天说来也巧,孙枝是跟着几个要好的村里妇女去山上捡野果子,他们是从西侧上的山,她又走的慢,就被扔在了半路,休息的时候就听到草丛里有动静,结果就看到李颜宏从灌木丛后走出去,最的又是二春。
孙枝惊呆了,她也精明,就靠着树把自己挡住,一直也没有敢动,直到看着从山上又下来的李颜宏走了,这才起身离开,回到家里之后,自然是把这事和女儿说了。
女儿向来喜欢李铁柱,眼下看到李颜宏和二春这样的事情,哪里能不高兴。
当天晚上母女俩就商定好,第二天由孙枝和那天山上的几个人变向的把话吐了来,而张萍则到李家这里。
众人自然不会怀疑到孙枝传出去流言,比竟孙枝也是二春的长辈。
张萍给李德带了信回到家里之后,心情大好,只等着那边李家去找二春,再想到李铁柱听到这样的消息,就不信他还能就认了。
山上那边,二春有了昨天的事情,也不敢再乱跑,就在爷爷附近捡,张老头那是不会捡的,直接找枯树砍,一车的绊子弄的也快,今天晌午刚过,也就往家里回了。
到了家的时候也三点多了,现在已进冬天,天空也慢慢飘起小雪来,天黑的也早,等过了村头的小桥,才看到家门口站着个身影。
“咦,你李叔咋来了?”张老头说道。
二春看了却心下一沉,家里没有人却还等在这里,定然是出了大事,隐隐的二春心里也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来。
第四十四章:解释
李德见人总算是回来了,也顾不上计较等了一个多小时,就迎了上去,可是抬头看到李颜宏也坐在牛车上,到嘴边的话就让他又咽了下去。
“李德,有事吧?”张老头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
只是平日里他不爱动脑去想。
李德点了点头,“也不急,先把东西搬到院里在说。”
张老头点点头,也没有多问,有了李德帮忙,二春就直接去开了门锁进了屋,先洗了手,接着就是做饭,晚上很简单,早上走的时候在锅里就架起木头煮的苞米茬子,这在锅里闷了一天,只要再架上木头烧开锅也就熟了,至于菜,二春想着今天回来的早,就拿了棵白菜回来,打算炒白菜和土豆片。
她也不是傻子,进院的时候就能感受到李德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然后又往李颜宏的身上看,这样的举动代表着了什么,二春不敢去深想,那天和王寡妇吵架之后,王寡妇这几天没有过来,她是不怕得德王寡妇,可就怕她会在外面乱说。
心不在焉的打菜切好,又看了看东锅里煮的苞米茬子还欠点火,二春又去外面抱了点木头绊子回来架上,这才进屋里炒菜。
饭菜做好又把西锅里添水烧上,二春才放桌子收拾碗筷,再把自己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其实二春干活的时候很小心,这个时候山上又下雪,衣服也不脏,只是打重生回来之后,二春越发的洁癖,只要在外面干一天活回来,第二天这身衣服怎么也上不了身,就是晚上不擦身子都觉得躺不下。
今天李德过来,张老头也没有先去还牛车,反正明天还要用,就直接拉到了院子里放下,听着人都进了屋,二春也没有出去,抬头见爷爷带着李德走了进来。
“叔,还没有吃饭吧?”二春打着招呼。
李德笑道,“吃过了,你婶子在家也没有啥事,家里饭吃的早。”
说着间就坐到炕上,“二春啊,我到是想吃口萝卜,你家有吧?去给叔切一块。”
这是要支走自己?
二春看破没有挑破,“行,那叔等会,我去厢房去拿。”
等二春出去之后,李德也不得不露出满意的目光,有眼力见,多好的孩子,心下却又忍不住惋惜,屋里没有外人,李德才扭身面向炕梢坐着的张老头,“叔,你也看出来了,我今天要说的是二春的事。”
张老头抽着旱烟袋,头也不抬的看着地面,听到李德的话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李德就继续道,“白天听了些流言,现在暗下村里怕是都传开了,这事谁都不会当着叔的面说,但是事关二春,我只能厚着脸皮来问问。”
张老不作声。
李德知道是默认让他说下去,他有些胖的脸这才浓色的把听到的事说了,话音一落,一直反应平静的张老头,就骂了一句‘滚蛋’,就差把手里的烟袋给扔到地上去发火。
“这是谁看到的?睁眼说瞎话,昨天儿个我们一起去的山上,二丫头那是从山上滚下来,小李拉她没拉住两人一起滚下来的,这是要干啥?颠倒黑白,你告诉我是谁看到的,我现在就找他家去。”张老头说话的时候恨不得跳起来。
李德听了这样的话心是放下了,但是却还是一脸的担忧,“这样的流言传出来,谁会站出来承认,哎,你说二春的命咋就这么苦,好好的总是出这样的意外。”
张老头熄下怒火,回过头看李德,“你这是啥意思?也不用绕来绕去的,你有话直说。”
张老头那也是在外面混过的,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来李德话里的意有所指。
李德一脸的尴尬,“叔,你知道我这样说你不高兴,我这也是没有办法,铁柱妈知道这事之后就一直闹,我是喜欢二春这丫头,可是眼下这么个情况,二春嫁过去和铁柱妈处不好,家里也会整日鸡飞狗跳的,我看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张老头不说话,怒气的瞪着李德,那眼神似要吃人一般,在战场上打过仗杀过人的,此时浑身也透出杀气来。
外屋里,李颜宏虽然在洗脸,可是也一直侧耳听着西屋里的动静,他也不是个好奇的人,但是在外面搬树枝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李德的目光不时的打量过来,所以进了屋之后,李颜宏才留了个心眼。
结果一听到是这个,而李德的来意竟然是为了退婚,李颜宏也忘记了擦脸,任由着水从脸上滴到衣服上,他更是要大步的进屋去,被原本说出去取萝卜却站在外屋偷听的二春给拦住。
二春什么也没有说,只紧紧的盯着李颜宏看了一眼,李颜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战场上连敌人都没有怕过的,就被二春这一个眼神给钉在了原地,二春制止住李颜宏,深吸一口气,大步的推开门进了屋。
随后将门一带,把李颜宏隔在外面。
这事原本就因为与李颜宏才产生误会,按李颜宏的脾气,这个时候放他进来,他只会把事情闹的更糟糕。
二春突然进来,让屋里的人也是一惊,李德脸上闪过尴尬之色,不敢迎上二春的目光,张老头则是一脸心疼的看着孙女。
“李叔,既然这样,那就退亲吧。”二春是相中李铁柱,觉得他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可是却不能让别人践踏爷爷的尊严,这一刻若是自己不站出来,以爷爷疼爱自己的性子,一定会求李德,这是二春不想看到的。
二春面色坚定,没有一点被退亲的伤心,“李叔,人都说清者自清,我也相信这句话,日久见人心,人心什么样日子久了也会看得清楚。这件婚事就算了,买卖不成人义在,李叔能现在过来把话说清楚,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好挑理的。”
平淡又没有波动的话,二春虽然一身秋衣秋裤的站在那,加上她有些乱的不整齐的头发,可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一抹幽兰,山谷里有在多的奇花异草,等你步入进去的时候,在万花丛中,却能第一个就注意到它,被它吸引。
第四十五章:决绝
外屋站着的李颜宏,听到二春的话想也不想,迈着步子也推门走了进来,面色冷峻的看着李德,虽然啥也没有说,可眼里的寒意却让李德不敢迎视。
张老头也急了,“二丫头。”
连称呼也变了。
张老头知道李铁柱在村里是找不出来的好小伙子,要是这门亲事真黄了,孙女在村里又不受待见,以后想找个好的怎么容易呢,就是找比李铁柱好的也不可能会有。
二春扬起唇角对着爷爷笑了笑,“爷,强扭的瓜不甜,李叔家是娶儿媳妇,不是娶个搅家精回去,刚刚李叔话说的也明白,你也别说了,这是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眼下看我和李铁柱是没有缘分,不怪李叔。”
纵然心一直拧着不舒服,呼吸都不舒服,二春面上还是强做镇定,哪怕是放手,她也要笑着离开,不能让李家给看轻了。
今天李德过来退亲,也是眼里看轻了她,她要是还执意的赖着这门亲事,只会让李德更看不起他。
想到这些,二春冷笑,不过是个男人,离开了李铁柱,她就不相信自己找不到个好的了。
活了两辈子,这辈子识人看事都明白,不相信还会找一个像刘文青那样的人渣。
“二春,是我们李家对不起你,你是个好姑娘,叔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李德也没有脸再呆下去,扔下话扭身就出了屋。
“这是咋回事?不说清楚就要走算怎么回事?”李颜宏大着嗓子嚷了起来。
二春知道李颜宏是想帮自己出头,听着关门声,看着李德从窗下走过出了院子,才脆声道,“都说的清楚,还说什么?弄的像我非要赖上他们家一样。”
“因为些流言就退亲,我看李家跟本早就想退婚。”李颜宏也生气。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的怒气发不出去,毕竟这事还因为他,才让二春被退了亲,心里哪会过意的去。
在说他老李也没有气过这样的憋囊气啊。
二春没有空搭理他,转身看着坐在炕上闷作声的爷爷,走过去坐到旁边,声音也低了些,“爷,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今天的事就摆在这,李家看不上我,我还要去赖皮赖脸的巴着他们家不放手,只会让他们家看的更轻,就是真嫁过去那天,不被公婆喜欢的儿媳妇,日子会好过吗?”
张老头不作声。
二春的心却又是沉了沉,知道这事对爷爷的打击有多大,爷爷退伍回来那年,她才十岁,爷爷是个三等甲的退伍残兵,回到村里后受人拥戴,小的时候李铁柱总喜欢跟在她的身后玩,爷爷看他老实憨厚就喜欢,开玩笑说要招做孙女婿,后来李德就真的找到了家里来,主动说了这事,两人的婚事就定了下来。
风水沦流转,当初主动订婚的是李家,现在说退亲的也是李家,二春觉得没有嫁进他们家前,看透他们家是什么样的人也不错。
只是眼前看着爷爷却放不下这事,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起因,爷爷才受的打击更大,不像二春重活一世,看得明白多了,纵然心里不舒服,她也明白是不甘心,但是和不甘心比起来,自己的幸福更重要。
“老哥,这事也有我老李的错,我去找李家。”李颜宏见闷不作声的张老头,就闷了口气。
“你给我回来。”二春叫住他,“现在都够乱的,你还添什么乱?我刚刚说了,这是我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就是没有这件事,也会有旁的事,李家都会退亲。”
旁边的张老头却突然开了口,“说的对,李家都会退亲。”
孙女的话让张老头醒悟过来,“那种人家咱们家也不稀罕,等爷爷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这一刻,张老头才想起来安慰孙女,心里又暗骂自己老糊涂,出了这么大的事,孙女才是最难受的一个,自己却反过来还要让孙女安慰。
“对,要是有机会能回到城里,我老李给你找个好的。”李颜宏见张老头说话了,心下松口气,也在一旁跟着保证。
二春横了他一眼,哪都有他,李颜宏被二春一瞪,到是呵呵的裂开嘴一笑,笑起来有几分傻气,二春觉得完全影响了那么端正的五官,把人变丑了。
“吃饭吧。”二春拍拍爷爷的手,没有再多说,去了外屋。
二春一出去,张老头和李颜宏却笑不出来,两个沉默的坐上了炕,二春端着饭菜进屋后,难得主动的把酒也拿了过来,而且也没有拦着两个人喝多少。
李家那边,李德一路走回家脸色也不好,王香不时的到外面看看,这还要出去就见自家男人进来了,把人迎到炕上坐下。
就急着问,“怎么说的?”
李德点了点头,掏出旱烟来抽,一路从张家走到家里,李德也一直在想这事,在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冲动,村里的人知道了又会怎么背后讲究他们家?而且不用寻思,是和张家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王香只见自家男人点头,也不说个到底怎么样,追问道,“是说了流言?还是说退亲啊?”
“都说了。”李德抬起头,往里面看了眼,“你去和铁柱说吧。”
“真退了?”王香脸上露出欢喜来,见自家男人点头,急切的又问,“那张二春没闹?”
“女人见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那些做啥?”见自家婆娘得了心愿后马上又八卦起来,李德心里的闷气也被引了出来,“现在这婚事退了,等阵子消停后,就给铁柱寻问亲事,年前就把婚事办了。”
“你放心吧,这个我知道。”王香还怕儿子再被张二春勾走呢。
里面李铁柱却冲了出来,“退亲?退啥亲?”
“你这孩子,快把线衣穿上,大冷天的别冻到。”王香又是心疼儿子又是生气。
怎么他就那么喜欢张二春呢。
“妈,到底是咋回事?”李铁柱红了眼睛,向来老实的人,说话的声音也高了。
第四十六章:骂子
王香见自己关心儿子,儿子却只在乎张二春,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平时她就一直忍着,现在自家的男人都把婚退了,她也不忍了。
“铁柱,现在你去打听一下,村里谁不知道张二春和住在他们家的李颜宏在山上滚了?你还问怎咋回事?那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咱们家可不能要。”王香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儿子,话语更是咄咄逼问,“妈也知道你心里在意张二春,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你爸把婚也退了,张家那边指定在心里恨上咱们家,我告诉你,不管你以前心里咋想的,现在都给我打住,离着张二春远点,等这几天消停一下,我就拖人再给你说门亲事。”
李铁柱急红了眼,知道和母亲说没有用,只能看向坐在炕头抽烟的父子亲,“爸….”
可是他的哀求并没有让抵头抽烟的李德抬起头来,也没有回应他。
“亲事也是你爸退的,你现在求你爸也没有用,咱们也算仁义尽致,是张二春自己不知道珍惜,这几天你也不用出家门,好好的在家里给我呆着,要是让我知道你还去张家,看我怎么收拾你。”王香也撂了狠话。
李铁柱从小到家就听话,性子又憨厚,此时见父母这般坚决的态度,又听说亲事退了,只觉得心里苦涩难咽,也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又不能反驳父母,像打蔫的茄子一般进了里屋。
王香先前还气冲冲的,等儿子一进里屋,整个人也像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愣愣的坐在了炕上,她不怕别的,就怕这傻儿子一根筋的做出点啥事来,她们夫妻就这么一个孩子,虽然家里穷,可那也是捧在手心里疼的。
当年张老头退伍回来,名声响又有工资,家里只有祖孙二人,谁不想巴着这样的亲事,那时候张二春也见谁都不低头不敢说话,谁能想到长大后人就变成了这样。
“铺被睡吧。”良久,李德磕了磕手里的烟袋,开了口。
王香这才打起来铺被,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只是一直到躺下,也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这心也七上八下的。
里屋的炕上,李铁柱就一直傻傻的坐着,满脑子都是二春那甜甜的笑和两个小酒锅,然后又变成满是恨意的眼神瞪着他,想着小时候二春被村里孩子推到小河里,他把她拉出来,她趴在他怀里哭的瘦弱身子,一个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一个是像木头一样不被孩子喜欢的他,两个小孩子就这样玩到了一起。
后来张爷爷回来了,他和二春订婚,他那时时候隐隐已经明白,将来二春就是自己的媳妇,就像父亲和母亲那样,他和二春要在一起过日子,在一起生活,他想到了就高兴。
后来二春变了,讨厌他,再然后二春差点淹死,二春又对他好了,他总算盼着二春多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料到最后是自己的家人把婚事退了。
李铁柱从小到大没有想过要什么东西,一直是听父母的话和安排,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恨起自己这样的性格,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这一晚李铁柱一直坐到天亮也没有睡,张家那边同样有些人也是个无眠的夜。
夜深了,二春听到南炕还有动静,撩开帘子看到黑暗中那一会暗一会红的火点,“爷,早点睡吧。”
爷爷向来觉大,今天晚上失眠定是因为退亲的事。
“你也睡吧,我马上就睡。”黑暗里,张老头的声音透着一抹的沧桑。
“爷,过阵子不是有知青要下到咱们村里来吗?那些可是大学生又是城里人,要是有单身的,我给你找个知青当孙女婿咋样?”二春也是宽慰爷爷。
黑暗里二春先听到了爷爷的笑声,“你这孩子,城里人又是大学习,哪里会看上咱们农村人,睡吧,爷爷经过那么多的大风大浪,心里啥都明白,不用你在那里瞎合计。”
知道孙女是担心自己,张老头再想着自己都不如孙女,也不敢再表露出来,可到底心有不甘啊。
二春知道爷爷听了进去,就放下心来,“那可不一定,你孙女这么好,咋就配不上他们。”
放下帘子,二春还能听到爷爷的笑声,还有说的好字。
二春笑了笑,随后笑意才退下去。
至于是谁看到她和李颜宏滚到一起的事已要不重要,现在这事在村里传开,亲事也退了,其实和上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上辈子也是因为她被李颜宏从水里抱出来被村里议论,这辈子仍旧是和李颜宏的流言没了亲事。
或许是因为她和李铁柱没有缘分吧。
重生回来之后,她努力了这么多,终是与李铁柱没有走到一起,二春也不觉得遗憾,现在躺下来细想想,有那样不喜欢自己的婆婆,和有些势力的公公,李铁柱又是那样的性子,真嫁过去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一直想嫁给李铁柱,也终是因为上辈子的遗憾,和那样悲惨的生活,让她遇到李铁柱这样老实本厚的男人就不想放手,心里其实也不过是怕再走上辈子那样悲惨的走。
不过既然她现在什么都看得开,只要不被虚荣迷了眼,相信一定不会再遇到像刘文青那样的人。
辗转反侧,二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在西屋那边,李颜宏听到东屋没有了说话的动静,这才闭上眼睛,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习惯了晚上躺下之后听东屋的动静,自己都没有发觉,只是今天的事,李颜宏却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明明很愤怒,可心底却有一抹他自己说都不出来的轻松。
原本这事就是因为他才让二春被退亲,他却觉得轻松,这是不该有的感觉,李颜宏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李颜宏又是那大咧咧的性子,有想不开的事情也不会去深想,更不会让自己为这个而费脑子,赶走脑子里的想法,伴着寂静的夜深深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早饭刚端上桌子,来到张家的第一个人却是王寡妇。
第四十七章:消息
经过了一晚,家里的气氛还是有些压抑,众人不说,心里却也都明白,早上二春也起的早,把苞米茬子热了热,又炒了咸菜,最后粘的大饼子,因为今天还要上山,所以把中午的饼子也粘了出来。
王寡妇进来的时候,三个人刚坐下要动筷,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王寡妇这还是第一次登门,她也故不上不好意思,进来之后跟张老头打了招呼,张老头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没有搭理她。
王寡妇自顾的坐在二春身后的炕梢上,“叔,听说二春和根铁退亲了,是真的吗?一大早就听到村里的人在议论这事,我往过来的时候,正巧遇到王香站在她家门前和村里的人说这事。”
是听了流言,还是因为李颜宏,王寡妇往过来,正巧遇到王香也和别人说,看到她的时候还别有意味的扫了一眼,然后小声的和别人指指点点的,王云当时这个气啊,只是心里有事,也没有时间搭理她。
张老头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屋里除了吃动时筷子碰碗的声音,也没有旁的动静。
王寡妇被冷落,面上也露出一抹尴尬来,“叔,这事你也别上火,这是两孩子没有缘分,二春妹子这么好,将来定会找个更好的。”
张老头不搭理她,她就又安慰二春,“二春,你也别往心里去,这是你的缘分还没有到。”
“不劳你费心。”二春顶了她一句。
王寡妇也不生气,到也没有再多说,吃过饭二春收拾桌子,张老头去了外面喂老牛和猪,王寡妇才有机会和李颜宏在院子里单独说话,“李家兄弟,我听说是因为你,这到底是咋回事?”
“李家相不中二丫头,就借故弄这个引子退了亲。”李颜宏语气里满是看不起李家。
王寡妇见他没有心虚,心下安了几分,“王香一直不相中二春,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现在他们家借着这个事发难退亲,那也正常,你也别往心里去,二春是个讲理的孩子,也不会牵怒到你身上,再说你当时也是为了救她。”
后又自顾的喃喃道,“村里的人就是这样,捕风捉影的事情就能给你传出个真的来,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
都说寡妇门前非多,王云年轻轻的就守了寡,在村里只要和男的搭句话都会让人指点,家里有老爷们的都看王云不顺眼,王云要不是性子泼辣点,这些年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
李颜宏拧着眉,嗓门也大,“我看就是能吃几天饱饭给他们闲的,这要是在打仗的时候,都拉到战场上去,看他们还有没有那个心思整日里东家长西家短的。”
“李家兄弟,你可小点嗓门,别说在农村,在哪里没有讲闲话的,这当女人就是苦,有下辈子啊,也托生个男人当当。”王寡妇劝他。
李颜宏听她的提醒,脾气上来,声音更哄亮了,“老子一辈子没有做过夸心事,半夜也不怕鬼叫门,老子说的也是实话,谁要觉得老子说的不对,那就站出来和老子说说,老子到怕他不敢站出来。”
张家虽然住在村西头,可是李颜宏这么大的嗓门,隔着的几家都听到了,但也没有人敢出来应声,李颜宏虽然是被下放到村里来的,可那脾气又臭又硬,是个光脚不怕穿鞋的,村里人背后怎么都敢说,面上却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谁会主动去惹他。
也就赵家的丫头不时的找些麻烦,可最的的处分大不了就是被要求学习听课,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王寡妇语气里带着无奈,“兄弟,你这脾气,你是不怕,可还有二春呢,你咋也得为她想想,你这样不管不顾的闹起来,背后看笑话的岂不会更多。”
李颜宏的火瞬间就灭了,“是我对不起那丫头。”
接着又道,“李家的小子像块木头,我看这亲事不成也好,不然嫁过去被欺负,老爷们不顶用还是一样被欺负。”
王寡妇附和道,“可不就是这个理,你们这也要上山,我也回去了,等张叔这忙完了,兄弟也得帮我上山忙几天。”
“行,妹子放心,这也不算活。”李颜宏大手一挥就干脆的应了下来。
屋里面,二春收拾好外屋,装好干粮,见王寡妇走了,才从屋里出来,将门锁上就往牛车那走,她把王寡妇和李颜宏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明显着王寡妇是到李颜宏这里来套话的,也就李颜宏这个大老粗没有听出来。
每当看到李颜宏这副大老粗的样子,二春就忍不住想起上辈子见到李颜宏身边的娇妻来,那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上李颜宏这个大老粗呢。
二春在外面的牛车那没有等多久,张老头就牵了牛出来,和李颜宏把牛车一套,三个人才又出了村往山上去。
村里因为李家退亲的事议论纷纷,虽然平时大家都看不上二春,可听到李家退亲,还是背下里说李家势力眼,当年看上张家好,现在看到二春不行,马上就又退亲,也有说二春是自己不行,她要好好的李家怎么会退亲。
总之说好说坏的都有,李德走在村里也觉得村里人看他的目光不对,后来干脆就在家里呆着不出去。
王香早上还和人高兴的说退亲,下午也老实了,回到家里坐在炕上虽然没有说什么,李德看得出来她指定也没有被人说什么好话,但是有失有得,李德把这亲事一退,赵胜天知道后到是说他做的对,张家觉悟不高,和这样的人家结亲也对铁柱有影响,这样变向的话李德也听出了些意思来。
李德是队上的会计,他退下之后很可能儿子会接他的班,张家又把赵胜天给得罪,与张家退了亲,打了张家的脸,赵胜天心里高兴,自然也会看李家顺眼。
第四十八章:酸啊
村里面听到张二春被退了亲最高兴的当然是张家,孙枝打早上听到之后,嘴角就没有合上过,张萍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等过些日子,我就隐隐把话透出去,我闺女这么好,李家知道你要说亲,一定会让人上门来提亲。”孙枝一脸的自信。
“妈,前阵子我爸把队长得罪了,李德是队上的会计,就是李婶了想李德也不会同意。”张萍对于给自己拖后腿的家人,早就习惯了。
语气里埋怨,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目光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枝看不透女儿,原本想的好好的事,经女儿这和一提醒,也担忧起来,不确定道,“不能吧,李德和赵胜天好是好,都在队上,但是这和李德娶谁家的儿媳妇有啥关系?村里像你们这样年岁相当的小姑娘挨个挑,你那也是出挑的,李家不选你,还能选差的?”
就是换成她,她也会选村里最好的姑娘做儿媳妇,自己的女儿能干又懂事,村里谁见了不夸?
张萍没有作声。
母亲看不出来,她可看得清楚,李德那人最势力,不然当年咋大爷爷一回来,他就让李铁柱和二春订了亲?还不是看大爷爷名声好又有工资,打李德做了队上的会计之后,二春的名声越来越不好,李德自然是觉得二春配不上李铁柱了。
大爷爷有工资都配不上李铁柱,她家又是这个情况,李德又怎么会看得上,张萍脑子一动,或许李德看上的是赵美丽吧?
想想村里除了赵美丽,李德还真不可能看上别人。
孙枝见女儿不作声,也没多问,女儿从小就懂事早,什么事自己心里都有数,其实她也看不上李铁柱,也不明白女儿咋就看上李铁柱,现在走到这一步,二春的婚事黄了,下面怎么能成,她这个当妈的在旁边急也没有用,只能看女儿自己了。
田小会那边听说后去了张家一趟,看到张家没有人,最后只能去了张萍那里,打张树华顺口溜的事情之后,赵美丽她们就排挤张萍,也没有人过来找张萍说话,田小会能上门来,张萍自然是高兴,心里却也明白田小会的来意。
带田小会进了里屋,田小会就忍不住问,“二春退了亲,现在咋样了?她家里也没有人。”
“这事我也不知道。”张萍苦笑道,“二春还在生我们家的气,我家又出了那事,这几天我哪也没有去。”
田小会点了点头,“可不是,这几天二春家一直锁门,去捡树枝,白天我也见不到她。”
“这事你也别担心,强扭的瓜不甜,二春能看开的。”张萍像个知心姐姐一般。
田小会听了这话,心里也安了些,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等人一走,孙枝才嗤声道,“想不到二丫头还能交下个朋友。”
“各有有各人的缘法。”张萍到没有多说旁的。
至于看不上张二春的赵美丽,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高兴,不过等听到母亲的意思是想和李家结亲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李铁柱像块木头,哪里好了?我不同意。”赵美丽当时就沉了脸。
董娟抬手戳女儿的头,“你个傻*子,那是憨厚,就你这脾气,找个厉害的,还不整日里鸡飞狗跳的,在村里有你爸给你撑腰,再嫁李铁柱这样性子好的,你嫁过去还不是过好日子?”
“再好的日子也得我看得上才行,平时看到李铁柱我就烦,你让我整日里面对一个让自己烦的人,这日子还咋过?”赵美丽反感不已,“你看看村里的那些男的,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这样有啥出息。”
“咋?你还想找个城时的?”董娟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听到女儿的话,就心里明白了,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哥从城里回来和你说过城里好,也不是咱们农村人能呆的地方,你就歇了那心思吧。”
城里的人向来眼睛高,鼻子恨不得都长到头顶上去,看不起农村人,更不要说娶农村人了。
“反正我不同意。”赵美丽丢下话起身去了外面。
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过阵子听说村里会来知青,那是大学生还是城里人,若是有好的….
董娟不知道女儿的打算,等自家男人回来的时候把这事说了,赵胜天抽了一会儿的闷烟,“这事你也别管,孩子不同意就不同意。”
赵胜天也没有看上李铁柱,李铁柱是能干又憨厚,可那是和张二春从小就订了亲的,心里能没有张二春吗?现在就是退了亲,真娶了别人,心里有过一个人,这样的男人对自己的娘们能有几分真?
赵胜天不似董娟想的那些,他是个男人,明白这些,所以不想女儿过去受罪。
自家男人发了话,董娟也就不多说了。
村里因为李家退亲的事变的又热闹起来,而在山上那里,二春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李铁柱,愣了半响,“你咋来的?”
“二春,我爸妈退亲,我不同意,我娶你。”李铁柱一脸坚定道。
不远处张老头和李颜宏看到李铁柱出现在这也挺惊呀的,张老头脸上有了淡淡的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铁柱这孩子,而李颜宏面色却有些不好,这父母都退了亲,他要真不同意咋不拦着?现在过来找二丫头,这又算咋回事?
李颜宏把目光从李铁柱的身上移开,落到二春的身上,就见她目光定定的看着李铁柱,高兴见到李铁柱?还是高兴听到李铁柱的话?
心里泛起来的那股酸劲,李颜宏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把自己心里的闷气归根到是为二春报不平上。
第四十九章:求证
这边二春看到李铁柱的执着心下微动,却也知道事实是怎么样。
李铁柱要是能做主自己的婚事,她爸妈又怎么会不经他就到家里退亲,显而意见的他们是拿准了不管怎么样,儿子都会听他们的。
“二春,我知道你心里生气,我爸妈他们没有告诉我就这样做,”李铁柱迟迟等不来二春的回答,心下着急,“我虽然不知道村里在流传什么,但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我相信你。”
“村里的人传我和李颜宏在山上滚到一起,你听了没有什么想法吗?”二春看到李铁柱原本该高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一直有些不甘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你问也不问就相信,是因为你现在喜欢我吗?如果你有一天不喜欢我,会不会拿出这些事来说?”
这样的信任,有些盲目,又不负责任。
或许是因为昨晚退婚后想开了,二春看到这样的李铁柱突然有些失望,他是憨厚,但是做事从来都不经过脑子去多想想,上辈子他娶了堂姐之后还一直关心自己,正是因为他善良吧,但是善良不代表着他负责任。
这一刻,二春突然把这个看的很清楚,脑子也清明起来,也是打重生之后,她是头一次发现自己看问题看的太片面,自己一直在钻牛角尖。
现在想明白了,似在深暗里终于找到了出口一样,眼前一片的明亮,二春露出慧心的笑自己都没有发觉,那明艳的笑,让这干冷的初冬都变的暖起来,李铁柱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惊艳笑的时候,提着的心不担没有放下,反而闷了起来。
“二春,我知道那不是真的,是他们故意那样说你,我相信你。”李铁柱慌不择言,“不管任何时候,我都相信你。”
二春摇了摇头,“铁柱,谢谢你相信我,可结婚不是两个人的是,还有父母和家人,我不能自私的只想自己,你也是。你很好,一定会找到比我好的姑娘。”
一切都不重要了,二春从来没有这一刻这般的轻松过,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放下,没有埋怨,没有怨恨,能释然的笑对着一切的过往。
不是放过对方,而是放过自己。
“二春….你在我眼里没有人比得上。”若是平时,李铁柱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这一刻看到二春带着笑容的脸,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里被抽离,离他越来越远,想抓也抓不到。
从小他就喜欢二春,那个和他一样被欺负的二春,打十一岁那年和二春订婚之后,他的眼里心里观注的也都只有二春一个,看着她长大,想着两个人会在一起一辈子,可是突然一切就变了,似已经和他的身体长在一起的东西被生生的拨离,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疼,可却知道自己胸口闷的快不能呼吸。
二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脸颊,难得在他憨厚的脸上除了害羞之后,还能看到别的神色,这个善良的心对自己的关心,二春不是不知道,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善良就能顶过一切。
狠下心二春扭开头,“铁柱,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这样过来找我,被你爸妈看到他们会不高兴,也会影响你说亲。”
李铁柱垂下头,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一样,失魂落魄的往山下走,二春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的看着那抹身影在视线里消失,才弯下身子继续捡树枝,不远处的张老头和李颜宏地视一眼,两人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心。
“要不要过去劝劝?”张老头争求李颜宏的意见。
李颜宏把手里的斧头往他手里一递,“我过去看看。”
他们在这里担心,那丫头闷不作声的像没事人一样,还不知道他们在担心她?
“她现在心情不好,说啥难听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张老头叮嘱一句。
“老哥就放心吧,我又不是没有被那丫头骂过。”也不差这一次。
何况还是因为他。
二春捡了一堆的树枝,这才直起腰来休息,就看到李颜宏站在树枝堆旁双手盘在胸前,一副领导审查的盯着她,二春抬抬眉,扭开头没搭理他。
打那次洗澡的事情之后,每次面对李颜宏的时候,二春都会觉得浑身的不舒服,觉得自己被这个大老粗占了便宜,偏还敢怒不敢言。
李颜宏原本准备了一大堆的话,结果看到二春这样的举动,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又涌出那两团像面团一样的白,还有那天在山上滚在一起后嘴擦到的软,隔着衣服能感受到的面团,尴尬的也忘记了开口。
“你爷爷很担心你。”干咳两声,李颜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二春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直接捡身后的树枝。
李颜宏见她就这么嗯一声,很不满意,抬起捏了半天的下巴,愣是没有找出别的话来,见远处张老头一直往这边望,李颜宏走了回去,张老头见李颜宏的样子,也知道是白过去了。
二春可没有纠结这样的事情,这个时候她不管怎么说不伤心不在乎,在旁人眼里都会觉得她在强撑,既然解释没用,还浪费那个口舌做什么?
在脑子清明起来那一刻,二春突然也有了个想法,爷爷现在每个月都有工资,存起来之后也是一笔钱,等到过几年之后,可以带着爷爷去城里,就家里抻面这个手艺,到城里和爷爷也能过的很好。
二春到不是说怕村里人的指点和议论,而是不想再走上辈子的路,上辈子就是李铁柱总关心帮助她,才让堂姐嫉妒和刘文青一起算计她,与其被堂姐记恨,二春觉得还不如去寻找新生活。
有了这个想法,她满脑子都想着要准备些什么,还有她知道一些发展,这样一来比别人就先一步,这样做生意也会比别人好。
山上二春已经有了对新生活的想法,李铁柱那边回到家里之后,直接扑到了炕上,任母亲过来怎么和他说话问他去哪里他也不作声,王香看儿子这样,就知道一定是去找了张二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扭身出了屋。
眼下重要的是给儿子说一门好亲事,只要一结婚,儿子的心也能收回来,王香满心的算计着,抬头见自家男人进来,折身又跟进了屋。
夫妻二人坐到炕上,王香才问,“看你脸色不好,咋了?”
“村里传的那些你听到了没有?”
“传什么?”王香一头的雾水。
“村里人说咱们家退亲是因为要对张萍负责,救火那次铁柱不是把人给抱了吗?”李德掏出旱烟袋来又把装烟的口袋拿出来,慢慢的往烟袋里装烟丝。
第五十章:商议
王香听了这个后,到没有自家老爷们那样的一脸担心,反而乐了,张萍那姑娘在村里一直都不错,算是出挑的,能干又长的好,若说真有什么缺点,就是上次那虱子的事情,一直让王香的心里像隔了个东西一样。
但是只要人进了自己家,多上几次六六粉也能解决掉,所以这样一想,张萍算真的不错。
“我的想法是赵家的美丽。”李德点上烟,巴哒的收了两口,慢慢的吐出烟雾来,“可铁柱这样,赵家归显没有看上。”
“我还看不上赵美丽呢。”一听儿子被看不起,王香马上声音也尖锐起来,“你看张萍那丫头,能顶个大劳力,他家也就她能挣满工分,能干又懂事,村里谁不喜欢。”
王香想说些赵美丽哪些不好,可到底怕隔墙有耳,一肚子的话也没有敢说出来,只能催自家男人,“你到是说句话,行不行?行我就让人给那边递话,这真要被人挑走,有咱们家后悔的。”
“那就这样吧。”李德考虑半响,也觉得张萍很合适。
张树学虽然不务正业,但是养出来的女儿却很好,铁柱又是那样的性子,也得有个办场面事的女人,当得起家来,两口子要都是老实性子,这日子也过不起来,总得有个厉害的。
王香听到自家男人应下,高兴的马上就下了炕,“那我现在就让人过去探话。”
“我不同意。”李铁柱从里屋冲出来。
王香吓了一跳,“你这孩子,突然出来,想咋想我是不是?”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还想反天了不成?”李德声音淡淡的,却一下子就将李铁柱的火气压了下去。
李铁柱咬着唇低头不作声。
“行了行了,这孩子就是死脑筋,等结了婚成了大人就懂事了。”王香舍不得儿子被说,帮着儿子说话。
李德没有作声,也没有再看儿子,王香则把儿子推回到屋里,进了屋才小声劝道,“铁柱,听爸妈的准没错,别在闹脾气。”
“妈….”李铁柱不甘心的叫了一声,却知道他怎么反对都没有用。
王香小声警告,“你爸的意见你也看得到,别惹你爸不高兴。”
李铁柱像被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整个人无力的坐到炕上,王香可不担心,只觉得儿子现在是看不开,也没有再多说,这才出了屋,又和自家男人打了招呼就出了家门。
王香找了相交好的人去张家探的话,当天晚上就得了回复,张家同意,王香高兴,晚上特意炒了个鸡蛋,看到家里的鸡蛋,王香还忍不住埋怨儿子,要是不给张二春拿,家里还能多攒些鸡蛋。
张家那边孙枝也是高兴不已,特别是大姑姐今儿个也回来了,还带了块肉,好事都赶在一起,晚上把肉红烧了,又炒了白菜,还买了块豆腐,算是丰盛的饭菜了。
张华可没有那么高兴,“李家退了二春,又订咱们家小萍,真当他们家怎么好。”
其实她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不过到底是外嫁的女儿,也不能多说,只能提点了几句,为了这样的人家,伤了亲人的情份不值得。
“还不是二春自己不知道轻重,做出那样的事,也是被大爷给宠的,好好的孩子就给养歪了,当初在咱们家的时候,你看看多好的孩子。”张树学抿了口酒,又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脸上满是惬意。
李德在队上做会计,队上有什么好东西也能多分些,自己家攀上这样的亲家,以后也能得不少的好处。
孙枝也笑着回道,“是啊大姐,这事只能怪二春自己不知道检点,咋能怨铁柱那孩子,你也总回来,也看到过那孩子,多憨厚的一个孩子。”
“妈,大姑说的对,不管是不是二春的错,现在咱们家答应李家的提亲,总说不过去。”张萍插话进来,“明天我去大爷爷家一趟。”
“去干啥?和二春认错?是李家来提的亲,又不是你勾引的李铁柱,干啥你要去认错。”孙枝训完女儿,就拉着身旁的大姑姐诉苦,“大姐,小萍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二春那脾气,哪给过她好脸色,她一点也不记恨还总帮着她,当初二春看不上铁柱那孩子,小萍在二春跟前没少劝她说这门亲事的好处,不然哪里能走到现在,这次二春闹出那事,李家也是实在接受不了。”
“妈,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二春是我妹妹,我当姐姐的该做的。”张萍和气有些嗔怪的看了母亲一眼,又去和大姑说话,“大姑,现在二春没了婚事,村里她也没有几个交好的,你看着能不能在你家跟前给她说相亲事?”
张华见侄女这么的贤惠,也再说与李家的婚事,“你这孩子,放心吧,就是为了你心里能不愧疚,我也得帮二丫头找门好亲事。”
侄女这么善良,张华到觉得李铁柱配不上侄女。
二春那边却是天大黑了才到了家,因为太晚,纵然再累,二春还是做了饭,锤着发酸的胳膊,二春放了桌子,想上辈子她哪里干什么活,整日里能偷懒就偷懒,如今干了这么多的活,还不是挺了过来。
李颜宏先张老头进的屋,捡了三天的树枝,也不用再去山上,所以张老头直接去还了牛车,家里也就李颜宏和二春两个人。
借着昏黄的灯光,李颜宏一进来就看到二春在往洗衣盆里掏热水,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天天洗澡就是在城里生活的人也很少能做到。
第五十一章:干扰
二春听到有人进来,结果就没了动静,她回头去看,就见李颜宏正盯着自己看,二春心一怒,这大老粗盯着她看干什么?而手里又拿着洗衣盆,二春耳朵一热,难不成是在想那天的事情?
二春狠狠的瞪过去,“看啥?”
“我看你天天洗澡也不闲麻烦。”李颜宏被撞破盯着对方看,也没有觉得抹不开脸,还大言不惭的直说。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二春懒得搭理他,回过头去继续干自己的活。
李颜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想和眼前的丫头说几句话,哪怕听到她骂自己几句,这心里也舒服,果然被二春一骂,这心里就瞬间舒服了,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想到这些,李颜宏就直接说了出来,“二丫头,你说我老李听你骂我,这心里咋还高兴呢?”
二春干活的手一顿,然后回过头瞪着李颜宏,上下打量着李颜宏,见他认真的看着自己,还点点头,不是在说假,二春不急多想,骂了一句“脑子有病”,就又扭回头去。
心跳却莫名的跳的快了起来。
要不是看李颜宏脸上一副认真又没有旁的表情,二春觉得听了他的话,自己一定会多想,觉得这人是意有所指,可是看看他那大咧咧的样子,跟本就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让人多想。
“嘿,我老李可不就是有病了吗?不然咋一天不听你骂我,这就浑身都不舒服呢,就像犯了酒瘾一样。”李颜宏大着嗓门笑着去洗脸,说的是一点也不客气。
二春没搭理他,就听李颜宏又道,“二丫头,那天你唱的是啥歌,怪好听的,我老李没啥喜好,就喜欢听歌,啥时候你再唱首。”
“后来全中国解放了,在部队的时候也轻松,有时就会有文工团的到部队里来演出,我看还不如你唱的好听。”
“要是我老子还能有回去的一天,你入伍进文工团咋样?我老李的眼光差不了,保证差不了。”
李颜宏自顾的说着,二春不搭理他他也不在意,自己说的起劲,二春端着洗衣盆就进了屋,李颜宏拿着毛巾擦脸,还想再说听到开门声,回头就见王寡妇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颜宏显然有些惊呀,“这么晚妹子还过来,可是出了啥事?”
“没啥事,这两天也没空过来,就过来看看。”王寡妇笑了笑。
今天中午下了场雪,只觉得半天的功夫,冬天就来了,王寡妇穿了一件碎花的棉袄,下身是条藏青色的裤子,整个人看着胖了很大一圈,显得有些臃肿,不过到底还年轻,保养的也算不错,一双大眼睛不说话看着你时,配上一条搭在肩前的辫子,就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啊。”李颜宏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
在部队里呆了那么些年,或者说在李颜宏的这三十二年的人生里,只有这半年和女人接触的机会多,就是没有下放到村里来的时候,他结婚也多是呆在部队,很少回家,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和女人接触。
王寡妇了解他的性子,也没有挑理,“这几天天冷,我把我家那口子的旧棉裤翻出来改了一下,兄弟拿着换洗穿吧。”
王寡妇这么一说,李颜宏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拿着个布包,“这咋行。”
“就拿着吧,又不是外人,你看你又客套上。”王寡妇直接把布包塞进李颜宏的手里,压低声音,“李家和张树学家通了气,这两天就过礼,二春那边咋样了?”
“张萍?”李颜宏听了王寡妇的话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是哪个来。
来村里半年,李颜宏都是被批评的那个,除了上工,平时都呆在家里,从来都不出去,所以村里的人还没有认清。
王寡妇点头,“你们这两天去山上,也不知道村里的事,这两天你们也盯着点二春,别让她闹出啥来。”
“好。”李颜宏应了一声。
王寡妇一看他就是心不在焉的应下,跟本没有上心,脸上的笑了有些淡,不过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棉裤,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那没啥事我也先回去了,天也不早了。”
“好。”李颜宏把人送出门,又道了谢,“王家妹子,我老李谢你了。”
王寡妇说了一声客气了,笑着的脸直接转身往外走,才落了下来,以前还好些,这阵子明显李颜宏对她比以前要客套,让她有种无力的感觉。
李颜宏来村里的时候,王云见村里人都指着他议论,他不但没有东躲西藏像见不得人一样,还大声的顶回去,从来不怕会被批评,这样顶山立地什么也不怕,王云见过的男人从来没有这样过的,让她不知不觉的目光就落到了李颜宏的身上。
哪怕就是那样,王云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喜欢李颜宏,直到村里传出李颜宏和张二春在山上抱在一起滚了,王云坐立不安,忍不住上门来想探求一下真假,哪怕知道是村里人在乱瞎,心里还是不踏实。
直到这时,王云才发现自己对李颜宏的感觉,从开始的只是欣赏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真性子,不同与村里的那些胆小怕事的老爷们,到慢慢接触多了,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到心里来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听到张二春和李铁柱婚事黄了的时候,王寡妇担心的却是住在张家的李颜宏,孤男寡女的,万一真有个什么事情又怎么办?
屋里面二春把洗衣盆端进屋里,听到王寡妇进来也没有打算出去,见李颜宏进了屋坐到南炕上,屋里就单独两个人,二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浑身说不出来的别扭,南炕上坐着的李颜宏也是身子僵硬,他是想趁着吃饭前这空档把李铁柱和张萍的事说一下,不过等一进屋,单独面对二春,这嘴就怎么也张不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屋子里明明坐着两个人,却出奇的安静,哪怕二春坐在小北炕上,身子被帘子挡住,只有两条腿挡在炕边上,不能看到南炕上坐着的李颜宏,二春也不敢动一下,总觉得他似在盯着这边看一样。
大洗衣盆里的热水冒出来的热气,让屋里也暖了起来,给屋里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李颜宏的脑子也热了起来,他咽了口唾沫,扭了扭身子往炕里移了移,他*娘的,今天这也不知道是咋了,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娘*们一样矫情呢。
第五十二章:心计
张老头送马车回来,让屋里的两个人都松了口气,李颜宏只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二春也下了炕去外屋,帮着爷爷打热水洗脸,等三个人坐到炕上吃饭的时候,外面就又下起了雪。
“这一天比一天冷,村里不少人家都没有去捡树枝,这几天可要遭罪了。”张老头抿了一口酒,整个人就活了过来,再吃上一口热呼呼的菜,坐在热炕上,别提多舒心了。
“爷,明天你抽空去供销社买点塑料布回来,把窗户蒙上,原本秋天就该把房顶从弄些草来栅一下,眼下只能挺到明天秋天在弄,这样的天也能冻东西,咱家的猪干吃食也不长,我看就杀了吧。”累了一天,虽然饿,二春也没有什么胃口。
就像饿过了劲一般,就吃不下东西了。
她只吃了一个饼子又喝了半碗的菜汤就撂了筷子。
“明天我就去,让你给你李叔做的棉鞋,你做了没?”张老头因喝了酒,一脸的惬意,“明天再多给我拿点棉,帮你李叔做身棉衣,咱们这的冬天可冷,穿的少了身子也受不住。”
“不用,晚上的时候王家妹子送了棉裤过来。”李颜宏眼角扫到二春只吃了那么点,眉头不可见的皱了皱,“要是有粮票,就买点面和大米吧。”
张老头那是个撒手不管家的,每个月有工资,秋天队上又分粮,从来也不去算计怎么过日子,听到李颜宏提这个,自然是点头,“对,再买点细粮,明天把家里的布票和粮布都找出来给我带上。”
二春心疼钱,“现在能吃饱,像咱们家这样天天吃粗粮就是好日子,又不是城里人,吃啥细粮,还是算了。”
她是打算去城里的,钱要按爷爷这样大手大脚的花,能还存下什么。
“要不这样吧,明天把队上分的粘米磨了,包点粘豆包,多磨些,用不了的就留着烙粘糕饼子,和大碴子换着吃,我和你李叔到是吃你啥都行,你还年轻,可不能整天吃这个。”张老头知道孙女做了主,也不会改,只能改从旁的地方改。
“咱们家的粮能一直吃到队上分粮,看看村里有的人家,一到春天就开始顿顿吃土豆,一直到秋天分粮,咱们家这样不错了。”二春劝着爷爷,也退了一步,“那听你的,明天把粘米都磨了,再给你拿点布票买点棉花和布回来。”
“我这棉衣也不用做,冬天也没有啥事,在屋里呆着能冻到哪去。”人家爷孙都舍不得花钱,李颜宏又哪里会厚颜的要人家的东西。
看到这样,李颜宏眼里也闪过一抹的悲哀之色,想他就是小的时候吃百家饭长大,也都是靠自己的手,后来跟了部队,越往后活越回去了,竟还要别人帮他才能活下去。
“再不出屋也得有衣服穿,放心吧,家里还不差你一件衣服。”张老头一锤定音。
二春到没有计较这个,起身去柜子里把给李颜宏做的棉鞋拿出来放到他身旁,“我也是头一次做鞋,做的好坏你就将就着穿吧。”
“看你把我老李想成什么,能给我老李做鞋,我老李感激还来不及,要是还嫌弃可不就是没良心。”李颜宏放下筷子,拿起棉鞋当时就试了起来,“嘿,大小正好,二丫头这手巧啊。”
张老头听到孙女被夸,一脸的容颜与共,“就是,我张跃进的孙女,就不信找不到好人家。春儿啊,你大姐和铁柱的事爷也是晚上还牛车的时候才听到,你别多想,爷一定给你找个更好的,回来的时候遇到你大姑,她说也会帮你寻着。”
知道这事瞒不住,张老头趁机说了出来。
二春笑道,“爷,都过去的事,你别担心我,我没事。我现在也不急着找,这事得慢慢来,你可别急着把我嫁出去再嫁个不好的。”
“好,那咱们就慢慢找。”孙女不伤心,还能主动提出自己的想法,张老头心里是松了口气。
李颜宏见二春真的不在意,莫名的心里也高兴,“对,慢慢的找。”
刚想说要是他还在部队里,可不是随着二春挑,但是想想现在自己的样子,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二春还想着去城里发展,这样一来,最少也得三年后才能去城里,她现在二十二,三年后就是二十六,算起来年岁大了找对像也难了些,不过到也能找到,若是在农村找的话,到时也不一定和她去城里,所以眼下还是不找对像不结婚的好。
二春也明白她现在把这个想法和爷爷说出来,爷爷一定不会同意,因为爷爷会觉得不切实际,但是她重活了一世,知道从73年开始,时局就好了,很多人都可以反城,那个时候去城里做生意也不会是难是,但是爷爷不知道,所以她说了爷爷也不会同意。
这事只能自己心下琢磨,然后慢慢的计划着来。
次日,张老头还没有等出门,孙枝就上门了,孙枝笑着和二春说话,二春没搭理她,孙枝也不觉得尴尬,自顾的去和张老头说话。
“大爷,我今天过来是想借点布票。”
“借布票?不年不节的,借布票干啥?”张老头耷拉着眼皮,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坐在炕边上抽着烟。
二春收拾着北炕,听到爷爷的话,忍不住勾起唇角,爷爷是心里明白借布干什么,偏这样问的,想着爷爷为自己出头,二春就忍不住的高兴。
农村里结婚之前要过礼,过礼自然得给男方做两套衣服,一年一人只分二尺的布票,所以一般家里要办喜事的,这借布票就成了难题,借来了布票没有用,有布票买布还是要用钱买。
张老头每年四季都有分衣服被褥,足够爷孙两人穿用了,二春又不会做东西,所以队上分的布票,这些年都攒了下来,这事不用说村里的人心里都有数。
第五十三章:不傻
孙枝没有想到会被问,以前她来借东西,大爷可二话不说,看在以往养二春的份上,有一分力也得使出两分力来,所以孙枝才敢在女儿与李铁柱的事情定下来之后还这样大摇大摆的过来借东西。
说是借,其实也是借了跟本就不会还回来。
这已经是这十多年来一直不变的事情。
今天张老头这么一问,孙枝心下有不好的预感,“这不是小萍的事要定下来,得给男方做两身衣服,家里的布都不够用,想着大爷这边还有些,就过来看看。”
孙枝是知道亲事的事情满不住,想了想也没有瞒着,就透了几分出来,一边注意着对方的神色,可是对方低着头在那抽烟,跟本看不到他什么神色。
“家里的布票是留着给二春过礼用的,也没有多少,你到旁人家看看吧。”张老头到没有问张萍定的是谁,语气也平淡。
“二春过礼?找到人家了?”孙枝惊呀,这不是才和李铁柱的婚事黄了吗?
“现在没找,将来也会找,到时像你们家一样现去借布票,时间也不够。”张老头巴哒了口烟,才略抬起头来,面色冷沉,“小萍定的是哪个人家?以前咋没有听到动静?”
孙枝被问的只觉得嘴有千斤的重,“不就是李家吗?原本这门亲事我们家是不打算同意的,哪有妹妹不嫁又姐姐嫁的,可那次救火的事,铁柱抱着小萍,村里都传开了,现在就是不想嫁也不行了。”
孙枝说的一脸的无奈,“当初听到李家来退亲,我心里这个气啊,二春也是我养大的,那和从我身上掉下来没有啥区别,当天晚上我就想着去找李家问问,后来听树学回来说是二春同意退的亲,既然是咱们家主动退的亲,我再去闹还不是让人笑话二春,只能忍下这口气。”
在小北炕收拾东西的二春,听到这话忍不住的撇嘴,一张嘴都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上辈子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被那样的一家人耍的像傻子一样。
“是二春同意退的,那样不守信用的人家,我们家也看不上。”张老头把拿旱烟袋在炕沿边上磕打了一下,把里面的烟灰磕打出来,才继续道,“老四家的,要是小萍定的是旁人家,这布票你们就拿去用,还借啥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你刚刚也说了,妹妹不嫁姐姐家,姐姐再用妹妹攒下来的布票给男方做衣服,这算咋回事?”
孙枝万没有料到自己借近乎的一句话,会被用来反驳自己,张了半响的嘴,才强挤出一抹笑来,“大爷说的可不正是这个理,只是村里家家什么情况大爷也知道,说起来也就大爷家条件还不错,能拿出点布票来,不然就是把咱们队上的人家都借了,也借不到啊。”
“高福生家应该有,你去他家借借看。”张老头给她指出了一条路来。
孙枝一脸的不甘,却也没有办法,知道在说下去非得撕破脸,连敷衍都不弄了,笑着道了别走了,二春这才去了爷爷的身边,竖起了一只大拇指。
高福生是个杀猪的,哪家有杀猪的,都会给刀口钱,一头猪的刀口钱就是十块钱,有些人家没有钱,就拿些东西以物低钱,只是要打些折来,所以说虽然村里上看着高福生家里穷,又有四五个孩子等着吃饭,可像布票米票这些东西真不少,这也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
“爷,平时看不出来,原来啥事你心里都有数。”二春真的是挺惊呀的。
以前遇到什么事,按爷爷的脾气,会直接骂出来,甚至动手赶人,像现在这样还真是头一次。
“傻孩子,如果今天我把你四婶给骂出去,村里就得传咱们家是眼红他们和李家定亲,让村里人看不起你,爷哪里会那样做,就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也不能让他们得了意。”
二春的眼睛又亮了亮,张老头见笑了,“行了,天也不早了,把布票和棉花票拿出来,我也去供销社,赶天黑得回来。”
“给,路上小心点,可不许遇到熟人去喝酒,早点回来。”二春早就把布票和钱准备出来,用小花布包着,塞到爷爷的手里,“晚上我弄菜团子,给你烫好酒,回来晚了,我就把酒收起来。”
供销社离家十多里地,走着去也得近两个小时,来回就是四个小时,张老头有时遇到熟悉的人,总会到人家吃酒,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听到孙女这么说,不好意思的干笑的应下,这才拿着东西走了,临走时还和西屋的李颜宏打了声招呼。
爷爷一走,二春也没有闲着,先把苞米面加了一碗的白面和在一起放在热炕上发了起来,又把大白菜拿回来一颗,剁碎了放在热水里炒了一下攥出来,只等着晚上包菜团子的时候拌馅子就行。
这些忙完了,也不过一个多小时,二春看了一下家里的摆钟,才九点多,又拿着抹布收拾屋子,其实也没有什么擦灰的地方,家里就两口柜,和一面大镜子,屋地也是土的,扫的时候撒些水在上面,这样也不会起灰。
西屋里李颜宏在炕上翻过来翻过去的,最后坐了起来,从小到大,加在一起也不如到农村这半年来躺的时候多,大白天的没事做让他躺着,他哪里躺得住,何况耳边时的传来东屋的动静,听得出来二春脚步的轻快,心情一定很好,李颜宏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了,就像有只小猫在挠,就是安静不下来。
“咣当”一声,外屋的门响了。
李颜宏立马来了精神,穿了鞋下了炕,几个大步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去,却站在门口听了起来。
“二春….”是李铁柱的声音。
“你咋来了?”二春的声音有些惊呀,后又是不高兴,“铁柱,咱们俩的亲事没了,你又和我大姐要过礼了,你过来算咋回事?让人看到了怎么说?趁人没有看到你快走吧,别让人误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