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尴尬
二春也是想着这个时候没有下工,才想趁着这个点擦擦身子,只把东屋的门一插,就着毛巾,只留下小衣开始擦上半身。
又怕被人撞到,所以也没有敢磨蹭,上下擦完了发现小衣都湿了,就去小北炕翻小衣,结果就听到开门声,二春一愣,再这么抬头透过小北炕的窗户往外屋看,就见李颜宏走了进来。
要是平时这窗户关上,那也没有什么,毕竟窗户是用塑料布当的玻璃弄的,也看不清个什么,可是此时这窗户却是开着的,平时不睡觉二春都是把窗户开着放着的,现在她这可是小衣都没有穿,又开着窗户,她只顾着看是谁进来了,也忘记了这一茬,而李颜宏进了屋那是本能的抬起头,就撞到了一片雪白,还有大大的两团,当时浑身的血往一起涌,整个人就傻愣住了。
他这么一傻愣住,算是给二春提了醒,二春抬手就把窗户从里面推上,恨不得骂李颜宏流**氓,可是也知道这事不怪李颜宏,是自己一个大意才让他看了去,再低头看自己的胸前,自己的身子原本就丰满,这一个圆团用她自己的两只手才能握住,在想到李颜宏傻呆呆的样子,二春的脸一路从耳根子红到了脖子,浑身都烫了起来。
而窗户‘咣当’的一声响,也将李颜宏给惊了过来,他干咳了两声直接大步的了进了西屋,他虽然是结过婚的,可是那也是关了灯就上炕的,也没有这样看过,今天看到这个李颜宏都觉得脑子空空的,竟不知道女人的东西那般的….软,远远的看着像面团,再想过以往摸过的,不就是像面团一样吗?
只是前妻的只那么一盈盈,可没有这丫头的大。
李颜宏想到这,耳根子一热,他个大老爷们,按辈子这丫头还叫他一声叔,他怎么就能想这些呢,当时在心里又唾弃了自己一番,总算是把烦燥的心给压了下去,却也知趣的躲在屋里没有再出去,直到听着张老头在东屋喊自己吃饭,李颜宏这才从躺上起来,扯了扯衣襟出了西屋。
进了东屋,李颜宏也没敢往二春那里看,眼睛也不敢乱动一下,坐到炕上后,接过张老头递过的酒杯,才笑道,“老哥,在你这吃饭,那可是我老李的福气啊,这天天有酒喝啊。”
现在的年代,这酒可贵着呢。
张老头只要一喝酒,心情就好,“小李啊,这也就是在家了,要在战场上咱们俩遇到了,非得喝个不酒不归才好。”
“老哥放心,早晚有这一天。”这话一说开,李颜宏比刚刚才自在了些。
结果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二春竟然剪头了,就像他在城里看的那些女学生一样的头,再想到下午的两团,当时耳朵又热了,忙扭开头。
他这副心虑的样子,二春哪里看不到,其实有了下午的事,二春面对李颜宏的时候也挺尴尬的,所以李颜宏进屋的时候,二春也没有看他,到是用眼角瞄着他,自然也就没有错过他看到自己那窘迫的样子,二春心下咬牙,这个老男人,果然说他作风有问题没有错,眼睛乱瞄什么。
不知内情的张老头,哪里知道这两人的心思,偏巧的也把话转到了孙女的头发上,“你看看这孩子,现在越来越有主意,好好的头发就给剪了,这像什么样子。”
李颜宏听了张老头的话抬起头往二春那扫了一眼,又马上收回视线,“在城里那些女孩子都喜欢剪这个。”
二春撇嘴,真是难得,没从他的嘴里说出难听的话来。
而张老头听李颜宏这么一说,也没有再多说。
饭后二春在外屋里洗碗收拾,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然后就没有了动静,心下还奇怪,回头看了一眼,见李颜宏站在自己的身后,搓着两只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二春直起腰来,杏眼直直的瞪着他。
一向桀骜不驯的人,这一刻竟和李铁柱那块木头一样。
那副你要敢说出什么来,我就给你一巴掌的样子。
“下午的….”
“下午啥事?”二春不待他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下午你在地里上工,出啥事了?”
听李颜宏说起那件事,二春是万万不同意的。
李颜宏不傻,马上就明白了,“下午在地里收小麦,鞋湿了,我想问问有没有鞋先借我换一双。”
“找王寡妇去。”二春狠狠的挖他一眼,转身回去继续洗碗。
可明显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抓了两次才把碗给抓住,见身后李颜宏不作声,二春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知道他站在那不说话,这样一来让她的心也闷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在等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然后还有西屋的关门声,二春才呼出口气来,随后在心里又暗骂自己没出息,都活了两辈子,又嫁过人,也不是那什么也没有见识过的小姑娘,不过是被看去了一眼,至于这样的不好意思吗?
这样劝自己,到底把这事给掀过去了。
而从那天之后,李颜宏也没有再提起这事,两人心照不宣就完这事没有发生过,不过除着入冬的第一场雪下来,村里也有了些流言,竟然是李铁柱和张萍的。
二春在家里做鞋,田小会不时的过来坐坐,总是能带来一些消息,“你和你李铁柱的婚事村里都知道,这事你可不能不往心里去,李铁柱这几天有来找过你吗?”
“队上正忙着砸小麦,他哪有空过来,再说过来让人看了也不好。”虽然两人订了亲,可是这个年代,总见面也会被人讲究。
而对于李铁柱,二春是相信他的,村里传的那些李铁柱和张萍好上了,二春跟本不相信,自然也不着急。
第三十一章:麻烦
田小会看二春这么沉得住气,想了想也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李铁柱那样傻理傻气的,哪里能做得出来勾引旁人的事情,所以这事虽然村里一直在流传,可也没有人相信,毕竟李铁柱是什么人摆在那呢。
两人这才没有说几句,就见着赵美丽带着人又来了,田小会坐在炕上一脸的担心,也不等她多说什么,赵美丽带着一群人就进来了。
打那场大火之后,赵美丽就总是找张二春的麻烦,隔几天就到张二春这里来一趟,反正是什么错都有,而张二春只听着,真被逼急了就反驳几句,让赵美丽找不出话来反驳,这样一来,让赵美丽越发的记恨张二春。
那场大火,队上总共有四个人被烧死,公社那边对几家进行了表扬,又记了功还每家在分口粮的事上多分一份,就算是补偿了。
至于赵胜天,虽然没有受到处分,可是也没有受到表扬,这件事情众人都不说也知道公社那边对赵胜天的蛮干是不满意的。
加上这件事,赵美丽哪怕不恨张二春。
今天见赵美丽又兴师动众的带着人进来了,田小会忍不住的跟着担心,再碰到赵美丽那能吃人的眼睛瞪着自己,田小会哪有胆子开口帮腔,只在一旁猫着。
“张二春,村里有人反应王寡妇给李颜宏补衣服,李颜宏就住在你家,你现在跟我们到队上走一趟给做个证明。”赵美丽一进来就大声的指责着。
赵美丽也就会这一招。
二春早就见怪不怪,手里纳着鞋底不停,抬起头看着趾高气昂的赵美丽一眼,继续低下头纳鞋底,“我又没有看到王寡妇给补衣服,让我去做证,那不是诬陷人吗?我不去。”
“张二春,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包庇?如果有证据了到时你也逃不掉。”赵美丽的眼神恨不得撕人。
二春抬起头一笑,“队上让李颜宏在我家搭伙,他是个有问题的人,那在我家搭伙,我家就要跟着背上罪名,那又是队上让我们家这样做的,那是不是到时真有错队上也逃不掉?”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赵美丽见张二春扯到自己家,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张二春,偏又以只能忍着,“我们早晚会找出证据,到时有你受的。”
“咱们走。”恨恨的丢下一句话,赵美丽又像来时一样,带着人冲冲的走了。
田小会见人出了院子,才拍拍胸口,又担心的看着张二春,“二春,赵美丽可不是能就这样算了的主,我看你还是找机会和她言和吧。”
“那我也不能去诬陷别人。”二春知道自己不怕,是因为自己知道忍不了几年,赵美丽就啥也不是了。
现在是70年,到73年的时候,就会明显的与现在不同了,再忍也忍不了几年,所以不像田小会他们这样怕,以后会是一辈子这样呢。
二春这边把赵美丽得罪死了,村里的人都知道,赵队长那边又没有阻拦女儿,这样模糊不明的态度,也让村里的人觉得张二春是把队长给得罪了,这样就越发的疏远张二春,生怕受牵连。
第一时间过来的就是张萍,赵美丽他们前脚刚走,张萍后脚就来了,张萍来了之后只坐在炕上,看着张二春叹气,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田小会看向这是有话要对张二春说,就找借口走了。
没有了外人,张萍这才开口,“二春,你说让姐说你啥好呢,你这脾气,咋还把队长家给得罪了呢,以后这在村里的日子可咋过。”
“没事,有我爷在,他们家也不敢拿我咋样。”二春说的这可是实话。
赵胜天是队长在厉害,那在张老头面前是龙也得给猫着。
张萍心下嫉妒,面上却不表,无奈道,“有大爷爷在他们是不咋拿你咋样,可不时的给你穿个小鞋,也够你受的。你眼看着就是要嫁人的,你是不知道,我听人说李婶子因为这事对你很不满,嫁过去不得婆婆喜欢,日子可难熬。”
二春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笑看着堂姐,她自然是听出堂姐话里的试探,以往堂姐只要一提起她嫁到李家的事,她就会反感的说不嫁,闹的很大,只是前些日子她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表达的很明白,堂姐现在还是在试探自己,果然是不死心啊。
张萍被堂妹盯的浑身不舒服,似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了一般,正当要开口时,就听到堂妹已经开口问自己,“大姐,你说李铁柱这人咋样?”
二春其实觉得自己挺坏的。
明知道堂姐喜欢李铁柱,又不想她和李铁柱成,偏她还这样问。
如果堂姐说李铁柱好,那么无疑是把自己相中的人推了出去,这是堂姐不愿意做的,而如果说不好,那么以后堂姐嫁给李铁柱显然在二春这边又说不清楚。
二春也正是抓住了堂姐要面子又处处不想让人挑出错的心里,这才起了这心思,也是刁难对方的意思。
张萍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李铁柱当然好,老实又能干,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像块木头,不过这样的人老实。”
“是啊,像块木头是的,以前我不喜欢他这样,可现在也不知道是咋了,就喜欢他这一点。”二春也笑着回道。
果然堂姐的心机深,眨眼的功夫就把进退都想好了,即夸了李铁柱,偏又映射李铁柱像块木头。
按二春以前的性子,听了这话只会对李铁柱越发的反感。
‘咣当’一声,外屋似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把屋里说话的两个人一惊,张萍是靠着门口火墙那里坐着,第一个地地推门,往外屋一看,就见李颜宏和李铁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在看李铁柱脸上红通通的样子,显然是把二春的话给听了去了。
张萍却是暗暗后悔,也不知道刚刚自己说的话李铁柱听到了没有,又会不会多想,转念再想到李铁柱这么笨,就是听到了也不会多想,这才松了口气。
第三十二章:指桑骂槐
李颜宏到是没有怎么样,张萍看过来他也扫了一眼,就回西屋了,张萍也没有多在意,到是反应过来后,就笑着对李铁柱点点头,把身子探了回去。
“是李铁柱,过来找你有事吧。”张萍对着二春眨眨眼睛,一副调笑的样子。
二春笑了笑,没有接话,抬眼也看到李铁柱进来了,她只是敬佩堂姐能沉得住气,明明喜欢李铁柱还一直想折散两人,偏面上还能表现的这么自然。
李铁柱进了屋听到张萍的话,脸上的热没有退下去又烧了起来,站在门口那不知所找措,“二春,家里晚上包饺子,我妈叫你过去吃。”
“对了,也叫爷也过去。”李铁柱说完,又忙补了一句,生怕说晚了二春会挑理。
二春放下手里的活,“不节不啥的,家里咋吃饺子了?”
眼角却扫到张萍听到李铁柱的话之后捏着鞋底的手一紧,二春的唇角勾了勾。
“我爸今天去公社,买了块猪肉。”李铁柱到是一点花的也不会,只照实说。
二春抿嘴笑道,“那行,家里什么时候包,我也过去帮忙。”
虽然不喜欢李婶子的性子,可以后嫁给李铁柱到底要接触,二春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着。
“都弄好了,只差包,你到时和爷过去吃就行。”李铁柱的脸红红的,看二春一眼被二春撞到,就忙着把视线调开。
这样子别提多纯情了。
二春看了就喜欢,也不好再打趣他,“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去吧,过会我爷回来,我们就过去。”
李铁柱点了点头,这才傻笑的走了。
坐在东屋的炕上,透过窗户就能看到李铁柱笑呵呵的往外走,张萍的心又是痛又是酸,也不知道张二春哪里好了,李铁柱怎么就看上张二春了呢。
张萍想不明白,等将视线收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对面的二春盯着自己,张萍的心一惊,有种做了事被人捉到的感觉,干笑两声,“你这丫头,可真是有福,李婶子那里吃好吃的都不忘记叫你,你得好好惜福才是。”
二春笑了笑,也不接话。
张萍就心里越发的慌,咦了一声,“我这才看到,你咋把头发剪了?咱们小姑娘哪里有剪头发的?再说养了那么长,剪了多可惜。”
二春抬起把耳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去,“就是想剪了,也别有别的想法。”
张萍却因为她的动作看呆了一刻,以前一直觉得这个堂妹是个蠢的,长相也不如自己,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多了一抹风情,说不出来的自信和稳重,配上清透的模样,竟让人觉得她甜甜的。
二春见她盯着自己发呆也不以为意,“听说大姐在帮李婶子做棉衣?还是大姐好,手比我巧,能帮上李婶子的忙,我这手艺想帮也帮不了。”
张萍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是一惊,抬头扫了眼前的堂妹一眼,见她并没有旁的意思,也不是试探自己,这才笑道,“也是那天我们正好在村东头坐着说话,李婶子带着东西过去,原本我就客气两句,毕竟将来你嫁过去,咱们也是一家人,哪知道李婶子到真让我做着做了,你这丫头,现在和我说这个,不会是吃醋了吧?”
“看大姐说的,一个做衣服,我吃啥醋,要因为这点小事吃醋,这日子也不过了,天天就吃醋都心不完,你也说了你是我姐,和李婶子结好也是为了我,我不领大姐的情还想那些有的没的,那才是不懂事。”活了两辈子,虚与委蛇这样二春也会。
一句话听着都是懂事的话,但是若做了心虚的事,就会觉得这是话里有话,指桑骂槐呢。
此时此刻,张萍就是这种感觉。
不过眼前的二春说这些时,那脸上的表情是真的在感谢自己,再想着二春平时的做派,张萍觉得她没有那样的脑子,所以定是自己多想了。
等从大爷爷家出来之后,张萍回到家里就见到李婶子在自己家,笑脸迎上去,“婶子啥时候过来的?刚去二春那,正好碰到铁柱过去。”
却没有提什么事。
李婶子脸上的笑淡了些,拉过张萍的手坐在炕上,“是晚上家里要包饺子,铁柱过去叫二春他们,我过来叫你,你爸妈也不过去,那你跟婶子去,要不是你帮着婶子做棉衣,我这还赶冷还做不出来呢。”
“婶子这样说就是把我当外人,要不我也是呆着。铁柱的那件我先做的,到是婶子的那件只做了一半,刚去了二春那,她也和我提起了这事,我想着要不拿去给二春做吧,到底是未来的儿媳妇,婶子穿着儿媳妇做的衣服,那也是正理。”张萍抿嘴笑道。
不等王香拒绝,孙枝从外屋进来,手里端着簸箕,里面是苞米棒子,一边坐到炕上,一边道,“二春说你啦?这孩子就是小心眼,是不是听了村里的那些流言,你又给你李婶子做衣服,她就也信了?”
“妈,二春没信那些,是我的想法。”张萍这样越帮二春说话,越让人觉得孙枝说对了。
何况孙枝还在一旁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这副样子不说比说了还让人信服。
王香当时脸上就没有了笑,“二春这孩子,我也是真不知道要说啥,你说当时失大火,大家都顾着逃命,铁柱那也是本能的救人,哪就是你家张萍和铁柱有啥了,别人乱说,她不帮着还跟着一起相信。”
话里话外,都是对二春的不满。
不过王香也不傻,再不喜欢二春,也不会当着孙枝母女的面说啥,到底人家才是一家子。
“那孩子还小,会懂事的。”孙枝不冷不热的帮着说了一句好话。
可那态度也表达出来了,不管过多久,二春还是那副性子。
“那小萍就把棉衣都给我包上吧,剩下的那没做完的,到时让二春帮我做。”王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做了决定。
张萍叹了口气,起身去把棉衣包裹拿出来,又劝道,“婶子也别想旁的,二春那丫头就是心眼实,不像别人一样心眼多。”
王香笑了笑,没有接话,可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
第三十三章:影射
事后王香怎么说张萍都没有过去吃饺子,这才带着包裹回家了,等把王香送走,孙枝进了屋,看到坐在炕上发呆的女儿,想了一下坐到女儿身边。
“小萍,我看李铁柱也没有哪好,又和二春订了亲,不如就算了,这公社上好小伙也多,妈到时让你爸给你挑一个好的。”就凭自己女儿的条件,那可是挑着找。
张萍低下头,“妈,我就相中李铁柱,他笨的像木头我也相中他,别人在好我也看不上眼。”
“你说你这孩子。”孙枝听了女儿的话,也没有再多劝,再看女儿低落的样子,捡着好听宽慰女儿,“我看王香也不喜欢二春,二春这么大他家也没有提起两人的婚事,这婚事怕是要黄。”
“谁知道呢。”张萍心不在焉的说着。
以前她还自信会黄,可是现在却没有信心了,二春变化很大,特别是对李铁柱的态度的转变,跟本不像以前那样听到李铁柱就厌恶的发脾气,这样的变化,张萍很担心。
见女儿不愿多说,孙枝也就没有再开口。
张家那边,二春送走了张萍就去外屋把帘子放到锅里又添了水,把中午做的饼子和菜蒸上,又在灶坑里加了把火,几把柴锅里就开了。
二春一洗手,一边对西屋道,“放在锅里热着,自己弄。”
听到李颜宏应了声,二春这才扭身进了屋,在柜子里翻了一下,把自己那条青色的裤子和红色的毛衣找了出来,在身上比量了一下,这才换上,一切弄完也就等着爷爷回来,两人就可以去李家了。
张老头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听说李家包了饺子叫他们过去吃,张老头笑着说好,又问了李颜宏的饭怎么办,听孙女说都热好了,这才去了后院把牛栓上。
等院子里安静了,李颜宏才从炕上起来,屋里黑漆漆的也没有开灯,就一个人看着窗外,耳边有动静那也是村里不时传来的一声狗叫声,在部队里这么些年,从小就是个孤儿讨饭长大,李颜宏从来不知道啥叫孤单,可这一刻他就莫名的觉得孤单。
回想着下午听到二春说就喜欢李铁柱的木头的样子,心里也说不出来是咋了,就觉得闷闷了,打过大小的仗,流过那么多的血,也没有啥觉得不舒服的,这现在过安生日子,身子到像娘们娇气起来了,没病没灾的就心闷了起来。
这一直躺到天黑,李颜宏觉得这胸口也没有顺畅,就下了炕到外屋掀开锅看,见里面热着的饼子和菜,嘿嘿两声,也不知道咋了,胸口这时候也不闷了。
“他*奶奶的,真是怪了。”李颜宏咒骂了一声,也没有搞清楚咋回事,不过他向来就是这性子,直接端出来饭菜来吃。
跟本就没有去深想。
李家那边,饺子早就包好了,王香迟迟的见张家的爷孙两个都不过来,一会儿到外屋的门口望一眼,这折腾了几次也烦了,回到里屋去坐在炕上生闷气。
李德坐在炕沿边上抽旱烟,见自己家女人终于安静下来,这才开了口,“你就是沉不住气,这叫人过来吃饭,哪能因为等了一会儿就不高兴。”
王香满心的不满,见自家的男人还说自己,忍不住委屈,“你说村里的流言,她听了还用话编排自己的堂姐,我看要不这婚事就算了。”
“妈…”李德没有开口,里面的李铁柱听了忙走了出来。
李家的房子是通间,外门把着房子的东面,一进来靠着里面的火墙就是口大锅,对面的北墙都放着米面之类的,和火墙连着的北面则是内外屋的门,一进来就是一铺靠南挨着窗的大炕,往西是堵墙连着门,进去就是一个小屋,里面也是一铺南墙。
李铁柱自己住在里面,而外屋是李德夫妇住着。
王香见儿子这副急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看,我这才说一句你就急了,等真把人取进来,我说她一句,你还不得不认我这个妈?”
李铁柱脸涨的通红,又不敢反驳一句,就红着脸杵在那里。
李德把旱烟袋在炕沿边上磕打了一下,不悦的看向自家的婆娘,“你说的这是啥话,铁柱在乎二春这是好事,将来他们两要结婚过日子,他要不在乎自家的婆娘,这日子能过的消厅?你看平时我哪不在乎过你?”
王香脸一红,“在孩子面前瞎说啥。”
到底没有再说儿子。
而院里也有了动静,李德和王香这才迎了出去。
“天冷,快进屋。”李德一出去就笑着迎人,又叫身边的妻子,“快和二春煮饺子去。我和大叔先喝着。”
王香笑着应下,亲热的拉过二春的手跟在后面往屋里进,“饿了吧?水早就烧开了,几把火饺子就能出屋。”
得,这是在意有所指?
二春赔着不是,“让婶子等了。”
也没有提爷爷晚回来的事。
二春明白自己找理由和借口,只会让李婶子更不喜欢自己。
王香见二春没有像往日里一样不耐烦的样子,还能和自己搭上话,到格外看了她一眼,心想到底是没有长辈教导,她要真这样虚心,等嫁过来自己教教,到也能算是让自己心里还能接受。
男人们在屋里喝酒说话,不知道说了啥,反正笑声不时的传到外屋来,外屋里原本是二春在烧火,结果李铁柱就挤过来帮忙,二春说不用偏李铁柱不走,就蹲在那给二春递柴,二春不用抬头也能知道头上李婶子的目光有多热。
这真是无妄之灾啊。
好在煮饺子快,把一盘盘的饺子端上去,这才坐下吃饭,二春就和王香坐一边,李铁柱坐在炕里,一边是张老头,一边是二春,而王香和自家的男人坐对面,正是靠外。
第三十四章:变向教育
李铁柱挨着二春,紧张的浑身都紧绷起来,脸也红红的,还傻呵呵的笑着,一直把饺子盘往二春的跟前推,坐在边上的王香见儿子这副样子,暗气儿子不急气,又气二春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儿子给勾搭成这样。
二春见李铁柱中意自己心里当然是高兴,只是也知道这为她招了无妄之灾,有哪个当妈的会喜欢看儿子对儿媳妇好呢,这是千万年流传下来不变的规律,儿媳妇和婆婆那是天生的对敌。
“二春,你多吃点。”王香也往二春的碗里夹饺子,“一会儿吃完饭婶子还有事要求你呢,你家冬天的棉衣都做完了吧?我这阵子风湿犯了,手指节忍不住的疼,原本是求了小萍帮着做,还有我的一半没有做完,就让我拿了回来,要是你有空,就帮婶子做了。”
提起张萍,这是变向的用话点自己?
二春面色不动,扭过头笑道,“行啊,我家的就我和我爷的,只把面折下来洗洗就行,也不用做,婶子有活直接交给我就行,铁柱的也没有做吧?一起拿了我做吧。”
“铁柱的小萍做完了。”王香见二春不多问直接应下,心下越发的相信是二春在背后搞的鬼。
二春听了她的话笑道,“以后再有这事婶子直接找我就行,我手艺不好可也能看得过眼,让我大姐做个男人的衣服,指不定她心里得多别扭呢。今天她到我家去,还一直怕我误会,和我解释呢,也就是做件衣服,能有啥事,明明她是帮忙,还害得她不好意思。”
王香脸上的笑一僵,问道,“小萍今天和你解释了?”
因为两人的对话,对面的李德也抬起头来。
张老头到是自顾的抿着酒,只要有酒在他哪里会关注别的事情。
到是一旁坐着的李铁柱脸红红的,“妈,让张萍给我做衣服多不好。”
又侧头看二春,见二春正看他,李铁柱忙移开视线,强忍着脸红道,“以后你要是手再疼,让二春帮你做就行。”
其实李铁柱想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麻烦别人,又怕二春生气,这才变向的说了。
二春很喜欢李铁柱这一点,虽然爱脸红又不爱说话,但是心里头清楚,“是啊婶子,我和铁柱打小就订婚,将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也不用和我客气。”
二春是知道王香中意堂姐的。
堂姐能干,在村里与谁相处的都好,长的模样也好,有哪家不愿意要这样的儿媳妇,相比下来,自己家只有一老一小,而堂姐家却是从上到下一大家子的人呢,娶了这样的儿媳妇,若以后真有啥事,这样的婆家也有人出来帮忙,又有哪个不喜欢呢。
王香因为二春的话心里也左右漂浮不定,这可和张萍说的不一样,不及她想明白,就见儿子帮着二春又说起话来,王香也不想这些,却也不喜欢起来。
对面的李德开了口,“我看这两孩子说的对,早晚是一家人,有事求着外人不让自己家人帮忙,让外人看了咋想?再说铁柱一个爷们的衣服,你拿去让别家的小姑娘做,让人家小姑娘心里咋能不别扭?”
现在是有外人在,李德这还是给自家的女人留面子,要是不知道件事情,知道了早就拦住,婆娘不知轻重,还反过来拿这件事情做筏子责怪二春,再听听二春回的,明显是看出来了却直接驳了回去,自家的婆娘竟一点也没有听出来。
想到这,李德就觉得丢人。
就这样的心计,还去拿别人做筏子,是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的蠢笨,只把别人当成个蠢的,其实自己才是最蠢的。
越想李德的脸色越不好,眼里看向自家婆娘的时候也满是警告,李德虽然看着笑呵呵好说话的样子,可这样的笑面虎生起气来才吓人,不然就凭他一个小会计,哪里能在队上站在这样的位置,那也是有心计的。
王香被自家的男人眼神警告之后也老实了,二春也是看到这里的波动,全当没有看到,等到饭后帮着收拾桌子的时候,李铁柱就在她身前身后的忙乎,看着王香那快要控制不住的眼神,二春心里也不快起来。
那样子就像自己勾搭了她儿子一般,就是真勾搭了又怎么样?两人可是订了亲了,知道王香不喜欢自己是一方面,可当亲身感受之后,就是另一种滋味。
二春那也是倔脾气,她觉得自己已经在示好,王香还这样不待见自己,一副自己巴结着他们家似的,想到这,二春也就直接问了出来,“婶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铁柱的婚事?”
外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李铁柱拿着笤扫不动了,王香洗碗的作动也停了下来,母子二人都齐齐的看向站在门口的二春。
“二春,你这丫头咋说这话,瞎想什么?婶子喜欢你还来不及,哪里会不同意。”王香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这心慌慌的。
特别是张二春这丫头,和以前比,那完全是变了个模样,一直到吃完饭,她也回想着二春说的那些话,越是品这心里越是惊,这丫头话里可是直接指向她和张萍的目地都不纯。
王香那原本就是心虚,再被这么一说,哪里能不心虚。
现在再听二春这么一问,王香就像那惊弓之鸟一般。
二春抿嘴一笑,“婶子别多想,是我知道自己以前不好,这阵子才想明白自己以前做的错事,就怕我这一心想改,还让人不接受。”
说到最后,二春故意的低下头,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害羞的样子。
“二春,你啥样我…..我都娶你。”李铁柱就差一直喊出来‘啥样都喜欢’。
但是碍着在母亲在一旁,李铁柱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口。
看到二春低头的这一刻,李铁柱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拧到了一起,生怕二春伤心。
第三十五章:小心
二春抬起头看着李铁柱,笑着嗔了他一眼,只是轻轻的一眼,唇角边又带两个小酒锅,红唇紧抿,两道眉弯弯的,一双杏眼满是笑意,李铁柱又看呆了。
就是一旁王香听到儿子的话后抬起头瞪过去,见儿子傻呆的样子寻视看向二春,也看了一愣,心下暗道,什么时候这丫头竟有这样的风情,也难怪自己的儿子会傻傻的一颗心都栽倒这个丫头身上了。
“铁柱说的对,你们两打小就订了亲,其他的事你别多想,打小婶子就一直把你当成自己家孩子一样看,以前你和婶子不亲近,现在看着你也懂事了,婶子心里也高兴。”晚上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王香也没有再多说旁的。
“那我去看看婶子的棉衣。”二春也不再矫情,知道适可而止。
抿嘴一笑,扭身进了屋。
王香见门着,才小声的叫儿子,“人都进去了,还傻看啥,把地扫了再进去。”
也看出儿子是一头热就认准了二春,今天看二春也确实变了,王香也不像先前那样再去针对二春。
李铁柱耳朵一红,低下头快速的扫地起来,那样子看着就是急着地屋的。
屋里二春拿炕上的包裹打开,反正李德和爷爷又在一旁坐着说话,二春也没怕自己翻东西会让人多想什么,打开之后,就看到上面放着的是一件做了一半的棉衣,下面叠整齐的是一件做完的。
二春只拿了上面做了一半的出来看,想到上辈子在这上面翻到的虱子,二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也是不是太小心了,把棉衣外面打开,细细的翻看着里面,借着昏黄的灯光,二春被棉衣里面缝上的一个黑点吸引住了目光。
先前只是不确定,这一刻看到上面的虱子,二春心里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果然上辈子也是堂姐做的手脚,上辈子她不情愿给李婶子做棉衣,棉衣多是堂姐帮着做的,只是棉衣是在她家做的,后来翻出来虱子,自然也就怨到了她的身上。
今天突然听到李婶子说衣服拿回来了,还让她做,二春就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果然是证实了那句话,不叫的狗才咬人。
堂姐平日里看着和气又热心,这样黑心的往棉衣上放虱子,哪里能让人想到是她干的,若是今天不翻看就把棉衣拿回去,二春相信这罪名又要背上了。
二春压下心底的滋味,说不恨是假的,只是到底上辈子也有自己造的孽,被人算计了也是活该,她拿着棉衣又往灯下靠了靠,现在村里家家的灯都是八十瓦的小灯泡,一个大屋里也就这一个,在屋里的棚中间吊着。
二春早就看清了,她往灯下靠,也不过是做给屋里的人看,比如坐在炕头坐着的李德。
而她的举动,果然也引起了李德的注意,“二春,咋了?”
其实打二春进了李家的门之后,李德就一直在打量着二春,越是打量这心里越满意,举指稳重又有眼色,特别是面对自家婆娘说那番话时,能不动声色的回过去,还把里面的影响指出来。
小小年岁,又没有长辈子教导,能做到这样,李德觉得已经是太不错了。
就是在村里长出这样的来也不多,就是强过二春的,那也是有家里的长辈子指导。
张老头听李德这么一问,也向孙女看去。
二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大方的把棉衣往炕里推了推,“也没有啥事,我看这棉衣上好像有虱子。”
李德愣了一下,扯过棉衣,二春就往衣缝那里指了指,李德看了一眼就叫外屋的自家娘们,“柱子妈。”
外屋王香应了一声,就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李铁柱,“咋了?”
“你新做的衣服上咋有虱子?”
王香听了愣了一下,就去扯衣服,“哪呢?不能啊,咱们家也没有那东西。”
王香爱干净,家里的衣服几乎天天洗,可当看到衣缝上的黑点时,王香也是一惊,“这是咋弄的啊?咋还有这东西。”
看着自己新弄的衣面和棉花就有了这东西,王香是一下也不想碰了。
“行了,拿六六粉泡一下就行。”李德直接打断了自家婆娘的话,转身又和张老头说话去。
王香却知道自家男人是告诉自己这时候不要多说,而且她这棉衣只拿到了张萍那,这虱子从哪里来的不用说也猜到了。
“二春,那这还是算了,生了这东西,一时半会也做不了。”王香伸手把那虱子捏下来放在炕沿上撵死,把棉衣卷成一团,直接拿出了里屋。
二春知道这是要拿到院子里放着了。
李铁柱怕二春多想,在一旁小声解释道,“我妈爱干净,棉衣上有虱子,放在屋里她会浑身不舒服。”
“我知道。”二春嗔他一眼。
在他眼里自己就那么小心眼不成。
转身的功夫王香就又进了屋,也没多说,拿着包裹和李铁柱做完的那件棉衣又出了屋,二春看了心里不得不承认,看到这一幕,她的心里很舒服。
重活一世,总算是赢了堂姐一回。
按李婶子的怀格又压不住事,指不定明天就得找到堂姐那去,二春很好奇堂姐陷害不成被戳破,会慌乱什么样。
不过马上二春就压下了心底的欢喜,以堂姐的聪明,想来只几句就能解决,不过不管怎么样,二春觉得这件事,该让堂姐收敛一些。
到底天太晚了,二春和爷爷没再多坐,就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二春看着东屋的锅台上放着空碗和筷子,都洗了干净,透过西屋门上的玻璃一片漆黑,又一点动静也没有,知道是歇下了。
次日一大早,因为现在不用上工,二春也偷了个懒,没有早起,只是迷糊间就听到有叫喊声,还挺大的,二春睁开了眼睛坐起来,还没等穿衣服,就见小北炕的炕帘被扯开,四婶一脸怒气的站在了炕下。
第三十六章: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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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没有下雪,可是天气冷的已经能看到哈气,二春就穿着线衣线裤,就被四婶从炕上给扯了起来。
四婶是按所有张家的辈份排的,二爷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在张氏家族里儿子只排老四,所以二春平日里都叫她四婶。
“四婶,你有事说事,我这还没穿衣服,你扯我干啥?”二春一把甩开她的手。
看这样子也知道李婶子一大早就找堂姐去了。
孙枝被二春一甩,踉跄一步才站稳身子,“二丫头,你生气你大姐给李铁柱做衣服,那也不能往上面放虱子陷害你大姐,你说你这两年心咋就变成这样了?你妈生下你就去了,你爸又不在家,可是我把你养到大的,现在你爷爷回来了,你是可以不认我养了你那么多年,可你乍能这样做?你大姐受点委屈没啥,我就是伤心你好好的孩子,心咋就坏了。”
说的那个委曲求全,弄的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是的。
二春上辈子就是笨,没少吃这样的亏,这辈子见她又来这招,二春那是新愁旧恨都加到了一起,“四婶,你不懂你在说啥,昨天晚上到李婶子家,李婶子让我帮她做衣服,拿出来我翻看了两眼,就看到上面的虱子,当时我爷和李叔都在跟前,他们可都看着,你咋就说是我做的手脚。你不分青红皂白的进来就说我心坏,又说我不记得你的养恩。”
二春见爷爷在院里听了动静已经走了进来,就低头哭了起来,“你总是在村里说我不记得你的养恩,我家分的口粮就那么点,不够都用我爷的工资买,哪年不是一半的粮都借你家去了,我们往回要过吗?还不是想着当初我在你家呆了十年,不然换成别一家早就往回要了。在说说我家每年杀猪,啥时候不给你家一脚猪肉,一头猪还要交一半的任务猪,剩下的一半又分你这一半,别的事我就不说了,就凭这两件事,你说说我咋忘恩负义了?”
“春儿,这是咋了?”张老头平时是啥也不放在心上,可是却是最护孙女的。
两只眼睛已经瞪向了孙枝。
李颜宏也跟了进来,不作声打量着,看到二春只穿着线衣线裤,就收回了目光。
“你….你这孩子,我啥时候说你忘恩负义了?这不就是说昨晚衣服上虱子的事吗?”孙枝没有料到二春的嘴变厉害了。
二春就打断她的话,“四婶,口口声声说把我养大,出了事不问清楚,就这样一大早不管我起没起就扯我,还不是把我当成外人?真把我当成自己家孩子,能这样做吗?”
“你说你这孩子,四婶这还是担心你才急着没想那么多,你咋就…..”孙枝想往回挽。
张老头却大声骂了起来,“老四媳妇,二春啥样还有我这个爷爷在,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大早到我家里来闹,别说你一个妇女当不起家,就是你公爹也不敢到我这来闹,你马上给我滚。二春被你家养了十年,我是每年都往家里让人捎钱,那些钱她一个孩子能吃多少?还拿着这恩情天天说事,要不要我找你公爹咱们把这事掰扯一下。”
“爷,算了,反正现在村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忘恩负义的,村里的人爱传就传去吧,我也不在意。”二春在一旁劝着,一边低着去扯秋衣秋裤往身上穿。
屋里还有一个李颜宏,虽然穿着线衣线裤,可是二春觉穿在李颜宏的面前,就是觉得浑身别扭。
“二丫头,村里谁传的你和四婶说,四婶找他们理论去。”孙枝不敢和大爷那边说,只能把话转到二春的身上。
又恨二春还不如不开口帮着说话,说这样的话不是火上浇油吗?
“滚出去,这话要不是你们说,村里的人谁会传这个,你们真当我老了啥也看不出来。”张老头转身四下里找东西,看到炕上放着的鸡毛掸子,几个大步窜过去,就抓到手里。
孙枝一看,也顾不上多说,抱着头就往外面跑,张老头一直追到院外,站在村口骂了半个小时,这才愤愤的回家。
二春早就穿好了衣服,也没有往回叫爷爷,扫了眼院里正在切牛草料的李颜宏,见他帮爷爷干活,看他也顺眼了几分,这才去外屋做早饭。
早饭也简单,做的苞米面糊糊,用土豆条炝的汤,等开了锅就把苞米面往里搅合,等糊糊在锅里鼓起一个个气泡,二春把糊糊从锅里盛出来,刷了锅又把土豆丝里放一点白面,在锅里抹了点油,就把土豆丝团子弄成一个个饼贴在锅里。
把两边煎成金黄才从锅里拿出来。
放了炕桌,又把捣了盘酱缸里咸菜口袋里的咸菜,二春才站在院子里喊还在院口骂的爷爷吃饭。
张老头骂上了这一场,心里也痛快了,坐到炕上还安慰孙女,“这样的人以后也不用当成亲戚。”
咬了口土豆丝饼,张老头马上就忘记了前面的事,“这个好吃,以后多做点。小李啊,你也多吃点,二春这丫头厨艺越来越好,真是要嫁人喽。”
二春笑着把一碗糊糊放到爷爷面前,“爷,你就打趣我吧。”
结果却没有听到李颜宏的声音,二春还挺奇怪的,扫了他一眼,见他只扯开嘴角笑了两下,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心下腹诽这男人今儿咋还深沉上了。
李颜宏坐在那又何况明白自己的是怎么了,往日里也没有发觉,今天听到提起二春的婚事,这心就闷闷的,也说清楚是怎么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一件心这总是变得奇怪,他就想琢磨个透,但是他琢磨了这么些天,还是没有想出个理所然了。
又叹气若是自己的小警卫员在,一定能帮自己分析一下是怎么回事。
这心里有事,明明开始咬了一口觉得满口都香的土豆丝饼也没了滋味,后来一顿饭是怎么吃完的,都不记得。
而张老头把孙枝给骂这事,却在村里传散开,事情原困也让人都翻了出来,一时之间张萍也躲在家里不敢出去,原本她开始想大大方方的不当回事,但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指点,最后也抗不住了,这才躲在了家里,心里却也越发的不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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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打压
张萍在家里猫了两天,心里就越发的不是滋味,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只是也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让张二春给算计了,也不知道张二春是藏了心眼还是无意间给撞到了。
“小萍,过几天你大姑要回来,你大姑向来疼你,这事到时让你大姑帮你做主。”孙枝看着女儿一日比一日消沉,心里担心却也没有旁的办法。
那天被骂了一场,回到家里孙枝也被公爹给骂了一顿,孙枝知道自己在这个家人微言轻,她的身子差,一直也没有上过工,家里的收入都是靠丈夫和公公挣钱养着,婆婆是个小脚老太太,那就没有干过山上的活,而公爹也是端着架子,平时挣钱也不是挣队上的工分,都是给人看事,跳跳大神挣些压堂子的钱。
在说起唯一一个上工挣工分的丈夫,却也是个游手好闲的,每天只知道溜奸耍滑的,也不正经的干活,挣的工分也不多,好在脑子活,总是能从队上拿些东西回家来,这样一弥补,家里过的到比别人家过的还滋润。
孙枝向来又是一个只会享受的,只要有好吃的又不用干活,她才不会去管丈夫干不干活,家里又是什么样,舒服一天是一天。
而家里唯一的孙子张峰,从张家老太太女儿那里拖了关系,到市里学做木匠活,一年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次,虽然学徒也给点钱,可还不够张峰自己花的,还要靠家里不时的补贴,说来说去也是被哄坏了。
明明是个穷人家出来的孩子,却过上了城里孩子的好生活,哪里会在意家里好不好。
张萍也正是在这样的家里长大,才相中了李铁柱,只想找一个正经过日子的,也难怪她小小年岁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却没有长歪了。
孙枝提的这个大姑,正是张老太太的女儿,张老太太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是老大又懂事,早年嫁到前村的杨家,丈夫是在公社上班的,还是正式工作,所以条件算是好的。
平日里又稳重,很得张家老两口喜欢,家里有什么事都把女儿叫回来帮着参谋,没事时不忙不用上工的时候,孙枝的这个大姑姐也总会回娘家。
孙枝算了算日子,差不多这几天也该回来了。
她在公婆那边说话不得势,到是大姑姐疼自己的女儿,还能帮着说上几句。
张萍听到大姑要回来,这才打起一精神,“妈,家里还有多少面?大姑回来一次,你也别舍不得那点吃食,平时大姑每次回来不是带一堆的东西。”
“放心吧,咱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我就是有心也无力,去年队上按人头分,一人三斤的小麦,等过了年又一家收回去五斤,磨出来的那点面,过年包顿饺子将巴够用,现在哪里还有白面。”孙枝到也想吃好的,可也得家里有才行。
张萍听了又是一阵的无力,再想到张二春那里,处处不如自己,可因为有个爷爷是月月开工资的,过的却比自己还要好,心里就一阵阵的气闷。
孙枝见女儿又不作声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劝,其实现在家家都这个条件,村里一些人家还不如自己家呢,可是孙枝到底舍不得女儿,等到晚上的时候就去了公婆住的东屋。
“妈,大姐这两天也要回来,这一年咱们家也没有给她弄点啥好东西,我今天和小萍商量一下,想买点白面等大嫂回来包饺子,你看行不行?”孙枝长的娇小,说起话来文邹邹的。
农村都不愿娶这样的儿媳妇,因为一看身体就差,干不了啥活。
张老太太也不喜欢,当初是儿子相中,知道是看中了这一张脸,果然娶进来之后和张老太太想的一样,不能干活还总生病,天天只能养着。
不过张老太太到底年岁大了,也没有为难她,何况还是为了大女儿,“家里没有粮票,现在面就是到公社也买不到,你看看村里谁家人先借二斤,等天队上发了小麦咱们再还。”
家里每年发的那点布票,发了之后就拿去买了布,一个月都存不下。
孙枝面露为难,“村里现在这样,我看就大爷那边还能有点,别人家有也舍不得吃都卖了。”
一听到是那边,张老太太也紧了眉,“现在知道开不了口,当初你到人家里去闹的时候咋没有想过?”
“妈,那天我看着王香来找小萍,这不是也着急吗?才没有多想。”孙枝知道最好认错,也没有觉得丢人。
“行了行了。”张老太太也是一脸的不夸,“没有包,还咋包饺子,等你大姐回来,家里有啥就做啥吧。”
大伯那个人的脾气,张老太太可知道,年轻的时候虽然没有接触几回,可也被大伯指着鼻子骂过,现在出了这事,张老太太也不敢拿娇,端着长辈子的架子上门去借面。
孙枝见婆婆都这么说,也只能不甘的应下。
二春那边可不知道这事,到是这几天李铁柱不时的过来,小到一个鸡蛋,大到一块花布,二春见他往家里来的勤,还拿着东西,知道是李婶子那边也不对反他过来了,看到这样的变化,二春心里也高兴。
队上的小麦早就收完了,放在打麦场那里压着,赶在下雪之前队上终于要分口粮了,人们盼了一年,勒紧了腰带,总算是见到了粮食。
这天队人上人刚聚到赵家,还没有提分粮的事,结果就出事了,张树学也不知道咋地就被人给抓了起来,突然闹了这么幕,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说起来这一年来队上已经很久没有抓过人了。
二春没有去队上,她正在炕上做鞋,田小会也在,而天冷了,张老头也不用再出去放牛,每天就是在院子里和李颜宏切牛草料,就见孙枝连滚带爬的冲进来,踉跄的强站稳身子。
“大爷,树学被抓起来了。”
第三十八章:打探
孙枝一说完,就低声的哭了起来,孙枝也四十多岁的人,可原本长的娇小,现在这么一哭,到有些像那少女是的,而且还当着张老头的面这样哭,张老头又不是孙枝的公公,只是孙枝公公的大哥,她不当着自己的公公面哭,到是跑到张老头面前来了,张老头被哭的脸又是青又是红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做了什么事,把侄媳妇给欺负了呢。
“老四被抓起来,你到我这哭啥?我还没死呢?你又不是没有公公,有事回家找你公爹去。”张老头大嗓门的喊着,要不是看这是侄媳妇,他都要动手了。
孙枝抹泪,又是委屈,“大爷,是队上把老四抓走的,在队上也就你能说上话,你快去看看吧。”
“四叔是因为啥事被队上抓起来的?四婶不说清楚了,我爷去了又咋说?”二春早就在听到四婶的话后,就急忙的穿鞋出了屋,可赶出来还是让四婶又把话说了,“队上做事自有队上的决定,我爷一个普通人,能说上啥话。”
二春可是知道四叔是因为什么被抓起来的,整日里不学好,又不挣经上工,到是像二混子一样到处的招猫逗狗,这次是因为编了顺口溜,那顺口溜编的几句话正是说赵队长的媳妇和村里的男人眉来眼去的,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现在这是什么时候?你就是猫着都能给你找出点错来,不知道安份还编队长媳妇那些顺口溜,不被抓起来才怪呢。
上辈子爷爷也帮出了头,可是后来又怎么样?把赵家给得罪了,在二爷家那边也没有换来好,因为赵家放了话,村里的人都远着他们家,就是二爷家也远着,生怕被自己家牵连一般。
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活了两辈子,二春是早早的就看透了。
“二丫头,你这是说啥话呢,村里旁的不说,可大爷那是老红军,在咱们公社那也是有身份的。”孙枝上次见识到了二春的厉害,再被二春这么一问,又是心虚,只能顾左言他,不往二春顺的话上说。
“四婶这话可说错了,我爷是红军,可也不能用这身份去压人,走到哪都得讲理,不然就是给他的老红军名声抹黑呢,公社上敬重我爷,那也是我爷做到那,没以权谋私。”二春感受到有人看自己,侧头扫了一眼,见李颜宏下巴动了动,暗想着打那次尴尬的事情之后,两人也没有说过话,今天这是明显李颜宏见自己看过去,忙扭开头了,二春的心里就不由得一阵的气闷。
这个老男人,她一个小姑娘都落落大方的,他到是拿上娇了。
收回目光的时候,二春扫到李颜宏身上褂子的补丁,暗下又是腹诽,看来这阵子有王寡妇照顾,他到干净些了。
眼前也不是搭理他的时候,扭头看李颜宏这一眼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二春看向眼前恼怒看着自己的四婶,又道,“四婶也不说因为啥事四叔被队上抓,不过我到是前阵子听了些流言,听说四叔编了队长家赵婶子的顺口溜,是不是这事被人捅上去了?”
“啥顺口溜?”张老头也没有怪孙女出来,可听着孙女的话,也听出了些门道。
“也没有啥,那都是别人瞎传的,你四叔哪能干那事。”孙枝就忙着解释。
二春不搭理她,就和一旁的爷爷把上辈子四叔弄的顺口溜给念了出来:公社里的女人千千万,队长婆娘的姿势最好看。抽干你的小短腿,嘴上还说不过瘾,就是死的真真惨,却也做了花下鬼。
要说二春能记得这么印象深,那是上辈子这事闹的可大着呢。队上把四叔绑在水井旁,就用鞭子抽,这还不行,抽的时候还让四叔嘴上说着这顺口溜,每一鞭子抽在身上,四叔都因为痛的说顺口溜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他的声音越大,这鞭子就抽的越狠。
最后要不是爷爷赶过去,人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收拾呢。
当时众人面上不敢议论,可私底下没少念这顺口溜,赵美丽先前在村里还是风光的狠,也知道这件事情丢了人,面上又抓不到众人议论,只能把这气发到了二春的身上,谁上她和张树学是一家的呢。
上辈子二春是一直巴结着赵美丽的,想进她们的小团体,被赵美丽骂了又赶,二春就把这气都怨到了二爷一家的身上,还去二爷家闹了一场,把二爷家的锅给砸了,有爷爷撑腰,二爷家只能咽下这口气,却害得二春在村里的名声越来越不好。
要不说二春咋能把这顺口溜念的这么顺呢,她一念完,对面的孙枝红了脸,张老头子也愣了,一旁的李颜宏猛咳了几声才把院里的尴尬打破了。
“春儿啊,这话可不好,以后不许再说。”张老头回了神,也是一脸的尴尬,却又不知道怎么教育孙女。
二春装出一脸的无辜和不懂,“爷,这是四叔编的,村里都在传,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活了两辈子又嫁过人,二春说这些是一点也不觉得脸红,就是光着的男人她都看过,这几句艳话也就不算什么。
张老头一个老头子,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孙女说,也觉得脸红,就虎着脸瞪向孙枝,“老四媳妇,你回去吧,这事我管不了。老四都快要抱孙子的人,做事还不知道轻重,看看他干的这事,你回去吧,这次让他长长记性,省着日后闹出更大的事来。”
“大爷,老四就是嘴碎,有的没的他这一喝了酒就没有把门的,他这也知道错了,这事你要是不帮帮他,他半条命也没了,人现在就被绑在队上的井上呢。”孙枝急的直搓手,见大爷是狠了心不去,就救助的看向二春,“二丫头,小时候你四叔都是抱你,你帮帮你四叔吧。”
第三十九章:不变
二春心里反感,毕竟当着外人的面,四婶这样救自己,还说出那样的话,自己回绝就会让人觉得她无情,重活这辈子二春可是想在个好名声的。
想着屋里坐着的田小会,还有院里的李颜宏,二春暗下马上把李颜宏刨出去,他怎么看自己不重要,反正自己就是好在他眼里也是个坏的。
“四婶,不是我不帮四叔,你说这样的话四叔都有胆子说,又说的是赵婶子,四叔现在是得罪了队长家,有几个人敢和队长对着来的?”二春做出一脸无奈的样子,“现在村里的人可都看着,要是四叔就这样被放了,以后还有谁会信服队长?婶子把这事想的太简单,这里面的道道可深着呢。咱们也都是有觉悟的人,犯了错就该认识到自己的错,认真的改,争取宽大处理,四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二春说完,都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都扯到觉悟上去了,就不信四婶还能拿感情牌来打。
“可是你四叔咋整啊?我听说要用鞭子呢。”孙枝急的直哭,也知道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哭着往家里去搬救兵。
看着人走了,院里的气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张老头骂道,“不知深浅的狗*东西。”
一边骂一边和李颜宏干活。
二春可不相信这事这么好解决,“爷,一会儿就是我二爷来,你也别去,四叔这次闯这么大的锅,你去了赵家会给你面子,可心里指定不舒服。”
“这事我都知道,你进屋去吧。”张老头挥了挥手。
二春见爷爷不耐烦听自己说教,也没有再多说,扫了一眼低头干活的李颜宏,扭身进了屋。
一进来,田小会就一脸兴奋的小声道,“二春,你真厉害,那些顺口溜我是听都不敢听,你还敢说出来。”
“那有啥,”二春笑着上了炕,扯了小被子盖在脚上,又拿起棉鞋来做,“一个个面上看着老实,心里谁没有小九九,反正你咋做背后都有人说你,是为自己活着,管别人说什么,自己活着痛快就行。”
打那次在火场救了田小会之后,田小会与二春也走的近了,一接触下来,发现张二春总是让人一次次的改观,也就越发的爱往这边走动。
田小会的个子矮,随了她妈,长的又黑,眼睛到是大大的,睫毛也浓厚,只是人这一黑,就影响了模样,也让人注意不到她的模样。
此时听了二春的话,田小会细细的品着,越品越觉得有理,手上的活也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对方,“二春,村里的人都说你傻,可是我看你是活的最明白的。”
二春也停了手里的活,笑看着她,“人和人交往这都要看投不投缘,以前你看我不顺眼,现在咱们俩接触了,你又说我好,你看这不就是因为接触后投缘了吗?”
田小会点了点头,“其实我也知道跟在赵美丽身后威风,暗下里被人讨厌,但是那时候也不知道咋了,就鬼迷了心窍一般,现在回头想想,好在和你来往的多,不然还不知道啥时候能看明白。”
打和张二春接触之后,田小会就被赵美丽不喜,但是想到自己差点死了,田小会也不想再与赵美丽接触,如今每天没事就多到张家来坐着,帮张二春搓纳鞋的线,一边说话唠嗑,也觉得看事情越看得明白了。
“我以前还不是一样。”二春对着田小会眨了眨眼睛。
田小会想到二春以前做的事比自己还蠢,再对上二春眨的眼睛,也忍不住笑了,两个女孩子在屋里不时的传出笑声来,让院里的张老头和李颜宏都不时的探头往屋里看。
“这丫头,总算是有些女孩样了。”张老头看到孙女开心,这也笑了。
李颜宏听到‘女孩样’,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那两团似面一样的揉软,结果下一刻就感觉到手上一疼,低下头竟发现自己走神,手在切草料的闸刀上划了条口子,血就往外涌。
“这是咋整的,快进去包上。”张老头也看到了。
“没事。”李颜宏心虚,加上又在战场上打过战,到不觉得啥。
赶巧这个王寡妇就来了,还没等张老头再说,王寡妇就大步上前来,“这可不行,这么大的口子,不包上伤风了咋整?李家兄弟快进去。”
一边又问张老头,“大爷,你家有去痛片吧?擀两片给李家兄弟敷到伤口上止血。”
“有有有,进屋让二春给你们拿。”张老头应下就又扬头对东屋喊,“二春,找两片去痛片出来。”
东屋在炕上的二春和田小会早就看到了这一幕,二春也没有说啥,反正王寡妇总是这样,到是田小会不满的撇撇嘴。
凑到二春的身前小声道,“你说王寡妇到你家就得弄挺大动静,你咋不说点啥。”
“她爱弄就去去,又不管我的事。”二春放下手里的活,转身去炕上的被架下面,把小柜子的门打开,从里面翻出了一条的去痛片。
回过身王寡妇也进了屋,“麻烦二春了。”
二春也没有搭理她,看都没有看好一眼。
王寡妇也不在意,在去痛片上撕下来两片,王寡妇就又忙出了屋,二春坐回去,还能听到李颜宏大嗓门的说不用,结果到底扭不过王寡妇,就扯到西屋上药上去了。
田小会见二春并没有不高兴,这才道,“村里人都说王寡妇和李颜宏有啥,我看还这事指不定是真的,他住在你家,你得看着点,他们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你家也要有包庇罪的。”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在说他们就是真有那胆,也不会那样做。”二春知道田小会是为自己好。
李颜宏不是那样做的人,王寡妇也精明,就是真对李颜宏有想法,也干不出那事,对这两个人在这一点上,二春很放心。
田小会不急多说,就被外面又把视线吸了去,一边忙着叫二春,“快看,你二爷二爷来了,真被你说中了。”
第四十章:出头
二春听了田小会的话就往外面,除了二爷二奶来了,还哭红肿着一双眼睛的堂姐张萍,更是在张萍的旁边,看到了在低声跟她说话的李铁柱,也不知道李铁柱说了什么,张萍点了点头。
看了这一幕,二春的心就闷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李铁柱在说什么,可是明显就看得出来是在安慰堂姐,这两人又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二春不知道,但是二春看到的只是结果,结果就是李铁柱正在安慰着堂姐。
这样的结果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脸色当场就难看起来。
许是二春的目光太过灼热,隔着窗户都能让人感受到,院里站着的李铁柱和张萍齐齐的往屋里看来,就对上了二春一双平静的眸子,明明很平静,却看得人浑身不舒服。
张萍错开头看向跟着大爷爷说话的爷爷奶奶那边,到是李铁柱还不觉的扯开嘴角对二春傻笑,二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目光收了回来。
耳朵去注意听着二爷二奶和爷爷的对话。
到是李铁柱正笑着呢,被二春一个眼神瞪的,瞬间笑就僵在了脸上,心里还不明白是怎么惹到二春了,眼下这个情况却也没有空问,就见院里张老头兄弟两个吵了起来。
“滚滚滚,我咋没良心?既然说我没良心,还求我这个没良心的做啥?都给我滚。”张老头摔了手里的闸刀,火爆脾气就上来了。
一双眼睛怒视的瞪着眼前的前。
张跃步平日里给人跳大神,都被人尊敬的叫一声先生,这些年早就拿上派头了,要不是儿子出事,他哪里会舍了脸来求自己这个大哥,被骂了也只能忍下去。
“大哥,跃步不会说话,他也是担心树学那孩子。”二奶奶章世华认错的解释着,“谁知道他和村里的人喝了点酒,被人一鼓动,就编了那样的磕,这被人算计就算计,谁让他自己没长脑子呢,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疼,那也是你的侄子,大哥总不能不疼自己的侄子吧。”
“我也知道大哥是生气,现在又把赵家给得罪的狠,可咱们家就真这样不出头,以后还不知道被人怎么算计,大哥也得为二春想想,她在村里的名声不好,还不是一个个的看着二春好欺负,大哥又好说话?”章世华把态度低了又低,“这是前几天树学打的酒,说着得了空给你送来,哪成想就出了这事。”
章世华的话一落,张萍就从后面把一个白玻璃瓶子拿了出来,上面用纸塞着,里面是快到了瓶口的散白。
二春坐在炕上看着外面的这一幕,就知道这事爷爷是会帮着出头了,没有二奶奶的话,看到了酒,爷爷就会应下,谁让这是爷爷的软肋呢。
不想再看下去,二春干脆就背过身子冲着窗外,低头做里的手棉鞋,自己和爷爷的都做了出来,手里近双是李颜宏的,黑色的大绒面,白色的邦,上面打了四个鞋眼,在鞋舌头左右各两个,前两双二春做的手生,这双做起来已经很熟练,明显着比前两双做的好。
耳边更是传来了爷爷的话,“今天看老四的心意上,我就帮你们走一趟。”
“大哥,老四这孩子你不白疼,他只要去公社手里富余,就想着给你打几斤的酒。”二奶奶章世华的说话声里已有了笑意。
二春又听到外屋开关门的声音,知道是酒被放进了外屋,然后一群人越来越小的说话声,知道人都走了,这才抬起头往外望去,哪知道一抬头就看到李铁柱不知道啥时候进了屋,把二春吓了一跳。
“你啥时候进来的?咋不作声?”二春瞪过去,心下也明白定是刚刚放酒的时候一起进来的,便又问道,“你咋没有和大姐一起走?进来干啥?”
“我在半路遇到大姐,她一路边走边哭,我劝了她两句。”李铁柱见二春这样和自己生气就害怕。
听到一旁田小会的笑声,李铁柱的脸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这阵子和二春接触下来,李铁柱这红脸的毛病已经改了很多,今天见二春不高兴,就紧张起来,田小会在一旁再这么一笑,脸就又红了。
“你们唠嗑,我也得回家了。”田小会抿着嘴笑下了炕。
快手的穿了鞋就出了屋,到了院子里,还透着窗户给二春挥手。
二春对她笑了笑,等转过头看李铁柱时,脸上的笑就退了下去,“平时也不见你说啥话,看不出来你还会安慰人。”
李铁柱现在耳朵都红了,吭哧着半天没说出个什么来,就见里屋门被推开,看到进来的人,李铁柱更是松了口气。
“王….王嫂子…”
王寡妇笑道,“铁柱也在啊,你这是和二春有话说,那我先去外面。”
“没….没事,嫂子有事你们说,我家里也有事。”李铁柱忙叫住了人,又担心的往二春那看了一眼。
“那行。”王寡妇听了他的话停了下来。
二春拿起鞋也不看他,李铁柱往外走时,看到二春在做的鞋,顿了一下才大步的出了屋,在外屋正好碰到从西屋里出来的李颜宏,李铁柱红着脸叫了一声李叔,李颜宏爱搭不理的撩起眼皮看向李铁柱,缓缓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李铁柱也不在意,腼腆的出了屋。
李颜宏两道敛眉拧在了一起,盯着李铁柱的身影,就这副像木头一样的性子有什么让人喜欢的?
在部队上,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还都是娶不到老婆的,到是个好兵,可就是太闷,都没有女孩子喜欢。
想不到到了农村,到是吃起香来。
李颜宏看了眼手上被布包起来的伤口,到院子里继续切草料,也没有发现自己因为看到李铁柱这心又闷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探问 东屋的炕上,二春
东屋的炕上,二春跟本就没有搭理王寡妇,打上次的事情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了原先,甚至比原先还要坏,王寡妇自顾的坐到炕上,看着二春手里做的棉鞋,还是男人的穿的,眼神晃了晃。
“二春妹子,这是给铁柱做的吧?”
二春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一脸不乐意的看着她,“是给老李头做的,你把铁柱给打发走,有啥要和我说的就说吧,也不用顾左他言的。”
“看妹子说的这话,上次的事是嫂子不对,嫂子也是一进情急,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原谅嫂子这一回。”王寡妇见二春说是给李颜宏做的,心知是在挑衅,也没有上当。
“到看不出来,你这认错认的还真勤快,这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我张二春可不吃那一套,我和你也没有啥要说的,你还是走吧,你和李颜宏咋处我不管,以后少到我们这屋里来,真把我惹急了,就把李颜宏赶出去,到时在村里闹开了,让村里人给评评理,也看看我做的有没有错。”二春最看不惯王寡妇这副自来熟的样子。
偏她这人平日里是个做事大方又磊落的,此时却又是认错又是低头的,这和她平时的性子完全不一样,这样两面三刀的人,二春最为不喜。
再说这辈子因为王寡妇,她也没少受委屈,明明一直躲着,还一个劲的把事往她身上扯,二春可不相信这事真这么巧合,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真正什么样呢。
王寡妇早就习惯二春这副说话做派,可是以往每次二春只是骂人,并没有叨到正理上,今天的话却是让她的心里一骇,若是真把这丫头惹急了,她还真能干出把李颜宏赶出去的事来,但是这些天一直憋在心里的事,又让她怎么也抬不起腿来。
硬了硬头皮,王寡妇小声道,“二春妹子,嫂子只有件事要问你,嫂子问完了就走。”
生怕二春再开口赶自己,王寡妇就继续道,“这几天我看着李家兄弟好像有心事,做啥都心不在焉的,你们住在一个屋下,你知不知道他这是咋了?”
二春原本就还想赶王寡妇,谁想到她就一句接着一句的说了,待听到她问的话,当时气的浑身就忍不住颤抖起来,“王寡妇,你啥意思?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我跟你拼命。啥叫住一个屋下,你天天往我家跑,这是怎么住的你两眼睛看不到咋地?还是你瞎了?”
二春的声音骤然大了起了,王寡妇急的一直摆手示意她小点声,生怕被院里的李颜宏听到,可是王寡妇问的这话,早就把二春给惹毛了,哪里会在意她,恨不得扑上去甩她一巴掌。
“呸,你天天往个爷们屋里跑,自己嘴上说着什么正大光明的,我家收留他,让你一说到成了暗下里做那见不得人的勾搭。”
“妹子你别生气,我就是看李家兄弟心情….”
“他心情咋样你想知道你就直接问他去,我又不是他婆娘,我怎么知道?结果让你这么一说,到是我们都不正经了。”二春说着怒气冲冲的就下地,鞋也没有穿推开门就往西屋去。
上辈子她就是受了李颜宏累了名声,才让李家退了亲,这辈子一直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再背上那样的名声,结果没有想到却是王寡妇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寡妇见二春出去,早就顾不上惊动李颜宏了,追了上去,“妹子,你这是要干啥啊?啊,别啊,都是嫂子不会说话,你可不能把李家兄弟的东西扔出去啊,都是嫂子的错。”
李颜宏听到屋里吵起来,隐隐又和自己有关,就放下手里的活,结果就看到二春两句话一落就已经冲到了西屋,等李颜宏进西屋时,就见二春正扯着炕上的被子,而王寡妇按着。
“都给我住手,这是咋回事?啊,说说,都是咋回事。”李颜宏双目一瞪,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到让两个人一静。
二春第一个回过神来,直接甩开王寡妇按着自己的手,“姓李的,打让你搬进来我就说过,你和王寡妇咋样我不管,我也不过问,可别把我扯进去,结果呢?一次又一次的,拿谁不识数呢,我是没有父母,可也不能让你们这样欺负了。”
二春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两边的脸颊也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一双眼睛里更是似要喷出火来,杏眼瞪得大大的。
王寡妇见李颜宏进来,惭愧的哭了起来,“李家兄弟,都是我的错,我也是看你这几天没有精神,也不知道你咋了,才想着问问二春,也是我不会说话,就让她生了误会,是我对不住你。”
李颜宏剑眉紧拧,“大妹子,你先回吧。”
良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出来。
李颜宏也没有想到自己这阵子没有精神会被看出来,但是想到因为什么没有精神的,又觉得很抹不开脸的去想,到底那事太尴尬。
谁想到今天还闹出这样一出来,此时此刻,李颜宏在心里也骂自己,都是娶过婆娘的人,咋这点事心里的坎就过不去了呢。
王寡妇也没有多说,抹了泪,又和二春说了句对不住,这才走了,二春却瞪着李颜宏,“你让她走干啥?今儿就把话说清楚,我看她这么关心你,要不你就搬到她家去,和她搭伙过日子正好,也省着自己心里那样想,却把这脏水泼到我身上。”
没有王寡妇在场,李颜宏也觉得没有先前那么尴尬,“二丫头,这事是我老李不地道,让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我老李和你保证,以后不会在有这样的事。”
二春瞪着眼,冷笑道,“保证?上次你掀翻我的东西是哪天的事?这才几天就又弄出这事来,要不是让你住进我家,王寡妇哪有机会进我家的门?两面三刀,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人。”
第四十二章:异样
李颜宏听了也不生气,只一个劲的点头认错,态度放的低也好,二春慢慢收紧嘴,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人的脾气两辈子加在一起是什么二春也是知道的,就是他做错了,你指着鼻子骂他,他也会跟你对着来,向来只有他指着别人鼻子骂,没有别人指着他鼻子骂的道理。
“姓李的,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今儿就把话放在这,你这么大岁数的人,又是上过战场的,也该说到做到,别让我看不起你。”二春恨恨的丢下话,大步的出了西屋。
步子快的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只是在发现李颜宏的异样之后,她就觉得别扭,也知道自己是多想了,又想到那天被李颜宏撞到的事情,原本一腔的怒火,终是因不想单独面对李颜宏而逃回了东屋。
坐到炕上冷静下来之后,二春又恨恨的锤炕,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过去了呢,不过想到王寡妇当自己好欺负,二春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过去,不然以后王寡妇这种人决对会得寸进尺。
二春手触到做了一半的棉鞋,再想到刚刚的事,牵怒的把棉鞋扯过来扔到了地上,整个人趴到炕上,再想到爷爷为二爷那一家子没良心的去出头,家里还真是没有一件好事。
大队那边张老头去了什么也不说,直接拿着镰刀把绑在井上的张树学给放了下来,院子里挤了一下子的人,就是赵队长也在场,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拦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老头把人带走了。
队长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村民也都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什么也不要说,都各自散了,原想看着张树学被打鞭子现在也看不成了,等外人一走,关起家门来,赵胜天就拍了桌子,一脸阴沉的坐在炕上不作声。
赵美丽可没有父亲沉得住气,“爸,你为什么不让人拦着?明明是张树学的错,你让人拦着老张头没有理,他也不好使。”
因为那个顺口溜,母亲那边已经好几天不出屋,父亲更是因为那些话和母亲吵了一大架,说母亲平日里和男的接触不知深浅,话里话外还是变向的指责自家的老娘们到处勾搭男人。
现在这个时候,被说成这样,这女人一辈子也完了。
要不是赵胜天是队长,自家的女人早就被唾沫给淹死了。
“小姑娘家家的,以后这事你少搀和。”赵胜天喝退女儿。
赵美丽知道父亲在气头上,也不敢接话,只能闷闷的扭身进了里屋,她家的格局到是和李铁柱家是一样的,通屋只是在中间做了一个隔墙和门,小里屋里平时赵美丽一个人住,这阵子和丈夫吵架,周兰也搬到了里屋和女儿一起住。
赵美丽带上门,见母亲在炕上背着她躺着,不作声身子却一颤一颤的,赵美丽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精神,萎捏的坐在炕上不作声。
心里却把张家给记恨上了,连带着在张二春那里折的面子,所以的恨都记到了一起。
而张老头把侄子救回来之后,就直接回了家,望着外面的天都冷了,他抱了柴进屋烧炕,发现外屋也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热乎气,心下奇怪今天怎么这个点孙女还没有做饭。
抱着柴进了屋,张老头就见孙女正在炕上趴着,边放下柴边问,“春儿,睡啦?”
“没睡。”二春不快的回了一句。
张老头蹲在炕洞旁,把挡炕洞的木板拿开,就往里塞柴,直到把里面塞满了再也塞不进去,才双抱着柴把小北炕炕洞里也塞满了柴,扫了地屋里收拾干净才回了屋坐到炕沿边上抽旱烟。
“没睡咋不作饭?这是和爷生气呐?”张老头心知孙女在气他答应了却又没有做到。
跟本不知道孙女在家里还有一出的事。
“都是一家子,我不去也不好,村里人又都看着。”张老头到也不是真为了那酒。
虽然心里气二弟一家子不务正业,可真出了事能帮上忙,哪里真能狠下心来不去管呢,不过是看后来他们认错态度好,也不再端着架子,这才应下。
“爷,下午王寡妇来家里了,她问我和李颜宏住一个屋,知不知道李颜宏为啥没有精神。”二春气囔囔的坐起来,“爷,多的我也不说,我也不管你咋弄,让王寡妇以后少来烦我。”
“她真这样问?”张老头一听就瞪起了眼睛,欲要下炕,“我现在就找她去。”
“算了,这个时候你过去让村里人咋说?她一个寡妇,指不定还说咱们家欺负她呢。”二春拦下爷爷,“等有机会你当村里人的面,让她少往咱们家来就行,我就不信当着满里人的面那样说,她还好意思来。”
“行,就听你的。”张老头知道先前的事孙女还在生气,也不敢再驳孙女,“春儿,今儿晚上不吃了?”
“你不是有酒吗?有酒喝也就不饿了。”二春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嘿嘿,这哪行,我都一把老骨头喽,这酒再好也顶不上饭。”张老头干笑两声。
二春嘴上埋怨着,却还是下了炕去外屋做饭。
因为太晚了,所以就简单的弄了苞米面糊糊,少放了油暴锅,把切好的土豆条和窝瓜块倒进锅里翻炒,加了水之后一直等土豆条和窝瓜熟了,再把苞米面拧进去,直到粘稠,在加把火让苞米面糊糊在熟一会儿,才从锅里盛出来。
张老头抽完了一袋的旱烟,闻到香味也放了炕桌,到外屋拿碗筷时又对西屋喊了小李吃饭,听到西屋应了一声,才端过灶台上的苞米糊糊进了屋。
二春在外屋的碗架子上拿碗筷,起身就见一双大手伸了到眼前,不动不响的把二春手里的碗和筷给拿了去,这人就突然出现,吓了二春一跳,等稳下神来手里的碗筷也被李颜宏拿了去。
偏这人拿了碗筷就直接进屋,二春想说他几句也错过了机会,只能对着李颜宏的背影瞪了一眼,真以为这样表现白天的事就能过去了,把她当成小孩子不成。
第四十三章:消息
饭桌上,李颜宏坐到炕上之后,先跟张老头认了错,把下午的事说了一下,张老头对李颜宏到是没有牵怒,只说不怪他,二春在一旁看着,就不明白李颜宏怎么就入了爷爷的眼。
“老哥,二丫头这手艺可真没的说,简单的东西做出来,可吃着就是香。”李颜宏往嘴里扒拉苞米面的糊糊,又丢了一块咸菜。
“可不是,再喝点酒,这日子多美。”张老头抿了口酒。
他吃的少到是多半会喝酒。
咸菜在李颜宏的嘴里嚼的咯吱咯吱直响,二春埋头吃饭,没有做声,其实以前她是不喜欢粗鲁的人,不然哪里会看上村里来的知青,上辈子的事情就摆在眼前,李颜宏是有作风问题的人又被下放到村里,人也粗鲁,更不得二春的眼。
只是后来到城里之后,慢慢一切就都变了,受了那么多的苦和磋磨,二春早就把自己心里的那点喜欢都丢了,也看明白表面华丽的都不一定好,自己又是开面馆又是抻面,早就变成了一个粗妇,自然也不会再看不起那些粗鲁的人。
打上次李颜宏掀翻了东西之后,二春是看李颜宏就不顺眼,跟本也不搭理他,特别是今天又出了这件事,二春那是真的恼了李颜宏,管他将来是不是首长,都不打算与他来往。
不过这一刻,听到他咬着东西咯吱咯吱直响的动静,心里的火气到是淡了些,李颜宏这人虽然粗鲁,但是直来直去的,不会在背后耍什么手段,和村里那些面上和气,暗地里不知道说什么的比起来,算是好的了。
想透了这些,二春脸上的气色也缓了缓,但是也长了记性,哪怕住在一个屋檐下,也要离着李颜宏远远的。
一大盆的苞米糊糊,加上里面的土豆和窝瓜,二春只吃了两碗就放了筷,张老头喝酒也只吃了两碗,其它的都进了李颜宏的肚子,放下筷子,李颜宏还有些难为情的看了二春一眼,那样子生怕二春说他能吃一样。
二春横了他一眼起身收拾桌子,李颜宏也把她想的太小气了些,既然答应在家里搭伙,又哪里会去计较吃的多少。
饭后,张老头和李颜宏少不得又在炕上聊起天来,两人的话都是绕着当初打仗的事,二春在外屋收拾,听到爷爷不时的笑声时,二春也勾起唇角笑了笑,两辈子加在一起,爷爷这样笑的时候可真不多。
洗了手又烧了热水,二春就拿过盆放下木墩坐在外屋洗了脚,脚放在温水里,浑身都舒服的像毛孔都打开了一般,二春闭着眼睛眯着,直到听着耳边有脚步声,这才睁开眼睛。
抬眼看过去,正对上李颜宏一双明目看过来,那双又长又黑的眼睛像平静的湖,什么也不说一点波动也没有,就这样看着你,能把你给吸进去,借着昏黄的灯光,让李颜宏端正的五官显得越**廓清晰,薄薄的唇紧抿着,不说话的站在那里,就透出一抹文雅和威严来。
二春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来,长的不错,可惜一副好样子和好气质都坏在了那张嘴上,只要一开口,就什么都被打破了。
李颜宏也没有多说,穿过外屋往西屋走的时候,目光不动,大步的走,眼角却是控制不住的往盆里扫了一眼,透过水能看到盆里一双白皙的脚,李颜宏进了西屋带上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在想,看那丫头平时厉害,脚到是不大,指怕还没有自己的手大呢。
想到这,李颜宏就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手掌上还有茧子,手也粗糙的紧,跟盆里的脚丫哪比得了。
李颜宏也不知道盯了自己的手多久,直到听着外屋有动静,知道二春是洗完了,这才回过神来,把被子铺上关了灯躺下,盯着棚顶也不知道多久,耳朵也紧着听着外面的动静,东屋原本还有些动静,后来也没了声。
这一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第二天李颜宏这一睁开眼睛,发现天都大亮了,小村里到处是鸡鸣狗叫声,李颜宏坐了起来,抬手一拍脑袋,这么些年他还是头一次起晚了。
东屋里,二春早就吃过饭坐在炕上做鞋,这鞋就差半只没有纳完,二春算着今天也能做完,听到西屋有动静,二春喊了一句,“饭菜在锅里,自己弄。”
“知道。”李颜宏应了句。
二春也不有再多说,听到院里有说笑声,二春抬头就看见田小会和李铁柱一起来了,田小会先进了屋,李铁柱则站在院里跟张老头说话,说了几句就要帮着切草料,二春听到有房门被打开,这才收回了视线。
田小会笑着进了屋,“早上往你这走,正好遇到李铁柱,我问他一大早去哪,他不说就先脸红,一看就知道上你家来。”
二春可没有被她打趣的脸红,笑道,“队上的口粮分完了,这眼看着要入冬了,你家也快杀猪了吧?”
“你听说了没有?”田小会身子往炕上一挪,压低了声音,“听说公社有下乡的知青,别的公社都有了,下一批就分到咱们公社来。”
二春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明显淡了,身子也有些僵硬,“是吗?”
上辈子知青下乡可不是这个时候,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二春记得那个时候还出了很多的事,没有想到这辈子却比上一辈子来的时间提前了。
田小会不是个心细的,没有注意到二春的不对,兴奋道,“是啊,我听我爸说的,咱们村上小学不是没有老师吗?给咱们村里调来几个,住就安排在队长家,吃饭就是每家一天沦着来。听说知青都是城里的大学生,不知道他们长成什么样?也不知道来咱们村里的是男知青还是女知青。”
田小会一脸的兴奋。
二春心已经平静下来,“不过和咱们长的一样,有啥稀奇的,城里人吃的还不是咱们种出来的粮。”
想到上辈子田小会的结局,这阵子两人相触,二春自己不走后路,也不想田小会再走前世的路。
第四十四章:寻问
田小会早就对二春信服,听了她的话,到也没有先前那样的激动,不过到底是小姑娘,脸上的害羞却没有退下去。
二春看了心下叹气,按田小会现在这副样子,没有见到人就这样,要真见到了人还不是和上辈子一样?
扯着手里纳鞋底的线,二春照实道,“别的公社早就有知青,我还听说有很多人相中了知青和知青好上的,我看那就是想不开,知青是城里人,将来早晚是要回城里的,咱们农村人没有文化,就是知青能带人回城里,到城里没有工作,还不如在农村过的好,又要被城里的婆婆看不起,城里的生活能迷人眼,在村里不觉啥,可等回城里,城里的姑娘和农村姑娘一比,谁还会看得上农村的姑娘。”
田小会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听说城里现在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安排他们,才会让他们直乡来支教,这样一来还能让他们回城里吗?”
这到是现在所有人的想法,以为知青下来就不会再回去。
二春也是重活一世,才会看得明白,到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就解释道,“落叶归根,人到底是城里的,哪有一辈子不回去的,现在国家的政策几年一变,人家有文化是大学生,父母又都在城里,没机会也会找机会调回去,谁会愿意在咱们乡下干巴巴的过一辈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说人家有城里上班的姑娘不要,要农村没有见识又没有工作的,这咋可能呢?”二春变向的把轻重都说了出来,只希望这番话对田小会能有用。
田小会低下头不作声,二春也不多说,反正这事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面对诱惑的时候,谁能真的控制住自己呢。
二春把轻重也都说了,若是田小会仍旧是走老路,二春也没有办法,只怕到时她劝她拦着,在田小会的眼里也成了恶人。
外屋里李颜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本他从来没有这个习惯,眼下竟是一边扒着饭菜一边侧耳听着屋里二春和田家丫头说话,最后听到二春说出来的那些,满意的连连点头,一个农村里长大的丫头,村里都没有出过,有这样的见识可真不错。
那些下乡的知青李颜宏也听说过,对他们的印象也不怎么好,说是大学生,可是到了农村就摆着一副城里来的面孔,鼻子恨不得长到头顶上去,都是一些半大的孩子,在他的眼里那可是毛都没有长齐呢。
把碗筷洗了出了屋,李颜宏眼皮一耷,爱搭不理的赶李铁柱,“我来弄吧。”
李铁柱憨憨的笑道,“李叔,我帮着弄就行,你歇会。”
“一大早上歇啥歇,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客套没有错,那也得看看啥时候该客套,该不该客套。”李颜宏脸一撸,开始不高兴的赶人。
李铁柱脸涨得红红的,也听话,更是没敢多说就站起来给李颜宏让位置,李颜宏就接过草料往闸刀上递,张老头在一旁按闸刀,到是没多说什么,在他的眼里这也不算是什么事。
屋里炕上,田小会瞥嘴,“这李颜宏也太欺负人。”
二春却觉得是李铁柱太好欺负,咋就不能说句话顶出来,那天看着他安慰堂姐可是很会说的,这个时候到是没能耐了。
似感觉到屋里看来的神线,李铁柱抬起头往东屋看,对上二春的目光,就傻呵呵的扯开嘴笑,然后就跃过李颜宏进了屋,李颜宏眼角扫到这一幕,心下哼了哼,就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冲着别的来的,偏还在这里装着帮干活,看着傻理傻气的,一点也不老实。
李铁柱进了东屋,站在门口那看着二春抓头,“这鞋快做完了。”
田小会见他这副样子,就在旁抿嘴偷着笑。
村里谁不知道李铁柱见到二春脸就红。
“嗯,快做完了。”二春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没事找话说。
却哪里知道李铁柱这是误会了,李铁柱昨天看到二春做了一双男鞋,样子也年轻人穿的,就以为是给他做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欢喜,这一大早就又过来了,至于李颜宏那样的态度,李铁柱是跟本没有上过心,在村里李颜宏对谁态度好过。
“你家现在没活了?”二春见自己不开口,李铁柱就傻站着,心下叹了口气,把身子往炕里移了移,“坐吧。”
李铁柱憨笑的听话坐下,“眼看着下雪,我爸说这几天去山上捡此木头留着冬天烧炉子,你家冬天的木头还没有捡吧?等我家的捡完了,我再把你家的也捡了。”
“一冬天要烧,那么多你哪能捡得完,你捡自己家的就行。”二春到不担心这个,“上次不是着了场大火吗?有没有烧透的木头,这几天我和我爷用牛车拉两趟就行了。你在见到我大姐没?昨天我爷去把四叔给带回家,今天我也没有空过去看看。”
“早上在村里遇到过,我看着人挺精神,没啥事。”李铁柱见二春愿和自己说话,也高兴,只一个劲的傻咧着嘴角笑。
二春听见‘遇到’就来气,再看他笑的这么开心,咬着牙挤出话道,“那真好,你们可真有缘,总能遇到。”
李铁柱脸上的笑僵住,“二….二春,你生气了?”
“我生啥气?”二春反问他。
李铁柱抓头,一脸的急色,却是说不出来,他感觉到二春是生气了,但是因为什么生气,他还真猜不到,也不明白上一句话还好好的,下一句话这人就生气了。
田小会在一旁就看不过去的提醒他,“李铁柱,你咋这么笨,二春不是说了吗?你咋和张萍这么有缘,能总碰到呢?还是你们有意的啊?”
这田小会也是没有心眼,不然换成一般人就是听出来了,也不会这样直接说出来,毕竟张萍是二春的堂姐,人家可是骨血亲,怎么也会亲过她这么一个外人,她这样问多想的岂不会说她在挑拨姐妹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