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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全文阅读

作者:离人望左岸     断狱txt下载     断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隐瞒实情

    根据练功房那张地榻的检查和分析,杨璟和王不留三人也得出了不少信息,而且将目标锁定在了侗家土司的龙姑娘身上。

    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赵府的仆从们并未发现龙姑娘出入过练功房,这龙姑娘难道就这般凭空消失了不成?赵高义的死真的与她有关吗?

    杨璟正在思考之时,罗晋已经将那天早上的相关人员都带到了练功房外面,杨璟让他们在外头等着,又与王不留和陆长安将整个练功房都搜查了一遍,这才开始问讯。

    杨璟先将罗晋叫了进来,向他询问龙须土司之女的下落,罗晋也不敢隐瞒,直言龙姑娘一直被赵高义自行关押,他们也不知道赵高义如何处置,直到赵高义身亡之后,整个赵府都被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那位龙姑娘。

    也正是因为龙姑娘凭空消失了一般,才让罗晋感到离奇而诡异,再加上龙须土司先前的死亡威胁,他们便认为是土族巫人用了秘法,神不知鬼不觉把龙姑娘给救走,而且还吓死了赵高义。

    这赵府虽然不算小,但想要找一个能关押人的地方,应该不是很难,怎么会找不到龙姑娘?

    根据杨璟三人适才的推断,赵高义死亡的那一夜,留在练功房里头的应该就是龙姑娘,而天亮的时候仆从开门,却没发现龙姑娘的存在。

    如果龙姑娘中途杀死赵高义,而后离开,有没有人看到练功房有人出入?她又是如何逃出赵府的?

    念及此处,杨璟便朝罗晋说道:“我想知道那天夜里最后见到赵高义的是谁。”

    罗晋想了想,回答道:“是丫环槐花儿,她是赵大哥的通房丫头,一直在练功房伺候赵大哥,那天夜里她是三更之后才离开的练功房,应该是最后一个见过赵大哥的人。”

    杨璟点了点头,便让罗晋将槐花儿带了进来,而且刻意将问讯地点放在了卧室里,就在卧榻的旁边。

    槐花儿很快被带了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子有些较弱,深深埋着头,也看不清脸面,只是一味的颤抖着身子。

    “你就是槐花儿?”

    “是…”

    “你且抬起头来。”杨璟坐在卧榻旁边的椅子上,语气柔和地朝槐花儿吩咐道,后者迟疑了一下,还是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

    杨璟一看,顿时有些恍然,这槐花儿的左脸还有一处肿胀青紫,嘴角的破口还没有痊愈,时不时用手扯着领口,手臂上的伤痕也依稀可见,分明是受过虐待了。

    “槐花儿,你将那天晚上的事情来去说个清楚。”杨璟心里也有些发堵,这样的年纪在后世正是读中学,可这些丫环们却遭受着主人们的摧残,实在让人可悲可叹。

    槐花儿又把头低了下去,而后小声地说道:“是…大人…那天夜里奴婢伺候老爷洗漱,正准备回去歇息,老爷说突然想喝酒,便让奴婢去厨房准备,奴婢把酒菜送到练功房,老爷说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便让奴婢回去了,到了二更正刻,奴婢要去收拾碗碟,老爷却没有喝完,一直到三更才让奴婢进去,奴婢收拾干净便回去歇息了。”

    “就是这样?”

    “嗯…就是这样…”

    “槐花儿,你老实告诉本官,你家老爷是不是欺负你了?”

    槐花儿听得杨璟如此一问,猛然抬起头来,朝杨璟摆手分辩道:“老爷对奴婢很好,伺奉老爷是咱们这些奴婢该做的,老爷…老爷没有欺负…欺负奴婢…”

    杨璟见得槐花儿眼神躲闪,话语支吾,便知道她没有说实话,这样的奴婢在杨璟故作官威面前,实在是有些藏不住的。

    杨璟心生怜悯,也不忍逼他和吓她,便微笑着问道:“槐花儿,我知道你家老爷对你做了什么,你可要放心说出来,反正你家老爷已经死了,本官可以保证,绝不外传,夫人和奶奶们也不会知道你说过些什么。”

    槐花儿听得杨璟如此说着,再度抬起头来,泪水已经在眼眶里头打转,但仍旧摇了摇头,只是低声坚持道:“老爷…老爷没有欺负奴婢…”

    杨璟见得槐花儿如同受惊过度的小白羊,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想逼问她也有些于心不忍,可她是最后一个见过赵高义的人,对案情的帮助实在太大,杨璟也只好硬下心肠来。

    “槐花儿,你告诉本官,早先你送饭菜进练功房,以及三更时分离开之时,可曾见过你家老爷房里有没有其他人?”

    槐花儿这次干脆连口都不开了,一个劲儿摇着头,眼泪却簌簌滚落,滴滴答答地打在手背上。

    陆长安是干密探出身的,背地里也不知拷打过多少人,甚么样的酷刑都见过,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哭哭啼啼拖拖踏踏的场面,见得杨璟太过优柔,便在一旁大喝道。

    “好胆的贱人!竟然欺瞒我家大人!莫以为我家大人心地善良,你就可以随意欺骗,赵高义死之前,便只有你一个人见过他,你有心隐瞒,莫不成是你毒杀了赵高义!”

    陆长安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拷问者,一双眼睛如同尖刀一般,直刺槐花儿的灵魂,本就吓得手足无措的槐花儿,哪里能撑得下去,双膝一软,当即就跪了下去!

    “大人饶了奴婢吧…老爷确实没有欺负奴婢…”

    “还敢狡辩!说出来大不了伤了名声,若是不说,说不得要大刑伺候,到时候伤的可就是身子了!”

    陆长安声色俱下,槐花儿吓得面无血色,却仍旧只是不断摇头,几乎陷入了崩溃之中,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滚。

    杨璟见得陆长安如此威逼,槐花儿都没有开口说实话,也有些无奈,因为他是很反感古时的刑讯逼供的。

    正当此时,王不留却开口道:“杨大人,以老朽看来,这丫头眉毛紧凑,脖颈光滑清白,耳垂清透,眼角未开,鼻窍紧缩,该是处子之身,那赵高义怕是真没有玷污她的清白…”

    杨璟不由惊叹一声:“这你都看得出来?!!!”

    杨璟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他相信科学,对玄学和面相素来不太感兴趣,但王不留言之凿凿,事实已经不止一次证明,王不留的眼睛很少会看错!

    杨璟不由往槐花儿瞥了一眼,但见得槐花儿抬起头来看了看王不留,眼神之中充满了感激,当即就信了三分。

    “既然你还是处子,没有被你家老爷欺负,槐花儿,你到底想要隐瞒些什么?”

    “本官不妨告诉你,今日你若不说实话,本官也很难帮到你,因为赵指挥暴毙的事情,岳州军已经围剿侗家寨子,死伤了许多人,如果不能及时破案,说不定还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无辜之人受到殃及?”

    杨璟走了过来,蹲在槐花儿的面前,诚恳而迫切地看着她,后者蹙着眉头,显然内心也陷入了纠结。

    “大人…奴婢…奴婢确实没有被老爷欺负…那天二更正刻,奴婢想要进去收拾碗碟,敲了门,却没见老爷回应,便走了进去,可刚走进去就让人打昏了…”

    “让人打昏了?你不是说送饭菜的时候房里没人吗?”

    “奴婢送饭菜的时候确实没旁人在场,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待得奴婢醒过来,发现…发现奴婢被剥…剥光了衣服,躺在卧榻上…老爷就睡在旁边…”

    “奴婢吓坏了,四处找衣服,却怎么都找不到,只好用被子包裹着身子,逃了出去…”

    杨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难怪槐花儿不敢开口,这样的情况说出来,谁还会相信她是清白之身?

    “奴婢…奴婢也是吓坏了,回到住处才晓得自个儿的身子没破…可奴婢的衣服还在老爷那里,若第二天早上让打扫房间的婆子发现了,她肯定会报到大夫人那里,说我勾引老爷…所以奴婢…奴婢便让小虎哥帮奴婢去把衣服给偷回来…”

    “小虎哥?”

    “嗯,他是府里花匠的儿子,咱们两家已经说定了亲事的…到了四更初,小虎哥慌慌张张地回来,说老爷喝酒醉得不省人事,但衣服却没见着,他担心被子不见了会让人起疑,便到洗衣房去拿了一床准备浣洗的被子,说是等明儿老爷离开了,再让我换回去…”

    槐花儿的供述也让杨璟感到非常的意外,没想到他们推敲了大半天的被子,竟然只是个巧合的错误,而槐花儿并非最后一个见到赵高义的人,那个花匠的儿子才是!

    那小虎说赵高义醉得不省人事,必定查看过赵高义的情况,也就是说,如果他查看之时赵高义还没死,那么死亡时间便应该是四更初刻过后到天亮之前这段区间了。

    杨璟等人也终于明白槐花儿为何要坚持隐瞒实情,因为这样会让人误解她的清白,如果碰到昏庸的官员,说不定还会把小虎当成凶手来调查和拷问,根本就是惹火烧身!

    当然了,现在也浮现出一个问题来,那个打昏槐花儿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当时龙姑娘就在练功房里头,那么是赵高义担心槐花儿撞破他的丑事,才打昏槐花儿,而后剥光了放床上,让她不敢宣扬出去,还是龙姑娘打昏了槐花儿,换上槐花儿的衣服混出赵府?

    杨璟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在没有更多信息的情况下,他也不好推断,安慰了槐花儿几句,便放了她出去,让罗晋把花匠的儿子小虎给带了进来。

    眼下这小虎应该就是最后一个见过赵高义的人,他见着赵高义之时,赵高义是否还活着,他是否看见房里有没有其他人,也就成为了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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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初见端倪

    杨璟调查完练功房的现场之后,便让罗晋将赵府上的相关人员都提过来审问,没想到在槐花儿的口中得知了另一个知情人,当即便让罗晋把花匠的儿子小虎给带了进来。

    这小虎也就二十出头,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嘴唇很厚,与槐花儿不同,小虎显得镇定很多,不过还是低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下人姿态。

    杨璟打量了小虎一番,发现他与槐花儿一样,都不敢往卧榻上看,仿佛那里盘踞着一头猛虎,身子下意识远离那张地榻。

    “你叫什么名字,在赵府里头做什么勾当?”杨璟面无表情,故作威严地问道。

    这审讯也是有技巧的,这些爷儿们的抗压能力比较强,用怀柔政策效果并不会太显著,倒不如先打击他的心理防线,这样才能够保证他们的供词真实而详尽。

    小虎微微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杨璟的目光,有些结巴地答道:“小人…小人名唤郑小虎,是府里的打杂走使,有些什么杂活一般都使唤小人去做…”

    小虎话音刚落,杨璟便猛拍桌面,沉声质问道:“郑小虎!八月初九夜里四更初,你在什么地方!”

    郑小虎被那拍桌子的声音吓得身子一颤,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用力咽了咽口水,变得更加结巴了。

    “大…大大人…小人在…在房里睡觉…睡…睡到天亮才听说…听说老爷死了…”

    “胡说!槐花儿已经供认不讳,当夜她找到你,让你到练功房寻找衣物,你并不相信槐花儿的话,认为赵高义玷污了槐花儿的清白,便趁他醉酒不醒,杀死了赵高义!”

    杨璟也是抓住了郑小虎的心理,槐花儿相貌和身段并不差,从大老爷的练功房里头裹着被子出来,又是哭哭啼啼惊吓过度,即便槐花儿说没有被欺负,身为男人的郑小虎会相信?

    这么一来,杨璟便说中了郑小虎当时心理的想法,郑小虎赶忙跪下分辩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摸进练功房的时候,老爷已经死了!”

    “小人确实…确实想要给槐花儿讨个公道,可小人进去的时候,老爷已经死了…小人担心会被误解,就到洗衣房拿了一床被子,四下里没找着槐花儿的衣服,只好回去了,而后小人都陪着槐花儿…”

    “你怎么知道赵高义死了?”

    “咱们老爷平日里睡觉都会打呼噜,但那天夜里小人进去的时候,老爷并没有打呼噜,我以为他在装睡,也没敢进去,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鼓起勇气来,探了鼻息又摸了脖颈上的脉,这才发现老爷已经死了…”

    “大人…小的句句都是实话,求大人明鉴呐!”郑小虎这般说完,当即给杨璟不断地磕起头来。

    杨璟思量了片刻,便朝郑小虎说道:“你先别忙着磕头,我先问你,你进入练功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异常的情况?小人…小人当时都慌了,稀里糊涂的脑子一片空白…所以…也没注意那么多…”

    杨璟不由皱了眉头,旁边的王不留却开口道:“你最好想起些什么来,要知道这事儿可关系到你的清白!”

    这句话又戳中了郑小虎的担忧,他双手抱头,用力抓着头发,不断地用头轻轻磕着地板,过得许久突然抬起头来,激动地说道。

    “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那个…那个…我给老爷盖被子的时候…他…他一连放了…放了好几个屁…当时把我吓了一大跳,被子没来得及盖上我就逃了出去…”

    “放屁?”杨璟几个也有些疑惑,不过人死了之后,身体器官会丧失功能,体内气体自动排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线索价值并不是很大。

    杨璟见得郑小虎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也只好让他出去,吩咐他在调查期间只能待在府里,不得外出,否则以畏罪潜逃处置,这才让罗晋把第一个发现赵高义死亡的人叫了进来。

    不过这次进来的却是两个人,一个是早上叫门的丫环,一个则是撞门而入的亲卫。

    这丫环约莫二十五六的年岁,算是老姑娘了,资历比较老,做事也稳妥,便负责赵高义的饮食和待人接物,而那亲卫是个三十多的黑脸汉子,乃是赵高义的心腹。

    “你们撞门进去的时候,可曾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吗?”

    那丫环和亲卫相视了一眼,而后努力回想了片刻,那亲卫率先摇了摇头。

    “在下收到消息之后便赶了过去,撞开门之后,没有发现指挥大人,便转到内室,这才发现指挥使大人仰躺在地榻的边上,脸色死白,身子都冷了…”

    “哦对了,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身下有尿液…整个下身都臊臭了…”

    当人死去的时候,大小便会失禁,这个情况与郑小虎所说的一样,并没有太大的法医价值,杨璟也有些失望。

    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那丫头:“你呢?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要说异常之处,奴婢倒没发现…不过…不过那仵作给老爷收敛的时候,曾经跑出去吐了一回…”

    “仵作吐了?”这次杨璟倒有些意外了,照着罗晋的说法,赵高义的死相还算干净,浑身上下找不着伤痕,又没有中毒的迹象,按说仵作不该吐才对,这仵作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倒也提醒了杨璟,眼下也是时候开棺看一看尸体了,经过了前期的搜查和问讯之后,杨璟心里也有了底,接下来只要开棺验尸,一一验证,就能够证实谁在撒谎,谁说的是真话。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提审一个人,那就是仵作。

    丫环和亲卫出去之后,罗晋便将仵作带了进来。

    这仵作是个干瘦黝黑的老头子,左边嘴角有些歪,下嘴唇翻着,露出稀疏又乌黑的牙齿,样貌实在有些不太好看。

    “当日是你给赵高义收敛?”

    “是。”

    “你先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吧。”这仵作并非官府的仵作,而是赵府自己找来的民间仵作,所以也没有填写尸格的说法,杨璟只能让他口头描述一下情况。

    “是,大人。”

    “小人来的时候发现练功房外头乱哄哄的,夫人们、丫环们、仆役们都哭得稀里哗啦,又有好些军汉在守着,有个少夫人嫌弃老朽样貌丑陋,说是冒犯了赵大人,想要换一个仵作,大夫人却说还是赶紧收敛下葬,入土为安的好,虽然后来罗大人不同意下葬,但大夫人还是赏了小人一千个洗手钱…”

    杨璟的手指本来轻轻敲击着桌面,听到此处不由停了下来,微微抬起眉毛来,眼中多了一份光彩,不过他还是示意仵作继续说下去。

    “小人扯远了…嘿嘿…不过大夫人真是好人,待人接物那是没的说了…”

    “小人当时给赵大人清理身子,倒也干净,很快就收拾妥当,让人准备棺木,停在了灵堂…”

    杨璟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这些民间仵作绝大部分的职责都是收敛尸体,并不像衙门查案验尸的仵作那般,对尸体进行审视和检查,除非有特别明显的痕迹,他们才会上报,但也需要经过家属的同意。

    想到这里,杨璟便沉下脸来,朝这仵作继续问道。

    “你说赵高义身上没什么异常,但为何有丫环说见着你收敛的时候跑出去呕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仵作听得杨璟如此追问,脸色当即就变了,赶忙跪了下来,面带愧色地解释道。

    “大人也应该知道…做咱们这一行的胆子要大,心肝要硬,喉咙要深,见着什么也不能像常人那般大惊小怪,否则名声上不好听,下回人家也就不乐意找你了…”

    “那天我给赵大人清理身子的时候,赵大人的肚子突然蠕动起来,就像有一大堆蛇在里头滚来滚去,那肚子鼓得老高,小人虽然没见过,但也听同行说过,说是亡者体内还有秽气,需要排出来,否则会阴魂不散…”

    “想起这茬来,小人便壮着胆子按压了赵大人的肚子,这肚子倒是按压下去了,没想到赵大人却放了一大串屁,那屁奇臭无比,老朽一时没忍住,就…就吐了…”

    “要不怎么说大夫人心肠好呢…事后她并没有责怪小人,反而多赏了一串洗手钱…”

    “又是屁?”如果说郑小虎提出之时并没有引起杨璟足够的重视,那么仵作再度提起,就不得不让杨璟深思了。

    杨璟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去开棺,便带着王不留和陆长安,以及那名仵作,走出了练功房。

    罗晋带着一众亲兵,将相关人等都召集在一处,眼下就在门外候着,见得杨璟出来,罗晋当即迎了上去,朝杨璟问道:“杨大人,可有眉目了?”

    杨璟瞥了罗晋一眼,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调侃道:“罗大人好像很急啊…”

    罗晋赶忙摆手,目光躲闪地讪笑道:“不急不急…我急个甚么啊…”

    杨璟轻轻摇了摇头,也不再理会,朝他说道:“本官要开棺验尸,你去跟大夫人说一声,让灵堂里头的人都暂时回避吧。”

    “还是要开棺么…”罗晋不由失望起来,本以为杨璟破案了得,不需要开棺就能定案,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打扰赵高义的安息。

    不过他也不好再多说甚么,让练功房外头的人都散了,这才往灵堂那边去。

    杨璟正准备跟上去,却见得鹿白鱼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朝杨璟低声道。

    “有个老妈子那天起夜小解,说是看见槐花儿了…”

    因为鹿白鱼是女人,容易获取信任,所以杨璟让她留在外头,向赵府的人探听消息,毕竟这大院里头的人还是比较八卦,好奇心比较重,小道消息其实有些时候还是很有价值的。

    鹿白鱼果然没让杨璟失望,杨璟听得这线索,当即问道:“那老妈子见着槐花儿是不是三更正刻?槐花儿是不是只裹着被子?”

    鹿白鱼微微一愕,而后摇了摇头道:“不,那老妈子说是二更正刻到三更初刻之间,槐花儿神色有些慌张,从练功房里头出来,老妈子还跟她打了招呼,但她没理会,匆匆离开了…至于裹着被子嘛,应该是没有的事儿,否则老妈子一定会说的,这老妈子最爱嚼舌根,若真只是裹着被子,府里怕是早就传开了…”

    “二更正刻么…”杨璟心里也不由起疑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藏在练功房的人极有可能打昏槐花儿,换上她的衣服混了出去。

    可问题是,赵高义的死亡时间大概也就是那个时段,如果她离开了,那么郑小虎离开之后,练功房里头便只剩下死去的赵高义,那么又是谁把门给反锁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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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灵堂验尸

    鹿白鱼提供的线索有着不小的价值,起码能够说明一点,在槐花儿之前,除了赵高义,确实还有其他人在练功房逗留过,而且还打昏槐花儿,换上她的衣物混了出去。

    但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是否就真的是龙须土司的女儿,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

    照理说这老妈子也没道理说假话,但杨璟还是将审问的结果给鹿白鱼说了,让她去求证一番,又让她到门房去,向府上的护院以及守夜的亲卫打探,看看他们是否发现有人进出过赵府。

    鹿白鱼领命而去之后,杨璟又有些不放心,干脆分头行动,让王不留和陆长安也分头去打听消息,反正验尸这个事情他亲自动手就成,而打听消息,无论王不留还是陆长安,那可都是一把好手。

    而且他们都是眼光毒辣的人,受询者有没有说谎,他们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效率应该会比鹿白鱼高很多。

    做完这些安排,杨璟才与那丑陋的仵作一道,来到了灵堂。

    灵堂里头的人都被遣散了,也就剩下大夫人赵陈氏在主持大局,杨璟便与她点了点头,见得她脸色有些阴沉,也知道开棺是个大忌讳,特别是赵高义这样身份的人,迟迟不下葬已经有些说不过去了,如今又要开棺,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虽说她与赵高义同床异梦,但名义上仍旧是夫妻,眼下赵高义死了,整个赵府都指望着她这个大夫人,即便不为赵高义,她也该为自己的一双儿女着想,希望这桩事情尽快了结作罢。

    杨璟和王不留等人早先根据那床被子,推测赵陈氏曾经留宿在练功房,最后发现不过是一场误会,眼下见到赵陈氏,多少有些心虚。

    “大夫人,这开棺的事情还是让我们来措置吧,还请大夫人暂时回避一下才好。”

    赵陈氏听得杨璟如此说着,便点了点头,同样离开了灵堂。

    杨璟看着赵陈氏的背影,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朝那仵作吩咐道:“开棺吧。”

    那仵作赶忙把棺盖推开,杨璟则打开勘察箱,将手套给戴上,进行验尸。

    虽然已经进入八月,但白天的气温还是比较高,加上尸体已经停放了几天,气味已经很大,那仵作一打开棺盖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杨璟则面色如常,先大概观察了尸体,但见得赵高义果然如王不留早先描述那般,骨架健壮高大,手指头粗短,此时尸体内部已经开始腐朽,产生尸气,尸体膨胀,肚腹高高隆起,双眼凸出,不过从身体皮肤的颜色等外观来看,确实没有中毒和受伤的迹象。

    杨璟又让仵作将赵高义的寿衣都脱掉,查看了尸斑,发现尸斑主要集中在背部臀部和大腿手臂后侧,佐证了目击者的证词,赵高义死的时候确实是仰躺的,练功房也是第一现场,尸体并没有被移动过。

    不过让杨璟感到奇怪的是,尸体虽然已经膨胀,但肚子的膨胀程度实在有些恐怖,高高隆起的肚皮就像怀胎九月一般,皮肤被撑得薄透发亮,仿佛一戳就破。

    这赵高义的尸体真如先前所了解的那样,浑身上下除了一些陈旧性的伤疤之外,再没有其他异常之处,甚至于**程度都算得比较轻微,保存极其完好。

    如果说真有惹眼之处,那便是赵高义的嘴唇呈现红黑色,翻开嘴唇一看,牙齿乌黑,内牙槽有一层乌黑的牙结石。

    这会不会是中毒身亡的迹象?

    杨璟看了看仵作,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仵作的嘴唇也是红黑色,牙齿也是乌黑的,甚至于早先看到的几个赵高义亲卫,也都是一样的情况。

    杨璟知道这并非是中毒所致,而是因为这些人都习惯吃槟榔!

    槟榔又称大腹子,具有消积、化痰、疗疟和杀虫等功效,剖开煮水喝可以驱蛔虫,自古以来就是东南沿海地区迎宾敬客的佳果,因为槟榔谐音“宾郎”,寓意很好。

    北宋时苏东坡就曾经写过红潮登颊醉槟榔的诗句,是南方少数民族最喜欢嚼食的嗜好品,岭南人更是用槟榔来抵御瘴气和毒虫,用甘草来辟邪。

    这些人还喜欢用槟榔叶,也就是蒌叶包裹着槟榔和石灰来嚼食,能够兴奋神经,使人精神亢奋,这种吃法一直流传,至今印度仍旧还存在用蒌叶包裹拌料嚼食的传统,而长期吃槟榔有可能会产生致幻性和成瘾性。

    岳州军地处巴陵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外围,军镇里虽然还算热闹,但士兵们沾染本地风俗,百无聊赖之下长期嚼食槟榔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不过让杨璟感到奇怪的是,同样是岳州军,罗晋以及他的属下就没有出现类似的状况。

    抛开这些不谈,眼下想要确定赵高义的死因,只能解剖尸体,但解剖尸体需要赵陈氏的同意,杨璟只好让仵作去跟赵陈氏商议,没想到赵陈氏却同意了。

    杨璟让人将灵堂封闭起来,不许闲杂人等进出,把仵作也打发了出去,便独自一人开始解剖工作。

    他细细查看过赵高义的尸体,甚至连头皮都检查过,确实没有半点外伤,眼下要先排除赵高义是否暴毙,就需要检查心脑血管等器官和组织的情况。

    当然了,最重要的,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赵高义那个夸张的大肚子。

    按说赵高义常年习武,从他手脚和身上的腱子肉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指挥使保养得极好,身材也是健硕,没有一丝赘肉和多余的脂肪,这个便便大腹实在让人感到奇怪。

    杨璟取出记号笔来,在赵高义的身上画好定位线,当他的笔尖划过那隆起的肚子之时,杨璟的心头却突然颤了一下,慌忙停了下来,将手掌轻轻按压在那肚皮上,过得片刻,杨璟的手却颤抖了起来!

    因为他感受到了跳动!

    是的,就是心跳的那种怦怦跳动!

    杨璟俯下身子,耳朵贴在赵高义的胸口,自然是听不到他的心跳声,杨璟又将耳朵挪到肚子上,这一次却真真切切听到了心跳声!

    严格来说并不是赵高义的心跳,而是那种类似胎儿的心跳,急促而有力,比寻常的胎心还要强大而明显!

    “难道赵高义的肚子里,是个胎儿?!!!这不可能啊!”

    杨璟从事法医工作已经很长时间,也见过读过听说过很多千奇百怪的案例,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知道这肚子里头肯定不会是胎儿,因为赵高义在死前一切正常,而胎儿需要好几个月的成长,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长大到现在这个样子。

    那么赵高义的肚子里头,又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出现胎儿的心跳?!!!

    这让杨璟暂时忘记了要解剖其他地方,排除恶疾暴毙,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这个光溜溜的大肚子给死死吸引住了!

    杨璟又摸了摸那肚子,耳朵贴上去听了好久,确认无误之后,捏起手术刀,可几次三番终究还是没办法下手,他只能走出灵堂,让守在外头的一名暗察子去把鹿白鱼给找了回来。

    鹿白鱼急忙忙赶回来,见着杨璟就告诉他,那老妈子的话已经确认,当晚确实有人穿着槐花儿的衣服,从练功房里头出来了。

    杨璟此时哪里还有心情顾及这些问题,他满脑子都是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猎奇心理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实在太过好奇,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大姐你先进来看看再说!”杨璟心里急了,便拉着鹿白鱼的手往灵堂里头走,鹿白鱼缩了缩手,但终究还是任由杨璟牵着,走进了灵堂。

    当她见到赵高义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之时,鹿白鱼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她先查看了赵高义的指甲,又掰开赵高义的嘴巴来查看了一番,这才将手轻轻放在肚皮上。

    杨璟早先也已经检查过赵高义的肢体,除了没有伤痕之外,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赵高义的身体并没有出现尸僵的情况,不过这也并没有引起他的特别关注。

    因为人死之后一到三个小时就会出现尸僵,根据个体差异不同,有一些甚至十多分钟就会出现,而后经过一两天的时间,尸僵就会开始慢慢缓解。

    当然了,也有一些是几个小时就开始缓解尸僵,因为身体组织内部的酶开始消化肌肉本身,也称之为自溶,这也是尸僵解除的自然过程。

    距离赵高义死亡已经过去五天,而尸僵完全解除需要三到七天的时间,赵高义常年练武,体质与常人不同,此时尸僵完全解除,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可如今再看赵高义肢体的活动度,杨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这赵高义的肢体实在太过柔软,而且皮肤并没有失去光泽,仿佛他的身体还活着一般,若非鹿白鱼重新检查,若非这个诡异的大肚子,杨璟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

    杨璟心里还在嘀咕之时,鹿白鱼已经将手收了回来,眼中带着莫名的愤怒,朝杨璟说道:“没想到他们竟然恶毒到这等地步!只怕这就是赵高义的死因了!”

    “他们是谁?这肚子里到底是什么?”杨璟很少见得鹿白鱼如此愤怒,看样子鹿白鱼对此十分了解,当即急迫地追问道。

    “这赵高义肚子里头乃是元婴,就是这个东西要了他的命!”

    “元婴?”杨璟听得这个名词,也是一脸的无语,因为在杨璟的认知里头,元婴是他在后世小说里头读到的,是一些修道修真之人的专业术语,意思是修道者将自己的精神念力之类的虚无东西,在身体里面凝聚成一个元婴,这元婴就能够拥有各种各样的强大神通!

    不过他知道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既然鹿白鱼认得,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ps:咳咳..今日继续三更,第三更仍旧是下午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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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童儿鬼蛊

    鹿白鱼说出元婴这个名词,实在让杨璟有些猝不及防,感觉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了一层。

    但鹿白鱼身为苗寨的首席蛊师,她能够认得这东西,说明这东西自然跟巫蛊之事有关,这也让杨璟不禁想起了彭连玉中蛊的惨状,心里也直发毛。

    果不其然,鹿白鱼当即解释道:“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巫蛊,名唤童儿蛊,蛊师需要用活蛊喂养婴尸七七四十九天,而后放入三头蛊王,啃噬分食婴尸,三头蛊虫又相互斗杀,最强者会凝聚婴尸的怨念和灵力,将蛊王制成蛊种,便是童儿蛊。”

    “这童儿蛊入体之后会潜藏三十六天,占据和控制身体每一个角落,三十六天之后突然爆发,夺舍身体,使得身体的主人变成行尸走肉,不知疼痛,丧失理智,成为活死人,只听从蛊师的操控!”

    “这种恶毒的蛊术我也没见过,只是当年婆婆去世之前,曾经跟我说起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在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杨璟虽然对巫蛊一道半信半疑,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见识过蛊虫的厉害,无论有没有科学依据,巫蛊之术能够千百年流传下来,存在即有理,必定有着常人无法理解却又确凿的理论基础。

    鹿白鱼乃是个中好手,她既然这么说,那么想必是真的了。

    无论如何,如果真的像鹿白鱼所言,那么就意味着有人给赵高义下了童儿蛊,目的不是为了杀死赵高义,而是为了控制赵高义!

    作为岳州军的指挥使,赵高义的权柄极大,如果那个凶手成功操控了赵高义,那是什么样的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可这童儿蛊制作起来很困难,需要的成长条件也很苛刻,按说早已潜伏在赵高义的体内,可为何赵高义中途又死了呢?

    鹿白鱼读懂了杨璟的迷惑,她继续解释道:“这童儿蛊潜藏在赵高义体内多长时间并不清楚,但绝对不足三十六日,因为有人提前激发了童儿蛊,才导致了赵高义的死亡!”

    “什么东西或者手段能够提前诱发童儿蛊发作?”杨璟也是叹为观止,不由好奇地问道,因为这个问题也关乎到藏在练功房里头那个人!

    “经过三十六日的潜藏之后,童儿蛊会占据寄主的身躯,与道家的夺舍有些类似,而那个时候,童儿蛊会开启自己的人性,如果有人提前激发它的欲念,童儿蛊就会发作…”鹿白鱼说道这里,脸色不觉红了起来。

    “想要提前激发童儿蛊,有很多法子,比如…比如做…男女之事…比如让寄主心生邪念或者恶念,而最直接的法子,应该是给寄主服用‘春’药…”

    “**?”

    “嗯,**会激发人的本能**,会让童儿蛊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人性,童儿蛊便会提前发作,但这也会损毁它的能力,使得它无法占据身体,反而因为需要大量的精元和血肉来成长,而切断寄主对身体的控制,进入假死的状态…”

    “你是说…你是说赵高义如今是假死?!!!”杨璟又大吃了一惊!

    “是…也不是,其实这个假死跟真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的脑子已经死了,丧失了对身体的所有控制,身体虽然活着,但心跳和呼吸都没有,身体会渐渐**,可童儿蛊却不断吸食他的身子,将这个身体当成食物…”

    鹿白鱼这么一说,杨璟顿时明白了,从生理学上来说,赵高义其实已经是死亡的状态,因为他已经脑死亡,而且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可因为童儿蛊已经开始觉醒和成长,已经成为了赵高义身体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活的,说不定它还能控制赵高义的身体,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赵高义其实还是假死。

    不过鹿白鱼也说了,童儿蛊提前被唤醒,会损毁它的操控能力,而且尸体会不断**,能够提供的养分会越来越少,童儿蛊能不能存活下去还是未知之数。

    无论如何,眼下可以确定的是,赵高义并非自杀,也并非暴毙,而是被人恶意下蛊,无论他服用“春”药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他致死的原因!

    也难怪素来爱惜精元的赵高义会在练功房里与女子荒唐一夜,原来是吃了“春”药!

    如今赵高义之死反倒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真正关键的是,竟然有人妄图用巫蛊之术,操控岳州军的指挥使!

    杨璟不由想起临行前王念恩对他的提醒,以及自己当上这个皇城司江陵府办事的职责,他试探性地朝鹿白鱼问道。

    “大姐,你适才所说的他们,是不是白牛教的人?”

    鹿白鱼听得杨璟如此发问,不由满眼惊愕,因为白牛教行踪诡异,除了苗侗各族的一些蛊师,并没有多少人知晓这个组织的存在!

    虽然白牛教四处发展教徒,但极少有人见过这个白牛教的高层人员,更不知道这个白牛教的总部在哪里!

    杨璟突然提到白牛教,让鹿白鱼吃惊不小,她也没想到杨璟竟然会知道这些。

    鹿白鱼之所以知道白牛教的存在,还是因为白牛教的人曾经来拉拢她,希望她加入白牛教,供奉白牛圣母,为白牛教出力。

    这湖北湖南以及广东西路乃至于云贵地区,都是白牛教的传教范围,他们拉拢的重点也都是这些岭南蛮族的巫师蛊师以及萨满等神职人员!

    杨璟从鹿白鱼的眼神之中得到了答案,他并没有忘记王念恩转达给自己的密旨,眼下北方已经开战,如果白牛教之类的南方势力在从内部攻击大宋,便会加速大宋的灭亡,杨璟绝不能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为他知道,南宋一旦灭亡,那便是汉人们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

    “姐姐能不能找出下蛊之人?”杨璟满是期待地朝鹿白鱼问道,不过鹿白鱼却轻轻摇了摇头。

    “想要找出下蛊之人,并不容易,但童儿蛊即便潜藏在体内,也并不稳定,很容易出现提前唤醒的情况,必须有人时刻盯着,所以我敢肯定,赵府之中,必定有人一直盯着赵高义!”

    “而且赵高义的童儿蛊提前被唤醒,显然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和谋划的,豢养一头童儿蛊,需要极大的精力财力和时间,他们断然不会放弃,即便提前被激活,他们也会想办法把童儿蛊给收回去,所以那个盯梢的人,眼下肯定还潜藏在赵府里头,说不定就是赵高义身边的人,因为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能够及时保护童儿蛊!”

    鹿白鱼的话让杨璟再度激动起来,可他又有些不明白,既然赵高义已经死了,为何那人不把童儿蛊取出来,直接逃离呢?

    面对这个问题,鹿白鱼也做出了自己的解释:“这童儿蛊种下容易,取出来却极难,因为童儿蛊需要吸收身体的养分,会长出很多的血管,想要保证童儿蛊活着,必须要高超的医术,并不是一刀下去就能够取出来的…”

    “或许隐藏在赵府里头的这个盯梢人,并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才迟迟没有下手…”

    杨璟听完了鹿白鱼的推测,也是激动万分,没想到案情居然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他更没想到会挖掘出如此诡异和神奇的变数来,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因此接触到了白牛教!

    眼下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问题,一个就是找出那个给赵高义下**的人,弄清楚藏在练功房里头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龙须土司的女儿,如果是的话,她现在又在哪里。

    另一个问题则是揪出赵府的内鬼,以此顺藤摸瓜,找到白牛教组织,彻底毁掉他们想要操控岳州军,妄图制造叛乱的阴谋!

    赵高义是个爱惜精元的武痴,平日里很少接近女色,妻妾们都成了空闺怨妇,这个给赵高义下**的人,应该就是与赵高义荒唐一夜的人,除了赵陈氏这位与赵高义同床异梦相互厌恶的大夫人之外,红姬等一众妾室都有着极大的嫌疑。

    当然了,赵高义的贴身丫环以及亲卫,乃至于府里的女眷,也都有着嫌疑,毕竟想要亲近主人,借此摆脱奴仆的身份,获取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而为了保护童儿蛊,那个白牛教潜伏在赵府的内贼,必须贴身伺候赵高义,甚至成为赵高义的心腹,如此才能顺理成章地护理童儿蛊。

    在这个层面来说,先前接受审问,负责赵高义饮食,又是第一个发现赵高义死亡的大龄丫环,应该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因为她负责赵高义的饮食,能够随时在饮食里头做文章,对童儿蛊进行培育和保护!

    事急从权,杨璟也不能再按部就班地调查下去,他必须要分出个轻重缓急来。

    虽然服用**,导致童儿蛊提前发作,是赵高义的真正死因,但那些给赵高义下**的人,动机却很简单,那就是为了与赵高义欢好,或许想要借此怀上赵家的骨肉,用来提升自己在内院的话语权,那么红姬等一众妾室的嫌疑最大,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而赵高义已经死了五天,白牛教想要从别处调动医术高明者,来取出童儿蛊,想必也差不多要到了。

    所以眼下如何处置童儿蛊,如何利用这一点来揪出内鬼,抓住白牛教的人,才是当务之急!

    杨璟陷入了沉思之中,过得许久才抬起头来,异常严肃地朝鹿白鱼问道。

    “姐姐,你能养活童儿蛊吗?”

    鹿白鱼脸色大变,声音有些颤抖着问道:“你想干什么?”

    杨璟捏了捏手中的手术刀,直勾勾地盯着鹿白鱼道:“如果我有把握将童儿蛊取出来,你,敢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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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剥离童蛊

    鹿白鱼也没想到杨璟竟然有信心将童儿蛊给取出来,不过回想起来,杨璟之所以能够将李婉娘救活过来,可不正是因为他给李婉娘做了气管切开术么。

    虽然鹿白鱼对手术并不了解,但她知道杨璟从来不夸大其词,既然杨璟敢开口,自然说明他有这个能力。

    照着目前这个形势来看,白牛教的人很快就会密谋如何从赵高义的尸体中将童儿蛊取出来,如果杨璟率先取出童儿蛊,再利用赵高义做诱饵,便能够将白牛教的人抓住,而且还会让他们失去童儿蛊,挫败他们的阴谋!

    可对于豢养童儿蛊,鹿白鱼也有着自己的忧虑。

    她是苗寨的第一蛊师,是龙婆唯一的真传弟子,传承着整个苗寨的蛊术精髓,可对于童儿蛊,她也没有真正接触过。

    蛊术都是口耳相传,并没有典籍流传下来,如今龙婆也已经仙逝,一切都要靠鹿白鱼自己摸索,能不能养活童儿蛊,童儿蛊到底拥有怎样的能力,能不能成功控制童儿蛊,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若往后将童儿蛊养成无法控制的怪物,事情可就更加麻烦了,而且童儿蛊拥有着迷惑心智操控人心的本性,如果在豢养的过程当中,自己被童儿蛊控制了,又该如何?

    鹿白鱼的担忧很合情合理,但她同样是个倔强的女子,她也希望自己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够在蛊术的造诣上超越自己的师父龙婆。

    这些年来她也从未间断过养蛊的研究,能够碰到童儿蛊这种比蛊王还要稀有的蛊种,她的内心却是涌出满满的兴奋与激动,也确实有些跃跃欲试。

    杨璟从鹿白鱼的表情能够看得出她内心的纠结,见得她沉思不语,杨璟也表示谅解。

    不过他先前也听鹿白鱼说过,蛊师不能直接操控童儿蛊,想要操控童儿蛊,还需要一个媒介,所以这童儿蛊乃是双生蛊,也就是培育出两个血脉相通的相似蛊种。

    在下蛊之时,一个蛊种被植入到赵高义的体内,而另一个蛊种则会选择一个寄主,通常是蛊师的亲信,由于必须是孩童,所以很多时候都会选择蛊师的徒弟来当这个媒介,谓之灵童。

    当蛊师想要操控童儿蛊之时,就会将命令告知灵童,灵童与童儿蛊已经相互融合,能够操控童儿蛊,以达到操控寄主的效果。

    这也意味着,如果鹿白鱼能够将童儿蛊养大,并找到合适的寄主充当灵童,那么就能够反过来找到蛊师的灵童,从而找到白牛教的那位强大蛊师!

    这也是杨璟想要取出童儿蛊以及豢养童儿蛊的最初用意,不过他也能够感受到鹿白鱼的担忧,毕竟豢养这样的邪恶灵蛊,是具有很大的危险性和不可预知性的,如果鹿白鱼无法全身心投入进去,那还不如不养。

    “大姐,没关系的,实在不行的话,咱们便把童儿蛊灭杀了,起码不能让白牛教得到它。”

    鹿白鱼听了之后,终于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坚毅。

    “还是取出来吧,我想试试…”

    杨璟不由大喜,赶忙开始准备手术的用具,为了稳妥起见,他也就不需要掩藏实力,开始向鹿白鱼讲述各种手术工具的作用和用法,因为他对童儿蛊毕竟不熟悉,需要鹿白鱼担任助手,以确保手术能够顺利成功。

    鹿白鱼听着杨璟详细又耐心地讲解着,突然发现杨璟专注起来,仿佛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别具吸引力,仿佛一下子就从软弱的男孩,变成了稳重可靠的男人!

    虽然赵高义已经死了,但童儿蛊却是活的,而且极其脆弱,因为担心会引发感染,所以杨璟必须要进行手术消毒。

    鹿白鱼是个生手,杨璟只好帮她消毒双手,给她戴上操作手套,又给手套消毒,在这一过程当中,杨璟都能够感受到鹿白鱼的不自在和羞涩,甚至能够听到她加速的心跳。

    不过这场手术需要极大的专注,杨璟也只好将心猿意马全都收回来,将注意力投在了手术之上。

    准备好前期工作之后,杨璟终于要开刀了。

    他先顺着标记线开腹,这刀子轻易便划开了那圆鼓鼓的肚皮,黑血瞬间就流淌下来,沾染了下面的垫子。

    杨璟已经跟鹿白鱼说过手术的流程和可能会出现的一些状况,眼见着鹿白鱼有些生涩地用剪子夹起棉球,将切口里面以及切口周围的黑血都吸干,杨璟也安心了不少。

    肚腹里的童儿蛊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不断地膨胀和缩小,仿佛在抗拒,便如同它是那地狱里的恶魔,不愿意面对阳光一般!

    赵高义已经死去多日,童儿蛊又不断吸收压榨他的血肉,所以黑血并不是很多,当鹿白鱼将黑血都吸干之后,杨璟总算看到了童儿蛊的真容!

    此时的童儿蛊就像两颗并生在一处的心脏,约莫有两个婴儿头那么大,就像一个肉白色的剥皮葫芦,也分不清那一端才是它的头部,上面长满了白色的淋巴管和红色的血管,粘连着赵高义的整个腹部,外层长出了一层约莫三厘米的肉膜,半通透,有些像胎盘。

    “倒是有点像巨型的肿瘤…”杨璟心里如是想着,开始研究如何才能将童儿蛊给分离出来。

    在第一次接触蛊虫之时,杨璟就希望能够用科学的眼光来看待和分析蛊虫这种微生物。

    这童儿蛊虽然听起来神秘而强大,但当杨璟看到这个类似肿瘤的童儿蛊之时,杨璟心里也不由想着,或许这童儿蛊就是一种特殊的肿瘤而已。

    可不得不承认,即便用变异肿瘤来解释,童儿蛊也超乎了杨璟的想象。

    因为这童儿蛊果真如同婴儿一般,稍大的那一头似乎藏着一颗小心脏,正不停地在搏动着!

    杨璟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朝鹿白鱼说道:“姐姐,我现在要剥离这些血管,你用镊子协助我。”

    “镊子?”鹿白鱼对琳琅满目的手术器械到底还是有些生疏,杨璟便朝镊子努了努嘴,可由于他与鹿白鱼贴得很近,嘴巴嘟起来倒像是在占鹿白鱼便宜。

    鹿白鱼的脸颊有些发烫,这才捻起那把镊子,平素里拿刀砍人面不改色的鹿白鱼,此时捏着轻飘飘的镊子,却觉得重逾千斤,双手都有些发抖,毕竟童儿蛊太过稀有,她先前又没有接触过手术。

    开腹之后,童儿蛊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而赵高义的尸体已经开始**,使得外部环境处处充满了感染的危险,杨璟也不敢再拖延时间,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捏着手术刀,开始剥离血管周围的结缔组织、粘连组织、肉膜和脂肪。

    这些结缔组织和脂肪将一根根血管粘连在一处,就像一团被河泥包裹的水草。

    杨璟用镊子夹起粘连组织,再用手术刀将这些组织和脂肪切掉,鹿白鱼则用镊子将血管剥离开来。

    这是非常细致的活儿,虽然开腹之后不断有闷热的恶臭扑鼻而入,但两个人都面不改色,专注到了极点,以致于两人的身体都贴到一处,能够嗅闻到对方的呼吸,都没有察觉和理会。

    这项工作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不过鹿白鱼渐渐也熟悉起来,放下了心理负担之后,更多的是一种新奇和刺激,她与杨璟也培养出了很好的默契。

    当所有的血管和淋巴管都被剥离开来,杨璟已经有些直不起腰来,鹿白鱼更是香汗淋漓,不过两人浮现出来的笑容却又充满了成就感。

    此时杨璟终于能够清楚地看见童儿蛊的这些血管和淋巴管,因为淋巴管已经大部分萎缩,丧失了作用,所以杨璟干脆将这些淋巴管都切断,用缝合线封住了切口。

    而剩下的大小血管多达三十多条,其中有九条是大血管,如同动脉一般,甚至还能感受到这些血管的搏动,剩下的小血管则平缓很多。

    杨璟寻思了片刻,便拿定了主意,他决定将这些小血管都切断,实在太小的就如同淋巴管那样缝合起来,稍大一些的就连接到那九条大血管上,将它们进行合并,就如同小溪汇聚成河流一般。

    这又是一项细致而耗时耗力的工作,因为血管本来就小,缝合的难度比较大,杨璟又没有手术胶水。

    不过这也让鹿白鱼大开眼界,因为她的医学基础是苗医,与中医有着很大的差异,并无系统的理论,很多都是经验之谈,即便后来她学习了中医,也只是经络和穴位等理论。

    她从未见过如此细致入微又直观的医术,虽然只是童儿蛊的血管,但鹿白鱼还是能够从这里头感受到人体内部构造的奇妙。

    杨璟切开了赵高义的腹部,切开了童儿蛊的血管,但也像给鹿白鱼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让她看到了前所未有又截然不同的一个内部世界,彻底刷新了她对医术的理解和感悟!

    灵堂被封锁起来已经将近三个时辰,外头的人都不知道杨璟在干什么,赵陈氏和罗晋都曾经过来询问过,可都被杨璟严令不得入内。

    直到太阳西斜,杨璟终于将这些血管都合并了起来,此时童儿蛊的搏动已经很微弱,那肉白色的表皮甚至已经开始出现衰败,失去了原本水润的光泽,上面还出现了一些黑色的小点!

    “童儿蛊快不行了!”杨璟心里也很清楚,长时间的手术,童儿蛊无法再吸收赵高义的养分,而暴露在空气之中,也使得童儿蛊变得狂躁,加剧了它的能量消耗,此时如果再不给童儿蛊补给养料,怕是活不成了!

    杨璟早已准备好了糖水和盐水混合成的营养液,就装在一口小瓮里头,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当即就把童儿蛊轻轻取出,小心地放入了营养液之中。

    然而童儿蛊刚刚接触到营养液,便开始挣扎跳动,心脏搏动加剧,更重要的是,它竟然在萎缩!

    杨璟脸色大变,陡然反应过来,这童儿蛊的体内大部分都是液体,而营养液由糖水和盐水混合而成,浓度比童儿蛊的内液浓度要高,浓度差会形成一个泵,将童儿蛊的内液抽到营养液之中,这才导致了童儿蛊的萎缩!

    “快加入凉开水!”杨璟一声令下,鹿白鱼也顾不得脱手套,取过旁边的一壶凉开水,缓缓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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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以血养蛊

    杨璟也没想到童儿蛊内液的浓度会这么低,他是按照生理糖水和生理盐水的浓度来配制营养液,虽然不算太精确,但也不会差太多。

    可童儿蛊终究是奇异的稀有生物,杨璟虽然曾经考虑过,不能用人体的标准来衡量童儿蛊的体质,可童儿蛊能够与人体融合,应该相差不大才对。

    只是这童儿蛊毕竟是中途被唤醒的,损耗比较大,已经变得很虚弱,这些天又只能靠着赵高义的尸体来苟延残喘,童儿蛊的内液浓度也就变得很低。

    这就是杨璟先前担忧的突发状况,研究一种未知生物,这是杨璟从未有过的体验,充满了新奇与兴奋激动,但同时也提心吊胆,时时刻刻体会着未知所带来的刺激!

    当鹿白鱼倒入凉开水,稀释了营养液,浓度差被拉平,童儿蛊也终于不再萎缩,反而开始渗入营养液,又膨胀了起来,而且也不再挣扎,心脏搏动也平缓了下来,只是搏动变得缓慢又轻微,营养液显然无法满足童儿蛊的补给。

    “姐姐,眼下这情况该如何是好?”将童儿蛊剥离是杨璟的工作,可剥离出来之后,鹿白鱼就接任话事人了。

    “童儿蛊眼下需要的是新鲜血液,不过但凡蛊虫,都需要认主,这个童儿蛊是中途被唤醒的,还没来得及认主,如果用其他人的鲜血,今后想要控制它就会更难,所以…只能用我跟你的血…”

    鹿白鱼话音刚落,便抓起手术刀,在手掌上割了一刀,鲜血汹涌而出,滴滴答答落入小瓮之中!

    好在她用的是干净的手术刀,否则杨璟真担心她会感染,不过看着她面不改色的表情,杨璟心里也是一紧。

    既然鹿白鱼都敢这样干,杨璟身为男人,也就咬了咬牙,操起手术刀给自己放血。

    那童儿蛊吸收到新鲜血液之后,果然活跃起来,搏动也快了起来,而且越发的急促,就像一个游泳的水母一般,不断胀缩,欢欣地吸收着营养液里头的养分。

    杨璟看得触目惊心,不由朝鹿白鱼问道:“姐姐,你不会告诉我,以后都要这样喂养它,直到它长大吧?”

    “虽说每天给它一些鲜血,对身体没有太大的危害,可一天割一刀也是疼得要命啊…”

    杨璟哭丧着脸,不由让鹿白鱼笑了起来:“狗儿你可真笨,这童儿蛊说到底也是蛊,咱们用蚂蟥吸了咱们的血,再用蚂蟥喂养它,根本就不需要再割口子啊…”

    这是杨璟印象之中鹿白鱼第一次叫自己的小名儿,再看看她那毫无芥蒂的笑容,杨璟的心也是甜丝丝的。

    经过了亲密无间的合作之后,鹿白鱼的心里其实对杨璟已经再没有怨恨和芥蒂,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甚至比小时候更加的亲密。

    察觉到杨璟痴痴地看着自己,鹿白鱼顿时凝住了笑容,脸颊却红润了起来。

    杨璟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干咳了两声,却没有扭过头去,而是厚着脸皮朝鹿白鱼说道:“姐姐你笑起来好看,以后要多笑…”

    鹿白鱼本想躲避这个话题,没想到杨璟竟然直接点了出来,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慌乱,只是埋着头不开口,哪里还有半分野蛮大姐的姿态,分明是羞涩的邻家姐姐的模样!

    “差不多了,再喂的话咱们不死,这小家伙都要被撑死了…”说来也奇怪,这童儿蛊果然不愧为举世罕有的奇物,在喂养了血液之后,杨璟和鹿白鱼竟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童儿蛊就是他们的孩子一般,心里满满地都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温柔和疼惜感。

    再一想到两人今后还需要不断用鲜血来喂养这小家伙,无论是杨璟还是鹿白鱼,其实都有些心猿意马。

    见得鹿白鱼扯开话题,杨璟也不好再纠缠,便问道:“姐姐,咱们真的要用鲜血把它养大吗?”

    杨璟心里其实也有担忧,虽然每次喂养需要的鲜血并不多,但长期失血会得献血病,导致机体出现问题,免疫力也会下降。

    鹿白鱼见得杨璟不再纠缠两人之间的话题,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寻思了片刻,便回答道。

    “眼下这童儿蛊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咱们只能暂且喂养一段时间,过后我再想想办法…”

    杨璟听得鹿白鱼这般说,也稍稍宽心了下来,轻笑着说道:“姐姐可是咱们寨子的第一蛊师,肯定能想出好法子的!”

    见得杨璟再度赞美自己,鹿白鱼这次却没有羞涩,因为她确实是第一蛊师,只要一提到跟蛊有关的话题,她就会被吸引,反而忽略了两人之间的旖旎和暧昧。

    “龙婆婆曾经教过我培育血蛊,这种血蛊是用血蚂蟥来培育的,咱们只需要给这些血蚂蟥种下咱们的血种,再让它们吸取其他动物的血液,就能够生出咱们的血液,不过我也没有试过,只能回去之后再试一试了…”

    “竟然还有这种蛊虫?!!!”杨璟也是叹为观止,他也知道,一些蚂蟥在吸收了血液之后,会将血液转化成自己所需的养分,但能够根据吸收的血液来转化血液,可就有些天马行空了!

    虽然每个人的血液成分都差不多,但还有血型区别等等差异,童儿蛊和其他蛊虫能够通过血液来认主,也就是说它们拥有识别血液差异的能力。

    而这血蟥蛊转化血液,应该只是生物合成,在体内复制和合成与血液成分相近的物资来。

    杨璟的脑子里不断地试图用科学理论来分析这些问题,可到头来他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科学并不一定能够解释蛊虫的种种神奇。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他本身的能力不足,如果动用先进的现代科学仪器做分析,从微观上来观察,说不定就能够找出蛊虫的运作过程,从而揭开蛊术的神秘面纱了。

    自打进入这个时代,他见过不少超乎想象的事情,关于蛊虫方面,他虽然仍旧有着探究的心理,但已经不再那么强烈了。

    眼下童儿蛊已经被剥离出来,又有鹿白鱼这个苗寨首席蛊师在养着,暂时也就不需要担心了。

    接下来便是如何设局,引蛇出洞,将白牛教的人给揪出来,在布局之后,守株待兔的期间,顺便可以调查究竟是谁给赵高义下了**,龙须土司的女儿此时又会在哪里,这些疑问也都可以一一去探寻了。

    因为有赵高义和童儿蛊做诱饵,设局并不算难,难就难在需要足够的人手来抓住白牛教的人,而且必须先把潜伏在赵府的那个人揪出来,否则任何布局和安排都瞒不过这个潜伏者。

    想要达到这样的目的,杨璟就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操办这些事情,只是问题也就来了,这赵府和岳州军之中,谁才是可信之人?

    赵陈氏和罗晋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能不能泄露真相,对他们委以重任?

    如果不动用这些人,以杨璟目今的人力,除了陆长安以及两个暗察子,外加王不留和鹿白鱼,想要抓住白牛教的人,显然有些捉襟见肘。

    杨璟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开始了手尾工作。

    他先从灵堂上找来一个蒲团,割开之后,取出蒲团里面的棉絮,塞进了赵高义的腹中,再将赵高义的腹部缝合起来,使得赵高义恢复大腹隆起的原貌,又将手术器械清洗干净,放回勘察箱,将灵堂打扫干净,这才停歇了下来。

    高强度高集中的手术,让杨璟和鹿白鱼都感到十分的疲惫,赵陈氏和罗晋反正不敢再来打扰,杨璟便与鹿白鱼坐在灵堂里小憩。

    鹿白鱼怀里抱着小瓮,仿佛收养了一个孩子那般,脸上眼中全都是满满的母爱,杨璟也不由会心地浮现出微笑来。

    “姐姐,你觉着这赵府和岳州军里头,谁比较信得过?”

    经历了这些,鹿白鱼对杨璟再没有抗拒之心,谨慎地思考之后,朝杨璟回答道。

    “如果单凭女人的直觉,我认为大夫人是可以信任的…”

    鹿白鱼是实话实说,也足够坦诚,但杨璟却并不满意,他轻轻摇了摇头:“事干重大,人命关天,单凭直觉去判断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鹿白鱼也是好意,没想到自己刚刚对杨璟转变态度,杨璟却又不领情,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爱信谁信谁!”

    杨璟也是哭笑不得,意识到自己失言,只好陪笑道:“人都说女人的直觉最准,我也觉得赵陈氏比较可信,但还是谨慎一些好,不如咱们就试探她一下,如何?”

    鹿白鱼已经完全沉浸在案件的调查之中,并享受着这种不断揭开谜团的乐趣,当自己的推断被验证之时,心中那种喜悦满足和成就感,是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听杨璟这般说,鹿白鱼也来了兴趣,当即问道:“怎么个试探法?”

    杨璟寻思了片刻,便凑了过去,朝鹿白鱼耳语了几句,后者的脸颊顿时羞红起来,耳根子都在发烫,不由笑骂道:“怎么能这样…”

    杨璟见得鹿白鱼羞涩又气恼的样子,也不禁怦然心动,朝鹿白鱼嘿嘿笑道:“咱家姐姐别具魅力,她们又怎能抵挡,我相信姐姐一定会办成的!”

    鹿白鱼这次终于不再扭捏和回避,而是小声地回答了一句:“我尽力就是了...”

    (ps:今日仍旧三更,六点还有一章,写作不易,期盼大家多多支持,离人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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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分头行动

    杨璟包扎好手掌,收拾干净灵堂之时,暮色已经很重,赵府已经开始掌灯,走出来才发现赵陈氏和罗晋仍旧等在外面。

    见得杨璟终于结束了验尸,罗晋赶忙走上前来询问:“杨大人,可曾发现新线索?”

    杨璟故作凝重地看了罗晋一眼,又扫视了一番,发现赵陈氏虽然仍旧低着头,却还是关注着这边的谈话,杨璟迟疑了一番,便故意朝赵陈氏的方向说道。

    “本官开棺验尸之后,发现赵大人乃因服用过量的**,引发体内暗疾,这才暴毙,至于这**是赵大人自己主动服用,还是被人故意下药,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如果说赵大人是被别人下药,那么这个人便是间接害死赵大人的凶手,而如果赵大人是主动服药,这事儿也就可以结案了...”

    杨璟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罗晋与赵陈氏的反应,罗晋当即就急了,跳脚骂着,肯定是有人给赵高义下药,一定要抓出凶手云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其实杨璟也很理解罗晋的动机,作为赵高义的接任者,如果赵高义只是贪图女色而服用虎狼之药,也就显得太过平淡,无法彰显出他的仗义,如果能够抓到害死赵高义的凶手,他在岳州军的威望将得到巨大的提高,接掌岳州军就会顺利很多。

    而且他偏向于有人下药也不是没有道理。

    首先,赵高义素来爱惜精元,不近女色,又岂会主动服用这种激发潜能,损伤男人本元的药物?

    再者,赵高义痴迷于练武,又善于固本培元,眼下又正值壮年,身强体壮,又怎么可能需要那种药,所以一定是某个不知羞耻的妾室,贪图享乐和欢愉,才给赵高义暗中下了药,没想到却间接害死了自家老爷!

    见得罗晋一副跃跃欲试,极力想要揪出凶手的样子,杨璟也不由轻轻摇了摇头,朝罗晋说道:“罗指挥,这毕竟是赵家的事情,眼下赵大人亡故,一切担子都落在大夫人的肩上,咱们是不是该听一听大夫人的意思?”

    杨璟如此一说,罗晋脸色也有些尴尬起来,如果他表现得太过强势,忽略了赵陈氏的存在,又会遭到诟病,难免有欺凌女主人的嫌疑,所以杨璟这么一提醒,罗晋当即也就醒悟了过来。

    “杨大人所言极是,不知嫂夫人的意思如何?”

    赵陈氏见得杨璟为她撑腰说话,少有地抬起头来,朝杨璟勉强一笑道:“妾身感谢杨大人的关心,我家官人平日里也没怎么跟...跟姐妹们亲近,除了妾身的一对儿女,其他姐妹皆无所出,姐妹们求子心切,即便下药求欢也是情有可原...”

    “官人已经去了,人都说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生活,杨大人既然已经开棺验尸了,妾身希望官人能够尽快入土为安,这件事儿也就不要再追究了...”

    杨璟自然很明白赵陈氏的处境,赵高义死了之后,她就是大当家,可家里头还有那么多年轻貌美不安躁动的小妾,往后该如何过活也是个大问题。

    她先前是仗着一对儿女,所谓母凭子贵,赵高义与她即便再如何互不对眼,她的原配大夫人的位置还是稳如泰山。

    可如今赵高义死了,她失去了靠山,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再看好这个家,难免有些吃力了。

    而如果她息事宁人,不再追究下药之人的责任,卖个恩情给这些小妾,无论如何,这些小妾对她都会感恩戴德,今后无论她们想要改嫁还是继续留下来,对赵陈氏都会言听计从。

    从这一点上来看,虽然赵陈氏内敛而低调,但情商和心机并不算低,不过罗晋却有些急了,因为如果息事宁人的话,罗晋也就再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了。

    而且他也需要这样一桩事来转移注意力和作为挡箭牌,因为真相如果真的如杨璟所言,那么龙须土司就洗脱了嫌疑,早先岳州军对侗家寨子用兵,逼迫苗寨交出龙须土司,所有这些都失去了正当的合理性!

    念及此处,罗晋便朝赵陈氏说道:“嫂夫人所言极是,可就怕咱们草草结案,反而会让赵大哥死不瞑目啊,要知道,除了各房的嫂嫂...那侗家的野丫头,也有可能是元凶...”

    杨璟也知道,这个案子的前半段还存在疑点,那就是打昏槐花儿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龙姑娘,眼下龙姑娘又在哪里。

    可他已经确定了赵高义的真正死因,无论将龙姑娘和白牛教分开来考虑,还是并作一案处理,重点都已经不是龙姑娘。

    虽然最终一样要调查清楚整个过程,并寻找到龙姑娘,但他并不希望龙姑娘在这个时机成为案件的核心人物,因为这样会影响他对白牛教潜伏者的布局。

    所以当他听到罗晋的质疑,看到赵陈氏不敢辩驳,便接过罗晋的话茬道。

    “罗大人,龙姑娘当夜有没有出现在练功房还无法确定,但并没有目击者,再者,说句不敬的话,龙姑娘乃是赵大人霸王硬上弓,试问谁被强奸还主动送上**?退一万步讲,她失去了自由之身,又是个蛮族丫头,这**又从何而来?”

    “罗大人与赵指挥兄弟情深,着实让人感怀,只是龙姑娘也是受害者,更无作案的条件,我看就依着大夫人的意思,这案子也就权且了结了吧...”

    罗晋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杨璟毕竟还是皇城司的密探头子,暗地里使绊子且两说,表面上罗晋自然不敢拂逆杨璟的意思。

    “既然杨大人都调查清楚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便遵照嫂夫人的意思,明儿给我大哥出殡下葬吧...”

    罗晋闷闷地丢下这句话,便领着亲卫离开了赵府。

    杨璟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但眼下也顾不得这许多,此时却听得赵陈氏轻声说道。

    “多谢杨大人为妾身主持大局,妾身感激不尽...”

    赵陈氏如此说完,便肃容福了一礼,杨璟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这只是本官分内职责所在,大夫人无需如此,本官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请嫂夫人帮一下忙...”

    赵陈氏正愁着不知如何感谢杨璟,听得杨璟主动提出,便答应道:“若非杨大人查明真相,我家官人还不知何日才能入土为安,杨大人有事尽管开口,但凡能够做到,妾身都不敢推辞...”

    杨璟呵呵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罗指挥说得其实也没错,那侗家龙姑娘一天没找到,大夫人和各位奶奶们也都不敢安心过日子,本官想在这里盘桓两日,再调查一下练功房的蛛丝马迹,对府邸进行搜查,兴许能够抓到这个龙姑娘,往后大夫人和府上的各位也就能够安枕无忧了...”

    杨璟知道白牛教的人随时可能会潜入赵府,而赵高义明日下葬的消息必定很快就会传到白牛教那个潜伏者的耳中。

    无论他们的接应者有没有抵达这里,这个潜伏者都必须在今晚展开行动,否则赵高义一旦下葬,童儿蛊吸收了土里的污秽之气,赵高义的尸体也会加速腐烂,童儿蛊想要救活下来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杨璟必须要留在赵府,并在灵堂周围设下陷阱,一举将白牛教的这个潜伏者抓住,否则往后就没有机会了!

    赵陈氏自然不晓得杨璟的深远打算,杨璟在这里忙了一天,眼下又已经入夜,赵家自然要负责接待,而且杨璟的用意又是为了她们往后的安生日子,她又岂会拒绝。

    “杨大人能够为赵家做到如此地步,妾身真不知该如何感激大人,妾身马上给大人安排住处...”

    “那就多谢大夫人了...”见得赵陈氏答应,杨璟也笑着拱手,而后将目光扫向身后的鹿白鱼,有些尴尬地朝赵陈氏低声道。

    “还有一事想麻烦一下大夫人...这位是杨某的...贱内...咱们本来是出来游玩的,不曾想中途遇到了这桩事情,她也没带什么衣服...而且有些女人家的事情要请大夫人帮忙...大夫人能不能...”

    虽然与杨璟打过商量,可听得杨璟将自己说成妻子,鹿白鱼也是羞臊起来,这份羞臊很是自然,不过落在赵陈氏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种意思了。

    她是个成亲多年的女人,儿女都生了一对,自然知道杨璟所说的女人家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么,见得鹿白鱼脸上的羞臊,她更加确定杨璟话里的意思,当即走过去挽起鹿白鱼的手,朝杨璟笑道。

    “杨大人放心把夫人交给妾身好了,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杨夫人的...”

    鹿白鱼顺从地跟着赵陈氏离开,临走时还瞪了杨璟一眼,杨璟却朝她眨了眨眼睛,鹿白鱼也只能按照计划行事,借此来试探赵陈氏是否可信了。

    杨璟跟着府上的管事,前往赵家安排的外院住宿,走出灵堂的院子后,便见着王不留和陆长安,他们已经对赵府进行过详细的调查,针对那天晚上的事情排查寻访目击者以及嫌疑人。

    见得杨璟出来,王不留和陆长安赶忙迎了上来,前者在杨璟耳边低语了一番,杨璟双眸一亮,也露出了惊喜之色!

    “走,咱们再到练功房看看去!另外,陆掌柜的,我还有件事情需要你赶紧去办,你且过来听令...”

    陆长安听完杨璟的耳语之后也是神色惊愕,不敢再做逗留,带着那两个暗察子,急匆匆便离开了。

    杨璟看着陆长安的背影,心里不免涌起一股斗志来,这才带着王不留,往练功房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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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新的线索

    时值八月,夜风就像无形的仙女,展开双袖捧起半城桂花香,挥袖撒落人间,整个夜晚都变成了充满桂花香的墨玉。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赵陈氏的房间满是花瓣的馨香,散发着清新木头气的浴桶里头,鹿白鱼正靠着木桶的边缘,享受着香汤,细而白的桂花漂浮在香汤上,花香渗透到鹿白鱼的每一个毛孔里头,驱散了她的疲乏,让她陷入美妙的半梦半醒之中。

    水雾的笼罩之下,她的面颊如粉桃一般娇艳,雪白而丰腴的身子在水中若隐若现,荡漾着勾魂摄魄的美。

    浴室的帷幕外头,赵陈氏正在做着女红,一身缟素已经除下,只穿着薄纱燕服,隐约能够看到红色的亵衣和胸前大片大片的雪白。

    虽然已经生育了一对儿女,但赵陈氏保养得极好,生儿育女非但没有让她变成黄脸婆,反而让她变得珠圆玉润,尤其那紧致而圆润的臀部和呼之欲出的胸前高峰,即便是坐着,也勾勒出让人心醉的曲线来。

    手里的绷子上已经有了锈描的雏形,赵陈氏正在一针一线地完善着绷子上的图案,可帷幕后面不时传出来的水声,又让她有些脸红心跳。

    她早已为人妇,为人母,但因为与赵高义同床异梦,以致于在她如狼似虎的年纪,却只能独守空闺,无法发泄内心的渴望。

    虽然她明知道鹿白鱼是个女人,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正在服丧,丈夫的尸骨未寒,就停在灵堂里头,等着明日出殡发丧,可她还是忍不住放下了绷子,轻手轻脚来到了帷幕前。

    赵高义的死对于她而言并无太多的悲伤,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有着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赵高义的死反而是她的一种解脱。

    她在人前已经伪装得足够累烦了,回到自己的闺房,回到这个只属于她的空间,她便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回归到了真我。

    而真正的赵陈氏,其实内心充满了本能的渴望,她情不自禁地掀开了帷幕的一个小角。

    当鹿白鱼沐浴的画面撞入她的眼帘,她那砰砰直跳的心肝儿越发控制不住,羞耻感和兴奋感让她的脸颊和脖颈都发红滚烫起来,她终究还是掀开了帷幕,往鹿白鱼的身后走去!

    鹿白鱼虽然微闭着双眸,但实际上却时刻关注着外头的动静,在赵陈氏放下刺绣绷子之时,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一直听着她的脚步声,一路延伸到帷幕外头来。

    鹿白鱼同样很紧张,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果真如杨璟所预料的那样发生了。

    这种事对于她来说也是极其羞耻的事情,因为她是个正常的女人,所以她不会跟赵陈氏有任何实际性的亲密接触,她的心里不断重复着杨璟的叮嘱,如何才能够在不伤害赵陈氏自尊的情况下,试探出赵陈氏是否可信。

    当赵陈氏的手轻轻放在她那光滑雪白的脊背上,鹿白鱼整个身子为之一紧,细腻的皮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来。

    此时的她心里气恼得不行,也真亏杨璟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却让她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杨璟当然也知道这件事对鹿白鱼而言同样是相当勉强和为难的事情,可眼下他没有太多的帮手,排除赵陈氏的嫌疑是必然要去做的事情。

    再者说了,其实他心里还有另一种猜测,却没有告诉鹿白鱼,因为如果他告之了鹿白鱼,鹿白鱼就会不自然,根本就骗不过赵陈氏。

    他也不知道鹿白鱼和赵陈氏进行到哪一步了,更不知道鹿白鱼会不会忍不住跳起来骂赵陈氏不知羞耻,因为他需要集中精神来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练功房他已经非常细致地搜查了一遍,里头的东西他都仔细检查过,但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本该出现在练功房里头,此时却不见了的东西!

    陆长安毕竟是老密探了,眼光尤其毒辣,而且他不像杨璟,他打小练武,有着不俗的武功造诣,他在调查的过程当中才想起来,练功房其实有些古怪,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

    陆长安只好将心中疑问说出来,与王不留推敲了一番,两人又回到练功房来,终于还是发现了异常之处!

    此时杨璟就站在那两排武器架上,他细细地检查着这些武器,从这些刀枪剑戟的痕迹上,他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赵高义绝对是个武痴,因为每一样武器的磨损程度都很严重,手柄光滑圆润,仿佛带着人的体温,可见赵高义每日都会使用到这些武器来练功。

    杨璟初时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如今再来,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练功房的现有物品上,但却忽略了消失在练功房里头的东西!

    他在武器架上发现了一个空位,武器架的平板上钻出了一排圆洞,为的是安放长枪之类的长柄武器,而其中一个圆孔却空空如也,上面并没有武器!

    这个圆孔比鸡蛋略大,圆孔很圆滑,上头却没有灰尘,可见这件武器经常被使用到,可现在却不见了!

    “这是安放何种兵刃的?”杨璟对练功房到底该有些什么兵刃武器并不太懂,只好询问王不留。

    “是短棍。”

    “短棍?”杨璟已经检查过赵高义的尸体,还曾经重点检查过他的头部,如果他曾经受过击打,多少都会留下痕迹,比如受到短棍的击打,那么头皮轻则出现充血青紫肿胀,重则出现钝器击打的挫裂伤,如果伤及颅骨,也会留下裂痕。

    但赵高义的尸体上却没有发现这种痕迹,短棍完全可以担任凶器的角色,在这个练功房里,丢失了一根短棍,绝对不能轻易忽略。

    如果短棍属于凶器,那么受害者又是谁?为何练功房里头没有出现任何的血迹?

    杨璟沉思了片刻,朝王不留说道:“你们就是凭借着这根短棍,断定有人在练功房里被杀死?”

    王不留摇了摇头,指着练功房角落里的一处地方说道:“大人且移步。”

    杨璟来到角落里,蹲了下去,举起灯火仔细一看,但见得这角落墙上挂着一根短皮鞭,地面上有一处约莫桌子大的地方比较干净,比周围的地板都要干净,能够清楚看到这块地方与其他地方的差别。

    “这里原先摆设的是什么?”

    “是一块地毯,赵高义是个外家功夫的高手,硬功夫已经有了深厚的功底,所以他在练功之前,不需要涂抹药酒来强健体魄,并用鞭子抽打自己,以促进药酒的吸收,也能够增强筋骨皮肉的韧性。”

    “你是说有人先用短棍打死了人,而后用这块地毯包裹着藏了起来?”

    照着王不留的提示,再根据现有的两条线索,杨璟做出了自己的推理,而王不留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杨璟的推理。

    “咱们已经排查过赵府的人,府上并没有人失踪,如果真有人被短棍打死而后用毯子包裹了运出去,那么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

    杨璟双眸一亮,轻声问了出来,旁边的王不留双眸发亮,脱口便答道:“龙姑娘!”

    “那也就是说,这练功房里除了赵高义和龙姑娘,还有第三者存在,这个人用短棍打死了龙姑娘,而后又用短棍打昏了槐花儿,穿着槐花儿的衣服混了出去?”杨璟觉得自己挖开了一条大河的堤坝,各种想法都汹涌而出一般。

    “正是!老朽和陆掌柜去问过那个老妈子了,她起夜小解的时候确实看到一个丫鬟从练功房里出来,老妈子眼神不太好,又是大晚上的,所以并没有太清那丫鬟的脸面,见得她扛了一条被子在肩上,就以为是贴身伺候赵高义的槐花儿!”

    “如此说来,那人扛的不是被子,而是用地毯包裹着的被害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肯定与赵高义认识,甚至很熟悉才对!

    因为根据槐花儿的供词,赵高义是自己一个人在练功房里小酌,为了掩人耳目,他只能将龙姑娘藏在练功房里头,而那个拿短棍打人的凶手能够藏在里头而不被赵高义发现,说明他对练功房的布局极其熟悉!

    杨璟顿时激动起来,如果这样的推理成立的话,那么事情的脉络也就变得清晰起来了。

    赵高义将龙姑娘藏在练功房里,打算再次奸淫龙姑娘,便让槐花儿准备酒菜,打算喝酒助助兴,谁知酒水里被下了药,赵高义的兽性被激发,便疯狂蹂躏龙姑娘,没想到童儿蛊却因此觉醒,使得赵高义猝死当场!

    龙姑娘见得赵高义猝死,便想要逃出去,结果却被藏在练功房里的第三者偷袭,龙姑娘武功不弱,想要抵抗,情急之下,第三者用短棍打死了龙姑娘!

    第三者本不想暴露身份,却需要处理龙姑娘的尸体,正想方设法之时,槐花儿却来收拾碗碟,第三者便用短棍把槐花儿打昏,将她放在卧榻上,伪装成被赵高义糟蹋的假象,自己却换上槐花儿的衣服,用地毯包着龙姑娘的尸体离开了!

    可这个第三者会是谁?他为什么要躲在赵高义的练功房里头?为什么要掩盖事情的真相?

    杨璟陷入了沉思之中,过得许久,他才抬起头来,双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而后兴奋地朝王不留说道:“我知道是谁了!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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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半夜拿人

    王不留也没想到杨璟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有了答案,心头也是诧异不已,正要发问,却又见得杨璟快步走进赵高义的内室,将床单上那几处淡黄色的污秽痕迹给剪了下来,小心包起来揣入了怀里...

    王不留也有些愕然,没想到杨璟竟然还有收藏这等腌臜东西的癖好,不由满脸尴尬,脸皮都有些抽搐了。

    杨璟也察觉到了王不留的表情变化,但他也不想解释太多,因为这涉及到他要做的检测,涉及到他的法医技术,虽然已经将王不留当成了心腹,但这种秘密最好还是尽量不外泄的好。

    “先生,我想请你去灵堂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赵高义的头发,不需要多,几根就成。”

    “头发?这有什么用...先是收集床单上的秽物...如今又要死人的头发...这小子...嗜好实在有点...”王不留心里虽然嘀咕,但还是照着杨璟的吩咐率先离开了。

    身为法医,杨璟也深知分泌物检测的重要性,其实先前他就想过要收集床单上的遗留物,但有可能与赵高义发生关系的女人,龙姑娘不知所踪,王不留又确定槐花儿是处子之身,想要收集赵陈氏和红姬等内眷的分泌物,简直是不可能的。

    然而如今却不一样,杨璟心里有了嫌疑人,而且因为不久前与鹿白鱼的计划,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

    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之时,鹿白鱼已经守候在那里,杨璟一脸惊喜地问道:“东西拿到手了吗?”

    鹿白鱼脸上的羞红还没有消散,埋着头也不说话,从怀里取出了一根试管,手掌紧紧捂着,生怕别人看见,一把塞给了杨璟。

    杨璟顿时大喜,有些得意忘形地抓着鹿白鱼的肩膀摇了摇道:“谢谢姐姐!今次可多亏了你呢!”

    当他的手捏着鹿白鱼肩头之时,才感受到鹿白鱼的身子在轻轻颤抖着,杨璟当即冷静了下来,朝鹿白鱼低声问道:“姐姐...那个...有没有吃亏?”

    鹿白鱼猛然抬起头来,满脸羞红,是又羞又恼,但最终还是咬着下唇,轻轻摇了摇头。

    杨璟顿时松了一口气,朝鹿白鱼说道:“没被占便宜就好,姐姐稍坐,我要去忙活一些事情。”

    杨璟一说完,便兴匆匆地拿着那根试管,走进了内室,挑亮了灯火,便打开了勘察箱。

    他从怀里取出沾染了黄色秽物的床单碎片,放到烧杯里头,而后加入试剂溶解和剥离里头的分泌物,又将鹿白鱼带回来的试管取出来,眼中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检测走到一半的时候,王不留也回来了,杨璟也不让他们进入内室,拿了赵高义的头发便又缩回了内室之中。

    他并没有让鹿白鱼和王不留等太久,约莫过得一刻钟左右,杨璟便从内室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满满的自信,朝鹿白鱼二人说道:“成了!咱们这就去抓人!”

    鹿白鱼有些吃惊,又有些小小的失望,朝杨璟问道:“真的要抓她?”

    杨璟用力点了点头,朝鹿白鱼肯定道:“对!要抓的就是他!”

    王不留在一旁听着,眸光闪烁,也不知到底听懂了杨璟和鹿白鱼的对话没有。

    杨璟说完,便带着鹿白鱼走出了房间,这才刚打开院门,便见得赵陈氏孤身一人,打着个灯笼,在院门外站着,满脸的慌张,显然已经在门口踟蹰了好一阵子。

    见得杨璟和鹿白鱼出来,赵陈氏的目光第一时间便集中在了鹿白鱼的身上,而王不留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眸光一冷,手臂上的血管和青筋微微暴起!

    鹿白鱼也没想到赵陈氏会出现在这里,想起杨璟适才的话,便低下了头,心里紧张,眼神却偷偷关注着杨璟的脚步。

    然而杨璟并没有上前去捉拿赵陈氏,而是朝赵陈氏笑着说道:“这么晚了,大夫人过来有事?”

    赵陈氏显然也没想到杨璟会出现在鹿白鱼这里,支吾了一会儿,这才挤出笑容来,红着脸答道:“适才鹿姑娘在妾身房里洗浴,将帕子落下了,妾身特地给鹿姑娘送过来...”

    杨璟看着赵陈氏那紧张的神色,心里已经知道,这赵陈氏许是担忧鹿白鱼会将事情传出去,特地过来拜托鹿白鱼,不过杨璟也没有说破,见得鹿白鱼将那帕子接过去之后,便朝赵陈氏说道。

    “难得大夫人有心了,不过大夫人来得正好,省得本官再让人去请,烦请大夫人召集府里的好手,跟着本官去拿人吧!”

    王不留听得杨璟如此一说,反倒有些迷惑了,但仍旧毫不显山露水地保持着警惕状态。

    “拿人?拿什么人?”赵陈氏显然也是吃惊不小,脸上的羞臊瞬时不见了,急忙朝杨璟问着。

    “本官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特地请大夫人一起去捉拿凶手!”

    “捉拿凶手?可杨大人不是说了么,我家官人是死于...死于服药猝死...怎么...”

    杨璟不置可否地呵了一声,而后朝赵陈氏说道:“赵大人确实是服药猝死,但我已经知道下药的是谁了,而且今晚要抓的凶手,也是杀死龙须土司的女儿的真凶!”

    “杀死龙徐土司女儿的真凶?”赵陈氏的表情有些迷惑,但杨璟心里却冷笑,朝她说道:“大夫人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龙姑娘被赵指挥藏在练功房里哦!”

    赵陈氏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咬了咬牙,只好点头道:“好吧,既然这样,妾身立刻召集人手,跟着大人去拿人,不过敢问大人,这凶手究竟是谁?”

    杨璟哈哈一笑,朝赵陈氏说道:“大夫人去了便知!”

    赵陈氏有些迟疑,还想发问,但杨璟已经率先走了出去,赵陈氏只好让外头的下人将府上的护院武士和亲兵都召集了起来,浩浩荡荡二十来号人,跟着杨璟便往府邸的西南偏院去了。

    当杨璟的人来到这处偏院的前头之时,便有五六个岳州军的士兵拦住了杨璟等人的去路!

    “什么人!还不止步!”

    杨璟抬起灯笼,让这些岳州军看清楚自己的脸,而后面无表情地喝道:“本官办案,还不快让开!”

    这些个士兵虽然知道杨璟只是巴陵县的推吏,根本无法理解罗晋和罗教平为何会对杨璟毕恭毕敬,但还是乖乖让开了路,看着杨璟带着人马走进了罗晋所在的偏院,这才赶忙分头去召集岳州军的弟兄们!

    杨璟带着人马走进偏院,火把和灯笼的光芒将整个院落都照亮,这些护院武士和赵高义的亲兵佩剑带刀,将院子站了个满满当当!

    外头的动静实在太大,罗晋只穿着贴身褂子,也来不及披一件外袍,便从正房里头走了出来,见得杨璟带头,身后的人虎视眈眈,罗晋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这深更半夜的,杨大人是要闹哪一出啊?”

    杨璟环视了一圈,这才高声道:“罗晋,你觊觎岳州军指挥使的位置,利用赵高义的信任,躲藏在练功房之中,下药以致于赵高义猝死,又杀死龙须土司的女儿,妄图挑起叛乱,以便利用平叛来收买岳州军弟兄们的人心,本官现已查明,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杨璟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院子外头哗啦啦又涌进十几个岳州军士兵,将罗晋保护起来,弓手甚至拉满了弓箭,瞄准着杨璟!

    “杨大人,虽然你是...虽然你身份特殊,但也不能随意栽赃陷害,我罗晋光明磊落,与赵大哥肝胆相照情同手足,咱们岳州军的弟兄们都有目共睹,那侗家小娘儿们分明害死了赵大哥而后逃走,你凭什么诬陷到我的头上!”

    杨璟也毫不示弱,沉声道:“凭什么?就凭你跟赵高义称兄道弟,也只有你能够进入练功房!赵高义痴迷武学,爱惜身体,并无酗酒的习惯,也只有你这个兄弟,才能劝得动他在半夜的时候喝酒!”

    “你血口喷人!如果我跟赵大哥一块儿喝酒,那槐花儿就应该发现我也在练功房里头!可她分明就已经说了,赵大哥乃是独酌,练功房里头根本就没人!”罗晋梗着脖子反驳道。

    “你对练功房熟悉地很,想要躲开槐花儿的视线并不是什么难事,再者,你跟赵高义正在商量如何处置龙姑娘,无论你还是赵高义,都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晓你们的密谋!”

    罗晋听得杨璟如此指责,更是暴跳如雷,朝杨璟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就算我当时在场,那酒也是槐花儿送来的,要下药也是槐花儿下的,与我何干!”

    杨璟冷哼了一声,继续反驳道:“槐花儿只是个没甚么心机的清白姑娘,眼看着就要跟郑小虎成亲,她跟赵高义又无冤无仇,又岂会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而给赵高义下药!赵高义对你信任有加,房里还绑着一个龙姑娘,你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随便支开赵高义,而后下药到酒里,那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罗晋已经怒不可遏,跳脚骂道:“这些都是你的臆断!敢问杨大人可有半点证据!若没有证据,凭白诬陷,我罗晋说什么也要跟你斗一斗!”

    罗晋此言一出,身边的亲兵刀剑锵然出鞘,纷纷蓄势待发,只待罗晋一声令下,他们便要拼命厮杀一场!

    杨璟却面不改色,朝罗晋冷哼道:“本官既然敢来拿你,自然有证有据,你想要证据,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

    (ps:六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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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擒拿真凶

    罗晋好歹也是岳州军的副指挥使,身边也有不少死忠,这些护卫自然是相信罗晋的,可他们终究只是岳州军的士兵,赵高义才是他们的领袖,眼下杨璟声称有铁证,能够证明罗晋谋害了赵高义,如果他们还继续维护罗晋,那与同谋又有何差别!

    罗晋如今最大的倚仗就是身边这群士兵,见得士兵们纷纷动摇,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罗晋心里也急了,当即朝杨璟反口道。

    “好!那你便拿出证据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证明!”

    杨璟面色冷峻,上前一步,指着罗晋高声道:“你是赵高义的心腹弟兄,知道他不能服用**,却下药到酒里,赵高义猝死之后,你生怕龙姑娘会泄露消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多次蹂躏龙姑娘,而后用短棍将她打死,再打昏了前来收拾杯盏的槐花儿,换上槐花儿的衣服,用地毯包裹龙姑娘,把她带了出去!”

    “但任何犯罪都会留下痕迹,你在奸污龙姑娘之后,床单也留下了你的秽物,本官有个法子能够证明那是你的秽物,而非赵指挥的,类似于滴血认亲,你敢不敢留下血迹给本官验证!”

    鹿白鱼和王不留起初听得杨璟如此坚决肯定,心里也有些诧异,并不知道杨璟甚么时候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如今听得杨璟说要取罗晋的血,心里也有些失望和担忧,因为他们知道,杨璟搜集的是赵高义的头发和赵陈氏的私密分泌物,根本就没有跟罗晋比对过!

    虽然滴血认亲并不科学,但在古时民众的心里,还是极其权威的一项技术,虽然杨璟已经极力往这边靠,妄图向在场之人说明他的法子是有效而且具有公信力的,但显然还是很牵强。

    在鹿白鱼和王不留看来,杨璟这步棋实在不太高明,可让人惊讶不已的是,罗晋竟然慌了!

    是的!

    罗晋听说杨璟要取血验证之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在场这些人或许并不知道,但罗晋却对杨璟的本事心知肚明!

    杨璟横空出世,摇身一变,成为皇城司的绣衣指使,将他跟罗教平这对难兄难弟压得死死的,他和罗教平自然不服气,早已通过罗教平在提刑司的人脉关系,将杨璟的事情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他已经知道杨璟之所以能够得到宋慈的赏识和提携,就是因为杨璟掌握了不少从所未见的仵作技艺,甚至能够通过指纹比对来确定嫌犯!

    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便在场所有人都不相信杨璟这项闻所未闻的技术,他罗晋可不敢不信啊!

    “我罗晋乃是堂堂岳州军副指挥使,你凭空诬陷也就罢了,凭什么要取本官的血!这法子谁都没听说过,任你红嘴白牙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罗某一身是嘴都说不清,这样的事情你认为我会做么!”

    罗晋脸红脖子粗地争辩着,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心虚,他的色厉内荏使得岳州军的士兵们越发的动摇,弓手们已经将弓弦都松开了!

    “罗副指挥使的意思就是不敢接受本官的验证,打算负隅顽抗是也不是!”

    罗晋也是怒火中烧,冲回房中取出腰刀来,指着杨璟道:“本指挥就在此处,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杨璟的身上,但见得杨璟朝罗晋一挥手道:“给我拿下!”

    赵府的武士和亲兵纷纷往前涌去,而正当此时,杨璟却朝鹿白鱼和王不留使了个眼色!

    鹿白鱼心领神会,从后面冲上来,一掌推出,却是扣向了赵陈氏的肩胛!

    赵陈氏也是猝不及防,肩头被鹿白鱼死死拿住,疼得呲牙咧嘴,然而这个平素里端庄稳重的大夫人,此时却凶相毕露,猛然转身,只听得喀嚓一声响,她竟然强行将自己的左肩关节卸了开来,右掌击出,将鹿白鱼打飞了出去!

    众人也是看傻了眼,便是前头的罗晋也都一头雾水,而王不留已经紧随鹿白鱼,虽然他早年在道观里修炼的只是强身健体的内家功夫,但此时赵陈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左臂被卸开了关节,脱臼之下根本无法发力!

    王不留偷袭之下,一掌打在赵陈氏的后心,将她打得趴在地上,脸面磕在青石板地面上,顿时满脸鲜血!

    然而赵陈氏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地上弹起来,也顾不得脸上的血迹,疾行数步便一掌轰向了王不留的脑门!

    王不留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谁都没想到赵陈氏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王不留也是倒抽一口凉气,只能双臂架起来格挡!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杨璟终于发动了!

    但见得杨璟从旁边斜斜冲了出来,一头撞向赵陈氏,拦腰将赵陈氏抱住,狠狠地将她掼在了地上!

    “噗咚!”

    赵陈氏落地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而杨璟则用了摔角的技法,双手抓住赵陈氏的一只脚,来了个十字杀,喀嚓一声便将赵陈氏的膝盖给扭歪了!

    “啊!!!”赵陈氏也没想到杨璟会如此果决狠辣,尖叫一声,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了。

    虽然她的一只手一只脚瞬间被废,可她的眸光却如同毒蛇一般阴冷狠辣,满是血迹的脸庞格外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大夫人的仪态!

    “呼...”杨璟从地上爬起来,此时才发现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无论是赵府的武士和亲卫,还是罗晋和他的岳州兵,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赵府的人刚刚回过神来,正要质问杨璟,此时的赵陈氏却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也被她的大笑吓得直起鸡皮疙瘩,而后才听到赵陈氏问杨璟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她怎么懂得如此高深的武功!看来大夫人果真是有问题了!”

    在场之人全都议论起来,已经没人敢再向杨璟动手了,而罗晋也是摸不着头脑,有些难为情地朝杨璟问道:“杨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成真的是嫂夫人害死了赵大哥?”

    杨璟看了看赵陈氏,又看了看罗晋,而后才开口道:“是,也不是。”

    罗晋也急了,朝杨璟催促道:“杨大人,这都甚么时候了,你可就别卖关子了,适才可差点就让罗某真个儿大开杀戒了!”

    杨璟朝罗晋抱了抱拳道:“杨某也是迫于无奈,多有得罪,罗指挥还请多担待,其实我早就知道跟你无关,适才不过演了一场戏,既吸引了这女人的注意力,也是为了将所有人都引过来这边,给灵堂那边制造一个潜入的机会罢了。”

    “什么潜入的机会?杨大人你可是把我说糊涂了...”罗晋急得都想打人了,杨璟却不紧不慢地指着赵陈氏说道:“你糊涂,大夫人可不糊涂,是吧?我该继续叫你大夫人吗?”

    赵陈氏冷哼一声,朝杨璟说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休想抓住我们的人!”

    此时诸人安静下来,这才听到灵堂那边已经传来打斗和叫喊的声音。

    杨璟朝罗晋说道:“罗大人,如果想要证明你对赵指挥的忠心,现在就带着人手到灵堂去吧,我的随从你应该认得,就是那个陆掌柜,眼下他的人应该还在灵堂,请你务必要将潜入者抓住!”

    罗晋听得杨璟这么一说,顿时严肃起来,因为他知道陆长安是杨璟的下属,同样是皇城司的人,如果陆长安在灵堂,那么杨璟所言就没有半点虚假了。

    想到这里,罗晋也就只好压下心中所有的好奇,带着岳州军的亲兵,匆匆赶往灵堂。

    杨璟见得赵府的人无动于衷,便冷下脸来,朝他们沉声道:“本官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你们的大夫人与赵老爷的死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想成为同伙儿,我劝你们还是听从罗副指挥的吩咐,到灵堂那边去围捕潜入者吧,否则你们老爷的尸骨都保不住了!”

    听得杨璟如此一说,众人才见了鬼一般往院子外头跑,一下子便散开了。

    院子里头很快就只剩下杨璟三人与赵陈氏,杨璟便朝鹿白鱼和王不留下令道:“你们分头行动,把槐花儿和郑小虎抓起来!”

    鹿白鱼和王不留刚刚与赵陈氏交手,想起这女人的武功和狠辣,也是心有余悸,但眼下也来不及多想,赶忙照着杨璟的吩咐,去抓槐花儿和郑小虎去了。

    赵陈氏的眼中原本还充满了凶狠和毒辣,可听到杨璟要去抓槐花儿和郑小虎,眸光中那希望之光顿时就黯淡了下来。

    “你到底知道多少?”

    面对赵陈氏的提问,杨璟缓缓蹲了下来,掏出香帕,帮赵陈氏轻轻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慢悠悠地说道:“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迟早会想办法从你身上知道的。”

    杨璟说这话之时很是云淡风轻,可赵陈氏却浑身发凉,只觉杨璟是个让人生畏的恶魔一般!

    她拼命地扭着头,避开杨璟给她擦拭血迹的手,可这种坚强很快就被杨璟的冷漠所摧毁,她的眸光变得死灰,耷拉着头,低声喃喃道。

    “我始终不明白,为何你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来,我应该是最没有嫌疑的一个人了...”

    杨璟认真地点了点头,朝她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你确实一点嫌疑都没有,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何犯罪都会留下痕迹,你也不例外,况且,你也没想到,你们的计划会坏在槐花儿和郑小虎这么两个小人物的手里吧?”

    赵陈氏听得此言,越发沮丧,眼中满是绝望,叹息道:“原来你真的都知道了...可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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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对坐讲解

    赵陈氏是如何都想不明白,杨璟为何能够怀疑到她的头上,更没想到杨璟竟然还耍了花招,大张旗鼓捉拿罗晋,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迷惑她,而后出其不意将她拿下了。

    此时杨璟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的一只手和一条腿都被废了,想要站起来都难,鲜血模糊了她的视野,当她伸手抹掉眼镜上的血迹,她看到杨璟的双脚。

    杨璟的袍底之下,左小腿竟然不断有鲜血涌出来,此时她才醒悟过来,原来杨璟身上有伤,只能撑着手杖走路,正因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才设计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你流血了。”

    杨璟自然察觉得到伤口再度崩开,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会冒险捉拿赵陈氏,之所以要拼着伤口崩开也要动手,就是吃准了赵陈氏忽视他的武力值。

    这小腿的伤口本来是在彭府留下的箭伤,三番四次被崩开伤口,也增加了感染的风险,杨璟心里又怎能不担忧,只是形势所迫,不得已罢了。

    杨璟捡起地上的手杖,支撑着走到院子角落,提了一个木桶,将木桶倒扣在地上,在赵陈氏的旁边坐了下来。

    “其实我的证据并不多,大部分结论都是推断出来的,但你的反应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杨璟将手杖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后掀开裤腿来,一边查看小腿的伤势,一边回答赵陈氏的问题。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毫无头绪,甚至在开棺验尸之前,我心里都没有明确的一个调查方向,直到开棺验尸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些眉目。”

    赵陈氏见得杨璟开口,也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挪到正房的廊柱边上,背靠着廊柱,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

    杨璟本不想跟赵陈氏解释,但灵堂那边还在激战,他又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对赵陈氏用一用心理战,以便为接下来的审讯打个基础。

    给赵陈氏解释推理过程,并非为了显摆自己的心思有多么缜密,而是为了击破赵陈氏的心理防线,让她彻底认栽,如此才能从她口中抠出白牛教的内幕来。

    “我身边有个奇人,你应该知道是谁,他其实早就看出你懂武功,只是我找不到你犯案的动机,一直都没有跟进,直到后来才引起了重视。”

    “你说的是那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儿吧?看架势应该是武当的内功心法,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就只是个花架子,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奇人啊,哼...”

    赵陈氏显然对王不留的功夫极其不屑,若不是鹿白鱼和王不留偷袭,正面硬撼的话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众所周知,武当派兴起于明朝,因为张三丰才声名鹊起,但事实武当山早在明朝之前就已经是道教的圣地之一。

    五代宋初的道教传人陈抟就曾经隐居武当山的五龙观,后来又在武当九室岩餐霞饮露、服气辟谷二十余载,元末之时,武当被焚毁,到了明朝英宗时期,才花费数百万的人力物力,耗时七八年,建成了规模宏大金碧辉煌的宫殿群,并赐名为:“太和太岳山”。

    杨璟知道王不留曾经出家当道士,可若非赵陈氏此时点破,他还不知道王不留竟然是在武当出的家。

    “对于你们白牛教而言,王老先生或许算不得高手,但对于杨某而言,王先生已经着实让人佩服了,你倒是看不上他,如今还不是落在我手里?”

    杨璟之所以与赵陈氏交谈,就是为了打击她的信心,击垮她的心理防线,为接下来的审讯做前期准备,又岂会让她在气势上占据上风。

    听得杨璟这般讥讽,赵陈氏果然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杨璟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裤腿放下来,而后继续解释道。

    “起初我一直找不到头绪,最终只能利用反推法来寻找破绽,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案发之时练功房是从里头反锁的,而房里只有赵高义,并无他人,可赵高义又是死人,不可能将门反锁起来,这世上没有妖魔鬼怪,门上和门栓周围都没有什么能够从外面反锁房门的机关,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陈氏见得杨璟开始分析他的破案过程,虽然脸上仍旧是不屑的表情,但那期待的目光却出卖了她渴望得知真相的心思。

    杨璟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或许真的能够通过解析案情来击溃赵陈氏的心理防线!

    “综合上面的分析,只能得出一种可能,那就是门并不是反锁的!可如果门不是反锁的,那么槐花儿又怎么会拍不开门?只能说明她撒谎了!”

    杨璟的分析环环紧扣,赵陈氏不由听得入了迷,虽然她是参与者之一,但古时之人对伪造现场并不在行,也没有太多这方面的意识,所以当她听着杨璟的分析,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似乎没干过这些事儿一般。

    杨璟见得赵陈氏的心思已经开始松动,便继续分析起来。

    “如果槐花儿撒谎了,那么之后撞门而入的郑小虎,同样也在撒谎,既然门没有反锁,自然就没有撞开一说,可门闩却是断的,那么门闩又是怎么断的呢?他明知道门没有反锁,却故意装出撞开门的假象,这又是为什么?”

    杨璟不断用提问和回答的方式来讲诉,这样的效果极具吸引力,也极具心灵冲击力,当一个问题冒出来之时,是那么的引人入胜,让人期待,当答案揭晓之时,却又牵出下一个问题,一环接一环,让人欲罢不能!

    即便赵陈氏早已知晓了整个过程和答案,但仍旧被杨璟的分析给惊呆了。

    因为她是参与者,她也是知情人,但杨璟却是在案发之后五天才抵达现场,只通过短短的调查,却能够如同身临其境一般娓娓道来,实在由不得人不去震撼和惊叹!

    “对于槐花儿和郑小虎的撒谎,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样,槐花儿假装拍不开门,但其他人不可能拍不开,她们也不可能不上来试一试,也就是说,槐花儿和这些人拍门的时候,门确实是拍不开的,那么为什么拍不开?”

    “只能说明有人在门后面顶着门了,那么这个人是谁?只能是郑小虎,因为他是第一个撞开门的人!”

    “其实郑小虎事先就藏在了练功房里,也是他砸断了门闩,制造了门闩被撞断的假象,那么他这么做是为了掩饰什么?”

    杨璟说到这里,便朝赵陈氏看了一眼,后者的目光开始有些躲闪不定,似乎生怕杨璟看出她心里的想法。

    赵陈氏为了潜伏在赵高义的身边,不惜委身给赵高义这样的武夫,还为他生育了一对儿女,这等心性和意志是极其可怕的,杨璟能够撼动她的心志,已经着实不易。

    “想要知道郑小虎掩饰什么,必须确定一个前提,那就是槐花儿拍门之前,郑小虎就已经待在了练功房里,所以他才是第一目击者,他看到的远比所有人都要多!这也是他想要掩盖的东西之一!”

    “而本官已经检测过床单上的秽物,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赵高义留下的!整个练功房除了赵高义,就只有郑小虎这么一个男人在里头,那么这些秽物,应该是郑小虎留下的!”

    杨璟说到此处,赵陈氏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接下来就不需要我多嘴了吧?这床单上的秽物属于荒唐一夜的那对男女的,成分里头检测出来的男人是郑小虎,那么与郑小虎胡天胡地的女人又会是谁?”

    “起初我怀疑是龙须土司的女儿,但后来才发现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就是堂堂赵府的大夫人,是你!”

    杨璟直勾勾地盯着赵陈氏,掷地有声地沉声道。

    “你闭嘴!你可以打断我的腿,可以杀了我,却不能侮辱我的清白!我连岳州军指挥使赵高义都看不上,又岂会让郑小虎这黑猴子贱猪猡占便宜!”

    赵陈氏激动地颤抖着身子,双眼喷火地朝杨璟辩驳道,然而杨璟却只是笑了笑。

    “确实,赵高义位高权重,又身强体健,确实要比郑小虎好太多,但可惜啊,你这么一个高手,最终还是被郑小虎来了个霸王硬上弓,这怕是你一生的耻辱了吧?”

    “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本事,原来也只不过浪得虚名,只知道一味胡乱揣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你也知道我的武功,便是你们所有人联手,也未必是我的对手,郑小虎浑身上下没有三四两力气,真要对我用强,早就被我打死了!”

    杨璟的说法显然触动了赵陈氏的底线,终于让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出现了情绪波动,而且还是气急败坏,有些狗急跳墙的意思!

    “如果换作平日里的你,郑小虎自然不可能得逞,但你与赵高义一样,中了酒里的**,四肢发软,浑身燥热,你连跑出练功房都做不到,除了夹紧双腿,试问还能干什么?”

    听得杨璟说到这里,赵陈氏终于再也坐不住,她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可最终还是无力地坐回了原地,吁吁喘着气,却毫不掩饰眼眸中的杀意!

    杨璟也松了一口气,此时的赵陈氏终于有些丧家之犬的样子了,只要再添一把火,势必能将赵陈氏的心理防线彻底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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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顺理成章

    赵陈氏本以为将练功房设置成无懈可击的密室,就能够瞒天过海,岂知杨璟竟然抓住了一个小小的破绽,从而有点及面,通过推理不断扩大,顺藤摸瓜,竟然推断出了事情的原貌来!

    可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言弃之人,她是白牛教的精英,是高手中的高手,为了达成任务,她连自己的清白身子都能够牺牲,甚至为虎作伥,给赵高义生了一对儿女,又岂能输给杨璟这么一个小推吏!

    “你应该知道赵高义是不能沾碰那种不干净的虎狼之药吧?我保护他还来不及,为何要给他下药?即使真如你所言,我也误服了欢喜药,浑身无法动弹,就凭郑小虎这种懦弱胆小的贱人,他敢对我动手动脚?就不怕事后我将他碎尸万段?”

    赵陈氏的说辞也并非没有道理,她乃是白牛教安插在赵高义身边,保护赵高义,以保证童儿蛊能够顺利操控赵高义的人,没理由不知道赵高义的禁忌,更不可能给赵高义下药!

    然而杨璟却只是呵呵一笑,继续分析道:“你自然不会这么傻,看得出来你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若说心甘情愿给赵高义生儿育女,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你也不会与他同床异梦,多年来少有恩爱亲热...”

    “所以下药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你和赵高义的贴身丫鬟槐花儿!”

    “哈哈哈!”听完杨璟如此说着,赵陈氏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快要笑出来的样子,而后捂着肚子质疑道。

    “你也未免太可笑了,这说法实在牵强到了极点,那槐花儿比郑小虎还要软弱可欺,就凭她,也敢给赵高义下药?”

    杨璟并没有让赵陈氏的气势给压住,因为他知道,赵陈氏是个极其自傲的人,她这等样的高手,素来自视甚高,如果不是戳中了她心里的痛处,赵陈氏绝不会反唇辩驳,她越是跳得厉害,就越说明了她在心虚!

    杨璟想了片刻,抬起头来笑了笑道:“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的勇气,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英雄,一辈子里头总归要有那么一回,会奋不顾身地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

    “你觉得槐花儿和郑小虎软弱可欺,那是因为你欺辱他们,或者说欺辱她太久了,已经习以为常了,却不知道在她的心里,对你的仇恨每天都在积攒,终于到了爆发的那一刻!”

    赵陈氏不再大笑,而是抹了抹眼角,朝杨璟冷哼道:“你也不打听打听,除了对赵高义不客气之外,我对赵府里头的人,哪个不是心疼得紧,谁敢说我一句不好?”

    杨璟看了看赵陈氏,而后毫不客气地揭穿道:“你为了潜伏在赵高义身边,连生孩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想要戴着伪善的面具过日子,又有何难?”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你却瞒不了我,你之所以抗拒赵高义,除了看不起他之外,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并不喜欢男人!”

    “赵高义尸骨未寒,本官还在紧锣密鼓的调查,你却连到你房里借地方洗澡的女人都要偷看,都要占人便宜,你觉得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杨璟说到此处,赵陈氏终于不再出声,深深地埋着头,杨璟也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不过杨璟还是继续说道:“好了,既然你不说话,说明还是被我说中了,那么我们就来梳理一下整个过程好了。”

    “最开始的时候,你被白牛教挑选出来,潜伏到赵高义的身边,等待时机谋划大事,后来白牛教的人终于找到了法子,给赵高义种了童儿蛊,你的任务也就变成了守护赵高义,确保童儿蛊能够顺利成长。”

    “赵高义虽然不近女色,但却是个痴迷武学,想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的男人,他爱惜身体,为了练武而不近女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家里头的妻妾软趴趴的,根本无法激起他的**。”

    “但他碰到了龙须土司的女儿,龙姑娘生性野蛮,如同难以驯服的野马,反而激起了赵高义的征服之心,即便被赵高义糟践了清白,龙姑娘仍旧宁死不屈,而赵高义便将她带回了练功房。”

    “你担心赵高义精元外泄,**过盛,会提前唤醒童儿蛊,便来到练功房,打算将龙姑娘杀掉,以绝了赵高义的寻欢之心,可你又没有把握能稳赢赵高义,便提出要跟他喝酒,以使他分心,好趁机下手。”

    “赵高义从来不让人进入他的练功房,特别是女人,可相对于红姬等主动投怀送抱的妾室,其实赵高义更倾心于一向不屈从于他的你,他还以为你是寂寞难耐,终于要向他低头妥协了,便同意了你的提议,打算给你在练功房里小酌。”

    “当赵高义吩咐槐花儿准备酒菜之时,槐花儿发现你在练功房里头,她意识到,自己终于等来了梦寐以求的机会!”

    “你平日里蹂躏糟践槐花儿,她一直无力报复,她知道你厌恶男人,便在酒里下了欢喜药,想通过赵高义来报复你,天真的以为你尝到了男女之乐之后,就会转移癖好,不再欺辱她,又想让赵高义替她好好挞伐蹂躏你,已达到内心复仇的满足!”

    “只是槐花儿却没想到,赵高义根本就不能沾碰这些药物,赵高义喝了药酒之后,唤醒了童儿蛊,被童儿蛊切断了灵智,当场便成了活死人,你也是又惊又怒!”

    “可你同样喝了**,自救都困难,想要抢救赵高义根本就无能为力,只能躺在练功房里等待**失效。”

    杨璟顿了顿,看了看赵陈氏,见得她仍旧埋着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右手却紧紧握着拳头,身子不停地颤抖,杨璟便已经知道,自己在揭破案情发展的同时,也在一点一点地剥去赵陈氏的自尊和自信!

    “槐花儿也是下了死决心,药量太大,一直等到三更,她借口进来收拾杯盏,见得你浑身无力,便控诉你对她的可耻罪恶,你却攒够了力气,想要杀死槐花儿!”

    “槐花儿也没想到你恢复了一些力气,她到底只是个奴婢,无法与你这样的高手对抗,眼看着她就要被掐死,被丢在角落里的龙姑娘却终于挣脱了绳索,与你厮打起来,最后用短棍把你打昏了!”

    “起初我审问槐花儿之时就已经注意到她脖颈上的痕迹,只是她一直对我撒谎,本官也无法做出太多推断,直到后来取得你的私密物,确认你就在练功房里,这才将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都联系了起来。”

    “槐花儿本打算杀了你,可她经此一劫,也冷静了许多,龙姑娘又急着逃走,她来不及多想,只好用被子裹着龙姑娘,将她扛了出去。”

    杨璟说到此处,赵陈氏终于抬起头来,眼中多了一丝惊恐,因为这是她昏迷期间所发生的事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而杨璟却彷如亲见一般!

    杨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槐花儿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做了这些之后便慌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槐花儿,如今老爷死了,大夫人还昏迷在练功房里头,她也是手足无措,便找来郑小虎商量。”

    “郑小虎听完之后也是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妻竟然背地里受了你这个伪善主人的欺辱这么久,可槐花儿被吓坏了,担心事发之后会遭殃,便央求他带着自己远走高飞。”

    “郑小虎虽然同意了,但心里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将龙姑娘送走之后,又说服槐花儿回到了府上,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把你也杀掉!”

    “可当他回到练功房之时,却发现你已经醒了,而你的药效却发作得厉害,他出于报复心里,就疯狂地索要,与你荒唐了一夜!”

    杨璟说到此处,赵陈氏的表情变得狰狞扭曲,拳头捏得喀嚓直响,杨璟知道,自己又说中了!

    “然而郑小虎也是有失考虑,他实在太过疯狂,不断地宣泄之后,却让你把药效全都发散掉,让你终于恢复了力气!”

    “郑小虎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按说你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一定会当场杀了他,可你是个心机深沉的性子,你知道赵高义死了,白牛教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你就留了郑小虎和槐花儿的命,让他们帮你说谎,照着你的意思找来被子,又将短棍和地毯都带走,伪造现场,想要将赵高义的死,伪装成赵高义自己服用**,以蹂躏龙姑娘,却被龙姑娘逃脱,如此一来也就死无对证了...”

    “你明知道罗晋表面上称兄道弟,但心里其实早就想将赵高义取而代之,便让罗晋去剿灭侗家寨子,妄图利用这场冲突,让白牛教的人相信龙姑娘才是凶手,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杨璟一下子说完,仿佛将心中的秤砣都吐了出来那般轻松,长长吸了一口气,而后站起来,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侧耳一听,顿时浮现出笑容来。

    “灵堂那边没太大动静了,估计你们的人也被抓得差不多了...”

    赵陈氏听得此话,终于再也没了自傲的姿态,抬起头来,朝杨璟问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杨璟呵呵一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我的人已经去抓槐花儿和郑小虎了,赵高义死了,来取童儿蛊的人也都被抓了,如果我将事情的真相说出去,你觉得白牛教的人还会让你好好过日子吗?”

    “好卑鄙!好无耻!”赵陈氏恶狠狠地骂着,然而眼中那高傲的眸光已经黯淡,剩下的只有绝望和妥协。

    (ps:浪起来连自己都怕,今日继续三更,六点还有一章,更新已尽力,希望大家多支持,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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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得不服

    虽然整个案件的发展大部分都是杨璟推理出来的,但却合情合理,而且与他取证和检验的结果相吻合,赵陈氏的反应更是直接印证了这些推理,见得赵陈氏败下阵来,杨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将手帕递到了赵陈氏的面前,后者抬头看了杨璟好久,终于还是接过了手帕,默默地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很重要吗?”

    “也不是很重要,反正你迟早要变成死人,墓碑上刻不刻名字都无所谓,就怕暴尸荒野,让土狗刨出来吃了。”

    赵陈氏恶狠狠地瞪了杨璟一眼,最终还是哼了一声,回答道:“我叫韩洛音。”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韩姑娘早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了。”杨璟满意的点了点头,蹲了下来,从韩洛音手里抓过手帕,极其温柔地替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柔声说道。

    “韩姑娘,哦不对,你已经不是姑娘了,应该叫你赵夫人?还是韩大姐?”

    韩洛音满脸冰霜地盯着杨璟,杨璟却只是笑了笑:“这么跟你说吧,眼下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服从于我,要么坐牢等着白牛教的人来杀你,你自己选吧。”

    韩洛音扭过头去,躲开杨璟的手帕,一口血沫就吐在了杨璟的脸上!

    “卑鄙的狗官!我白牛教的兄弟姐妹为了拯救苍生,宁死也不会向你这样的狗官低头!赵高义虽然不是因我而死,但也是我保护不力,死在教友手里也比受你这狗官侮辱要强!”

    杨璟也不恼怒,只是用手袖轻轻擦去脸上的血沫,仍旧笑着道:“韩姐姐你可真是名符其实的血口喷人了,侮辱你的是赵高义和郑小虎,我连你手指头都没碰过,又何来侮辱一说。”

    杨璟说着,故意用眼神扫了韩洛音的胸脯一眼,那哺育了两个孩子,又干渴了多年的饱满,在韩洛音的气愤之下,不断起伏着,勾勒着惊心动魄的迷人曲线。

    韩洛音羞愤难当,抬起完好的右手就打向杨璟,杨璟却没有躲避,而是沉声喝道:“你就没想过你那两个孩子么!”

    韩洛音身子一震,手掌被凝固在半空之中,就定格在杨璟的脸旁边,贴着杨璟的脸,兀自颤抖着。

    “你们总会有自诩正义的一套,我也不去说谁对谁错,但孩子总是无辜的,你慷慨就义倒是感天动地,眼下赵高义死了,赵府乱了,往后日子更加艰难,那些妾室一个个巴不得抢你的位置,你的孩子就是她们最大的阻碍,如果你死了,你觉得那对孩子还能活多久?”

    “你舍得让这对无辜的孩子跟着你去死?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心疼,还谈什么天下苍生,简直就是可笑之极!”

    杨璟说完便站了起来,见得韩洛音仍旧沉默着不说话,杨璟作势便要走。

    “既然你这么忧国忧民,愿意为天下苍生委身事贼,愿意为天下苍生自寻死路,愿意为天下苍生虎毒食子,我这狗官就帮你一把,让你和你的孩子死得痛快一些好了!”

    韩洛音浑身颤抖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她早已将杨璟碎尸万段了!

    可形势比人强,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认,她终究是舍不得这双儿女的,为了圣教的大业,她不惜牺牲了个人,这几年的潜伏生涯,这对儿女就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快乐,她再如何狠辣,也无法不管自己的孩子啊!

    “等等!”

    杨璟听得这两个字,嘴角便浮现出笑容来,停住脚步,转身朝韩洛音点头道:“很好,你总算没有蠢到无可救药,以后就服从我的安排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孩子,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的。”

    韩洛音知道自己终究是低估了杨璟,一旦自己恢复实力,便是十个杨璟也不够她杀,可杨璟控制了她的孩子,就捏住了她的心脏,即便她再不乐意,也只能服从杨璟了。

    “你要我做些什么?”韩洛音终于意识到,与杨璟对抗是占不到任何好处的,眼下她只希望杨璟能够尽快榨干她的价值,她才能带着自己的孩子,远离这个恶魔一般的狗官。

    “韩姐姐的药效还没过吗?怎么这般猴急?”杨璟调笑了一句,发现韩洛音的目光足以杀人,这才讪讪作罢,朝她说道:“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我是狗官没错,但我是一个不太一样的狗官,白牛教要招抚还是要剿灭,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观察,韩姐姐就先安心养伤吧。”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韩洛音听了杨璟如此说话,肯定要笑掉大牙,一个小小的推吏,还大言不惭地苦恼着到底是该招降还是该剿灭占据大半个南方的白牛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可韩洛音如今想起来,便是岳州军副指挥使罗晋,都要受杨璟的羞辱,若非到了生死关头,罗晋也不敢反抗,可见杨璟的身份并不简单,便如杨璟所言,他确实是个不太一样的狗官!

    两人心思各异之时,院子外头却传来了沉重而混乱的脚步声,罗晋终于带着人马回来了!

    这些人抬着几具尸体,又押着三个俘虏,很快就再度将院子站满了。

    韩洛音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虽然白牛教来的都是高手,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而杨璟又以有心算无心,设好了埋伏等着圣教的弟兄们往里钻,被俘被杀都不足为奇。

    可让她感到吃惊的是,押着俘虏的并非罗晋的岳州军亲兵,也不是赵府的武士,而是白日里跟着杨璟的那个生意人模样的随从,他的身边还有着七八个好手,眸子冰冷阴寒,一看就是杀伐果断,刀头舔血的狠角色!

    杨璟撑着手杖往前走了两步,朝罗晋说道:“罗指挥辛苦了,诸位弟兄们辛苦了。”

    罗晋听得杨璟称呼他为罗指挥,而并非罗副指挥,心里也甜滋滋的,当即抱拳道:“为杨大人办差,哪里敢说甚么辛苦...”

    杨璟见得罗晋如此服帖,也就不再多说,却见得罗教平带着几个提刑司捕快,缩在罗晋的身后,杨璟想了想,便朝他们说道。

    “二位大人,本官已经查明真相,大夫人也已经亲口供述,由于赵指挥忙于军务,又痴迷武学,自觉冷落了夫人,那日便与夫人在练功房重温旧梦,在此过程中又服用了虎狼之药,送走了大夫人之后,赵指挥便反锁房门来歇息,没想到赵指挥体质特意,虎狼之药引发体内隐疾,以致于走火入魔,暴毙于练功房之中,大夫人赵陈氏与奴仆槐花儿郑小虎等人,皆已验明供词,这个案子就这样了结了吧,二位以为如何?”

    罗晋和罗教平相视一眼,心里也是将杨璟骂了十八遍,就在刚才,还将人家大夫人打成死狗一般,还在灵堂抓到了三个狠辣高手,却睁眼说瞎话,硬是将这个案子给结了,难道以为他们这些人都是傻子么!

    这案子背后分明还有大阴谋,皇城司想要接过这个案子也就直说吧,偏要弄些虚头巴脑的事情来掩盖,皇城司仗势欺人果然是一种薪火相传的传统!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他们的牢骚,哪里敢跟杨璟提意见,只是心里寻思着,一定要找准机会将杨璟好生报复一番罢了。

    杨璟见得他们没有异议,也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让这些人都退下,这才走到陆长安这边来。

    “属下见过办事大人!”

    见得闲杂人等都已经离开,陆长安带来的那些暗察子精锐才纷纷向杨璟抱拳行礼。

    杨璟摆了摆手,朝他们回礼道:“大家都是兄弟,往后出生入死,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这些个虚礼也就免了。”

    这些暗察子似乎没想到这个新上任的办事大人如此好说话,许是被苏秀绩压迫惯了,一时半会儿惊了片刻,纷纷朝陆长安投去询问的目光。

    陆长安也是一脸尴尬,耸了耸肩,表示他也跟兄弟们一样,对这个新长官实在看不透。

    杨璟也不在这些小细节上计较,那些潜入者死了也就死了,意义并不大,反正他手里掌控了韩洛音,关于白牛教的一切,应该很容易探查清楚。

    而那三个活着的却不一样,因为他知道白牛教今次潜入赵府,是为了给赵高义的尸体动手术,取出童儿蛊,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人当中,最起码有一个是技术型人才!

    套用他在电影里听来的一句话,这时代什么最贵?人才啊!

    所以对于技术型的人才,杨璟必须尽量让他们归化投诚,纳为己用,只要钳制的手段足够给力,这些人可以为他提供极大的助力,甚至可以渐渐感化,成为他杨璟的班底!

    杨璟细细打量了那三个俘虏,但见得这些俘虏跟那七八个死去的潜入者一样,牙齿发黑,脖颈很粗,就跟赵高义以及赵高义身边那些亲兵一样,显然是有着嚼食槟榔的习惯。

    可左手边那个却一口白牙,肤色白净,穿着夜行衣,胸部微微隆起,喉结也不清不楚,一眼看过去,实在分不清是男是女。

    杨璟早先就叮嘱过陆长安,在围捕这些人的时候,下手一定要注意些,千万别伤了关键人物。

    陆长安当时还反问了杨璟一句,如果来的人太多,怎么分辨哪一个才是关键人物?

    杨璟想了想,便答道:“拼杀之时最不要命,但其他人都愿意为了保护他而送死的那个人,便是关键人物。”

    陆长安这个老探子自然明白杨璟的意思,只有拼杀之时冲在前头的人,才能赢得下属的誓死效忠,而换回来的则是这些下属的视死如归。

    从一句话里,陆长安看清楚了这个新长官的为人,于是他也认定,杨璟是个值得誓死相随的人,所以他没有让杨璟失望,成功将这个关键人物俘虏了回来。

    不过杨璟的目光并没有在那人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转到右手边那两个的身上,眼神有些冰冷,冰冷得让陆长安这个老探子都有些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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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古怪俘虏

    陆长安身边的两名俘虏双手被绑缚在背后,却仍旧不肯低头,眼眸之中满是凶狠,如同困在笼子里的饿狼。

    杨璟撑着手杖走到最右边那一名的前面,轻描淡写地朝陆长安问道:“杀了几个?”

    陆长安随口便答道:“死了八个,抓到三个…”

    “不,我问的是他杀了几个人。”

    陆长安和诸多暗察子相视一眼,皆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味,陆长安反而有些激动,朝杨璟答道:“这黑猴子身手着实了得,手段极其残忍狠辣,除了三个岳州军的士兵,还在路上杀了赵府两个老仆人和一个半大孩子…”

    杨璟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那名俘虏,后者却是冷笑了一声,又生硬的官话朝杨璟叫嚣道:“呸!狗官!有种放开你爷爷,我会把你们全部都杀光!”

    杨璟好像在看未知生物一般看着这俘虏,眉头一皱,便像喃喃自语一般低声说着:“杀官倒也罢了,杀老人和孩子…这可不太好…杀小孩…不好…”

    那俘虏见得杨璟如同疯子一般自语着,正要开口叫骂,然而杨璟却陡然出手,扣住那人的脑袋,抓住头发便将他揪了出来,一脚踢在俘虏的膝盖后腘窝上,那人当即跪在了其他两名同伴的面前!

    在场诸人还未反应过来,杨璟已经抽出陆长安的腰刀,架在俘虏的脖颈上,缓缓地切开了他的咽喉!

    “喀…喀…”那俘虏拼命挣扎着,不断发出咳血声,分明能够从他的声音之中想象到鲜血呛入肺部的画面,喉咙的刀口如花洒一般喷射出兹兹的血线,鲜血溅得另外两名俘虏满脸满身都是,而他却渐渐变得软弱无力,眼中只剩下绝望!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全都没想到,看似儒雅的杨璟,竟然这般轻易就杀了一个人!

    若是在战斗的过程当中,为了自保而变得果敢狠辣,大刀劈翻敌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因为生死一线,根本就来不及考虑这些。

    可眼下诸人都冷静了下来,没有了命悬一线的那种紧迫感,大战过后精神也松懈了下来,杨璟却不急不慢地割开俘虏的喉咙,这种场面给人一种极其血腥的视觉冲击!

    而且杨璟好歹也是巴陵推吏,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官员,即便这些人侵入赵府杀人,如今已经捉拿归案,便该依律进行审判,让公堂和朝廷衙门来决定他们的生死。

    然而杨璟身为官员,却动手杀人,这是不合常理,更是出人意料的事情!

    那两名俘虏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杨璟割喉,同伴的鲜血就喷洒在自己的身上,温热而甜腻,他们的身子在颤抖着,他们的瞳孔无法聚焦,脑子里只有同伴惨死的画面!

    韩洛音也惊呆了,在她看来,杨璟是朝廷忠诚的走狗,使属于极其正派和传统的官员,她是如何都想不到杨璟会突然下了杀手!

    也直到此刻,她才更加真切地体会到杨璟的那句话,终于意识到,杨璟果然是个不太一样的狗官!

    直到那个被割喉的俘虏不再动弹,身子变得软趴趴的,杨璟才松开了他的头发,那人噗咚就闷头倒于血泊之中,鲜血仍旧还在四处流淌!

    杨璟又走到中间那个俘虏面前,这一次却不再询问陆长安,而是抓住俘虏的头发,正视着他的眼睛,朝那俘虏问道:“你又没有杀过孩子?”

    那俘虏早已吓坏了,慌忙用力地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杀过老人和妇女?”那人赶紧摇头,可看着杨璟的眼睛,他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仿佛杨璟的目光有着无法抵抗的压迫力,拥有着让人不得不说真话的强大魔力!

    “你有没有糟践过良家妇女?”杨璟仍旧在问着,那人同样是先摇头再点头,当他发现杨璟眼中显露出杀机之时,扑通便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地求饶道:“官老爷饶命!饶了我吧!”

    然而杨璟却不为所动,扯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颅往后拉扯,露出脖颈来,长刀嗤啦一声便割开了他的咽喉!

    口子涌出汩汩的鲜血,泛白的气管发出嘶嘶的声响,将鲜血吸入又呛了出来,在口子上形成血沫子,参差的血管和肌肉,鲜黄色的脂肪,各种颜色撞入视野来,陆长安等人此刻才体会到,原来杀人竟然这般的残忍!

    杨璟一直偷偷关注着最左边那个俘虏,在他杀死这名俘虏之后,那人终于双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身子仍旧在不停地颤抖着!

    这些人白牛教的高手,双手上染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也绝非善类,杨璟即便先前没有求证,但他们闯入赵府,也杀死了不少无辜的人,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杀人偿命很多次了。

    而且这些人竟然还杀小孩,即便白牛教确实是在为百姓的未来考虑,是为了推翻朝廷的暴虐统治,但试问谁会对孩童下手!

    或许有人会觉得杨璟太过草菅人命,更是知法犯法,这些人再如何残暴,身上背负再多的罪恶,也应该交给朝廷衙门来审判,杨璟没有权利去处决他们,这样做无异于谋杀。

    但换个角度来想,这些人或许有家有室,有儿有女,但他们在杀死别人的孩子之时,可曾想过自己也是孩子的父亲?是否想过如果别人也这样杀了他,自己的孩子该怎么办?

    淫**女乐呵呵,妻女被淫又如何?

    只需要换位思考一下,杨璟也就没有太多的心理包袱了。

    杨璟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他来自于法治社会,本身又是执法人员,又岂能不明白这一点。

    但他也同样意识到,这些凶徒杀人无数,交给衙门,下场无非也是一个死,倒不如用他们的死,来换取更大的利益,让他们的惩罚,转化出更大的能量。

    杨璟虽然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但说到底也是接受过文明教育的,这般野蛮残酷的事情,他也需要极大的勇气,甚至于他的双手都在颤抖,却只是抹干净刀,还给陆长安,双手背负在后面,以掩饰强忍不住的颤抖。

    他之所以要杀这两个俘虏,自然是为了杀鸡儆猴,他对白牛教知之甚少,眼下虽然征服了韩洛音,但仍旧缺少得力的助手。

    其实他早早就已经注意到一个问题,虽然吃槟榔是两湖的民俗,但他在巴陵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无论是达官贵人乡绅富户,还是寻常人家贩夫走卒,都极少见到有人吃槟榔。

    可自打来到岳州军的地界,他便开始发现有人吃槟榔,因为槟榔的特殊功用,他已经开始怀疑,吃槟榔或许是白牛教的传统或者说一种识别的印记,他们用吃槟榔来区别教友!

    纵观古今,但凡打着宗教旗号起事的,通常都会给人灌输一种宗旨和理念,以便于洗脑,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拥有宗教特色的仪式或者鲜明特点。

    白牛教作为本土衍生的一个宗教,除了吃槟榔之外,肯定还有其他很多装神弄鬼的伎俩,而这个俘虏能够被委以重任,潜入赵府来取童儿蛊,说明他在白牛教之中地位不低,而且作用极大,能够接触到白牛教的核心机密。

    为了这么一个关键人物,杀掉两个本该千刀万剐的凶徒,杨璟便是再下不去手,也要咬紧牙关拼一把!

    那个俘虏或许看不到,但陆长安和暗察子们,尤其是杨璟身后的韩洛音,他们都看得到杨璟不断颤抖着的双手,他们都能感受到杨璟在杀俘之时的那种纠结和不忍。

    而无论是韩洛音,还是一直关注着南方局势的暗察子们,都很清楚白牛教想要反叛的意图,所以他们能够体会杨璟做出的巨大牺牲,杨璟的举动非但没有让他们觉得冷血无情,反而看到了杨璟为了大局甘愿违背自己原则的牺牲精神!

    杨璟并没有注意到陆长安和韩洛音等人对他的改观,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名俘虏,待得情绪平复了,才若无其事地朝那俘虏命令道。

    “抬起头来。”

    那俘虏慢慢抬起头来,杨璟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陆长安等人也不由被吓退了半步!

    但见得这俘虏的脸上满是血迹,然而脸皮却皱巴巴的,腮帮子和鼻翼的皮肤竟然皲裂得厉害,配上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的狰狞表情,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

    他的嘴角夸张地翘起,咧着大嘴,活像一个从染缸里捞出来的小丑,喉咙里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身子还在颤抖着。

    “喂,你这狗官有点意思,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不如把我放了吧,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这俘虏的声音虽然低沉沙哑,但杨璟分明就能够察觉得出,这是他装出来的声音!

    而且杨璟盯着他的脸庞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连杨璟都感到有些惊奇的事情!

    杨璟也不回答,只是伸出手来,捏住那人腮帮子边上一块翘起的开裂皮肤,只是轻轻一撕,竟然将他大半张“脸皮”给撕了下来!

    “竟然是人皮面具!”

    杨璟对于人皮面具并不陌生,因为他在影视作品里头看到过,而且当初学习颅骨复原技术的时候,局里的领导还特地邀请了一名国外工作的电影特效化妆师,为他们讲解面部的复原技法,课余的时候他们还跟着这位特效化妆师,制作了不少的人皮面具,堪称以假乱真!

    但这种制作需要许多先进的技术材料,可如今杨璟却身处南宋末,虽然早听说过古时的人也能够制作,却没想到自己果真能够碰到!

    “呀呀呀,你果然聪明,终究还是发现了呢!”那俘虏有些俏皮,就好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一般。

    而杨璟撕开了人皮面具之后,也终于见到了俘虏的真容,他果真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十四五的孩子!

    这孩子长得很美丽,因为杨璟也看不出他是男是女,只能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了。

    他的皮肤光滑细嫩,肤白如雪,五官精致绝美,睫毛很长,带着女孩子的恬静,却又有男孩子的俏皮跳脱,仿佛将孩子们的优点都集中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怎么是你!”韩洛音也看清了这孩子的面容,当即便惊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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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繁花似锦

    杨璟也没想到这俘虏竟然会是个戴了人皮面具的孩子,而且从这孩子俏皮嘻哈的笑容来看,适才他的杀鸡儆猴并没有任何作用,大家都以为这俘虏吓得浑身筛糠,其实他只是在偷笑!

    一个在同伴被当众割喉的时候还能偷笑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杨璟感觉到了浓浓的无力感,而韩洛音的惊呼声,更是让杨璟感到很头疼。

    因为韩洛音已经是白牛教里头相当重要而关键的人物,能够引起韩洛音惊呼出声,说明这小孩的来历肯定非比寻常。

    “他是谁?”杨璟也不知该如何跟这古怪的孩子打交道,便扭头朝韩洛音问道。

    韩洛音脸色变得很难看,下意识答道:“她叫繁花,是…”

    韩洛音的话还没说完,杨璟便感到背后掀起一阵清风,一道人影从他身边擦过,只留给他一股淡淡的幽香!

    “啪!”

    韩洛音突然挨了一个耳刮子,脸上还留着一个清晰的血掌印!

    “要你多嘴!”

    杨璟一听,这声音可不是那小孩的么!

    这小孩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就解开了手上的绳索,而且没有人发现,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解开的,说不定杨璟在举刀割喉之时,她就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陆长安和那些暗察子可都是多年的密探,武功不弱,绝对是一把好手,韩洛音更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可非但陆长安等人反应不过来,连韩洛音都有些猝不及防!

    这孩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物啊!

    陆长安和诸多暗察子纷纷抽出刀刃来,然而那唤作繁花的孩子却闪到了杨璟的身边,此时她便贴着杨璟,虽然手中并无兵刃,也没展现出任何敌意,但陆长安等人却投鼠忌器,不敢再乱动了。

    “你挺有意思的,我不想跟你打架,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非但不杀你,还跟你做朋友,你信不信?”

    杨璟也不敢乱动,虽然他对自己的近身搏击很有信心,但这个孩子分明比韩洛音还要厉害,杨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好苦笑一声道:“我能不信吗?”

    繁花嘿嘿一笑:“不能,哈哈哈!我就说你这个人有意思嘛!”

    杨璟也是无语,只好问她道:“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你这狗官有多大?”

    “我二十五了。”

    “没问你年纪!是问你官儿有多大!”繁花有些急了,仿佛看走眼了,突然发现杨璟也并不是想象之中那么聪明,但眼珠子一转,才发现杨璟戏弄她,当即瘪起嘴来:“你再敢耍小聪明,我就阉了你!”

    虽然繁花如气嘟嘟的孩子一般,满脸的天真烂漫,但杨璟分明能够感受到她的杀意,这种性情古怪的疯子,喜怒无常,动辄杀人,根本不能用寻常人的标准来揣度,杨璟也不敢再戏弄她。

    “本官乃是巴陵县衙的刑案推吏,真要计较起来的话也就是个九品芝麻官…”

    “你胡说!”杨璟话音刚落,繁花便跳脚反驳,他的鼻尖几乎都要贴着杨璟的下巴,满脸的气愤。

    “这些狗腿子武功不差,应该是皇城司的鹰犬,还有提刑司和岳州军那些狗子,这些人全部都听你的,你却跟我说你是个芝麻官,你想死么!”

    繁花脸色一沉,一把揪住杨璟的衣领,满脸怒容,那眉心显出一块红痕,如同竖起的枣核,活像一只天眼!

    杨璟心里也直咯噔,他也曾经见过一些婴儿在啼哭或者生气的时候,眉心和额头上会出现红色的印记,但繁花已经十四五岁,而且这个印痕又像一只竖眼,不得不让人心生诡异!

    陆长安等人忿忿紧张起来,其中一名暗察子从后腰解下手弩,正瞄准着繁花!

    杨璟暗自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轻轻抓住繁花的拳头,而后笑道:“脾气不要这么大嘛,经常生气老得快,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么?”

    “老得快?生气真的会老得快?”繁花赶忙松开杨璟的衣领,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生怕脸上长出皱纹一般,情绪变化之快,实在让杨璟有些无法适应。

    但杨璟也渐渐摸清楚了她的脾性,便朝她说道:“随便打听别人的年纪,家产和行当,可是非常没有礼貌且唐突冒昧的事情,如果换作我问你现在多大年纪了,你会高高兴兴的告诉我吗?”

    “我当然!不能告诉你…”繁花刚刚挺起胸脯,却又泄气地败下阵去,终于还是承认杨璟的话很有道理。

    “其实你也没必要打听我的官儿有多大,你就告诉我你想让我干什么,能做到的我自然回去做,做不到的就算你杀了我,我也做不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繁花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我就喜欢跟讲道理的人玩,你给我弄个官儿做做,我就不杀你,而且我还会帮你!”

    杨璟也是哭笑不得,搞了半天这个神经兮兮的孩子,竟然是为了做官!

    杨璟也没有马上答应他,而是转移话题道:“这个事情也不是没有得商量,但你要知道,我必须要对你知根知底,因为朝廷当官有个规矩,如果那个官儿犯了事,举荐人也要一并受处置,我又不知道你能不能当个好官,万一你犯了事,我还要受到牵连,倒不如让你杀了还痛快一些,你说呢?”

    繁花有些迷惑地挠了挠头,而后感叹道:“你们汉人当官可真麻烦,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杨璟心中一笑,却故作沉思道:“这样吧,我对你也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叫繁花,其他就一概不知了,更谈不上了解,你想当官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跟着我一段时间,让我了解你,看看你是不是真能当个好官,会不会连累我,这样可行?”

    繁花点了点嘴角,似乎在考虑,可过得片刻,她又抓住杨璟的衣领道:“你个狡猾的汉人,是想趁机逃走,还是想趁机害我!”

    杨璟早已摸到了她的性情,这次倒也没再惊慌,只是笑着道:“你连我都信不过,还怎么让我帮忙?就不怕我把你卖给朝廷?再说了,你武功如此了得,我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我还能害你?”

    听得杨璟夸赞,繁花也是昂起头来,嘿嘿一笑道:“你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眼力还是不错的,既然这样,那我就跟着你好了!”

    陆长安等人也是面面相觑,见得繁花松开了手,仍旧不敢放松警惕,此时繁花却拍了拍杨璟的肩头道:“喂,狗官,你这些狗腿子怎么这么凶,我都决定跟着你了,咱们就是自己人,他们干嘛还要这样盯着我…”

    繁花带着不满抱怨着,杨璟扭头给陆长安使了个眼色,这些人才松开了刀柄,杨璟却是朝繁花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太厉害了,他们害怕了呗!”

    繁花嘻嘻一笑,竖起拇指来夸赞杨璟道:“你这狗官果然有意思,既然这样,咱们就回去吧,我还没见过衙门什么样呢,咱们这就去耍一耍!”

    对于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孩子,杨璟也是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咱们暂时还不能回巴陵县衙,你也知道,这赵高义死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收拾的,所以只能在这里多留几日。”

    繁花闻言,脸上掩盖不住失望,却小声嘀咕着:“你要做官…你要听他的…你再忍一段时间,当上大官了,再杀了这狗官!”

    虽然只是低声嘀咕,但杨璟可是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

    然而这孩子就仿佛自言自语,仿佛杨璟等人根本就没有听到,抬起头来换上笑脸,朝杨璟说道:“我都听你的,你说留几日就留几日吧。”

    杨璟也是心里一惊,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得了人格分裂,对于这种脑子有些不正常的孩子,杨璟还是比较好奇和感兴趣的,当然了,想要研究她的心理,还需要确认安全性,否则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却被她莫名其妙杀了,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眼下的情况也是有些棘手,这孩子太过厉害,陆长安等人也没有把握制服她,而将她带在身边的话,杨璟又无法顺利开展工作,毕竟对她确实是一无所知。

    杨璟正在考虑如何处理这孩子,王不留和鹿白鱼却抓着槐花儿和郑小虎走了进来。

    郑小虎见得韩洛音低眉顺眼,鼻子和额头还残留着血迹,许是担心事情败露,当即就变了脸色,可又故作镇静,满脸委屈地朝杨璟问道:“杨大人,该说的我俩都说了,大人为何还要抓我们?”

    杨璟面无表情地盯着郑小虎,后者看了看韩洛音,见得她没有一丝表情,终于印证了心中猜测,知晓杨璟已经从韩洛音的口中得知了真相,心下当即就慌了!

    想起欺瞒杨璟的事情,郑小虎连滚带爬就跪在了杨璟的脚下,朝他告饶道:“推吏老爷,我不该骗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带着槐花儿离开这里,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槐花儿也是不堪韩洛音的羞辱,想着报复韩洛音,才无意毒死了赵高义,最多也就是个误杀,但杨璟已经将实情隐瞒了下来,因为他需要控制韩洛音,以此探查白牛教的消息,眼下自然不可能因为心生怜悯就放这两个人离开,因为他还需要用槐花儿和郑小虎来要挟韩洛音。

    杨璟这厢还没表态,繁花已经上前一步,五爪扣住郑小虎的脑门,大喊一声:“我杀了你!”

    杨璟早知道这孩子脾气古怪,可她从未见过郑小虎,为何要杀郑小虎!

    “住手!”杨璟也来不及多想,生怕繁花真的下死手,一下从后头将繁花死死抱住,臂弯箍住她的双手,使她无法出力!

    “你拦我做什么!还有啊,你个狗官怎么这样,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抱人家!”

    杨璟却不松手,待得繁花松开了郑小虎,他才将繁花放开,朝她问道:“你为何要杀他?他可是跟你素未谋面啊!”

    繁花撇了撇嘴道:“我这么聪明的人,都落入你这狗官的圈套,差点让你给抓了,说明你这狗官脑子还是很好用的,可这个奴婢却能骗到你,这不是说他比你还要聪明,也比我聪明嘛,他凭什么啊!”

    杨璟听得繁花这么说,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的思维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揣度的。

    “再说了,虽然你是狗官,但这奴婢敢骗你,就是不给我面子,我杀他是为了给你解气,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杨璟彻底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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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679/ 第一时间欣赏断狱最新章节! 作者:离人望左岸所写的《断狱》为转载作品,断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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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介绍:
奇智破诡案,巧思昭狱冤。 现代法医穿越南宋末年,上流纸醉金迷,底层民不聊生 俗世动荡不安,凶案诡事不断,人命贱如草芥,命运似剑如刀 且来领教领教!断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断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断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