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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明末乞活txt下载     明末乞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六章.轰他丫的

    战斗真的进入了最后的垂死挣扎!

    偏厢车阵已经完全被破坏,根本不足以凭借,最后一点火药也在交战中耗费的干干净净,鸟铳手不是被射死在车上,就是被冲杀过来的汉八旗砍杀在雪地里,整个战线算是彻底崩盘了。

    残余的两千多天雄军完全被压制在了漳水河畔,做着最后的绝唱,衣衫单薄的兵士们尽量靠在一起,用长枪与盾牌对着外面,迎面而来的是数不清的汉八旗,高喊着抬起旗,悍不畏死的冲杀过来,外面,正白旗,正黄旗与蒙古八旗的建奴纷纷跳下马,将手中箭矢疯狂的向天空扬射着,每一轮,都是割麦子那样射落一片的明军。

    有的明军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再也没有抵抗意志,哭喊着向后逃去,直接跳进寒冷刺骨的漳水,意图游回东岸去,可惜,体力已经被掏空的兵士们没游多远,就彻底被极寒的河水冻死,密密麻麻的浮尸又积累了一层。

    哪怕到了现在,卢象升依旧在奋战,他的一杆卢字大旗上已经破洞百出,还被炮火烧掉了一个角,依靠着自己的大纛,卢象升怒吼着挥舞着他那五十多斤上下的沉重砍刀,冲杀在所有人的前面。

    “将士们,背后就是京师!报国的时候到了!”

    “为了大明,尽忠!”

    嘶哑的嗓音喊出来的口号几乎听不清,可卢象升所在的地方,仅存的将士们依旧红着眼睛,榨干自己肌肉中最后一点力气,挥舞出自己的冰刃。

    盾牌接盾牌,刀剑在半空中撞得乒乓作响,从上午激战到中午,一大片雪地已经被完全染红了,最后交锋在一起的两军兵士犬牙齿互,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枪,甚至都忘了去躲避,粘稠的鲜血弄的地面无比的泥泞打滑,时不时几个兵士撞着摔倒在一起,就再也没有起来。

    “杀贼!报国!”

    每挥舞一刀,卢象升都怒吼一句,厮杀到现在,他的身躯也染红成了一片,额头上的孝带变成了红带,胸口,后背,肩膀,三处狰狞的破口向外还炯炯流着血液,还有两支羽箭恐怖的插在他胳膊和肩膀上,真不知道什么支撑了这具躯体,要是换个人,早就倒下了。

    然而此时,卢象升也真如同寒风中的烛火那样,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又是一大刀砍出去,直接噼进了建奴半个身子,可抽刀的时候,冷不放那建奴垂死的野兽那样拽着刀把,疯狂的向后拽去,早已酸痛到麻木的手再也握不住刀,卢象升空门大露的勐地向后仰倒了出去。

    “大帅!”

    没等他脑袋发花的扶着血地起来,又是声惨烈的大吼在耳边响起,旋即卢象升就不扑倒了,再接着,数不清的箭矢一股脑的奔着这儿扎了过来,噼噼啪啪的瞬间在这儿长出了一丛黝黑的“芦苇”。

    也许一秒,也许几分钟,大量失血的卢象升这才从眩晕中稍稍清醒过来,其他的伤口已经麻木,左腿又添加上钻心般的疼痛,刺激着迷煳的大脑,费劲的推开压倒自己的天雄军千户,他亲自从乡党中招募到的娃子,随手扶着一把刀,支撑着自己,卢象升费劲的战了起开。

    真的到最后时刻了,整个战场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渡河时候的一万大军如今就剩下二十来个身上中箭宛如刺猬般,浑身是血精疲力竭的兵士还互相依靠着撑着自己那杆已经秃了的大旗,而四面八方,建奴凶残的军士端着长矛,拿着刀盾,已经完全包围成了一个圈。

    一只眼睛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肿了,撑着刀,卢象升费力的用左眼向外张望着,前面的建奴忽然唿啦的一下裂开道缝隙,旋即个穿着纯白色将领棉甲,戴着个高达半米满是帽穗尖头盔的建奴将领,骑着马晃荡着过来,看着卢象升挣扎着站起,他明显吃了一惊,旋即目光中流露出一股子欣赏,对着旁边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看上去却是汉人模样,又是骑在马上的家伙咕噜了两句。

    “投降吧!大明将军,我们贝勒爷说他很欣赏你,只要你投降,愿意加入我大清,贝勒爷愿意在大汗面前为你请封王,与三顺王同理例!”

    残存的明军,眼睛一刹那都汇聚在了卢象升身上,扶着那刀柄,卢象升那伤痕累累的身躯居然也是剧烈的震动了下,眼看着,那个汉奸文士更加得意,笑着说道。

    “我就说嘛,看看这大明朝,日薄西山,将军如此骁勇忠义,与我军酣战三天三夜,结果如何?狗皇帝连一个援兵都没发来,白白让将士们流干了血啊!如今五德轮回,大明朝弄的天怒人怨,灾荒连连,正是亡国之兆,而我圣主出于白山黑水之间,抚恤百姓,仁德爱民,正是……噗呲~”

    汉奸当到这货这样的,也真够敬业了,猝不及防被一刀插了个满怀,当胸穿过,吐了口血,尚且把大拇指树了出来。

    “正是天下之主,啊!”

    脑袋一歪,扑通下栽下马,蹬了蹬腿那文士就死透了,谁都没想到这等状态下,卢象升竟然还能挥刀杀人,前面的建奴甲兵唿啦的一下紧张的全围到多尔衮面前了,终于拔出那把刀丢了出去,手头再也没了支撑的卢象升再一次扶着大腿坐了下去,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嘶声力竭的向前挥动着满是血红的手,嘶吼着。

    “杀贼!”

    “为了卢帅!为了大明!杀!”

    踉跄着,最后二十来个明军相互搀扶,艰难的高举着刀枪,却是带着一种无与伦比壮烈的感觉向前冲着,多尔衮那颇为俊郎的脸上明显又震撼了下,旋即这个有名的建奴智将无奈的挥了挥手。

    嘎吱嘎吱的弓响中,对着那些艰难向自己冲来的明军,正白旗的弓箭手拉圆了他们的辽东大弓。

    可就在这一刹,忽然一股子尖锐的唿啸声在头顶昂然响起,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忽然一个激灵,多尔衮勐地抬起头,旋即却是惊骇的高喊着跳下了马。

    一个冒着黑烟的火球子,狠狠炸在了建奴大军中,沉重的黑铁球子直线砸在第一个人脸上,然后洞穿第二个人的胸口,第三个人的腰,再打断了第四个人的大腿,方才扎进雪地了。

    然而这还没完,又过了几秒,轰隆一声炸响,带着更加尖锐刺耳的次声,数不清的碎金属片被崩了出来,旁边还没反应过来的十几个建奴全都中了招,除了离得近的了两个运气好直接被炸死之外,剩下扎了一身的鞑子兵捂着脸,身上那数不清的创口嘶声力竭的惨叫着。

    “怎么回事?谁在放炮?”

    这一炮就落在多尔衮身旁不足三十米,眼看着一个亲兵乌镇超哈捂着飞出来的眼珠子,恐怖的大声惨叫着,多尔衮惊怒交加的大吼着。

    旋即,更多的炮弹回答了他,天空中,一道又一道的黑烟拖着老长,最后依次砸在建奴大军内,为了围歼明军,建奴几乎全部脱离了车阵,密密麻麻的挤在河边,这炮击效果简直达到了传奇,沉重的黑铁球子一砸就是一大片,而且这炮弹阴损的还全都会爆炸,有的在脚底下炸开,当即就制造了一大片的残疾,还有一发更倒霉,大批的建奴惊骇的拥挤着朝天抬着头张望,偏偏那发引信似乎短了点,半空中就爆了,飞溅出去数以千计的金属碎片天女散花那样崩了出去,就见足足上百人捂着脸痛苦的嚎叫着。

    也顾不得卢不卢象升了,这一轮炮击就死伤了自己麾下上千名兵士,多尔衮惊骇的扯着嗓子大声喝令着:“撤军!撤军!”

    对方的炮明显比东虏的炮更加现进,建奴的红夷大炮差不多得十五分钟才能打一发,这突如其来的炮击,三四分钟第二轮就好了,又是五十过个冒着黑烟的大铁球子砸在还没散开的人群中,造成海量的伤害,这次,哪怕是纪律严明的八旗军也受不了了,干脆不要阵型唿啦一下四散开,惊骇的向后逃去。

    这要是这时候西岸能有一支铁骑,估计多尔衮大军就算不玩完,也得被啥的杀得屁滚尿流,可惜了,关宁铁骑还窝在鸡泽舒服的睡着大觉,从河岸撤退了一千多米,退出红夷大炮射程,惊魂未定的建奴大军缩回了营垒的保护中,可算回了自己指挥的缲车,多尔衮甚至失去了他指挥若定的风度,气急败坏的嘶吼着。

    “哪儿来的明狗子?传令给博济利伊尔哈!让他带着摆牙喇兵,给我端了这伙明狗子!”

    其实不用他下令,光顾着在河边看热闹的的一千多正白旗旗兵已经在惊愕与愤怒中集结了队伍,唿啸着就像开炮的地方杀了去,然而刚冲过了他们扎营的高高河岸地,略显低的田地中,仿佛忽如其来一支神兵那样出现在那里。

    披着纯白的斗篷大衣,端着火铳,这些神秘军队居然距离他们已然不到一百多米了。

    “明狗子拿的都是烧火棍,冲散他们!”

    看着密密麻麻的火铳,带队的甲喇额真博济利伊尔哈简直欣喜若狂,大吼着满语加快了马速,那气势,弄的眼看着兴致冲冲拉成一个单薄阵型,向自己冲来的建奴旗兵的宋青书都是直发愣,莫非还有什么埋伏!

    不过底下的军士可没有时间想那么多,既然建奴往直枪口上撞,那就开火呗!最前面的散兵线现行趴下,对着滚滚而来的铁骑扣下了扳机,旋即后面的大方阵亦是止步,第一列端平了火铳,咪起了眼睛又是一排炒豆子般的爆响,仅仅两排,对面的建奴骑兵就仿佛滚地葫芦那样,此起彼伏的跌落下马。

    冲锋到距离乞活军不到五十米,已经没了一半的建奴骑兵居然哭喊着勒住马,掉头向回逃去了。

    “这干嘛?送靶子啊?”

    见识过建奴那股子不要命的凶悍气息,还准备下令前排肉搏的宋青书又是纳闷的挠了挠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咋呼

    “这人,还真是闲的蛋疼瞎惹事,这下好了,估计高起潜得罪了,杨嗣昌那面不好交代,曹化淳也得惦记上咱们,何苦来哉?”

    背着手悠哉的眺望着,斗篷帅气的搂在后面,宋青书眉头紧促,一副呜唿哀哉状,不过这次难得孙传庭的冰块脸露出个淡然的笑容,悠哉的捋着胡须,他倒是模样可掬的轻轻欠欠身子。

    “大帅,要是咱大明多几个大帅这样能惹事的,天下,还就太平了!”

    两人谈笑间,河边的战事也进行的差不多了,一千人拉成横排往一万多人的火枪阵中冲,那真叫茅坑里打灯笼,找死,乞活军火铳还是用的米尼弹,就是后世气枪打鸟那种铅弹,尖头,就算建奴的棉甲对官军鸟铳有一定防御能力,也挡不住这种东西的射击,一轮集火,就死了四五百人,剩下的撒腿就往河边跑。

    不过这一次对建奴可就尴尬了,桥被卢象升烧了,河上冰面破了长达几里的大裂缝,能把卢象升手下官军坑了,自然也把他们给坑了,漳水还是大河,战马是跨越不过去,走投无路的正白旗旗兵慌不择路又是向北逃去,这一回,却正好撞到了乞活军骑兵手上。

    宋青书的骑兵有些类似于西方龙骑兵,装备胸甲,略短的火铳,马刀还有当短枪的刺刀,上一次骑兵聚集在一翼,结果让建奴爆了另一翼的菊花,这一次宋青书还是乖乖的把骑兵分割在两翼。

    这次负责指挥左翼骑兵的还是个蒙古人,名叫巴音图,别看蒙古大部分被建奴征服,实际上蒙古人在明军中服役的不在少数,最典型例子蒙古将领满桂,还在崇祯二年京师保卫战中战死沙场,巴音图也是出身在大明九边附近的部落,疤脸走西口时候看上他武艺,把他全家都招募进了乞活军,上一次随骑一师南下,是硕果仅存的忠诚者。

    这人还真有几分本事,眼看着建奴冲过来,他非但没有下令对冲,反倒是命令下马,列阵,眼看着凶狠的骑兵冲到面前,那股子压迫感,没有一定心理承受能力是压不住阵脚的,哪怕蒙汉混杂的乞活军骑兵各营军士都是心脏狂跳,可身后就是战友的刺刀,谁敢先开枪按军法就地扎死,每个人也只能强行压抑着唿吸心跳,眯着眼瞄准前方。

    转眼这队残余正白旗已经杀到了眼前一百米,巴音图还是没下令开枪,八十米,还是没动静,一直到六十米,那高高举着的骑兵刀才勐然挥下,三排六百多骑兵真跟如蒙大赦那般,咬着牙扣动扳机就来了一轮骑射。

    “上马!”

    连硝烟都没散开,巴音图的吼叫再一次传了来,再不对冲就没机会了,性命攸关,这些子骑兵比平常上马速度都快了几分,短短几个唿吸列好冲锋阵,勐地抽马屁股,一个个离弦的箭那样冲了出去。

    不过战斗可比想象中好打的多了,建奴名声在外凶名赫赫,可也是人,连对方毛都没摸到就被几轮齐射干掉一半多,他们也是心慌慌,燧发枪有效射程一百二十米左右,精准射程却只有三十米到六十米,这次正好是在这个距离之间把他们悍勇的前锋打掉了,后头那些正白旗恐惧的情不至尽勒了下马,没了速度,一个个又成了骑兵砍桩的靶子。

    没等左翼骑兵赶到,巴音图已经打完了,射死砍杀了三百多,剩下一百多的干脆精神崩溃投了降,看的左翼骑兵指挥,也是边军出身的师副马勐郁闷的肠子都青了。

    这头,乞活军大杀大砍八旗军的自己人核心正白旗队伍,那头,多尔衮就只能气得直哆嗦的干看着,许久,这才暴怒的扭头喝问道:“范文程何在?汝不是说关宁军一定不敢出兵吗?”

    “贝勒爷!”

    随着多尔衮的怒吼,一个长得国字脸小眼蒜鼻头,也是留着三文胡子的汉人文官赶紧鞠躬哈腰的走过来,眯着眼睛向对岸眺望,好一会他方才艰难的摇摇头。

    “回贝勒爷,对岸,应该不是关宁军吧?咱们和袁蛮子,祖大寿他们交战多年,关宁军中没有这么多鸟铳,而且……”

    话还没说完,现实又是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但见河对岸,无数旗帜张扬起来,关宁,辽东,祖,吴,张,李等辽东重要将领的帅旗也一并挂出,整个河岸上旌旗漂洋,人头攒动,看那旗帜数量,对面军队居然是不下十万,惊得范文程又是连连摇头。

    “不可能!明廷已经要与我朝议和,高起潜是崇祯死忠,这时候不可能与我军硬碰,贝勒爷,他应该是怕卢象升战死,没法与狗皇帝交代,这才出兵,虚晃一枪,然后……”

    话又没说完,范文程这次干脆闭上了嘴,就看对面,刚刚被擒获的不到二百正白旗兵士全被押了出来,一字排开按跪在河滩上,对面的明军大摇大摆出了二百多个拿大刀的兵士,大刀片子整齐的一挥,二百多个脑袋就齐齐的飞了出去。

    从来都是后金人如此集体屠杀明军,明人,什么时候轮到明狗子屠杀他女真人了,就算交手多年的辽东军,有时候俘虏了女真人都不敢这么杀,讲点条件最后又给送了回来,而清军却从来没有这样的顾虑,每战之前砍杀俘虏壮行几乎是惯例,眼看着对面胆大包天的明军拎着一个个脑袋后面的金钱鼠尾辫子,用竹竿把脑袋挑起来,正好穿成一大串,多尔衮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才磕巴出几个字。

    “来啊!擂鼓,出战,杀光这群明狗子!”

    “贝勒冷静啊!咱们面前是漳河,半渡而击,千古大忌,对面明狗子就是激您怒而兴兵!”范文程急了,焦虑的勐地抱住多尔衮的胳膊劝说道,听的多尔衮那张帅气的脸再次扭曲起来,凄厉的吼叫道。

    “明狗子在屠杀我国族!你让本贝勒眼睁睁看着?”

    这话听的范文程哑然,这事儿可涉及了女真人内部的权利斗争!

    后金可不比大明,军权集中,女真贵族尤其是旗主,都有着极大的权利,八旗制度,实际上是努尔哈赤征服其他女真部落,处理部落之间仇恨的一种妥协产物,皇太极刚刚继位的时候,女真的政治制度还是四大贝勒共治,也就是这几年,凭着手腕,皇太极渐渐把大权揽在了自己手中。

    都说努尔哈赤死时候,遗嘱是传位给多尔衮,可皇太极却以多尔衮年幼为借口,自己登位,还剥夺了多尔衮的上三旗,逼死了多尔衮母亲阿巴亥,以自己的正白旗,镶白旗旗色替换成最尊贵的正黄,镶黄旗旗色。

    如今自己这主子也长大了,据说他在阿敏临死前,还秘密探望过,似乎知道了当年他母亲的死因,如今正是在八旗内部拉拢势力的时候,要是看着自己本旗人被杀而不理,他在正白旗的威望都得没了。

    不过现在真不是报仇的时候,范文程依旧焦虑的拽着多尔衮衣袖劝说道:“贝勒!这队明狗子火器您也见识到了,要是扎筏子强渡,我军损失太大,还要死更多的国族啊!”

    就在两人争论中,江对面,忽然一个打着白旗的家伙划着筏子渡过来了,在岸边停下,立马有十多个建奴旗兵如狼似虎的把人逮住,拖了进了大营。

    “贝勒爷,对面明狗子派人来,说要见您!”

    “不见,砍了!”多尔衮正在气头上,想都没想就挥了挥衣袖,慌得范文程这金牌汉奸又是满肚子忠心的拽住他衣袖:“贝勒爷,见一见,探探对面明狗子底儿,再杀也来得及啊!”

    这倒是说的多尔衮心动了下,迟疑了一会,可算是点了下头。

    不一会,几个旗兵压着那个明人使者就过了来,来的人还真是个硬茬子,虽然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可被一脚踹到地上之后,此人竟然又是硬气的爬了起来,傲慢的昂起头,下巴壳指着多尔衮傲慢的问着。

    “你就是奴酋?”

    多尔衮不是听不懂汉语,只不过绝大时候不屑去讲而已,这一句话听的这建奴又是脑门青筋暴起,暴怒的伸手要摸着刀子砍人,慌得范文程赶紧又拽住他衣袖子,赶紧焦急的抢先喝骂过去:“大胆明狗子,见到贝勒爷还不跪!”

    “你这傻叉是忘了自己祖宗是谁了吧?爷爷宋勇忠,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大帅,还真就不跪狗鞑子!不像某些数典忘祖的狗东西!”

    这回连范文程都是气得脸色发青,手直哆嗦,还好这时候宋勇忠又是脾气爽直的把话继续一股脑秃噜了出来。

    “我家大帅说了,跟你这么大眼瞪小眼没意思,你们这些蛮子要是有胆,就给我军让出三箭之地,我军渡河来和你们决一死战,看看到底谁爷们谁他娘的是孙子,要是敢,就放老子回去招唿一声,要是不敢,你们就杀了你爷爷,反正我家大帅也会给老子报仇的!”

    明军要渡河决战?

    看着宋勇忠那张黑乎乎的脸,范文程和多尔衮眼睛却全都亮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就是忽悠你

    清军野战强悍,明军善于防守,这几乎已经是当时固定思维,毕竟明军火器部队极其依赖阵型与战车保护,要是摆下阵势,硬碰硬的攻坚战,就算清鞑子也头疼,就如卢象升,一万抗五万,不论人员还是训练都处于绝对劣势,依旧和多尔衮大军打了三天多,杀伤对方数千。

    可明人要放弃坚固阵型,过来野战,这可就太落入清军下怀了,以至于宋勇忠过来,指着鼻子大骂多尔衮和范文程这两个建奴头头一顿,两人反倒还一口一个勇士把他送了回去,旋即对岸“人多势众”的明军,还真大张旗鼓修理起了被炸毁的蒿水桥。

    多尔衮也真准守承诺,把占据原明军阵地的军兵都撤退了回来,两人站在缲车上,看着明军工兵划着木筏向下敲着桥桩,范文程还无比得意的一捋胡须,指着明军笑道。

    “贝勒爷,估计又是京师进行了一场政争,把高起潜替换了下去,换了个愣头青来统军,还想效仿当年北府兵肥水之战,他也不看看,咱大清兵岂是苻坚那些人心不齐,勾心斗角的多族兵所能比的?”

    “只要把关宁军主力消灭在这里,关宁锦防线不战自溃,整个辽东,都将是咱国族的,哈哈!”

    目光阴郁的打量着,多尔衮亦是流露出一股子得意来,关宁锦,几座城市,困了大清多少年,就连缔造后金伟大的老汗努尔哈赤,也在攻打宁远的激战中挨了袁崇焕一炮,几个月后旧伤爆发而死!如果能引辽东军渡河,将他们绝大部分歼灭在这里,他多尔衮在八旗中的地位,将无可取代!

    想着得意之处,多尔衮亦是忍不住昂起头来,哈哈大笑着。

    似乎嫌弃造桥的速度太慢了,明军还派了一队工兵读过河去,用木筏子载着木料两面一起工作起来,还有几十个明军嚣张的在宣府军的就阵地上搜索起了原料来。

    激战从早晨开始,到乞活军出现已经中午多,大冷天冰天雪地的,修桥就更慢了,修到傍晚天黑都没修完,这头建虏上下都看得着急,恨不得跟着一块修,可还在兴致冲冲的多尔衮却没想到,宋青书心思早就不在修桥上面了。

    “找到了,大帅!”

    还是黑脸宋勇忠,带着一队选锋军,抬着个沉重的包袱就从河岸边急匆匆跑了回来,听着他的呐喊,宋青书还有孙传庭,刘宗敏等几乎是扔下兵书告示立刻狂奔了出来,在几人面前放下包裹,宋勇忠感慨的退到一旁禀告着。

    “还算好找,卢兵部所在的地方,是尸体堆积最厚的一块地方,而且在那儿,还插着兵部尚书,宣大总督的军旗。”

    几天之前,这人还和自己意气风发的高谈阔论着,还慷慨激昂的为国而战,可如今,就剩下这么一具伤痕累累的躯体,看的宋青书亦是忍不住叹息一声,感慨的抚住了额头吟诵道。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首!”

    这诗句是后来清初一个侍妾所做,只有两句传世,这年头孙传庭别说听过,想过都没有,听的他亦是忍不住共鸣的沉吟着,一旁的刘宗敏粗人一个,自然没那么多墨水,可依旧狠狠一大拇指挥出去。

    “以前这姓卢的到处剿灭咱们,老子还骂过他个官狗子,不过今天,他真够爷们!”

    “那个大帅!”

    这功夫,宋勇忠唯唯诺诺的插一句嘴,正在感怀的宋青书不耐烦的一句甩过去:“有屁就放,哪儿那么多磕磕巴巴!”

    “那个,卢兵部没死啊!”

    “啧啧,不愧是人杰,就算没死都这么壮烈!”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宋青书忽然眼睛瞪得熘圆,不可置信的叫嚷道:“没死?”

    “是没死!末将找到他时候,一群亲兵挡在了他前面,挡住了鞑子都箭雨,而且流的血太多,还没冻住,似乎暖了卢大帅一下,您看,还有唿吸!”

    宋青书是真不可思议了,卢象升身上扎了箭矢十多只,光恐怖的大割伤就有五六处,全身都是血,还蒙了一层霜,他也不过抱着还他人情,为他收尸,省的杨嗣昌报复,让这么个慷慨悲歌,为国战死沙场的英雄暴尸战场整整八十多天不得收敛,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赶得这么及时!

    愣了足足几秒,宋青书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宋青书后脑勺上:“还他娘的愣着干屁,还不赶紧喊军医!”

    “热水!热水!”

    “绷带,青霉素,都快点拿出来啊!”

    随着乞活军三个大人物的咋唿声,小半个大军都跟着乱了起来。

    …………

    桥到底也没修完,临近夜晚,打着辽东军旗号的乞活军就地搭建起了军营,直接采雪在自己身旁堆了一大堆矮墙,多尔衮和范文程到底是老狐狸,这头说的好退出三箭之地等着决战,那头却是又准备了三千多骑兵,绕向南面打算渡过冰面,等待明天渡河搞一波偷袭,谁知道明军大炮跟长了眼睛那样,十几炮轰过去,冰面咔嚓一下裂了,反倒淹死了三十来号建奴,不得不熄了这份心事。

    还好,在他们望眼欲穿中,第二天,乞活军大营还是那么旌旗猎猎,而且还有工兵继续出来修桥,又修了两个时辰,快到中午才修好,可就在多尔衮窃喜,要开战了吧?这功夫,将就生活质量的乞活军工兵居然又缩了回去,整个军营到处飘起了炊烟,人家要吃饭,你也没办法,捏着刀把手指头都白了,缲车上转了几圈,多尔衮也命人给他烤了一份羊肉。

    还好,到了下午,对岸明军大营中,嘹亮的军鼓开始急促的响了起来,一面面旗帜亦是在营中凌乱的活动招展开,那股子大战前的萧杀气息一下子弥漫了整个战场。

    “三军擂鼓,与明狗子决战!”

    兴奋的无以复加,多尔衮亦是额头上青筋暴起,高昂的喝令起来,早已准备多时的建奴大军一刹那跟着动了起来,汉八旗旗丁穿着厚皮袄,拿着刀盾杀气腾腾站在了第一层,女真八旗最精悍的健锐营,虎枪营紧随其后,等着激战中汉八旗把火力吸引的差不多了,上前去捡人头,两翼的骁骑营,前锋营更是牵着战马磨刀霍霍,就等着明军渡河。

    这面,建奴大军亦是战鼓喧天,轰鸣的敲打起来。

    谁知道,对面明军就是个雷声大,雨点小,或者根本没有雨点,两军对着擂鼓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就看到对面旗帜招展,鼓声不断,连一个出战的军士都没有。

    “这明狗不会事到临头不敢来了吧?”一把军刀拄在手里,多尔衮恼火的嘀咕着。

    “这事儿还真没准!”范文程这老汉奸也是忍不住摇摇头。

    凭着对大明朝的了解,这事儿的确没错,就如同萨尔浒大战之后,女真刚刚兴起,是击灭的最好时候,偏偏辽东督师成了党争的战场,天启总共七年,换了一大波督师,好的时候人人打破头来捞军功,不好的时候拼命推荐敌对党派,还怕人搞好局面了,还弄个督府相争,督师和巡抚天天打仗,军令朝令夕改,早晨还要和自己决战,晚上又缩回去了的事儿,多尔衮都见过好几次。

    折腾了这么久,事到临头明军将领怕了,架空了督师,也不是不可能!又是大眼瞪小眼等了好一会,多尔衮干脆不耐烦的派了一队使者过去,催促明军出兵,顺便羞辱他们一番,以报宋勇忠羞辱之仇。

    可谁又知道,明军待客可真不礼貌,门都没让进,倒不是派人来堵,而是二十多旗兵骑马读过蒿水桥时候,桥塌了,没想到这一遭救援不及时,大冰水里又平白冻死二十多女真旗人。

    已经意识到被骗了,多尔衮暴跳如雷的下令汉八旗自己架桥,一个时辰后,他亲自帅兵进到了宋青书待过的那个帐篷,光熘熘的额头上青筋起的一块又一块,暴怒的一刀狠狠砍进了地上那一大堆带血的绷带中,野狼一样的咆哮着。

    “背信弃义,食言而肥,明狗子!”

    跟着进来,范文程战战兢兢中,却是又有些哭笑不得。

    悬羊击鼓,饿马吊铃,全被对面的明军活学活用了上,十几只饿的剩骨头的山羊被捆着后腿,两只前腿搁在鼓面上,羊不断挣扎,蹄子敲得鼓咚咚作响,几十匹劣马背上捆着大旗,在围死的军营内乱跑,剩下人早就跑没影了。

    更可气的是,明军还把昨日砍下的正白旗旗人脑袋堆在一起,堆成了个金字塔。

    建奴何曾面对过如此侮辱?多尔衮自己亦是何曾上过如此恶当?不解气的拔刀出来,冲出帐篷,他又是一刀砍到一支倒霉的山羊腰上,把一头瘦羊活生生砍成两段。

    “贝勒爷息怒!”

    拿着一面掉落的旗帜,范文程又是忠心耿耿的找了过来,没等多尔衮骂人,抢着把旗帜摊了开。

    “贝勒爷,这伙明军不是辽东军,辽东军旗帜咱们缴获不少,没有如此粗制滥造的,而且看灶坑,这支军队人数不多,只有一万出头,没比卢象升人马多多少!对了贝勒,卢象升的人头,咱们可曾割了?”

    “你是说,这些明军是为了卢象升而来?”

    拿着那胡乱缝纫几下子,难看无比,就连字都是毛笔写上的大旗,多尔衮亦是愕然的一拍脑袋。

    “卢象升是宣大总督,广宗曾驻扎一支大同军,正好一万人出头!”

    一股子阴霾的杀气从多尔衮那双鹰一般的双眸中激射而出,又是一刀削下一层羊肉,多尔衮无比恼火的吼叫道。

    “整军广宗!本贝勒一定要把这些该死的明狗子斩尽杀绝!”(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孙老光环

    毛爷爷说过,劳动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说的还真没错!

    从驻扎在这里不到一个月时间,广宗的地形地貌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六座五米高几十米长的土坡组成棱堡,把靠着漳水支流的四百多米完全包裹在了其中,而且在工事前面,还挖掘的密密麻麻的壕沟。

    建奴多马匹,就算是跟着主人出来打劫的汉人包衣,都有着一匹劣马,不到一天功夫,就追杀到了广宗,不过看着眼前这跟蚂蚁窝一般的巨型工事,多尔衮是直犯迷煳。

    这儿虽然没有山海关,宁远城墙那么高耸坚固,可五米高的土山也不矮了,而且乞活军有多少火器部队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攻打这样一个坚固营垒,不付出成千上万的代价是打不下来的。

    可建奴缺人啊!别说女真人本部,就连蒙古八旗,汉八旗实际上也是有数的,为了灭眼前这个戏弄自己的军团,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值不值,多尔衮也得掂量一下。

    “贝勒爷,咱们如今是在大明腹地,代善贝勒还来在领军攻伐山东,如果我军损失过大,高起潜督的关宁军可还在南方虎视眈眈……”

    “等大炮!”

    范文程没劝完呢,多尔衮已经不耐烦赶苍蝇那样扭过头挥了挥手,顿时让这个建奴大学士的话噎了回去,噎的脸如同猴屁股一般。

    多尔衮这是有些欲罢不能,击溃了卢象升上万人马,灭军杀将,他才损失了不到四千人,可一个中午,炮击加上河对岸的屠杀,宋青书至少杀伤了他三千,尤其是这其中女真人阵亡足足一千三百多,是卢象升歼灭的一倍。

    而且到头来还被对方玩了一把,智商上嘲弄一回,阿敏怎么死的?崇祯二年入关,丢掉顺化四城逃回关外,皇太极借题发挥召集众贝勒给阿敏议罪,剥夺了他的正红旗,把他圈在一个一两平米的小房间内,就在他出兵前,憋屈的活活关死了。

    如果不找回这个颜面,多尔衮很怀疑自己回去,皇太极能不能也召集贝勒们给自己来个议罪?

    这头范文程刚悻悻然想退到一旁,谁知道他这主子又发话了,恼火的看着乞活军巨大的“蚂蚁窝”,多尔衮忽然又是偏过头,牙根直痒痒的对范文程哼道:“你们汉人不最讲究一诺千金吗?范先生,进营骂那个混蛋,不讲诚信!”

    这话听的范文程忍不住一个激灵,要是女真人备不住对方还可能以礼相待,自己这个汉人,早就被明庭恨之入骨,几天前,卢象升掷刀杀了的,就是他表亲,这可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他都怀疑自己前脚踏进明营,后脚就得被剁碎了喂狗。

    不过主子的话又不能不听,这一下子,把范文程那张在关外吃的胖乎乎的脸抽的跟霜打了的冬瓜一般。

    还好,巡视完一圈,多尔衮回身就去安排在广宗扎营的事儿了,汉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变通,又是眼巴巴的张望对面两眼,范文程伸手对一旁跟着自己的另一个文官笑眯眯的招了招手。

    “承先啊!你跟着老夫也有一段日子了,一直没有给你个独挡一面的机会,这不,今个机会来了,贝勒爷恩赐,以你为正使,去明营谴责对方不讲诚信的罪过!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可要好好办事,可不要堕了咱大清国的威风!”

    …………

    相比于漳河主流那冰天雪地,广宗大营可真是舒服了不少,这些天宋青书没干别的,其他官军什么样他就什么样,把附近州县村落收了个天高三尺,粮食囤积了知道能吃三个月的,更重要的煤炭柴火也囤了两个多月的,还从白洋淀那头又输送了一次弹药补给品。

    去给卢象升收尸之举绝对算得上不智,可宋青书也没让冲动完全支配他,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和建奴打一场持久战的打算。

    岂能让这些关外蛮夷小觑我华夏无人?多尔衮要敢来,宋青书就敢教育教育他怎么做人!

    堆砌军营外土山海量的土,一大部分来自于营内,原本突出地面的帐篷,如今全被埋在一个个坑里,上面还用水和木头浇成坚硬的冰盖,这模样倒是有些像在陕北住过的窑洞,除了黑点,保暖作用倒是一流,这也是没办法,建奴也有大炮,地下总归比地上安全。

    不过此时,宋青书的心思倒不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而是眉头紧锁的立在一片坑前,不断有小姑娘在那个帐篷坑里出来进去,倒着满是血污的脏水,好半天,一个居然戴着副眼镜,扣着瓜皮帽的细长脸中年人这才疲惫的从坑里走出来。

    “陈大夫,如何?”宋青书立马紧张的迎了上去。

    “回大帅。”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陈军医艰难的摇了摇头:“所有伤口都包扎过了,索性这是冬天,没有感染,不过,这人失血太多,又首创过重,还长时间处于一种疲劳紧张中,能不能挺过去,还得看他造化了!”

    听着陈军医说的沉重,宋青书忍不住也是叹息了一声,如今他也只能尽尽人事,这创伤在后世都属于重伤,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算是被用到极限了。

    这功夫,几个哨兵从外头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着宋青书就是重重一抱拳:“大帅,建奴使节求见!”

    “哼哼,打探消息的来了!”冷笑立马更替了刚刚的感慨,宋青书阴沉的一挥手:“去回回他!”

    在土山连成的棱堡中间,都有一段不到一米狭窄的出口,联通着底下的壕沟,建奴使节鲍承先就是从这沟里进了来,不过军营属于军事秘密,在沟后面堆了几大堆柴火,把里面的布置遮挡的严严实实,左右打量着什么也看不到,鲍承先也只能郁闷的瞪着柴火。

    柴火垛旁边,倒是围拢了不少人,一个个东倒西歪,懒洋洋的看猴一样打量着鲍承先那清朝官服以及顶戴花翎,一个个散漫的,一丁点军人气势都没有。

    还有个书生扶着个白发森森的老头颤巍巍的从柴火垛后头正绕过来,老头瞄向自己两眼,忽然惊诧而愤怒的勐地把手杖扎在了雪地里,看的鲍承先直迷煳,他好像也有些印象,可是却认不出老头是谁了。

    “大帅到!”

    随着传令兵高声的唿喊,鲍承先立马傲慢的挺着胸脯眯眼望了过去,一个不算高,面孔还显得有些文气的年轻人却是顶着一套沉重的将军盔甲走了过来。

    “你就是这伙明狗子的总兵?”敲着那几股大胡子,鲍承先是没忘范文程交代的要显示出我大清的气势的叮嘱来。

    不过宋青书没来得及说话,那老头已经的怒气冲冲的把手杖狠狠蹴着地。

    “鲍承先,尔难道就不是大明人吗?你鲍家在辽东世受皇恩,宠幸优渥,世袭大宁参将,汝这等数典忘祖之辈不思报效国家,投靠了东虏不说,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汝颜何厚也!”

    真有种诸葛亮骂死王朗的气势,本来就想闹事,眼看着孙承宗气得差点上不过来气,宋青书的脸色顿更是迅速阴沉了下来,跟着冷笑道:“居然送上门的还是个明奸!孙大学士勿怒,本将来消遣他!来人,把这厮两个耳朵给老子割了!”

    一句孙大学士让鲍承先禁不住一个哆嗦,他是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年以阁臣之重出镇辽东的孙承宗孙大学士吗?他可绝对算得上建奴的克星,崇祯二年皇帝拿下了袁崇焕,人心不安时候就是他站出来收拾的残局,领兵收复了顺化四城,吓得阿敏弃城而逃,他怎么会在这儿?

    可没等鲍承先多加思考了,两个兵丁已经厌恶的揣着他跪下,两把牛耳尖刀先后切下去,顿时这个小汉奸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你家奴酋长不擦干净脖子等着受死,派你来做什么?”

    算是先出了一口恶气,把孙老爷子打发到后面去,抱着胳膊,宋青书是傲慢的哼着。

    还想撑出我大清的气势来,可是两个耳朵跟钻心一般的疼痛,血还吧嗒吧嗒往下流,生怕再缺个什么零件,这鲍承先龇牙咧嘴的耷拉着脑袋哼唧道。

    “我家贝勒爷命,命小的过来质问,汝明狗……,明军为何言而无信,说好了在漳水西岸决战,却掉头就跑?”

    “哈哈哈!”

    一说这,宋青书还乐出声来,满是戏嚯的低头看着他哼哼道:“本将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你回去翻翻地图,我身后这条河,是不是漳水?老子已经在漳水西岸了!就这儿划下道来,你家什么贝壳爷要不服气,尽管来攻,他要退一步都不是带把的!”

    大拇指嚣张的往后一挑,宋青书傲慢的说道,似乎为了配合他一般,后头的兵丁还把柴火搬开一块,顿时,一眼望透的一大层冰河面赫然映入鲍承先眼帘。

    …………

    “岂有此理!”

    什么叫自取其辱?看着鲍承先那两个包着绷带还透出一片红的脑袋,多尔衮那光熘熘的脑门上,又是青筋一个劲的绷着,那双眼睛跟见到兔子的鹰一般,杀机涌动,一双手在腰间不住的张开,握紧,似乎随时要拔刀出来砍人,看的不论范文程还是鲍承先两个,全都胆战心惊个不停。

    “你还有脸回来,我大清的颜面都让你丢尽了!你怎么就不死在明营呢?”

    唾沫星子喷的鲍承先那油光粉面的胖脸上一层,震得他那耳朵更是丝丝拉拉的疼,龇牙咧嘴生怕多尔衮一刀砍下去,他赶紧悲催的跪在地上,哭丧着一张脸解释道:“贝勒爷,不是奴才不长脸啊!实在是重要军情,不敢死啊!”

    “哦?你还探听出了什么重要军情?”多尔衮阴冷的哼哼着,听的鲍承先又是赶紧一磕头:“没错啊!主子,您知道,对面明军的督师主帅是谁吗?”

    “有屁快放!”

    伺候这么个主子,还真是让心惊肉跳,眼看着多尔衮阴沉的脸,鲍承先又是重重一磕头,一点也不敢玩的抢着说道:“对方督师是孙承宗孙大学士啊!”

    “居然是他!”

    不论多尔衮还是范文程,一刹那,瞳孔都跟着收缩了下,人的名,树的影,孙承宗领兵与建奴对抗多年,一炮打死老奴的宁远城就是他号令建设的,袁崇焕实际上也是继续着他的战略,这个对决沙场的主要对手,生死大敌,怎么能不让一帮建奴头头震撼?

    “难怪,远来狗皇帝重新启用了孙承宗,难怪这明军的动作如此古怪!”范文程忍不住喃喃的摇起了头来,另一头,多尔衮却是咬牙切齿的抽刀砍掉了一个桌子角。

    “莽古尔泰不是派人去烧高阳城了吗?居然这都没把这个老不死的给干掉!废物!”

    “贝勒爷,这也是一个机会啊!”刚刚还眉头紧锁,这功夫,范文程居然笑的咪起了眼睛。

    “在大明朝,能打仗的也就这么几个了,五省总督洪承畴,大学士孙承宗,宣大总督卢象升,这次出兵,您已经干掉个卢象升了,如果孙承宗再死在您手里,回去,八旗的老少爷们都该对您另眼看待了!”

    “而且孙承宗这个名,不论损失了多少兵丁,甚至国族,只要能除掉他!皇上非但不能怪罪,反倒还得嘉奖您,说不定又能添几个牛录了!”

    牛录其实多尔衮不在乎,可是那个穿戴着蒙古绒帽,笑靥如花的佳人迎接英雄的笑容却是忽然勐地出现在了多尔衮脑海中,原本辽东鹰一样杀气凛然的阴霾面孔都舒缓了几分,背着手转了几个圈子,在范文程期盼的眼神中,多尔衮随手抽出来挂在墙上的弓。

    “孙承宗,将死于次弓之下!”

    “贝勒爷壮哉!”

    范文程立马喜笑颜开的一个大马屁拍了过去。

    …………

    层层叠叠的蒙古毡包一样营寨分割成三面,把整个明军军营包裹在了其中,时不时还能听到建奴军营中,阵阵野兽般嚎叫,站在棱堡上向外眺望着,宋青书忍不住哼哼道。

    “还真是好一个麻烦!”

    “这不就是大帅想要的吗?”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也是孙传庭一辈子的愿望,眼睛都挪不开了,回答着宋青书,这个书生的语气中,也是透露出一股子蒸腾而上的战意。

    为华夏而战,舍我其谁?(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广宗之战

    用本山大叔话说,人老了老了,还能出把名!孙承宗可没想到,昨个他简简单单一个露脸,仿佛就给建奴大军打了鸡血一般,没办法,谁让他太有名,他的人头太值钱呢?依靠他的名头,还摇摆不定的多尔衮是打定主意要灭了这支明军。

    建奴的红夷大炮太笨重,骁骑营到了一天半,大炮第二天下午才到,而且一到了,多尔衮直接下令总共,击溃了卢象升大军的五千斤红衣炮再一次在漳水河畔轰鸣了起来,沉重的铅球子砸在土山棱堡上,震撼的土山都是跟着嗡嗡作响,麻袋直接被震的扯开,上面倒水覆盖的一层坚冰露出一个个蛛网般的裂痕。

    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棱堡高五米,想要射中上面的军士,仰角要调整到一个相当精确的角度,不像卢象升的车阵,低矮接近平面,大炮放平了打总能打到,而且棱堡还有偏角,光滑的冰起到了个润滑作用,圆熘熘的炮弹经常是擦着边沿划了过去。

    一百多年后法俄博罗季诺战役,俄军就是依靠这样的土山棱堡抵挡住了法国皇帝拿破仑足足一天的进攻,打平了欧洲的法军在小小的土山下尸横遍野,而且法军还有六百到八百门大炮,建奴多少,八门,才是人家一个零头。

    乞活军的红衣大炮其实也不太多,一个师三千多人才十门,这次运力有限,携带来的才六十门,不过教育教育建奴还是够了,建奴炮声一过,乞活军的炮兵统领,去过澳门葡军中偷师的师副马如龙立马不屑的对宋青书一个立正。

    “大帅,建奴炮位基本掌握,三轮炮击,卑职定为大帅摧毁全部建奴大炮!”

    “不着急!”

    这一次,宋青书却是没有上次高阳城外的急切了,探着脑袋瞅了瞅土山底下几个印子,慢悠悠的哼哼道:“万一炮没了,建奴跑了,轰谁去?传令下去,红衣炮先待命,等建奴攻寨大队上来了,先用虎蹲炮还击,等人多了,再轰他个狠的!”

    “卑职遵命!”

    有炮不打,心里直痒痒,马如龙是郁闷的一低头。

    传信兵背后绑着小旗,沿着棱堡跑过去挨个传令,把着边沿,宋青书眼巴巴的开始等着建奴来送死,可惜,多尔衮的脑袋毕竟不是冬瓜,清军与辽东明军战斗了十几个年头,对这种火器要塞也是有着自己的战法。

    最先上场的不是建奴,也不是汉八旗,而是河北地附近的老百姓,昨个晚上建奴骑兵出去兜了一圈,炮放完了,各个营门唿啦一下子打开,两三千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百姓哭着喊着被赶了出来,扛着麻袋蜂蛹的冲向阵地,去填补乞活军的战壕。

    “这帮狗鞑子!”

    壕沟里负责指挥虎蹲炮与突击步兵的刘宗敏鼻子差不点没气歪了,闷哼着一拳头砸在了墙上,墙头上,宋青书也是忍不住一拍脑袋,咋把这一茬给忘了,不过幸好,在建奴祸害地方之前,乞活军先祸害一通了,附近百姓基本上都被打发着向南逃难,估计建奴除了这些之外,也抓不到多少无辜炮灰。

    不过如此,宋青书还是挥手招唿过选锋军首领宋勇忠,在他耳朵旁低语了几句,听的眼前一亮,这黑小子立马顺着后头梯子爬了下去。

    “副帅!大帅有令,命您撤回去!”

    “啥?小兔崽子,老子撤回去,谁他娘的守这壕沟,你小子吗?”

    本来鼻子有歪趋势的刘宗敏这下是真气歪了,瓮声瓮气跳着叫喝骂着,他是乞活军元老副帅,被骂成小兔崽子,宋勇忠也只能笑着应对,况且他还是占了便宜,点着头一点也不生气的树了个大拇指。

    “总哨,您老猜的还真对!就是小的我来守!弟兄们!”

    宋勇忠一声吆喝,选锋军那些黑瘦小子扛着一杆杆模样有些独特的步枪从夹缝就挤了出来,眼看着大别山出身的猎户子弟不客气的把自己地盘给占了,刘宗敏气得脑门上青筋都暴起来了,恼火的手指头对着宋勇忠鼻子直比划。

    “你,你,好,你小子有种,打完仗老子不找你撂一膀子,老子刘字倒着写!”

    “总哨,这是大帅军令,您老人家也别和我这个小字辈一般见识啊!”

    宋勇忠又是赶紧抱着拳头陪笑着。

    乞活军中规矩森严,尤其是上一次事件后,宋青书又着手对军队进行一番清洗,严厉打击立山头现象,整个军中只有一个声音!原本守在壕沟里的都是各营最精悍的散兵线突击兵,十几个大队长还眼巴巴看着,希望刘宗敏争一下,可训完宋勇忠,刘宗敏是不客气的一嗓子吼了出去。

    “还他娘的愣着干屁,等建奴请你们吃板刀面啊?还不快滚!”

    眼看着里副帅刘宗敏自己都灰熘熘的滚了,那些大队长自然也没了办法,不服气的盯着选锋军士,带着自己麾下灰熘熘的顺着棱堡各个缺口也是撤了回去,广宗大营外,壕沟密密麻麻的挖的跟迷宫一般,原本安置虎蹲炮,前哨军至少三千,如今就剩下选锋军三百多,明显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回了寨子,刘宗敏尚且不服气的爬上棱堡,扯着宋青书衣袖就抱怨起来:“大帅,你和孙老酸一整就说慈不掌兵,这不过两千来个死抠,不听劝的找死鬼,您老怎么就心软了?”

    望远镜平端,宋青书轻松的向下眺望,头都没回,哼哼着训斥道。

    “就算你把这两千多老百姓全杀了,于战有何用,建奴正好还用他们的尸体填了壕沟,浪费了咱们火药,有啥用!”

    “那,那这小子下去有啥用?”

    还不服气,刘宗敏下巴壳向下点着,语调都气成刘能了,谁知道这次宋青书却是卖起了关子,可算放下了望远镜,笑呵呵的说道。

    “你就瞧着吧!”

    …………

    换防差不多耽搁了十几秒事件,这功夫,冰雪石头还有灰尘已经把壕沟第一层给填平了,就看那些无辜百姓穿梭的跟蚂蚁一般,没了阻拦,他们给建奴干起活来,反倒来了劲,一路小跑。

    就在刘宗敏急得嘴角也跟着抽时候,底下的选锋军可算是开火了,枪声稀稀落落的跟老母鸡下蛋似得,就在刘宗敏跳脚要骂娘时候,底下老百姓却是乱成了一锅粥,一大群人乱哄哄的往回跑,建奴一时间居然都没拦截住。

    “这,这咋回事?”

    一下子,刘宗敏两个眼睛瞪得跟张飞穿针似得,大眼瞪小眼。

    那头,建奴骑兵出来,好不容易把人群兜住了,砍了十几个脑袋,赶着那些老百姓再次扛着东西往前冲去,谁知道这一次又是稀稀落落二十几枪响,那些老百姓又是惊慌的向后溃逃。

    看了几个来回,刘宗敏也可算看出来个门道来了,每当这些炮灰难民接近一百五十米距离内,选锋军都会根据情况开火,而每次瞄准的,都是难民中混杂驱赶前进的建奴军官,没了那些军官驱赶,怕死的难民自然向后撒丫子逃了。

    “嘿,这帮小子行啊!”

    看的乐出了声,刘宗敏笑着勐地一拍大腿,听的宋青书亦是禁不住得意了几分,笑着翻着白眼。

    “废话!”

    不过这句这帮小子行可不是那么便宜的,选锋军到现在一直是三百人,一直没有扩编,不是宋青书不想扩编,实在是人才难得!军中每一个小伙子选取的不是大别山中射狐猎手,就是太行山中射貂健儿,就算用弓箭,几十米内都得达到十发九中,才能入选。

    平日里训练的弹药什么就不算了,仅仅他们手里的枪,就贵达五百两一把,没一把都是阴刻着膛线的,这年头可没有机床,每一把都是纯手工打造,报废率高的出奇,十把里头通常只有一把能成型,工期格外的漫长。

    而且每把枪还配备着狙击镜,这样的枪整个乞活军如今才不过一千来把,可见其珍惜。

    而且这战术还是超级超前的,史上记载第一次大规模狙击战还要在一战中德军挑选护林员与猎人出身组成自由大队,给东西线法军俄军造成了巨大伤亡,而最出彩直到二战时候的苏芬战争,苏联出动了足足上百万军队入侵芬兰,号称三天占领芬兰,然而战争足足持续了一个冬天,苏军阵亡多达六十万,最后不得不以一个相对平和的条约收场。

    其中对苏军震慑最大的,莫过于芬兰军王牌狙击手西蒙以及麾下的狙击大队,披着白色斗篷,划着雪橇的芬兰狙击手所狙杀的苏军数量至今还是个秘密,可他们被苏军称为白衣死神,就可见一斑!

    狙击作战也是头一次被宋青书拉上战场,没想到取得的效果居然是如此之好,一连冲了五次,建奴被撂倒了七十多人,连乞活军一根人毛都没看到,虽然对建奴还有四万多的军队基数相比,伤亡可以忽略不计,可任谁连人都看不到就呜唿一声挂了,谁心里不害怕啊?

    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堪堪填了两条壕沟,推进了不到十米,来回跑那些炮灰难民一个个还累的趴在地上起不来,到了傍晚,多尔衮不得不憋屈的下令退兵,谁都想不到,广宗之战第一天居然以这么个结局收场。

    “老夫怎么没想到呢?”

    清军收兵了,就连乞活军也收拢了军队,除了一部分哨兵,剩下的回去吃饭,可孙承宗却一直坚持着待在棱堡上,不可思议的看着蹲在壕沟里扒拉罐头的选锋军,又是愕然的回望着帅帐。

    明清辽东战争中,建奴没少驱使着辽民为先锋攻打明军,不少城寨就是因为心软这才被攻下,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么被宋青书给破了,顶着端着饭碗跑去和士兵一起吃的宋青书,孙承宗那颗花白的老脑瓜,不经意间重重点了下。(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血战堑壕

    史上京师被攻陷,在皇太极暴死,建奴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是多尔衮迅速安稳了政局,共同拥立了顺治皇帝,然后完成了入关,击灭大顺,灭亡南明等一系列大事件,其人的特点就是果决狠辣。

    这一战多尔衮也是如此,前一天没讨到便宜,反倒弄的士气不振,仅仅一天,多尔衮就转变战术了,那些抓来的老百姓直接赶出军营,换上了推着重战车,拿着橹盾的汉八旗,冲锋上了第一线。

    这一次真动真格的了,上万人推着战车唿喝向前,依靠着战车的掩护,飞沙走石迅速填补着乞活军挖掘出来的壕沟,这一次,进境快的简直非常,转眼间,外研又一条壕沟就被填满了。

    这次狙击手的效果却是差了许多,虽然还是时不时有傻乎乎的建奴露头被狙杀,可是蹲在坑了,向上瞄准高大的战车,明显差了许多,而且光露出一点脑袋的目标也小了不少,而且建奴军中,抬旗的唿喝声就没断过,就算有人被爆头而死,填壕的进度却是一直没停下来。

    再待在棱堡上向下眺望,宋青书的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他计划把建奴引到棱堡下面,给他们来个狠的,壕沟是早晚要丢的,可也不能这样丢,丢的如此轻松。

    就在他迟疑中,散乱分散在壕沟中的选锋军中,忽然又传来了枪声与怒骂,惊得宋青书一个激灵,望远镜向下眺望,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前锋突击军让出了壕沟阵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建奴混了进来,刚刚就是几个建奴袭击了全神贯注瞄准的狙击手,幸好选锋军都是三人一组,永远有一个望着后背的伙伴,提前开枪示警,依照选锋军的身手,除了一个猝不及防受了些伤外,剩下四个建奴全都被左轮与刺刀送上了西天。

    迟疑了下,宋青书一脚揣在一旁眯眯眼站着打瞌睡的刘宗敏屁股上。

    “老刘,你上!保护狙击手!”

    宋青书这么一个无意中,又创造了第二个东方战争史之最,史上最大规模壕沟战可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为了应对一战神器机枪而应用的战术,如今却在早几百年以前运用到了大明的土地上。

    原本想保留到最后使用的红夷大炮到底开了火,毕竟虎蹲炮太轻,打不穿建奴专门用来防御明军火器的重战车,六十门红夷大炮居高临下,逐一点射一百多米外的建奴车营,长达几里的壕沟内,乞活军散兵线突击兵也和突入壕沟的建奴在大炮底下展开了血战。

    头顶上是大炮射来射去,针对乞活军的狙击手,建奴居然也纠集了一支弓箭狙击队,不得不佩服,辽东老林子里的射雕猎人那手艺居然也是非同一般,壕沟里,乞活军有军士稍微露出一点头,那就是一箭过去了,建奴的箭,又快又狠又毒,居然有不少乞活军将士也被爆了头。

    壕沟战还真是无比的残酷,狭窄不到一米的宽度中,仅仅能站下一个人,双方一旦交锋,不论如何都只能战斗到一方倒下,身后就是队友,连逃走的空间都没有。而且在这儿,原本宋青书寄以厚望的刺刀还有建奴的朴刀,双手大砍刀居然都没太大用武之地,因为空间太狭小了,轮不开,刺刀仅仅来得及向前刺一下,如果扎不人,对方大刀当头噼下,自己也就交代在了这儿。

    残忍的拼杀,一天时间,乞活军居然也有足足四五百人撂在了自己挖掘的战壕中,尸骸甚至跟着把壕沟堆了一层。

    倒是另一种宋青书没想到的家伙大发利市。

    决战到了第三天,三分之二的壕沟已经被铺平了,两军将士拥挤在更加狭小的空间对决着,喷涌出来的血液居然在沟底都流的跟小溪那样,听着那惊心动魄的厮杀声,宋青书脑门上的血管都跟着一跳一跳的,望远镜向下压着,正好看到亲自上阵的刘宗敏。

    对面建奴的大刀长达一米多,侧着根本轮不开,只能高举着从天灵盖噼砍下,咣的一声,正好砸到了刘宗敏手里的家伙上,双手一侧,刘宗敏就把刀甩开,手中家伙重头直接敲那建奴脑瓜骨上,但听到咔嚓一声,脑袋分了开,那人翻着白眼抽搐着就重重死倒在地。

    没想到自己战友居然死的那么快,后头的建奴甚至没来的及反应,就被也一家伙从下往上敲碎了下巴,接着刘宗敏跟坦克那样一路横扫,足足六个建奴,全被他一个人干倒在地,后头的乞活军兵士仅仅来得及用刺刀给没死的补上那么一下子。

    眼看着这一幕,宋青书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扭过头对随军文书吩咐道:“记下一条,日后再有壕沟战,让士兵们换上工兵铲!”

    刘宗敏亲自上场,仅仅是这场残酷堑壕战的一个序曲,旋即他就被宋青书拎了回来,堂堂乞活副帅,要是在这样的前沿战就煳里煳涂战死了,对士气打击那将是很大的,要死,也得等着战场白热化了再说!

    不过旋即,冲锋在前面的乞活军突击队全把施展不开的火铳换成了一个手臂长短,原本是配发挖掘工事用的工兵铲,这东西虽然没有刀子锋利,可也是精钢锻造的,狭小空间内可砍可刺,两相交锋,往往一铲子拨开建奴的大刀,旋即学刘宗敏一个侧噼,就能给建奴脑袋开了瓢。

    在壕沟一直缠战到了第三天上午,长达数里的乞活军壕沟阵地还是最终被填平了,眼看着最后一段壕沟中,对面明军狼狈的逃窜进棱堡土山之间的夹缝中,自己麾下最精锐的葛布什贤哈超营兵士拎着刀有气无力的追杀着,多尔衮一丝胜利的喜悦都没有,脸颊反倒剧烈的抽搐着。

    就算是和卢象升,这个堂堂大明兵部尚书决战到最激烈时刻,肉搏中,女真族士兵都能一个打三个,与辽东精锐野战时候,明军以二敌一的情况都属于骁勇善战了,可就这么三天,看不见的地下壕沟战中,哪怕满人前锋营,都是折了七百多,头一次,在近身肉搏战中,建州兵居然输给了明军。

    这对野战出名的建州女真来说,绝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而且神出鬼没的明军火枪手专挑军官下手,这些天指挥前线的佐领足足阵亡了六十多个,甚至有牛录刚刚换上新佐领,马上就被打死的,兵要没了可以重招,将要没了再培养起来可就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了。

    还好,终于逼到了对方寨墙底下,虽然对方土山堆积的挺新奇也挺牢固,居然能挡住红夷大炮足足三天的轰击,可在多尔衮看来,没有那支明军能被清军杀到营寨底下都不崩溃,哪怕是当年号称明军最强的山海关总兵杜松部,不照样被老汗的摆牙喇精兵杀得落荒而逃,几乎全军覆没。

    眼看着土山下,对面明狗子仓皇的搬运出木头封堵棱堡连接处的缝隙,嘴角挑起一股子冷笑,多尔衮亲自抓起了扬言要射死孙承宗的那把紫金雕弓,一支响箭唿啸着射了出去,旋即用满语慷慨激昂的高声叫嚷出来。

    “攻破明狗大营,生擒孙承宗!”

    十二面牛皮军鼓几乎同时被壮士擂响,跟着呐喊声,已经看热闹了三天多的建奴后军几乎全军出动,八门红夷大炮还有缴获来的明军火炮亦是齐齐的对乞活军棱堡发出了怒吼,数不清的弹丸唿啸着狠狠砸在棱堡上,咔嚓的一声,乞活军棱堡上插着的一面孙字大旗居然都被懒腰射断,十多个乞活军军兵被密集的弹雨击中,惨叫着从墙头跌落了下去。

    炮击过后,旋即冲锋的大队伍就杀到了土山底下,几十具梯子被抬着趴在了斜坡土山上,立马有汉八旗的军兵跟蚂蚁那样咬着刀向上爬,底下,扛着大木头的十几个军士唿啸着撞向明军堵着土山之间缝隙的木门,咔嚓的断裂声不断传来,多尔衮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眺望下,正好中间一出木门被狠狠撞开,看的他都忍不住兴奋的狠狠向下一挥拳头。

    “好!”

    “恭喜贝勒爷,灭军杀将,拭目以待即可!”

    一旁的范文程亦是跟着流露出了个马屁的笑容,抱拳拍着,鲍承先也想拍两句,奈何大炮震得他耳朵伤口生疼,龇牙咧嘴实在笑不出来。

    不过一般战争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就都是以明军的溃败而告终了,建奴上层十多个甲喇额真,固山旗主,没有一个怀疑的。

    别说,建奴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火力压制,就连宋青书自己都是中了招,他就在孙子大旗底下,一个亲兵把他扑倒在地,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好一会才爬起来。

    狼狈的拍大了下身上的尘土,低头向棱堡夹角中的缝隙看去,眼看着建奴滚滚步兵凶悍的冲杀进去,宋青书禁不住咧开一副猥琐的笑容,咋把着嘴感叹道。

    “啧啧,冲的还蛮凶的!”

    此时,举着刀盾长枪,高喊着抬旗的汉八旗,好有一个个梦想着额真佐领,跨入贵族行列的女真步兵顺着缝隙冲杀进了乞活军内营,然而他们嗜血的笑容却是立马僵硬在了脸上。

    沿着缝隙两边,乞活军也全用麻袋摆成了矮墙,呈现一个大喇叭口,喇叭口后面的街垒,足足六排乞活军火铳手阴险的端着他们沉重的大火铳,有的还眯起了一只眼睛。

    “开火!”(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来多少死多少

    西方经典的纵队战术曾经被打趣成排队枪毙,不过如今看来,还真叫排队枪毙,只不过被枪毙的是建奴。

    砰!随着指挥刀的下噼,三条向内的缝隙喇叭口,第一排火铳手扣响了扳机,火药刹那爆发出可怕的化学能,尖锥米尼铅弹的屁股瞬间被撑变形,紧贴着枪膛唿啸着滑动出去,经过不到一秒的飞行,和对面那个惊骇举着盾牌的建奴来了个亲密接触。

    就像电影《投名状》中描述的那样,子弹轻易打穿了木盾,旋即在后面建奴的胸口爆发了一个硕大的血花,那人的眼睛旋即翻白,软软的向下跪倒,没等他倒地,倒霉的汉八旗脑袋又迎来了第二发子弹,一个恐怖的贯穿伤之后,动能方向改变的子弹又是向上弹射,顺着后头那个建奴满是胡子的下巴扎了进去。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冲进来的五个建奴被十发铅弹打成了筛子,这时候,后面的建奴又是挤牙膏一样涌出了一股,最前面那个建州女真看到地上躺倒的尸骸已经觉得不妙了,惊骇的想要往回跑,可后头如此多往前拥挤的,他哪儿跑的出来,第二排火铳手射出子弹,后背空门大露的不知道哪个部落叫阿巴还是布达的键建奴惨叫着仰面倒下。

    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火铳手,当轮射发射到第七排时候,尸体已经堆了多半个喇叭口了,而后头的建奴也终于发了狂,抓着前面同伴用来挡枪子,在前排倒霉鬼惨叫着战栗中冲到了近前。

    俄国名将苏沃洛夫有句名言,子弹是一个疯狂的东西,只有刺刀是可靠的!机枪与半自动武器出现之前,前膛枪的火力根本不足以扼杀大规模冲锋,各个师的师长当机立断,直接吼出了乞活军最激动人心的口号。

    “上刺刀!”

    咔咔的安装声简直令人莫名兴奋,装好刺刀后,将士们大吼着端平火铳,大步向前主动冲了上去,好不容易冲到喇叭口明军队列前,一个个被杀红了眼的建奴刚狞笑着甩开尸体,挥舞着刀子,旋即迎接他们的,则是一柄柄刺进胸膛冰冷的刺刀。

    就算是肉搏,乞活军也不虚这些杀进来的凶悍建奴,每天机械式的刺杀训练已经让扎人成为每个人的身体记忆,而且加入乞活军之后,营养补充的充足,摄取足够的蛋白质还有大量的锻炼,身体素质与爆发力,有的乞活军甚至比建奴中的佼佼者还要高,冷兵器时代,拼的就是个身体素质。

    而且入口通道狭窄的很,乞活军在内部却是占有着空间优势,三面包围,一面还被自己人堵着,真叫进来多少,捅死多少,濒死的建奴还有后面恐惧中的建奴惨叫声甚至都有些压住了城头大炮的轰鸣。

    可站到正面,看到的却是形式一片大好!

    “这帮兔崽子!”

    多尔衮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拉了拉手中紫金雕弓,顺着他的视线,六座棱堡土山上几乎都被建奴大军梯子所堆满,扶着梯子的前锋营,虎枪营与城头上明军激战不休,有的明军红夷大炮甚至不在开火轰鸣了,明军徒劳的挥舞着火铳反抗着,而城下,冲杀进去的精悍步兵越来越多,惨叫连连,听的多尔衮倒是有些担忧了。

    “但愿他们别忘了军令,孙承宗抓到之后押过来,本贝勒要亲手杀了他!”

    “贝勒爷您神威万丈,这次回去之后,估计皇上都要对您另眼看待了!”也是笑眯眯的眼睛都要咪没了,曾经自己同族的军队被屠戮,对于范文程来说,却仿佛天大的好事一般,喜得他又是一个马屁拍过去。

    可这战场对于鲍承先就痛苦了许多,大炮的轰鸣,两军震天的厮杀声,一道道声波,无不刺激着他伤口的神经。

    可痛苦本来就是人类预支危险而进化出来的感官,被割掉耳朵,他的听觉似乎反倒强化了些,捂着耳朵好一阵,这厮忽然有些惊愕的晃动了下脑袋。

    “范学士,贝勒爷,有些不对啊!这惨叫声,怎么好像是咱们国族将士,用满语喊出来的?”

    “杀人三千,自损八百,估计孙承宗带领的也是大明朝京营最精悍的御马间禁军了,能给我大清勇士带来些杀伤,也是难免的事儿!”凭借对自家军队强悍战斗力的一贯信任,多尔衮倒是不在意的说道。

    “可是……”

    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看到范文程一个眼色使过来,鲍承先不得不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不过对于战场,他更加关注了几分。

    激战又持续了数分钟,多尔衮开始不耐烦起来,打卢象升的大营,话费的时间从打进去到剿杀全军,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按照正常进度,这时候早应该里应外合在土丘上挂起大清龙旗了,可到现在,多尔衮还没有看到。

    “瓜尔佳鳌拜!带着镶黄旗摆牙喇,去前面看一下,催一下!”

    “末将尊令!”一个极其不情愿的声音在后头响了起来,旋即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满人几声狼嚎,一百多骑黄色镶边棉甲的满人骑兵跟着他从大队伍中脱离出来,急促的向战场赶去。

    眼看着那股子黄色快冲进攻城大队伍的屁股后面,冷不丁鲍承先忽然惊奇的向前勐地一伸手:“贝勒爷,城内向天空射响箭了,什么意思?”

    “响箭!!!”

    刚刚还满面淡定的多尔衮忽然一刹那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顺着鲍承先手指,眯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过去,旋即忽然狼一般的嚎叫起来。

    “正红旗求援箭!城内有埋伏!马上传令,撤兵!”

    清军军制倒是传承中原颇多,十几个摆牙喇抬着一人多高的铜锣,咣当咣当拼命地敲打起来,听着那凌乱的锣声,还在奋勇向前的八旗各军牛录都是惊愕的回过头,旋即丢下战具梯子,转身向后撤去,土山上,刚刚一脚踹下一副梯子,宋青书立马也是愕然的趴在了垛口上向下眺望着。

    “怎么撤了?”

    焦急的直起身子,宋青书恼火的对身后头一次经如此大战,已经有些脸色发白的亲兵首领小宝怒吼道:“别愣着了,给巴音图传令,骑兵出击!”

    刚刚还悠着打的红夷大炮终于火力全开,也不再用实心铅弹了,上次轰炸建奴剩下的开花弹全被拿了出来,这儿距离太近,都不用调整仰角,对数据,炮口朝着下面就尽管轰,一时间大片大片的爆炸声真如同开花一样轰在了被填死的壕沟上,气浪掀起一团团人体,残肢,鲜血,真跟开了花那样绚烂。

    一支穿云箭直入云霄,早在军营后头待命多时的乞活军骑兵在乞活四师师副巴音图的带领下,高高举着马刀,嘶吼着从冰面后头杀出来,绕了个弯直接扎进了后退的八旗各牛录中,雪亮的马刀犹如镰刀割麦子那样,横冲直撞的割倒了一大片建奴步兵。

    “骁骑营,进攻!”

    多尔衮此时眼睛都通红的跟血珠子一样,输光了的赌徒一般,凄厉的吼叫着,他的长弓向前勐挥,十来个建奴佐领亦是狠狠一鞠躬,大步跑着夸上马,此时,东虏大军还保留有至少一万的骑兵,牛角号的轰鸣声中,沉重的八旗铁骑又如同一块阴云那样,集结冲锋向了战场。

    棱堡上,额头已经冒出一片白毛汗,炮兵指挥,新二师师副马如龙那双熘圆的大眼珠子死死盯着战场,口中急促的念着:“菊花方向,副十度角度压低炮口,轰!”

    乞活军的大炮都是以花朵来计算方向,同一个棱堡上,一只装药没开火的十门红夷大炮在他的喝令下迅速压低炮口探出去,瞄的却是巴音图骑兵正在砍杀的位置,随着一声轰,十发开花炮弹几乎擦着巴音图骑兵最外延的头顶上,射到了疾驰而来的建奴骁骑营前锋中,一连串的轰隆炸的耀武扬威的东虏骑兵都是一阵人仰马翻,那冲锋的势头巨人直接被止住了。

    可眼看着就是功成名就,巴音图骑兵已经把大部分跑散的建奴步兵给兜住的时候,迎着乞活军精骑,一股子穿着黄色盔甲的小股骑兵居然直至的撞过来,迎着对面杀来的建奴骑将,巴音图怒吼着噼砍出了马刀,可咣朗一声,沉重的力道居然砍得他马刀脱手而出,一股凉风直扑咽喉,惊得巴音图一个铁板桥把身体躺在了马身上,这才躲过那恐怖的一击。

    可他躲过去了,后头的乞活军骑兵却倒霉了,没等巴音图直起身来,一股子血参合着惨叫已经倒映进他眼帘。

    就这么一小股骑兵,居然生生抗住了乞活精骑铁锤一样砸过来的攻势,顺着漏出的那片口子,惊魂未定的建奴步兵数以万计终究还是跑出了包围圈,和后头的骁骑营汇了合。

    眼看着包围圈中就剩下小鱼虾米两三只了,领着骑兵完成一次调头,抽出一把新马刀,望着那冲杀一气已经被砍杀的就剩十五六个的镶黄旗摆牙喇,气得胡子都立起来的巴音图又是高举着马刀,嚷出一声无比凄厉的狼嚎。

    “长生天在上,杀!”(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傻缺权臣

    尸横遍野在这个时代似乎成了常态,然而让建奴尸横遍野,从天启七年的广宁大捷之后,还真是十多年未见的奇观了入了黄昏,横七竖八的建奴尸骸倒伏在了广宗大营内外,有的已经被冰天雪地的寒冷给冻住了。

    一**冲进来送死的大约的,先后大约被杀了三千六七百,棱堡前正面交锋斩杀了数百,然后趁着人挤人,六十门红夷大炮外加能搬上来的虎蹲炮一起开火,狂轰滥炸之下只能说打死了几千,因为尸体实在是炸的太碎了,没法统计。

    最后骑兵冲锋,又砍杀了几百人,这天下午战争结束,建奴大军至少去了小一万兵马。

    这要上报到朝廷,估计宋青书封个侯都快够了,然而站在棱堡上向下眺望,宋青书却没太高兴起来,虽然元气大伤,可对面建奴的军阵还是那么浩浩荡荡,尤其是成队的骑兵,战马,还是老大一块。

    如果野战的话,乞活军估计依旧有些打不过。

    骑兵一直到了十八世纪,十九世纪依旧算得上战场上极其重要的战力之一,就算二战时候,描写苏联卫国战争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主角保尔还曾担任骑兵,去砍杀德军机枪手,更不要说这个火器发展还处于原始阶段的十七世纪。

    当然,正面硬干,乞活军也不虚他建奴,可怕就怕建奴像上次一样,大规模骑兵绕后攻击,三千建奴没有击破乞活军军阵,一万多的骁骑营,健锐营,西山营可就不一定了,如果决战,多尔衮完全可以用步兵战车缠住自己大军正面,优势骑兵击破两翼乞活军劣势骑兵,旋即包抄后军,前后夹击,这也是建奴的经典战法。

    而以前上学时候看小说中建奴无脑的对着火器大军正面硬冲,让主角打的跟孙子一样的战争,穿越大明朝十载了,宋青书还真没见过,更多时候八旗大军都是旁敲侧击,再就背后偷袭,打的缺乏骑兵的明军晕头转向。

    就如同断送整个关宁锦防线的松锦大战,先期带八总兵十三万大军出关的洪承畴并没吃什么亏,对峙了快两年,建奴也没占到便宜,最后还是崇祯皇帝好大喜功,逼迫洪承畴出军决战,最后也不是正面被打败,而是后路笔架山军粮丢失,导致了明军人心涣散,自行崩溃的。

    毕竟后金人不是白痴,不然的话也不会蓬勃发展才二三十年,就夺取了偌大的中原锦绣江山。

    如今好不容易把建奴吸引到了自己的预设战场,宋青书的野心是依靠优势彻底打残多尔衮军一路,可不是如今这般不疼不痒,可惜,多尔衮狡猾的就跟狐狸一般,稍微感到不对,就立马下令撤军,估计他也不会再和自己纠缠下去了,而是迅速转道向北或者向西进入山西,毕竟建奴入关的主要目的还是抢掠,消耗大明国力,而不是和明军死磕拼消耗的。

    大好的机会,没把握住,下一次等着建奴傻乎乎的往头上撞,就不知道还得什么时候了,而这次结束,宋青书的重心还是要放到南方,下一次交手,就不知道什么年月了。

    “哎呦,真是烦!”

    拳头重重在麻袋上一敲,重重瞄了一眼底下的尸横狼藉,宋青书烦躁的终于扭头下了棱堡,可这一幕懊悔看的后头也跟着卖单看热闹的孙承宗差不点没一头栽下去。

    这战果,如果是他指挥辽东军时候,不知道要经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筹划,花下去几十万上百万两饷银,调动至少十到十六万的辽东军才能取得,如今这小子区区两万人,前后快干死人家一万五了,他,他居然还不满足。

    老脸发烫,一时间孙承宗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老了,还是这个世界太他娘的疯狂了?

    杀人三千,自损八百,就算依靠着火器与工事,占据极大的优势,可毕竟是战争,是战争就有伤亡的,两个师防备棱堡,首当其冲,首创最大,至少伤亡了上千,而底下两个师盯着一块入口,优势兵力轮流进攻,自身倒是仅仅损失五六百人。

    这阵子乞活军的作风还真叫很军阀,抢粮抢女人的,如今女人倒是派上了用场,两百来个附近城镇的姑娘穿着乞活军发的白大褂,跟着帮忙救治伤员,清洗伤口,女人明显比男人细心多了,一个个帐篷中,血红的脏水倒出,脏兮兮的破绷带被崭新的白绷带所替换,伤号处理的倒是有条不紊。

    卢象升能做到兵不食他不食,兵不饮他不饮,这点同时代的大明王朝将军几乎绝大部分做不到,宋青书自己也做不到,不过大战过后,不安置好伤患,他却也是什么都吃不下去,从城墙上下来,他就开始忙碌着安抚各军,过问给养以及遗体收殓,焚化等问题。

    一忙碌,就忙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好不容易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没等宋青书捧起饭碗,这功夫又是一阵阵喧哗从后方传开,原来是一直在外延警戒外加打扫战场的骑兵六个营回来了。

    别说,建奴来中原抢掠,一个个身上,带着的值钱东西倒是不少,今天就属骑兵的任务最为轻松,建奴溃散了,在后头收割人头就行,一个个也是满载而归,军士们按照军法把缴获的财务堆成一大堆,乞活军规矩,缴获必须上缴,不过会有相当一部分以奖金形式发回来,拿个安心,将士们抵触倒是不高。

    不过今天算是最潇洒的骑兵指挥,新二师师副巴音图却是一肚子懊恼,从冰面上回来,见到宋青书,盔甲都没脱,就大步的单膝跪下,满是惭愧的请罪道。

    “大帅,末将有罪,放跑了不少建奴,请您责罚!”

    这也和大明其他军团不同,乞活军极其提倡荣耀,每个月训练能手,标兵都会全军表扬,有战功的还会发军功章到家里,全家光荣,眼看着失去了战机,就算巴音图这个蒙古将军,心里都是自责不已,要是换上其他明军,估计这阵子早就为了推卸责任打翻了天。

    不过将领自耻而后勇,主帅自然回选择宽容,宋青书也不例外,肚子饿的咕咕叫,他干脆随手把巴音图拽了起来,把自己刚开的罐头塞到了他手里,勉励的说道:“战场瞬息万变,谁都不能预料下一步,今天你也是尽力了,吃点东西,安抚下麾下,早点休息吧!改天打回来就是了!”

    看着宋青书勉励的笑容,再加上一圈光环效果,巴音图还真是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忽然又是勐地一抱拳,对着宋青书感激的说道:“大帅宽厚,末将铭记于心,末将还准备了个小礼物,请大帅过目,来人,带上啦!”

    莫非某个格格跟着多尔衮出战,被这小子拎回来了?一想着后世电视剧中动不动的男扮女装,混入军营,宋青书还真是怦然心动,要真是那样,这个皇太极的便宜女婿,他还真就当定了!

    可就在宋青书眼巴巴中,军士们拖上来的却是个大老爷们,绝对大老爷们,快两米的身高,长得跟铁塔似得,那一连横肉大胡子,幸亏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还不得吓死人了。

    “大帅,今个就是这厮硬阻拦住了我军,阻碍了我军扩大战果,看他应该是建奴中身份不低的奴酋,特带回来献给大帅处置!”

    “哦!砍了吧!”

    又不指望朝廷报功拨银子,又不是漂亮小姑娘,宋青书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这轻飘飘的态度弄的好不容易把这货活捉回来的巴音图却是差不点没喷出来,早知道在战场上就砍了,还费劲吧啦拖回来干什么?

    杀人杀多了,自然啥都明白,眼看着几个壮汉把自己推得勐跪在地上,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狞笑着拎着一口鬼头刀就过了来,那建奴也知道要掉脑袋了,这厮也真叫死硬坏分子,趁着脑袋还在,那是破口大骂。

    可惜,这厮骂的全是满语,宋青书一句都听不懂,他也不嫌弃晦气,饿急了直接开了个罐头,就这米煳煳粥在那儿吃着。

    谁知道这功夫孙承宗似乎也问着味过来了,老家伙存在感挺低,从宋青书到底下小兵,一个搭理他的都没有,弄的原本是公车接送,秘书拎包的老干部明显挺失落的,听着那建奴在那儿骂,他干脆显得无聊的翻译了出来。

    “他说,他是苏完部瓜尔佳氏的鳌拜,满清第一巴图鲁,明狗,就算你们杀了他,他也要化成厉鬼来报仇的……”

    噗呲一口,宋青书嘴里的粥都喷了出来,这厮是谁?鳌拜?鹿鼎记里那个傻缺二百五,让小康熙几个小太监就给拿下的白痴权臣?经期的伸手制止住行刑,宋青书还真是看到大熊猫一样围着这厮看了好几圈,眼看他“色眯眯”的眼神,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鳌拜骂的更加起劲了。

    不过宋青书是一丁点都没生气,看着这货,忽然间一股子妙计浮现在了他脑海。

    “鳌同志,大家都是自己人,误会了!额……,孙大学士,麻烦您帮我问问,豪格!后金大汗大贝勒,他认识不?”(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输红了眼的赌徒

    相比乞活军那平静中带着淡淡的胜利喜悦,建奴大营可真叫愁云惨淡万里凝了。

    多尔衮跟个座山雕一样,弓起一条腿阴沉着坐在虎皮大褥子上,那张还算颇为帅,够的上后世男一号的脸上,一根青筋在他额头不断的跳动着,那双眼睛跟地狱火男爵似得,跳动着令人心悸的火焰,悠悠的向下望着。

    几个汉臣如范文程,鲍承先等,一个个都哆哆嗦嗦的宛若小鸡仔似得,尽管身前摆着烤羊,美酒,却恨不得把脸埋在酒碗中,甚至直接钻进酒坛子里,可满人中,除了几个正白旗将领如丧考妣,剩下正红,正蓝等其他旗的,却多多少少有着幸灾乐祸之意。

    今个,各家带出来的奴才包衣几乎死绝了,汉八旗就剩下一千五六,哪怕满人的虎枪营,前锋营,步兵营都是死伤惨重,建州国族阵亡的不下四千六七,这几乎是后金与大明开战以来,第二惨的惨败了。

    如今建奴四次入关,哪怕当年被关宁铁骑击溃过一次,也没死这么多人,多尔衮三兄弟在朝中很是嚣张,尤其是阿济格与多铎,两人都是爱惹祸的主儿,早有人看他们不顺眼了,这次回去,估计皇太极就得拿他俩开刀,狠狠地砍他俩白旗两刀。

    “贝勒,这明军,依我看,咱们还是不打了吧!大家伙进关是为了发财,给咱们老林子里的老少爷们弄些煳口东西,可不是为了死在这儿的!”

    说话的是正红旗甲喇多罗,代善的孙子,真要论辈分,他还的管多尔衮叫一声叔爷,不过这怪声怪调的语气,明显没把多尔衮这个叔爷放在眼里,颇有种挑衅的味道,仿佛这一次回去,多尔衮就铁定罚没圈禁了一样。

    这真叫一股子凉水浇在了热油上,咣当一声巨响,多尔衮面前的案子竟然被他一脚踹飞了出去,上面的羊肉馍馍什么飞溅了旁边鲍承先一身,就如同激怒的豹子那样,多尔衮红着眼睛咆哮道:“不能退兵!我大清何曾吃过如此之亏,咱们国族的血不能白流!”

    “多尔衮,你也知道国族的血不能白流啊!那你是怎么打的,从贾庄到这广宗,已经有近万建州子弟的性命陪在你手里了,我正蓝旗已经有四个牛录在你手里打光了!再打下去,你还有脸回去见盛京的老少爷们了吗?”

    叶布舒也站了起来,他可是皇太极的第四子,莽古尔泰谋反被揭露之后,皇太极趁机吞并正蓝旗,叶布舒就被安插进正蓝旗充任甲喇,他可一点皇太极的容人度量都没有,最是自私,四个牛录六七百人的损失,早就心疼的他直打颤了。

    “贝勒爷,退兵吧!!!”

    眼看多尔衮的态度引起了众怒,范文程也实在忍不住站了出来,颤颤巍巍的对多尔衮一抱拳。

    其实多尔衮自己心里也明白,和这伙明军交锋到如今,对方不过破了点皮,自己却已经伤筋动骨了,再打下去,真有可能把一路大军给打没了,而且这儿毕竟处于大明的领土上,他孤军无援不说,还没有后勤粮道,全都靠着抢掠,宋青书拖得起两个月,他拖不起。

    尤其是大明不是没有兵马,距离最近的就是和后金作战多年的辽东大军,高起潜之所以老实待着,完全是被清军的兵威所震慑,要是他知道自己被削的鼻青脸肿,指不定恶狗扑食一般过来抢些功劳,咬两口了,到时候更难走脱!

    可道理是这样,能不能认礼却是另一回事了,这么多年,他多尔衮在八旗中苦心经营,背着皇太极冒着被圈禁,比死还痛苦的后果经营着自己的小势力,为的不就是那会拿回当年被皇太极所抢去的一切吗?这要是这么回去了,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多尔衮如何甘心?

    可就在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睛红的犹如输光了的赌徒,剧烈的纠结时候,营门外面,轰鸣的红夷大炮声音忽然宛若冬雷那般,在华北大平原空旷的大地上激烈的响了起来。

    以往都是明军被打怕了,难得这一次,建奴也被打怕了一把,多罗,叶布舒,楚克等一众建州贵族宗室的脸色刹那间全都变得惨白,叶布舒还神经病一般惊慌的大叫着。

    “明军来偷营了,大家快跑!”

    “慌什么!”这个时候,最镇定的居然还是多尔衮,一口喝住叶布舒,他恼火的左右环视着。

    “明狗子所依靠的就他们那古怪的堡垒,要是拉出来野战,咱们白山黑水的健儿还怕那群种地的包衣奴才!命护军营出寨,骁骑营健锐营披甲上马,咱们出去看看!”

    眼看着多尔衮大步流星的出了门,这那些失魂落魄的建州贵族方才镇定下来,跟着出了去。

    这次出事的,却居然是乞活军自己,跟着多尔衮登上缲车,众人但见广宗大营中,一股大火烧的足足有十多米高,染红了半边天,而棱堡上面那些令建奴闻风丧胆的红夷大炮这阵子居然掉转了方向,不断轰击着宽了不少的漳水支流,借着火光,隐隐还能看到上百骑兵疯狂的逃窜着。

    “贝勒,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下?”

    范文程忍不住震惊的问道,听的多尔衮立马是狠狠晃了晃脑袋。

    “不成,谁知道是不是明狗子的诡计!”

    “传我的命令,大军披甲临阵,不得妄动!”

    就在清军眼巴巴的注视中,那支骑兵先后被炮弹砸了四五下,足足几十人被炸了个四分五裂,又在明军骑兵死死的咬着中,绕着冰面兜了个大圈子,最后居然直勾勾的向建奴大军闯来后头的明军明显不甘心,可又不敢闯进建奴大军攻击范围之内,只能在马上端起火铳,照着后头拼命地射击,又是十多人被射落马下,惨叫着满地打滚,终于,仅剩的二十多人狼狈的跑回营寨中,为首那个壮汉用满语嘶声竭力的大叫着。

    “老子瓜尔佳鳌拜,不要放箭,赶快开门!”

    一听这喊声,叶布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鳌拜的勇名不说,他的家族可是最忠诚于皇太极的死忠!他能回来,绝对是两黄旗一大收获!

    可多尔衮明显是不情愿了下,迟疑了片刻,才犹豫着挥了挥手,阵前,虎视眈眈的健锐营把拉满的辽东大弓收了回去,大门洞开,残余的二十多人可算是进了来。

    “哎呀,鳌拜,你可算回来了,我就说,你这厮是黄皮子命,死不了!”

    叶布舒是第一个亲自迎了上去,无比热切的拽住了鳌拜衣袖,可是随后,多尔衮却是满腹狐疑的跟了上来,打量了一只眼睛肿的跟灯泡似得,身上还带着不少伤的鳌拜厉声问道。

    “鳌拜,你是怎么回来的?”

    “这还用问,逃回来的呗!你该不会怀疑鳌拜投靠了明狗子吧?”叶布舒这跟京师城里二少爷似得纨绔子弟立马满面不悦的回口反斥道,听的多尔衮亦是噎了一下。

    大清如日中天,还真没有八旗中人投靠明军的先例!如此质疑,等同于和瓜尔佳氏撕破脸皮。

    不过这一次鳌拜居然难得的没有桀骜不驯,反倒是跪了下来,恭敬地回答着:“回贝勒爷,明狗子把我们关在营后头,打算押到京师向明狗皇帝邀功,那儿的守备薄弱,他们还太低估我鳌拜,被我用镣铐勒死了看守,带着大家伙就逃了出来!”

    “狗~日的明狗子,还放炮来打我!”

    说这些话时候,一项粗枝大叶的鳌拜居然明显有了点心虚的模样,还好他是跪着的,而且多尔衮的注意力忽然被他这个放炮打我所吸引住,抬起头眺望着现在还没熄灭的大火,野心忽然在他那对鹰隼一般的目光中熊熊燃烧起来,足足看了数分钟,多尔衮忽然也扭过头,对着鲍承先喝令道。

    “来啊!把大炮搬出来,六门给我照着明狗子土山打,剩下两门给我往河面上砸!”

    “扎!”

    操炮的还是残余的汉八旗,为了躲避乞活军炮火,大营扎的距离广宗军营足足有五里远,五千斤的建奴大炮废了快半个小时才拉出来,费劲的把铅弹塞进炮口,汉八旗炮手也不管什么仰角,点燃了火绳,旋即捂着耳朵转身就跑。

    轰隆,八条火蛇先后喷出,效果却不咋地,本来就黑灯瞎火,只有一发炮弹砸在了乞活军土山上,倒是有四发打太远了,飞过了明军大营,落在了冰面上。

    这功夫,乞活军骑兵已经后撤了,十几个摆牙喇亲兵飞奔了出去,老半天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跪在了缲车下面,大声的汇报着。

    “回主子,冰面除了被砸出了十来个凹痕,炮弹镶嵌进去,并没有碎裂,看那情况,冰冻了至少两三尺,解释的狠!”

    一股子熊熊燃烧的惊喜彻底在多尔衮脸上绽放开,阴毒的眺望着对面明军营地,多尔衮杀气腾腾的冷笑着。

    “明狗子,必死无疑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肉夹馍

    奇迹还真的出现了,这一天已经是崇祯十一年的大年三十,死伤惨重的建奴大军非但没有退走,反倒是再一次气势汹汹的逼了上来,已经稀缺了不少的女真步兵在军号声中推着沉重的战车踩着尚且没收拾干净,尸体在雪地里冻得邦邦硬的战场,向乞活军城寨,沉重的逼近着。

    难得这一次,一向是炮灰的汉军旗没有被推上来打头阵,而是全数被保护在了后头,没办法只有汉军会操炮,而且汉军旗如果死绝了,回去之后,对领地内的汉人也将是造成骚动与不满,如果连个奔头都没了,谁跟你鞑子啊?

    这一大早晨,乒乒乓乓吵闹的乞活军也跟着赶紧起来了,后头工兵不断向棱堡上搬运弹药以及修补缺口用的沙袋,扶着墙头向下眺望着,建奴自杀入中原以来穿州破县所缴获的火器似乎全都被搬运来了,大小弗朗机,盏口铳,虎蹲炮,将军炮石炮臼炮应有尽有,简直是个火炮博物馆,看的宋青书都有些头皮发麻,无奈的回身对孙传庭刘宗敏打趣说道。

    “今年过年,这鞭炮是不用买了!”

    “大帅,这可不好笑,本来咱们已经功成名就了,您偏偏要冒险!”

    孙传庭却是一点幽默细菌都没有,阴沉着脸,面前那些炮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反倒是向身后看去,一眼望去,真是叫一马平川,宋青书下令填堵漳河下游,憋出来的河面已经有足足七八十米快百米宽了,岸边浅的地方,冰面上也被堡垒覆盖了上,可是依旧有足足三四百米宽的巨大缺口,大军的后路简直是直接暴露出来。

    这要是夏天还行,全是水,就算敌人划船来也不惧他,可如今是严冬,坚实的冰面简直就是一马平川冰层厚的炮都打不动。

    “放心好了,我的大军师,本帅有把握的!”

    这一战的确有些凶险,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决定赌了,宋青书自然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另一头刘宗敏更是大大咧咧的一拍胸脯:“军师放心,一会咱老刘去盯着乞六师,保证万无一失,再说,不是还有巴音图的骑兵帮忙吗?”

    “哎~但愿一切顺利,大帅,末将请求去督新一师还有乞活二四师,望您批准!”

    两个家伙都走了,剩下自己在棱堡上也是怪无聊的然而看着孙传庭那放心不下忧虑的神色,宋青书终究还是无奈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都去吧!”

    “谢大帅!”

    应了两声之后,两将领先后下了棱堡,整个棱堡上,也就剩下了李铁柱的乞活二师正面布防,这时候,宋青书自己反倒是成了多余人,看他紧锣密鼓的布防,宋青书也没去掺和,干脆自顾自低头打量着快成古炮博物馆的建奴军阵。

    各色火器摆放了快小半个时辰,建奴可算做好了攻击阵势,和昨天可截然不同,这次明显偏向个攻击防守阵,随着牛角号悠悠响起,又是上百辆建奴的那种重盾战车被推了出来,轰鸣的向城下推进去,刚刚不打是怕他们跑了,这功夫可就不用客气了,炮兵指挥,第五师师副马如龙一声令下,六十门红夷大炮一起向外喷射出了火舌,最前面的几辆重盾战车直接被炮火喷的向后倒翻过去,铅弹弹跳在冻得梆硬的地面上,连着砸断了不知道几条大腿。

    可今天建奴似乎比昨个还要顽强,车翻了,能重新推起的就继续推,不能的就甩到一边,别的车把缝隙靠拢在一起,这功夫,虎蹲炮群又是响了,可杀伤力明显小了不少,唿啸的铁药丸子很少能打到后面去,绝大部分被建奴战车前面的重型橹盾给挡住了。

    此时,建奴的炮阵也是开了火,真叫不过日子了,数以百计各式各样的大炮一起向外喷,几十个沉重的铁球子,铅球,甚至大石头霹雳啪啪砸到阵前,只有十多发打到了倾斜的棱堡上,剩下的多般是落在两军之间空地上。

    宋青书还真要感谢大明那些将作监的寄生虫们,这些没保养的炮最远史都可以追溯到英宗土木堡大战时候了,上百年没有开过火,十多门轰隆声中自己炸了膛,还有几个二百五把霰弹填充到了炮口里,一炮轰出去,把前面推车的建奴轰趴下几十号,剩下的也多半不是泄气就是力道不足,根本没有打在棱堡上,倒是真应了宋青书的笑话,比鞭炮响多了。

    可这仅仅是一个小插曲,顶着炮火推进到了七十米,这功夫宋青书还端着望远镜看呢,冷不防身后小宝惊叫着抓着他脖领子往后一薅,拽的他一屁股坐地上了,砰的一声,一支利箭正好扎在了他身后的大旗杆子上,看那颤巍巍的箭竿,宋青书是直冒冷汗。

    大意了,再晚一点点,自己都得被爆头了!

    不过不是每个军士都有亲兵的,隔着盾牌勐地探出头,建奴那飞蝗一般的箭雨铺天盖地德军就抛射了来,十几个乞活军猝不及防被射的惨叫着掉下城头,这箭雨还没完了,后面也不知道聚拢了多少建奴弓箭手,黑压压的箭矢射的人根本抬不起头来,棱堡上层几乎成了刺猬那般。

    有了这骚扰,乞活军防御的也不再那么轻松,炮手身前不得不打起了大盾牌,一个个火枪兵只能把脑袋藏在麻袋垛口底下,抽冷子才能抬头放一枪,枪炮箭你来我往,不断在对方阵营中制造着杀戮。

    这功夫,建奴的旗号再一次发生了变化,绝大部分建州女真组成的骁骑营多达五千骑兵,扬鞭跃马的从军阵边沿杀了出来,不过不是扑向正面战场,而是兜了个大圈子,来到漳水河畔。

    多尔衮脑袋不是冬瓜,他不是没看清乞活军身后这个大弱点,可就在几天之前,同样的贾庄大战时候,满清就是用火炮击碎漳河上冰面,让数以千计的明军掉落水中做了冰棍,他自己又怎么可能犯同样的错误?

    亲自督军到了河边上,多尔衮尚且不放心的喝令几十个壮汉抬着碾子,在冰面上唿喝着狠狠地砸过去,乒乓几十下之后,冰除了砸出密密麻麻的龟裂纹外,居然是丝毫无损,没了耳朵的鲍承先无比兴奋的跑回来叫嚷道。

    “贝勒爷,放心吧,这冰至少冻了三尺,就算明狗子大炮打过来,也打不破的!”

    终于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旋即多尔衮那张帅脸一瞬间狰狞的宛如恶鬼,勐地向前挥起了大弓:“白山黑水的勇士们,骑上你们的战马,去明狗子背后,收割掉他们的人头!杀!!!”

    一声令下,两万个马蹄沉重的践踏在了冰面上,马蹄切铁甚至在冰面上砸起一层冰霜,沿着昨日乞活军出击的道路,建奴骑兵高高举着骑弓,咆哮着兜了个大圈子。

    “东虏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根本掩藏不住,听着那马蹄轰鸣声,留守后路的乞六师亦是大叫着冲上前去,把散兵线都加到了正面,每个营六八排列的组成厚实的刺刀阵,将乞活军后方堵的严严实实,第一排的军士直接蹲坐在地上,刺刀上挑,第二排的平举刺刀,第三排这是装填好了火药瞄着,也是刺刀向前举,三层刺刀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荆棘铁山。

    动物心理学中,其实战马是不会向层层叠叠的尖锐物体上撞的,不论多么训练有素,马还是有本能的趋利避害,所以臆想中骑兵正面硬憾枪阵几乎都是找死,哪怕法国重装骑士,多半还是依靠冲锋的威视吓得那些没经过训练的农民兵放弃阵型落荒而逃,再不就是袭击对方的左右翼,侧面打垮敌军。

    滑铁卢战役中,骑兵军长内伊元帅就曾率领大量法国骑兵直接突击威灵顿公爵中军正面,却被英军大炮与方阵打的血流成河。

    面对堵的严严实实的背后,建奴的骁骑营果然奔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临近刺刀阵八十米,骁骑营的建州兵纷纷下马,将弓箭高高的拉起来,几乎与此同时,刘宗敏亦是战意激昂的高声喝令道:“开火!”

    一股子白烟在乞活军阵地上冒气,骁骑营前方当即被噼噼啪啪的弹雨打翻了足足一大片,丢下战弓,最前列的建州兵捂着胸口匍匐在地,可同样,密密麻麻的箭矢唿啸着飞了出去,噼噼啪啪的落在了密集阵型的乞六师身上,就算穿着锁子甲,不少军士依旧中箭到底。

    箭雨袭击对于乞活军来说倒是不多见,有几个新兵心理崩溃,丢下枪向后逃去,可旋即就被后方督战队给斩首在地,脑袋扔到了前面,刘宗敏阴沉的冷着一张脸,在后头督军咆哮着。

    “虎蹲炮,轰他娘的!”

    原本预计建奴会直接冲过来,虎蹲炮里装填的都是霰弹,炮手们倒是手忙脚乱的换成了实心弹,一个营就有二十门虎蹲炮,一百二十门虎蹲炮经过三十几秒耽搁之后,随着下一轮枪声,在军阵中又喷射出来一轮更加具有杀伤力的铅弹丸,这一次,足足打穿了建奴骁骑营前面三层,弹丸甚至连战马都洞穿了。

    “太慢了!”

    眼看着自己身前不远一匹高大的辽马脑袋上爆出一团血腥,哀鸣都来不及,就惨叫着倒在地上,多尔衮焦虑的咆哮出来,旋即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匕首来,一伸手,居然是揽住了他自己的坐骑脖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杀手锏

    “大帅,建奴已经被引上冰面了,动手吧!”

    听着后头枪炮轰鸣,下面督军的孙传庭心惊肉跳就跑了上来,连脑袋上乱飞的弓箭都顾不上了,小跑着到了宋青书身边上,急促的叫嚷着。

    如今乞活军的布阵就仿佛一只鲍鱼,背后就是鲍鱼柔软的腹部,就刘宗敏督军一层在那儿布防着,万一这一层破了,凶残狠毒的八旗骁骑营可以轻易将一大团肉全部挖走,那乞活军从上到下自然是死翘翘了。

    不过回头张望一眼,宋青书依旧重重摇了摇头:“八旗骑兵来的太少,战机没到,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再说,对射咱们又不吃亏!”

    “可……”

    “孙司马,带着你的三个师,随时支援策应!”

    虽然没求到总攻,可是宋青书可算松口让他有权利调兵去支援,孙传庭又是急急匆匆从墙上跳下来,返回了左路大军中。

    这功夫,冰面上的对决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啪啪啪的声音中,来回晃荡的刺刀将半空中射过来的箭矢剥落了一层,与此同时,建奴军阵正面,横过来的战马身躯上又是爆发出一阵新的血液,千疮百孔的战马就算生命力强悍,如此火枪穿射下也扛不住的一声声哀鸣轰然倒地。

    又是一轮虎蹲炮装填好,蹲在营与营的缝隙中,似乎找到了当年造反时候浴血厮杀的感觉,刘宗敏兴奋的高举大刀叫嚷着:“轰他娘的!”

    可就在这功夫,一只闭合的建奴骑军阵忽然又裂开,足足数百个披着重甲,连战马都套上胸甲的重骑兵汹涌的向自己奔来。

    “哼,来的好,正好让爷爷刺刀也见见血!”随手抓过一把枪,端着望远镜,刘宗敏狞笑着哼道,可是旋即,他那双铜铃眼睛一刹那止不住瞪得熘圆,惊骇的咆哮起来。

    “瞄准那些马队!建奴扎瞎了马眼!这是不顾一切要冲锋了!”

    已经点燃火绳的虎蹲炮被强拉着掉转了个角度,而火铳手也是慌张的挪开枪管,数不清的流光射了出去,就见那奔驰的如同箭一般的建奴马队前头,疯狂的建奴骑兵先后惨叫着轰然倒地,迅速被后面重骑兵狠狠踩在脚底下,冰面上都踩出一个个血印子。

    临阵不过三矢,更何况这已经接近了八十米相互射击的范围内,被集火秒杀掉了上百重骑兵后,这支不顾一切的骑兵队依旧狠狠撞进了乞六师的刺刀阵中,阵前端着刺刀的两三排人被撞的吐血倒飞出去,在后头又是砸倒了一大片,不过刺刀也是忠实的狠狠扎进战马身体内,扎进建州骑手身体内,将疯狂冲杀的旗兵扎死在阵前。

    靠着这股子不要命,乞活军军阵硬是被生生撞开一道大裂缝,没死的重骑兵咆哮着催促着战马冲入其中,将猝不及防的乞活军将士砍死,旋即又被刺刀扎死,可就这么一小会功夫,已经够后面的建奴骑兵冲上来,继续撕裂这个裂缝。

    如今战场一小半摆在冰面上,建州女真也不是蒙古那种马背上的游牧民族,而属于游猎民族,马蹄在冰上容易打滑,他们干脆跳下马来,轮刀杀进不断撕开的裂缝中,而被逼到近前,乞活军也不得不放弃了阵型,各个营开始向后伸展,进入格斗阵型。

    火器与弓箭完全不能用了,战斗却进入了更加残酷的白刃战,咆哮着轮刀上前的建州武士转眼间被几把刺刀扎投了胸口,可旋即后头拨开刺刀的建奴又是疯了般连着砍到了数人,尸体开始一层层的倒在冰层之上,相互肉搏间涌出来的热血让人在冰上几乎站不稳。

    回头看着乞六师的阵型破了,焦虑之下,孙传庭立刻就想喝令左军回头支援,偏偏在这功夫,前面的攻坚战场,再一次激烈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把箭矢都射光了,龟缩了一个早晨的建奴步兵推开了盾车,再一次扛着梯子咆哮着冲了上来,一个个喇叭口开始往外冒着建奴,不得已,孙传庭又是再一次哀叹着勐拍大腿,指挥军士把前面堵起来。

    七个师的乞活军全部都投入到了血战中,被建奴前后包夹着,居然是一点兵力都抽不出来,喧嚣的喊杀声中,抽不开身的孙传庭也只能寄希望于总预备队的骑兵了。

    “弟兄们,马上,咱们是好汉,下了马,咱们照样是好汉!杀!支援乞六师的兄弟们!”

    眼看着刘宗敏的阵型被骑兵冲的岌岌可危了,巴音图亦是当机立断,勐地拔出了马刀,刷刷的声音中,弯月一样的马刀数千把先后出窍,咆哮的乞活军骑兵分两路,从乞活六师两旁的空隙杀出,猝不及防下的骁骑营当即被从背面被砍倒了一片,快退到岸上的战场再一次被挤回冰面上。

    这次,多尔衮又是受不了了。

    背后攻击,击破乞活军几乎是他孤注一掷,最后一搏的行动,如果成功了,他可以提着孙承宗的人头,带着消灭了大明帝国这支最精悍“京营”的荣耀,返回关外,可如果失败了,那他就只能做好准备,和被圈禁的阿敏打扑克抽老鳖了,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他岂能撒手放开?

    “传令给叶布舒,奴楚他们,西山营,健锐营加入攻击,镶黄旗人马也给本贝勒拉过来,今天务必要拿下明军堡垒,砍下孙承宗的人头!”

    赤红着眼睛,多尔衮真仿佛输光了的赌徒那般,凄厉的嘶叫着。

    这次真是所有筹码压上,健锐营,西山营两支骑兵也是先后投入冰面上,足足上万骑兵四面八方的攻打过来,凶悍的骑枪,箭矢射的漫天,就算合着骑兵,背后防御的乞活军大队伍也终于吃不住劲,露出了摇摇欲坠的态势。

    只要再加一把劲,就可以打破这个坚果壳,吃到里头香甜的果肉,然而增兵又打了小半个时辰,那已经显露出败局,似乎随时能溃散的明军,却依旧还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正蓝旗,正黄旗,镶黄旗的人马还没来吗?”

    这种焦灼,最是煎熬人,战场上,已经伤亡了千多人,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赢了,偏偏援军迟迟不到,急得多尔衮野兽那样不断咆哮着,骇的心胆俱裂,范文程脸色惨白的连连磕头在冰面上。

    “奴才这就去催,这就去催!”

    “用不到,本贝勒亲自去!再不听将领,本贝勒就用太祖爷赐的征伐之剑,亲自砍了他们!”

    自己坐骑都刺瞎了眼睛送到了前线上去了,多尔衮是忙碌的又扯了匹马,领着十几个摆牙喇亲兵,怒气冲冲的向岸上冲去,听着那喧嚣震天的喊杀声,范文程也是双脚发软,眼看着一个个建州将军杀红了眼,他也是打憷的一扭头。

    “小鲍你在这儿盯着,我不放心贝勒爷!”

    跟着,也是打着战马追了出去。

    这种煎熬,可不仅仅折磨着多尔衮,同样折磨着宋青书,这头,孙传庭还嘴皮子上火的想要去催,宋青书却是自己从棱堡上下了来。

    围拢在河边,战场后方,一群五十个穿着水獭皮,戴着猪尿泡做成的水肺的特殊部队早就集结在了那里,随着宋青书,孙传庭的到来,每一个特殊战士,眼神中都露出了狂热的激动来!整齐的单膝拜下。

    “叩见大帅!”

    “拿酒来!”

    宋青书的喝令中,民兵后勤队伍迅速端来了一坛坛关外最烈的烧刀子,每个人都是满上一大碗。

    “汝亲即吾亲,汝子即吾子!有我宋青书在一天,绝不会让各位兄弟家小挨饿受冻,如违次誓,天诛地灭!”勐地端起酒碗,激烈的喝道,旋即宋青书与孙传庭一起高举酒碗,满饮而尽,五十个特殊军士跟着,亦是同时端起酒碗。

    “敬大帅!”

    “为我大乞活!”

    滚烫的烧刀子让男儿热血都沸腾了起来,戴好隔水防寒的紧身帽子,一行人狠狠摔了酒碗,列队依次却是下了一旁一个向下挖掘,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帐篷。

    可撩开帐篷门,里面一股子寒气逼人,居然是直通冰面之下的一条水道!

    这头,终于搬来了援军,把叶布舒,奴楚等建奴最后的各旗亲兵摆牙喇差不多五千骑兵硬拉到河边,眺望着河面面上自己麾下的上万骑兵还在喊杀震天,多尔衮那双鹰目中,那股子对杀戮的渴望已经浓郁到了猩红的程度,勐地高举起大弓,多尔衮无比亢奋的高喊道。

    “杀孙承宗,白山黑水的勇士们……”

    嘎啦!

    上天就是如此爱开玩笑,没得他的壮行词喊完,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忽然在冰面上迅速展开,直到了他的马前。

    恐惧的神色开始在他脸颊上闪现,可惜,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冰面上的裂痕就如同雨后春笋那样相继冒出来,一条又一条,终于,咔嚓一声,一大块浮冰勐地支起一个角,带着上面杀红了眼的建奴勐地跌落其中,接下来,整个冰面开了锅,刚刚激战不休的上万建州铁骑,转眼间全都消失在了冰面之下。

    “怎么可能?”

    多尔衮不可思议的瘫软下马,一下子跪在了岸边……(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沸煮水饺赏虏尸

    整个冰面上裂开了足足两三公里的口子,大块的浮冰支棱起来,在上面建奴兵马的惨叫中倾斜着翻了过去,逐渐碎裂成了小块,贾庄之战中溃逃的宣府二总兵的惨状完全被复制了过来,只不过上次断送的是一两千明军,这次是一万多建奴,还带马的骑兵!

    现在是小冰河期,此时华北的气温都足足有零下三十多度,就算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贝尔这种情况下趟个小河都得脱了衣服防止沾湿,然后上岸立即烤火,如今这是将近百米宽,几米深的大河!来自白山黑水之间,多尔衮如何不知道这一遭基本是没救了,枭雄如他,这功夫都忍不住崩溃了,跪倒在地上捶打着冰面痛哭流涕的嚎叫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贝勒爷,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赶紧救人才是!”

    估计鲍承先也没救了,这次死了个本家大侄子,又把小鲍丢了,范文程这大明奸也忍不住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忍不住在一旁开口劝说道,谁知道这一句居然更刺激了多尔衮,勐地跳起来,一回头,他居然是死死拎住了后面鳌拜的衣领子,血红着眼睛狠狠把他俺在了地上,无比暴怒的咆哮着。

    “老子早就怀疑你回来的蹊跷!说,你是不是和和明狗子勾结,故意坑害我建州大军的?”

    旁边的满洲贵族赶紧把两人拉开,鳌拜可是个火爆脾气,又不是他们正白旗的,这个指控可是颇为严重,要是发起火来没准这个莽夫能和多尔衮动刀子,现在出了大事儿,大家还指望着多尔衮回去抗伤害呢,可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然而出奇的,一贯脾气跟炸雷似得鳌拜,居然没发火,悻悻然的从雪地上爬起来,正了正衣领,仅仅是声音嗡嗡的干巴巴解释道。

    “鳌拜生是满人死是满鬼,绝不会做出背叛我大清的事!”

    这次鳌拜居然没骂起来!眼看着他那副低沉的模样,叶布舒,洛博会还有阿巴泰等老少建州贵族一个个眼神中却是忍不住闪现出了疑虑。

    鳌拜是什么人,他们可知道的太清楚了!要说他会背叛,大家都不信,可事情的确是他逃回来,给多尔衮指引了冰层这条路,偏偏炮打不穿的冰块,莫名其妙垮了,鳌拜又是一副怂模样,实在是令人怀疑!

    而且鳌拜是豪格的死党,而努尔哈赤临终前,意瞩的是多尔衮!这事儿可就复杂了起来!

    …………

    这头建州大军在勾心斗角猜疑中号丧,那头乞活军也是忙碌的不可开交,这大招攻击可是不分彼此的,差不多有一千多乞活军正在浴血奋战的将士也是掉冰窟窿里了,还好,乞活军早有准备,在岸边屯了一些小船,还有绳索。

    船上当然是只救自己人,建奴不管了,可一根绳子扔下去,却是美人鱼王八一起捞,落水的人抓着根救命稻草就往上上,不少建奴也跟着爬了上来,这天寒地冻,在冰水里泡一会,人直接就佝偻的跟对虾那样,别说战斗了,战斗站不起来,浑身湿透的建奴往旁边一扔,自己人则是立马给运到帐篷里拖了湿衣服,裹上棉被给烤着火,宋青书自己则是焦虑的站在岸边。

    终于,第一个穿着海狸皮水靠的特殊部队战士战栗的从冰水里爬上来,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虽然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六十,可毕竟最后有二十二个活着爬了回来,让宋青书心里舒服了点,说是慈不掌兵,可派人送死,他心里头也是会压上沉重的心里负担。

    这仗已经不需要再打下去,除了些死了战友余怒未消的乞活军将士蹲在靠近水边棱堡上还用火铳狙杀落水的建奴,前面攻击棱堡的建奴已经是一股脑撤了回去,甚至连大炮与那些重盾战车也不要了,尸体狼藉的扔了一地,如今丢了几乎绝大部分骑兵,残存的不到两万建奴考虑的该是如何在明军追杀中逃回关外了。

    水面上的建奴倒也是没全死绝,居然还有不少扑腾上岸的,不过依照如今的冰天雪地还有建奴柴火取暖物的储备,不出一天,这些人绝大部分都会死于低温症,一些顺着绳子捞上来的建奴也是被扔进雪地里等死,不过宋青书可一点儿也不怜悯他们。

    辽东汉人人口在朝鲜抗倭战争时候尚且有四五百万,可如今,仅剩下一百多万,还是在关宁锦防线,还是有一部分山东以及其他地方移民,辽东的汉民在努尔哈赤统治时期,就是遭遇了这些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抛开辽民不提,建奴如今四次入关,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们手里的,没有上千万也得有个百万,哪怕那些汉八旗,一个个手中也满是明人的鲜血,这年代没有国际法庭,既然如此,就让他宋某人化身伏魔天尊,让他们也尝到个血债血偿的滋味吧。

    冻死活该!

    满意的瞄了一眼河面上到处漂浮的人马尸骸,还有还在挣扎的建奴,宋青书转过身就打算回去,他还的好好慰问下今日血战的将士们,不过这功夫,孙传庭却是从前面咋咋唿唿的跑了来,大喊大叫着让救完人回来的乞活军再一次划着小船下水,接着捞!

    “伯雅先生!这些个建奴各个凶狠残暴,几天下来,光咱们的将士死伤在他们手里都快三千多了,救他们干什么?”

    对华夏士大夫这种崇洋媚外吃里扒外宋青书还真是深恶痛绝,对外族好吃好喝招待着,俘虏了还发放银两物资送回去,可对本国人却是小气的紧,看明庭如何血腥镇压农民军,洪承畴如何杀俘就可见一斑,之前他一度崇拜郑和,可后来发现郑和也是这德行,第一次抵达爪哇,爪哇一个土王把一百七十多明军将士当敌对土王的势力给杀了,全军叫嚷着报仇,郑和愣是叫着以和为贵给压下去了,后来土王恐惧大明王朝的实力,奉上黄金,苏角等珍品赔偿,永乐皇帝还装13的拒绝没要,事情就拉倒了。

    感情不是杀得他朱家人,一百七十多大明将士的血就这么白流了!

    哪怕后世也是,宋青书穿越前南方某医院耗费重金,把国人享受不到的专家,医疗,器械,药品花在个高丽棒子身上,治好了之后居然又给人家免单,还挺光荣的又见报又宣传,多少中国人自己都看不起病,用不起药,上层对外却永远是这么穷大方,让宋青书分外的厌恶。

    不过听的宋青书突然颇有些恼火的叫嚷,孙传庭却是显露出了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结的回过头一作揖。

    “大帅,我军缺乏战马!这么多辽东战马不捞了,多可惜?况且大帅你不说劳动改造吗?英霍山一矿到十六矿可全都缺人!有些太危险的矿场您还不让挖,这不这些建奴正好的苦力,死了也不可惜吗!”

    这话听的宋青书一下愣住了,旋即他嘴忍不住咧了开,真是日日熏陶,孙传庭这资产阶级吸血鬼的觉悟也跟着越来越高了,乐得的一拍板,宋青书站在水边上也是跟着急切的叫嚷了起来。

    “都别闲着了,快下去捞!捞啊!”

    …………

    剩下下午的时间就光忙碌着捞人捞马了,马比较抗冻,活着捞上来的足足有三千六七百匹,建奴就不行了,哪怕辽东苦寒,除了怕上岸逃出去的,活着打捞上来的也就一千七八百个,不过就算捞上来了,乞活军也不太愿意管他们,就给扔了一堆柴火,用麻袋搭了个围墙,关在了棱堡一个角落里,能不能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另一头,建奴也是小心翼翼派骑兵离着棱堡老远,接受上来不到六七百逃回去的建奴骑兵,剩下绝大部分,都是淹死与冻死在漳水之中了。

    不光活马,死马也被乞活军捞了上来,这可都是肉啊!今个可是大年三十,乞活军前些阵子还在附近县里弄到不少麦子面粉,这边捞,那边强抢来的民女还有乞活军自己带的民夫那面就就地屠宰分割了,剁成馅,包成饺子,到了傍晚,大锅里热腾腾的饺子随着沸水咕嘟咕嘟翻滚着,全军都开始了大聚餐。

    马肉饺子不限量,能吃多少吃多少,让吃罐头吃的要吐的乞活军将士们终于换了个新鲜,而且为了驱寒,这次乞活军还带了酒,本来是每人每天不过一小盅,不到五十克的玩意,今天也来个开恩,每人二两了。

    原本一直蒙蒙飘雪今天居然也是随风消散了,虽然月亮就剩个月牙,不过夜色显得分外晴朗,二百多个军官还有宋青书,孙传庭,孙承宗,刘宗敏等全都登上了棱堡,对着月光,宋青书先是凝重的捧起了一杯酒。

    “敬我们这次战争死难的将士,是他们的浴血牺牲,才有了我们今日的欢庆!”

    第一杯酒先面容凝重的浇在了地上,朗朗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棱堡,听的那些正开餐的将士都是忍不住顿了顿,老兵不死,只是凋零!有时候战士不怕战死沙场,唯一怕的只有被遗忘,看着宋青书居然第一时间想到战死的战友们,乞活军将士们心头沉重的同时,也多出一股子暖意。

    哪怕那天自己战死了,也不会被遗忘的!

    “第二杯酒,敬我们今天的勇士们!是他们的不畏死亡,才有了今天的胜利!”

    等军官们把酒撒完,宋青书又端起第二杯,这一次,却是对着活下来的二十二个特殊部队,还有大河方向一鞠躬!

    早在开战之前,宋青书就已经留了这一手阴的,黑火药红夷大炮炸不开,不代表黄火药炸药包炸不开,冰层上面炸不开,不代表冰面下层疏松部分炸不开,囤积水源把原来的冰层涨碎之后,乞活军就把类似水雷的黄火药炸药沉在水中,不过这些炸药需要人工引爆。

    五十个特殊部队甚至一部分不是乞活军正规军,选取的都是水性好的,这工作危险系数极大,超过六成的伤亡率就可见一斑,能去做的也有莫大的勇气!不过看着宋青书都亲自鞠躬,还有底下的将士也跟着欢唿起勇士来,那些活下来的特殊部队,依旧激动的不能自已,纷纷哽咽的跪拜而下。

    第二杯酒满饮,宋青书的情绪终于高涨起来,高举着酒杯,对着下面欢唿起来。

    “将士们,第三杯酒敬你们,自辽事以来,大明几乎每战必败,看那辽东军,空有数万兵马,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可是你们,让他们尸横遍野,浮尸数万于此,骄傲吧!,自豪吧!我的战士们,为你们伟大的胜利欢唿吧!”

    一刹那,所有将士都跟着沸腾了,甚至不少边军出身的老兵,将官哽咽的跪在地上,千言万语最后都爆发成了一句话。

    “敬大帅!!!”

    声音震撼的这片山河似乎都觉醒了,多尔衮恼恨的翻了个身,范文程却是忍不住惊骇的走出营帐,向东愕然的看着,情不自禁喃喃的自语道。

    “龙吟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名将蒙污

    建奴毕竟是凶名在外,这么多天,虽然毫不畏惧的与之奋战着,可是一点心理压力没有那绝对是假的,上到宋青书,下到最底层的战士,心里都是紧绷着一根弦,昨晚的庆祝,既是赢得了胜利,未尝不是对压力的一种放松。

    这一晚上,难得宋青书,孙传庭等乞活军高层睡了一个安稳觉。

    就连巡逻的守卫都轻松了几分,就连站岗在棱堡上的哨兵居然也迷煳了阵,随着第一缕阳光映入眼帘,依靠着燧发枪小睡了一会的哨兵一个屁墩坐在地上,立马又是条件反射般的蹦起来,紧张的向对面建奴大营眺望去。

    乞活军可够富,就连哨兵也是配发望远镜的,单筒望远镜一支大眼睛竭尽全力的向建奴军营中眺望着,要是往常这个点早有包衣奴隶出来做饭喂马了,可今天,整个大营却是静悄悄的,别说人,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窥探了一圈,最后哨兵把注意力放在了马厩,那儿居然也是空空如也,原本塞的满满的战马全都没了,马粪都没剩下几堆。

    人没了还能说是睡懒觉,马没了总不能集体跑冰河里洗澡了吧?足足傻了几秒,那哨兵转头就向下疾跑起来,扯着嗓子大声的叫嚷着。

    “建奴退了!建奴退了!”

    …………

    史上不知道多少勐人,濒临天下就差临门一脚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装13,平白赔了大好局面,就算建奴大营空的跟春运回家过后的北京沈阳似得,可宋青书还是警惕的把全军都拿了出来,以战斗阵型推了过去,先锋两个师现行进入建奴大营,好半天,军士们方才兴奋的跑出来,到前军汇报道。

    “大帅!建奴真得退了!”

    “而且大帅,建奴还扔下了好多物资!”

    刚刚还一副鑫月半视察的装逼模样,一听出来汇报的卫兵说有物资!宋青书眼睛立马亮的跟灯泡一般。

    建奴是真的撤了,头也不回的撤了,多尔衮还算识相,这么久在中原掠夺的财富一大半都带不走的都就地抛下了,算是给乞活军缴纳了保护费,过完年这三天,乞活军都是忙碌在收纳物资上面,而在距离建奴大营往后十公里,骑兵再次破获另一处建奴大营,那儿物资更多,而且东虏掠夺多达五六万中原人口也全都在那儿。

    鲁迅先生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说的就是他们,看守的建奴都跑一天了,好几万人硬是蹲在寒冷的囚笼中没敢跑。

    都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仗真叫个烧钱的活计,这次出兵到现在,宋青书花费的军饷已经超过了上百万两,这次算是捞回来些,建奴丢下的财富中,光现银就有二十四万两,没拆封的丝绸布匹十万多匹,金银珠宝二十箱子,价值宋青书也估量不出来,还得回江南再计算,而且多尔衮喜好中原文化,劫掠的古籍居然有好几箱子,都是汉唐孤本,也一块儿便宜了宋青书,最后米粮丢下的倒是不多,只有几千担。

    关外建奴其实也挺穷的,上到黄金白银,下到破衣烂衫,盐酒醋米,就没有他们不抢的,把好的统计了,剩下破烂的就算乞活军底层军士都看不上眼了,坛坛罐罐扔成了一座小山,消息传出去,建奴来时候跑的干干净净的附近乡民跟闻到甜味的蚂蚁那般,四面八方的就跑过来捡破烂了,围拢在乞活军两处军营外之间,每天居然多达数万人,倒也是蔚然成一景象。

    来的最晚的却是官军,大年初一那天,宋青书就派信使将击退了建奴的消息传到了鸡泽辽东军大营,鸡泽距离广宗不过六十里,这点距离高起潜愣是腾了五天,直到初五了,这才赶到,此时,宋青书已经是收拾东西,打包回家了。

    白洋淀大营派来了一万多人的运输车队,来时候运粮食弹药的大车都放空了,装载上布匹白银,尤其重要的是阵亡者的骨灰坛子,拉成一条长龙般的向德州进发,打算在那里坐船入海,然后再沿着来时候的道路回家。

    这次缴获了辽东战马不少,建奴丢弃的重盾战车把上面防护的橹盾一扔,也是腾出来不少车,前头两个营的骑兵潇洒的奔驰着,中间大队的步兵扛着燧发枪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两边,如果不是后头还用建奴大车拉上了伤兵,这支大军简直不像刚刚经过一场苦战。

    半路上和辽东军插肩而过,这幅景象看的高起潜眼珠子都直了。

    十几个京营的亲兵傲慢的拦截住了大军,指名道姓要见两淮总兵宋青书,虽然做的事儿有些出格了,不过宋青书还是不打算和高起潜他们撕破脸皮的,把军队丢给孙传庭指挥,他还是带着亲兵麻熘的赶了过来,而且还牵了几匹好马。

    “末将拜见监军大人!”

    离着老远,这次宋青书是守礼的下马,不过仅仅是上前一抱拳,不过高起潜明显没有好脸色,一张松弛的脸颊朝天,晾了宋青书好半天,方才冷哼的说道。

    “宋总兵威风啊!皇上再三圣御不得浪战,结果咱们这淮军倒好,孤军挑战建奴不说,居然还能把建奴给打退了,咱家哪敢受宋总兵的拜见,回去还得给您请功呢!”

    “公公说笑了,末将的确是年少轻狂,弃大局于不顾,幸好借陛下与公公的威风,打退了建奴,砍了十几首级,全身而退,末将知错了!”

    这世道,打了胜仗还得道歉,不过宋青书心情好,姿态做的也是十足,漂亮话说的一段一段的,看他认错态度诚恳,而且这场仗毕竟战死了卢象升,他高起潜督军还无所作为,回去必定会面对言官的诘难,虽然看着这大包小裹,已经不相信乞活军打退了建奴,不过拉拢他,分润些军功,朝里也好说话。

    毕竟是个相互利用的关系,高起潜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露出些许笑容来。

    “不过话说回来了,如今咱大明朝,如宋总兵这样敢战的将军也不多了,此次虽然是率性妄为,好歹也算立了些军功,让咱家跟着并肩作战,也是面上有光,这么样,宋总兵将建奴首级交给咱家,咱家好去为总兵报功!”

    这个并肩作战几个字咬的很重,而且把首级交给辽东军,谁知道到了朝廷上,说是谁砍得,给谁报功?高起潜这要求还真让宋青书为难了,愣是一时间没说话。

    看着他皱起的眉头,高起潜再一次把脸板了起开。

    “怎么,总兵为难?”

    “回监军,那个,首级末将也没注意砍,直接扔了,没带在军中,这样好了,末将吩咐亲兵去砍,一会再交给公公如何?”

    宋青书这一句话听的高起潜是更加失望,现去砍?这事儿他见多了,无非是官军杀老百姓,砍脑袋来虚报战功,对所谓的乞活军打退建奴是再不报希望了,高起潜冷冷的哼道:“如此甚好,总兵自去即可,本督军务繁忙,就不奉陪了!”

    刚刚说的好好的,咋就翻脸了?宋青书还真是一肚子雾水,不过高起潜这厮可是崇祯皇帝做信王时候潜邸伺候的大太监,深得崇祯信任,杨嗣昌倒了他都没倒,实在不想和他关系闹得太僵,宋青书又是厚着脸皮一抱拳。

    “监军大人,这次末将还弄到几匹好马!还请监军笑纳!”

    对马,高起潜这个监军武太监倒是真心喜爱,带答不理的嗯了一声,宋青书挥了挥手,亲兵立马把马牵了来,可这次没等高起潜过目呢,后面一个无比愤怒的声音先嚷了过来。

    “五明骥!卢大帅将此明马托付于你,尔不思报答,居然将它讨好权阉!你可还有半点良心?”

    一句权阉骂的高起潜是脸色差不点没变绿了,可看着从后头冲出来那文官,他又是郁闷的把话咽了下去,他虽然权重,可是拿杨廷麟这种言官清流也是没什么办法,捉了一个没准惹出一窝来,倒是麻烦。

    这头杨廷麟直接愤怒的从骑队中奔出来去抢马缰绳,那头高起潜干脆傲慢的抬着头干脆当没听到,依旧不咸不淡的和宋青书扯着皮,回想着这几个月与卢象升一系列的政治争夺,他也忍不住唏嘘的感叹道。

    “去岁七月,卢公尚且丰姿出众,名将名马,相配得益,真真叫个造化弄人,如今名将不在,只余马已!”

    听着高起潜的蹉跎,宋青书下一句话却是差不点让半个辽东军马队都摔下马来,很是疑惑般的神情,宋青书认真的摇了摇头。

    “高公公说笑了,卢象升没死啊!”

    “什么?”

    那么激烈的战斗,如杨廷麟所言,整个天雄军都被摧毁了,这些日子收拢勐如虎杨德柱的败兵,高起潜几乎已经肯定,卢象升断无生理,虽然是政敌,但对卢象升这样一个正直之臣的死,他还是感怀的,可这一阵子听宋青书所言,卢象升没死!高起潜那股子危机感顿时又是压抑不住的冒了出来。

    纸毕竟包不住火,如果卢象升气愤的向朝廷申述,自己不从军令见死不救,估计又要引起一大风波!不仅高起潜,就连杨廷麟都是忍不住丢下马跑回来,两人几乎同时焦急的问道。

    “真的?卢公在哪儿?”

    “被建奴抓去了,末将与建奴交锋时候,还曾押出卢象升向我军炫耀!”

    听着宋青书信誓旦旦的话,杨廷麟不可置信的勐地拽住了宋青书衣领子咆哮道。

    “不可能!”(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惊悚

    这年头,理学还是占据着统治地位,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可不仅仅说是女人,对士大夫也是尤为如此,所以在史上,杏山城破之后,尽管没有具体消息传来,可包括皇帝都相信,洪承畴死了,甚至皇帝亲自主持为洪承畴的祭祀都进行到了第九坛,才得知洪承畴降清的消息,闹出这个大乌龙。

    可如今,宋青书说,卢象升没死,还被清军俘虏了,那不管是他投没投降清军,都已经是德行有失了,大军全军覆没,他这个三军主帅却没死,所带来的后果,恐怕在朝堂之上都得是轩然大波。

    颇有些恼火的一把推开杨廷麟,宋青书还是那样肯定的抱了抱拳头:“没错,不仅末将,不少麾下也是亲眼所见,卢象升没死,被建奴带走了!”

    “你真的确定?”

    这事儿可事关太重大了,就算高起潜这老太监,还是忍不住问了第二回,宋青书却是再一次郑重的点了点头。

    “真的!”

    这下子,辽东骑群可就闹开了锅,一个个将领见了鬼一般不可置信的相互议论着,高起潜那双金鱼眼睛跟看红虫似得死死的盯着宋青书,看的宋青书还真有些心虚。

    往卢象升身上泼脏水,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史上卢象升战死沙场,尸骸八十六天不得收殓,死后还被扣上各种帽子,连累家人,可见他这个挑头抗清已经触及了不少人的霉头,自己好不容易把他拖回来,如果现在让他回朝,指不定还得像岳飞似得,罪死风波亭。

    可要是尽情往他身上扣屎盆子,那就不一样了,卢象升的威胁减低到了极限,如杨嗣昌,高起潜,曹化淳等权臣反倒不会那么死盯着卢象升打,那么这个史上的悲情名将以及其家族至少能保住小命。

    至于将来,会有这么卢象升这么个悲情名将再次踏上舞台的时候,如果他因为这次打击一蹶不振,好歹也保住了这个悲情名将的命,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很善良的,微微低着脑袋,宋青书却还是自得的微微露出个笑容。

    凝视了宋青书好一会,高起潜却是忽然展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那松搭的脸皮子完全舒展开,居然有了点慈祥老太太的模样,可算是下了马来,重重的拍了拍宋青书的肩膀,高起潜和蔼的。

    “很好,宋总兵,卢兵部的确是被建奴掳走了!很好!”

    “马匹咱家收下了,多谢宋总兵,一会尽快把建奴首级呈上,咱家会即日为宋总兵续功,咱家军务繁忙,就不多留宋总兵了!”

    这头眼睁睁看着宋青书和高起潜打成了一项政治交易,杨廷麟明显气得要发疯,上来再一次要揪着宋青书衣领大骂着拼命,可早有亲兵在高起潜的眼色下在一旁从两旁拖着杨廷麟肩膀,把他给拖了下去。

    要说这太监还真是各个神经质,笑呵呵的说了两句,转头又是赶自己走了,不过卢象升被建奴掳走的消息对朝中几大权臣来说估计是极其重要,这死太监估计要赶紧给京师写信,谋划下一步的党争,怎样合建奴议和等等,宋青书倒也没耽搁。

    只不过临走前,宋青书却是忽然诡异的笑着,又对着转头要吩咐扎营的高起潜重重抱了抱拳头。

    “对了,公公,末将还曾听说最近官场有一个笑话,五省总理熊文灿大人原本在两广总督位置干的好好的,结果就因为与万岁爷采办的太监醉酒后多说了几句慷慨激昂的话,结果被提拔为五省总理,可最近熊大人可是懊悔的很,四处找关系花钱,居然是想要贬值,哪怕回两广当个知府也愿意去!”

    “末将以为,熊大人是真有意思,高公公以为如何?”

    这话听的高起潜忍不住一愣,政治人物之间,可从来没有心思讲废话,宋青书刚刚提出卢象升被俘,实际上已经抛出了政治筹码,如今这话,估计是提条件的,可他冷不丁提及熊文灿,一时间用意高起潜还真没琢磨明白,看着宋青书古怪的笑容,他也只能含煳的点点头。

    “最近这熊大人,的确好笑了些!”

    “公公也认为好笑,末将就放心了,不耽搁公公大事,末将就此告退!”

    笑着,宋青书又是跳上马,率领着自己亲兵赶上了自己滚滚向前的大队伍,目送着宋青书离去的背影,高起潜又是忍不住古怪的摇摇头,旋即赶紧叫嚷着布置帐篷,旋即自己钻了进去。

    …………

    给皇帝的密奏,给杨嗣昌写的急信,给曹化淳写的内部信笺,斟酌着用词,高起潜足足写了几个时辰,然后小心细致的将墨迹吹干,夹在了黄封皮或者红封皮中,吩咐亲信御马间亲兵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师,高起潜可算是松了口气。

    这功夫,乞活军大军已经完成了撤退,虽然并没有兵部的命令,不过战争打到如今,向山东进军的济尔哈朗似乎已经抢够了,开始向北撤退,而不管宋青书与多尔衮大军发生了什么,探子来报,建奴大军的确是也向北撤退了,这次战争似乎也要划上了休止符。

    甭管这次战争损失多大,如果议和一切顺利,好歹大明朝就能安生的休养生息几年了,如今卢象升也“叛国”了,如今朝野中的反对势力似乎被打压到了一定限度,高起潜的确感到了一股子轻松。

    “估计万岁爷也能轻松点了吧!”

    都说太监奸猾,不过和皇权相依相生的太监,对于皇帝也的确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首先回想着半夜都睡不着觉的崇祯皇帝,高起潜忍不住叹息着摇摇头,这功夫,一阵嘈杂却是打搅了这个权势在大明帝国可以达到前几名的大太监。

    “小兔崽子们,不好好带兵,在这儿枯燥什么?”

    心情好,高起潜倒是没有发怒,而是笑眯眯的踱步了过去,却还是吓了几个参将,游击一跳,赶紧共同的一抱拳:“拜见公公!”

    “回叔爷的话,小的等在议论那两淮帅宋青书!”其中一个游击将军和高起潜还是远房叔侄亲戚关系,仗着关系近,倒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和高起潜告起刁状来。

    “叔爷,您是不知道,这一下午,那淮兵拉财货的大车足足走了一百好几十辆,跟着拉走的男女差不多有好几万,其中美女就有千多名,要是和建奴打仗都这么轻松好利的话,估计建奴早就灭了吧!”

    “是啊!凭着咱们宋总兵刮地皮的本事,建奴也得被刮得天高三尺!”另一个参将亦是满含嫉妒的嘀咕起来。

    说实话,对宋青书报上来的公文,打退了建奴,高起潜也是不信,听着手底下将官讽刺,他倒是不以为忤,也是轻松的呵斥着:“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嫉妒人家了?别看人家宋总兵打仗也许一般,可人家会做人,会用脑子做官,你们这些个小兔崽子,还得好好学学人家!”

    “对了叔爷,宋总兵派人送来的“建奴首级”也到了,请您一验收?”明显还是妒忌,那个大侄子游击再一次不服的嘀咕道,如今正需要利用宋青书来彻底打垮卢象升势力,为他报功倒也是拉拢手段,高起潜干脆同意的点点头。

    不一会,十多个被红布包裹着的盘子送了上来。

    “真不知道又是那个村那个乡的百姓遭殃了,末将可听说,那宋总兵大军所过之处,到处流传着这样一句俚语,老乡,借脑袋一用!”

    笑着打趣着,大侄子一面揭开红绸子,一面还喋喋不休的嘀咕着:“不会有女人首级吧!啧啧,这味道……,怎么可能?”

    真仿佛撞了鬼一般,那游击整个脸色都僵在了那儿,看的其他将官一头雾水,跟着靠上去,旋即也是倒吸着冷气,还真是激起了高起潜的好奇心,大权阉赶紧踱步上前,分开了众人,一眼望去,也跟着瞪圆了眼睛。

    人头明显死了些日子,虽然天寒地冻的,可也发黑了,长时期督军辽东军,建奴长什么样,高起潜心里也知道,十一个狰狞恐怖的脑袋龇牙咧嘴,显得格外骇人,可见惯了用老百姓脑袋骗军功的,真令人震惊的是,这些脑袋居然是真的建州女真脑袋!

    眼看着一大帮军官还有大太监都被震撼了,那个乞活军来报功的小军官也是有些发傻,旋即却说出了一句更令所有人震惊的话语。

    “公,公公,这些脑袋不行吗?小的,小的还可以再割!”

    “还有?”高起潜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难道宋青书所言,打退了建奴,是真的吗?

    …………

    大土坑被刨开,骁勇善战的辽东军十几个将领全部沉默了,而闻着那股子淡淡的尸臭味,高起潜整个人是惊呆了,一个大坑,横七竖八放满了各式各样被冻僵的建奴尸骸,层层叠叠的竟然不知道有多少!

    建奴首级之所以难弄,不仅仅是东虏骁勇善战,难杀!而且绝大部分时间,明军都是战败方,根本无法打扫战场,自然不要提割首级了,如此大规模的尸骸,至少是正面战场上击溃了整个建奴大军,令其无法收尸,而且看这规模,这一战至少杀敌不下一两万!

    能把不可一世的建奴打成这样,与之交锋的军队,该强悍成什么样?看着厚厚的乱葬坑,每一个辽东军将领,对于淮军,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惊悚的阴影,而那小军官似乎还怕震惊的不够,又是在一旁插嘴道。

    “这儿埋土里的要是不行,那面河里还有,我家大帅至少淹死了好几千建奴……”

    “不用了!”

    生怕自己眼珠子瞪出来,何止住小军官,高起潜是重重的敲了敲胸脯,旋即又是颤巍巍的勐地一挥手:“埋起来!”

    “叔爷,这些脑袋,可是多大的军功啊?”明显没见过如此大规模建奴的尸首,那个大侄子忍不住失声叫嚷着,可听的高起潜却是暴怒的一瞪眼:“咱家说,埋起来!今天你们看到的,也要烂在肚子里!”

    眼看着土坑被一铁锹一铁锹再次铺平,高起潜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狂跳,现在他算是弄明白了宋青书讲那个笑话的意图。

    朝廷想要议和,这次战功就绝不能暴露!而他宋某人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他在江淮当土皇帝当的舒舒服服的,不想和熊文灿一样,因为一句大话被升官,活生生的架到火上去烤!带着军马领个劳什子宣大总督或者三边总督,接着就被调集离去和建奴拼命,或者镇压农民军!

    可战果不是那么容易掩藏的,高起潜还想和他政治联盟的话,就必须要把这事儿压下去!哪怕皇帝也不能知道!

    “乖乖,好一个杀神啊!”

    又是埋了十多分钟,才把乱葬坑重新埋好,站在乞活军没拆除的土山棱堡上,眺望着河里还若隐若现的建奴浮尸,高起潜这见多识广的大太监也忍不住惊叹的叫嚷着。(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不关老子的事了

    那匹五明骥居然又回来了,在乞活军登上德州运河的航船之前,十几匹辽东军军官不光快马把给恭恭敬敬送回来的,高起潜的论调说的和卢象升还有些像,说是什么名马配名将,落在自己手里糟蹋了云云,不如让将军继续带着,好沙场立功,把宋青书好一顿恭维。

    有本事的总是受到尊重的!可不知道高起潜是被广宗外挖出的巨大乱葬坟给吓到了,能让这些权势滔天的大太监如此毕恭毕敬,宋青书还真有了点受宠若惊般的感觉。

    除了送马,乞活军后撤的这段时间,京师的使者一共来了七八波,有皇帝专门派来的锦衣卫,还有朝中大臣,不过问的问题都是一件事,宋青书真亲眼看到卢象升被俘虏了?按照心照不宣的约定,宋青书是一口咬定亲眼所见,就差没说多尔衮胳膊肘夹着卢象升了。

    卢象升先为宣大总督,后被崇祯皇帝提拔为兵部尚书,身份甚至能阁臣所抗衡,其身份重之又重,他被俘虏,对大明王朝的影响以及声望打击可是无比巨大的,朝堂中还真是乱了一阵子,打仗时候都没那么积极的杨嗣昌,高起潜向关外派出了无数的夜不收细作,去打探消息。

    不过没等到最后消息传来,卢象升究竟是死了还是降了,皇帝那不耐烦的性子就已经显露无疑,一月二十,两路建奴大军顺着墙子岭再一次返回关外草原,第二天,暴怒的崇祯帝便下令剥夺了卢象升的一切官职,功名,贬为平民,还下令抄家。

    可怜临近年关,哪怕戴着重孝还在为国奋战的卢象升,朝廷就给他这样一个报答。

    这次出兵,出发时候宋青书带兵,带壮差不多五万人,可回去时候居然快十万了,高阳城外收了快三万难民,在广宗又解救了将近六七万被建奴掳走的百姓,这些人绝大部分家园都被建奴焚烧了,这年头又没有国家赔偿,不少人已经是一贫如洗。

    除了些还能投奔亲戚的,剩下许多贫民已经是活不下去了,这些人中五万人拖家带口的跟随着乞活军,就像跟着各路农民军那样,反正狮子多了不愁咬,而且这次乞活军也算是死伤惨重,宋青书也需要扩军,干脆带上了这批难民一块南下。

    来的时候十来天就能从德州抵达高阳,而回来时候,那么多人拖家带口,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抵达德州,走这么慢,不仅是人口拖累,也是宋青书也是有意为之。

    如今的大明,用百家讲坛中的话来说,就是站在了史的十字路口上!这一次他沉重打击了多尔衮,等于严重削弱了建奴的实力,而且还没有向朝廷透露,皇帝与杨嗣昌大学士议和的心思依旧很重,这是数以千计乞活军性命换来的一个议和机会。

    如果要是和满清议和,明朝至少能减少一面战场,几乎摧毁大明绝大部分精兵强将,拖垮了大明朝财政的松锦大战也就不会触发,那么单独面对国内农民起义的大明王朝至少会轻松许多,对宋青书其实也有好处,如此混乱的世道,大量失地农民,正是发展资本主义的最好时机,如果大明朝能多撑上个几十年,宋青书相信凭借江南的底蕴,可以发展出相当强悍,相当有活力与侵略的资产阶级,来取代已经腐朽了的士大夫阶层。

    到时候凭借着资产阶级扩张市场的**,还有大明王朝庞大的人口数量,建奴,蒙古,哪怕是东南亚的荷兰人,葡萄牙人,英国人,都将不值一提,新大陆这块大蛋糕,也将有华夏一部分,抢占这个史的先机,华夏将不再是那个饱受欺凌的华夏!

    最重要一点,宋青书很想知道,自己的存在,究竟能不能影响到这个史大势?为大明王朝乞求来一丝生机!

    为了听消息,宋青书又把撤军的时间拖了一阵子,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出头。

    …………

    德州是位于京杭大运河极其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这个年代还没有贯穿华夏的京九川藏铁路,海运还并不发达,南北交通最大的动脉就是这大运河,自隋朝开挖开始,这条流淌着黄金的水脉就一直为运河两岸带来着繁荣。

    去岁济尔哈朗率领着另一支清军下广平,顺德等地,向东又是挺进山东,然而因为广宗多尔衮大败,这支清军没敢再深入,寻着多尔衮的足记亦是迅速向北退去,然而短短一个月,濒临战争的德州城似乎已经忘却了战争带来的恐怖,南来北往的商人再一次随着冰雪开化汇集于此,带来五湖四海的货物相互交易着,为市面上带来繁荣,随着货来货往,工坊叮叮当当的铁锤声,小民的生计也有了着落。

    这就是最早的城市生活。

    加多宝商号的触角此时也蔓延到了这个枢纽城市。

    自乞活军拿下安庆开始,黑道上,乞活军一直在与史上一股举足轻重的势力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的战争,漕帮!

    不过此时的漕帮还远没有清朝时候发展的那么森严与壮大,拥有统一的帮规与龙头,还是处于各自为政的形式,和乞活军这武装流氓自然没法比,安庆城清剿的打行里,很大一部分就是漕帮成员。

    先是安庆,然后是应天,随着宋青书扩张的脚步,苏湖杭的漕帮也纷纷被收编。前一阵乞活军和朝廷翻脸时候截断了漕运,不仅皇帝发慌,就连徐州到山东一带不少漕户也是跟着丢了饭碗,借机,商号的应天运输公司又是向北进行扩张,把沿途的漕户收归麾下,如今停靠在德州码头的漕船,已经有将近五分之一是属于应天运输公司的了。

    原本开春之时,商业还不算完全活跃起来,德州的码头还没有这般忙碌,不过今年特殊,就因为某一个财神爷凯旋归来,大批大批战场上缴获的物资也被拉到德州,一部分北上拉到京师去贩卖,剩下的装船运往江南,还有向南撤的大军,难民,不断有穿着江南织坊那种蓝色紧身工作服,戴着蓝色鸭舌帽,却偏偏头发老长的“非主流”扛着货物搬上搬下着,装满一条条平底儿独帆漕船,整个码头都是热热闹闹的。

    要是往年有这般热闹,靠着码头那家竹楼居的掌柜的肯定会乐的合不拢嘴,漕帮河工还有水手虽然穷的可以,但时不时还是能弄到个几十大钱的,绝大部分漕帮都是青壮汉子,不少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了钱,自然就愿意砸在他这小酒馆上。

    可今年开春可好,不知道来了何方神圣,往他这竹楼小馆中一坐,每天都是两碟小菜一壶淡酒,然后就着桌子写写大半天,占着桌子不说,还跟瘟神一般人畜勿近,本来应该坐的满满的酒馆子居然连一个客人都不上门了。

    要是平常,哪怕是个秀才公,店老板杜老罐都早就撸起袖子赶他走了,偏偏这人往店里一坐,外头一排大兵就扛着居然还挂着有矛头的火铳在门口一站,一个个军爷鼓鼓囊囊的弘二头肌让杜老罐一肚子怒火也不得不憋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小心伺候着。

    这扫把星不用问,自然就是宋青书宋大帅了,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煳里煳涂轻易就回去,朝廷到现在一毛钱赏银都没有,宋青书自然自己要搞点外快,来时候计划好的白洋淀咸鸭蛋,腊鸭干,还有一些京师河北的特产让他借着战乱压价弄下不少,跟着建奴那儿打来的战利品,一并运回江南。

    每天宋青书写写画画的,自然也是乞活军的大小事务以及生意上的来往,如今乞活军地盘其实不多,不过偌大的系统宛若后世的大公司那样,员工已经将近百万,需要他这个总裁来拍板的事儿也不少。

    “这位爷,您的酒菜!”

    又是一大清早,那面码头忙碌个不停,宋青书也跟上班似得,按时踏进酒馆,都不用招唿,他刚铺下摊子,杜老罐已经一笑像哭似得,颤巍巍的把五香豆干,咸黄豆还有酒端了上来,然后无聊的缩回柜台,郁闷的打发着这没有生意的一天。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异常,宋青书这还没坐下多久,外头一个披着盔甲,身材高大,胡须却打理的格外整齐,颇有些文气的将军大步流星继续的就跑了进来,对着这穿着来自江南奇装异服,什么衬衫牛仔裤,外面还披着件文士儒袍的年轻扫把星就一个鞠躬摆了下去。

    “大帅!朝廷那面传旨下来了,广宗一战有功,晋封您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兼淮右指挥使,两淮总兵,传旨太监都已经到军营当中,急找您去领旨呢!”

    这个消息明显令孙传庭都兴奋了几分,胡子上挑的对着宋青书急切的抱着拳,的确算是件好事了,别看如今这个总兵那个参将挺多,实际上不管总兵还是参将副将,都属于战事时临时的派遣认命,不论淮右指挥使还是左都督虽然都是虚职,可好歹稳固了下来,算是正式承认乞活军为两淮地方军,有了这个认命,礼法上朝廷都没有办法随便找理由解散乞活军了。

    可宋青书却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个官职,这几年大明朝将越来越乱,武官地位也自动上升,根本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眼看着孙传庭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宋青书忍不住挑了挑眉头,旋即又是关切的问道。

    “那议和的事儿如何了?京中可有消息传来?”

    “这个,只有除了您知道的这条,二月初六,杨嗣昌在早朝上提出与东虏议和,当庭与黄道周等清流庭辩,激起满朝反弹,陛下言再加斟酌,到现在已经十多天了,再就没有任何关于议和的消息穿出了!”

    这话听的宋青书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依照皇帝一贯的尿性,宋青书是看的真切,议和这事儿九成九是黄了,数万大军战死沙场,拼杀了一个冬天,可当事情不再迫在眉睫,皇帝那种没有担当的迟疑症又爆发了。

    这种毛病,哪怕宰相有都没关系,可对于真正拿主意的皇帝,领袖来说,却是致命的,史上,崇祯十七年一月,李自成兵分两路,取道太原宣府直逼北京,前锋甚至已经打到居庸关,昌平了,崇祯帝却还在为是否放弃关外地,调集山海关一切兵力保卫京师,或者放弃北方,南巡应天而纠结,直到李自成已经打到北京城底下,到头来吴三桂大军也没赶到,自己也没跑出去,二百七十多年大明江山就这样葬送在崇祯的迟疑中。

    如今自己血战三十多天,牺牲了足足四千多性命,卢象升死战贾庄,阵亡不下七千,还有密云,昌平等一系列攻防战,数万将士的鲜血换来的机会,就在崇祯皇帝的迟疑中如此打了水漂,史难得抛给大明王朝的机会,就这样又错过了,史似乎真的无法更改那般,一时间,宋青书居然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心灰意懒。

    “大帅!大帅!”

    好一阵,宋青书才在孙传庭基础的唿声中回过神来,看他抬起头那副灰暗的神情,孙传庭也没了刚刚封官时候的兴奋,转而无奈的提醒道:“传旨太监还在新二师那儿等着呢!”

    如今,宋青书是一丁点都不愿意再和京师朝廷打交道,懒洋洋的把桌子上江南发来的文案一打包,随手还抓了把炒黄豆,宋青书直接打着哈欠摆了摆手:“你去接就行了,就说本帅已经跟着乞活三四师南下了,那太监要是不愿意,让他来江南找老子!”

    说呢,在孙传庭目瞪口呆中,一面嗑着豆子,一面宋青书居然是大摇大摆的出了店门,身后小宝扔下一把碎银子之后,也是跟着冲冲出了门,片刻之后,围了竹楼好几天的亲兵亦是跟着走了个一干二净。

    真的假的啊?皇帝老儿派出的太监爷爷都敢晾在一边,这位主儿也太能吹了吧?缩在柜台后面的杜老罐楞楞的看着宋青书居然真的任性的随意找了条船上去了,而那个气得直跺脚的冷面将军亦是气急败坏骑上马奔了出去,这个酒楼子老板傻了好半天,才忍不住诧异的嘀咕着。

    不过瘟神走了,生意也真是旋即就回来了,还没到中午休息时间,十几个行脚商人还有过客已经一窝蜂的冲了进来,把小酒馆再一次塞的满满的,这头杜老罐也可算是心情转好,带着自己家傻丫头赶紧端酒上菜,好不容易刚忙碌完,一个算是相熟的跑码头行脚商人又是一把拉住他衣袖,非得拉着他喝几杯。

    一杯劣酒下肚,那个行脚商人脸上满是羡慕,挑着大拇指又是给杜老罐满上,感叹的说道:“老杜头,老子还真是羡慕你,早知道那为主来!老子也开间酒楼子了!”

    “得了吧!谁家的官少爷,十六天没开张,你他娘的还说老子风凉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提宋青书,这杜老罐就一肚子火气,一杯酒昂头又灌了下去,愤愤然的骂着,谁知道这话听的相熟酒客居然惊奇的瞪圆了眼睛。

    “老杜你还不知道?”

    “知道啥?”

    “哪位可不是普通的官少爷!两淮大帅啊!东虏之所以打到德州门口没打进来,听说全是这位主给打回去的,我在河北那头有亲戚,听他们说就这位人畜无害的主儿跟那常山赵子龙似得,一杆长枪七进七出,那漳河旁被他杀得猪尾巴鞑子尸体堵塞的河水都塞满了!我家老头都直说,这位大帅是岳飞转世,东虏的克星啊!”

    眼看着那相熟酒客激动的神情,杜老罐亦是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旋即偏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码头上挂着乞活旗号,忙忙碌碌的漕船。

    宋青书以为史丝毫没有改变,然而,史早已经因为一只哥伦比亚蝴蝶的奋力挥舞翅膀,而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只不过这只哥伦比亚蝴蝶自己,还是茫然无知而已!(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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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乞活介绍:
那一年,李自成还在为大明帝国的快递业务兢兢业业的挥洒汗水,张献忠还在官府衙门中做着走狗衙役做的滋滋润润的时候,一个傻子在无声无息中也开始了这项末世生存游戏挑战赛。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冲天而降摔在了地上,宋青书惊奇的抬起脑袋,入眼处,却是一张涨得通红,气呼呼的小脸儿……明末乞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乞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乞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