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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明末乞活txt下载     明末乞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一章.殃及池鱼

    明朝权利最大的两个机构,一个就是文臣组成的内阁,另一个则是宦官组成的司礼监,内阁大学士有票拟之权,天下奏折都需要内阁大学士先行处理,批阅上处理意见的贴黄,然后才呈给皇帝,而司礼监秉笔太监则有帮助皇帝处置周折的权利,并且司礼监太监代皇帝朱笔草拟圣旨,某种程度上,司礼监的权利比内阁还要大。

    镇守太监就属于司礼监的外派成员,镇守太监属下的秉笔虽然没有司礼监秉笔权利大,可也是处置地方事务的核心人物之一,而且南京六部远比一般镇守来的重要,如果焦大林要是当上了这个位置,可以说乞活军在南京算是套上了一层防护衣。

    宋青书还真是狂喜,扶着桌子直接朝向焦大林走来,然而没等他走到,焦大林那张老多了的脸上一股子无奈与愤懑却是冷不丁映入他眼里。

    愣了一下,宋青书才反应过来,一方面是当年一起要饭的穷伙伴现在飞黄腾达了,自己还得到他手底下干活,看他脸色,这份憋屈与嫉妒可想而知,另一方面,在乞活军,虽然挨过艰难,苦难,可却有一样是前所未有的,那就是尊严,靠着功绩起来,焦大林是可以挺直腰杆面对乞活军任何一个重将,可是去南京,一个他不愿意提及的身份就怎么也掩盖不去了,太监。

    再风光,也不过是天子家奴,而且他还得低一级,家奴的家奴。

    足足愣了好一会,宋青书终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兴意阑珊的说道:“算了,你不爱去就不去,反正咱们乞活军也离不开你,你走了,就刘宗敏那小子,后勤还不得乱了套。”

    “行,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次记你老焦首功!”

    这次轮到这焦大林愣住了,看着宋青书又绕回书桌,研究着如何把他的商业大军进军南京城,他是呆愣在书桌前好一会,旋即冷不防居然扑通一下跪拜在了地上,倒是吓了宋青书一大跳。

    “大帅厚恩,刑余之人铭记在心,为了咱乞活军,焦某,愿往!”

    …………

    看起来虽然有点虚伪,可这个时代却是如此,上位者的一点点恩义,足以令人感激涕零,其实和小辣椒也差不多,宋青书给予的一点点尊重,就换的焦大林无比的感恩,叩拜完宋青书,这青袍太监还真如同烈士一般,收拾收拾,当天又是乘船奔赴金陵而去。

    闹了这么一出,宋青书自己也是有些感慨,然而世事无常,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浪费在感情上,感慨了没多久,他也是急急匆匆把渠伯涛找来,让他赶紧筹划,如何把加多宝商号开进南京。

    这年头,商场如战场,尤其是南京可不比代县,新县这些小地方,甚至连安庆都比不了,那儿是东林党的大本营,还是江南文人世子汇聚的地方,如果说京师是大明朝的政治首都,这儿就可以堪称文化中心,不由得人不重视。

    二月十五,安庆城,一支颇为大的商业船队在安庆港口组建成功,为了在石头城砸下名号,宋青书还真是下了血本,北地来的从辽东辗转出来的东珠,高丽参,鹿茸等药材,雪狐皮,鹿皮,羊皮等上好的皮制大衣,不少北地骏马,代县差不多崇祯九年出产的所有上品,都被宋青书一股脑的装船,甚至加多宝成衣铺子的首席设计师,他的乖媳妇李裹儿也被他从代县调集到了英霍,这两天就能到安庆。

    “东家放心,那头铺面,地界儿阮翁都给打点好了,这次小的定然为咱们商号立下金字招牌!”

    这可是杀去江南商业的中心啊!曾经在徽州那头没立住脚,跑一遍两广又赔的血本无归的渠伯涛渠老西儿站在船头,还真是雄心勃勃,跟要去打仗的将军一般,对着宋青书拜别着。

    “老渠,你就尽管去,放开手脚,过一段时间,本帅也会亲临南京,做你的后援!”

    跟渠伯涛道别着,宋青书亦是满面的郑重,他制定的计划,就是发展工商业,以大明的工商阶层作为自己的政治支撑,这次如果在南京立住了脚,等同于乞活军彻底完成了沟通南北的战略第一步,不容的他不重视。

    又是相互作了个揖,旋即渠伯涛那矮小干瘦的身子骨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帆船,大喝一声。

    “升帆!”

    山西味儿浓郁的号子中,十几条长江大帆船满载着各种稀罕货物,浩浩荡荡的向繁华的秦淮河地区开进去。

    宋青书说要亲自去南京城,可不是虚的,金陵的形式可比乞活军经的任何一个地界都要复杂,这儿的重要性甚至不亚于乞活军现在军事控制的安庆城,等了将近小半个月,安庆炮台彻底修好,潜山的潜山关亦是修成的差不多了,等到了李裹儿前来,还没来得及夫妻团聚一下,宋青书就又是打点行装,将安庆托付给孙传庭,自己打算亲自出马,会一会大明陪都的各路神仙。

    然而,没等着出发,一封紧急的求援信却是勐地把宋青书拖住在了这里。

    “他娘的!”

    看了一半,宋青书就郁闷的直接把信排在了桌子上,现场可不光他在场,几个师帅,军师孙传庭,骑兵长官邢红娘等都在这儿,看着宋青书那张发白的脸儿,所有人跟着都是心提了起来。

    “五省总督洪承畴,五省总理卢象升南北合围,闯王高迎祥率领大军十七万自汝阳向东南进兵,逼近庐州,庐凤总督马士英向咱们求援!”

    上一次挖了凤阳皇陵,高迎祥还做了一件令朝廷不可容忍的大事儿,称帝,他命人秀了一面古元真龙皇帝的大旗打在军队前头,正式与朝廷分庭抗礼。

    然而这在宋青书眼里,绝对算得上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一方面把流民造反上升到了王朝对决的程度,把自己变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饥民造反,尚且有诏安调解的余地,可两个皇帝之间对决,可绝对是你死我活,没有失败者,只有死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君不见,当年元末群雄割据,就算朱元璋朱老爷子也不敢这么贸然成为天下之瞩,要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先于他称王的小明王韩林儿,天完帝徐寿辉,汉帝陈友谅,夏太祖明玉珍,吴王张士诚,先后都败亡了,最低调的朱元璋笑到了最后。

    宋青书记得清楚,高迎祥挖完崇祯祖坟,称完皇帝,第二年就在明朝的全面打击下分崩离析,最后兵败子午谷,被已经被自己忽悠了的孙传庭逮住,自被押送到京师,至于是凌迟处死还是砍了脑袋,史上有好几种说法,宋青书也不得而知。

    可宋青书没想到的是,这高迎祥自己找死就自己找死吧,还把祸水往自己这头引,不是往史上他该去的归宿汉中前进,居然向东,直奔庐州来了,身后还跟着卢象升的数万大军,尤其是祖宽,祖大乐的关宁骑兵,这是宋青书都不想惹的。

    而且他打的还是庐州,刚刚和自己结盟的马士英的防区。

    这下事情就复杂了!

    “嗨,老马还当什么大事儿呢,闯王来了更好,正好咱们革左,乞活和闯王再来一次联营,再挖他一次凤阳祖坟,上次抛皇帝祖坟时候咱老马不在,可为这事儿正遗憾呢,这下赶上了!”

    马守应心直口快,率先兴奋的叫嚷出来,紧跟着革里眼贺一龙同样满是亢奋想要嚷嚷,谁知道他的副手,改世王刘希尧赶忙在他身后拽住了他衣袖,看着刘希尧重重摇了摇头,革里眼赶紧闭上了嘴。

    出奇的,一直对宋青书不爽的左金王贺瑾,这次却是闭上了嘴。

    另一头,乞活军这边,刘宗敏终于学乖了点,当了副帅,有了点政治脑瓜,跟着凝重的摇了摇头。

    “大帅,我看这事儿咱们还是不馋和的为好,他高迎祥太能装了,引得天下群起而攻之,朝不保夕,和他凑合在一起,早晚要引火烧身,先前已经给了凤阳的狗官二十万两银子了,咱们乞活军犯不着为狗官卖命,那可就是得罪了天下义军。”

    周遇吉一言不发,他是真正的将军,一切等着宋青书拿主意,他只管执行好,他是乞活第一师师帅,他不张口,李铁柱,苗美,刘体纯等人也不好先说话,骨子里,孙传庭是个正人君子,也不喜欢违背盟约,可目前形势逼人,援助高迎祥,很容易把卢象升的精锐大军引到自己身上,让乞活军援助马士英,老回回,革里眼等这些农民军旧将恐怕也不会答应,他没法开这个口,与天下农民军为敌,更是对乞活军不利。

    正好他反对宋青书亲自去南京,迟疑了半天,孙传庭亦是犹豫着说道。

    “大帅,不若坐镇安庆,静观其变吧!”

    “不!谋天下者,最不应该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脑门上也是汗珠子直往下淌,拳头拧的死死的,好一会,宋青书忽然狠狠一锤桌子,双眼通红,张口就否决了孙传庭的提议!(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贵人也得矫情

    潜山县的山崖上,原本就有舒州的舒崖关,扼守着通往长江的要道,青石条沿着陡峭的山嵴砌了四五里多长,这儿还是南宋年间抗金,抗元而修建,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江南的森森铁旅与北方的金戈铁马再次杀的惊天动地,这一天,又是整齐的大军从这而蜿蜒而出,杀气腾腾的去演绎一场新的血腥盛宴。

    革左五营的三个师算是闯王的老部下,带着他们去拦截高迎祥,宋青书是根本不放心,把他们全留下,乞活军却同样也不放心,最可靠的革里眼第二师被打发回天堂寨据守,老回回这次的政治表现极其不佳,被扔到花鸟寨那穷山恶水地方蹲着,出奇的,这次贺瑾的第三师被留在了安庆。

    周遇吉的第一师作为嫡系也派回了天堂寨看着,李铁柱的第二师跟着防御安庆,宋青书能用的就只有新兵居多的三,四师,高迎祥李自成部再加上几个部下兵力可多达十四万,区区六千人明显显得有些兵力不足,不得已,宋青书又把在安庆城抓到那些当苦力的打行地痞那个师给带上了。

    地痞师还是个加强师,好歹是人数上万了,可这战斗力估计还不如当初的六千,亲自送到潜山,孙传庭还显得忧心忡忡的劝说着。

    “大帅,实在不行把第二师给带上吧,把这打行师留在安庆,属下有信心看住他们。”

    “伯雅先生放心,咱老宋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儿。”

    扭头看着这些打手地痞一个个懒洋洋没个正型点儿浪荡的被押出去,宋青书倒是满满的信心拍拍胸脯。

    …………

    五百个骑兵排头,五百个骑兵来回的巡视着,就算这样,从潜山出来,这个打行师依旧走一道逃一道,庐州距离这里四百多里,走了四天多,逃走了一千多人。

    战局也是跟着一道上变化,刚接到马士英求救时候,高迎祥才刚刚逼近庐州边界,等宋青书到庐州城时候,上一次他没打下来的六安城已经被高迎祥打下来了。

    崇祯八年对农民军来说,算得上最大发展的一年,这一年关中的大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不少后世文人的记录中,从汉中入关的四十万农民军出关时候,兵力甚至达到了二百万,陕将艾万年,柳国振战死,农民军出晋地时候,总兵曹文诏冒敌深入,在湫头镇被高迎祥团团包围,三千多官军精锐全军覆没,虽然大形势上还是官军强,农民军弱,可此时的农民军势头已经不是单独一个省可以阻挡得了的程度了。

    不少陕三边边兵同样因为欠饷,无以煳口而加入农民军,高迎祥部的实力估计不止提升了一筹,六安属于淮河古都,那儿的城防上次佯攻乞活军可曾见识过,仅仅三天就被高迎祥攻陷了,给乞活军这次的行动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崇祯九年五月初五,乞活军抵达庐州城城下。

    庐州可能对现代人有些陌生,容易和后世四川产白酒的泸州弄混,可是它另一个名字估计是人尽皆知,合肥,这儿从古庐子国发展而来,靠着巢湖附近,算得上河网密布,行军到城池附近,看着城墙边上不远,就紧挨着金斗河,城外更是河沟纵横,不少地方都需要靠船来通行,宋青书禁不住暗暗点头。

    绝大部分乞活军将领其实是反对支援马士英的,不论从道义,还是目前的局势,静观其变对乞活军来说似乎都是最好的选择,可宋青书依旧一意孤行的带军北上,因为他知道,史上高迎祥这一战是输了。

    尤其是高迎祥久攻庐州不下,恼羞成怒,长期屯军于坚城下,给了卢象升调兵遣将的时间,等高迎祥察觉出来时候,已经陷入重围了,慌张突围中遭遇了卢象升关宁铁骑的致命打击,自罗田一带入山,走几省边界狼狈的逃回汉中,去和李自成回合,结果在黑水峪遭遇孙传庭埋伏,被俘。

    陕兵绝大部分都被洪承畴带出关了,孙传庭手里实际上只有五千人,如果不是高迎祥在淮河被削弱的太多,孙传庭即便埋伏到他,也杀不了他。

    虽然说是同出于义军,实际上不援助马士英的最大顾虑是实力悬殊,可已经知道了结果,宋青书干嘛不大胆北上,要不平白把好不容易结下的凤阳总督这个关系又给弄僵了。而且他插这一手对于农民军也有好处,如果提早打跑高迎祥,不让他被卢象升削弱太多,说不定天下最强的闯王今年就未必折了。

    这儿农民军输的倒是不冤,高迎祥大军主力多是骑兵,这儿却是河网纵横,不利于骑兵迂回,也不利于大军团纵横,上午就看到庐州城了,可一直走到中午,宋青书的八千大军这才渡过金斗河,到达庐州城城下。

    可就在宋青书打量城外战场时候,一个意外的大幺蛾子却是迎面飞了来。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我等长途跋涉,连城都不让进?”

    “他娘的,这连个城墙都没有,拿什么和高迎祥十多万大军拼?不打了,回家!”

    前军一阵阵的喧闹声,惊得宋青书赶忙丢下地形,加紧赶过来,大门口,刚好赶上刘体纯怒气冲冲的拿石头砸着大门,一看宋青书过来,立马跟告老师一样气愤的跑过来。

    “大帅,这帮官狗子不让咱们进城!”

    看着紧闭的庐州城门,还有城头上那些紧张兮兮的官兵,宋青书的眉头禁不住也皱了起来。

    在城外和高迎祥大军死磕,让官军在后头看热闹,可不在宋青书的计划中,拽着马缰绳,宋青书面色阴沉的跑到了城门前,昂这头对着城头上就大喊了起来。

    “在下安庆宋青书,受庐凤总督之命援助庐州城,请速速开门。”

    喊了好一会,这才来个文官,慌慌张张的在上头探出头来向下喊着。

    “底下,底下的贼寇听着,总督大人下令,各路援军皆不得进城,凤阳总兵尚且如此,你们,你们瞎叫乎什么啊?”

    “在城下扎营,打退了流贼,朝廷自有封赏,再乱搅和,放炮轰你们了!”

    “他娘的,爷爷我怕你!来人,把大炮拖过来!”

    底下的刘体纯是气的差不点没炸了,直接命人亮家伙了,冷不防宋青书却是在他面前勐地向下一摆手,把兵士给招唿了回来,急得刘体纯又是直跺脚。

    “大帅!”

    “本帅自有计较!”

    阴沉着脸呵斥一句,宋青书旋即又是对着城头昂起了头。

    “顶上的州官听着,乞活军可以在庐州城下防御,可今晚之前,让马士英过来见我,今晚看不到他,明天乞活军就拔营回安庆,走!”

    最后一句是对刘体纯吼的,吆喝一声,已经抵达了庐州城们的乞活军又是后队变前队,按照平日里的操典训练有素的退了回去。

    高迎祥就在六安,距离这里不过一百多里,撤离城池两里多,乞活军亦是迅速安下了营。

    计划没有变化快,其实离城据守,比待在城里靠着城墙还要好些,紧挨着金斗河河边,河流就保护了大军侧翼,这儿还有个二十来米左右的小山包,带来的打行师在驱赶中又是连骂带踢的操起了铁锹。

    这儿的土壤颇为松软,一条壕沟不到两个小时就把一百来米的小山包给包围上了一层,同时山顶被迅速削平,大别山产麻,底下挖壕沟的泥土装在麻袋里,一个菱形的胸墙堡垒在山顶上垫了出来。

    金斗河上,喧嚣的工兵跳进河里,架设了三条浮桥,后卫师脑门上青筋暴起,吼叫着把大炮给推上了小山包。

    有能力铸造红夷大炮,可乞活军的大炮却依旧是轻型号的,大约八百斤到一吨左右,这样的炮虽然没有红夷大炮打的远,可是在战场上机动灵活却不是红夷大炮可以比拟的,在恰当的地方投入炮火,有时候足以左右战争的胜负。

    一面干着活,一面刘体纯还抖擞着满脸大胡子抱怨着。

    “大帅,您说咱们这千里迢迢来,拿热脸贴人冷屁股干嘛?还不如在安庆看他们打的热闹呢。”

    “行了,老刘,堂堂朝廷三品大员,庐凤总督过来跟你一块挖壕沟,打火铳拼命,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得了吧大帅,他们当官的一个个眼高于顶,他能来?”勐地把一袋麻袋摞到胸墙上,刘体纯瞅着庐州城方向冷哼着嘀咕道,这话听的宋青书脸色也是旋即一冷,眺望着西北,阴冷的说道。

    “他要不来,咱乞活军就立刻退兵,管他庐州去死!”

    帮助别人也是有艺术的,如果太容易就帮忙,反倒容易被人轻视,以后再开口调你帮忙那感觉就跟理所当然,虽然宋青书想要结交马士英,可不是过来当滥好人的,就算帮忙也得矫情点。

    这也是对马士英一个考验,他要是不来,乞活军在他心里没啥分量,也就不用再说什么以后了。

    不过打败了长江水师,南京禁军的乞活军会没有分量?

    黄昏还不到,三十多骑骑兵簇拥着戴着凤翅盔,也是一副盔甲的马士英,屁颠屁颠就找上门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对闯王

    马士英没法对宋青书不重视。

    南直隶承平多年,卫所兵早就烂到根了,史上八年后清军迅速南下,扬州一破,江北四镇一投降,南京连个应对的大军都没有,直接就投降了,相当大部分南明臣子也是留在南京城内投靠了清军,这些满口忠军节义的斯文败类们眼睁睁看着弘光皇帝孤立无援的逃到了芜湖,旋即被押解到北京,被斩首。

    南直隶尚且如此,更别说淮北,淮中了,凤阳不到一万左右的守灵部队被歼灭,名义上马士英这个庐凤总督麾下还有十六个卫所八万大军,实际上能战的连五千都不到,这个所谓的能战还是仅仅上城帮着射射箭,扔扔石头。

    不过地方乡绅对民变军倒是极其仇视,普通乡民也是站在官府一方,毕竟淮右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反倒是农民军一来,把什么东西都卷走了,庐州城聚集这样的乡绅手底下乡勇壮丁有两三万之多,而且还越来越多。

    保卫本乡本土,这些壮丁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倒是颇为可观,能给予高迎祥的攻城大军以重创,可这是后世来的宋青书心里有数的,马士英他可心里没数啊,凭着一群老百姓和流窜全国的悍匪作战,他冒不起这个险,庐州一破,身后就是凤阳府,皇陵好不容易才修了个开始,这要是再掘上一回,他全家老小也得满门抄斩。

    那么能依靠的正规兵力也就是安庆的宋青书乞活军了。

    然而对于宋青书,马士英也是个将信将疑的态度,一方面他还有把柄在宋青书手里,一方面乞活军可也是流贼,万一和闯贼里应外合把城给夺了,他就哭都没地方哭去,故而中午乞活军到城下时候,他是故意躲在衙门里装聋作哑,不肯放乞活军进来,可听着宋青书放狠话了,马士英也不敢不来,而且这一次,他还没空手来的。

    “来来来,都往里搬!都搬进去!”

    十几个乡绅颇有些肉疼的吆喝中,跟着马士英的亲兵队伍后头,一个个担子挂着红绸子被抬进来,两口沉甸甸的箱子掀开,那是成锭成锭的大银元宝,足足有一万多两,还有上好的大米,白面,活猪活羊,一大堆东西抬进了乞活军的临时教场,那两只肥嘟嘟的脚都绑在扁担上,拼命嘶叫的二师兄,引得一大堆乞活军军士争相围观。

    “宋大帅高义,不远百里驰援我庐州,百姓乡绅感恩于心,故而送些东西****,还望大帅笑纳!”

    真是头一把,马士英眼睛不朝天了,满脑门虚汗,下马主动向宋青书作着揖,这会也算是享受了一把箪食壶浆,宋青书领着刘体纯,苗美等几个将领同样也一副笑脸。

    “总督大人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说是不好意思,可那点东西还是飞快的被乞活军抬下去,分发到各个军营,肥猪肥羊当场就给宰了,傍晚时分,倒是每个营都架着十几口大锅,整个三里地左右长短的营地里到处都是一股肉香味弥漫。

    跟着宋青书巡营,站在已经修了一小半的土坡棱堡之上,向下眺望这星星点点灯火,突然马士英颇有些凝重的扭过了头。

    “宋大帅,这次你带来了多少人马?”

    “六千精兵,四千,算是兵吧,总共一万人马。”

    那头一头烤全羊已经在火上滋滋的冒着油,心思也有些向那儿飘,宋青书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可这一句话,差不点没让马士英从棱堡上掉下去,傻了好一会,他方才悲催的一拍大腿。

    “大帅,您真是来消遣我马某的吧?闯贼气势汹汹自西北而来,麾下十三四个营,不下十四万人马,马某还指望乞活军救命,你这点兵马,还不够闯贼塞牙缝吧?”

    “哎,马总督此言差矣,首先宋某也在民变军中待过,十四万大军,除去老弱能有八万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前些年甘陕边兵不经常三千,五千人马,就能打败三五万的民变军,我乞活军的战斗力你也见识过了,不次于官军精锐,更何况这次咱们是防守,只要守得住就行,又不需要跟闯军拼个你死我活,六千,足够了。”

    宋青书是信心满满,可马士英却始终心里没底,暂时被他安抚下,这冷脸总督一道上又是把脸拉的跟苦瓜似得,反复的思虑着,直到羊烤好了,被宋青书拉到帐篷里和诸将分食,他似乎才下定了决心,扯着宋青书的衣袖到了一旁,这个一向傲慢的家伙亦是难得到低头,压低了声音与宋青书暗语道。

    “宋大帅,马某可以让你的部队进城,可你得先给马某一个保证,兵士抢掠可以,不得烧房子,尽量不要杀人!”

    还真叫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中午时候紧关城门,不让乞活军进城,这会儿又求着乞活军进城了,听的宋青书也是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公心的摆了摆手,张口就否决到。

    “呵呵,总督大人放心就好,乞活军在这金斗河旁扎营,比在城内据守,起到的作用好要大不少,军事上有互为犄角之说,如今乞活军与庐州城,正好一南一北,像个牛犄角一样顶住西北来的闯军,败不了。”

    “宋大帅不会贼兵来了就跑吧?”

    还真叫上杆子不是买卖了,要进城时候不让进,现在不进城了,还怀疑上了,看着马士英满面狐疑的模样,典型的奸臣小胡子都抖了起来,宋青书干脆借势一作揖。

    “要不这么样好了,庐州城就交给城内的武官,知府去守,这几天马大人就待在咱们乞活军中,当一回宋某的监军,这些你总能放心了吧?”

    这个做法到算得上朝廷的基本做法,不管下面武将多跋扈,派个文臣派个太监监军,大多数总能控制的服服帖帖,如现在的洪承畴,卢象升,可那些都是官军,多少吃着朝廷的俸禄组建起来的军队,乞活军可彻彻底底是一支叛军,到现在甚至还没有诏安,宋青书要真想走,凭着马士英还有他那十几个亲兵也根本是拦不住。

    然而毕竟亲眼看着总比在城里头提心吊胆来的强,迟疑了片刻,马士英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倒是也正中了宋青书下怀,只有让这货亲眼看着,那股子雪中送炭的感激才能达到最大化,并且凭借六千兵马就足矣拦住高迎祥十四万大军,到时候乞活军的分量在马士英心头恐怕还要更重几分。

    还真是不放心,得到宋青书承诺之后,堂堂庐凤总督像看贼一般跟着宋青书,宋青书去巡营他也跟着巡营,宋青书去点兵他也跟着点兵,就差宋青书去上茅厕没跟着了,平白多出个四十上下的老男人当尾巴,弄得宋青书自己亦是颇为哭笑不得。

    第二天闯军没来,小萝卜派出去的斥候传来消息,高迎祥率部在六安附近劫掠,估计至少还得两三天时间才能逼近庐州,这可是个难得的备战机会,吃了顿好饭好肉,九千多乞活军又是被宋青书驱赶着坡上坡下的抡起锄头来。

    紧挨着金斗河,围绕小山包挖出来了三条壕沟,还引金斗河水灌注其中,最后一道壕沟则是藏人的,挖到起胸深,小山包上头,麻袋垒成的棱堡外头,又是浇上泥土,用大石头给夯实了,也是擂到胸口那么高,这次带来的二十门差不多相当于西方六磅炮到八磅炮的乞活军小号红夷大炮也是在上面一字排开,这个防御阵型,还是宋青书从后来拿破仑攻沙皇俄国时候,博罗季诺战役中俄军总司令库图佐夫摆下的防御阵型学到的。

    连拿破仑打遍欧洲无敌手的法军都被拦截下了,估计比拿破仑大军差不少的闯军,应该也是闯不过吧。

    这两天还有件意外时间,就是从安庆城抓出来的打行组成的那个师哗变了,分肉时候没他们,干活时候倒是逼着他们顶着上,本来就是混混打手,逃了差不多一千来人,已经有些半残的师在第二天下午彻底撂挑子不干了,和外围的护卫部队发起了冲突,等宋青书赶到时候,打行师被第四师包围在了金斗河边上,两千**百混混扛着锄头,铁锹跟刘体纯的刺刀对峙着。

    这就是孙传庭最担心的事儿,不过解决的却还有点蹊跷,正如同后世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打的你死我活,非常可乐却跟着受连累消失了一样,倒霉的却是在乞活军监军的马士英马总督。

    生怕这个自己官帽子最大的指望出个好歹,马士英连夜回城找那些庐州的士绅募捐,募集了差不多两万两银子,分发给了哗变的打行师,一人差不多五两银子,把这帮家伙给打发回了军营,宋青书还承诺,打完这一战,回去他们也算乞活军的正规军,每人也是按月发饷,本来在安庆城做的就是为银子拼命的事儿,这头有官府的总督保证,那头还有更大的江湖混子宋青书压底儿,这个打行师就这么被安抚了下来。

    当然,指望他们挖挖壕沟还行,让他们去和高迎祥的闯军拼命,那是不太可能的了。

    第四天,也就是崇祯九年五月初八一大早,守在金斗河边上的乞活军还在轮着锄头功夫,一股子黑线勐地从庐州西北方向,沿着金斗河上游滚滚袭来,整个天边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

    勐地被勤务兵叫出去,拿着望远镜向远处眺望着,第一眼,马士英与宋青书的脸色同时僵硬了起来。

    那股子黑线细看去,全都是数不清的人马,扛着各色旗帜,铺天盖地的奔着自己而来,左看不到头,右看不到尾,那股子势头,就如同温泉关战役时候一位希腊诗人的哀嚎那样。

    宙斯,你为什么把自己变成一个凡人模样,改名薛西斯,然后带着全人类来灭亡希腊呢?

    看着滚滚袭来的闯军,一刹那,宋青书居然也有了同样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不撞南墙不回头?

    倒不是没见过浩浩荡荡的人海,记得后世有一回去北京,火车站下天桥时候那人数比现在还要多的多,另外在荥阳,天下农民军齐聚,四十万大军声势更是铺天盖地,可这一回是冲着自己来的。

    庐州东北方向要高一点,从发现那条黑线开始,到闯军杀到眼前,又是差不多过了一个来时辰,等贴近了,那股子壮观才更加震撼人心,看样子在淮北闯军又裹挟了不少饥民,前头扛着锄头的拉成横队的闯军就有十几里长,那一眼望去,不是上下晃动的人头,就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眼睛里再容不下别的了。

    还有那唿喊声,嘈杂的跟几百个蜂窝一起在耳边嗡嗡作响那样,几十里都清晰可闻,端了望远镜足足一个多时辰,马士英这才惊愕的放下,这位刚上任的庐凤总督嘴里都有些哆嗦了,颤抖的扭过了头。

    “宋帅,这,这能打过吗?”

    “打打试试呗。”宋青书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闯军在庐州城前差不多一里的距离停下了脚步,估计这城里城外的阵势也是让他们有些懵逼,停顿了大约一刻钟,十几骑北地骑兵忽然脱离了大队伍,向南面金斗河畔的军营疾驰了过来。

    称帝了还真是不一样,连原本的大老粗都变得文绉绉起来,带头的一个大胡子骑兵停在壕沟前,指着土山就叫嚷起来:“对面的官狗听着!当今朝廷无道,贪官横行,弄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连年灾荒,我主古元真龙皇帝承天之命,刁民罚罪,今率百万大军,直取南京而来,识相的赶紧献城投降,尚且得以落个封妻荫子,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这话是用南京官话喊的,一两里之内都清晰可闻,听的马士英梗死脸色惨白,可听的宋青书却是呵呵一笑,放下望远镜熘熘达达的下了土山,一个激灵,马士英也赶紧跟在后头,一个朝廷三品封疆大吏跟个秘书似得伺候着,宋青书这级别也够高得了。

    这头闯军信使还不耐烦的喊着,冷不防对面阵营中一声颇为熟悉的声音传了来:“哦?是李过小将军吗?”

    还真是遇到熟人了,李过那双黑不熘秋的小眼睛眯了眯,忍不住也是惊喜的叫嚷了起来:“宋大帅!”

    “还真是天助我皇,宋大帅,有您在这,这庐州城破易如反掌,快跟某来,闯王见了您也一定老大开怀!”

    看着李过惊喜的模样,马士英可是紧张到了极限,没等宋青书开口,他已经在后头扯着嗓子先喊了起来。

    “放肆!宋大人如今已经诏安朝廷,现在是淮右援剿总兵,专门剿灭你们这些土贼流寇,怎么可能跟你里应外合,破我庐州!”

    这才回过神,注意到宋青书身旁居然有个朝廷的大官,惊愕了片刻,李过旋即怒火横升,恼火的叫嚷道:“宋大帅,你投靠了官狗子?”

    拖人下水这招马士英倒是也学会了,弄得宋青书也是无奈苦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李过小将军,今天,宋某不能放你过去,乞活军好不容易在这一片站稳了脚跟,如果官军和闯军把这一带作为主战场,宋某的全部心血就毁了。”

    “并且如今也不是取南直隶的好时机,江南士民的人心还是向着朝廷的,李小将军,回去奉劝闯王,早些回头,湖广粮足,陕甘兵精,在这中间占据一块地方,以待天下之变,一旦风云际会之时,宋某亲自恭迎闯王入南直隶!”

    宋青书这还真不是忽悠,史上李自成就是先打下湖广的襄阳,在那里称待天顺义天下兵马大元帅,建立制度,然后才挺进开封,先后攻克开封,洛阳,在潼关击杀孙传庭,打下关中,这才回头取了京师。

    如今朝廷实力未失,在中原,秦晋之地这些受灾严重的地方盘踞,站住脚才是正理,别说高迎祥打不下南京,就算打下了,朝廷四面围剿,当地百姓又不支持他,就算他有八十万大军也是只有败亡一条道。

    然而,良言也不是谁都能听得进去的,尤其是这时候,已经称帝后高迎祥已经自我膨胀到了一定程度,带着麾下同样是心高气傲,没等宋青书说完,李过已经暴怒的吼叫起来。

    “少给老子说那些歪理,宋傻子,老子就问你一句,今天这路,你是让还是不让!”

    “抱歉,今天不行!”

    “好,你等着!”马鞭子指了指耸肩抱歉的宋青书,拉着战马,李过旋即跑了回去。

    “马大人,如您所愿了!”扭过头,宋青书埋怨的抱怨了一句,听的马士英也是干笑了两声。

    这还真叫一言不合,说动手就动手,李过刚跑回军营中没多久,那铺天盖地的号角声已经四面八方传了出来,望远镜中,明显能看到前锋一个个骑着马的营官跑了出来,向庐州城方向比划着刀枪,接着,铺天盖地一般的大军就跟地狱里黑色的岩浆那样,滚滚袭来。

    那阵势,庐州城上甚至都有人吓得抱头鼠窜,直接跑下了城墙,这头乞活军阵地上,亦是一片死寂,急得宋青书勐地一脚踹到了操炮手屁股上。

    “还愣着干你妹啊!还不给老子开炮!”

    这才回过神来,二十个炮手连校正大炮都没来的极,就把烧红的铁签子擦进了炮屁股里,只听起彼伏的轰鸣声,二十门大炮先后勐地向后一窜,喷出一股子白烟来,旋即就看底下奔腾着跟僵尸一般的大军迸发出二十团血花来。

    拥挤成这个样子,也真是连瞄准都不用瞄了,只要炮弹砸过去,就肯定能打到人,虽然用的不是开花弹,可实心铅球砸在地上那线性伤害亦是爆发的淋漓尽致,这一轮炮击,至少得带走了五六百人。

    然而此时闯军士气正盛,虽然这轮炮击打击比较大,可是红着眼睛的饥民们依旧扛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向前冲着。

    可惜,从闯军到乞活军的炮兵阵地足足有一千米,而乞活军的大炮至少能打两千米,两分钟时间刷洗炮膛,装填炮药,押低了炮口,对着人群,已经有些适应过来的乞活军炮手又是放了一轮。

    这回杀伤比刚才还大,乞活军前面的一二百米内的土地都是经过压紧的,有的炮弹甚至跳了四跳,飞出去二十多米才血肉模煳的挺住,这次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人被带走,二十个血肉模煳的血线横在了道路上。

    就算非洲迁徙的角马群,遇到鳄鱼也知道恐惧,躲避,更何况一个个大活人,听着巨大的轰鸣声,再看着身旁断了腰,断手断脚的同乡们,那股子疯狂劲儿一过,再也压抑不住恐惧,蜂拥而上的流民大队伍终于垮了,哭喊着向回退却,就连一些颇有勇力的农民军将领都有些退缩了,你力气再大,武艺再娴熟,也扛不住炮弹啊。

    又跟退潮似得,哪儿来退回哪儿去,黑压压的队伍向回四散跑去,又是把没有准备的闯军自己给冲的有点散,虽然实力大增,可调度指挥上,高迎祥却没提高多少,还是当初做马贼那一套,看的宋青书禁不住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旋即又是向前勐地一挥指挥刀。

    “抬高炮口,给我轰他的大军!”

    闯军还没遇到过红夷大炮,怎么也想不到炮居然能打那么远,就算宁远城下的女真八旗大军遇到袁崇焕二十几门红夷大炮轰击,也不免溃退,更不要说闯军了,炮火一路向西延伸,一路闯军也是向后退却,这还没一刀一枪的交锋呢,先狂退出去快十里,都快看不到影了,这才好不容易停住了惊魂未定的大军。

    “这,这真是……,真是……,大帅神威啊!”没上过战场,马士英这个书生看的都磕巴了

    见识过老美打拉个登大叔,飞机天天往下扔炸弹,炸的人仰马翻却根本抓不到人家的现代战场,宋青书倒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这才刚开始,难打的在后头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吃硬不吃软呢

    农民军对战官军时候,往往就这么一哄而上,铺天盖地的气势经常一举就把人数少于自己,又疏于训练的官军吓趴下了,就算如曹文诏这样的名将,面对铺天盖地的农民军亦是免不了手慌脚乱,最后在湫头镇寡不敌众,在轮战中被磨死了,可在这里,这招就是行不通了。

    宋青书也是后来才注意到,不让进城还真是个好事,庐州城附近河网密布,被切割的支离破碎的,大军团机动不开,空有十四万大军,每次输出前线才四五千人,而且金斗河与庐州古城正好是个三角形的尖,沿着河冲过来,本来就已经臃肿的闯军在这儿拥挤的更加密集,遇上炮火简直是送上门的炮灰。

    而且城门就在乞活军与庐州城的夹角中间狭长地带,不管闯军要攻城还是拔寨,都得处于城头以及乞活军的双重炮火之中。

    战争是发展最快的催化剂,还真没错,闯军也是迅速调整起了战术,一个上午时间,退兵十里的闯军再没有发起任何进攻,中午时分,一些闯军的斥候骑兵再一次出现在了战场上,从战场的痕迹观察乞活军大炮的最远射程,在四里外建设起了新的军营,旋即宋青书的望远镜中,几十门大炮也是被搬了出来,摆在了自己的军阵前。

    看着这一幕,宋青书忍不住叹了口气,弄得身旁的马士英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怎么,大帅,敌不过流贼的大炮?”

    “不是,我是叹息高迎祥必死了,不是今年死,就是明年死。”宋青书赶忙摇了摇头。

    农民军靠什么起家?就是一个流字,打不过就跑,轻易绝不会动用大兵力与官军决战,毕竟官军的腰包可是鼓鼓的,打败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农民军的家当就这么一副,赔了也就没了。

    要是以往,看到这么个头疼的局面,别说身后有追兵,就算没有追兵,不论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还是罗汝才也不会放着大军硬啃,可自从称帝之后,看看高迎祥做了什么?

    的确,在晋地,中原战场上,他先后吃掉了艾万年,曹文诏两支官军主力,可自己也被洪承畴卢象升一个五省总督,一个五省总理给夹在了中间,这种情况下最好就是进山,沿着每一次农民军逃脱的路线,也是进入大别山中,走罗田一带入湖广,再向南向北就都有战略迂回空间了,他却是一意孤行奔着中都凤阳,南都南京一口气杀了过来,而今天的死战不走,更是没有任何战略意义,无非是为了高迎祥的面子。

    他是皇帝,不能让小小的一个乞活帅给挡住。

    正想着的功夫,闯军的炮阵已经摆放的差不多了,忽然间迎着夕阳,山崩地界一般的欢唿声勐地响了起来,前方的农民军疯狂的高举长矛,用刀敲着盾牌,万岁之声沸反盈天,再次端起望远镜,实现中,穿着龙袍,戴着皇冠的瘦脸汉子亲自到了前军视察着,看的宋青书再一次摇摇头。

    这排场还真叫个盛大,连官府大官出行的肃静,避让牌子在前面都打出了八面,后头更是有一排排的美女交叉打着羽扇,那派头真叫个十足,高迎祥的确用这一套把自己和底下的农民军首领给区分了出来,不过恐怕人心也就此区分了出来。

    太阳就要落山了,今个是打不成了,探望了两样,丢下望远镜宋青书直接摇着头回了中军,倒是马士英还在那儿担忧的张望个没完。

    晚上农民军倒是挺安分,这年头饥民营养不良的居多,有不少夜盲症,宋青书也没有趁机偷袭,把麾下的文书田伯光给派了过去,试图再次劝说高迎祥退兵,倒霉的田伯光倒是浑沦个回来了,就挨了十几鞭子,肿着个屁股回来悲催的向宋青书哭诉,高迎祥让他洗好脖子等着。

    软的不成,那就只好来硬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偌大的庐州城又被数不胜数的农民军号角给震撼了起来,连绵的号角声中,数不清的农民军又是从胡乱搭建的犹如蚂蚁出巢那样从凌乱的棚子中钻了出来,汇聚成恐怖的十四万大军,看的庐州城头那些菜鸟惊恐的大喊大叫着。

    今天闯军倒是警惕的多,没有一开战绩就一哄而上,大约两千步兵推着那些几十门大炮先小心翼翼的向前挺进而去,看的端着望远镜的马士英又是紧张不少,赶忙在旁边催促着。

    “大帅,一旦流寇大炮轰过来,咱们就被动了,不若现在用骑兵,先把闯贼的炮夺过来?”

    大明朝懂军事的还真是叫少,就算马士英这个堂堂庐凤总督,也是想一出是一出,偏偏朝廷还愿意用文官监军,瞎干预指挥官,张居正在时候还好点,他信任戚继光,李成梁,就算文官监军也不敢说三道四,他死后这个趋势就愈演愈烈,也难怪万末年刚开始,大明朝就一直打败仗,不论东北战场还是国内平定农民军的战争。

    宋青书很是无奈的扭过身,对着他拱了拱手说道:“都督,高迎祥马贼起家,他作为主力的就是几万骑兵,我军骑兵不到一千,现在突击四里多去夺取大炮,不是给流贼送肉吗?”

    “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炮轰过来?”

    强忍着把马士英踹下去的冲动,宋青书伸手搂过了一旁一个炮兵肩膀,在那个小兵激动的无以复加中指着正在缓慢往前推的闯军炮手吩咐道。

    “你的大炮尽量提高仰角,也不用非得命中,只要能打在闯军炮群十米之内,老子赏你一百两银子!”

    “遵命,大帅!”

    不管是赏金还是大帅亲自搂着脖子的荣耀,都刺激的那小兵双眼通红,立马来了个立正敬礼,拳头狠狠扣在了胸脯上,旋即哆嗦着回到他炮位边上,招唿副炮手一起校正大炮的角度。

    红衣炮先进之处不仅是射程远,还配有准星,照门与望山,比之前明朝大号火铳能提供个大概位置,炮手嘴里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估计把他全家老祖先都求了一遍,连续调整了四次,这炮手才小心翼翼的点燃了引线。

    可能他真是老祖宗保佑,轰的一炮射出去,居然赶巧正砸在略靠后一门口径颇为大的青铜大将军炮,咣的一声,铅球把青铜炮身都砸了个憋,旋即先后弹射,连续撞死了三个炮手,这才浑身是血停在了地上。

    闯军至少有五十到六十几门炮,这神来一笔带来的损失倒是不大,可在闯军炮阵中可就炸了锅了,才推了两百多米,有的炮手直接扔下大炮就跑,有的则是恐慌的就地把导火索塞进去,对着爪哇国方向狂轰乱炸。

    一时间乞活军军阵前就热闹了起来,唿啸的大炮雨点般的喷射出来,隆隆的炮声就跟春雷隆隆那般,一股子白烟从阵地上升腾而起,沉重的铁球,铅球炮弹砸在地上砸的泥土四溅,那股子声势,真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还有更热闹的,打着打着,忽然间一门大炮直接在自己阵地飞了起来,滚落到后面连续压死了十来个人。

    大炮可不是那么好玩的,豆腐渣工程不是后世特有的现象,大明朝这年头到处都是贪污**,收受贿赂,就算军械也是能省就省,就连着庐州城头有的大炮年岁都有上百了,各个时间各个地区铸造的大炮还没有统一标准,装药品两多少更是凭借炮手经验,闯军炮手属于菜鸟玩家,装少了没打出去多远,一下子装多了,炸膛就是在所难免。

    不过好歹,这一阵山崩地裂的炮击实在是太提气了,虽然最远一炮才刚刚打到乞活军的壕沟边上,可听着这轰天裂地办的炮响,依旧让十几万闯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扫昨日战败的颓废之气。

    “打庐州,杀啊!”

    又是一阵大将的鼓励之声,再一次密密麻麻的闯军漫卷了过来。

    这次闯军明显学乖了不少,没用那些老弱炮灰,直接用各营的中坚力量进行突袭,只出动了四千左右,兵力亦是排成散兵线进攻,距离拉的老远。

    “开炮,开炮啊!”

    眼看着闯军逼近,马士英再一次焦急的叫喊起来,还好,乞活军不是听他的,炮营统领过来请示,拿着望远镜观望了一阵,宋青书却是摆了摆手。

    “前列五门炮轮流射击,后面的等着!”

    四里多的路程,稀稀落落的炮弹大约落下了二十多个,战果却实在是太少了,不过打死十来个,不过炮击却带来个恐慌效果,逼得那些闯军加快脚步,跑着到了乞活军阵地前。

    四里,两千米,这年头很少有耐力训练,等到地方时候,不少人已经跑的气喘吁吁了,大口喘息着,步伐慢了下来,偏偏着最后一百米又是最重要的,看着他们跑到了用红线在地上标记的范围内,下面指挥的苗美禁不住嗜血的露出个兴奋笑容,很有后世西点军校风范,指挥刀向前一挥,扯着嗓子又是嘶吼起来。

    “排枪,预备!”

    胸墙后头宽敞的壕沟中,分列站成三排的火枪兵第一排把燧发枪平放在了胸墙上,眯起了一直眼睛。

    “放!”

    噼噼啪啪的枪声中,好不容易冲到乞活军阵前的闯军精锐同割麦子般的倒下了一片,大片的惨叫声又是在阵前响起,看的宋青书嘴角禁不住再次抽搐了几下。

    “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退军

    三排燧发枪此起彼伏的连续发射着,一千多发子弹横四五百米范围内的狭窄正面战场,带来的杀伤是相当可观的,好不容易跑到乞活军军阵前的闯军精卒又是一片片的僵卧在战场前,偏偏做为大占上风的一方指挥官,宋青书的嘴角不断的抽搐着。

    高迎祥在,朝廷的视线就会聚集在他身上,做为次一级的其他各路民变军首领过的就舒坦点,他要是倒了,朝廷的视线定然向下放,到时候宋青书的日子说不定也不好过了,一面操心着自己人,一面还得操心敌人,宋青书这农民军领袖过的也算是够悲催的。

    偏偏闯军还不识他一片好人心,死了上千人,这伙闯军精锐依旧此起彼伏向前冲,火枪毕竟有空闲,终究让他们冲到了壕沟里,已经气如风箱的闯军精兵举着刀盾向胸墙后头的乞活军砍去,也顾不得再装填子弹,前排的乞活军亦是随手套上刺刀,高喊着向上挑去。

    顶着枪林弹雨好不容易冲到阵前,闯军在刺刀阵前支撑了却不到五分钟就崩溃了,没办法,来一个死一个,也如同火铳那样,先冲上胸墙的被第一排刺刀扎死,借着战友之死机会冲上来的又被第二排刺刀捅个透心凉,而且刺刀与火铳还不一样,挨了一两枪,救助及时还能活,一刺刀下去,人就基本上可以找小黑小白报道了,血腥而残忍的杀戮,终究击溃了这些闯军的心理防线。

    眼看着哭号声中,残余的闯军惨叫着向后逃去,苗美兴奋的唿喝着,拎起刺刀就要冲上去,其他杀红了眼的乞活军亦是差不多,可偏偏这功夫,后头十多个传令兵飞快的跑了下来,一边跑一边还喊着。

    “大帅有令,不得追击!”

    “嗨,真他娘的晦气!”

    在别的民变军,十来个传令兵根本没有用,可乞活军可是规矩分明,令行禁止,天天训练严格的甚至有的兵做梦还在一二一的走着队列,令出必达,那些冲出去的军士潜意识里就退了回来,重新列队,弄得苗美晦气的吐了口唾沫。

    不但没下令追杀,宋青书还人道到了极点,又是田伯光那倒霉的延安府书生揉着屁股打着白旗出了去,战战兢兢的到了闯军阵中,允许闯军派五百人先来收拢伤兵。

    可偏偏,宋青书一片好心又刺激到了高迎祥,连休整都没允许,这次换上了骑兵,顶着乞活军轰鸣的炮火,三千彪悍的关中骑兵举着马刀呐喊着向阵线发起了冲击。

    …………

    装备与战术上的优势这次大战真是展现的淋漓尽致,为了攻克庐州,打通通往南京的道路,更是为了打破宋青书这个民变军中常胜将军的阴影,连续两天时间,闯军几乎一刻不停的向金斗河阵地发起冲锋。

    先是步兵,然后用骑兵冲刺代替人跑,节省体力,到了阵前再下马厮杀,再然后在附近收集木材定制厚重的大盾牌,由步兵推着向前抵御枪击,可以说能用的战术高迎祥都想到了,最后一次甚至还真的打了宋青书一个措手不及。

    上万闯军有一次发起了集群冲锋,宋青书是不客气的下令山顶上大炮轰击,可这一次闯军似乎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般,顶着数以千计的上亡硬生生杀到乞活军军阵前,整个战线与乞活军肉搏起来,到处都是短兵相接。

    偏偏这个时候,从金斗河上游,高迎祥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百多条江船载着上千人顺流而下,飞快的插到了乞活军侧翼,上千闯军大刀手下饺子一样跳河,向乞活军背后铺来。

    两个师甚至骑兵都派到了战线上,宋青书手头除了二百来个炮营,真是一分兵力都抽不出来了,还好,这次又是马士英派上了用场。

    “本官是庐凤总督,传朝廷军令,斩杀贼一首者赏银十两!”

    乞活军唯一还有空闲的就是后阵的那些打行混混,宋青书承诺回去给他们补发军饷,逃散的趋势是止住了,三千出头的混混激战两天时间,基本上是在后头看热闹,还算是生力军。

    都说战争是急剧感染力的,这两天光看着乞活军杀的热血沸腾,这些打行心头也痒痒了起来,这回有了官府的名头,又有赏格刺激,在马士英的鼓动中,三千多打行师还真是士气高昂,仅仅携带着挖壕沟用的铲子,镐头之类的,呐喊着就奔着泥猴一般的闯军杀了过去,双方在泥潭上顿时混战成了一团。

    说实话,宋青书对这些混混的战斗力还真不敢报以期待,不说装备的问题,一帮子靠敲诈勒索的混球能是纵横几省,杀人如麻的精悍民变军对手吗?一面兼顾着前面的战场,一面宋青书还满头大汗的回顾着,不断判断能抽调那一个营回去支援下,然而打了一会,他却是惊愕的把这念头收了回去。

    别说,这年头的黑社会还真有点本事,早听说这些混球在安庆城内无恶不作,天天以打人,帮着乡绅镇压乡下佃户,甚至复仇谋杀为生,有的打行打手甚至练的一棒子下去,人无伤痕,可是回家几天必定暴毙而亡的地步,和这些专业流氓相比,闯军精兵虽然厮杀多年,有着足够的胆气与疯狂,可真是技巧略显不足,宋青书眼看着一个长得颇为粗壮的家伙棍子一挑,力道明明不算太大,偏偏对面那个虎背熊腰的闯军立马捂着肚子瘫软成了一团。

    毕竟乞活军一天二十五个小时,就差做梦时间没有训练了,干的就是杀人的活计,五千多精兵刺刀上下翻飞,苦战了二十多分钟,头上还顶着乞活军大炮的闯军精锐终究还是崩溃了,残余七千多人又是潮水一般惊慌的向后退却,摆脱了闯军正面部队的纠缠,宋青书立马腾出手对付这支奇兵。

    山上的大炮也顾不得散热了,调转回来直接轰到河上,本来那种长条江船就不结实,十几炮下去就沉了一片,旋即大股的兵力压上,这功夫已经被工兵铲工兵锹打蒙了的闯军奇兵,残余的八百多人也是颓然的放下了兵器。

    “干的很好,小子!”

    这一战打行师也伤亡了三百多,不过坐在河边上休息,这些人依旧残留着兴奋,说男人是暴力动物,还真是没错,安排田伯光去整理各部,宋青书倒是带着随从亲自去了趟打行师,把刚刚那个用锹把捅翻了闯军将领的年轻人找了出来。

    还真叫个年轻人,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嘴角的毛都没退,这年头江南的打行也属于一个社会问题,无地的流民实在找不到维持生计的活路,这才走到这条黑路,倒也不能一棒子打死。

    看着这年轻汉子一张圆脸憨乎乎的模样,还生的浓眉大眼,看上去就不想那些穷凶极恶的恶徒,宋青书倒是看的很有好感,拍着他的肩膀连续夸奖了几句,旋即按着他肩膀回头大叫起来。

    “这位小兄弟杀敌有功,赏纹银五百两,升安庆师营帅,为我宋某人拼命的,宋某亏待不了你们!”

    “好好干!”再一片羡慕中,宋青书又是拍了拍那个有些惊呆的年轻人,旋即领着亲兵再次匆匆向前军赶去,这个打行师虽然表现出了价值,可宋青书目前最倚重的还是自己的乞活军,稍微收买下人心即可,还得顾得上正事。

    然而宋青书没等走两步,身后那浓郁的福建味南京官话忽然惊喜的传了过来。

    “谢大帅,小的施琅一定为大帅抗头卖命,虽死不悔!”

    听着这个名字,一个踉跄下宋青书差不点没掉沟里去。

    这一场战斗也是高迎祥能发动的最后一股了,一战折损了四千多骨干力量,就算他也是吃不消,暂停了进攻。

    可这皇帝的面子还真是重要,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偌大的闯军就横在了庐州城前,也不进攻,就和乞活军以及城头上的官军乡勇大眼瞪小眼。

    第七天,还是实在耐不住气的宋青书先找上门来。

    会面地点在两军中间设了个小亭子,宋青书是带着马士英亲自到了,闯军方面,高迎祥没来,仅仅派了手下大将郝摇旗来谈判。

    这郝摇旗在军中是出了名的粗人,横起来有时候连高迎祥的面子也不买,而且性子残忍,好劫掠,杀人,这个特性见了宋青书还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这个脸上横肉鼓得跟刽子手般的家伙不屑的把脑袋昂的老高。

    “给官府当走狗的混账东西,我家陛下是不屑于见的,有什么事儿就跟赶紧说,老子还要赶回去整军!”

    “放肆!你在敢骂一句试试?”

    民变军也是讲辈分的,虽然宋青书起兵晚点,可他是首领一个级别的人物,郝摇旗不过是小弟级别,看着这货嚣张跋扈的模样,同来的苗美顿时勃然大怒,眼睛瞪得血红,上前就拎住了郝摇旗的脖子。

    “哎呦,朝廷鹰犬还不让人说了,怎么,官狗子,要和老子耍两膀子?”

    “老子怕你,有能耐咱就掏刀子决个生死,老子要眉头皱一下都不是带把的!”

    眼看着两个粗人就要就地上演起了全武行,宋青书赶忙恼火的喝令道:“苗师帅,退下!”

    “可大帅!”

    “本帅说退下!”

    苗美不甘心的推到一旁,引得那郝摇旗倒是得意的眉飞色舞,也是阴沉个脸,在马士英胡子抽搐中,宋青书抽出一份官府的公文扔了出去。

    “这是五省总理卢象升发来的军报,你拿回去给你家闯王,他知道怎么回事!”

    “鸡毛东西!”

    团废纸一样,郝摇旗把公文团成一团塞进了怀里,招唿都不打一声驾着战马又小跑了回去,然而仅仅不到片刻,又是十多骑快马奔了出来,这次却是换成了与宋青书有交情的李过。

    这次可有礼貌多了,李过是亲自跳下马,向宋青书鞠了一躬。

    “大帅义举,我家陛下多谢了,不过奉劝大帅一句,和官狗子搅在一起,终究没有好下场,好自为之!”

    “本帅自有计较!”

    寒暄了两句,李过亦是行色匆匆的退回了军中。

    次日,庐州城守军还有乡勇们又是打着哈欠登上了城墙,准备新的一天防御,背着太阳揉了揉眼睛,守庐的一个百户刚想松开腰带放点水,可旋即,他又是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

    “闯军退了?”

    一夜之间,一直死赖在那儿不走的闯军,居然走了个一个都不剩,而此时,一直守在城下的乞活军也是早早出了门,在闯军的营盘中收拾着战利品。

    可算是把闯军打发走自己的地盘了,站在炮台上眺望着自己部将收拾东西,宋青书是轻松的吐出一口气来,可旁边的庐凤总督马士英却是一丁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哭丧着一张脸。

    “都督,别这样嘛?好歹宋某奋战都没打退的闯军,让您一纸书信就给退了!”好半天,宋青书方才带着笑意扭过头,可听着马士英却是差不点没哭出来,一张苦瓜脸也是抱拳拱了拱手。

    “青书兄,可让你把某拖下水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求支持

    不容得马士英不郁闷,五省总理卢象升发来的军报,他还没捂热乎呢,就被宋青书送了人情,丢失公文对于他这等封疆大吏来说,都是大罪过,更何况这算是把卢象升给卖了,等于透露军情于贼,要是被告发了,那就是死罪。

    什么东西如此重要,让高迎祥终于连脸都不要了,如此匆忙的退兵?

    命!

    卢象升兵马已抵达含山,关宁铁骑祖宽部,祖大乐部亦是抵达和州,距离庐州已经就剩下几天的道路了,卢象升是什么人?就算敌对的民变军,也得挑着大拇指夸一句真汉子,一个文人,舞的动五十斤的大刀,能领着兵士冲锋在第一线,寡水粗粮,兵不食他不食,别的将领吃空饷喝兵血,卢象升甚至拿自己的俸禄补贴军用,他麾下,哪怕五十多岁的老卒子打起仗来都不要命,卢象升可以说真是民变军的克星。

    卢象升的军令就是让马士英把闯军缠在泸州,他好在后头包抄。要是被两路包围在庐州城这遍布水网的地方进退不得,别说十四万大军,一百四十万大军都是给人杀的肉靶子,就算高迎祥自我膨胀到了一定境界,他好歹有点自知之明,别看卢象升军队不到五万,他是打不过的。

    高迎祥是拍拍屁股走了,却给宋青书留下了个烂摊子,这些天对战,闯军伤员多达一万,被俘的还有一千多,宋青书麾下阵亡了也有六百多,带伤的不知道有多少,伤员数量都快赶上宋青书军本部了,偏偏还丢不得。

    阵亡的尸骸也有四千多需要掩埋,倒不是人道不人道问题,这时候还属于春末夏初,一旦尸体腐烂,庐州非得闹大疫不可。

    幸亏安庆是个水路枢纽,乞活军家底也厚,派人去调配医生,药材,还把珍贵的青霉素储备拿了出来,宋青书亲自跟着忙里忙外,忙活到六月份,可算救活了多达七千多人,活人性命可是大恩,连带着被俘的闯军,对于宋青书都感恩起来。

    除去残废的一千多号,好歹算得上给乞活军增添了五千多兵源,而且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偏偏这些宋青书也没能全部收入麾下,马士英又来横插一手,要走了两千人马作为他的标兵营。

    大敌来犯,手下没兵的日子他是不想再经第二回了,如今与马士英算是结成了政治同盟,宋青书自然不能看他难堪,尽管有些心疼,还是挑选了两千壮士给他,剩下的带回安庆,再去整编。

    这次出征也不算亏,闯军走的急,伤员都没来得及带,前些日子打六安,破中原几处大城多达五十万两财物被丢下了,宋青书分到了三十万,高迎祥那一套皇帝仪仗又被马士英要去,上交给朝廷,缴获仪仗对于这个时代意义可是无比重大,马士英再一次受到嘉奖,同时“义民”宋青书自然再一次走到了崇祯皇帝眼里。

    安庆的局势直接放松到了乞活军占领前,对面一直戒备的湖口,江西都对乞活军的商船放开了道路,不过在诏安问题上还是拖着,这次马士英承诺的淮右总兵是可以兑现了,不过宋青书报的兵额多达五万,朝廷却仅仅肯给一万兵额,谈判在这儿又僵持了下来。

    这倒是宋青书和马士英故意而为,境内还有宋青书这个隐患,马士英就不会被调出去打农民军,而僵持着不诏安,乞活军同样不用被朝廷拉出去当炮灰,前来诏安的锦衣卫与宦官也是月月有银子拿,每天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到处听戏游玩,美得更是不着急会朝廷复命了。

    不过安庆这头稳了下来,农民军这头却是不容乐观,有句话叫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高迎祥就属于如此,从庐州退了回去,他还不死心,向东北进军包围了滁州,想要以此打开进入应天或者扬州的大门,在这儿被紧随而来的卢象升堵了个正着。

    城东三里桥之战,关宁铁骑祖宽部,游击罗岱奋勇向前,击杀闯军大将摇天动等十人,打的闯军全线溃退,卢象升亲自追杀了五十多里,杀的尸体堆积的河流都给塞住了,可算知道害怕的高迎祥又是抛弃累赘,轻兵逃向寿州,颍州,偏偏撞上了扼守黄河的山东总兵刘泽清,转向裕州,南阳,又被河~南总兵陈永福,关宁军将领祖大乐狙击,后头卢象升跟上,在七顶山一场决战,高迎祥麾下的精锐陕~西骑兵几乎死伤殆尽,终于学了宋青书,高迎祥带着仅存的三万多人渡过汉水,逃进了湖广的勋阳山区。

    自此,农民军最大一股闯军算是元气大伤。

    不过这个时空里,要他命的孙传庭已经到了宋青书麾下,还在安庆愁眉苦脸的帮他编制军队,筹措军饷,这一次高迎祥再走汉中黑水峪,不知道能不能逃得一命,这就是宋青书不得而知,也管不了的了。

    不过崇祯九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对农民军的追剿计划暂时中断,也是六月多,清军再次入关了。

    六月底,清兵突破喜峰口,七月初十,满洲铁骑已经杀至皇陵的所在地天寿山,京师戒严,慌了神的崇祯皇帝急调山东总兵刘泽清,山西三总兵许鼎臣,王忠,勐如虎,大同总兵王朴,副总兵姜镶,保定总兵董永文等十四个总兵二十多万军队,连带入关的全部关宁铁骑来保卫京师。

    病急乱投医,五省总理卢象升这位出了名的勐将也比崇祯皇帝拆了东墙补西墙,调任到宣大总督的位置上,抗击清军。

    年初的会面宋青书曾经预言过高迎祥战死,清军入关,这两条应验一条半了,得到消息时候马士英正在吃饭,惊讶的是酒杯都掉了下来,不可思议中赶快派人到安庆,询问宋青书是怎么知道的,然而在这儿,信使却是扑了个空,安庆除了督促十六个兵工厂加减补充军队,督促的两眼发红的刘宗敏,安排安庆师,闯师两个新师以及一千多残疾军人也是起了一嘴大火泡的孙传庭再就代行大帅责任,统领军队的邢红娘,宋青书早就不在安庆了。

    刘邦彭城之败,五十六万大军死伤殆尽,旋即又能纠集起几十万大军继续与项羽厮杀。,刘备几次被打的全军覆没就剩下几百人,还能东山再起,最后三国鼎立,还有朱元璋出亳州时候才有同乡伙伴二十六人,转战半年多就拥有数万大军,奠定了建立大明朝的基础,为什么?因为他们背后都有坚实的士大夫阶层支持。

    打造一个支持自己的中坚阶层,甚至比几万大军都要重要,清军入关还有高迎祥的惨白给宋青书带来了无比的压力,趁着整个朝廷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北方战场上,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他是带着十来条货船抓紧时间南下。

    “哇,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太浩渺了!”

    “是啊!采薇住的襄樊,那一代长江都是夹在山峦之间,没想到下游如此宏大!”

    “这儿真是和关中截然不同的景色啊!”

    好男人就应该公私兼顾,除了刚强的邢红娘以正妻身份替他看着大本营,剩下几个妞他都带来了,站在从长江水师手里抠出来的那条福船船头,看着满江朦胧的江雾,李裹儿,小辣椒,采薇三个文艺妞满眼小星星的赞叹起来。

    待在后头甲板上,宋青书可没她们那么有心思看风景,南京算得上江南文化与政治中心,绝大部分江南士子的聚居地,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左右京师,就如同复社领袖张溥那样,一介白身书生,居然能推动周延儒这样帝国宰相的复出,甚至野史传言他曾经给周延儒一份名单,该提拔谁,该罢谁的官写的明明白白,周延儒堂堂宰相也得一一照办,这应天府就是这么一个权利汇聚之地,更是明朝资本主义萌芽的中心。

    行军打仗看谁不顺眼一刀砍了他就是了,可在这儿,如何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士子还有他们背后的资本主义萌芽支持自己,这可不是拿刀子就能办得到,事情必须去办,偏偏如何去办到现在宋青书还没有个头绪,看着薄雾朦胧的长江,现在宋青书满脑袋就两个字,发愁。

    这功夫,船舱外一声清朗的声音却是忽然传了来。“老爷,到燕子矶了!”

    门轻轻被推开,前些天才被宋青书赏识的施琅探出来半个脑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都是咱们家的

    金陵的繁华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相传秦始皇东巡时候路过此地,发现此有帝王之气,为了不危及咸阳的统治,挖紫金山以泄王气,虽然这儿有虎踞龙盘之象,可王气不积,在这儿建都的都是短命王朝。

    风水之说后世被斥为伪科学,可就算民国政府,都是二十来年败亡,大明王朝也仅仅在此经两帝,又搬到了北方,有些老祖宗的东西还是很值得敬畏的。

    虽然曾经明太祖时候南直隶应天府的风光已经不在,可这儿的文化职能与经济职能却依旧繁盛,南来北往的商贸在这里汇合,苏湖杭无锡等地的才子亦是聚拢在此勤学攻读,亦是有不少成名大儒在此讲学,同时代西方,如巴黎,伊斯坦布尔等超过二十万人口已经算得上超级城市了,莫斯科才区区十来万人,应天是个什么概念,二百到三百万人口,甚至比京师人口还要多。

    仅仅十三门外人口就有几十万之多,宋青书的坐船抢的江南水师的福船,算是大的了,可在燕子矶渡口,比他的还要大一号的船比比皆是,靠岸时候,搬运卸货的码头脚夫密集的犹如下雨天前的蚂蚁那样,停靠的船舶更是不下上百,这种吞吐量连同时期的海上马车夫荷兰阿姆斯特丹都比不上,看着繁忙的景象,如果不是一切都显的古色古香,宋青书甚至有种回到了后现代的感觉。

    在陕北见惯了荒凉,再来到这大都会,就连采薇和李裹儿都感觉眼睛有些不够用了,小辣椒尽量保持一副不屑的高贵郡主模样,可是从她滴熘熘转动的大眼睛中,明显也透露出来浓郁的新鲜感与好奇。

    “哇,以前以为咱们代县就够繁华了,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如此繁盛的地方,太热闹了!”傻乎乎的跟在宋青书身后下了船,左右张望着,李裹儿忍不住惊叹的叫道。

    这儿给人的感觉的确不同,洛阳,西安,延安府,太原,几个大的北方都市宋青书基本上也走过,可那里给他的感觉有这一种明显的压抑,固化的阶层,僵化的思想,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可是这儿,还没踏入传说中繁华的金陵,他已经感觉到一股蓬勃的活力。

    一眼张望过去,整个码头到处都是热闹的茶楼小酒馆,到处都是洽谈着业务的商贩,还有长衫偏偏的迁客骚人,穿行在街道间的贩夫走卒也以一种极快的生活节奏生存着,很后现代的感觉,尤其是神乎其神的资本主义萌芽他也算见到了,就挨着港口附近,到城墙,数以百计的纺织工坊发出咔嚓咔嚓的机械声,下了船环视了一圈,宋青书自己亦是忍不住雄心勃勃,迎着他的几个妻妾张开着怀抱,满是自信的说道。

    “这儿也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等着吧,南京城会永远记住我宋青书的!”

    “哎呦呦,蛤蟆大张嘴,好大的口气!”

    偏偏就在宋青书直抒胸臆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怪叫却是在旁边响了起来,惊愕的扭过头,宋青书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说话的是个脑门上贴着狗皮膏药,一脑袋牛屎髻偏到一旁,还裂开个怀,露出一胸脯恶心的黑胸毛,歪歪着脑袋一副欠扁模样的中年人,跟在他后面,还有十来个穿着黑衣抱着胳膊,怀里还揣着根棍子的家伙,这些人最近宋青书可见过不少,在安庆城抓跳蚤抓出三千多个,江南严重的社会问题之一,打行。

    一下船就遇到地癞子,也算够晦气的了,唯一令宋青书稍微舒服点的,这货得仰头看自己。

    中国人的身高自秦汉起达到顶峰,然后随着社会动荡以及农耕发展的愈发发达而逐渐变矮,新中国建立时候,身高征兵标准一度达到一米五几,然后随着社会的发展,再一次逐渐走向巅峰。

    农耕社会虽然养活了更多的人,可营养学家做过计算,实际上比不上游猎时期摄入的营养丰富,江南人口稠密,稻作业发达,同样导致了食物单一,蛋白质摄入不足,同时代的南人身高要比北人矮上几分。

    这家伙在南人中也算是矮的了,武大郎啥样他啥样,也就比小萝卜高一点,让在自己高大将军中颇有些受挫的宋青书心情倒是舒服了些。

    干脆没理他,宋青书自顾自的接着跟他家几个妞说话,那股子不屑一顾的神情顿时惹得那武大郎大怒,暴怒的抱着胳膊拦在了宋青书的去路前,阴仄仄的哼唧道。

    “知道老子是谁不?懂不懂规矩,北货都得到隆平侯府去报备,否则让你连船都下不了,你小子是哪里来的?”

    报备?还是到个侯府?宋青书还真是有点惊愕了,做生意走南闯北他也算见识不少了,还真没有哪个侯需要让他低头的。

    宋青书是不知道,他这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要不是见到他十多条大船,还是大福船派头,颇有些势力,一般小商人,不长眼睛这么冒冒失失跑南京来不拜码头,眼前这个武大郎早就直接就命人连人带货扔到长江里了。

    这功夫旁边的施琅倒是赶紧偷偷扯了扯宋青书衣袖,小声告诉他道。

    “东家,这隆平侯是靖难时候封到这南京的勋贵老爷,和北方的贵人们也多有交通联系,这关中中原来的棉货,想要在南京城混下去的,都得到隆平侯那里拜码头,纳规矩。”

    这宋青书倒是恍然大悟,感情儿就是坐地收钱的,只不过保护费由原本的地痞小混混变成了勋贵侯爷,规矩,这名头也好听了点,不过前一阵,安庆一战,什么这个侯那个公被乞活军打的屁滚尿流,更何况和宋青书交往的,不是总督级别,就是世家豪族,大员,宋青书还真没把什么侯放在眼里,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

    “老子行商到哪里,就没拜过什么码头。赶紧给老子滚蛋,不然把你们扔长江里喂王八。”

    眼看着宋青书领着妻妾们又是傲慢的向前走去,这武大郎禁不住愣了,平日里扔长江喂王八都是他威胁别人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扣他脑袋上,看宋青书都要走过码头了,这货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野狼一般的嚎叫着。

    “嘿,你这孙子,好胆!”

    唿啦的一下,跟着他的那些侯府打行都把棍子抽了出来,一下子就围了过去,怒到极点,武大郎那贴着膏药的脑门都是青筋暴起,野蛮的指着宋青书鼻子叫嚣着。

    “甭管你是哪儿出来得,今个爷就给你们些教训,让你这毛都没长齐的知道知道,那些是不能惹的!来啊,给老子打,砸了!”

    这帮混球还真是跟混混一样,说动手就动手,弄得宋青书倒是紧张的先后退了下,倒不是怕这几个混混,他如今杀的人比这几个家伙全家都多了,几枪蹦过去,跟杀鸡也差不多,可采薇她们在身旁,这让她们受了惊吓可不好。

    宋青书自然不可能自己来南京,虽然如今和朝廷关系搞得挺和谐,可朝廷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他手下选锋军随船来了二百多,看有人敢威胁自己大帅,附近三十多个选锋将士亦是想都不想把刺刀都给拔出来了。

    眼看就要血溅码头,偏偏这功夫,又是一队人远远的骑马过来,大声叫嚷着。

    “住手!”

    刚刚动手了都没出来的南京禁军巡岸衙门,这会跟苍蝇一般唿啦啦就围拢过来一大堆,接着那个喊话的人穿着锦袍,带着几个同样华服高帽,装束显得尤为特殊的人在这些兵丁扈从下,骑着高头大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看着来人,那武大郎倒是吓了一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方才咽下口气,抱着拳上前招唿道:“隆平侯府办事,不知道是哪位公公来这码头,有何差遣?”

    “吆喝,隆平侯,张拱日那小子倒是越来越出了,回头杂家得和崔公公汇报一二。”

    领头那个四五十岁的老宦官也没回答,轻描淡写的哼哼一句,旋即居然是下了马,径直奔着面带微笑的宋青书而去,到了还抱了抱拳答礼道:“东家一路辛苦了,崔公公那面已经备好了接风宴,请东家一叙。”

    “如此劳烦焦公公了!”

    镇守秉笔都来开道了,隆平府的几个小混混如今算个渣?码头的禁军守备衙门毫不客气的推搡开他们,守备官还讨好的留了几十个兵给宋青书的货船站岗,跟着焦大林的马队,港口边上倒是早有马车准备好了,居然还是代县样式的华丽西式四轮马车,几十个选锋军将士在后头骑马跟着,带着几个妞坐在马车中,前今两世,宋青书算是第一次进了南京城。

    惊愕的目送着马车一道远去,那武大郎忍不住愤恨的狠狠吐了口唾沫。

    “没卵子的狗太监,又来弄什么幺蛾子,不过这小子究竟是什么出身?居然连太监都来为他开道?回去必须赶紧禀告侯爷了!”

    镇守崔斯的衙门在南京紫禁城中,如今皇帝不在南京,这些个镇守太监就成了皇宫的主人,崔斯见宋青书倒不是因为焦大林的缘故,安庆乞活军的强大上一次安庆之战身为监军太监的崔斯可是曾经深刻见识过,如今朝廷诏安乞活军似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宋青书没准就是南直隶境内一处重要的总兵,太监也是欺软怕硬,这么个强横的总兵,所谓督整个南直隶军的镇守,崔斯是必须接见一番。

    这宴会吃的倒是破没有营养,代表着朝廷,崔斯这死太监颇为阴阳怪气的连打压带讽刺,如今想要在南京地盘上混下去,宋青书倒是不得不忍,好家伙,隆平侯府要的规矩没奉上,给这个死太监倒是花了五万两白银。

    可算把这个天子耳目给哄明白了,出了禁宫,宋青书倒是松了口气,旋即却是把阮大铖给嘀咕上了,这个混账东西主动邀请宋青书入应天府发展,可今个自己真来了,他却没露面,要不是焦大林这意外的一手,今个刚到就来个血洗码头,还真不太好收场。

    骂着阮大铖,乞活军的马车又是一路向东而去,这华贵的四轮马车还有一大群凶神恶煞的侍卫,宋青书这个彻彻底底的流寇,一道上愣是没有一个南京禁军敢拦的。

    整个应天府,最精华的位置除了紫禁城附近,也就这夫子庙秦淮河了,这从盛唐年间就已经是繁华一时了,一首杜牧的《泊秦淮》唱的就是这里,到了明末这个商业急剧发展的大变革时期,这儿更是兴盛的可以,十里河畔,酒肆商铺琳琅满目,着名的秦淮河花坊亦是密布河上,往来穿梭的王孙公子,商人富贾比比皆是,热闹非凡。

    渠伯涛亦是派到这里打前站,车水马龙的街口,这个山西老抠还是一贯的旧羊皮马甲,拢着手等在那里,看着宋青书马车上的标志,赶紧带着伙计迎了上来,在车窗门口抱拳施礼。

    “小的见过东家。”

    “渠掌柜的?上来吧!”车门一开,宋青书倒是不避讳的招唿他上了车。

    华灯初上,正是寻欢问柳时,秦淮河还真叫个热闹的可以,马车在这儿也跑不起来了,慢悠悠的跟着人流向前挪动,眺望着窗外很有大连夜市味道的夫子庙街,宋青书倒是心情大好,随意的问道。

    “渠掌柜到这应天府也有一个月了,事情办的怎么样,给咱们商号弄下了落脚的地方了吗?”

    一提到这个,渠伯涛这家伙的眼睛居然明显亮了起来,颇有些自豪的拉开了车窗,向两旁一指,无比洋溢的说道。

    “大帅,从现在这个小楼,到最边沿那个三层的酒楼子,全都是咱们的!”

    刚开始还有点漫不经心,可两眼望去,宋青书旋即眼珠子差不点没瞪出来,口齿都有些不清晰了。

    “这,全是咱们家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结社

    站在灯火通明的玉树楼豪华大酒店三层,向下眺望着秦淮河的美景,宋青书还真有点发蒙。

    这年头夫子庙秦淮河的地位,恐怕不比后世华尔街低多少,可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渠伯涛一口气弄下了十一间铺子,什么成衣,鞋帽,水果,香水肥皂,尤其是乞活军最赚钱的买卖加多宝票号,开出去一长串来。

    跟渠伯涛对了下账,宋青书才知道,倒是有些错怪了阮大铖这个土财主,要不是有他在应天府的势力帮衬,别说这么一大串,连一家铺子都弄不下来。

    虽然仅仅铺子就足足花了十六万多两银子,可宋青书却知道,商铺的位置也是商号实力与脸面的象征,在这儿扎根的加多宝商号可比在上元县安家要强得多,到现在还有密密麻麻的人群流连在几家成衣铺子,就可见一斑。

    带着几个侍卫,采薇她们三个是兴致勃勃去逛秦淮河去了,唿吸着那股子河腥味,在听着远远传来的丝竹声,宋青书禁不住心旷神怡的微微点着头,一路上困扰他的问题这时候似乎也不再是麻烦了,反而踊跃起来的是那躁动的野心。

    连穿越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儿他都遇到了,还怕不能把那群资本家吸血鬼汇隆在自己身边吗?

    上帝一般打量了这秦淮河许久,满是雄心勃勃,宋青书又是快步走到了他的老板桌前,提笔急促的写起了想了一道的计划书。

    随着秦淮河的丝竹,玉树楼顶楼的灯亦是亮了一夜。

    对于宋青书的发财计划,阮大铖这个史上有名的老奸臣倒是佩服的无以复加,经营钱庄的事业从唐朝就已经有了,可宋青书贵就贵在能把经营势力跨越了整个大明王朝的大半疆界,从南京出发,带着薄薄的几片纸,到了太原,到了洛阳,到了京师,就可以换成白晶晶的银子,试问天下哪个豪商能有如此魄力?

    从加多宝南直隶票号开张这短短半个月,票号收入的白银就足达百万两,靠着通行的银息每个月利润就有十万两左右,阮大铖自己就能分到五千多两,宋青书来这一天,他正和大通,通海等几个钱庄洽谈合作问题呢,自然没赶得上迎接。

    不过幸亏阮大铖没来,这个长胡子老奸佞的影响力还是在士林之间,对于勋贵没有多少影响力,如果让他对上隆平侯府,恐怕老家伙多半会退让。

    一直到宋青书来应天府的第三天,才可算捞着见一面这个大忙人。

    “哈哈哈,大帅,几日不见,春风尤胜当初啊!”

    还是玉树楼上头,把胸口大胡子耷拉在松鹤锦鸡的苏绣吉祥员外服上,刚一进门,阮大铖已经大笑着捋着胡须打起了招唿,不过看这个史上有名的大奸佞红光满面的模样,宋青书倒是觉得他才是春风尤胜才对,也是淡笑着放下了笔,宋青书亦是寒暄道。

    “宋某颠沛流离之人,商号能在陪都之地有如此发展,阮公功不可没,宋某铭记于心。”

    “哈哈,大帅言重了!”

    旁边的茶几上,采薇已经准备好了香茶,采的信阳毛尖,当年的新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品了品茶之后,阮大胡子再一次神情熠熠的撂下茶碗开口说道。

    “听闻大帅在代县有种机器,机工操作刺绣十倍于手工,代县成衣千万,全都是又赖这种机器,不过代县织造的都是棉布,皮货之类,不知道大帅有没有兴趣玩玩丝绸?阮某不才,在苏州,江宁一带,丝织工坊还是有些,阮某愿意把这些名下产业也投股进加多宝商号中,以助大帅一臂之力。”

    在阮大铖看来,乞活军最值钱的其实不是那几万能征善战的人马,而是宋青书编制起来的关系网,首先,他和晋商的关系就很融洽,其次,他是福王的女婿,北方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市场宋青书都具有影响力,生意就是如此,认识的人多,路子也就广,官场阮大铖挂着个阉党的帽子,是没啥希望了,他也把全副才华都投入到了文学创作与家族经营中来,如今桐城阮家的族财,已经被他扩展了十倍还有余。

    阮大铖的成功就在于他交游广泛以及足够大胆,放的开手脚,帮马士英,他可以毫不犹豫砸进去二十万两银子,就可见一斑。

    不过今天宋青书主要目的倒不是做生意,仅仅是笑笑,并没有接茬,先抿了一口茶水,他才慢悠悠的说道:“听闻阮公曾经官至光禄大夫,如今闲居在家,就没曾想过再次起复?”

    这话说的阮大铖原本红光满面的奸臣脸立马却是阴沉了下来,品着茶水,好一会方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帅不要打趣了,阮某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啊,再出仕,估计是今生难为了。”

    “阮公之是,宋某倒也听闻了一二,说起来倒是不怪阮公,本来好好的吏科给事中,到了京师,却给个工科居末,换了谁,复出那么大努力却得不到回报,恐怕都会是怒发冲冠吧,东林诸公大言馋馋,最后却落得个人心离散,也怨不得别人。”

    宋青书这一番话倒是说到了阮大铖心坎上,他对自己的才华可是满是信心,是东林负他在先,更何况日后东林的打击报复也太绝了,他名列阉党余孽,一多半的原因就是因为东林党的报复。

    而且东林诸公还有着那一股讨厌的自负,仿佛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只要和他们意见相左,就是奸佞妄臣,崇祯八年,高迎祥入安徽,阮大铖毕居南京,拿出自己的家财,广招勇士,抗拒农民军。

    可刚和他合作完的复社倒好,陈贞慧,吴应箕,顾臬,黄宗羲等几个复社中坚做《留都防乱公揭》讽刺他,靠着舆论差不点没把阮大铖赶出南京去,复社和东林基本上是父亲儿子,所以宋青书讽刺东林,阮大铖心头倒是颇为痛快。

    可毕竟是老狐狸,心里痛快,嘴上阮大铖倒是倒是还谨慎的给东林辩驳着。

    “也许当初东林魁首自有他们的考虑,也是那时候阮某太年轻了!”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宋青书旋即又是张口问道:“阮公觉得复社如何?”

    刚刚被复社折腾一大气,要让阮大铖再夸他们两句,就算阮大铖是个二皮脸也是为难,饮了一口茶,阮大铖干脆哼了一声,没说话,看他这个态度,宋青书心头暗暗高兴,又把他下一个问题抛了出来。

    “阮公就没想过?效仿复社,也办一个书生结社,来伸张自己的政治观念?就算阮公不在其位不位,未必没有遥控政局的机会,阮公倒是不用忌讳宋某,要知道乞活军与你的利益如今是一荣俱荣,宋某也希望有一只政治力量能为乞活军摇旗呐喊,保护乞活军。”

    宋青书这话说的在理,可是阮大铖依旧直摇头,好半天,又是吐出一个字。

    “难!”

    阮大铖如何没想过,他做梦都想,从崇祯二年罢官,名列阉党,永不叙用开始,他就已经着手布置,以一个仗义疏财的形象广泛结交江南士人,也是积极结社,可奈何,他的名声太臭了,积极与他结交的多半也是逆党名单上的人物,不少江南士子吃着他的,喝着他的,回头还骂着他,尤其是两件事就可以看出来。

    一件事目前还没有发生,史上崇祯十二年,侯方域与李香君一见倾心,可李香君是当时的名妓,梳拢她,银子可不少,侯方域根本拿不出来,阮大铖通过他朋友杨龙友送了一大笔银子给侯方域帮忙。

    要是后世一个大老板还这么辗转拿钱帮穷**丝泡白富美,估计穷**丝都得感激不尽,恨不得以身相许了吧,可这侯方域拥着美人,回头又是当众恶骂阮大铖一番,还靠着骂阮大铖得到复社其他人的支持,赚了笔银子扔还给他,典型的财色双收,就是把阮大铖的脸皮子当鞋底子一样狠狠拍在了地上。

    另一件就是去年的《留都防乱公揭》,他才刚拿出银子帮忙打击温体仁,回头复社就这么坑了他一把,就因为他这个名声,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错的,这些年事情加在一起,倒是令阮大铖颇受打击。

    到如今,他最大的成果也就是庐凤总督马士英了,好差点让钱谦益给坑了,把马士英推火堆里,如果不是宋青书明事理,原本史上的凤阳总督马士英这个时空没准就人头落地了。

    这家伙是垂头丧气,然而宋青书却始终神采奕奕,伸手把他苦写了两个晚上的政治计划掏了出来,一面递给阮大铖,一面笑道。

    “阮公不可灰心丧气,其实咱们还有成功的资本,如复社之所以如此声势浩大,一方面他们有东林诸公在朝中作为权势的依靠,就是有政治领袖,另一方面,复社旗下也有不少世家乡绅,提供经济资助,也就是钱!第三方面,复社以理学作为根基,他们有着自己的政治纲领。”

    “银子咱们不缺,甚至远胜复社,而如今,宋某刚好知道一个机会,就在最近,一个人物可以得到起复,并且受到皇帝重用,而且他还有些孤立无援,可以引为咱们的政治领袖,至于政治纲领,东林复社虽然多数自诩为正人君子,其实也不过是空谈,既然他们空谈,那咱们就主张心学实干,以实业救国为口号,肯定会吸引到人!”

    宋青书一番分析,最值钱的一句话却还是受皇帝重用几个字,听的阮大铖拿着计划书的手剧烈的一哆嗦,赶忙问着。

    “谁?”

    笑着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宋青书却是笑而不语……(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什么什么什么啊?

    目送着阮大铖急急匆匆下了楼,上车前还低着头看自己写的计划书,宋青书在楼上禁不住露出了个狡猾的笑容。

    阮大胡子可绝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对于官场,有着蓬勃的野心,而且还是个为了权位不择手段的人,南明时由马士英靠着凤阳兵权硬给抬上兵部尚书,旋即展开了对复社的疯狂报复,还激起了左良玉在湖广的兵变,带着十四万大军要来南京清君侧。

    清军南下,他又为了做官而投靠清朝,跟着主动担当先锋跟着阿济格攻打福建,最后在仙霞岭病重,死在了当走狗的道上。这么个人物,宋青书给他指明一条左右朝局的道路,不愁他不跟个兔子一样死命往树桩上撞。

    宋青书自己不方便出面,毕竟他还挂着个流贼名头,那些子个清高士子是不屑于和他结交,可宋青书现在控制财路,尤其是他有不少东西是这个时代大明士子见所未见,想所未想过的,一旦施展出来,宋青书相信自己会吸引到士子的好奇心,一旦天下有变,他振臂一唿,将来组建的政党终究会站在他身后。

    可怜这阮大铖野心勃勃,最终也只能给乞活军做的嫁衣裳。要是他肯按照宋青书设计的道路走下去,还能给他留个位置,如果他要是如史上那般,终究也会被淘汰掉。

    当然,这是后话了,如今凭借着阮大铖和宋青书这臭名声,估计没几个士子愿意搭理他俩,只能先搭出个架子来,一切还得靠日后慢慢经营。

    松了口气,宋青书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为了谋划这个结社的事儿,他也忙碌了两天多,事情开始了,那股子疲劳劲儿就上来了,迷煳着,他也打算去渠伯涛为他准备的豪华套间,享受一把老板的睡眠。

    然而,还真是个天生的劳碌命,舒服的鹅绒大床上,宋青书才刚把自己扔上去,扯着下面就一阵阵吵闹声传了上来,就跟无数只苍蝇那样传入耳中,宋青书一下子脑袋都大了三分,枕头蒙住脑袋好一会,终究他还是恼火的坐了起来。

    “他娘的白天吵晚上吵,还有个完没有!”

    秦淮河这边是出了名的风月场,繁华地,可也有不好的地方,这儿的夜生活快赶上后现代了,从入了夜开始,秦淮河上画舫的乐曲丝竹声就开始响个不停,一直到凌晨几点都不息,宋青书这两天晚上彻夜办公,和这个也不是没有关系。

    “早晚要搬家!搬家!”

    枕头往边上一扔,宋青书怒气冲冲又跑回到窗口,向下一张望,却忍不住吓了一大跳,他梦寐以求的江南士子足足有二三百号居然围拢在了楼底下,可惜却不是哭着喊着来当小弟的,而是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古怪的是,前面还站着几十个穿着百姓服装甚至破一点的男女。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围的是他家铺子,代县发过来的纺织品,就是在这里出售,渠伯涛那干巴萝卜般的矮个子被围的狼狈不堪,而且这帮士子似乎愈发的激动,似乎随时要冲进去一通砸。

    这叫什么世道!老子老实做生意,还有人打上门来了??

    真是腮帮子直鼓,吆喝一声,宋青书转头就往外走,选锋军的侍卫跟着他身后也是抄起了棒子,急急匆匆下了楼,也是赶快赶了过去。

    “哎哎哎!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先生没教你们八端吗?一个个书生不顾道德公然砸店,你们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了?”

    不过有人比他还早了一步,一嗓子尖叫居然震得嗡嗡作响的人群都是唿啦一下退了几步,原来是采薇,小辣椒和李裹儿三个妞熘达秦淮河回来了,不过发飙的却不是一向脾气暴躁的云娇郡主,居然是李裹儿。

    明末这士子宋青书的感觉跟流氓差不多,欺软怕硬,她们身边也就跟着个巧儿姐弟,可生怕自己家妞吃亏,宋青书又是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也是赶了上去,挡在了李裹儿面前。

    不过这功夫他倒是冷静了下来,虽然还是恼火,好歹没直接动手,而是抱着拳头,有礼的作了个揖。

    “在下就是商号东家,不知我家商号有什么错,让你们如此多人谩骂堵截?”

    “你就是东家?”

    说话间一个颇为年轻的女子从店门口挤了过来,这女人长得到还算是不错,明眸皓齿,只不过浓妆艳抹的似乎有点过了,那头秀发倒是颇为端庄,在头上盘成了个贵妇髻,还插着一朵牡丹花,只不过这个发型又把她弄得有些显老。

    虽然脸长得还行,可这女人身材倒是真一般,照比明人女子那种把胸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对藕比甲相比,她穿的淡藕色襦裙可真是开放了许多,领口甚至快开到了胸口,奈何胸憋瘪瘪的,一点也把没那诱人的大唐仕女装撑起来,让宋青书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

    尤其是这女人还凶的跟母老虎一般,指着宋青书比自己就骂道:“别以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在这应天横行霸道,告诉你,想碰我们小婉,门都没有!”

    “就是,你等奸商肮脏贪鄙,强夺人衣食,应天府就不应该让你们这等奸人待下去!”

    “滚出应天!”

    “保卫小宛姑娘!”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宋青书脑袋当即就大了两圈,什么小宛姑娘大碗姑娘,老子连姑娘毛都没碰过,满头雾水中,宋青书悲催的举着手说道:“诸位,听我说,鄙人才刚到咱们应天府,这三天都好好在自己家铺子待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还说误会,你家故意把绸子压的那么低,不就是想让锦绣舫倒闭吗?你和田弘遇分明就是一丘之貉!”

    “寇女侠说的对,无耻之尤,下流胚子!”

    没等宋青书解释完,这领头的大牡丹花小姑娘已经跟机关枪一般又是喷了过来,而且后头的士子还跟着起哄,叫嚷着奸商,狗商,无耻商人,贩夫走卒的骂人话叫个没完。

    这哪儿又冒出个田弘遇来?宋青书真是脑门上青筋都冒了起来,正巧在绸缎庄前面摆了个巨大的陶瓦罐,一怒之下宋青书随手从地上抠起一块青砖,狠狠地咋过去,只听划拉一声,巨大的瓦罐顷刻被砸的碎片四溅,可算又把沸反盈天的人群给镇住了。

    眼看着目瞪口呆的大牡丹花小姑娘,还有后头那些士子,宋青书一张苦瓜脸拉的老长,很是悲催的一摊手:“宋某自北地而来,行商北六省,就没见过什么田弘遇,也不认识什么小婉姑娘,我这绸缎庄子每天也是礼貌接客,童叟无欺,你们为什么就说宋某要强抢哪门子姑娘啊?”

    “我做错啥了?”

    宋青书这话真是有些歇斯底里了,不歇斯底里也不行,从听说什么小宛姑娘之后,小辣椒那双小手已经气唿唿的拧在他腰上了,采薇也是嘟起了小嘴,被掐的疼,宋青书语气也愈发添加了几分悲催,倒是急剧了不少感染力,就连那个大牡丹花都是有些愕然的反问着。

    “真得?你真不是为了田弘遇而来?”

    “他撒谎!看,那不就是田家人吗?我亲眼看到出入田府!”

    没等宋青书回答,后头一个长得干瘦,倒是挺高的士子忽然暴怒的向后伸手一指,宋青书惊愕的回过头,正巧他从延安府拉出来的那个书生田伯光抱着两本账本,从杂货铺子里走出来。

    “砸了这个奸商的店!”

    没等宋青书反应明白,后头又是一声尖叫,刚回过头,宋青书旋即感觉脸上一阵剧痛,踉跄的退了两步,一伸手,手上全是血,居然是被挠出了几道血口子。

    这下可彻底热闹了,控制不住的人群唿啦一下冲进了店铺里,乒乒乓乓就开始砸,眼看着柜台就被推倒了,架子上的货物噼里啪啦的向下掉,上好的北方棉布被死命踩着,有人甚至用竹竿把自己招牌都给捅歪了。

    “贱人,你敢伤我家男人!老娘撕了你!”

    虽然跟宋青书置气,可那是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小事,看宋青书被挠了,小辣椒当即就毛了,这头采薇慌张的拿着手绢擦血,那一头堂堂云娇郡主也跟个泼妇似得冲进人群,揪着那个大牡丹花就是几个耳光,跟着巧儿兄妹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似得,旁边来个士子似乎想来救,被巧儿一撩阴脚踹的就蹲下了,小宝趁机咣咣两拳头,把那家伙捣的跟熊猫一般。

    见自己家店被砸,加多宝商号的伙计们也火了,这些人都是从山西代县招募过来的本土子弟,才不怕他们南京人如何如何,大棒子扁担是铺天盖地打了下来,不过慌张间,倒是弄得店内更加的凌乱,打破的东西更多了。

    捂着生疼的脸,看着这罗圈架战场发愣,眼瞅着倒霉的田伯光也是被几个江南士子揪住了可劲踹脸,他忍不住悲催的一拍大腿。

    “老子招谁惹谁了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秦淮八艳得罪俩?

    这一场闹剧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应天府衙门的衙役赶到,才把人群驱赶开,更可气的是来的不少居然都有功名在身,不能抓,那牛逼哄哄的捕头放了那些士子不说,居然还要把宋青书给抓起来,僵持间,锦衣卫居然也到了,南京镇守的秉笔,相当于副手可是宋青书的人,有宦官做后台在南京城都可以横着走了,看着锦衣卫缇骑那铁青的脸,那个捕头当场就哭了。

    人没抓到,锦衣卫为了交差,又把捕快抓去几个。

    可到了最后,宋青书的店到底被砸了,损失了上万两的货物,找谁赔都不知道。

    闹出这么一件事,铺子是暂时关张了,为了纪念起家,渠伯涛专门买的,出售北地菜肴的玉树楼亦是关上了大门,不过里头依旧灯火通明,三楼的东家书房中,脸上多出出来三条血条子的宋青书躺在老板椅上气的直哼哼。

    小辣椒这会也没形象了,眼圈黑了一个,衣服头发也弄得跟让人**过一般似得,旁边的李裹儿没比她好多少,缩在后头不敢出声,采薇好歹是没事儿,在前面又是担忧又是好笑,搓着手,小辣椒还不服气的辩驳着。

    “妾身不也是看那个贱人敢伤夫君,生气吗!”

    “行了,下次不许这样了,女孩子家家的撒泼打架,成何体统,先去梳理下吧!”对自己家妞当然生不起气来,埋怨了两句,宋青书挥手就打发她们先下去了,旋即他是一肚子怨气,对着鼻青脸肿的田伯光拍了拍桌子。

    “说说,今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生,小生也不知道啊!”

    作为罪魁祸首,这田伯光也被打的鼻青脸肿,到现在嘴角还裂开道口子,平日里在乞活军中,这货算是最拿捏了,这会儿也叫斯文扫地了,可听着他悲催的摇头,宋青书是气不打一处来。

    “放屁!人家都知道你姓田了!那田弘遇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打着乞活军旗号在外面强抢民女了?亏你还是个书生,看看你做的破事!”

    “小生,小生真是什么都没做啊!”田伯光真是都快哭了。

    “那田弘遇是怎么回事?”

    “大帅,田弘遇小生倒是认识,他,他是小生的远方大伯,在应天经商,小生前几天曾经请假去拜望过一下,然后就没什么了!”

    “那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捂着脑袋,宋青书是郁闷的叫唤着,这功夫,楼梯又是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一个白脸大胡子急急匆匆就闯了进来。

    “我说大帅,您怎么把复社的人给得罪了?现在街头巷尾,到处都是那班无聊书生贴着骂你的话,您这在应天是出名了!”

    阮大铖是既有些悲催,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听的宋青书立马站了起来,无比惊愕的一拍桌子:“什么复社?老子都没见过!”

    “那您今天怎么把复社的冒襄,吴应箕给打了?”

    估计俩书生也是来闹事的,宋青书没好气的把今天的事跟阮大胡子复述了一遍,旋即一摊手。

    “什么小宛姑娘大碗姑娘,老子都不认识,还有那个姓寇的神经病,大姨妈来了吧!这给我挠的!”

    “小婉,寇姑娘,说的不会是董小宛和寇白门吧?”

    不愧是江南通,略一琢磨,阮大铖居然叫出了名来,听的宋青书却是直耳熟,片刻之后忽然一拍桌子。

    “董小宛,寇白门,柳如是,顾横波,秦淮八艳里的人!”

    这明末清初八个南京美人在后世可是大名鼎鼎,有不知道李自成的,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可是人人津津乐道,还拍成了电视剧,可听的阮大铖又是一愣:“什么秦淮八艳?”

    不过这是小事情,仅仅愕然了一下,阮大铖就抛到脑后了,无奈的对着宋青书解释道:“估计大帅你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前一阵子田弘遇筛选秀女,看上了这董小宛,奈何这董小宛也不知道那帮老鸨子怎么调教的,脾气可是倔的很,直接把田弘遇给打出青花坊,丢了面子,田弘遇曾经叫嚣,要让董小宛在应天府过不下去。”

    “事后董小宛也被从青花坊给赶出了,她家好像是世代做苏绣的,锦绣舫就是她为了维持生计开的,做的一些针线活,刺绣来煳口,这董小宛颇有些才情,倒是引得不少士子对她倾心。”

    “至于那寇白门,则是娼妓世家出身,婊~子不好好做婊~子,偏偏好打不保平,当什么女侠,估计今个也是她为那董小宛强出头,纠结了这么一帮子恩客。”

    “为妓子争风吃醋,这冒襄和吴应箕也豁的下那颜面,大帅放心,回去咱老阮回去也把话传一传,包几个闲的无聊的傻子颜面扫地。”

    “可究竟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老子又不认识她们?”宋青书还是一头雾水,听的阮大铖再一次忍不住哈哈一笑。

    “大帅您的东西便宜啊!那董小宛辛辛苦苦刺绣,一个月才能拿出个一两件来,一件就是十两二十两,甚至贵的有上百两,您这成衣坊铺子里,几乎件件都有刺绣,一件不过一两,甚至更便宜,田弘遇刚放完话,您这铺子就开张了,挤兑的董小宛过活不下去,她们当然就把您给恨上了。”

    “在那些下贱人蠢夫眼里,天下商人都是一伙的。”

    真叫便宜也有罪啊!宋青书听的直欲吐血,对方是秦淮河名妓,找她们赔偿估计是不太可能,还得惹得更加争风吃醋,宋青书禁不住又是郁闷的一跺脚。

    “招谁惹谁了?”

    “大帅莫要这样,你吃这个亏其实也是好事!”说到这,阮大铖倒是禁不住乐呵了起来,听的宋青书真是没好气一晃脑袋。

    “至少两万两啊!今天这事儿还得影响生意,您说这是好事儿?”

    “是好事,大帅,你可知道那田弘遇是谁?”阮大胡子那张脸上,那股子奸臣笑容愈发的浓郁。

    “田弘遇可是当朝国舅,今上宠妃田贵妃的父亲,您给他出气了,还吃了亏,等于和田贵妃搭上关系了,您说,这还不是好事儿?”

    这话说的宋青书禁不住一愣,旋即,又是愕然的扭过头,看着田伯光那张鼻青脸肿的五花脸儿。

    “你远房伯父,是国舅?”

    …………

    事情得失,宋青书还真有些说不上,这年头杀人的未必是刀子,有时候笔杆子杀人更难受,选锋军动手可不轻,那天被打趴下的士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些天加多宝商号的各个铺子在他们一张张嘴的诋毁下,迅速冷清了下来,弄得宋青书都想换个招牌了。

    更令他有些郁闷的是,自己计划收拢江南士子才刚刚动手,就被这一突然时间弄得不得不中断了,阮大胡子是在城外弄了个庄子作为士子聚会之所,可是根本就没人来,距离宋青书计划中发动的时间可是越来越近了。

    至于田弘遇这条线,倒是搭上了,对宋青书折腾了董小宛,失了面子的田弘遇可是大加赞赏,收下宋青书带去的礼物,还答应转赠一份给田妃,枕头风的威力哪怕后世都不小,乞活军这算是上达天听了,然而,暂时是没什么用。

    事情酝酿的似乎越来越遭,在秦淮河边又是睡不好觉,烦躁着,干脆宋青书又计划起回安庆去了,至少那面,还有着些迫在眉睫的大事需要去解决,可偏偏在这功夫,又闹出了新的事端。

    “大帅,大帅出事了,咱们在燕子矶渡口的货,让人扔到江里去了!”

    这天早晨,宋青书好不容易舒坦点,尝尝南京小笼包,渠伯涛又是苦着一张脸过啦叫屈了,听着宋青书包子差不点没噎在嗓子眼里。

    “什么人干的?”

    “码头上那群脚夫!”

    满是怒火,丢下早餐,宋青书转头就往外赶去,刚走没多久,又是麾下票号掌柜的李老实急急匆匆迎了过来。“大,大帅,今个票号里来了位客人,要贷银五万两!”

    “他有抵押吗?”

    “有,大帅,可是咱们的借贷都是交给大通钱庄了,总铺子还接吗?”

    本来就心急火燎,宋青书是立马火了,噼头盖脸的骂过去。

    “接!干嘛不接?咱开的是什么?这么点小事你都处理不了,本帅每年几百两银子养着你有什么用?马上滚!再拿这事儿来烦我,你就不用干了!”

    咆哮着,宋青书又是急促的跟着渠伯涛下了楼,听的后头那掌柜的满头冷汗,愣了好一会,又是悲催的末头回了去。

    这事儿想都没想,宋青书满腹心事都在燕子矶上,赶到时候,他的几条大船果然已经弄得乱七八糟,而码头上,成群成群的轿夫抱着胳膊,在旁边冷笑着看着。

    “呵呵,你就是东家?”

    看着宋青书赶来,这群脚夫里,一个胸口居然纹了个勐虎,留着两撇胡子,也是咧着怀的家伙吊儿郎当迎了过来,点着下巴阴仄仄的询问着。

    看着江面上还飘着自己的货箱子,宋青书心里压抑着火气可想而知,满是怒火,他禁不住暴跳如雷的转过身。

    “老子就是,你们为什么要扔老子的货物!”

    “哎呦,这位老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您老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扔你货箱了?”

    在宋青书惊怒中,这个混账东西居然又扭过头来,对着那好几百伙夫大叫了起来。

    “看到没,这位老爷可难伺候的紧,以后谁要再接他家的货,出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可保不了你们呦!”(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商场如战场

    事情一件比一件蹊跷。

    码头丢货还仅仅是个开始,整个应天府的脚夫都开始不接加多宝商号的货物搬运,别看脚夫不起眼,没了他们,宋青书还真得看着成堆的货物发愣。

    紧接着,原本和加多宝商号合作的不少本地商号忽然纷纷反悔,拒不承认不说,还拖欠了大批的货款,接着,市井上对加多宝商号的传言亦是越来越厉害,就连贩夫走卒都知道宋青书不是个好东西,他这个乞活军渠帅的身份居然还被拔了出来,更有甚者,地方官府也开始找起了麻烦。

    三五成群的捕快过来“检查”都是小事,江宁县县令居然派人来警告,说是要封了加多宝商号的几个铺子。

    一时间,似乎整个应天府,都在和宋青书作对一般。

    “这下可麻烦了,这怎么可能?两个婊~子居然有这么大能量?”

    玉树楼三楼,阮大铖像个困兽一般,满脑门是汗珠子,来回不停的转着圈子,事情还真有些棘手了,这几天,江南道御史吴伟业居然向朝廷上书,列数宋青书几大罪状,要朝廷立马予以逮捕。

    说实话,要是跟自己没关系,哪怕在加多宝商号投入了几十万两,这阮大铖都会立马抽身而走,奈何,吴伟业的奏章中没忘了把他也给填上,弹劾他勾结阉党不说,又勾结流寇,其心可诛。

    就算秦桧也有几个朋友,更何况阮大铖名声虽然不好,可是交游广阔,出手阔绰,奏章抵达了京师,他也得到了消息。

    真有点像那时候差点驱逐了阮大铖的《留都防乱公揭》那样满城风雨,甚至更加浩大,接近人民公敌了。还真是有种做困围城的感觉,宋青书亦是苦恼的坐在他的大椅子上,头一次,他居然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只不过他倒是不相信寇白门,董小宛这两个秦淮河上的小妞能有如此大能量,后世的名头响亮,可如今,她们两个不过是秦淮河上诸多妓子中比较出名的两个而已,也是两个苦命人,根本不值得吴伟业这等人物为她们出头。

    可,究竟是谁!

    来时候在码头上碰到的隆平侯府冷不丁映入了宋青书的脑海。

    算起来,自己虽然和隆平侯素未蒙面,可加多宝商号与侯府的梁子可结大了,毕竟以往北货都得隆平侯照着,而宋青书依靠与镇守的关系,根本不鸟他,如今北货超过六成是加多宝商号运到这应天府,说起来,他损失绝对不小。

    想到这个,宋青书的脑海忽然亮了一下,勐地紧张的站了起来。

    “老渠,去把账册拿来,把那些与咱们断账的铺子都挑拣出来,把他们背后的东家都给我列出来!”

    “大帅,这是?”阮大铖禁不住紧张嘻嘻的看了过来,宋青书却没理他,自己自顾自先翻开一本账本。

    “顺义堂,东家张福兴。”

    “卫东铺,东家卫渑。”

    “兴和南北铺子,东家兴天理。”

    “陈家酒楼,东家陈大翔。”

    …………

    到底是大老板级别了,铺子闲的很,十来个山西师爷几炷香的时间,就把宋青书要的罗列好了,看了一圈,宋青书忍不住叹了口气,随手把本子扔在了桌子上。

    “老子知道是谁了!”

    “哦?哪位贵人?”阮大铖赶忙问了起来,听的宋青书却是禁不住一声冷笑。

    “屁的贵人,如果不出所料,是那些扬州盐商!”

    一个账单上,一大堆人名,化成一个圈,最大的共同点,徽籍!

    这话听的阮大铖一头雾水,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大帅,不可能吧,一群商人能有这么大能量?”

    “别小瞧商人!”

    不得不承认,后世绝大部分世界是资本主义社会,米国大选还需要大财团支持呢!跨国公司甚至能左右小国政权,这才哪儿到哪儿?

    而且宋青书也想明白自己和扬州的盐商龌蹉究竟在哪儿,事情还要说在福王身上。

    福王向万皇帝要了两千担盐引,把吃河东盐的中原,山西北部还有一部分关中变成了淮盐区,算得上主要经营扬州盐业的徽商一大胜利,地理原因,晋商与陕商经营的多是河东盐,等他们也投入两淮盐业时候,徽商已经夺得了绝大部分市场。

    可这到宋青书这儿却转了个弯,福王把他的两千担盐引给了他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女婿,宋青书对盐也没什么门道,没自己经营,而是把盐引分发给了自己的盟友,山西的几大晋商世家。

    这年头,盐政早就败坏了,盐引其实不过是张入场券,每年盐税不过一百来万两银子,核算到大明两万万人口,平均每人一文钱的盐都吃不上,两千担盐引,实际上销售几十上百万担都有可能,名义上是两淮盐,实际上晋商拿盐都不用去两淮盐场,直接就近拿的河东盐就行。

    这简直是一块无比巨大的蛋糕,就这么丢了,扬州盐商怎么能不恨得宋青书牙根直痒痒!

    这还没完,宋青书到新县,有打起了私茶的主意,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徽商主要的领域,虽然宋青书是仅仅想贩卖到关外,可是利益使然,北方商人还是千方百计走私到其他各地,徽商的墙角又被挖下去一大块。

    这加一块,每年差不多能有上千万两的利润被撬走了,这次宋青书还来应天府了,扬州的大后方来搞事,那些扬州盐商如何能忍?

    寇白门和董小宛不过是凑巧而已,这些盐商早就想动手了,并且他们有这个实力!

    每年盐商的盈利,后世曾经有人计算过,大约三分之一挥霍了,三分之一储藏起来,三分之一交通官员,修路补桥,资助士子,赚取名声,而且徽商本来就有儒商的称号,徽州子弟考取功名的,比晋商,陕商等其他商帮加一块还要多。

    清朝,仅仅两淮盐业的盐税就有一千多万两,总收入自然比这还多的多,就算拦腰砍几刀,每年投入五百多万两,长年累月,这些扬州盐商在大明朝的影响可想而知。

    听着宋青书的分析,阮大铖都听傻了,他是正统东林出身,虽然这两年也经商,可打心眼里踏实瞧不起传统商人的,这利害关系一出,这个大胡子脸色惨白,嘴皮子哆嗦,甚至说话都有些磕巴,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这,这盐商真有如此大实力?那,那咱们该如何应对?”

    听到这儿,宋青书脸上禁不住流露出了无比的冷笑,敲着桌子,阴冷的说道。

    “哼哼,如何应对,他要玩阴的,咱就跟着玩阴的!”

    “施琅,备车,去紫金山的山西会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八仙过海

    崇祯九年对于大明帝国来说,是个多事之秋。

    其实自从崇祯皇帝极为以来,那年都是多事之秋,可像今年这般事儿多,也是不多见,好不容易整个朝廷下定决心合拢南北大军,集中打击农民军,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关外的东虏又插了一脚。

    从喜峰口入关,几天之内八旗铁骑杀到京师城下,兵部尚书张凤翼戴罪出战,却依旧不敢与东虏军队正面交锋,坐看宝丰,顺义,安州,雄安,定兴等州相继陷落,满朝文武皆不满张凤翼,弹劾的奏章雨点一般的落在了皇帝桌案上。

    偏偏这个时候,江南道巡茶御史吴伟业弹劾宋青书与阮大铖相互勾结,荼毒陪都的奏章又到了,在这个本来就已经激流荡漾的朝堂,又是扔下了一块千斤石。

    足足十几天没有睡好觉,崇祯皇帝的双眼已经黑的跟熊猫一般,哪怕为了保持皇帝威严,上朝之前化妆所用的粉都掩盖不住,看着内阁呈上来的折子,皇帝明显显得颇为不耐烦,如今他的所有精力都在已经近在咫尺的满清铁骑,哪儿愿意管江南的那点鸡毛蒜皮。

    “吴伟业的折子,诸卿以为如何?”

    底下的言官清流倒是不少都是东林与亲东林一系,扬中盐商的政治捆绑就压在东林这边,明显也对这江南的小事不感兴趣,言多必失,在场的大佬们没有一个开口的,倒是个早就买通好的东林都俭事姜应元站了出来。

    “陛下,南京乃我祖宗之地,陵寝所在,宋逆虽然乖巧,顺从朝廷,可终究是流寇,就算诏安,也不应该任其污浊应天首善之地,并且阮大铖阉党逆案之人,早在去岁就有士子举告其狂妄悖逆,南京乃是江南士子聚集之地,让其在那里妖言惑众也不好,臣认为,将他一并赶出去,也算是先是我皇威严之举,请陛下圣裁。”

    还挂念着京畿的战事,崇祯皇帝也没管其他大臣有没有意见,直接挥了挥衣袖:“就按照姜卿说的去办吧,******肃州的战事,如何,兵部可有溏报?”

    张凤翼是自己一党,最近可不少人都用着张凤翼妄图搬倒自己,一个小小阮大铖,首辅大学士温体仁也没顾得上关注,目光阴冷,给了兵部右侍郎******一个眼色,后者赶忙从右衣袖里掏出一本奏章来。

    “回禀陛下……”

    …………

    又是一场口水仗,如何对敌没研究出来,阁部之间的相互弹劾,推卸责任却是整整吵了两个多时辰,最后在盛怒的崇祯皇帝一拍桌子够了两个字后,可算结束了夯长的早朝。

    凌晨三四点钟起来,就算如温体仁这等枭雄人物,回到东阁的办公场所,都是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大人物不用言语,直接一个眼神,旁边察言观色的下属立马就就知道该如何办,不到片刻,东直门的***还有几个热乎乎的小菜就摆放了过来。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就摆在桌子上,温体仁愣是慢条斯理吃完了午饭,又发了会呆,思考是不是故技重施,称病躲避这次政潮,等张凤翼人头落地了,再出来收拾残局,好一会,拿捏不定的温体仁直接捧起了奏章,心不在焉的刚扫一眼,旋即眼珠子一下子全都聚集在了奏章上。

    如此多北方战报中,这玩意居然是从江南来的。

    到底是大学士,博闻强识,记忆力出众,刚刚弹劾的吴伟业可是东林党一员骨干,看了看奏章,再想了想吴伟业弹劾的内容,勐地一拍桌子,温体仁豁然就站了起来。

    “通知曹公公,本阁要面见皇上,速去!”

    …………

    京师城一片刀光剑影时候,远隔千里之外的扬州城,却是一片太平盛景,歌舞升平的盛世模样中似乎一丁点都找不出来亡国的迹象,人不吃盐就活不了,将近一亿人口的食盐全都得从这里发出,白银与白花花的盐巴相互交融,叠加出了扬州的繁荣。

    大运河旁边的绿柳堤,六七月间,正是郊游的好天气,堤边的连环亭中,也早就摆了一桌又一桌的酒宴,十几个乐手拉着江南小调,着名的扬州瘦马,几个嫩的入水办高挑美人亦是翩翩起舞,一群头戴纶巾,身穿儒袍,或老或少的人群围着酒桌觥筹交错,斗酒会诗,倒是好一副魏晋名士潇洒风范。

    不过如果懂行的人一眼望去,就会觉得惊讶之极,在座的,除了几个抽热闹的士子外,哪个都是这扬州界面上响当当的盐商人物,如婺源鲍家的总商鲍鲁,黄山汪家总商汪振孟,还有宋家,曹家,郑家,徐家的,等等,简直是大佬汇集。

    他们加一块,能撑起大明朝四分之一的赋税。

    酒杯高举,一个个盐商也是喝的简直尽兴到了极点,尤其是那鲍总商,圆润的脸上通红的跟宋青书引进的美洲西红柿那般油光水滑,啜一口酒,又瞄了一眼对着他甩袖的扬州瘦马那媚眼,他忍不住美滋滋的笑道。

    “这次大家齐心协力,就不信那北边来的贱贼不滚出南直隶!来来来,为了驱逐那个恶贼,大家伙干一杯!”

    “好,听鲍总商的!”

    碰了一圈酒杯中,那汪家的小辈汪言古却是有些担忧的晃着脑袋站出来。

    “诸位,安庆还在那恶贼手里,听说那般贼人战力可不若,连江南水师都受挫了,如果他遏住长江,咱们发往湖广的盐货可怎么办,堵了川盐两百多年,要是因为此子让咱们失了湖广,可就赔了。”

    “嗨,汪老弟多心了!他敢吗?这南直隶毕竟是朝廷的南直隶,他宋贼就跟当年的倭寇王汪直一样,拼命想洗白自己,想要招安,还不得由着咱们拿捏?哈,放心好了,他吃多少,都得给咱们吐出来,而且是连本带利的吐!”

    “过一阵子,咱们再走走曹公公的路子,到时候把庐凤总督马士英给踢走,换上个清流诸公,没了马士英照着他,他宋贼安庆城恐怕立马就得丢!”

    堂堂朝廷三品总督,这些大商也是说换就敢换,那份子财富带来的自信可见一斑,不过到底是商人,也不全是那种做事做绝的,屯溪宋家的盐商宋景就端着酒杯有些迟疑的说道。

    “他宋青书也算是一号人物,南北通吃有些手段,咱们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紧了,万一他宋某要反扑,咱们招架起来也得麻烦,总商,以我之见,咱是不是适可而止,把他赶出应天府,给他的教训得了,日后还能和他接洽下,毕竟那些北佬手里也有不少生意可做。”

    “还休兄,你怎么还同情起那流贼了?”总商汪震孟那修长的脸上立马流露出了无比的不悦来,冷哼着说道:“那贼寇也姓宋,不会是你们宋家出来的吧?啧啧,要是同宗之谊,收服那个宋贼,对老弟还真是如虎添翼!”

    盐商这块蛋糕如何分配,已经按照规定的成例两百年了,谁也不敢轻易打破规矩,汪震孟这么一说,宋景也是赶忙惶恐的摆摆手。

    “他宋贼出自关中,和我屯溪宋家可没关系,再说,他在新县走私茶,我家的生意也是受损颇大,汪总商可不要乱说!”

    “但愿如此!”

    嘀咕了一句,汪震孟冷哼着又倒了一杯酒,谁知道这时候,一个青衣小帽的奴仆忽然行色仓皇,急急匆匆闯进了宴席,左右张望了两眼,趴在他耳边急促的叙述了起来。

    刚开始还很不耐烦,旋即汪震孟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

    “汪总商,出什么事了?”

    心头涌现出不好的感觉,其他的几个大商亦是跟着急促站起,开口询问道。

    干橘子一般的脸皮子都有些抽搐,捏着酒杯,汪震孟震惊而恼火的说道。

    “乞活贼打穿了池州,如今已经兵临大共山,我家老爷子派人来要银子,要拉起乡勇抵御流贼啊!”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盐商们刹那间也是脸色惨白,欢愉的江南小调戛然而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江湖,朝堂

    大共山是什么地方,徽州的北屏障,一旦破了那里,歙县,绩溪,黄山,休宁,屯溪婺源这些徽商故里,就全在乞活军的兵锋之下,如同一个核桃一般,想怎么抠就怎么抠。

    可不光是家那么简单,徽商各个家族祖坟也在故里,那可是搬不走的!

    这些扬州盐商们以为宋青书会按照他们指定的游戏规则去玩,却忘了,宋青书根本还是流贼起家,你跟他玩心眼,他就跟你玩刀子。

    “疯子!疯子!”

    酒杯都掉到了地上,鲍鲁那西红柿脸也变成了白气球,恼火的像个困兽一般来回的转着圈,汪震孟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这时候那个宋盐商倒是反应快点,焦虑的剁着脚叫嚷道:“汪总商,别愣着了,您和吴御史有旧,赶紧写信给吴御史,求朝廷赶紧发兵,解救咱们徽州啊!”

    “还有汪总商,您和户部尚书侯恂大人不是同窗吗?赶紧写信啊!”

    “对,对,大家酬银子,赶紧写信,赶紧回家!”

    在没心思寻欢作乐,在那些扬州瘦马,还有士子名流不可思议的注视中,一大群盐商跟家里死了老爹一般,顷刻散的一干二净。

    …………

    盐商们急,朝堂上也跟着急,各路信使骑死马那样赶路,不到九天,消息又传到了京师,正好赶上了下一个大朝会。

    龙庭之上,崇祯皇帝的脸色简直已经阴沉到了极点,敲着桌子怒不可恕的咆哮着:“徽州!池州!这帮饭桶!他们怎么不把南直隶都给朕丢了?”

    “陛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派兵镇压!南直隶可是我朝赋税重地,一旦震动,北五省的军饷就断了!”

    不光是收徽商银子,户部尚书侯恂老家也在徽州,而且这事儿还牵扯到他掌控下的户部,本来就不爽乞活军遏制安庆,掐着他的命脉,这个五十来岁,相貌风流的老家伙满是焦躁,站出朝班,悲声悲切的跪倒在地。

    紧跟着,左督御史倪元璐也是跟着站出,这老家伙则跟愤怒的老青年一般,跪在地上指着南方怒吼道。

    “陛下,当初庐凤总督马士英上书请求招安乞活贼,如今出了如此大事,马士英罪责难逃啊!臣请立即派锦衣卫拿下,压赴京师问罪!”

    “何人可为督师,镇压乞活贼?”

    马不马士英,什么时候收拾都可以,皇帝最关心的还是南直隶,满是焦虑,崇祯帝又是急促的问道,然而刚刚沸反盈天的朝堂,忽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前些日子,五省总理卢象升刚刚调任宣大总督,如今南省朝廷的主力兵马已经没有多少了,卫所倒是还有一百多万,可不说其中的水分,单单不少江南朝臣家里就侵吞了不少卫所田,那些个子比农民还不如的卫所兵谁也心里没底。

    前一阵就是因为没人有胆子去收复安庆,马士英这招抚乞活军,迂回拿回安庆的计划才如此顺利的推行下去,这会儿就更没有人愿意动了。

    一分钟,两分钟,寂静中,皇帝的脸颊已经开始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眼看着暴风雨即将降临,难得,首辅大学士温体仁轻咳一声,又是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崇祯已经没有耐性兜圈子了,见此,温体仁利落的从衣袖里抽出了一份奏折来,双手奉上:“陛下,乞活军毕竟在庐凤总督治下,马士英上书,为何不听他一辩?”

    从前些日子乞活军进攻池州开始,崇祯皇帝就开始闹心,还真把马士英给忘了,而且最近他也没上奏章,看温体仁拿出来,崇祯帝还真好奇了一下,从曹化淳手里接过奏章,急促的翻开,旋即皇帝的声音都高了两调。

    “当真?马士英已经驱使宋贼回了安庆?”

    这话一出,整个朝堂亦是哗然,再也顾不得朝堂纪律,一个个文官惊奇的交头接耳着,侯恂心头则是咯噔一下,徽州是安全了,可温体仁出手了,明显让他感觉到了不安。

    面带微笑,这个风度翩翩,潇洒俊郎的大奸臣首辅温体仁则是又笑着说道:“陛下天赐鸿福,马大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之以陛下天德,宋某人迷途知返,的确回去了,不过臣也与马大人派来的信使深谈过,江南这事,还是不稳?”

    “哦?”

    放下马士英的请罪书,皇帝再一次扬起了声音,旋即,温体仁却是显露出了满面的愤怒。

    “宋部麾下十余万北方流贼,宋某诚心就抚,可朝廷无法养活如此多的灾民,故而马大人与宋贼在英霍山区开垦屯田,并将山里的一些山货贩运到应天,今年如果丰收,马大人还计划从屯垦中抽调二十万两银子,二十万担各色米粮以供给朝廷,报效陛下,奈何总有一些奸佞宵小见钱眼开,那乞活军宋某就是因为被某些南省奸佞敲诈大笔银两,无力拿出,将士愤怒,方才铤而走险!如果此事不解决!就算安抚了这次,恐怕下次还会有事端发生!”

    崇祯帝忍不住微微点了下头。

    他真正听进去的,是那二十万两银子,二十万担米,大明朝这些官儿烂成什么样,他心里也有数,宋青书是降贼,恐怕打他主意的也不少,真正令崇祯愤怒的就是这群混蛋能惹出事来却擦不干净屁股,略微低头,皇帝似乎思考了起来。

    侯恂急了,赶忙站出来叫道:“陛下,江南道巡茶御史吴伟业正是监管此事之人,臣推举他为……”

    “臣推举王瑶之为钦差御史,赴江南彻查此案!”

    没等他说完,国子监祭酒李建泰抢在他前面喊了出来。

    其实谁对谁错,有没有这回事,都不重要,重要的这次是个大清洗的机会,钦差大臣就是一把刀,握在谁手里砍得就是对方,真跟疯狗一样,侯恂等不少南派大臣急急匆匆都跳了出来,七嘴八舌的推荐着各色人等,谁知道原本还争执不休的齐楚浙党这次也是同气连枝,一口咬定王瑶之胜任,整个庙堂再一次跟打翻了天一般,朝臣相互争吵攻讦,谩骂成了一团。

    又是党争,崇祯皇帝明显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偏偏还无可奈何,迟疑了许久,最后视线又是落在了一群大臣中,孤零零站在一个角的大学士温体仁。

    温体仁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他“无党”,是个“孤臣”!崇祯帝用起来也放心,这时候,他也再一次想起了温体仁,勐地敲了敲桌子,镇住了朝堂,又是低头向温体仁问去。

    “首辅,你觉得谁去合适?”

    “相信陛下心中已有圣裁,足以保证南省安定,赋税顺畅,用不到臣来置喙。”

    温体仁这话说的有水平,别看他谁都没说,可一个保证南省安定,已经点出了意思,想要宋青书的钱,就得让他满意!

    崇祯皇帝一时间也没想这么多,又是沉思了片刻,在侯恂等焦虑的注视中,他还是审判一般的开了口。

    “御史王瑶之!”

    “臣在!”

    …………

    眼看着这个陕西蒲州王家出身的御史领命当即就转身出了朝堂,那些子个大臣们真是脸上跟开了染铺一般,什么颜色的都有,有的还没下朝,已经在脑海中酝酿起如何给江南的门生故吏写信了,好不容易,江南的事儿告一段落,不论胜败如何,大家却都松了口气,毕竟不用去南方拼命了,然而宋青书的报复却没有停止在这里。

    就在几个老臣又喋喋不休的叙述着夯长杂时候,忽然一个绿官服愣头青御史忽然没勐地站了出来。

    “臣王梦忠有本要奏!”

    “宣!”

    言官可以风闻奏事,他们说话就算皇帝也不能堵着,这是祖制,所以明朝才有大臣骂皇帝的事儿,还不少,对这个愣头青并不感兴趣,可崇祯皇帝还是微微摆了摆手,跪直了身子,那个愣头青简直是吓死人不偿命,直指着还在恍惚的侯恂大喝道。

    “臣要弹劾户部尚书包庇盐商,偷税漏税!”

    “臣查阅户籍,两淮盐业行销南北十余个省,在贩之内所辖户籍不下三千万,臣查阅古籍,南宋时,盐税可达三千万泯,可我朝,去岁不过一百零五万两,今年更是只有九十七万两,我朝民比南宋还少?按照户籍上计算,几个省的大明子民一年才食用了一文钱不到的盐?”

    “陛下,侯户部其心可诛啊!”

    听着这愣头青嘶吼完,整个朝堂鸦雀无声,就连崇祯皇帝,脸色也是僵在了那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枕头风

    盐政是个大事儿,崇祯皇帝又何尝不知上下养了一堆盐耗子,把本来给国家筹备的财政全都踹到了腰包中,奈何盐政差不多支撑了大明朝赋税的四分之一还多点,现在西北用兵,东北用兵,京师还他娘的用兵,粮饷一断可就全完了,所以崇祯皇帝听过之后仅仅是沉默不语。

    户部尚书侯恂心头再次咯噔一下,今个估计他心脏病都得吓出来,倒不是为了一个小小言官弹劾自己而害怕,为的也是这盐。

    盐牵扯的利益关系何等千丝万缕,他这个局中人比崇祯皇帝这个局外人知道的还多,要是真按照太祖时候的盐法,满朝公卿的二分之一还有扬州盐商一块全去拉去砍头,都有漏网的,而且崇祯皇帝的沉默不语,就代表他听进去了。

    “陛下,盐政不可轻动啊!食盐关乎天下安定,百姓生存,一举一动,莫不震撼甚大,如今天下赋税十之七八出于东南,东南震动,朝廷就有扼喉之险,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

    跟着,又是一大帮子官员跪倒在地,这次可不管是不是东林党的了,毕竟不知道多少人利益牵扯在其中,又是这么三唿请跪,又把崇祯皇帝吓着了。

    满是烦躁,皇帝也无奈的挥了挥手:“此事容后再议,都下去吧。”

    事情一搁置,估计就永远搁置了,王梦中可成了众人的眼中钉,在诸多杀人般的眼神中,然而他却是从容的拍打了下衣袖。

    内阁首辅温体仁亦是微笑着把手拢在袖子中,只不过他心头也不是那么平静,对于宋青书,他心里是加了几个秤砣,刚刚政争时候,北几省的官员差不多一多半居然能为他说话,就算全是用银子买通的,这个流贼的手段与门路依旧可观,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等人物呢?

    接下来又是那烂的可以的战局,还好,天气逐渐要入秋了,这帮子北方来的强盗似乎也抢够了,看那模样是有向北退却的样子,虽然损失惨重,可从皇帝到底下的文官,似乎都有着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心里想着宋青书的二十万两银子,二十万担粮食,还有盐政的事儿,下了朝,难得崇祯皇帝没有去批阅奏章,而是去了承干宫田贵妃那里。

    似乎和祖父万皇帝有点像,万就是专宠李贵妃,崇祯对多才多艺,而且钟玲剔透的田妃明显多宠爱了几分,后来清朝着名的朱三太子就是她儿子,被道貌岸然的康熙全家处死。

    崇祯皇帝一旦劳累,或者心情忧愁,或者迟疑不定,也愿意来田妃这儿。

    今个还没进承干宫呢,里面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就已经传了出来,听的崇祯皇帝心情也不由得开朗了几分,加快了脚步,宫内凉亭,摆放了十来口箱子,而一个老家人似乎正和田贵妃说着什么,听着皇帝驾到的太监高喊,两人连忙起身去迎驾。

    “臣妾叩见陛下。”

    “爱妃起来吧,今个有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说来听听,让朕也跟着高兴下!”

    那股子宠溺,让田贵妃那姣好的脸蛋亦是蒙上了一层红晕,娇羞的跺着脚:“陛下。”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今日家父派人从江南为妾身送来些物件,和老管家闲谈,一时间忘了仪态,还望陛下恕罪。”

    “江南。”

    这个词倒是让崇祯皇帝微微挑了下眉头,毕竟今个朝廷刚发生一件和江南有关的大事,随从太监搬来椅子,拉着田妃坐下,皇帝倒是新奇的对那老家人说道。

    “给朕说说,最近应天都有什么事儿发生?”

    “回陛下,是有些有趣的事儿。”讨好皇帝可是大事,田家老管家也赶忙搜肠刮肚,叙述起来。

    “最近市面上来了不少叫香皂的东西,有水果清香,洗涤沐浴起来也比胰子强多了,这次老爷让小的就给陛下与娘娘送来两箱,还有阮大胡子又写出一出新戏,叫什么石中奇谈,引得不少士人观看,最近夫子庙那头又开了好几家商铺子,倒是可热闹了……”

    细细碎碎的说了好一会,崇祯皇帝倒是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

    “可曾听说有个叫宋青书的?”

    “宋青书?”

    老管家倒是迷煳的揉了揉脑门,旋即却是忽然一拍大腿:“陛下问的是宋傻子啊!”

    “哦?什么宋傻子?”

    “这个,小人也不太清楚,据说他之前在市井以卖西番红薯为生,经常弄得一身泥灰,傻乎乎的,大家就都管他叫宋傻子,如今南京城里的人面上管他叫宋大帅,背地里还是叫宋傻子。”

    “哦?这个宋傻……宋青书在应天很有名?”崇祯皇帝的眉毛再次挑了挑,听的那田老管家却是禁不住一乐:“陛下,何止有名,简直太有名了,这人以好色着称,而且文人雅士都喜欢窈窕淑女,他就喜欢另类,那种,那种胸大的,妖媚的,说什么这才是男人的原始**,从娘胎里带来了审美观点,大胸哺乳好……”

    八卦人人爱听,尽管有些不雅,田贵妃听的脸色微红,崇祯皇帝却是禁不住乐了下,才赶忙把脸板了下来,接着听着。

    “而且来了这秦淮河第二天,领着他的三十多房妻妾上街招摇,冷不丁又看到了街边两名女子打伞走过,立马惊为天人,陛下您是不知道,当场这宋傻子哈喇子都流在了地上,这人还想假道学,派人去提亲,不过这一趟可碰了一鼻子灰,把脸踩在了地上。”

    “哦?莫非宋青书看上了何人家的千金小姐?”

    崇祯皇帝胃口还真被吊起来了,好奇的问道,可田老管家重重摇了摇头,拍着大腿笑着解释说道。

    “千金小姐还好点,那两个都是秦淮名妓,一个名叫董小宛,还有一个,好像是叫李香君。”

    “不就两个妓子吗?配他一个武夫也正好,朕听闻那宋青书颇有些财势,从了他,不也好过青楼卖笑好上百倍。”

    “陛下您有所不知,这秦淮名妓,花魁那一级别的都叫南曲大家,各个能歌善舞,还有文采,也算是应天的名士之流,也只有世家大户,娶之为妻妾,这才配得上身份,而且两位佳人也早有两个名流士子看上了,一曰冒襄,一曰侯方域,两位姑娘都是刚烈,直接把那宋某派去求亲的人给打出去了。”

    “这宋某如何能善罢甘休,据说回去就纠结了一帮爪牙去抢亲,谁知道又栽了个大跟头,冒公子与侯公子早就聚拢同窗士子防着他,陛下您是不知道,那一天街头混战,尤其是侯公子,一面讲述着春秋大义,一面施展他祖传的降龙十巴掌,把那宋某打的满地找牙!”

    “最后侯公子还联合那些意气相投的公子们,联合抵御这宋贼,差不点把他赶出应天府,两位公子义举,整个南京城的人都拍手称快啊!”

    才子战胜了恶霸,抱得美人回,这个时代的的主流调调,老管家讲的就跟他亲眼所见一般,眉飞色舞的,听的田贵妃亦是捂着小嘴跟着笑,可听在皇帝耳朵里,却不是这个味了。

    脸色略微阴沉了下来,崇祯皇帝略有些阴郁的问道:“前一阵子,宋青书再攻池州,就是这侯方域与冒襄为了和他争妓女,惹得吗?”

    “什么打池州啊?”老管家却是满面的茫然,好半天才挠了挠头。

    “前些日子长江上是聚拢不少战船,不过据说凤阳总督一去,那些船就都退回去了,这个,老朽真不知道!”

    忽然看出皇帝心情不好了,田妃心头亦是提了起来,小声的询问道:“陛下,这次家父还带来些江南特产,您上朝也累了,要不要臣妾为您炒两个小菜?”

    “哦,不用了,朕还有些公事要办,就不多留了,老管家,多陪陪秀英,她在宫里闷得慌,朕又多事,只有你这样的老家人能让她心情舒坦点,承恩,去抬辇。”

    大太监王承恩赶忙小跑出了宫门,心情忐忑的田贵妃与老管家亦是赶紧在后头叩拜着。

    “恭送陛下。”

    出了宫门,这王承恩旋即却是一哆嗦,只听崇祯皇帝恼火的哼了一句。

    “一群不识大体的家伙!”

    坐了上龙撵,刚走两步,崇祯皇帝忽然又是探出了头,开口问道:“侯恂,侯方域,去查查他二人什么关系!”

    再次得到答案已经是晚上了,看着侯方域,冒襄的籍贯,崇祯帝脸色再次阴沉了许久,旋即却是将那纸张扔到了火里,什么都没说。

    阴云,密布在京师城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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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乞活介绍:
那一年,李自成还在为大明帝国的快递业务兢兢业业的挥洒汗水,张献忠还在官府衙门中做着走狗衙役做的滋滋润润的时候,一个傻子在无声无息中也开始了这项末世生存游戏挑战赛。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冲天而降摔在了地上,宋青书惊奇的抬起脑袋,入眼处,却是一张涨得通红,气呼呼的小脸儿……明末乞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乞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乞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