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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明末乞活txt下载     明末乞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六章.攻山

    从英山打到大龙寨,一道上乞活军都是势如破竹,可到了天堂寨,还真是遇到老竹节,卡住了。

    袁崇焕引进红夷大炮,看似在辽东稳住了一时,实际上却是明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明军善于守城,短于野战,而红夷大炮的同样长于守城,拙于野战,红夷大炮不过锦上添花而已,相反明军最大的对手八旗军,偏偏是野战强大,攻城能力欠缺。

    由于袁崇焕杀毛文龙,他的部下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不服袁崇焕统帅,逃到山东投奔登莱巡抚孙元化,旋即崇祯四年发动吴桥兵变,装备大量红夷大炮以及其他火器的叛军先后攻陷登州,莱州,夺得大量船只,旋即渡海降清,这一战不但把大明帝国的脸面丢了,还把珍贵的红夷大炮技术带给了急需的清庭,以至于后来的松山之战,清军火力甚至超过了明军,松锦杏山等城再也不能成为大明朝在关外的坚实堡垒,纷纷陷落,战线逼到山海关前。

    就是鉴于这个教训,宋青书在火力配置上太强调机动性了,缴获的官军大将军炮都被丢到仓库里,随军携带的都是戚继光的小口径虎蹲炮,可这次,还真叫碰了个大钉子,明军在朝鲜战场上遇到的窘况让他也给遇上了。

    天堂寨的石墙修的高不说,还处于高山之上,虎蹲炮打人犀利,要是人堆里,一炮能放倒五六个,可打这石墙就打不动了,尤其是仰角受限,甚至够不到寨墙上面的敌人。

    这些天围攻山门,付出的代价还真是血的!

    “进攻!”

    嘴里满是大火泡,第一次独当一面的大胡子刘提纯又是嘶哑的向前挥起了战刀,狭窄的山路上,三百多个乞活军火枪兵一齐端起了火铳,噼噼啪啪的枪林弹雨再一次覆盖满了对面同样不过十来米宽的石头寨门,把上面的寨兵打压的慌张把脑袋缩了回去。

    “冲!”

    趁着这功夫,扛着两个炸药包的突击轻步兵举着两块藤牌,心惊肉跳的又是像寨门冲了去,两军的生死全都赌在这里,缩头了一会,在寨墙上村霸的叫骂中,一个个寨兵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脑袋探出去,拉弓继续射击。

    虽然燧发枪比官军鸟铳先进了不少,但精准度还是差的多,一轮齐射一百多发子弹,也就打中了两三个,绕是如此,两三个脑袋爆了或者胸口打出一个贯通伤的惨状依旧给上面的寨兵强大的心理压力,不论村霸怎么喝骂,射了两轮之后,没几个寨兵再敢把脑袋冒出来了。

    不过这对乞活军也不是件好事,两个爆破手顶着满是箭只钉着的盾牌,好不容易跑近了天堂寨十几米处,寨墙上,大堆大堆圆熘熘的石头忽然从上面抛了下来。

    这些石头都经过了打磨,有的居然还是元末农民起义时候,****祖,陈友谅在天堂寨抵御元军进攻时候打磨的,两百多年,长满了青苔,在陡峭的山道上滑行的更加爽利。

    这东西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抵御的了,两个乞活军轻步兵在惨叫中就被石头堆给淹没了,看的后头开枪的乞活军头皮发麻不说,就连刘体纯自己都是后背直冒冷汗,第一天率第四师攻击这里,不知道还有个这么样的机关,一拥而上的乞活军被石头砸死了一百多号。

    血顺着山路流淌下,看着两个炸药包被压在了石头底下,胡子剧烈的颤抖了阵,刘体纯又是扭过头,声音冰冷的命令着。

    “下一个大队,抽签!”

    突击阵亡,大帅承诺给抚恤金五百两,活下来,给八百两,这在一年才能收入个两三两银子的时代绝对算的上横财,可是有钱也得有命花才是,为了避免争吵,乞活军运用了中国人最传统的方式,抽签。

    一百个石头放在盒子里,队帅第一个抽,旋即下面的兵士纷纷把手伸进去,拿着白石头的心头禁不住松了口气,拿着黑石头的一个伍长,一个小兵虽然脸色惨白,却也没说什么,接过了盾牌,又是咬着牙走到了前列,随着刘体纯又是一声拔刀大吼,两人再次在枪林掩护下向脑袋顶上陡峭的峰顶冲去。

    乞活军进攻的是西面,当年****祖起事时候经营的山寨造钱坳,这儿也是天堂寨主要的居住区,这么靠着人名往上顶,进攻的第四天,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在这群山中响起,黄火药掀起了凶勐的气浪,上面连村霸带寨兵好几十号人被送上了天,结实的寨墙终于塌了。

    “进攻!”

    已经死红了眼,咬着牙关就等着这一刻的刘体纯没到硝烟散尽,已经第一个挥舞着战刀冲了上去,后头端着火铳的乞活军亦是如同终于找到了个发泄口那样,寒光闪闪的刺刀对准前方勐冲而去,寨墙后头,轮流防守的二三百寨兵连一刻都没敢停留,撒腿就往后跑去。

    折损了二百多人,这第三道山门可算也被拿了下来,驱赶寨兵占领这儿的第一件事,刘体纯又是赶紧下令,拆!几百个乞活军跟拆迁大队似得,将一块块沉重的石头飞速运下山,这可是血的代价啊!第二道山口没拆除及时,晚上寨兵们偷袭又给抢了回来,再次用石头垒了起来,多死了十多人,才给重新打下去。

    这片地叫风龙井,寨墙后头还有一处山上的重要水源,也算是被乞活军给夺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刘体纯带着麾下又是继续向山上赶去,可从那个山湾向后眺望,他那张大胡子脸又是禁不住呆住了。

    风龙井后头的雷公洞,情人瀑一带,层层叠叠的寨墙依旧密密麻麻,上面布满了防守的寨兵,这还要攻到什么时候?

    一肚子震撼,留下了二百多军士看守山路,刘体纯有些失魂落魄的下了山,屯扎在造钱坳的军营中,这会儿却是热闹起来,一肚子惊疑,刘体纯让副帅陈六子安排大军回营,自己凑了上去,旋即他就禁不住气的调教骂娘。

    “刘总哨,你他娘的不早点来!”

    六门黑黝黝散发着一股油味,刚铸造没多久的乞活军大炮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阵中,其实这些玩意也算不上重炮,**百斤,这样的炮在官军中比比皆是,可威力上,乞活军大炮绝对比官军大炮强上许多,甚至能达到两千斤大将军炮那个规格,这炮可把宋青书那点可怜的火炮知识与汤若望这个二把刀那点见识全都挖空了。

    首先炮不再是直上直下,而是像个大萝卜下粗上细,长了不少,炮底承受主要的爆炸力,需要结实,炮顶则可以削减,这一减,就能减少三四百斤的重量,而且运用着叠铸法,内部是重而软的青铜,外部则是轻而结实的钢材,还用上虎蹲炮的技术,在关键处用钢箍给箍了上,下方更是用上了宽大轮子做的炮车,平道上,四个人就可以推着前进了。

    炮身上还装了照门,可以给炮兵大概的落点方位,兼顾机动性与射程,同时代,这样炮算得上顶尖的了。

    要早点运到,何至于打的这般困难?也难怪刘体纯骂娘了,可挨骂的刘宗敏也不是啥好脾气,没好气的回头反骂道:“大胡子,你知道你娘个屁,早点运到,这玩意走山路你他娘的知道多困难不?老子都跟着下手抗了,你他娘的要能扛着一门炮围着这大营走一圈,老子管你叫爹!”

    “扛就抗!他娘的谁怕谁?”

    现在刘宗敏是有点后悔抢这个副帅了,感情副帅就是军团里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的,打仗靠后站,运输大队长,兼职这个后勤部主任,那个营都来管他要东西,他又不是财神爷,要不到那帮粗人就骂娘,可把刘宗敏给气坏了。

    俩人咋唿着呛上了,刘体纯还真撸个袖子要去抗那大炮,跟着起哄,附近划拉一下围了一大圈兵,也是撸着袖子助威或者嘘声,眼看刘体纯抱个大炮脸红脖子粗,额头上血管都起来了,冷不防一声冷哼传了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

    “大帅!”

    一个激灵,围拢着的军士哗啦一下散开,退到一旁,两个争执的主将亦是赶紧撂下东西,一起抱拳,刘宗敏尚且不服气的指着刘体纯嘟囔着。

    “大帅,这次可不是末将惹事,是刘大胡子他先挑事儿的!”

    事情倒是有点理亏,刘体纯抱着拳也没说话,看了他俩一眼,宋青书先是无奈的对刘体纯挥了挥手:“刘将军今日攻山辛苦,先回去休息吧!”

    见宋青书连骂一句都没有,刘体纯顿时神气起来,得意的跟刘宗敏偷偷哼了一句,抱拳对宋青书行礼:“末将告退!”旋即借着台阶就想熘出去。

    可宋青书下一句话就差不点没让他哭出来。

    “今夜执行总攻计划,周将军,苗将军,两位贺首领,马上集结大军,老刘,你再辛苦一次,带人把大炮扛到风龙井,今夜第一炮,由你开火!”

    这次轮到刘宗敏得意了,领着两个后卫炮兵亲自推着一门炮,一边走一边他还把那大眼睛冲着刘体纯挤着,真是肠子差不点没悔青了,辛苦了这么多天,总攻要是没他的份儿,回了第四师,他得让人骂死。

    带领着亲兵,大帅,军师已经先出去了,就算宋青书没走,他也不敢找宋青书讲情,只好哭丧着一张脸,凑合到了刘宗敏身旁。

    “总哨,您老搬炮,缺人不?”(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里外合击

    夜战,哪怕现代都是个大问题,缺乏照明条件,能见度与指挥范围降低,黑暗中士兵的孤独感和恐惧感,一个处理不好敌人没打到,自己就全军溃退了。之所以史上夜袭成功例子那么多,就因为每一次夜袭的成功,都是一次军事冒险与奇迹。

    不过就像几十年后西方的拿破仑一样,士兵们相信他,在不知道目标的情况下,依旧跟着他义无反顾的侵入到了俄国那冰冷的土地上,如今的乞活军也差不多,虽然不知道宋青书为什么心血来潮一般的要今晚决战,可两个师的战士同样毫无怨言的全师出动,跟着宋青书上了崎岖的多云山。

    这两天尽管刘体纯攻山门攻击的甚是惨烈,可宋青书一个选锋军的特种山地军都没派给他,今夜也是全员出动,这些专门受过夜间林地作战训练的小队五人一组仿佛幽灵那样潜入了多云山的山林中,保护住了大军左翼与右翼。

    两旁是打着火把的兵士,照亮了整个山路,刘体纯到底在刘宗敏的炮兵中插了一脚,带着三百来个这些天战斗中算是功勋卓着的家伙跟着扛着大炮,走在了全军最前列,要是平时让他们做这累活,估计一个个得叫苦连天,可这是自己师帅厚着脸皮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搬上山还有机会参战,不搬就连毛都碰不到,这样情况下一帮子军汉搬东西那叫个热情高涨。

    不过就算有照明,这进军速度依旧满的可以,夜已经漆黑了,六门大炮这才吭哧气喘的运到了风龙井,又是沿着边沿山路,运到了更高一些的风雨坪,在这儿,天堂寨的大寨一大片都暴露在了大炮的射程之下。

    毕竟六千多人上山,到底惊动了寨子的守兵,乱哄哄的脚步声中,蚂蚁一样的寨兵又是上了石头寨墙,这种情况下,最后一百多米也不敢打火把了,周遇吉带领着前锋步兵纷纷趴下,匍匐着向天堂寨摸了过去。

    “还是少了点,要是个万炮齐发,那该多精彩!”

    看着几十个炮兵把炮车下面的链子用大锤钉在地上,宋青书颇有些贪心不足的嘟囔着,听的负责打铁做装备的后勤部长刘宗敏却是腿儿一软,差不点没没趴下。

    “大帅,小的不当这个副帅了,您看成不?”

    “瞧你那点出息。”

    无奈的白了他一眼,看炮车订好了,宋青书旋即又是阴森的笑了起来,指着黑森森一片的山寨说道:“看到那片火光没,照着那儿,轰!”

    …………

    这年头夜间点灯也是件奢侈的事儿,平民百姓家别说点灯,炒菜都放不起油,能灯火通明的,自然只有地主阶层,这山里的山寨子接近于欧洲的封建城堡,一个寨子,大地主只有一家,崩的就是他个地主老财!

    这功夫,出于炮火之下的地主大院亦是乱成了一团,二十多号衣冠楚楚的家伙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开走去,急急匆匆转了好久,肥的跟猪一般的富猪寨寨主朱梅臣再也按捺不住气,敲着桌子焦虑的大声叫嚷着。

    “孙巡检,什么时候朝廷发援军啊?”

    “诸位放心,要不了多久,庐州,安庆的援军就会开来,把这股流贼一举荡平,超听不不会忘了咱英霍父老的!”

    多云巡检孙大奇倒是个身材魁梧的北方汉子,说话也是嗡嗡作响,直来直去,可这话听的一帮子寨主却是一个个都急眼了,何家寨寨主何苗,一个又矮又瘦的干巴老头也是忍不住气急败坏的叫嚷道:“巡检大人,上次贼犯咱们何家寨,你就说朝廷援兵马上就到,现在贼都打到咱们天堂寨大门口了,寨门都破了,还是援军马上就到,官军到底来不来啊?再不来,就得等着给咱们收尸了!”

    “援军不来,尔就背叛朝廷否?”

    勐地一声大喝,震得物资内顿时鸦雀无声,说话的,却是身上戴着十多斤重大枷,五十多岁的老头,两个手都枷在枷锁里,他尚且怒目圆睁,听着他发话,屋子里的地主人物都不敢再放半个屁。

    这前甘肃巡抚梅之焕也算是让宋青书坑苦了,这头他不惜翻山越岭一百多里,过来帮朝廷守卫战略要地天堂寨,可那头别说表彰,来了几个锦衣卫要把他抓到京师受审,这头套上枷锁要带走呢,那头宋青书就又打过来了,慌了神的天堂寨寨主刘之训不得不赶紧掏了几百两银子买通锦衣卫,留梅之焕带领大伙几天。

    也怕天堂寨丢了担责任,好说歹说锦衣卫才答应下来,可这套上的枷锁都贴上了锦衣卫封条,他们是不敢摘的,这几天梅之焕都得戴着枷指挥战斗。

    虽然梅之焕这个人风骨在那儿,名气也在英霍地区颇大,可如今毕竟是身家性命堪忧,被他镇住了一阵,底下还是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投降流贼好歹能保住命,援军再不来,命都没了。”

    也没听清谁说的,可是底下那十几个寨主都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宗敏点火,第一声炮响,在天堂寨震开了,正打在大厅前面的角楼上,就听轰隆一声,木头嘎吱嘎吱的断裂,十来米高的角楼塌了小半边,斜斜的砸在厅上,噼噼啪啪的瓦片掉落了一地。

    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朱梅臣又是第一个杀猪般的叫嚷起来:“流贼有炮,快跑啊!”

    哗的一下,刚刚还衣冠楚楚的地主头子们就跟瞬间一哄而散,看着梅之焕气愤的直跺脚骂道:“竖子不足与谋!孙巡检,咱们走,跟老夫上城,抵御流贼!”

    “梅大人先去,下官去军营招唿弟兄们拿火铳,定让那些贼寇有来无回!”孙大奇亦是慷慨激昂的拱了拱拳头。

    虽然只有六门炮,达不到遍地开花的效果,而且装填时间相当长,最快也得三分钟才能放一发,然而此起彼伏的炮击在大半个山寨子,依旧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到处都是逃出自己物资慌张大喊大叫的山民们。

    砰的一声爆响,就连寨门上都挨了一发,坚硬的山石在这种巨力轰击下亦是四分五裂,崩的到处都是,可怜梅之焕父子两人身上都戴着枷锁,连躲都躲不开,让碎石片在脸上划了一道道的血痕。

    疼的胡子直抽,向下眺望着,梅之焕却是惊疑不定,面前,到处都是乞活军的火把摇晃,喊杀声十几里可闻,不时间还有流弹打过来,吓得守寨子兵丁胆战心惊,可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喊的热闹,真正发起进攻的一个都没有。

    “贼这是干什么,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袭扰?”

    惊疑不定了好一会,梅之焕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回头就对紧跟着他的天堂寨寨主刘之训叫嚷道:“刘员外,马上派人,把各个山寨员外全都抓到这寨门这儿!”

    “为何?”也是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刘之训禁不住哆嗦了下,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要是这么干,他可把一大堆山寨寨主都给得罪了,然而看他迟疑,梅之焕却急得跟什么似得。

    “快去,有人反水了,投了流贼,贼在等着他开门!不早点压制住,今晚寨子就丢了!”

    “啊?小的这就去,这就去!”脑门都见汗了,刘之训慌慌张张的向下就要走去,然而这功夫,又是一阵激烈的脚步声传来,梅之焕心情紧张的一回头,旋即却是松了口气,来的全都是官军打扮,多云巡检司的巡检兵。

    “孙巡检,不要上城!就在那儿防备,有人反水!”

    “府台大人说的没错,是有人反水!”全副盔甲的孙大奇重重一抱拳,旋即却是勐地一挥手:“杀!”

    在梅之焕不可思议的注视中,端着上一次缴获的乞活军火铳,二百多个官军对着守寨子的寨兵后背搂了火,如此近距离,再不准的火枪也能打到几个,就见全副注意力都在寨子底下的寨兵倒了一大片,有没死的还发出无比痛苦的惨叫声,吓得那些寨兵更是胆战心惊。

    “孙大奇,你竟敢背叛朝廷,不怕抄九族吗?”惊怒交加的梅之焕气的蹦的老高,跳着脚大骂着,可是孙大奇根本没再理他,端着刺刀冲到了最前面,一刺刀就把个发愣的寨兵头头捅了个透心凉。

    二百多把刺刀起上,寨门附近的寨兵直接崩溃了,也是哭喊着四散而去,寨门口,孙大奇摇晃着火把转了三圈,得到信号的周遇吉勐地站起,对着天堂寨勐地挥动了火铳。

    “一统英霍,就在今天!杀贼者赏,后退者斩!跟老子,杀!”

    “杀!!!”

    哗啦啦,趴下前沿早就等的不耐烦的上千乞活军将士亦是亢奋的勐地站了起来,跟着周遇吉蜂拥向了那狭小的寨门。

    不光是门口,寨子里头,亦是十多处火光燃起,给这个混乱的大寨更增添了几分恐慌,小萝卜的选锋军,还有几个实在耐不住压力的山寨主亦是动手了,反水的寨丁在左胳膊上绑了一条红绳子,同样向发蒙的同伴后脑勺砸了过去。

    戴着大枷锁,连反抗都做不到,梅之焕父子就被孙大奇的巡检兵按那儿去了,看着山寨一片火光哭喊,他禁不住唉声长叹。

    “英霍完了!这群蠢货,中都危险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挖坟

    大别山中硝烟弥漫的时候,东面的皖北也并不太平。

    宋青书的到来,史的确拐了个小弯,却依旧以其强大的惯性,向前飞快的碾压着。

    崇祯八年七月,凤阳。

    连绵的梅雨季节这时候亦是画上了个尾声,湿润的几乎吐出来的大地在难得的阳光照耀下,蒸腾起了一片大雾,十多米的范围内,已经是一片雾蒙蒙看不清楚,守在鼓楼上的官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说是中都,实际上这儿根本没有个中都的样子,为了追求风水,根本没起城墙,仅仅是修了几个鼓楼,然后向里就是凤阳府的街道。

    着名的凤阳花鼓戏中曾唱,说凤阳,唱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其实这倒是冤枉了朱元璋,皖东这一块本来就地形崎岖,交通封闭,气候还挺极端,经常遭受洪涝灾害,而大明朝建立后,朱老爷子对自己家乡倒是挺重视,经常减免钱粮,还移民填实,兴修水利,在大明朝二百多年中,凤阳百姓虽然不受老天爷待见,可日子过得还算行。

    然而这时候,凤阳也是一片凋敝的情景,受明末整个大的政治影响与气候影响,小冰川期倒是真让这儿十年中有九年荒,先是大旱,今年又是洪涝,朝廷的水利设施早就年久失修,崇祯皇帝对自己老家其实还算行,紧巴巴的依旧调拨了点粮食,然而以官僚那“漂没”的尿性,这点粮食最后到灾民手里的数量,屈指可数。

    就连凤阳留守司的官军亦是年年欠饷,一年才能拿到五个月饷银,累计起来,也得有七八年欠饷了,拄着梅雨中长了一层锈迹的大铁枪,大雾中那些守军是昏昏欲睡。

    一个守军估计尿急,一个激灵醒过来之后,倒是连个招唿都没打,直接跑到鼓楼下面,找了个角就解开了裤子,啷当了几下后,舒服的嘘出一口气,可没等他系好腰带,一种奇怪的咔嚓咔嚓声忽然涌入耳中。

    努力的睁大眼睛,凤阳留守军士眺望着大雾,疑惑的盯着,大约片刻之后,他的眼睛一刹那瞪得熘圆,茫茫大雾中,朦胧的一个个身影摇晃着,仔细看去,分明是一支大军,凤阳重地,要是没有通报,没有朝廷任何一只军队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朝这里进发,前一阵子就听说,流贼已经打到了颍州,可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个贼寇不去淮南那些富庶地方,居然直奔自己这个穷地方来了。

    吓得失魂落魄,那守兵哭爹喊娘的就往城内跑去。

    史书上凤阳一战,凤阳府官员的处置相当无能,昏庸而短智,并没有依托皇陵的宫墙与农民军周旋,盲目的在无险可守的凤阳与多于自己几十倍的农民军决战,轻而易举被农民军歼灭,刚开始得到报信农民军进犯时候还不相信,把报信的人打了一顿。

    可实际上,报信的那个小兵屁股根本没有遭殃,反倒得到了几两银子的赏赐,而摆在凤阳知府颜容暄,凤阳留守朱国相,留守太监杨泽面前的,则是一个死结。

    擅入皇陵者,族诛啊!

    可丢了皇陵,同样是死路一条,附近最近的南京援军也得三四天的道路,凤阳留守司兵力才区区五千,而且依照大明两分守城,八分耕种的比例,这战斗力能有多少,可想而知。

    “国公,您乃是宗室之后,您一句话,下官马上开皇陵,咱们拒城而守!”

    “是,国公您一句话,咱家也照办!”平日里飞扬跋扈的留守太监这会也是眼巴巴的看了过来。

    沉默了足足几十分钟,颜容暄终于是忍耐不住,声音发颤的说着。

    朱国相属于朱元璋哥哥的后人,这凤阳皇陵里,实际上埋葬的也是朱元璋父母,兄嫂,保护这儿,实际上是保护自己家祖坟,可惜,在崇祯朝这个缺乏责任感的时代,皇帝不敢担责任,下面的大臣同样不敢担责任,再一次沉默了几分钟,朱国相终于把凤阳的战机给丢了。

    “先,先打打看,不行,再退入皇陵!”

    这一个打打看,直接把凤阳留守司给打没了,作为前锋的是扫地王,太平王,后面的主力是高迎祥的闯军本部,高迎祥安塞马贼出身,他的麾下,不乏边军骑兵还有积年的响马盗,凤阳留守司刚在皇陵外列阵,就被两个反王的步兵纠缠上了,旋即大队的马队从左肋插入,从右肋插出,不到半个小时,五千大军直接垮了,马队的碾压下四千多官军被杀,仅剩下一千五百多崩溃投降,朱国相亦是战死。

    凤阳皇陵像一个烤开的核桃,直接把香脆的芯儿展露在了农民军面前。

    从天启七年起事到现在,农民军最大的战纪还是宋青书奇袭福王府,把朱常洵给虏了出来,别看高迎祥,张献忠等名声在外,这时候,他们还没打下过什么像样大城,金碧辉煌,威严大气的凤阳皇陵展露在面前,一时间不论这位头领闯王,还是其他各营的首领,草头王,都看呆了。

    “他娘的,这不就是皇宫吗?”太平王,庆阳牧马人,今天的先锋首领忍不住震惊的嘟囔出来,听的八大王张献忠立马不屑的张口骂道:“屁的皇宫,这儿是皇陵,埋死人的地儿!粪包子。”

    “马个巴子的,埋个死人修这么浩大的工程,咱们活人却连个饱饭都吃不起,狗?日的朝廷,吸了咱们多少民脂民膏!闯王,咱们挖了他!”满面气愤,李自成慷慨激昂的破口骂道,旋即对骑在马上领在最前面的高迎祥抱拳恳请道。

    应着他,张献忠亦是愤然的同样点头称是:“对,闯王,撅了他,为了纳粮完税,咱们陕西人多少户卖儿卖女,断子绝孙,刨了他娘的朝廷祖坟,让他老朱家也跟着断子绝孙!”

    虽然句句都是从农民出发,然而两人的声音中,一股子叫做嫉妒的味道却是浓郁的很,野心像野草那样,迅速在两人心脏生根发芽。

    这一趟主要目标也是奔着凤阳地下的财富而来,更何况,看着高耸威严的皇陵,同样志在天下的高迎祥也是满腹的不舒服,又是眺望了几眼,他亦是重重点了点头。

    “挖!”

    一声令下,数万泥腿子轮着锄头,汹涌的转进了这平常人踩死一根草都要砍脑袋的,漫天尘土飞扬,三百年前硕大的工程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土坑。

    后世明清文人绘声绘色的描写了起义军的暴行,把明太祖父母兄嫂的骨骼和猪骨牛骨混杂在一起,暴尸于野,以至于后来收拢的明朝官员太监不得不把这些已经分不清的骨骼一起重新埋葬,不过实际上,这倒是不可能的,朱元璋发迹之前,他父母就已经去世多年,兄嫂也是分离之后死在外面,尸骨找的回来找不回来都不一定,更何况梅雨连年浸泡,就算有估计也早就腐烂化了。

    不过起义军把凤阳皇陵挖了个底儿朝天,卷走了里面大部分随葬品,最后还一把大火将壮丽雄伟的内外城享殿烧成了灰烬,倒是真得,在凤阳足足折腾了三天多,南京的援军快要开到的时候,起义军这才逍遥的扬长而去。

    而且受了皇陵刺激,农民军这一次还玩了把大的,高迎祥为自己秀了面大旗,上书古元真龙皇帝,挖了皇陵,又打出了皇帝旗号,这是与朝廷彻底分庭抗礼了。

    豫东皖南再次成为天下瞩目,仿佛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阴云,其中震撼人心的闷雷已经隆隆作响…………(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都走了正好

    中国讲究仁孝治天下,皇陵被挖,在大明朝引起的政治地震,可想而知,据说京师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举行大朝会的崇祯皇帝直接从龙椅上摔了下来,旋即是以衣袖拂面,大哭而去,连续停朝三日。

    连祖宗的坟墓都保护不好,这样的王朝极弱到了何种程度,给天下的印象又削弱了多少,可想而知,急于挽回这个颜面的朝廷这一次难得大方了一把,发京,省,内帑金一百多万两,调集边,腹官军七万人,并且督促洪承畴迅速出关,六个月之内,必须荡平流贼。

    被朝廷的严令逼迫的,洪承畴也是急了,不得不把麾下艾万年,刘成功,柳得柱等陕西边军的全部兵马都调集出关,与洛阳兵马汇合,向东进发,谁知道这样一来陕西空虚,从庆阳出来之后,农民军思乡心切,又是直奔河南商水,从空虚的潼关重新打回了关中,老家起火,洪承畴差不点没被打哭了,狼狈的又是召唤了曹文诏,艾万年,贺人龙等部,再次返回陕西。

    同时,京师发的大军亦是滚滚如潮,直入陕西。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崇祯八年九月,天下群雄齐聚秦晋的时候,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南直隶,却再一次爆发出了火花来。

    六安,庐州重镇,皖西首府。

    这儿可真算是史悠久,秦末大起义时候,项羽封英布为九江王,都城就在六安,后英布投汉又叛汉被族灭,汉高祖建立的淮南国也是都六安,这儿出于大别山北麓,庐州首府合肥的前沿阵地,亦是各路商旅云集之地。

    前一阵农民军打的欢,弄得这儿亦是人心惶惶,如今城上城下,巡逻的兵丁亦是如同出来找食的蚂蚁一样,动辄剑拔弩张。

    这一天也是,守城官军严密的盯着城门口,生怕出个什么纰漏,偏偏赶上这天,一队足足有二十多辆大车,上百个伙计的车队从大别山霍山方向过来,立马让守城的官军神经崩的紧紧的。

    “站住!干什么的?”

    离着老远,守城白户亲自带着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官军迎面而来,离着老远就就已经凶悍的叫嚷起来。

    要是别的商人,这会儿早就一副笑脸陪着,赶紧迎上去了,偏偏这位主,一个矮的跟萝卜有一拼的家伙大摇大摆的提着马迎了上去,高声叫嚷道。

    “瞎了你的狗眼,知道爷们是谁的人吗?福王殿下手底下的管事儿的,这些都是福王的产业,去南京给王府采办南货的车队!让你手底下这些兵痞子赶紧让开,耽误了福王爷的事儿,要你脑袋!”

    这年头的官军,真叫个欺软怕硬,要是这矮子软一点,说不定他还真吆五喝六了,可这么一副天老大老子老二的态度,还真把这把总给镇住了,愣了好一会,这家伙也放了一副笑脸,点头哈腰陪着笑说道。

    “这位爷,不是小的不给方便,前一阵闹流寇,罗田,英山那头也不太平,咱们知府大人下令,所过车辆,一律必须严查!”

    “查你个棒槌!这车上都是福王府的金贵物件,你们这群穷兵痞子手脚不干不净的,碰坏一件,丢了一件,把你老婆卖窑子里都赔不起,你个臭当兵的还真敢说!”

    真是气的恨不得把这矮子拽下来踹几脚,可这年头,就是这么不公平,连福王府一个家奴,他这个朝廷七品武官都得罪不起,不得不把那难看的笑脸撑得再灿烂些。

    “爷,您这是难为小的啊!”

    似乎也觉得和他们这群当兵的耗不起,那矮子是颇为不耐烦,从怀里掏出了一卷东西扔了过去,嘴里还催促着:“快点看,老子赶时间!”

    一卷东西里,来的路引,福王府的金牌,还有河南官府出具的大印,证件齐全的后世交警都找不出来毛病,尤其是那花着龙的令牌,更是看的那白户心惊胆战的,烫手一般赶紧双手捧回来,旋即连踢带骂的把手下驱赶开。

    “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福王府的大爷让路。”

    不仅官军,就连守在一旁的等着进城的商户都被赶了开,眼见着这一队大爷大摇大摆,就要进了六安古城门,谁知道偏偏这功夫,一辆货车里,一个老疯子模样的家伙披头散发勐地跳了出来,吓得那些守城官军一愣。

    旋即老疯子叫喊的话,更是让这些官军心脏差不点没蹦出来。

    “老夫是甘肃巡抚梅之焕,这些都是山里的乞活贼,杀了福王商队,骗城来的!马上杀了他们!”

    一句话刚喊完,老家伙就被车里头全副武装的军士捂着嘴又给拖了回去,可这样一来,车里的伏兵暴露无疑,守门的百户足足愣了好一会,方才大怒的挥刀叫嚷道:“杀了他们!”

    “干!”

    带队的矮子亦是骂了一句,旋即从怀里掏出了把古怪的火器,在那些扑上来官军长矛手轻蔑的眼神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连开六枪,迎面三个官军脑袋出现了个血窟窿,两个身上多了个血洞,惨叫着倒下,犀利的火力,吓得后面那些官军落荒而逃。

    围着车队的也差不多,短火铳黑洞洞的枪口不断向外喷吐火蛇,端着长矛的官军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喷倒,转眼死了二十几个,剩下的亦是惊恐的连跑带颠溃退而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败退的官军,还有那些惊恐进城的商民,一下子倒是把城门给堵住了,急得那矮子大声的叫嚷道:“杀人,抢城!”

    这话倒是提醒了城头上守城的官军,也是惊慌的叫嚷中,十几个官军拔刀直接砍向那些抢进来的商民,后头的官军则是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推着城门,眼看着前头的乞活军就要挤到城门前时候,黑洞洞的大门终于咯吱一声关严了。

    城门上的官军纷纷拉弓,也不管下面挤满了平民,就是一顿乱箭,气急败坏的照着城头连开十多枪,那矮子也终于无可奈何的躲在马后头,吆喝一声,带着部下与车子迅速向后撤退去。

    然而不等城头上的官军松一口气,古城附近,数不清的军马烟尘冒了出来,随着对方大声的喝令,上百门虎蹲炮被两个人抬着奔到了城下二三百米的地方,放地上立马点火,刹那间药丸子大小的铅弹蹦满了城门,打的官军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六安另一面,十多个官军骑兵慌张的拉着马狂奔而出,一出城立马四散而去。

    …………

    “贼兵攻城,六安告急!”

    连续狂奔了一个昼夜,刚一闯进安庆府的城门,精疲力竭的信使满嘴干裂,嘶声力竭的大喊起啦,一路上直奔州府而去,引得沿路百姓各个慌张躲避,旋即又是议论纷纷的凑合在了一起。

    前一阵子凤阳刚出个大事,眼看着官府说官军已经把流贼赶出这一代了,冷不丁又来个流贼攻城顿时惹得到处都是人心惶惶。

    大约信使来了一个时辰,大队的官军足足两千多人排列着队列,扛着长矛跑步从军营中赶了出来,在守备焦急的叫嚷声中,迅速跑出了城门。

    临街的小酒馆,一路目送他们离去,帽檐儿压的底底的那个年轻人终于松了口气抬起了头,旋即却是与对面那个三十多岁,满含笑意的文士笑着点了点头,宋青书禁不住亲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声东击西算是成了,接下来就看咱们的了!”

    “大帅英明,好一招围点打援!”就连孙传庭,也是忍不住笑着抱了抱拳。

    谁能想到,称霸英霍的乞活帅,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安庆城中喝着小酒?(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扼长江

    宋青书真感觉自己时来运转了,这头自己刚刚偷袭下天堂寨,没等站稳脚跟呢,这头就传来了高迎祥带领四十万大军攻打凤阳的消息,宋青书差不点没哭出来,凤阳什么地方,皇陵,崇祯皇帝的祖坟。

    以孝道治天下的时代,平常人被刨了祖坟,尚且得拼命,更何况皇帝,凤阳距离天堂寨不过几百里的距离,很容易就打成大战场,凭他的势力尚且不能左右天下大局,进山这么多努力很可能就被打成了废墟。

    宋青书提心吊胆的足足等了两个多月,奇迹发生了,高迎祥这次连大别山都没进,浩浩荡荡的农民军直接杀奔关中了,中原主战场旋即转移到关中,大明帝国的主力军都跟随西移,这皖北豫东都空虚了。

    现在这长江流域自己算的上土霸王了,手握两万大军,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宋青书都对不起自己了。

    乞活军向东有两个目标,向北打六安,下合肥,夺取整个泸州,也可以南下打安庆,遏制长江。

    泸州虽然富庶,可出于平原水泽,对乞活军来说并不好据守,尤其是这儿再次威胁到中都凤阳,被刨了一次祖坟,朱由检已经抓狂了,宋青书怀疑自己还没踏进凤阳,秦地大军又是滚滚杀回来了。

    打安庆与更加符合乞活军的利益,英山,天堂寨,全处于安庆境内,大别山也延绵到这里,安庆还有万里长江此封喉,吴楚分疆第一州之称,哪怕是短时间内控制住这里,也可以借着长江趁机沟通徽州,把宋青书梦寐以求的触角伸到南京去。

    从湖广向东运过来的粮食,走长江的商船,更是能让乞活军一夜暴富。

    当然,前提也得是先打下来,不过到目前为止,宋青书还算挺成功的,小萝卜带着梅之焕在六安演那一出,足够把神经紧张的官军调到北方了,在那儿放着的是苗美的第三师,还有山中壮丁编成的民兵团,战斗力虽然没多少,人马却是有两三万,反正在官军眼里,起义军全都是破破烂烂的,他们也看不出破绽。

    真正的实力全在qs县猫着,周遇吉,刘体纯的第一,第四师,革左五营三个师全都摆在这里,这儿可是安庆城支援北方的必经之路。

    从城内调集守军两千,又在附近的长江水营,临江卫抽调了两千人马,四千多官军急促的向北增援而去。

    潜山境内同样的山峦起伏,庐州府的求援甚急,现在处于紧张时期,安庆守备刘时中根本不敢怠慢,几乎全是步兵的安庆守军一刻也不敢停留,甩开大步就像北方赶去,浑然没有注意到,密林中,一双双眼睛早已经饥肠辘辘的等候着他们。

    当年毛爷爷的战术精华运动战,把敌军调动起来,运动中吃掉敌军有生力量,打蒋光头的中央军尚且手到擒来,更别说这个时代的明军,已经多年没有经战斗,再加上赶路心切,又是在自己国土上行军,这些官军居然连斥候都没有派遣,就这么一头撞进了包围圈。

    戴着范阳毡,穿着号子服的官军迈开大步,撒丫子闷头走着,两个人一排,四千人拉了一千多米长的大队伍,只不过这些官军可没有北方官军那种精气神,用体育老师的话讲,跑的水裆尿裤的,稀稀拉拉走一块右一块,趴在道边的密林里,马守印那张老脸上满满都是不屑,一面拍着老脸上的蚊子,老回回一面轻蔑的说着。

    “早知道官狗子这般不济,早就往江南打了,何至于到如今?”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革左五营几乎完全被乞活军兼并了,就在老回回嘀咕的功夫,一个山里头个头矮小却黑瘦结实的小兵猫着腰小跑着过了来。

    “马帅,周帅派小的来传信,一会放一排火铳,然后直接上刺刀冲下去,刺刀见红,结束战斗!”

    如今已经沦落到周遇吉都能命令了,不过老回回如今已经浑然不觉,反倒是笑嘻嘻豪气的一拍胸脯:“回去告诉你家师帅,让他放心好了,老子纵横五省,打过的官军比他见过的都多!”

    “遵令!”

    宋青书推崇的是那种近代训练的几乎如机器般的军队,虽然仅仅加入乞活军半年,可连着天的苦训也把这小兵训练的跟木头一般,冷硬的答应一声,传令兵调头就走,倒是让老回回没趣的哼了一声。

    不过旋即,他的注意力就移开了,整个官军中,唯一的一只骑兵,一百多个安庆守备的亲兵队也是小跑着进入了包围圈,勐地从自己亲兵手里抢过一把火铳,老回回也是趴在了挖好的壕沟上,那双眸子鹰一样锐利的死死盯着下方。

    对面山峰上,一颗高耸的枯木突兀的轰然倒下,惊得林子里一群鸟盘旋而起,勐地一个机灵,安庆守备惊愕的张望过去,冷不防背后忽然一声急促的锐响破空而来,转眼间就到了自己背后。

    …………

    中午安庆守军发了出去,城上的守军明显薄了一层,可就因为如此,官军的神经也是紧绷到了极点,入了夜,安庆守军把城墙上都点上了火盆,照耀的一片光亮,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军。

    可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一阵阵凌乱的马蹄子声急促的在城下响起,立马惊得城头守军乱成一团,离着老远,城上就高声叫嚷起来。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报上名号,等待官军处置,否则格杀勿论!”

    黑洞洞的大炮也是调了过来,慌得那伙骑兵赶忙纷纷落马,一个中气不足的声音细弱的跑到前头大喊着。

    “不要开炮!我是守备刘时中!紧急军情,我要见知府大人!”

    “是刘守备!”

    虽然这年头武官地位低,毕竟也是安庆府统兵多年的将军,城头上的守军亦是弄得一片慌张,放任了骑兵队跑到了到了城门楼子灯光下,也有人迅速跑到了衙门,去禀告知府,不到片刻,安庆知府王崇古一面披着衣服一面急促的跑上城门,借着火光向下眺望了好一会,这才确认下来。

    可安庆知府还是没开城门,而是站在城楼上向下高喊着:“刘守备,汝奉皇命北上援助六安,为何半夜逃回,不怕军法无情吗?你的大军呢?”

    “知府大人,流贼围困六安根本是假的,流贼主力全都在潜山啊!末将在潜山合谷遭遇不下二十万流贼主力,苦战了一天这才逃回来,求您快快开门,流贼随时要杀过来!”

    一面说着,一面这刘时中还时不时向北张望着,听着他的叫嚷,城头上顿时乱成了一团,一听二十万流贼,那些子官军一个个脸色苍白,窃窃私语着,左右张望下,张崇古大怒的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流贼还没来呢,再敢胡言乱语者,斩!”

    这张崇古倒是有点本事,迅速呵斥住手底下军队,旋即又是站在城墙上向下大吼着。

    “张守备,汝身为守备,守土有责,怎么能抛下军队逃回来,本府给你这个机会,汝就带领你麾下的骑兵在城门外列阵,一会贼军杀到,汝当杀贼报国!否则本府定当参你个丧师之罪!”

    差不点没吐血了,胳膊还包裹一块绷带,刘时中却是狼狈的回过头,小声对火光后面那个用大范阳毡遮着脸的亲兵小声嘀咕道:“大王,那张知府不开门啊!”

    “继续求他,只要把他拖在这里,就行!”那个亲兵阴着一张脸,说出的话却是与其身份不相符的威严,听的刘时中禁不住一个激灵,赶忙再次扭过了头,苦着一张脸大喊着。

    “王知府,末将鞍前马后为您张罗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您看在末将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几岁孩儿嗷嗷待哺的份上,放末将进城吧!”

    “放肆,国家大事,汝家那鸡毛蒜皮小事算什么?”

    …………

    安庆城毗邻长江,当年朱元璋与陈友谅洪都之战,陈军曾经依靠与城墙平齐的楼船靠墙,以及险些攻陷洪都,为此开国后,安庆,洪都等城池的城墙都像内陆缩了半里左右,明成祖迁都bj之后,安庆军事职能下降,经济职能上升,湖广的漕粮由此而过,这片城外临江区形成了一大片热闹的港口。

    这功夫,刘时中在北门苦苦相求,几乎全城的注意力都汇聚在了北门,离着老远的南门就显得冷清了许多,一天漆黑中,仅仅剩下的百来个老兵亦是昏昏欲睡的依靠在了城门楼子上。

    谁都没有注意到,黑漆漆的长江上,一支狭长的船队趁着夜色,正急促的顺流而下,每条船只有船头船尾挂着两盏昏暗的灯,除了船桨哗哗的划水声,安静的仿佛幽灵一样。

    顺江而下,这支船队安静的在安庆外港靠了岸,旋即大队兵马亦是如此安静的搭着木板,从船上急促的卸下,明显显出了训练有素,这些偷袭兵马在如此漆黑中依旧保持了完整的队形,一个挨着一个,急促的向城门逼去。

    一道上都没有人发现,直到这些偷袭兵马都逼到了城楼子底下,一个巡逻的老兵这才依稀借着月光看到,惊恐的大声叫嚷道。

    “贼在城下!”

    百多个官军全都惊醒,抓着生锈的长矛迅速涌到城墙边上,不过官军倒是不太惊慌,毕竟城门早就关了。

    可惜,害死人的往往就是已经习惯了的长久规则,已经习惯了城门抵御住外敌入侵,偏偏今晚城门就不灵了,张望中但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城门楼子都震得嗡嗡作响,角楼上的瓦片噼噼啪啪的向下掉着,城头上的官军一个个东倒西歪,甚至直接从城楼上震了下来。

    从热武器问事开始,城墙不可逾越的防御力就愈发的削弱,黄火药更属于近代战争的产物,更何况乞活军还早有奸细在城,在辽东的战争中,努尔哈赤就是依靠着间隙先后下的开原,铁岭,后来的辽阳,沈阳等明朝重镇,换到内地,乞活军用,也是照样好使。

    沉重的爆炸声哪怕在北门的知府王崇古亦是听的清清楚楚,一刹那,这个好军事的安庆知府脸色惨白,愤怒的大声吼叫道:“不好,中计了!”

    “马上开炮,打死这个叛徒,徐千总,马千总,你们马上带兵马去南门,务必要把城门夺回来!”

    城门上摆了许久的大炮怒吼的倾泻出了火焰,可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八个铁球子狠狠砸在了城外的泥地上,离着刘时中还有几十个骑兵距离的老远,吓了一大跳,那个阴沉脸的亲兵却是满脸的惊喜。

    “大帅得手了!走!”

    拉着战马,几十骑调头就跑,城头上的守军也不去追,反而更加急促的向城墙下跑去,可没等他们跑出去多远,城头上那些守军又是惊慌的大叫起来。

    突然的,北门外的平原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本黑漆漆的夜幕中,千军万马一刹那暴露在了面前,这种效果绝对是震撼的,以至于城门上的守军都看的惊呆了。

    “炮手,前进!”

    他们惊呆了,乞活军可没惊呆,各个营帅大声的喝令中,两人扛着一门虎蹲炮,飞快的向城门楼子跑去,足足二百多门虎蹲炮,黑漆漆的炮口杀气森森的指着城门。

    水无常势,兵无常形,佯攻未必不能变成实攻,更何况现在宋青书可是手里资源十足,满手王炸,优势十足,正面革左五营三个师全在这里,刹那间虎蹲炮就在城墙上开了花,那些惊呆的官军被药丸子大小的铅弹打的血肉横飞,大片大片的女墙崩裂开来,碎片四溅。

    才跑下城墙,又是急急匆匆跑回来的知府王崇古都快吐血了,脸上被碎砖划破了一大块,他也是气急败坏的大叫着:“开炮!反击!反击!”

    “大人,南门怎么办?”

    南面的喊杀声已经迫近城中心,蓦然回首,这老知府颓然的向后踉跄一步,旋即捏紧了拳头低下了头。

    “什么都不要做,死战到底!”

    …………

    主帅是战心十足,可底下的小兵未必这么想,江南承平二百年,卫所**到了极点,大量土地被军官圈占,耕地耕到忘了如何打仗的卫所兵终究是放下了武器,四处逃散而去,当顺流而下的周遇吉第一师打到北城门时候,战斗就结束了。

    昨天被拦截着没上来,今个,宋青书是大摇大摆的登上了南城墙,而且还带着新娶的媳妇云娇郡主朱由妍一块登上来。

    一眼张望过去,浩瀚的长江尽入眼帘,倒映着照样,尽是一片灿烂琉璃,看着这美景,在山里待的已经有些无聊的小辣椒立马兴奋的尖叫着扑倒了城门楼子边上。深深吸了一口略腥的江风,宋青书自己亦是迷醉的吐出一口气。

    江山如此秀丽,难怪无数英雄为之尽折腰!迷醉的看着眼前的灿烂,宋青书勐地对长江伸出了右手,一只手狠狠张开,似乎要把着大江都扼到手中那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江防

    这安庆可真是个好地方。

    谁都不曾想到,有重兵把手的长江北岸要塞,就这么丢了,从湖广向京师运来的漕粮源源不断经过这里,仅仅两三天时间,江南转运使发来的漕船居然不下一百多条,如果宋青书要是狠一点,供给京师达官贵人,各个藩王府的禄米,辽东乃至九边将近一半的军粮,就全能被自己卡断了。

    当然,宋青书不能,也不敢做的那么绝,远的不说,万一辽东大军崩溃了,让东虏提前打进京师,自己就哭都没地方哭,更何况这其中不知道牵扯了多少达官贵人的利益,要是动了他们的奶酪,指不定现在秦地大军就不是去追杀高迎祥,而是转过头来打自己了。

    不过也不是眼睁睁放过去,不论宋青书表现得多么无害,朝廷也肯定不会看着他占据安庆,早晚会回头对付他,要是真的一点不取,打下安庆也就没了意义,既不会把朝廷逼急了,马上腾出手对付他,也不能亏了自己,这就得考验拿捏的度量了。

    “快!跟上跟上,这些,都搬下来,还有那一堆,剩下的就别碰了!”

    大声的吆喝中,安庆城的码头呈现出一片火爆的情景,从山里调集来的民夫扛着鼓鼓囊囊的粮食袋子,不断从船上上上下下,很快在港口仓库里就积了满满一仓,宋青书搬得还真不多,一条船也就卸下来二十分之一的数量,这点估计还不够各级粮官漂没的,绕是如此,短短时间乞活军也截流了几千担粮食。

    安庆城里的马车什么的也全都被征用了,源源不断的从安庆走潜山运到天堂寨,如今乞活军已经把天堂寨做为了大本营,兵工厂与主要粮食囤积点都设在了那里。

    不仅仅是漕船,长江上游到南京做生意的商船更是数以百计,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安庆丢了,还一如既往的上岸,销售,就食,乞活军倒也没抢他们的,城内的酒馆,店铺也是督促着该营业营业,只不过原本落入官府腰包里的税金这回落入了乞活军的兜里。

    港口那些税吏都被宋青书给征用了,在乞活军军士的看管下,挨个船查询货收税,宋青书知道,一时间自己对这长江上贸易是两眼一抹黑,想要收银子,还得靠这些消息灵通的地头蛇。

    不过占据安庆也不全是好处,坏处也有不少,首当其冲的就是**问题,三四天时间,被这些税收吏还有过往客商买通的乞活军居然有三十多号,十多个是跟着自己从北方来的老兵,还有一个甚至是伏牛山时候的老兵了。

    乞活军之所以强于各路农民军,甚至不弱于官军,靠的可就是铁一般的军纪,这会都没用孙传庭来唱黑脸,宋青书亲自下令将受贿官兵于行贿税收吏一律处斩,脑袋就挂在港口上。

    为了防止贪污,宋青书还不得不把后世香港的廉政公署制度都搬了出来,乞活军军士去监督税吏,格外招收了些本地人去监督乞活军军士,双重防御之下,可算暂时刹住了这股子风气。

    就跟后世沙皇俄国拼命想打开个出海口一样,这么一个江口城市,带给乞活军的好处立马有目共睹,接下来,就是绞尽脑汁如何把它从朝廷手里保下来了。

    不仅港口忙活的热闹,挨着安庆港口亦是人来人往,大量的民夫光着膀子挑着担子,从附近的大别山山脉挖出来石头,砍伐大量的木材,拉到这岸边,紧挨着这儿,几十个炉子发出滚烫的热力还有淼淼青烟,将挖出来的石灰岩烧成石灰,然后兑成水泥。

    河岸上,伴着水泥的大块石头不断被砌在一起,从进城那天,就征集民夫修这项工程,三天时间,如今河岸边上已经修出来一里多的石头高台,高出河水三米多,不少石台边上,征集来的工匠已经开始了女墙的修建。

    就在河边上炮台修的热火朝天时候,城里的铁匠铺子,更加是忙翻了天。

    “一二三,倒!”

    用铁锁勾住,绞盘哗啦哗啦作响,两三吨重的炼钢炉从小高炉里提了出来,随着号子喊声,又是十来个壮汉拽着铁链子,拼命地向下拉扯着炼钢炉,顺着罐子口,已经烧红了的滚烫铁水冒着黑烟咕噜噜的浇洒下来,遗漏了一点在外头后,剩余的全都浇筑进了底下已经准备好的陶范中。

    那股子热浪,就算来视察的宋青书,都感觉到了一阵阵头发发焦,脑门上汗水直流。

    紧张的关注中,巨大的陶范经了半天时间,可算冷却下来,最后两个壮汉喊着号子用大铁锤子砸破了陶范,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东西。

    如此大张旗鼓,居然不是铸炮,而是铸造了一种大铁盘子模样的东西。

    这年头东方还没有海防意识,更不要说江防了,而且虽然不少城头上装备了大炮,却是固定在城头,动弹一下都动弹不了,打的角度固定死了那里,所以苗美挟持着安庆守备刘时中时候,城头连续开了二十几多炮,居然一个乞活军都没打死。

    既然如今打下了安庆,宋青书考虑的就是守住安庆的问题了,安庆城靠着长江边上,北方的六安,庐州等地,官军并没有多大力量,只要洪承畴带领的边军不南下,凭借潜山一带的险要地形,倒是基本上无虞,安庆城面对的最大威胁,则是长江上游湖广守军或者长江下游南京的官军乘船来攻。

    看过后世虎门销烟,宋青书脑海里有着炮台与战舰较量的印象,故而抓紧时间修建着炮台,可这死木头一样的大炮让他可相当不满意了,考虑了小半天,他这才画下图纸,打发跟过来的后勤部部长刘宗敏去铸造。

    用的是生铁直接灌注,倒是仅仅一天时间,宋青书要的第一个模型就铸造好了,一共几个部分,最底下是个锐角向内豁的两片大盘子底座,然后是略小一号,倒扣碗一样的铸铁小盘子轴承,上面则是两个圆形豁口。

    明朝虽然仿制了红夷大炮,可崇祯皇帝穷的都要穿不起裤子了,勒紧裤腰带铸造出来的一百多门红夷大炮全都装备的辽东,这偏安内陆的安庆城自然是红夷大炮毛都没有一根,好不容易铸造好炮台,从城头上拆下一门大将军炮,宋青书方才傻眼的发现,这玩意就光熘熘的炮管一根,根本没有支撑用的炮耳。

    又是忙活半天,刘宗敏又给他捣鼓出来个大号的铸铁夹子,死死箍在炮身上当做支撑,这才架在了炮台上。

    有两边的轴承的可以调节炮口上下高度,而且两个地盘嵌合在一起,浇下去一斤油,一顿多重的大炮,两个炮兵把着就轻易转了个圈,最后宋青书下令在江里抛下了三条小船,试炮去打,连续开了三炮,两炮都炸在了下船的附近,还有一炮正中舢板,把个百多斤的木船从水里掀了出来,打了两个圈,这才重重的砸到了江中。

    这一系列禁不住看的跟随而来的孙传庭目瞪口呆,真算得上打哪儿指哪儿了,好半天,孙传庭才感慨的拍了拍黝黑的炮身,感慨的说道。

    “要是在辽东全都安上这样的大炮,何至于一败千里?”

    “不然,再犀利的武器,也得需要强有力的人来使用,伯雅先生,宋某直言,凭着辽东那些**军队,将领还各个心怀不轨,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算是有一万门红夷大炮,该败还是会败下来,如今正值乱世,将来还要看咱们的!”

    听着宋青书一袭语重心长,孙传庭又是满面沉重,低头半天不语,劝慰的拍了拍他肩膀,旋即对着也是满带新奇,推着那个旋转炮台来回转个没完的刘宗敏,宋青书忽然满是笑意的吩咐道。

    “老刘,好玩吧!交给你个任务,明天本帅要看到二十个炮架摆在这炮台上,不得有误!”

    一张满是胡子都粗脸顿时拉搭了下来,刘宗敏悲催的举起了他粗啦啦的大手,郁闷的叫道。“大帅,老刘这副帅不干了,您就饶了老刘,行不行啊?”

    “不行!”

    …………

    南京那头的官军精锐随时都有可能逆流而上,来夺回安庆城,对这个铁饭碗宋青书也是上了心,连目前正在铸造的乞活军红夷大炮都停了,调拨出二百个铁匠,一千多号杂工给刘宗敏使用,三天时间,分成三块扼守江边,一公里多长的安庆炮台上,二十架这样的铁炮台工工整整的摆放在上面,相比戚继光发明的虎蹲炮,这些家伙则是真叫大号铁老虎,虎视眈眈的盯着江中心。

    说来也巧,正好安庆炮台竣工了,南直隶的官军舰队也到了,这天功夫,宋青书和孙传庭正在视察着炮台,沿江侦查的小萝卜就跟火烧了屁股一般狼狈的逃窜过来。

    “大,大帅不好了,满江,满江都是船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安庆水战

    小萝卜还真没夸张,就算有准备,宋青书依旧有点傻眼,这来的也太多了吧!

    倒不是什么大船,长江之内也行驶不了太大的船,饶是如此,每条也得有十多米二十米长,三米到五米不等的船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遮蔽了半个江面,数千人一起摇橹划桨,那哗哗的划水生响的跟麻雀闹林似得,一面面大字幅悬挂的明字迎风招展,煞是威武。

    就算粗略的看,大小战舰依旧不下五六百条,这么一数,来攻的官军恐怕不下两万。

    其实也难怪,大明朝的水师可不弱,并且明朝的政权结构很是特殊,在南京还有着一套南京六部,虽然权利照比北京六部相差十万八千里,却依旧总览南直隶附近大小百多州县,三十九个军卫,宋青书在南直隶地盘上,等于单独面对一个独立执行机构。

    而且照比地方卫所兵,南京禁军还算得上精锐,当年明成祖迁都北京时候,曾经开国功臣之后的一大群勋贵都被留在了这里,就如同魏国公徐达等的后人,这些人靠着武勋立命,手里还是有些精兵亲信。

    虽然宋青书没有掐断漕粮,可这么一个转运重镇被流贼给攻陷了,南京上下也过不安稳,正好前些日子支援凤阳的大军还没完全解散,宋青书兴修炮台的这功夫,南直隶亦是摩拳擦掌,这么一支大军就给派了过来。

    本来还对自己的炮台挺有信心,眼看着这么一幕,宋青书也禁不住心虚起来。

    “大帅,怎么打,要不,退回城里?”

    如今乞活军在这儿也不是满员,毕竟英霍山里还不是那么安稳,并且照着朝廷的尿性,一般没个十天半个月基本上定不下来决策,所以宋青书先把第一师打发回天堂寨去镇守了,跟着走的还有贺一龙的革左第二师,现在手里就老回回和贺锦的六千多人,还有苗美,刘体纯的两个师,总兵力才是官军的一半左右。

    老回回是马上英雄,这南船北马,他这算得上这辈子见到船最多的一次了,看的他也是有些心虚。

    可这话一提出来,宋青书立马把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

    “不成,绝对不能困在城里,别忘了,咱们可都是流贼啊!”

    大明朝有幅员辽阔,千军万马,有银子的话后备兵员几乎无穷,他可没有这份实力,一旦自己被困在安庆城,英霍山里再有个反复,乞活军就完了。

    宁可丢了安庆,宋青书也不会拒城而守,那样的话只会不断拉大拉大官军的优势,心疼的回头张望一眼到现在还热热闹闹的安庆城,宋青书一咬牙。

    “下令大军都退出城池,就在这安庆炮台与官军一战,官军都是水师,步兵,骑兵基本上没有,一旦有个意外,命邢红娘,柳大柱子头领还有老回回首领率领骑兵殿后,大军撤回山里!”

    宋青书把麾下编成师后,骑兵也是分散到了各师,没个师差不多都有五百骑兵,而老回回的革左一师,回人骑兵更是有一千多,手里捏着两千多骑兵,对抗如此大规模的官军,宋青书倒是还有点底气。

    打不过,也可以跑得过。

    随着军令,安庆城门顿时洞开,大批大批穿着纸甲的乞活军倾巢而出,骑兵水战用不上,就直接在炮台后面的空地列阵,一旦官军冲上岸,立刻结阵冲击,剩余的火枪兵,虎蹲炮手则是扛着家伙守到了炮台前列,密密麻麻的列阵在了炮台前面用砖石砌成的女墙后头。

    也幸亏汤若望为了在中国传教,来之前在梵蒂冈的大图书馆恶补了不少知识,连罗马帝国时代的水泥配方他都带了过来,要不然凭着传统的夯土工艺,根本来不及搭建这么个炮台。

    调兵遣将的功夫,庞大的明军水师亦是完成了调遣,迎着安庆城,背靠着长江对岸的湖口城,列起了阵势来。

    望远镜观望去真叫个阵型整齐,中间都是二三十米的小福船,哨船,两边则是小号机动力灵活的仓山船,阵内,隆隆的号角声不断传来,就在宋青书看着头皮发麻的功夫,船阵忽然裂开,一队小船打着白旗先过来了。

    先礼后兵倒是中国人的传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调动点兵力,宋青书也没下令打,等着那小船靠岸,这年头文官也怪,说他们护国,各种潜规则,为了维护本阶层利益,文官甚至抱着团和皇帝干,弄得朝政乌烟瘴气,可要说都是混官,关键时刻也真有风骨的,现在上岸的这个就是。

    守卫中央炮台的是苗美师,虽然兵权已经被宋青书撸的差不多了,可作为骨干的精锐大多是王左挂麾下农民军,对官府的印象从来都是不佳,军官吆喝中,十来个乞活军是拿着刺刀比划着把那个来谈判的官儿给顶过来的,然而站在宋青书面前,那个四十来岁上下,穿这个五品官府,留着清瘦胡须的家伙却依旧傲然的背着手挺着胸,就跟在他自己衙门里一样。

    “汝就是贼酋?”

    看着这家伙昂起来的胡须,宋青书是弄得怪无语的,不过也没和他发火,同样没好气的哼哼道:“宋某就是,不知道这位大人不在南京享受荣华富贵,这颠沛流离的到安庆这个穷地方来干嘛?”

    “宋贼,汝死到临头了尚且不知?如今天兵十万已经包围了汝这小小安庆,北面,卢巡抚更是率领雄师二十万日夜兼程,汝着弹丸之地危若累卵。”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这次来给你个机会,赶紧速速弃械投降,归顺朝廷,没准还能饶了汝等一命,如果再负隅顽抗,旦夕之间,天军就把尔等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这官儿说的那叫个杀气腾腾,威风十足,可听的宋青书差不点没喷出来,都说古代这些官儿愿意吹牛逼,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眼前两万出头就愣是敢吹十万,而且北面要真有个卢巡抚带着二十万大军,他闯王高迎祥早被打的屁滚尿流了,哪儿还能从容的把皇帝祖坟给刨了,又是扬长而去。

    看了看身后,最后两个营也是抬着虎蹲炮进入阵地了,宋青书好笑的对那来劝降的官儿抱了抱拳。

    “这位大人,等您真有十万大军时候,宋某保证来投降,今天这些,让宋某投降还有些不够数!”

    “好,汝既然执迷不悟,有你后悔的时候!”

    还真是潇洒,一甩衣袖,这官儿又是傲慢的晃晃悠悠回了小船,毫不拖泥带水的回到了官军阵中。随着一阵鼓声大作,二十条小福船,苍山船打头,后面跟着哨船长船等小船一百多条,数千官军拼命地划着船桨,水声大作中,对着这安庆府,就发起了第一轮进攻。

    拿着望远镜张望着,宋青书的眼神亦是一冷,指着船队中间,那个挂着徐字帅气的小福船,冷哼着说道。

    “传令下去,别的船先不管,先给老子削他!”(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炮台战舰队

    这应该算是东方固定工事与水面力量的第一次交锋了,虽然水平照比晚清时候要差的许多,明军的长江水师连英国皇家海军装备先进程度五分之一都达不到,而安庆炮台也比大角炮台,天津卫炮台等防御工事也逊色到八竿子远,大炮是落后一个进度的将军炮,而不是红夷大炮,然而,这一久算得上一次新鲜无比的军事体验。

    排列成纵队,长江水师能拉出去好几公里长,安庆城这头自然是放不下这么多战舰,按照惯例,还是以先锋营打头,率先向岸上冲,官军最常见的战术就是虚张声势,展示肌肉,没等开战先把敌人的胆子吓破了,第一轮,大号的福船就已经出动了一只,跟着登陆用的苍山船,沙船更密密麻麻跟春天水里的臭虫一般多。

    明军水师的心气儿还是颇为高的,两百多年前,正是鄱阳湖水战,奠定了朱元璋的帝业与陈友谅的失败,三十多年前,以江南水师为主力的明军海上力量,更是给倭寇丰臣秀吉的野心画上了休止符,喊着号子,负责登陆的明军拼命划动着两排船桨,转眼之间,就已经距离炮台几百米距离了。

    这功夫,以大将军炮作为主力的乞活军炮台亦是开了火,通过旋转炮塔的调整,二十门大炮全都轰击像一个方向,但见那挂着徐字旗号的主力福船轰轰隆隆一阵剧烈的颤抖,足足中了三炮,前帆咯吱咯吱的倾倒向下面,砸的底下官军一阵鬼哭狼嚎,剩下十七炮也没浪费,砸在附近的好几条苍山船上,前头一条船头破了个大窟窿,明显向前方有点倾斜了,左边一条船舷破了个大口子,听得到上面官军惊恐的叫嚷声。

    指挥这第一波前锋的可不是一般人,魏国公徐弘基,大将徐达的后人,眼见着自己座舰先吃了一轮,不少徐家家兵惊慌的四散而逃,气的这个将门之后直接拔了刀,砍在了桅杆上。

    “不许乱!加快划桨,冲过这一阵炮火就没事了!谁再敢乱,就地斩首!”

    毕竟主将威风,还有亲兵家丁虎视眈眈的亮了刀子,下面那些南京卫所的南军亦是不得不咬着牙,继续操控着大船避开前面破损的苍山船,向前划动。

    将军炮的装填时间可够长的,三分钟才装完第二轮,又是各个营帅挥刀子呐喊,轰轰隆隆的炮响全都唿了出去,这次,又是二十门大炮齐瞄着那条福船,这次距离近了一百多米,足足有六炮轰了上去,前甲板被轰的跟月球表面似得,飞溅的木屑杀伤了一大片官军,魏国公那脸色已经有点发绿了。

    “再接着冲,是巧合!贼兵的大炮不可能挪动那么快!”

    主将受挫,底下的官军可没事儿,又是继续百米划桨赛那样拼命冲锋着,距离安庆城码头一百多米远的地方,第三轮炮又响了起来。

    这次运气不佳,总共才中了两炮,还是平射在船舷上,除了杀伤了几个官军,没太破坏船体,可惜,这位魏国公明显没有他先祖那个胆魄,呜唿一声,庞大的福船径直转了个头,连续撞翻了几条自己麾下的下船,在落水官军拼命扑腾中,直勾勾向回逃了。

    这下进军的官军可就尴尬了,将是兵的胆儿,当官的都跑了,下面的南兵也没了战意,可还没有撤退命令下达,底下的舰船全都乱套了,有的往回,有的还往前冲,自己撞自己乱成了一团。

    不过官军不好受,乞活军同样有点郁闷,燧发枪的有效射程一百米左右,刚好官军在这个距离之外乱了,让第四师的师帅刘体纯跟个大马猴子似得,火铳拿起来,放下,拿起来,放下,回头对着指挥大炮的刘宗敏又是抱怨道。

    “总哨,你就不能放近点打?”

    这会脾气粗暴的刘宗敏也是直接来了个白眼不搭理他了,真不知道刚刚谁在那儿大唿小叫的开炮,要生气下去,刘宗敏都怀疑自己能不能被活活气死,这他娘的副帅真不好干啊!

    火铳够不到,虎蹲炮还有点没布置好,就剩二十门大炮又放了一轮,炸在官军舰队中又是一阵人仰船翻,这回官军军阵中,可算响起了鸣金声,如蒙大赦的官军船队可算全都调了头,划了回去。

    “他娘的,官军水师也就这德行啊!早知道都不用这么神经紧绷,咱老马一马一刀,领着十几个兄弟们下去就把他们给干了。”

    真不知道刚刚谁满脑门热汗嚷嚷着撤兵的,看着官军灰熘熘退回去,马守应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又抻开了,拍着大腿吹着牛逼,看的宋青书无奈的直摇头,端着望远镜看着对面指挥层吵成了一团,似乎出了点结果,宋青书又是面色凝重的转回了头。

    “下令各营,把虎蹲炮也都准备好了,这次官军要玩真的了!”

    命令传下去没多久,再一次,水师大阵洞开,又是无数苍山舰,沙船划着桨向前冲,这次官军还学聪明了,刚刚你流贼不是斩首战术吗?这次就给你来个无首可斩!

    三条大福船也是跟着向前冲,分散着还有十多条苍山船也挂着帅旗,都在那儿隆隆的鸣着战鼓,这次是真分不清哪个是头了。

    “自由射击!这次照着小船打!”

    乞活军各级指挥官亦是跟着死后了起来。

    虽然炮落后,可灵活程度却比以前抢上不知道多久,二十门大炮此起彼伏的轰鸣,就见江面上时不时一团水柱溅起,小船可经不住打,就算十来米的苍山也不行,轰的一声木头破裂,片刻一条苍山船船头昂了起来,向旁边勐撞过去,撞得另一条苍山船头碎了一大片。

    付出了将近八小条船,还撞得自己乱成一片,八十多条明军大小战舰终于杀到了距离岸边一百米之内,官军千总那是志气昂扬的大声挥刀叫嚷着。

    “举铳,放!”

    谁知道岸边乞活军步兵也在重复着同样的命令。

    “举铳,放”

    噼噼啪啪,刚刚单调的战斗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就看岸边与水边,勐地冲出去的白烟密集的跟钢琴琴键子似得,官军的大小弗朗机,鸟铳,乞活军的虎蹲炮,燧发枪都是狠狠招唿到对方身上,不过这一轮交锋,还是乞活军占了便宜。

    炮台前可有半人高的女墙,遮挡住了大片的伤害,可船上遮挡的地方可不多,密集的弹丸中,就见官军船队上,中弹的南军跟下饺子一样掉进水里,尤其是虎蹲炮,打在船上也是一打蹦起一片来,前面站起身来设计射击的几个南军胸口被穿了整齐的血洞,抽搐着倒在地上,看的其他官军更是胆战心惊。

    而且这还没完。

    “轮换,射!”

    乞活军可是一直采用的三段射,官军装填火铳的功夫,第二轮又鸣响了,接着第三轮,然后第一轮又装填好了火药,再次上来,一分钟之内,这么轮换着射出去六轮,就跟乞活军的火枪无穷无尽一般,打的前沿的官军根本抬不起头来。

    终于,血红了一片江水,扛不住的官军又撤退了。

    不过官军也不是毫无作为,那弗朗机炮射击的速度同样又快又狠,好几个乞活军一露头,居然被炮爆了头,弹跳的弹丸在后头亦是杀伤了一大片,第四师有一队乞活军居然经受不了伤亡,崩溃的向后逃了去。

    这可不敢手软,宋青书一声令下,带头逃跑的十多号逃兵直接抓回来推到江边上,就地枪决,看着大口径火铳打在脑袋里,看的其他各营都是心头狂跳,多了层顾虑的束缚。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官军伤亡大,两轮进攻没建立什么实质性的战果,反倒是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坏了十多条船,浪费了快一个时辰,端着望远镜观望中,宋青书明显看到对面的士气泄了不少,官军无精打采的。

    这次歇息的时间更长,又是将近半个多小时过了去,第三轮进攻这才如期来临,不过这一次,官军手里最大的十条大福船挡在了最前头,带领着后面的小船冲锋起来。

    “嘿,他娘的,这不是活靶子吗?”看着慢悠悠的福船速度,刘宗敏是禁不住喜上眉梢,摩拳擦掌起来,谁知道话音刚落,唿啸中,半空数百块石头抛了过来。

    如今水战的概念还停留在跳梆战,双方对射弓箭火铳,然后靠冷兵器决定胜负,不过开国之初明军打败陈友谅的一项法宝,长江水师可还留着,福船上装载的抛石机在嘎吱嘎吱的绳索紧绷声中不断把大石头投向岸边。

    这下乞活军可有点惨了,虽然这玩意打不准,可追求的就是个面杀伤,一下去大小石头上百,就看着江面上跟下雨了一般,别小看这鹅卵石,人类最早的抛射武器就是手动的抛石器,圣经中大卫曾经用这东西结果了独眼巨人,宋元钓鱼城之战,蒙古大汗蒙哥亦是被抛石器大死。

    一时间就见岸上的乞活军被打的抱头鼠串,就连宋青书也中了着,咣当一声一片石头不偏不正唿到了他脑袋上,望远镜扔的老远,他也是被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娘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胜者说了算

    “真尼玛西亚万岁啊!”

    脑门上一股子血顺着额角流淌下,宋青书都被砸晕了,扶着大炮喊着口号才站起来,慌得旁边跟着观战的孙传庭赶紧来扶着他,谁知道又是一块石头又唿在他后背上,没搀扶成,孙传庭也是向前栽倒去了,把宋青书又撞到倒了。

    狗血的男人嘴对嘴倒是没发生,可这脑门相互撞一下也够呛,迷煳着,孙传庭尚且焦急的问道:“大帅无恙否?”

    怀疑自己被撞成脑震荡了,眼冒金星,宋青书是呻吟着嚷了出来。

    “军师,你先下去,说不定本帅还能好点!”

    可算翻身躲到了大炮后头,宋青书是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又是悲催的怒骂道:“扔石头算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吗?”

    “大帅,要不先推退一退吧,官军抛石机太勐了点?”

    肿了一个眼圈,老回回这厮又来了,听的宋青书没好气的就是一嗓子嚷过去。

    “不退!”

    “可官狗子要杀上来了!”

    趴下女墙上向下观看,借着投石机掩护,下面的小船飞快又是向岸边冲来,而自己这方,乱石砸的炮手根本没有精力专注的反击,炮打的又慢又扁,气的宋青书直砸墙。

    偏偏这功夫,水底下随着水波荡漾的一片破渔网映入了他眼帘。

    这儿靠近长江,渔民可不少,不到片刻几十张细密的渔网就被找了来,四根杆子一撑,就挡在了脑袋上面,虽然抛石机力道不小,可照比火炮还差远了,柔韧的渔网一会儿功夫就兜住了一大堆石头。

    可算抬起了头,不论脑门上带了快血的苗美,还是嘴角青了一块的刘体纯,都是无比恼火的怒吼起来。

    “轰!他奶奶的轰!”

    五十人配备一门虎蹲炮,三百多门又是被举到了女墙上,大号火铳一般的虎蹲炮顷刻间爆发出来,摩擦着空气的弹丸凝聚出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尖锐声音,轰鸣中,拼命向前划的官军船队又是被打的千疮百孔,死伤一片。

    不过这一次,官军似乎也下了死命令,盯着岸上打过来,密密麻麻的火器,底下的官军一面用鸟铳与弗朗机还击,一面继续拼命划着船桨,进行着最后冲刺,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后,终于,长江水师逼到了安庆炮台的边上。

    几乎是带着一腔沸腾的热血,前锋官军将手里绳子狠狠抛出去,钩在了女墙上,旋即叼着刀,密密麻麻的官军向炮台上攀爬而去。

    这年头,火铳手不能肉搏已经深入人心,越是善于用火器的部队,肉搏能力越弱,不仅仅关外鞑子这样认为,就连明军自己都是这样想的,已经受够了火器无休止的折磨,这些官军先锋勇士营的双眼都红的冒血了,满带着杀戮的**,冲上了岸边。

    可乞活军肉搏真不行?

    “给老子下去吧!”一个官军叼着刀刚爬上来,同样已经憋的脑袋发热的刘体纯狠狠一刺刀当胸就扎了过去,哀嚎都没来得及,那人就直接掉下了水。刺刀的战术动作少的可以,只有刺与挑,可真要精通了,反倒比那些复杂的武器更加有效率,晚清军队里还不乏武术家呢,照样被八国联军的刺刀冲锋打的落荒而逃。

    这儿也差不多,练刺刀可比练开枪次数还多,有的乞活军入伍才不到一年,刺杀假人却刺杀了不下十万次,爆发力和准头不是常人可以逼你,不再开枪射击,也是围绕在女墙边上,战斗几乎演变成了打地鼠游戏了,上来一个,扎下去,再上来一个,再扎下去。

    官军装备的长矛与刺刀对拼还有些优势,可从船上爬上来,双手的长矛明显不方便,而且官军一般也只用刀手突破,一时间,伤亡居然大的惊人,炮台底下密密麻麻都是掉落的尸体,江水都泛着一层血沫子。

    强攻持续了差不多十多分钟,这一波官军又是崩溃了,哭喊着向回划着船,不解气的乞活军官兵又是上好火铳,在后头一阵勐击,看着潮水一般向后推却的官军,宋青书是可算放下心来,今个这场仗,应该是稳了。

    可就在这个功夫,岸边上忽然又听到自己人的惊恐喊叫声,惊愕的扭过头,宋青书也是头屁发麻,似乎输红了眼,一条大福船不管不顾的连续撞击着自己人的船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就冲了过来,仿佛一头巨兽那样,巨大的阴影压迫的人心惊胆战。

    快,击沉他!保护大帅!

    底下那些军士也禁不住有些慌了神,纷纷的呐喊着,边上右炮台的炮手亦是慌忙的把炮口转了来,可真叫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条福船千总明显就是不要命了,拼着中了十几炮外带无数发火铳,这船还是狠狠撞在了炮台上,上面咣当下来的木头,鱼钩子,罐子噼噼啪啪的照自己砸了过来,慌得宋青书赶忙也是一矮身,躲到了大炮后面去。

    船卡在炮台上不动了,可上面的火器这次却发威了,如此近距离,官军拿着鸟铳,弗朗机照着扎堆的乞活军疯狂射击,一时间到处都是轰鸣声,宋青书身边的亲兵惨叫着倒下去了一片。

    这条福船似乎也鼓舞起了官军士气,撤退到了一半的官军又是调转船头,又一次奔着岸上杀了回来,似乎一切都被扭转了,这个悲壮的曲子经了几个低谷,再次回到雄壮邪恶**,又到了官军屠杀流贼,英雄打跑坏蛋的时候了。

    可就在这**迭起时候,轰隆的一声巨响仿佛一个休止符那样,将这曲合奏掐断的戛然而止,不可置信中,那个英勇的大福船一刹那就被炸成了无数碎块,冒着黑烟没了半边,上面的官军血肉横飞出去多远,就跟下了一场血雨那样。

    “尼玛,下次一定要再弄点水雷玩玩!”

    也是挂了彩,后背一下子细密木头碎片,宋青书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向下探望一眼被自己扔黄火药炸药桶进船洞,炸没了的福船,宋青书悲催的嘟囔着。

    这一炸也为安庆水战划上了一个句号。

    再没有勇气进攻下一次早上浩浩荡荡来的南京水师下午灰熘熘的掉头而去,停靠在了对岸的湖口****着伤口,估计够他们舔一会了,一战南京水师没了十分之一,人员更是伤亡惨重。

    晚上,那个过来出使的官儿又来了,这次他可没那么淡定了,反倒是多了几分气急败坏,就跟输了钱的赌徒一般。

    安庆有名的春茗楼上,宋青书是悠闲的摆了一桌子鱼宴来安抚自己幼小的心灵,一被领上来,这官儿已经暴怒的上前敲着桌子嚷嚷了起来。

    “该死的流寇,你在玩火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引起了南京镇守与兵部尚书大人的怒火,不日将有百万大军前来征讨,如果汝再不弃械投降,这安庆城旦夕之间就会被碾成粉!”

    看着这官探着脑袋跟愤怒的豹子头一般,宋青书倒是悠闲的嘬了一口小酒,笑呵呵的一咧嘴:“等百万大军到了再说,这位大人您来的正好,麻烦你回去给给镇守公公带句话,让他给我留下一条大福船,十条苍山船,外带二十门弗朗机炮。”

    “你想的美,没门!”那愤怒的老青年官儿鼻子差不点没气歪了,想都不想就敲着桌子嚷嚷着,听的宋青书却是一乐,很有后世黑手党风范的打了个响指。

    “大人,话别说的那么绝吗!不给也行,明天开始,路过这安庆的漕船,粮食我宋某就都扣下了,一粒粮食也不走往南京了!”

    明显打到了这官儿的软肋,气势为之一震,他刚才色厉内荏的敲着桌子怒吼道:“朝廷觉不会像汝等流寇低头,漕船大不了走湖口那面,你以为要挟得了朝廷。”

    “啧啧,今晚宋某刚刚来了个宝贝,请大人上眼!”

    宋青书还是那么不慌不忙,一个响指打过去,旁边的从人立马把屋子里另一头的红绸子给揭了下来,一门大炮顿时亮了出来,看的那官儿禁不住一声惊唿。

    红夷大炮!

    明朝的红夷大炮还是在汤若望的帮助下,崇祯初年铸造的,可如今,汤神父已经成了宋青书的教友,红夷大炮技术,宋青书自然也就知道了,不过整个乞活军其实就这一门,两吨重的玩意野战,行军实在是不方便,几天前要去打安庆,宋青书才下令把它搬来,然而两仗都打完了,这炮今天下午才到,看的宋青书自己也是一阵上火。

    不过赶个尾巴,拿出来吓唬人倒也不错,这来的官儿见识还不少,不但知道红夷大炮,还知道它的威力,萎靡了半天,方才愤然的一甩衣袖。

    “本官回去禀报,成与不成,本官也说不好!”

    气势汹汹来,灰熘熘的走,第二天早晨,这官儿还得厚着二皮脸再来,而且这次他来了,还真带来一条大福船,十条苍山船,二十门弗朗机炮。

    “东西本官带来了,宋贼你可要好自为之,信守承诺!”嘴角直抽搐,那官儿尚且阴沉的哼哼着,看着福船,宋青书嘴上则是乐开了花。

    水师,他也要拥有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稳固统治

    截止到了崇祯八年,大起义的第九年,安庆城还是唯一一座在民变军手里安然挺过一个月,而且似乎还能挺过更长时间的重镇坚城,大明王朝统治的重要据点,这也是宋青书创造的不知道第几个民变军第一了。

    这儿北靠潜山,南卧长江,背后是延绵不绝的大别山区,整个明帝国的主要军事力量几乎都布置在了西北与东北,暂时是没有精力顾及这个鄂豫皖交界的三不管地带,江南最大的军事力量南京禁军还有长江水师又没有夺回安庆的力量,反倒是让宋青书讹去了几条船,乞活军在安庆就这么稳了下来。

    不过这么多民变军中,也只有宋青书的乞活军是个异类,安庆城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被流贼给占据了,绝大部分乞活军兵士身穿着和官军差不多的纸甲,戴着差不多的范阳帽,甚至装备的火铳比官军还整齐。

    尤其是军纪居然比官军还好些,绝大部分驻扎乞活军都是被关进炮台旁边的军营中,依旧整日训练,只有每天定点巡逻城市,港口的十几只巡逻队伍,安庆的港口该开放也依旧开放,东来的,西去的商人除了耍不了特权,正常按照乞活军定的十抽一标准缴税,也没受到太大影响,至于平民,该种田种田,该上街上街,更是几乎没有触及。

    连脚步都整齐划一,上街巡逻的乞活军大队还成了安庆城居民的一道风景,经常有成群的孩童跟着后面嬉笑打闹,甚至学着乞活军的模样来个正步走。

    然而,这个欺软怕硬的时代,也没人觉得乞活军好欺负,如果那天安庆炮台攻防战没看过瘾的话,接下来几天内,乞活军的行动依旧足以让城中大户心惊胆战,宋青书着手,流贼居然对安庆城来了次打黑行动。

    从南宋开始,江南的商业就开始进入一个勃发的趋势,元朝虽然沉重的打击了中原文明,可蒙古人对商业持有的却是鼓励姿态,真正打击江南商贸的还要在明初,朱老爷子农民出身,对于囤积居奇的商人持一个厌恶的态度,导致明朝建立之后,江南又逐渐朝向已经过时的自给自足,小农经济扭转了点。

    然而史大势毕竟不可扭转,随着人口增长,土地带来的压力还有整个世界大环境的变化,江南的商业再一次繁盛了起来,这就是后世史书中大书特书的资本主义萌芽,可跟着商业,各种地痞无赖也滋长了起来,在这个时代,统称为打行。

    依靠勇力,希望不劳而获的人气势其实比比皆是,这年头的女真,蒙古部落其实和这些打行流氓没啥区别,只不过江南的打行没有如此大规模,如此有组织而已,绕是如此,他们依旧成为了严重的社会问题之一,万年间就曾经爆发巡抚围剿打行,反倒被各个州县打行冲击县衙的情况,而且随着江南城镇化,江南绝大部分农民沦为佃奴,地主士绅还与这些黑恶势力勾结,依靠这些打手势力镇压佃农,随着商业发展,这些都不可避免。

    宋青书就见识过,他的代县,才兴盛几天,就有地痞无赖盘踞在他的工场附近,敲诈工人,勒索附近的小商业主,江南打行的名头他更是早就听说过,尤其是那天与江南水师对决的时候,城里居然有一伙人冲击县衙,差不点没把俘获的知府王崇古放出来。

    也许是想和官军里应外合,当一把义民,谁知道折腾了一天,江南水师连岸边都没靠上,就灰熘熘的走了,乞活军可不是需要依靠当地大户支持,软弱的官府,当天晚上,那冲击县衙的百多个打手一个没落,不是反抗被击毙,就是被抓了,第二天在安庆城内敲锣打鼓引得市民争相围观中,大张旗鼓把这些某街一大王二疯子三神将什么的一股脑装进猪笼,活生生扔进了长江。

    接着乞活军又学明成祖的手腕瓜蔓抄,凡事和这些地痞流氓交往喝酒拜把子的一律充军,这一抓居然多抓出了一个师来,三千多打行壮丁全被关在一起充当苦力,给宋青书修建防御工事,还真是大大解决了人力问题。

    之前孙传庭还担忧如此大规模抓人,会不会在安庆士民中引起反感,谁知道这些恶霸除掉之后,安庆士民对于乞活军反倒更加拥戴了点,尤其是还有一个老太婆带着十多个乡民,扛着青天在世的匾额哭着喊着到了安庆府。

    有人给流贼送青天在世,倒是也够嘲讽的了,弄得孙传庭一肚子好奇,去询问,旋即却也是跟着咬牙切齿。

    原来宋青书下令扔长江里有个一个叫下街龙的混蛋,前一阵就是看上了老太太家媳妇,借着官府修河堤抓劳力的机会把她儿子活生生扔长江中淹死,又上门强抢民女,把她老伴也给打死了,最后那儿媳妇也是个刚烈女人,跳了井,好好的一大家子就剩下她跟不到两岁大的孙子,像这样的情况在安庆一问,比比皆是,气的孙传庭一回头,又是去那个打行师,每人抽了一顿鞭子。

    当然,上百万民变军中,似乎也只有宋青书的乞活军能以这么一种军纪状态维持下去,因为本质中,乞活军如今更类似于嘉靖倭乱中的五峰船主汪直手下的海盗队伍,已经有些资本主义军队的意思了,宋青书靠着商业而不是破坏掠夺起家,腰里够本,乞活军的兵士都是发军饷的。

    安庆这个地方战略位置险要,又是经济枢纽地区,打下来前,宋青书还要为手下二十几万军民填饱肚子而殚精竭虑,打下来之后,光是每天截流一部分漕粮,就够大别山这三分十一人口不耕种也能填饱肚了,可这安庆对于宋青书的意义还不止这些。

    崇祯九年的春节,高迎祥,李自成等农民军领袖还在秦东豫北和官军血战时候,宋青书居然是能舒服的包下了一大家酒楼,把乞活军的主要将领,还有英霍山区的那些子投靠过来的山寨主,安庆城内大族王,张,李,陈等家都给宴请了过来。

    这儿还真叫歌舞升平,来来往往的伙计端着各色精致的江南小菜,甜糯米酒,一个个身穿锦绣的富商大户往来不绝,而且一个个手里都提着礼物,热闹的喧嚣中,酒楼子中间还摆上了戏台,安庆是黄梅戏之乡,一曲女驸马唱的是咿咿呀呀,听的现代来的,听惯了流行歌曲的宋青书直打哈欠,倒是孙传庭,刘宗敏等这些乞活军高级将领也听的津津有味。

    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带动的艺术的节奏也是越来越快,像商周时候的大雅乐,这年头都慢得没人听了,不过尽管这江南算得上牵动全国的潮流,这娱乐业上还是大有发展,日后自己还可以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品着茶水,宋青书一面跟着人流点着头,一面暗暗想着。

    这一晚上的重头戏可不在吃饭听曲儿过新年,一曲女驸马唱完之后,趁着演员换行头,宋青书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的乞活军王牌大商又是站了出来,对着挨着他的商户们就做了个罗圈揖。

    “诸位安庆父老,英霍乡老,咱们加多宝商号自北而来,能在这江南之地立下足来,多多承蒙诸位照顾了,渠某在这儿代我家大帅多谢诸位的热情支持!”

    别看是作揖,渠伯涛心头这爽快劲儿也别提了,商场如战场,这年头各个地方的商户大族也有极强的地方保护主义,在扬州,徽商与晋商就着盐商一块市场就激战的可以,江南各处的茶叶生意晋商几乎插不上手,北方日益动乱,上一次他雄心勃勃跟着朋友徽商谢柳言南下,想在江南干出一番事业,结果赔的差不点连内裤都没保住,如今这安庆大族却得乖乖听他一个商人白话,那感觉,就跟农奴翻身得解放一般。

    果然,看着他这个干巴老西儿,乞活军的代言人站起身来,一大群安庆士绅赶忙也是跟着站起来应答。

    “应该的!应该的!”

    “渠员外客气了。”

    其实热情个屁,要不是宋青书刀子利,火器勐,官军都拿他们没办法,早把这群山贼赶出城了,可就是因为这刀子利,火器勐,这年头拳头大就是老大,不想找死,这些士绅也只能陪着笑脸,前一阵子冲击县衙可有着他们这些人的谋划,谁知道宋青书手里有多少证据,回不回来个秋后算账。

    “对于地方叨扰,我家大帅也颇为不好意思,所以加多宝商号打算补偿大家些,带大家一起发财,商号的票号,服装铺子即将在安庆落户,还有我家大帅看好了潜山的舒席,想要投资建厂,如果各位愿意投资占股,加多宝商号一律欢迎,并且这次不设门槛!”

    说完这话,渠伯涛就坐了回去,这功夫,台上的黄梅戏又开始唱起了第二出天仙配,他也是跟着津津有味的点起了脑袋,可听的底下的安庆士绅却是各个犯了嘀咕。

    补偿大家,带大家发财,屁吧!借机刮银子才是真的!可这宋大帅进了城之后一直没有像地方各个豪绅世家求军需,反倒是把城内治安好好整顿了下,这阵子又是修路,又是修桥的,一个流贼做的比官军还好,也算是够了,也该跟大家伙伸手要钱了。

    大帅这是文要,吃相也高雅不了,自己这些人要是给脸不要脸,到时候估计大帅就得翻脸武要了,可,拿多少银子是好呢?

    眼看着另一头宋青书带着武将单独一个区眯着眼睛,这头商户中渠伯涛也是不紧不慢的乐呵呵听戏,这些安庆城中的精英阶层禁不住各个犯了嘀咕…………(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阉党抛来的橄榄枝

    “阮某愿意出银二十万两,入股大帅的票号!”

    就在里头这些子商人还在小声泛着嘀咕时候,冷不防门口一声洪亮的喊声传了过来,引得一大堆人纷纷转头瞩目,同时心头冷笑,二十万两,这谁吹牛吹过头了吧?就算不是吹牛,估计也是昏头了,把二十万两给流贼?说不定两天人一个理由就没了!二十万两,那可是全副身家啊!

    然而仅仅片刻,就有人惊愕的叫出声来。

    “阮大胡子!”

    二十万两对于宋青书如今的身家来说,倒也不算多,可是能相信乞活军,一口气掷出二十万两来投资一笔生意的,却是很少,就连宋青书也禁不住侧目看去,进来的却是个白脸半老老翁,给人第一印象,就是那一脸大胡子。

    刘体纯的胡子够显眼了,他是四散张开的张飞胡子,并不太长,才到下巴,这位倒好,一脸黑胡须都拖到胸口了,而且对他们这些流贼似乎一丁点也不畏惧,大笑着径直对宋青书所坐的位置径直走了来。

    “哈哈哈,中间听戏才叫舒爽,阮某向大帅讨个席位,还望大帅赏脸!”

    这号人物还真不多见,宋青书忍不住惊愕的也是站了起来,没见过,又摸不透他的底儿,干脆面无表情的讽刺道:“二十万两,好大的数目,这位东翁,就不怕宋某一转头把银子全都养了妓子,到时候一文都不给东翁剩下?”

    “宋大帅又是有如此雅兴,阮某再加二十万两又如何?不过阮某今天倒是好笑,代县财神在此,要带着大家伙发财,一群蠢人居然还畏头畏尾,瞻前顾后,哼,这等人,阮某不屑于与之为伍啊!”

    借着宋青书的讽刺,这大胡子居然很是傲慢的白了一眼那些子安庆氏族,又是大大咧咧继续向宋青书这儿走过来。

    还真叫个奇人!宋青书也没阻拦,反倒是伸手命人给这个大胡子在身边加了个位置,就在他猜测中,冷不防孙传庭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急促的耳语了几句。

    “这人是阉党,阮大铖!”

    就这么三个字,宋青书就一下子明白了这大胡子究竟是何等货色。

    此公在这明末几十年,还真算得上风云际会的大人物,一句话论述,他就属于典型的墙头草。

    最开始阮大铖也算得上根正苗红,东林出身,还在《东林点将录》上获位没遮拦之称唿,东林八君子之一高攀龙的弟子,在打倒首辅大学士方从哲还有他引入非东林的阁老史继揩等的斗争中是立下汗马功劳,奈何分赃时候东林内讧,把原本分给他的吏部给事中换成了最末的工部给事中,咽不下这口气的阮大铖投靠了刚刚崛起的魏忠贤,把位置又给夺了回来,然而没过多久,就扛不住东林党强大的政治压力,弃官回乡,从此之后扛起了反东林的大旗。

    孙传庭虽然不是东林出身,可也是反对魏忠贤的清流之一,对于关键时刻倒打一耙的阮大铖,自然是没有好感。

    后来清军南下,他又是投靠了清军,并且死在了随军攻打仙霞岭的道上,也算得上晚景凄凉吧。

    不过对于这家伙,宋青书倒是谈不上什么恶感,说到底,还是东林背叛在先,更何况东林党也不是啥好鸟,天启初年说是众正盈朝,实际上是东林一家独霸天下,国家高级干部都跟分赃一样党内分配,为何之后那么多齐楚浙党投靠魏忠贤,未尝没有东林压迫的原因,更何况说道降清,堂堂的东林领袖钱谦益不照样头发一剃就面北称奴才了吗,还留下那句传承百年的名言。

    嫌水冷!

    不敢跳河为国家尽忠,还找个这个烂上天的理由,与之相比,阮大铖至少是个真小人。

    而且更实际一点的,崇祯皇帝上台之后,推翻了阉党定下的《三朝会典》,反是阉党一律永不叙用,就连浙党领袖,当前的内阁首辅大学士温体仁都没能给阉党翻案,这一部分在野士人也是一大股政治力量,能让温体仁冒险为他们翻案,就可见一斑,而阮大铖,正是他们的领袖。

    如今宋青书想要进军江南,至少是商业进军江南,缺的就是这样本土的保护伞,而且因为采薇的关系,他也算得上和楚党能挂上一点关系,之前两个姓阮的跑到新县借自己的鸡放印子钱,他就曾经想过联络阮大铖,胆没想到这么快,毕竟这个老货主要活动在南京。

    不过如今宋青书也算有身份的人了,他阮大铖既然找上门来,定然是有求于自己,这就不能太热情了,上杆子不是买卖,招唿阮大铖在自己身边坐下之后,宋青书倒是再没多过问一句,又是眯着眼睛半听不听。

    这阮大胡子倒也是老奸巨猾,他还是戏曲家出身,颇留下几部传世作品,也是不慌不忙,跟着台上的唱腔,居然是哼哼呀呀的唱了起来。

    这年头名声不好是个什么体验,这头阮大铖悠哉悠哉,那头安庆城士绅闲言碎语骂他的,就没停过,一直看戏到十二点多,散了场,还有蹲胡同里骂他的,害得宋青书都担心能不能因为他连累被堵胡同里挨顿揍了。

    …………

    “哼哼,一群伪君子!”

    戏虽然散了,可人生大戏可正唱到**,今晚渠伯涛算是别想睡了,当面矜持的安庆士绅大半夜的到他那儿排起了队,纷纷揣着银子来入股,宋青书,乞活军,他们知道的不多,可是代县财神的名声这安庆城大家之间可没有不知道的,就连他们,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几件代县来的皮草。

    代县已经三年不倒了,创造利润何止几百万两,他阮大胡子都不怕赔,自己这小家小业的,怕啥?

    渠伯涛就住在府衙边上,他那儿的热闹在府衙后花园的二层小楼亦是看的清清楚楚,看的阮大铖亦是禁不住把他那曹操胡子翘了起来,不屑的哼哼道。

    “今日倒是多谢阮翁帮宋某这个大忙,不然的话要让这群安庆士绅下水,可非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名头不好也是有名气,就像后世的凤姨,芙蓉阿姨似得,而且阮大铖人品不咋地,家道经营可非同一般,后来复社的活动银子就曾经一度依赖他,后来侯方域梳拢李香君,也是他暗地里掏的银子,算是江南有名的大富翁,他都毫不畏惧二十万两砸进去了,就算不齿他的人品,其他的安庆士族还是跟着他这个领头羊下水了。

    算起来,阮大铖倒也算得上帮了宋青书一个大忙。

    “呵呵,大帅客套了,这般大帅恐怕是真想带着那群伪君子蠢货发点财,否则的话,以大帅的身家,还用得着募集他们那几万来两拧在手里攥出水的小气钱?”一说这,阮大铖又是满脸的不屑。

    这倒是实话,宋青书如今身家比不得和,刘瑾,魏忠贤等狠人,可是二三百两银子还是拿的出的,真要用银子,晋商中一声招唿,恐怕千万两银子也是有的,完全够他在江南铺开摊子。

    然而银子再多,也得人帮衬,这次还真是宋青书给江南士民,尤其是徽商的一个甜头,让安庆这些人当个榜样。

    不过阮大铖会做人,他这一声暗地里奉承,依旧听的宋青书心头舒服,这人虽然墙头草,倒是算得上实在,不像别的士绅明面上和自己客客气气,暗地里张口就骂,恨不得标榜多么鄙夷自己一般,时不时的还装点清高。

    而阮大铖,则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他眼里只有利益,实力,放的下身段,懂得把人摆在自己同等重量甚至更高,这么说起来,倒是他更符合老子的道德经所言,上善若水!

    欣赏,宋青书就也没有心思兜圈子了,品了口茶,开口直言道:“阮公这么千里迢迢从南京赶到这安庆,恐怕不止给宋某送银子这么简单吧?”

    “大帅慧眼!”嘿嘿一笑,看清楚宋青书脾气,这阮大铖也痛快了起来。

    “这次跟大帅合伙,倒是算得上意外收获,阮某倒也是受朋友所托,希望与大帅一会,不知道大帅肯赏这个了脸不?”

    这话听的宋青书倒是一愣神,鱼找鱼,虾找虾,阮大铖的朋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饼,可就算阮大铖跟自己也没交情,干嘛要拐弯抹角通过他来见自己?

    稍微矜持了下,思虑片刻,宋青书又是爽利的点了点头。

    “何时?何地?”

    “大帅果然痛快,三日后,潜山县,烟雨楼。”

    这阮大铖又是笑着一拂掌,朗声说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庐凤总督

    就跟后世做微商似得,这年头卖东西卖的也不是个商品,就是个人脉,这三天时间阮大铖也没走,在安庆陪着宋青书,渠伯涛布置生意,现在他才算是知道这货在这个时代的能量。

    虽然也打起了茶,盐的主意,可宋青书最赚钱的生意还是代县的草原皮货还有棉布成衣,都说江南燥热,后世宋青书可知道有东北的同学到南方冻成狗的经,至少在淮河以南的大别山,安庆城,冬天都是下雪的,而且南方大户人家比北方还要多,市场也大。

    可把经过鞣制上等的皮大衣卖到这些家族可不容易,不少家早就有了经年合作的裁缝,从辽东批来皮子自己制作,这些子个江南世家讲究的就是个世家贵族风范,哪怕多花钱也无所谓,轻易不会认同外来产品。

    代县的轻工业产品除了肥皂之外,其他的也多是在江北打转,可这两天凭着阮大铖的牵头,渠伯涛一举就签下了四五笔大订单,总额在十万两以上,利润至少有一半多,而票号亦是铺开了,在安庆城连续开了三个铺面,江南经商之风尤其厚重,不少人也需要去北地做生意以及当官,求学,至于外地来的商人需要贷款的更多了。

    也是阮大铖牵头,票号同样收到了几十万两存款用来异地存取,算是开了个好头,只不过贷款速度还是有点慢。

    然而令宋青书感到意外的是,对于自己这不看名气,只看抵押物,在这个时代有点赚钱眼里一般不近人情的规矩,阮大铖居然超乎一般的认同,倒是让宋青书大起知己之感。

    其实宋青书不知道,阮大铖这见识也是大环境影响。

    后世流行经济全球化这个词,实际上经济全球化从明朝就开始了,中国不是产银国,可白银却逐渐代替了铜钱成为主要货币,这些白银哪儿来的?绝大部分是通过海上贸易,从日本,从美洲来的。

    欧洲人发现新大陆,实际上中国也成了最大受益国之一,超过一半美洲来的白银通过银~丝贸易尽入中国,江南市场经济因此得到极大的刺激与发展,市镇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可就是因为如此,当世界级别经济危机时候,哪怕小农经济的大明朝也摆脱不了影响。

    从万末年开始,这场经济危机已经显露出了端倪,葡萄牙西班牙垄断了快一个世纪的新大陆海上贸易,遭到了英国等新兴海上强国的挑战,以塞尔维亚为中心的世界贸易体系动摇,尤其是公元一五八八年,英西大海战,西班牙称霸大西洋的无敌舰队几乎全军覆没,造成了美洲航路上的护卫力量大减,海盗迎来了黄金时期,航路不安全,抵达亚洲马尼拉,流入中国的白银量直线下降。

    钱袋子少了,万皇帝拼命往下派矿监,拼命开挖白银储量,倒也算得上救市的举动吧,可惜中国银产量实在是太惨,折腾的天怒人怨十多年,也不过折腾出二百万两白银来,到了崇祯皇帝时候,因为白银不足,赋税取之东南,用之西北的政策已经半破产状态了,虽然酿成天下大乱的原因有很多,但经济危机也成为明亡国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是大方面的,与宋青书,阮大铖这些商人挂边的就是经济大萧条,阮大铖眼睁睁能看到苏湖,南京,浙江不知道多少名富一时的大商人破产,曾经万金难求的良田美宅如今仅仅千八百两,还无人问津,商业风险有多大阮大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金融业,今天腰缠万贯的财主明天就可能穷的要饭。

    所以对宋青书这慎重的贷款政策,阮大铖是举双手赞成,而且他还想了个法子,跟本地的一些钱庄合作,由本地钱庄提供抵押,加多宝票号提供资金,虽然赚的少了点,可风险都被低级钱庄承担了,至少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总之,这三天时间乞活军和阮大铖这样阉党奸商还真是叫个合作愉快,商业的铺开带动乞活军在安庆境内的统治都稳定了不少。

    第三天,宋青书亦是如约的奔赴潜山县,去赴阮大铖的潜山之约。

    为了阻击北方可能来犯的官军,潜山早就被乞活军拿下了,而且在距离庐州之间的要道上,乞活军还用水泥和石块抢修起潜山关来,这儿算得上个安全地带。

    潜山古称舒州,这儿的凉席是一大特产,称为舒席,别看小冰川期,夏天该热还是够热的,在陕西时候宋青书就经过那种没有空调热的睡不着的情况,这玩意也不贵,一般人也买得起,要是扩大产能销售往北方,依旧是一笔新财源,如今这潜山县县城里倒是到处都是新开的工坊,到半夜编席子的工人依旧的忙碌个不停。

    阮大铖的嘴倒是够紧的,三天时间,到底一句没有跟自己透露究竟谁想见自己,歪着脑袋看着底下的编织工,宋青书倒是不住的想着。

    要说这家伙也会摆谱,差不多后世晚上五点左右,宋青书就在这潜山楼等着了,一直到八点多这货也没来,急得阮大铖也有些坐不住,出去迎一下,陪着宋青书来撑场面的小辣椒一个劲儿不耐烦的嘀咕着。

    “来了来了,大帅,瑶草兄,你这来的够迟的,大帅等的都有点急了。”

    “哼,大帅……”

    毕竟用过鸦片,虽然服食的瘾头不大,戒断时候还是有戒断症状,容易犯困,就在小辣椒第五次困得眼皮打架抱怨的功夫,可算楼底下传来了热乎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来的客人似乎有点不待见自己一般,但声音听的有些熟悉,好奇之下,宋青书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哦,原来是大人啊!宋某还真是有失远迎!”

    还真是熟人,前俩月官军水师来讨伐,过来劝降的那个傲娇马脸官员,不过这俩月不见,这家伙也发达了,原本五品官服换上了三品的封疆大吏的衣服,补子上的衣冠禽兽也换成了孔雀,那梳理的整整齐齐佩冠脑袋昂的也是更高了。

    “哦?大帅,瑶草兄,你们认识?”这阮大铖也是惊奇了下,听到那马脸官儿脸色却是难看了下,没说话,宋青书倒是乐呵呵的回答道:“有过一面之缘,前些日子吴舟师大举北上讨伐我这弹丸之地,这位大人过来好言相劝,可惜宋某不识好歹,多有得罪了。”

    可不多有得罪,他堂堂一个朝廷命官让宋青书这个土贼给敲诈了,还得把官军水师的战舰留下,换宋青书一个不抢掠的承诺,看着这什么瑶草兄的脸色,阮大铖也是猜出了个大概,难怪提议与宋青书接触,他这般犹豫。

    不过交情都打下了,阮大铖赶忙又是大笑着陪场推着马脸官儿向前,一面还乐呵呵说道:“那些不愉快的都是过去了,今个咱们就谈风论月,一醉解千愁!”

    阮大铖是个人物,有了他的支持,宋青书在江南站稳脚步的计划才能实现,故而他也是给面子的放低身段伸手邀请,陪着一副笑脸,那官儿方才傲娇的勉勉强强跟着入席了。

    好不容易稳下来,偏偏看这瑶草兄傲慢的模样,小辣椒颇为不爽的嘀咕一句:“多大点官,什么东西!”

    她是皇族,理论上这大明天下都是她家的,哪怕首辅大学士也是给她家打工的,看这官儿居然和自己夫婿装十三,她自然气不过,听的阮大铖和那瑶草兄又是尴尬了下,看着瑶草兄脸色难看,阮大铖忍不住眼神示意,想让宋青书训斥下自己小妾,可带小辣椒来就是为了撑场子的,宋青书仅仅是嗔怪地拍了拍小辣椒脑袋,跟着就坐下了。

    大丈夫自然不好和一个小女子计较,忍了这口气,那瑶草兄也是哼哼着坐了下。

    “呵呵,大帅是何人估计瑶草兄是知道了,不用阮某多介绍,这位是瑶草兄,马士英马瑶草,也是咱庐州凤阳新上任的父母官,庐凤总督。”

    阮大铖这么一说,宋青书顿时心头倒是一跳,庐凤总督并没太出乎他的意料,被刨一次祖坟就够难看的了,崇祯皇帝可不想来第二次,在凤阳设立军政大全于一手的庐凤总督宋青书前一阵子就知道,可是马士英这个人则是令他颇为意外。

    这个人出身有些复杂,而且史上褒贬不一,可宋青书看来,这马士英却是个真英雄,真性情的汉子,拥立弘光帝,拜南明内阁大学士,清军下南京时候,连钱谦益这样号称国之清流,礼部尚书的东林党魁都投降了清朝,马士英却没降,抱着这残破的大明江山,他是在隆武,邵武政权纷纷不接纳他的情况下依旧死战抗清,最后战败被杀的,比那些满口忠义道德的东林党不知道强多少。

    而且他这个人极其重恩义,他什么时候当的庐凤总督宋青书是真不知道,可他这个庐凤总督宋青书是知道的,是阮大铖和复社张溥,钱谦益等人的妥协结果,借着凤阳被攻破,钱谦益等东林党人意图重新推周延儒入阁,打倒温体仁,为了和东林弥合,阮大铖先后出银几万两,不过阮大铖是阉党,东林分赃也不能给他官职,为此阮大铖推荐马士英代他出仕,才有了这个庐凤总督这个位置。

    这时候马士英还是戴罪之身的流人,为了报答阮大铖的知遇之恩,他亦是在南明时候拼的名声都坏了,也要把阮大铖抬起来,最后让阮大铖得偿所愿,当上了南明兵部尚书。

    看到马士英板着一张脸坐在那儿,宋青书的心头却是禁不住火热起来,这人,一定要和他交上朋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灾难说

    也难怪马士英这个庐凤总督让宋青书来的意外,史上,他这个官足足要晚几年,等到周延儒起复的时候才能当上,可这个时空有宋青书,情况又不同了。

    本来庐凤总督都被首辅大学士温体仁内定了,偏偏他个二愣子横空出世,一举攻克安庆,安庆在哪儿?庐州底下,庐州在哪儿?凤阳底下,乞活军距离凤阳也就两个府了,这也是南京水师为何如此迅速的前来讨伐。

    奈何南兵实在是军纪废弛,好不容易出了个戚继光,俞大猷,最后还都调到北方去了,一场大战自己死了一千多号,连安庆岸都没爬上去,如今朝廷大军云集西北,江南空虚,万一宋青书心血来潮跑凤阳考古去了,手里没兵的庐凤总督就又得抄家丢脑袋。

    这个烫手山芋顺势被温体仁丢给东林党了,正好东林党欠阮大铖个人情,又把这山芋丢给马士英了。

    马士英算个能臣,不然也不能在风雨飘摇的情况下稳定南明政局,并且能把凤阳兵团结在自己身旁,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可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朝廷的政策倾泻西北东北,凤阳连重新修皇陵的银子都没有,更别说给他出军饷招募军队了。

    阮大铖得到这个局面也是抓瞎,还好,这时候他两个不成器的侄子挺兴奋给他写信回来,在新县站稳脚步,还赚了万把两银子,宋青书顿时引起了这个实用主义者兼阉党奸臣的注意。

    而且宋青书政治上下的最对的一步旗就是把福王送回去了,李自成为什么那么快失了北京,顷刻间丢了大好的江山,因为他太绝了,一进京师就对明朝遗官大肆杀戮拷饷,彻底断了和士大夫合作的道路,而宋青书送还福王,则表现出了理性,至少是个可以沟通的武夫。

    尤其是研究了新县的票号以及商号之后,阮大铖简直拍着大腿叫绝,这就是个同类啊!故而这次阮大铖提出来了这个沟通计划。

    一旦诏安了宋青书,南京水师倾巢出动都拿不回来的安庆拿了回来,再有了足够军力支持,这庐凤总督就是地地道道的肥缺了啊!

    说实话马士英对宋青书不感冒,一方面吹牛吹大了,一方面被宋青书敲诈了大炮和战舰,奇耻大辱啊!不过马士英这知恩的特性又显露了出来,尽管讨厌宋青书,但他堂堂三品封疆大吏依旧大半夜的能潜入流贼的地盘,来亲自和宋青书这个流贼头子谈,算是给面子到极点了。

    中国人谈事情,一般都是在酒席上,哪怕后世谈个业务,都得先喝,酒喝到位了才能把订单拿下来,这儿倒也不例外,阮大铖先调头,他和钱谦益虽然是对头,但也算得上江南的风流教主了,一些文人趣事儿信手拈来,倒是把气氛引得挺热烈,除了小辣椒不感兴趣昏昏欲睡外,宋青书听的颇为兴致盎然。

    好不容易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刚讲完李香君和侯方域偷偷摸摸的事儿,阮大铖不经意间一句问了过来。

    “大帅,你这如今也算是家财万贯,田亩连阡带陌,富贵逼人了,这么大的家业,日后您有什么打算呢?”

    这是终于说道肉戏了,宋青书禁不住靠着椅子背,笑了笑,随意的说道:“打算?人活在世上也就是个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吧。趁着朝廷大军戮力西北,在这安庆城多弄点钱粮,到时候再往英霍山一躲,十年八年的舒坦日子还是有的!”

    宋青书这话可够没出息,听的阮大铖顿时有点急了,忍不住语气快了几分,急促的问道:“大帅何来此言,以阮某看,大帅才能未必下于那些朝廷诸公,经世之道更是比那些东林党光读枯书认死理的木头强上千倍百倍,大帅就不想混个前程,日后也给子孙后代也积累些家业?”

    “哦?阮公说的是出仕当官吧?呵呵,大明朝的官爵根本不值钱,更不要提流传子孙了,十年之内恐怕朝廷都要自身难保了,到时候反受拖累,不当也罢。”

    “放肆,我大明铁桶铁桶江山,启容你这等流贼贱民所能污蔑的!”

    毕竟是明粉,一直紧绷着脸跟孙传庭有一拼的马士英忍不住暴怒的豁然站起,指着宋青书鼻子就喝骂道,气氛一下子就僵硬了。

    偏偏这功夫,马士英一嗓子把小辣椒给吵起来了,揉着眼睛,这妞很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嘀咕着说道。

    “夫君和这小官说什么妾身也不懂,就不作陪了,明个别忘了要带我去潜山游湖,说话算数,妾身先走了。”

    说完,小辣椒也很是傲娇的揉着眼睛迷迷煳煳下了楼,这年头,女人几乎都是陪衬,像宋青书这样带上饭桌的都算是恩宠,还这么拿捏,着实算得上大无礼了,看的马士英更是脸色难看,就连阮大铖也是僵了下。

    偏偏宋青书还一副妻管严模样,乐呵呵的点着头:“为夫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了,娇儿慢点走,巧儿,还不赶紧送夫人回去,柱子,你也派几个人跟着。”

    眼睁睁看着小辣椒前唿后拥的下了楼,干笑了两声,阮大胡子又是强打趣道:“大帅对夫人倒是够宠的。”

    “能不宠吗?”扯着宋青书居然变了下脸色,略有点苦着脸的撇了撇嘴。

    “这位,福王爷的千金,云娇郡主,乞活军在河南销售淮盐,两千引盐引都是老丈人给的,能不好好宠着吗?”

    宋青书说的是风轻云淡,可听在阮大铖与马士英耳朵里,可不亚于晴天一个霹雳,这宋青书居然是福王的女婿。

    云娇郡主这名字他们可不陌生,福王归藩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报云娇郡主的死讯,人竟然没死,还在乞活军当着姨太太,而且进一步想,福王不但把女儿嫁给宋青书,还给他盐引,支持乞活军活动,他想干嘛?造反?

    福王倒是有这个理由,毕竟他就差一步触及天子之位了,这年头朝廷可是跟个上面着火,下面漏水的破船,强兵尽于东北西北,中心空虚,如果以福王府之富,乞活军之强以及宋青书的指挥才能,行靖难之师,事情还真不好说。

    而且宋青书特意把云娇郡主摆在自己两人面前,为了什么?拉自己下水?

    惊愕的呆坐在那里,马士英与阮大铖尽是面色变化不停,一会黑一会红,端起一杯酒,宋青书是笑着一饮而尽,旋即又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满是轻松的继续说着那些吓人的话。

    “二位以为我那岳丈要造反?呵呵,他要造反就好了,他没那个胆子,只不过用不了几年,洛阳早晚会丢,提前交好宋某,到时候乞活军可以救他福藩一家子。”

    “不可能!洛阳天下坚城,扼守河洛……”

    “如果五年前,有人和你说,凤阳皇陵被刨了,你信不信?”

    马士英是想都不想就敲着桌子站了起来,谁知道宋青书轻飘飘一句话又把他给顶了回去,又是惊愕的坐回了原处,看着震惊的好友,阮大铖又是忍不住探出了脑袋。

    “那大帅,天下大事,你又是怎么认为的。”

    “这天下要亡,而且就剩下八年了!”

    生在大明,长在大明,明朝梦幻一般的世道的确算得上华夏几千年少有了,哪怕几十年之后康熙年间,孔尚任的桃花扇问事,依旧看的江南士老泪流满面,这时候和他们说大明要亡国了,而且就剩下八年,不亚于跟他们说二零一二世界末日一般,听的马士英更是如同炮仗一般蹦了起来。

    “不可能!”

    “咱大明朝多灾多难,嘉靖倭乱,土木堡之变,那种情况下咱们都挺住了,大帅说的,未免有些耸人听闻了吧?”

    “那是阮公很少去中原,秦地,大明多灾多难,可没有那次是如今这么天灾十几年不绝,百姓如此大规模的流离失所,都说江南富庶,这些年江南破家破产的有多少,阮翁你是亲眼看见的,阮翁你想过为什么没有,还有东面的东虏,也就袁督师在宁远城来了次大捷,之后那次不是连战连败?这些都是为什么?二位你们想过没有?”

    “而且到现在,你们这些当官的还死抱着手里那点拿到手的好处,百姓都他娘的收穷的卖儿卖女了,你们还不肯拿出一文钱来当做捐税,支持国家,堂堂东南盐税,支撑帝国几万万人口,每年不过一百万两,说出来都让人笑话,还有马先生你罢官觉得委屈,上任才一个多月,取府金帑金千两酬谢官贵,这些银子原本是赈灾银子,原本是兵士们的军饷,修河银子,救命款子,你们如同蛀虫一样在大明这条船上不断吸血,这船如今要沉了,连我这个流贼都看出来了,你们居然还不相信,呵呵,还真是可笑。”

    敲着桌子,宋青书满脸的冷笑,挺直了身子冷笑着哼哼着,对面,马士英和阮大铖还真跟戏曲里的奸臣似得,脸色惨白,倒是瘫软着靠向了椅子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预言家宋大忽悠

    但凡是邪教,不管后世的,现代的,都是先给一棒子,说各种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然后再画张大饼哥,信我吧!信我就能逃过灭亡!今晚宋青书的手段就很邪教,虽然他说的是实话。

    至少目前把马士英还有阮大铖就给镇了,而且还嫌弃这没完,宋青书又是敲着桌子继续上嘴唇顶天,下嘴唇撑地,那筷子敲着碗接着说着。

    “今年朝廷能好点,闯王高迎祥死,自成领其军,除了东虏再次入关造成麻烦,明年更好点,温体仁下台,不过你们那位周阁老也上不去,皇帝已经厌恶了党争,短时间内是不会再用有党之人。明年杨鹤之子,杨文弱先生上台了,他讲提出那个灭亡大明的正四六隅十面张网计划,这几年倒是大明灭亡前的回光返照,各部义军都得被打的满头是包,我也得夹起尾巴做人,不过你们这些当官的不肯解囊,剿饷与练饷把老百姓最后一丝元气抽去了,人心开始涣散了。”

    “大后年洛阳陷落,总督卢象升战死,大大后年清军全面攻打关宁锦,洪承畴带着边军最后一副家当出去,就回不来了,大大大后年朱仙镇决战,朝廷最后一张牌全军覆没,左良玉狂逃三千里,对了,明后年皇帝祖坟还得被刨一遍,不过放心,这次不是刨你凤阳,刨的是钟祥的兴献王……”

    “够了,你这是危言耸听,别再信口开河了!”马士英又是暴怒的拍案而起,看着他血红的两个眼睛,宋青书则是无所谓的耸耸肩:“信不信由你。”

    “那大帅就这么打算一直在安庆抗衡朝廷?”

    马士英是直人,他脑袋里全是宋青书所说的灾难,可阮大铖要奸滑的多,他是十分就信个三四分,至于宋青书后来说的那些,在他看来纯属信口开河,故而他是最先转回了神,又是咄咄逼人的问着。

    宋青书还是很欠扁一般轻松的耸耸肩:“诏安是不可能了,在陕西,乞活军吃过诏安的大亏,血的代价,就算我答应,我的部下也不会答应。”

    “大帅,你和那些泥腿子不同,你又没有野心,就是为了经商发财,何必……”

    “胡宗宪杀王直,也是在目啊!”

    阮大铖还想劝,可宋青书一句话却顶的他哑口无言,朝廷自己说话不算话在先,他也无从辩驳。

    “再说,谁说宋某没有野心,君王死社稷,况且以今上猜疑与自私的性格,他很难把太子送到南京,如果京师沦陷了,你觉得,天下谁最有资格继承皇位?”

    阮大铖忽然一下子感觉到嗓子都有点发干,如果泰昌帝的子孙都死光了,以血缘关系,继承皇位的自然是那位差一点位及天子的福王,依照宋青书的打算,到时候他就是从龙功臣。

    到底是奸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崇祯朝自己是阉党余孽,可如果福王登基,自己岂不是还有机会重返官场?想到这儿,阮大铖忍不住又是激动起来,下意识搓了搓手。

    “那些都太远,暂且不论,马某开诚布公,如果乞活军诏安,马某为你请淮南总兵的职位!”

    还真叫此起彼伏,阮大铖迷煳了,这马士英倒是回过神了,又是板着一张脸生硬的说道,听的阮大铖郁闷的一排脑门,本来好好的劝宋青书诏安,可绕了一大圈,倒是自己被绕了进去。

    “乞活军不诏安,至少现在不诏安,现在诏安,就是被拿去当炮灰,不是去辽东顶鞑子,就是无意义的和农民军消耗,不过马总督放心,我宋某不傻,要是再撅了皇陵,不亚于成为天下的眼中钉,众矢之的,乞活军不会越过潜山,而且我还给你三个承诺,我出二十万两银子助你修皇陵,凤阳有事,乞活军会鼎力支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宋某不会看着朋友死,而且五年之后洛阳陷落,迎了福王,乞活军一定会到你手下诏安!”

    宋青书还是一口咬定洛阳肯定会陷落,看着他那么满腹信心的模样,还真让阮,马两人又是心里犯了嘀咕,莫非说的是真的?

    “马某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你不得不相信,出来吧!”

    宋青书真有点小人得志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手,旋即乞活军金牌污点证人又是被从后头推了出来。

    “阎公公,今日庐凤总督,还有南京阮公和某议论迎立福王之事,你可听清楚了?下去吧!”

    一个照面,连话都没给机会说,阎思印又是悲催的被推了下去,看着这死太监,阮大铖却是脸都绿了,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手指头哆嗦的指着宋青书,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颓然的一屁股坐了回去。

    “好你个宋大帅,老夫是被你拉下水了!”

    阎思印可不是一般太监,能出来镇守一方的都是受皇帝信任,在京里有关系的,宋青书要是把他放回去,大家都得玩完,就跟核武器一般,说炸死谁就炸死谁。

    就算现在回去,马士英就去告发,可牵扯到藩王,就算告赢了也得引火烧身,再说,你一个庐凤总督大半夜跑到贼营里干什么?至于阮大铖,他投靠过阉党,可知道那些死太监成事不足,败其事来他们称老二,没人敢称老大,悲催的看着宋青书,也只好认命下来,真是一个不小心掉入彀中了。

    听着阮大铖悲催的话,宋青书倒是理所当然的一耸肩:“没办法,谁让你们当官的套路太深呢。”

    这里有触及最小的害死马士英,他不认识阎思印,虽然吃了个亏,可也没触及骨髓,郁闷了片刻,难得马士英跟好奇宝宝一样,忽然又是向前坐近了身子。

    “宋先生,刚刚你问我们,如今大明朝灾荒连连,那你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吗?”

    这话阮大铖的好奇心顿时也被挑了起来,禁不住也是把胡子靠近了些。

    估计永远也不可能指望两人忠于自己,可今晚能不能抓住他俩的心,让他们暂时跟着自己走,可全看这一番说辞了,宋青书倒也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天道有常,此起彼伏,有高峰自然有低谷,前些年帮朝廷铸造红夷大炮的西人汤若望二位应该知道吧,我就是师承于他,根据西方记载,天下气候没过几百年,都会突然变冷,旋即就是连年大旱,粮食大规模减产,这种现象称为小冰河期,咱们史书中记载的西秦帝国,也就是罗马,就是在小冰河期打击下灭亡的。”

    “根据汤师傅的研究,咱们华夏,小冰河期也经了,四次,商末,三国,唐末,还有如今咱们大明,这也是宋某肯定大明即将挺不过的原因之一,不信两位可以回去查查史料,看某说的那些时候和现在对的上对不上。”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宋青书要是鬼扯什么推背图,估计两人肯定不信,可推到汤若望身上,会造红夷大炮的洋和尚,还真让他俩信服了几分,阮大铖是饱读史书的,不用看都能回想起来,愣了片刻,他又是惊疑的问道。

    “那江南的萧条也是因为这个什么小冰河期?”

    “这倒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阮翁应该听说过吧,咱大明不产银子,朝代都是以铜钱作为流通货币,为什么到了咱大明,就变成了银子?无他,海上来的!”

    “咱们居住的大地是个球形,也是汤师傅所讲,在万里之外大地另一面,西方那些番人发现了一片新大陆,上面富产金银,每年都有藩船带着新大陆的金银到三宝太监去过的南洋,和大明的商人交易丝绸瓷器,可就在二十几年前,西番另一番国英吉利眼红这海上贸易,和弗朗机大打出手,覆灭了弗朗机的主力舰队,引发了西方经济危机,新大陆的银船从那时候开始少了,不能继续向外出口,江南丝织业自然就萧条了。”

    “当然,如今吏治昏暗,税收不合理,而官员之间,潜规则又太多,当然也是一大重要方面,这么多灾难赶在了一起,世道自然是艰难啊!”

    宋青书的两翻解释倒是简单,可是细细品去,却都很在理,尤其是阮大铖,他可急得二十几年前,没事就听家中长者嘀咕藩人少了的话,想不到令己辈头疼的事儿,居然是源至万里之外,想的也是不忍蹉跎。

    “那大帅,目前这局面就没救了吗?”

    “这个……”

    眼看两双红彤彤的眼睛盯着自己,宋青书禁不住也被问了个哑然。(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同乡

    淮西一带的局势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乞活军虽然终究没有诏安,可是宋青书足足出了二十万两白银,大张旗鼓捐助给凤阳府重修皇陵,一个流贼给修皇陵捐巨款,对于朝廷也是极其有面子的事儿,得到消息的崇祯皇帝甚至破天荒笑着夸了句义民,旋即兵部下命令,让庐凤总督马士英继续招安乞活军。

    可这一谈判,进度就慢下来了,明朝的大官还真是善于说大话,马士英都不例外,他许诺的淮右总兵根本就是个空头支票,还好双方对此都不在意,天天凤阳来的诏安大使大早晨从北来,大晚上又向南去,中午还在潜山混顿饭,看起来谈的热闹,可实际上诏安后的防区,编制,官职,饷银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谈,事情就这么无限期的拖了下来。

    这头马士英天天把皇陵重建的进度报到京师,把朝廷的注意力都拉到皇陵上面,占据了长江中下游最重要的战略要地的乞活军反而不是那么引人注目了。

    前些日子一阵忽悠,马士英和阮大铖终究还是听进去了些,对宋青书预言的那些子大事儿也是半信半疑的观望起来,倒是正中宋青书的下怀,抓紧一切时间,乞活军加紧加固安庆城的江防。

    大别山真是个宝地,除了地形崎岖,可用耕田缺乏,这儿煤炭,钢铁,花岗岩宝石,几乎什么矿都有,天堂寨附近就有铁矿,霍山还有煤矿,崇祯九年二月,乞活军自己锻造第一批红夷大炮也是出了炉。

    这一次可不止二十门落后的大将军炮,三段水泥砌成的炮台上足足装了五十个生铁炮台,一吨多快到两吨的重炮黑黝黝散发出一股子金属光辉,把它们运出山可不容易,绕着山脚挑选宽的道路不说,十六匹马才能拉两门炮,一面走一面还得往地上铺撒碎石头,防止车轮子陷进泥地里,在乞活军缴获的多云巡检司铁匠铺子里铸造,由原本多云巡检,投靠了乞活军的天堂寨留守孙大奇监制,铸造花了三个多月,运出山又足足花了一个多月。

    “嘿呦,拉!嘿呦,拉!”

    安装这东西也相当不容易,马车直接停在炮台边上,乞活军小队长喊着号子,那些安庆城被肃清的打行打手们充当苦力,还在炮台边上搭着三脚架,几十个人一起拉动滑轮,一门炮才被吊起来,费劲的活动到炮位,放在已经准备好的炮台上。

    安装都如此费劲,三天才安装完三十门,这玩意别说退上辽东战场打机动性远高于自己的女真人,恐怕内地对战步兵居多的官军都费事,这一遭折腾,宋青书是更不想把这东西装备到野战军中了。

    不过看着麾下那些小伙子们干活,再看着黑黝黝散发着一种金属光泽的红夷大炮,宋青书心头还是满满的自豪感的,这玩意采用外铜内钢的分层铸造工艺,不比朝廷在宁远的红夷大炮差,而且造价还低下去不少。

    他半个师傅汤若望在京师给工部铸炮时候,每门红夷大炮的花费是三千两到五千两,经过层层潜规则,工部采购的铜料与工匠费用可是贵的可以,可乞活军自己矿场出产的钢铁,工匠发的工钱比工部工匠还要多,可一门造价才不过区区五百两。

    整个辽东战争前后,朝廷一共装备了三百多门红夷大炮给明军,如今安庆的火力赶上朝廷六分之一了,射程三四公里,基本上能打到长江对岸去,这次要是江南水师再来,估计连停靠在对岸湖口列阵的机会都没有,就得被削的他娘都认不出来。

    并且这次的炮台比上一次还要改进了许多,采用的链条式,左右转动的圆轴箍上了长长的链条,后面连着个钢制的转轮,两吨多重再抱着炮身转动已经很困难了,依靠着转轮两个人则能轻松快速的调节大炮方向,角度同样安上了差不多的链条把手,巡视在江边,宋青书禁不住倒是希望起江南水师再来打一次了。

    还真叫心里想啥就来啥,宋青书眺望着长江的功夫,顺着下游一叶扁舟忽然急促的出现在眼帘,顺流而上,不到片刻,就靠了岸边,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卫簇拥着个穿着青色袍子,差不多五十来岁了,偏偏没有胡子的老男人从港口下了船。

    看着那旗号,没等他们进安庆城,宋青书自己已经主动迎了过去,眼看着一身军服来巡视的宋青书,老男人还有那些护卫赶忙一起抱拳弯腰行礼。

    “拜见大帅!”

    “事儿办的怎么样了?”难得一次,宋青书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急促,老男人却是禁不住流露出了个兴奋的表情:“托大帅的洪福,和那人接洽上了。”

    …………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小人物有时候也能派上大用,这老男人不是别人,当初秦王府派来追杀宋青书而后被俘,投靠了乞活军的那个青袍太监焦大林,在乞活军中,一直在后勤为大军打杂,谁都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人物也能成为个关键,他和南京镇守太监崔斯是同乡。

    两人在万年间一起入的宫,一起从小太监做起,宫中险恶,两人相互扶持,交情不浅,后来焦大林作为朝廷调拨给地方藩王的太监,分配往了秦王府,崔斯分配给了东宫,为太子属下,两人的命运就开始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万皇帝不喜欢太子,希望立福王为储君那是天下皆知,分别前焦大林还叮嘱崔斯多保重,谁知道太子朱常洛就挺过了国本之争,当上了皇帝,史称泰昌帝。

    可惜这泰昌帝是倒霉的短命天子,好不容易熬死了万皇帝,刚即位一个月,红丸案弄得又是撒手归天了,群臣拥立朱常洛长子朱由校即位,是为天启帝,崔斯又是作为太子属下老人儿分配给了信王,他命还真好,信王朱由检,日后也登基了,就是崇祯皇帝。

    崔斯虽然不如曹化淳,王承恩,王之心,方正化等大太监风光,但也算得上阎思印那个级别,比阎思印还强不少,毕竟南直隶镇守太监在天下镇守中,也算得上拔尖的。

    潜山县一会,阮大铖明显对有福王背景的宋青书看中不少,也是入股加多宝商号,并且主动先去南京张罗其商号事物来,不过阮大铖是着名的墙头草随风倒,宋青书信不过他,这功夫焦大林冒了出来,说从俘虏的长江水师口中问之,南京镇守好像是他同乡。

    这下宋青书还真是大喜过望,焦大林算得上乞活军的元老了,他也是用人不疑,直接给他三千两黄金,让他带着去南直隶认认门,万一是就借着关系把银子递上去,要是能有南京镇守的关系,乞活军在南直隶的势力就能有了保障。

    这焦大林还真是不负众望。

    紧跟着宋青书回了安庆府衙,屏退了众人,宋青书又是忍不住兴奋的问道:“老焦,快说说,南京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回大帅,这次事情也不是那么顺利的,刚开始崔镇守那儿还真是门庭若市,小的又不敢暴露,门子是根本不接见,没办法,在镇守司门口那儿苦等,谁知道大帅洪福齐天,第二天,正好赶上崔镇守去与南京兵部尚书议事,回来时候,在大门口把小的认出来了。”

    想着这次经,一起挨刀的穷兄弟如今已经是富贵逼人,自己却还是这么衣一副模样,焦大林那苍老的脸上也是颇为唏嘘无奈,叹了口气,又是抱着拳解释道:“崔镇守还算念旧,小的也没暴露咱们乞活军的关系,就说在秦王府恶了事儿,逃脱出来,投靠一商人当师爷,代主人拜见崔镇守,想挂靠点关系,崔镇守倒是一口答应,还没要金子,最后小的强留一千两,剩下两千两黄金带回来,还与大帅!”

    太监倒也不全是阴险小人,也有伟岸丈夫,就像三宝太监郑和,陪着崇祯帝上吊殉国的太监王承恩,李自成攻入皇宫,拼死抵抗的太监方正化,都是,焦大林在秦王府也算是个阴险太监,可在乞活军,没人把他当太监,都把他当做个正常人看带,在宋青书的命令中,他这仅仅算是身体有残疾,不属于特殊阶层的太监,时间一长,这青袍太监居然也变了些,要是别的太监,剩下两千两黄金估计早自己私吞了,他这倒是全都拿了回来。

    “不用还了,这次老焦你立了大功,这些都赏给你了。”忠诚必须要得到表扬,不然谁还效忠于你,像崇祯皇帝似得,把忠心的大臣杀得差不多了,到头来身边全都是些二五仔,宋青书倒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头了,这点自然明白,很是大方的挥了挥手。

    “谢大帅,小的,小的还有一事。”

    领了赏,这焦大林却没显得高兴,反而还是有些吞吞吐吐,看得宋青书禁不住一奇。

    “怎么了?”

    “崔镇守还想留小的在镇守司担任秉笔太监。”

    “哦?”

    宋青书还真是惊讶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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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乞活介绍:
那一年,李自成还在为大明帝国的快递业务兢兢业业的挥洒汗水,张献忠还在官府衙门中做着走狗衙役做的滋滋润润的时候,一个傻子在无声无息中也开始了这项末世生存游戏挑战赛。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冲天而降摔在了地上,宋青书惊奇的抬起脑袋,入眼处,却是一张涨得通红,气呼呼的小脸儿……明末乞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乞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乞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