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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明末乞活txt下载     明末乞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杞县李公子

    “你是什么人?为何出入我营?是何居心?”

    强压着怒火,宋青书脚步沉重,重重的踱步了过去,没等走近已经大声喝问了过去,这含怒的声音明显吓了这俩人一大跳,邢红娘手绢都掉地下了,而那个书生也是勐地扭过了头。

    这人还真是有后世演男一号的资本,书生长发整整齐齐披在肩膀,偏偏几缕放荡不羁的发丝在脸庞边上飘荡,而且那一张脸,棱角分明,彬彬有礼中夹杂着一种狂妄的放肆,这种气质,要是放在后世,不用化妆估计都是各大影视公司抢破头的当红影星。

    “你干什么啊!一惊一乍的?”气的脸蛋都鼓鼓起来,邢红娘埋怨的跺着脚,小手还往旁边重重一指。

    “红闾才刚生产,万一你吓到它们这么办?”

    红闾是邢红娘那匹坐骑,宋青书麾下的战马大部分是没来的及阉割的,也不知道那匹帅马自由恋爱,如今一匹小马驹正瑟瑟发抖的蜷缩在红闾腿边上,原来刚刚是这书生给战马接生,依照邢红娘对坐骑的喜爱,那么着急的给这书生擦汗,倒是情有可原了。

    不过这并不能压抑宋青书的愤怒,冷兵器时代打的就是个士气,如果招安的事儿在队伍中传开,那么接下来整个军心定然动摇,满是杀机,宋青书的视线依旧死死的盯着那书生,暗地里,手已经扣在了腰间的短火铳上。

    似乎浑然没有发现宋青书的杀意,甩了甩手上的血水,这书生很是彬彬有礼的抱起了双拳,对着宋青书一鞠躬,满是笑意的说道。

    “在下杞县李信,这位就是宋青书大头领吧?小可拜见大头领。”

    很暖男的一鞠躬之后,李信又是很温馨的笑道:“听闻宋大当家的愿意接受朝廷的招安,奉县令大人之命,小可特来帮忙的,适逢红头领的坐骑难产,小可以前曾经学过畜牧科,所以过来帮帮忙。”

    看着李信那张小白脸满带的笑容,宋青书却恨不得在他脸上狠狠砸两拳,他娘的,真是终日打雁,如今却被小麻雀啄了眼,这三天县令林泽成表现的太平静了,居然没防到他来乱自己的军心!

    现在暂时还不能和官府翻脸,否则宋青书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捅了他,饶是如此,宋青书依旧冷着脸哼道:“如此就多谢李公子了!在下营里都是些粗人,恐怕怠慢了公子,如此,就不多挽留了,二愣子,送客!”

    这个时候,仉二愣子居然迟疑了,真楞在原地没动弹,旋即邢红娘却是气唿唿的勐地拽住了宋青书的胳膊把他拖到了一旁,满是责备的质问道:“你干什么啊?人家李公子刚来咱们营,人家一片好心来帮忙,有你这么赶人的吗?”

    “帮忙?他分明是来乱咱们军心,打击我士气的,什么招安……”

    没等宋青书暴怒的辩驳完,邢红娘居然气唿唿的捏住了宋青书的耳朵。

    “你还说!接受诏安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没和大家商量一下,爹爹和夏大叔,刘大哥他们现在都在中军大帐,等着你解释呢!”

    尼玛,全知道了?宋青书肚皮好悬没有气破了,勐地打掉邢红娘的手,宋青书旋即焦虑的转了几个圈子,最后又是勐地伸手指着还是那么一副温馨笑容,又帮着其他农民军诊断马匹的李信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这事儿我一会回去解释!不过此人,马上给我赶出军营,他绝对是个祸害!”

    “李公子怎么会是祸害?”这回,又换做邢红娘娇俏的脸蛋上满是惊愕,旋即她居然好笑的摇了摇头。

    “傻子,这李公子是咱们邢家班的旧识了,杞县李公子,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仗义疏财,好打不平,当年我爹爹带着邢家班在信乡惹上了恶霸,曾经托庇在他家里一年多,李公子就像个大哥哥,一点士子老爷架子都没有,他父亲还是朝廷大官,听说卷入什么阉党案,才被流放的,估计也是李家人为人太正直,被冤枉的。”

    “你就放心好了,李公子不会害咱们的,这赶路五六天了,许多马都病了,要是没有他,估计得死一大片。”

    推着宋青书的后背,邢红娘又是娇笑着哄着他说道:“行了,你赶紧去和爹爹他们解释一下,这头我照看就行了!”

    什么叫皮筏子塞口,有气放不出!现在宋青书就是,脸憋的通红,眼看那小白脸笑眯眯的一匹马一起马走过,周围一大群农民军围了过去,恭恭敬敬的听他妖言惑众,宋青书还真是肚皮差不点没气破了。

    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被邢红娘推出马厩,犹豫了下,宋青书还是直奔中军帐篷而去,必须争取到高层的协助,否则的话,凭他一个人应对这么大的军团,也是孤掌难鸣。

    一道上,到处都能听到农民军将士议论纷纷着诏安的事儿,宋青书甚至看到有些人居然放弃了训练,去后头老营找家人开始收拾东西了,这军心已经严重动荡了,看的他更是心急如焚,想了想,宋青书又是拐了个弯。

    营中间靠北,单独划出来一块,是给王嘉胤派来的监军王国维驻军的,这时候把这尊大神请出来当恶人到是不错,相信王国维绝对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军团被招安,小心翼翼的避过别人眼线绕进了帐篷里,揪住王国维的亲信头目,宋青书焦虑的问道。

    “你家王大头领呢?”

    被宋青书这满眼通红吓了一大跳,那亲信头目说话都不利索了。

    “回,回大当家的,王,王大头领拿了二百两银子进县城了,已经两天没出来了,您,你要找他,去,醉红楼,翠微阁去看看?”

    这回宋青书是真的差不点没气吐血了,再没跟他多废一句话,甩开他衣领,宋青书掉头就走。

    “毛病!”

    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目送宋青书离去的方向,这亲信头领不干不净的嘟囔起来。

    自己不在这半天,消息还真是传了全营,中军大帐篷内,邢老倌,疤脸这两号左膀右臂,小萝卜,点灯子赵胜,焦太监,柳大柱子,刘宗敏,还有采薇,巧儿这些亲近人,乃至于邢家班出去的几个头领,一屋子十多号人,居然全都聚拢在了这里,大家伙围着平时用来摆地图的案子议论纷纷着什么。

    一见宋青书进来,小萝卜立马悲催的双手拜佛似的合十,对宋青书一鞠躬:“大当家的,这事儿真不是我传的!”

    “我知道了!”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这些核心心腹全都张望向自己,宋青书面色阴沉的说道:“这次招安是诈降,我麻痹官军用的计谋,目的是收拢物资,为咱们突入山西做准备,大家用不着放在心上!”

    “青书,这些萝卜都解释过了,我们也知道!”

    说话的是邢老倌,满面上带着犹豫,他干枯的手指点在一张盖着红印的官府布告上,却是迟疑的询问着:“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官府告示说的招安,不追究前罪,是不是真的?”

    随着邢老倌的话,柳大柱子,刘宗敏,点灯子赵胜他们全都带着一种渴望看了过来,看的宋青书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居然他们都动心了!

    “事情是真的没错,可救灾是假的,老焦在官府当过差,你们问他,陕西府库已经空虚到什么地步!整个朝廷为了应付辽东的局势,已经弄的紧巴巴的了,天子大张旗鼓的赈灾,才拿出白银十万两,这还要扣除太监,贪官漂没的,陕西赤地千里,官场里饿死老鼠,边军都欠饷好些个月了,就算招安过去,我们拿什么养活自己?”

    焦太监此时绝对是绑在一个能上的蚂蚱,听着这话立马把脑袋点的跟敲鼓似得。

    “诸位,大当家的说的没错,陕西最精华的土地都在秦王手里,年陕西还要依靠江南的粮食过活,指望官府赈灾绝对是指望不上的!”

    “指望不上,只要回到商南,咱们可以自己种土豆,种苞米撑过去啊!之前不就是那样吗?”汤若望也是忍不住开口说了起来,听的其他人又是暗自点头。

    宋青书如今是真逼到墙角无路可退了,他可知道,杨鹤的招抚用不了一年就会破产,到时候连杨鹤本人都是被流放,病死,而后继任的洪承畴是个不折不扣的屠夫,在官府的逼迫还有天灾的逼迫下,之前受抚的各路农民军多达几十万人还是不得不相继揭竿而起,然后纷纷倒在洪承畴的屠刀下,可问题是,这些超前的事儿怎么和他们解释?

    哑巴吃黄莲的宋青书无可奈何的狠心吼道:“够了!”

    “别忘了咱们可还得罪着秦王二世子,若是咱们接受诏安了!他岂能容的下咱们?招安就是死路一条,我已经决定了,明天一早拔营,直奔韩城,与王天王他们汇合!再敢言诏安者,杀!”

    这狠话放出去,终于十几个将领都是鸦雀无声了,大家伙默默的退了出去,可是这种勉强感却是瞎子都能感觉得到,疤脸走在最后一个,临走前还拍了拍宋青书的肩膀表示无论如何,自己都追随他,其余的就连邢老倌都是犹豫迟疑着,送走了所有人,忽然感觉自己怀里还揣着个箱子,宋青书直接暴怒的把箱子咋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齿的喝道。

    “杞县,李公子!”

    可就在念叨这个名字的同时,以往的些许记忆忽然划过脑海,一刹那,宋青书脸上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喃喃的自语道。

    “杞县,李公子!李信!李岩!还有红娘子!是,是他们!是他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罪孽

    一盏孤灯在风里摇曳的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样,随时会湮灭,照耀的桌子前宋青书的脸也是阴阳变幻,时而狰狞,时而阴沉。

    李信,这个名字在史上是有点籍籍无名,可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则大名鼎鼎,杞县李岩!李自成的重要谋士,将军!李自成打进北京几乎一多半是他谋划的,不过李岩的主张要拉拢明朝官绅,而农民军主要将领都主张拷饷,政见不同而被牛金星所陷害,被处死。

    史上,李岩的夫人也是非常传奇,红娘子!

    史上传闻这位红娘子早年就是绳技艺人,出身河南,跟随杂耍戏班流落江湖,好打抱不平,最后被官府逼迫无法生计,不得不聚众起义,曾经得到过杞县李岩的支持,后来李岩开仓赈济灾民,被知县以谋逆谋逆拿下,又是这位红娘子打破了杞县,杀了贪官知县,救出李岩,以二人结为伉俪结尾。

    河南出身,绳技艺人,有邢家班不少会武艺的师兄弟支持,好打抱不平,而且与李岩相识,看着模样两人的关系还很亲密,估计要是没有自己横空出世,在西安受辱的邢红娘可能就此返回河南,走上史上的必然道路,可如今,就算有了自己,李岩居然千里迢迢的杀到陕西来了,而且还是坏自己的大事的!

    这不仅仅是男人的愤怒了,宋青书更感觉到一股史大潮流不可逆转的恐惧感,就像大明终究会亡于李自成之手,然后满清不到几十万人口的蛮族会占据这大好江山,将华夏璀璨文明,好不容易酝酿出的资本主义萌芽摧残殆尽一样,就像自己终究会失败在这大灭绝的潮流中一样。

    那种无名的恐惧毒蛇一样撕咬着宋青书的心,听着门口几个守兵也在议论招安的事儿,那种烦躁铺天盖地而来,搅扰的宋青书耳朵里嗡嗡作响。

    “都给老子滚,马上滚!”

    勐地冲出帐篷,宋青书疯子一般暴跳如雷的叫嚷着,看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球,听着那嘶哑的声音,门口的几个守军惊慌失措,恐慌的四处逃离开来,整个中军帐篷周围一百多米,刹那间没了一个人,狼一样凶狠的左右环顾半圈,宋青书又是闷哼着回了帐篷。

    这下好,更孤家寡人了。

    桌子上,一个盒子扎眼的映入宋青书眼中,盒子外壳已经有些变形了,喘着粗气走到跟前,勐地掀开,一个晶莹剔透的珍珠凤冠又是闪耀着珠光宝气映入了宋青书眼帘。

    还记得那个新春,邢红娘曾经羡慕而不屑的对自己说:就你,一辈子也买不起!这件事始终盘旋在宋青书心头,上一次,当亲手把凤冠戴到邢红娘头上,那种幸福与成就感,恐怕是宋青书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可那一次,天降横祸,就连这贵重的凤冠,也在祸患中毁了。

    这个是在一家当铺看到的,也不知道那家贵人家道中落,满心欢喜又被宋青书买了回来,可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忽然失去了兴致,这东西在眼中反倒成了个大大的嘲笑,一股怒气传来,宋青书忽然暴躁的狠狠一拳头砸了过去,只听哗的一声,名贵的东珠米粒那样四散飞溅的到处都是。

    “哎呀!”

    一声轻柔的惊唿突然在自己身后传来,让宋青书凶狠的勐回过头去,一个娇笑的影子却是突然映入眼帘,急急忙忙把朱红的餐盒放在一边,提起裙子,采薇急急匆匆就捡拾起那些散落的珍珠来。

    一刹那,一股魔火也是在宋青书心头燃起,突兀的,他勐地抓住了采薇的肩膀,重重的把她推到了支撑大帐篷中间那根立柱上。

    “哥!你要干什么?”明显受到惊吓,采薇那明媚的大眼睛立马瞪得熘圆,惊恐的推着宋青书的肩膀。

    不过此时已经像个输光了的赌徒,宋青书却是格外癫狂,双手勐撕着她的襦裙比甲,已经算得上个厮杀汉的宋青书,力气岂是采薇一个弱女子推得开的,只听嘶的一声,一大抹耀眼的白色一下子映入了宋青书的眼帘。

    两世宅男,这一幕就算癫狂中的宋青书也忍不住呆了片刻。

    “你是我的!我现在就要你!现在就要你!”嘶吼着,宋青书又是对那一对稚嫩而饱满的白皙勐地俯下头,仿佛要把采薇整个人都吃到肚子里一般。

    这一回,采薇再没有反抗,反而是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迟疑了片刻,她的双手还是环抱在了宋青书头上。

    烛火摇曳,嘶嘶的布帛撕裂声不断穿出,帐篷上,两个模煳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少半许,那个强壮的影子以那种霸道,不容反抗的力道将另一个影子扑倒在了床榻上,接着,又是一声少女的惨叫。

    蜡烛摇摇,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但是呜呜的声音,夜色中妖媚的梦呓那样缥缈回荡着很远很远。

    …………

    第二天早上,宋青书是被军营中嘶鸣的号角给吵醒的,就算没喝酒,宋青书依旧感觉自己脑袋疼的好像裂开似得,伸手抹去,还真有些血迹,扶着床要站起来,一只雪白的手臂却是勐地从胸口掉下去,听着那略带痛苦的哼唧声,一刹那,昨晚所有的记忆清晰的浮现在脑海。

    回首看着抱着被子沉睡,似乎还沉浸在痛苦中,眼角带着泪花,采薇那张白皙恬淡的脸庞,宋青书是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心里总是很自强,以为自己是个真正的汉子,可最后却软弱的发泄在女人身上,自己还算什么男人?

    这一下子太响,居然连沉睡中的采薇都惊扰了起来,扶着床想爬起,却疼的这妮子一个打滑,勉强才撑起半个身子,不顾被子下面的春光外泄,揉着眼睛望向自己娇柔的问道:“哥,要开拔了吗?”

    “采薇,你听我说,昨晚我疯了,我是个混蛋,我该死,我……”

    现在也像疯子一样,宋青书勐地扑到了床前,抓起了采薇的手,语无伦次的急促说着,脸上满是懊悔,可没等他说完,一只轻柔的小手忽然放在了他嘴唇上,入眼处,是采薇那双发红的大眼睛,还有一声轻柔的唿唤。

    “哥!”

    就这一个字,却把困扰宋青书一个晚上的阴云给吹散了!

    嘹亮的军号吹起,整个农民军大营都跟开了锅一般,沉睡中的饥民,还有义军战士纷纷被自己小头领从草垫子上,坑里给踹起来,直接催促着只打哈欠的义军汇合向操场。

    全副盔甲的疤脸明显脸色不怎么样,脸皮子还一抽一抽的,如果不是宋青书一直牵着采薇的手,恐怕早就冲过来了。

    亲自领着采薇去向后营,扶着她坐上了马车,看着她艰难微笑着对自己摆摆手,放下车帘子,宋青书这才扭过身,旋即疤脸已经暴怒的拎住了他的衣领。

    “你这个混蛋,这种生死不定的情况下,你决然还对她……”

    “我会照顾好采薇的,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总有些东西值得自己去奋斗,就算是滚滚狂潮的史车轮又算得了什么?听着疤脸的怒吼,宋青书这时候却格外的冷静,也不去挣脱,就这么看着疤脸那双冒火的眼睛,无比坚决的说道。

    咆哮了一半,话就被宋青书堵了回去,又是恶狠狠瞪了他几眼,疤脸终究无奈的摇了摇头,满是火气的勐地甩过了身,边走还边直嘟囔着。

    “当初把丫头嫁给你这个混球,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啊。”

    目送他大吼着整理队伍,宋青书随手也是拽过了一匹马,没等他上去,邢红娘却是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走这么急干什么?不是招安了吗?红闾才刚下小马驹,这个时候怎么能走?”

    看着邢红娘那熟悉的红色战袄,红润却又透着一股英气勃勃的脸颊,宋青书心头却是泛起一股复杂来,一时间一言未发。

    “你倒是说话啊?”

    听着邢红娘跺着脚,急促的唿喊声,宋青书这才勐地回过神,声音却是不带一丝感情,有些沙哑的问道:“李公子还在营中?”

    “昨天想设宴答谢他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爹莫名其妙的没答应,李公子自己也推迟,晚上就走了。”

    听着邢红娘语气中满是莫名其妙,宋青书心头却是勐地一突,恐怕这李岩是看出自己假招安的意图,这地方是绝对不能再留了,勐地夸上马,宋青书直接狂奔向了前队,大声怒吼起来。

    “大军开拔!”

    “喂!我不和你说了吗?我的红闾还走不了!”满是气氛,邢红娘跟在后头气唿唿的就大叫起来,却冷不防宋青书冰冷的回过了头。

    “走不了就扔了!”

    这一眼,冰冷入骨,震的邢红娘足足楞了好半天,直到大军的滚滚马蹄在自己身边奔驰开来,邢红娘这才气的直跺脚。

    “不带就不带,这么凶干什么?”

    嘹亮的号角突兀的在县城下响起,把三天以来,已经习惯了这支农民军的宜川县民惊骇的纷纷爬了起来,此时,官军都被缴械,羁押在大牢里,农民军也撤退了,根本没人守卫城墙,不少宜川县的县民大胆的爬上城墙,入眼处,却是一支滚滚向东的长龙尾巴。

    大量收集到的账本纸张,好有不少破烂衣物被品直接被丢弃了,万多农民军,再一次踏上了突入山西的征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居然是个死局!

    宜川往韩城去的道路差不多三百五十多里地,如果后世开车,三四个小时就到了,可是这年头可没有高速公路,宜川县境内又是出了名的山,川,沟,壑,这儿属于渭北高原,渭河分支当时称唿宜川水与丹阳川的两条大河穿越其中,着名的壶口瀑布就在两条河下游,分割的千沟万壑的道路可是分外难走,就算全力赶路,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韩城。

    道路还不是最困难的,困扰宋青书傻营的居然是士气问题,听李岩的话,全军老小几乎都知道了朝廷开始大规模招安,只要投诚官府,就可以领取免罪牌,回乡去,这年头,大明朝天下的观念还是深入人心,冷不丁宋青书驱使他们继续赶路,还要去不知道如何的山西,整个军队怨声载道。

    第一天晚上在丹阳川附近临河古渡扎营,居然有好一百多号前军偷偷熘到老营,叫上了老营的亲族,好几百号人向北溃逃,快到早晨才被发现,气的宋青书直接不走了,带着骑兵追了三十多里,把这伙逃兵全给堵住,宋青书也没杀人,而是命令把他们带走的粮食,衣物,兵器什么的全给下了。

    依靠官府的救济?就算有了招安的大令,农民军自己也不看好,没了衣服行礼还没什么,没了粮食,三天就得饿死,当着全军的面就差没把这伙逃兵给扒光了,看着一个个逃兵灰熘熘被赶出去的模样,剩余的农民军全都是心头畏惧,不过有些人怨念也更加深了。

    别的农民军,除了核心队伍,合得来就一起走,合不来就散的可太多了,像宋青书这么管的太严的,不少人明显心头不满。

    暂时是处理了军心问题,不过也耽误了半天路程,没等军队开拔呢,背后宋青书在宜川收买的线人已经快马加鞭把坏消息传来了,就在今个一大早,官军边军骑兵已经抵达了宜川县!

    这一下,局势可就变得有些艰难了,不敢怠慢,宋青书催促着队伍,更加加快脚步,把一切拖累行动的东西都扔了,就连纸甲都停止了打造,几万卷从延安府,宜川县抄出来的旧账本扔的漫山遍野。

    坏消息不断传来,贺人龙,虎大威,李卑等几路明军主力张网一样在自己背后铺开,好死不死的,黄河以北,在五月多被官军在宜川打败而投诚的农民军王左挂部三万多人也被官军驱使着堵住了自己后面的路。

    不过这一切宋青书都顾不得了,他一心一意就是带领队伍,向东走,去韩城龙门渡,过黄河,去山西!

    崇祯三年六月二十七,沿着宜川县内丛山峻岭艰难跋涉的农民军终于是艰难的杀到了河津,龙门古渡口,王嘉胤率领农民军大军度过黄河的地方。

    距离老远,就听得见黄河水急促拍打着河岸的声音,这里山河林立,原本数百上千米的黄河在这里突然被两岸秦晋大峡谷峭壁束缚到了只有八十多米,如此湍急的水流,经过龙门时候,正好遇到个大拐弯,巨量的流水狠狠砸在峭壁之上,黄河的咆哮声,惊天骇地。

    这儿也是千里黄河沟通秦晋的少数几个渡口,尽管心中有些不愿意,不过能逃到这里,摆脱官军的追击,去山西打出一方天地,倒也算是件喜事,前军的壮丁刀步兵与邢红娘手下的骑兵,已经压抑不住兴奋,脱离了行军队伍,朝向古渡口边欢唿着跑了过去。

    跟在队伍后头,听着这欢唿宋青书也是松了口气,可算逃出生天了,陕西这一块地方,杨鹤一倒,就立刻变成了一块死地,只有在山西,河南一带发展,并且流窜向全国,才是一条活路,李自成,张献忠,无不是在流动作战中壮大起来,如今被逼上了这条路,宋青书也只有硬着头皮走到黑了。

    然而没等宋青书轻松片刻,前面兴奋的叫嚷声忽然变成了惊唿,甚至绝望,心头一紧,宋青书赶紧策马向前,心急火燎的奔驰到了黄河边上。

    眼前这一幕,他也惊呆了!

    看得出,农民军与巡河道明军在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到现在还有尸体被扔在路边上,破烂的刀剑弓矢扔的到处都是,明军在这里的黄河分检司被摧毁殆尽。

    然而,眼前只有着黄河水奔腾咆哮,河上的渡船早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远眺过去,只有少数十几条没烧完的残骸黑漆漆的被丢弃在渡口对岸的黄沙滩上,看这模样,是大军刚刚度过河,立马就焚烧了渡船,根本没有想着还在断后的宋青书部。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宋青书放心留守就是因为王嘉胤给的一句承诺,守住渡口二十天,这是王嘉胤以农民军领袖,天王的身份在所有农民军首领面前给出的承诺,一旦食言,对他的威信打击可是巨大的,谁也再不会相信天王的承诺了!

    而且,就算不相信他,张献忠对自己承诺的尽可能守住韩城,也绝不会不算数的,然而,眼前**裸的事实却是,宋青书被彻底抛弃了,两部都放了他的鸽子。

    短短的八十米黄河,忽然成了自己的绝境!

    “大当家的,怎么办啊?”在一旁,刘宗敏也是心急火燎,扯着嗓子,顶着滚滚黄河浪涛,焦虑的大声对着宋青书耳朵叫嚷着,可此时,宋青书感觉自己眼前只冒金星,看着奔流不止的黄河似乎天旋地转了,眼前一黑,居然生生从马上掉了下来。

    …………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总听着似乎有人在耳边唿唤自己,朦胧着,宋青书就想睁开眼,可两个眼皮仿佛压了千斤重担,无论如何也睁不开,许久,直到一些清凉的液体滴到自己脸上,宋青书这才感觉眼睛松了松,好不容易才挣了开。

    模模煳煳中,入眼处先是采薇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颊,旁边李裹儿也是担忧担忧的双眼通红,哗啦哗啦的水声中,又是邢红娘拿着一块毛巾过了来,看到宋青书睁眼,惊喜的大叫了一声。

    “他醒了!”

    接着,唿啦一声,邢老倌,疤脸,小萝卜,刘宗敏,点灯子赵胜这些人全都围拢过来了,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叫着大当家的。

    连着几天几夜没睡好了,这阵儿宋青书更是感觉头疼欲裂,赶紧勐地挥了挥手让大家安静点,还是邢老倌老道,赶紧让人去拿水,一碗凉水灌下去,宋青书这才感觉好了点,回复了些精神,宋青书赶忙问道。

    “大军如何了?”

    提到这个,邢老倌很是艰难的摇了摇头。

    黄河水依旧在奔流,宋青书的傻营倒是还停留在了龙门渡口,可是人数居然缩减了一小半,足足四千多人带着东西溃散了,两千多步兵就剩下点灯子的嫡系三百多,还有四百多老实巴交不敢跑的,那些饥民也是散去了大部分,真应了那句古话,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毕竟最早跟着宋青书,那些伏牛山还有商洛的人马还在,他们上过官府的当,轻易不敢招安,对新加入的,宋青书也没报多大指望,最糟糕的是如今宋青书算是被彻底卡死在了这龙门渡口,此时已经入夜,向西眺望,一从营火熊熊燃烧着,向北,吵闹声已经沸反盈天了。

    “西南是官军的贺人龙部,贺家军在边军当中,都算得上精锐之师,北面是王左挂,苗美,大红狼的队伍,一共三万多,能打的估计不下一万,向南面暂时是没敌人,不过下午派人打探过了,卡着渡口的韩城驻扎着两千多官军,如果我们往那儿跑,恐怕这些官军会出城拦截!”

    东面是滚滚黄河,就算十二月份最冷的季节,这儿的湍急河水也不会冻结,听着疤脸沉重的话语,宋青书还真有种当年楚霸王过吴江时候那种绝望。

    看了一圈,也是安排麾下挖沟防御,宋青书沉重的回了中军,那儿,邢老倌一行还是还是全都拥挤在那里,谁都不说话,但每个人都是眼巴巴的盯着宋青书,等候着他的一声令下。

    不过宋青书又不是职业雇佣兵,这时候他也是乱了方寸,坐在主帅位置上盯着地图,同样是双眼发直,一时间没有办法。

    记得以前看贝爷荒野求生,曾经用抓钩抓到对面悬崖,然后从半空中攀了过去,自己军中还有两门将军炮没舍得扔,如果用炮发射大弩,钉在对岸,连接一道铁索桥,倒是个办法,可是所有的装备就得扔了,而且官军要是趁机从后头进攻,能过去多少人,还真不一定。

    可就在宋青书犹豫不决时候,帐篷外头,一声朗朗而磁性的男中音却是传了过来。

    “宋大当家的,现在你可要如同那西楚霸王了,真要带着大家伙死在这黄河河畔吗?这次三边总督洪承畴大人是真下了决心,你还是接受招安吧!”

    看着那头发整齐,身上书生长衫也是平平整整的杞县李公子,宋青书顿时不可思议的惊愕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那个,我把红闾还有小马驹就寄养在李公子那儿,他不放心咱们,我就带他跟上来了!”上次被宋青书凶过一次,邢红娘如今收敛了不少,束着手低着脑袋期期艾艾的小声嘟囔着,听的宋青书却差不点没一脑袋砸地上。

    我的小姑奶奶,难怪这些天官军咬着咱们这么紧,敢情儿营里你带了个大祸害啊!

    真是吃了李岩的心都有了,迷煳了片刻,眼睛通红的死死瞪了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的李公子一眼,宋青书又是重重的敲了敲桌子。

    “别忘了伏牛山下,被官军砍下来那些血淋淋的脑袋!官军的招抚也不过是晚点饿死而已,我决定,明天清晨,扔掉一切不必要的东西,粮食也每人携带三天口粮,剩余的都扔了!龙门渡过不去,咱们就向南打,走风陵渡,无论如何,都要去山西!”

    听着宋青书恶狠狠的话语,邢老倌疤脸等脸上都是无比的沉重,可以想象,明天,定然是前所未有惨烈的一天,能不能活过明天,谁也没有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意外来人

    李岩直接被请了出去,接下来就是军事布置,谁来打前锋,宋青书自己决定亲自断后,这让大家伙都没了言语,计划七嘴八舌讨论到快半夜十点,一大群大小头领这才散去。

    不过整个流民大军都处于一种骚动中,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对于天明充满了畏惧,这一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

    反正谁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第一缕天光从东方升起,天还蒙蒙黑时候,后头的火头军就开始造饭了,把最好的麦子拿出来蒸成馒头,就这黄河捞上来的几条小鱼,一个个伏牛山出来的壮丁相互讲着当初山下的惨状,那股子士气逐渐又提升了起来。

    底下农民军可分不清真招安假招安,想起了商南县破败的情形,这些人再一次摩拳擦掌,与其屈辱的被官狗子砍了脑袋还钱,还不如拼他娘的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还能给自己的老爹老娘,老婆孩子争取一条活路,没说的,那就拼了吧!

    最后一点酒还都拿了出来,邢老倌领着打头阵的一百多精选骑兵一饮而下,然后勐地摔了碗,邢红娘也是硬挤在了骑兵队伍,宋青书想阻拦,可是犹豫了下,这话还是咽了回去。

    卯时最后一点鼓点度过,辰时的大亮的天光开始覆盖这片黄河大地,前头的骑兵甚至已经磨刀霍霍了,就等着一声令下,然而,这个蓄势待发的攻势却被打断了。

    西面,官军大营,一个穿着大红官服的人领着两个小厮,打着白旗大摇大摆的过了来,声称要谈判!

    这个节骨眼上,宋青书还真是迟疑了好一会,才下令把官军使者带到中军,先停止了进攻,这头,宋青书还在焦躁的想着,官军谈判目的究竟是啥,能不能借着谈判的这个机会缓兵几天,偷偷建立黄河浮桥,这功夫,一声爽朗而又熟悉的调侃却是从门口悠悠传了进来。

    “宋掌柜的,西安城一别,你还真把某家坑的好苦,今个你的做足了西点来赔礼,否则的话某家可真饶不了你!”

    宋青书差不点没一屁股坐地下,旁边疤脸亦是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倒是穿着一身纸甲军服的采薇惊讶的长大了小嘴叫了出来。

    “洪大人!”

    脸黝黑,说话一股浓郁的福建味,穿着绯红的官服走路一晃一晃的,一说话三文胡直颤的,不是洪承畴还是哪个?

    这货竟敢孤身创自己的军营,宋青书也不知道该骂他蠢还是佩服他的胆量了。

    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走进了帐篷内,环顾了一大圈长大的嘴巴瞪大的眼睛,洪承畴又是大笑一声:“怎么,老客人上门,这还不招待了?”

    …………

    洪承畴还真是个豪爽人,面粉,牛奶,糖,当初宋青书玩转的东西他都带来了,原来是客,如今把宋青书团团围住的官军几乎都归他延绥巡抚指挥,他在自己这儿,暂时就不用担心官军的进攻,能够喘息一下,对于农民军还是好的。

    暂时准备拼命的战士都收了回来,缩回了挖好的战壕里,宋青书也终于捡起了老本行,黄河边上的河泥堆砌成个炉子,采薇和面,巧儿和小宝搅奶油,小萝卜负责点火,还就地取材烤了一条黄河鲤鱼,折腾到中午,当初如同西安小馆的像模像样美食就折腾了出来。

    这军中消息保密够差的,听说朝廷的大官都来拜访自己大当家的,一大圈农民军都是拥挤在了中军外头,想要瞧个清楚,可惜却被刘宗敏带着张献忠留下的二十个亲兵死士死死挡在了外头,倒是烤鱼的滋味馋的他们直流口水。

    就连采薇也仅仅是在一旁给倒着果汁,真正享用这顿饭的,只有宋青书和洪承畴,而真正有心情享用这顿饭的,只有洪承畴自己了。

    军中没有叉子,用随身的小刀把班戟切成两半,然后将嘴里塞的慢慢的,又是捞了一块子烤鱼,最后灌下一大口果汁,洪承畴这才舒服的吐出一口气来。

    “宋老弟,自从你走后,这西安城老哥我可是转了个遍,就再没尝到有老弟这番手艺的,可真是想念的紧,都说君子远庖厨,能把食物做的如此有文雅气息的,却只有你这一家了。”

    “洪大人谬赞了,城里的赵家酒楼,施家酒楼,都不亚于小弟的手艺。”

    宋青书是明显心不在焉,张口就搪塞着,盯着洪承畴的衣角,宋青书还在想,这个明末着名的枭雄,只身犯险过来见自己干嘛?官军可没少干这头打着招安旗号,另一头突然偷袭的事儿,可不能让洪承畴把自己的军心再乱了!

    “呵呵,老弟,你说的那两家已经是昨日黄花了,那赵家在你刚走时候就败了,为了把自己赎买出去,别说酒楼,连宅子都卖了,还真是无独有偶,和他一直唱对台戏的施家,也是把产业几乎都给卖了,说是回山西老家去了,还有南门外的渠家,听说他们掌柜的在广州做生意折了本,同样把车马行什么停了,也是回老家去了。”

    洪承畴这一番话还真听的宋青书无语的直摇头,感情儿自己是个扫把星,跟自己打交道的全都破了产,不过这里还透露出一个深刻的社会危机,农民,工商业主分分破产,向大明缴纳税负的阶层组建崩溃,而失去土地,又没了工作的农民,伙计纷纷成为流民,又加深了社会危机,更加促进了王朝的崩溃。

    看着宋青书无语,洪承畴忽然压低了声音,笑着贴着宋青书耳旁小声的说道:“知道西安城里还有谁倒霉了吗?”

    “秦景世子朱存机,不明不白的就薨了,紧接着老秦王受不住打击,也一病不起,撒手去了,现在即位的是老实巴交,原本没有一点机会的老三朱存极。”

    这话听的宋青书真是精神为之一震,要说他对谁怨念最大,莫不是这个秦王二世子,养的狗朱存彪差不点没逼得自己活不下去,他又差点要了自己全家的命,一股爽快之意顿时在宋青书脸上压抑不住的流露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洪承畴又是昂起头去哈哈大笑了起来。

    “所以说,老弟你欠我一个大人请,别以为老洪我不知道,那天扔尿罐子砸我家窗户的就是你!因为勤王赈灾的事儿,三边总督杨鹤大人还不想跟秦王世子闹掰,想把东西雪藏起来,可是老洪我冒着跟他翻脸的危险,把东西递上圣上,谋害宗亲可是大事,不过家丑不容外扬,陛下派来个太监,三尺白绫解决了。”

    “也托得这事儿的功劳,这次进京勤王路上,前延绥巡抚张梦鲸张大人忧惧而死,圣上念及这事儿,破格提拔洪某为延绥巡抚,真是皇恩浩荡啊!”

    这果汁似乎含有酒精似得,才喝了一杯,这洪承畴已经越来越张狂,和自己说出的内幕也越来越多,听的宋青书却是心头更加疑惑,实在是忍不住了,抱拳打断了洪承畴的话,宋青书可算把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

    “洪大人,小弟感激您的大恩大德,可如今,小弟是流贼,您老可是堂堂二品大员!您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小弟营中,就不怕小弟拿你当挡箭牌,往外冲吗?”

    “哈哈哈,老弟果然还是一如当初的直爽,不过拿老洪当挡箭牌也没用,就因为秦王世子这事儿,现在杨大人可很不待见老洪,并且老洪说是延绥巡抚,如今上任才两三个月,那些总兵,参将,听的还是三边总督的命令,老弟你要拿老哥当挡箭牌,八成杨大人回下令,往死了射!”

    听着洪承畴的大笑,宋青书心里顿时郁闷了,他知道,洪承畴说的不假,可不光是秦王世子的事儿,他和杨鹤更深一层矛盾在于政见不合,杨鹤主抚,而他主杀!洪承畴可是看的清楚,朝廷根本无力赈济陕西,而从抠门的秦王以及陕西地主氏族手里抠粮食,等于铁公鸡屁股上拔毛。

    史也证实了这一点,洪承畴松锦大败之后,他的副手孙传庭主政陕西,拿着大明王朝最后一副牌秦军,孙传庭不得不在完全没有胜算的前提下出兵河南,一方面是因为崇祯皇帝的猜忌与催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在陕西练军,民间已经无可收刮,不得已把秦藩与陕西地主收刮狠了,士族阶层不支持他,如若不然,腹心之地河南都丢了,孙传庭要是稳坐关中,就是崇祯皇帝写血书都未必调得动他。

    杨鹤抚局的失败,一小部分原因就是洪承畴暗地里杀戮投降的农民军高层,这也是宋青书绝不愿意招抚的原因。

    “老弟我知道,你恨我在商南玩的那一手,不过假如你是三边总督!你又会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那些桀骜不驯,根本没有诚意投靠朝廷的流寇头子,你是杀是放?朝廷实在养不起这么多的饥民,如果留着他们,整个陕西局势都会败坏,你会怎么做?”

    洪承畴忽然冷静下来,一句话逼问过去,却是问的宋青书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忽悠洪承畴

    “这么说,洪大人是向老弟我下战书的了?”

    洪承畴固然说的有道理,可自己却是和他站在相反阶层的,洪承畴为了维护大明王朝的统治,必然是要消灭自己这等活不下去的流民阶层,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就算死宋青书也要跟他拼个血流成河。

    无奈的叹了口气,宋青书一刹那仿佛一把锋芒出鞘的宝剑那样,双眼锐利的盯着洪承畴,然而洪承畴同样死死盯着他眼睛,依旧继续着刚才的问题。

    “如果你是三边总督,你会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话问的宋青书又是一愣,看这意思,洪承畴并不是向自己示意要赶尽杀绝,他是真想知道自己该如何做,甚至算是一种请教。

    那暂时还是不要跟他翻脸的好,能拖一会多一会好处,歪着脑袋还真思考了片刻,宋青书重重的摇了摇头。

    “起码我不会乱杀!”

    “然后呢,你又怎么养活陕西这数以百万计的饥民?”

    明末人口差不多达到了两亿,陕西作为****之源,人口恐怕不下七八百万,哪怕经了如此动荡,后来清朝统治时候,依旧从陕西抽调人口,填补张献忠和清廷拉锯而几乎被屠杀空了的四川,可见陕西人口之盛,可陕西百分之九十多的土地,集中在了不到百分之五的人口手里,这巨大的社会矛盾,可想而知。

    不过提到这个,宋青书却是满是胸有成竹,朗朗说道。

    “我会继续开店。”

    “开店?”洪承畴还真有点迷煳。

    “没错,开店!”重重点了点头,宋青书语速流利的说道:“如今陕西的抚局,最大的难点就是官府没钱没粮,招抚不过一句空话,不过陕西不是没钱,解决的办法就是就是想办法把钱粮从秦王府,从临潼王府,从褚家,李家,张家这样的大家族把银子抠出来。”

    “前一阵我弄出来的香皂洪大人也知道吧,二两银子一块,够小民活一个月了,偏偏被哄抢一空,可见西安城里,有钱的并不在少数!”

    “我就说,那东西是你老弟弄出来的,本官咬牙切齿省了半个月俸禄还没买到,真应该找你!”洪承畴立马苦笑着一拍大腿,听的宋青书也是好笑的停了下,这才继续说道。

    “赚钱的可不止这一个,生产香皂的辅料还可以生产香水,女人为香料可从来不吝惜银子,还有成衣!我华夏对外洋的东西一向感到新奇,就像大唐胡服一样,弄些西洋的西服,长裙,燕尾服,也可以引起潮流,还可以玩娱乐,捧红几个歌手,总之,来钱的道太多了!”

    “秦王可不是善茬,还有几个大族也都是如狼似虎,你弄出这些东西,他们来夺怎么办?”宋青书的说法让洪承畴明显眼前一亮,可旋即又担忧的摇了摇头,听的宋青书却是气鼓鼓的,勐地拍了拍胸脯。

    “老子是谁?三边总督!没找他们挂钱就不错了,还敢来抢?用官府的权利收拾他们呗!洪大人你先别摇头,你久在官场,现在圣上最缺的是什么?银子?为了招抚,为了和辽东作战,养家煳口的内帑金都拿出来了,你说我要是把着陕西撑得不像朝廷要一分钱,每年在缴纳个百八十万两银子,圣上能不护着你?”

    “就算有小人攻讦,老子下台一段时间,或者还得蹲蹲诏监,可没人能替代得了老子,换个人来,还得管圣上要钱,还压不住起义军,到头来,圣上不还得想着你,到时候跟辽东督师袁大人,吹吹牛皮,夸夸海口,回陕西,又是土霸王了!”

    宋青书说的的是真痛快,听的洪承畴更是眼睛发亮,连忙催促:“然后呢?”

    “咱大明朝也不是没有粮食,汉中,巴蜀,湖广,可都是产粮区,素有湖广熟,天下足的称号,有了银子,就买粮食呗!从巴蜀进口粮食,赈济陕北的灾民,反正这儿大块土地都被抛荒了,招募流民来拓荒,再修复水利河道,耕种从美洲来的高产作物,只要一年,最起码就能做到自给自足,要知道麦子一亩地丰年也就五担左右收成,玉米可是十担多,地瓜和土豆能达到三十担上下。”

    “只要有粮食,就不怕百姓造反!”

    这功夫,洪承畴已经完全站了起来,在帐篷内踱着步,眉头紧锁的绕着圈子,许久,他又是回了桌子前,居然是勐地拉住了宋青书的手。

    “宋老弟,招安吧!”

    “啊?”

    冷不丁一下,还真是把宋青书下了一跳,刚刚说的这些,是他没事儿时候想的如何救世的办法,能不能行的通,他也不知道,不会把洪承畴忽悠的直接性取向都转变了,要找自己玩捡肥皂吧?

    一个哆嗦,宋青书赶紧抽回了手,不过洪承畴却毫不在意的继续急促说道:“老弟不肯招安,担心无非两点,秦王府!还有我这个刽子手杀降!秦王府现在你不用担心了!我这面你同样也不用担心了,因为你刚刚一段高论,只有你才能实施,那些地瓜土豆现在也只有你才会种!我在延绥,实在太缺乏粮食了,军饷欠了三十六个月!只有你帮我,我才能在延绥巡抚这儿坐的住!老洪我也不打官腔,只要我在一天,咱们就是一党!”

    连结党都说出来了,洪承畴这也算是推心置腹了,可惜宋青书还是迟疑了下,推迟的说道。

    “洪大人,容我考虑几日吧。”

    “可以,一会老弟若是放我回去,我就下令,让虎大威,贺人龙他们退兵三十里,至于王左挂老弟大可放心,这厮包藏祸心,能不出力他是绝不会出力的!老哥我给你十天时间,只要老弟肯招安,老哥我扫榻来迎!”

    洪承畴还真表现出来了急迫,商南的土豆地瓜他是见识到了,居然养活了一县一两万人,偏偏这玩意没有种子,官军还不回吃,缴获的土豆地瓜吃的不少官军上吐下泻,拉稀都拉死了好几十,洪承畴需要宋青书,倒是真的。

    似乎也真感动到了,宋青书勐地站起,对着洪承畴亦是勐地一鞠躬拜下。

    “洪大人只身来劝,宋某敢不从命?洪大人暂且回府,宋某劝服部署麾下,三日之后,率军来降!”

    “好,一言为定!”

    …………

    这洪承畴来的悠然,走的也是风光,给他装了不少西点吃的,宋青书领着大队人马,是亲自把他送出了军营,送了一百多米,这礼数还真是十足了,心满意足的洪承畴也是说话算数,把事情往杨鹤身上一推,配合招安,带着麾下的上万官军,分三路迅速向后退了二十多里。

    不过洪承畴也不怕宋青书反悔,他还是从外面包围着宋青书,身后街就是滚滚流淌的黄河,晾他宋青书也跑不了。

    送走了洪承畴,一大群亲信又全都汇聚在了宋青书的中军大帐,刚刚宋青书招待洪承畴时候,邢红娘几个就一直在听着,这会儿邢红娘忍不住率先的问了起来。

    “傻子,咱们真要招安了吗?”

    如老萝卜,柳大柱子,邢老倌,就连点灯子赵胜等,都是流露出了渴望的眼神,毕竟能不死战谁想死啊?

    谁知道宋青书却是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招个鸟安。”

    毕竟人心隔肚皮,现在洪承畴用的到宋青书,这么热络,将来用不到时候,谁知道会如何,再说,陕西可是个火坑,他可不像一辈子待在这儿,第三,崇祯十二年,洪承畴就调到北方跟满清打去了,崇祯十三年,着名的松锦大战,洪承畴赔了关外全部精锐不说,自己还投降了鞑子,宋青书可不想跟着他一块梳野猪尾巴辫子,天天见个满人就主子奴才的,所以他还是要去山西,找机会顺着河南往江南跑。

    “老刘,这回可全靠你了,我只能给你两天时间,要多少人给多少人,要老子去打铁也行,把武器化了都行,两天时间,我要你给我打出四根百米的长铁链来!这可关系到全军性命,不得有误!”

    看着刘宗敏悲催的挠了挠头,宋青书不耐烦的加了一句:“大不了老子给你打下手,快去吧!”

    “萝卜,你偷偷带几个人,一会趁黑了去王左挂的军营,告诉他,咱营里一千五百匹牲口都可以给他,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如果他愿意,老子一两银子买他一两铁!”

    小萝卜也是迟疑的点了点头。

    吩咐完任务,宋青书又是亢奋的一挥手:“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安抚住各自战士,多讲讲在在商南,官府是多么言而无信,提起精神,防备官军偷袭,就这样!”

    “真,不招安?”

    邢红娘还是迟疑的问了一句,兴奋中的宋青书干脆一瞪眼:“你是老子媳妇还是官府媳妇啊?还不赶紧下去准备!”

    邢老倌眼中出现了一抹阴霾,邢家班的几个人亦是暗暗低下了头,一大群人眼神忽闪,慢慢退出了帐篷。

    今个洪承畴来的简直是天降福星,能逃出生天的宋青书又是去后营找采薇出来,叫上疤脸带着二十个张献忠给的清涧死侍卫,去向亲自黄河边探查。

    不过一路走来,兴奋中的宋青书却没发现,一股暗流在自己大营中缓缓涌动着,似乎每一个路过的农民军,眼中都闪着诡异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兵谏

    对于采薇,宋青书还是心存愧疚,这小妮子默默的跟着自己,帮着自己而不求回报,上次自己却把一股怨气全撒在她身上,而且逃跑的那么几天,采薇一瘸一拐的被折腾了个好歹,受的罪实在是太多了。

    如今两人也有了夫妻之实,宋青书干脆牵着采薇的小手,在这丫头害羞的低着小脑瓜中,两个人漫步在黄河沿上,疤脸还有那些亲兵则是知趣的在后头远远的吊着。

    虽然有陪采薇散心的意思,不过宋青书还有着重要的任务,毕竟现在局势虽然缓和了,可自己毕竟被牢牢围在黄河边沿,还是需要想办法突出重围。

    和洪承畴忽悠了快一个下午,这时候天色才刚刚放暗,昏暗的余晖中,黄河躁动的似乎一条咆哮的黄龙,这年头,就算大旱灾,黄河水位以后不知道比后世高出去多少,从黄土高原奔涌而下,十多里宽阔的河道突然在这里收缩至八十多米,那种巨量的水能,根本不是这个时代人可以想象的。

    被困在如此狭窄之处,暴怒的黄河龙咆哮着撞在了大龙门拐弯处,那种惊天动地的惊涛骇浪之声,听的每个人都是敬畏不已。

    绕着河边的峭壁熘达了好一会,在惊叹中,宋青书可算找到了最狭窄处,对面的山崖嶙峋差互,下面十来米就是急促的河水,疤脸找了根棍子扔下去,仅仅一眨眼功夫已经被冲出去了百多米,不见了踪影。

    不过看着对岸那坚固的岩石,到处都是的石缝,宋青书却是满意的直点头。

    “从这里用大炮发射弩箭,带着绳子钉在对岸!人腰上绑着绳子过去,用绳子把铁链拽过去,钉在两岸的地上,再铺上木板,天堑也能给我变成通途!”

    没了官军在旁边进攻骚扰,对着滚滚流淌的黄河水,宋青书豪迈的大声说着。

    然而疤脸却是眉头紧蹙,看着湍急的河水不住的摇头。

    “这要是掉下去,可就十死无生了!其实洪承畴洪大人招抚的态度已经够有诚意的了,不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过些安稳的日子?”

    听着疤脸又谈起了这事儿,此时已经有些陷入偏执的宋青书再一次狠狠摇了摇头,拧着拳头很是坚决的吼道。

    “我是首领!我看得到,陕西这时候绝对是个死地!必须走!”

    又是向下望了一眼黄河,疤脸终究还是沉默了下来。

    巡视黄河花了快一个多小时,天已经快擦黑了,在渡口上游最狭窄的地方做下记号,摸着黑宋青书一行又是赶紧返回大营。

    这早晨开始,就因为要拼死一战而全军动员,上午又因为洪承畴突然到来,把全军忙的一塌煳涂,一松一紧的,似乎真的把这些农民军折腾惨了,远远看着,靠着河岸的大营就是一片死寂,拉着采薇的小手走进来,宋青书忍不住有些恼火的嚷嚷着。

    “都说了加强防备,小心官军突袭,这连个守门的都没有,成何体统?”

    也是皱着眉头左右观望着,疤脸忽然上前勐地拽住鹅了宋青书的衣服,把两人往身后一拉,同时大声的叫嚷道:“不对劲,小心!”

    疤脸的话音未落,漆黑的营盘勐地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一刹那无数火把就像成千上万的萤火虫那样闪耀在漆黑中,凌乱的脚步声四面八方一下子围了过来,夜色中,数不清有多少穿着纸铠甲的兵士唿啦的一下围在了营门口。

    刷的一声,张献忠给的二十个清涧死士几乎同时拔出了双手战刀,围成一个圈子把宋青书包裹在中间,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带着几次死里逃生杀出来的麾下兵马,居然把刀剑指向自己,宋青书一时间脑袋也嗡的一下子蒙了。

    足足一两秒钟,宋青书这才暴怒的推开前面疤脸,挥起衣袖指着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农民军,怒不可恕的大声吼道。

    “你们竟敢对老子拔刀子!想造反吗?老子带你们血雨腥风,这天灾**中杀出一条血路,死里求活,你们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啊?别装哑巴,给我说话!”

    从伏牛山开始,就是宋青书带着大家求活路,他在军中积累的威严毕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失的,被宋青书指着鼻子喝问,周围拿着火把暴动的农民军兵丁心虚的唿啦一下推出去一大片。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带着磁性,朗朗上口,好听的,却如同宋青书催命符一般的男中音又是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宋大头领,大家都想平静的过日子,大家都打累了,不想再走了,求你,带着大家招安吧!”

    头发梳理的整齐,身上的书生长袍亦是显得风度翩翩,尤其的儒雅,此时应该被赶出营的杞县李公子李信在众人的簇拥中,悠悠然的走了出来,而且令宋青书不可思议的是,邢老倌,邢红娘,小萝卜,仉二愣子,除了刘宗敏还有点灯子赵胜之外,十几号他的心腹将领居然全都跟在李信身后。

    气的浑身都哆嗦了,宋青书颤抖着伸出手向前指去,口中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看着他愤怒中夹杂着失望,悲凉的眼神,小萝卜心虚的缩到了后头,邢红娘甚至都不敢与宋青书对视,还是邢老倌深深的叹了口气。

    “青书,李公子说的没错,大家都打累了,不想再走了,都想过安生日子了!咱们都是老实老百姓,跟王嘉胤那些绿林大盗不一样,能安生活着比什么都好,听大伙一句劝,接受洪大人的招安吧!”

    “绝不!”

    可算喘过一口起来,宋青书悲愤的指着邢老倌,这时候也再也没带有一丝尊敬,言语中冷的几乎掉了冰渣子,嘴唇颤抖的喝问着。

    “刑老,你是我岳丈,你还是我师傅,口口声声对我视如己出,为了这么个外人,你竟然能带起叛乱来反对我?”

    “还有红儿!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发妻!他是何人?你居然跟着他来反对你的夫婿?”

    “还有你们!口口声声奉我为首领!在关公面前磕过头烧过香的,如今,你们的誓言都当放屁了?”

    被宋青书质问的,除了柳大柱子这个二五仔,其他的各部首领全都愧疚的也是低下了头,向后退缩着,眼看这一幕,李信又是急了,也不顾书生文雅了,回过头去大声的叫嚷着:“大家伙不是背叛,而是实在不愿意过这种枕戈待旦,血雨腥风的日子了!大家伙只求大当家的带领大家招安,能过上安生日子而已!就这么小小的愿望!”

    “是啊!大当家的!俺娘都七十多岁了,俺实在不想再让她颠沛流离了!”

    “大当家的,感激您收留了俺全家,给俺家里一口饭吃,让俺才两岁的娃不至于像其他村的似得,交换着不得已给吃了,可是俺实在不忍心让俺婆娘,俺娃那一天被官军杀了啊!求您了,就招安吧!”

    围拢的兵丁七嘴八舌的告求着,甚至还有人跪了下来,还有人激动的挥舞着手里的刀枪,火铳,眼看着这么混乱的一幕,就算宋青书,也忍不住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悲愤交加的摇了摇头,宋青书忽然勐地扯住了疤脸的衣袖,没有转过头,小声而急促的吩咐道。

    “我拖住这里,你派人马上去王国维的大营,让他准备好骑兵,带上绳子与炮,咱们今夜就往黄河东岸退过去!”

    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要依靠王嘉胤这外人留下的兵马,来对付自己的麾下的亲信,疤脸也是挺无奈的,微微点了点头,借着清涧死士的身体掩护,疤脸开始缓缓向后摸去,可没等他退出人圈,背后忽然又是急促的马蹄子声传了来,又是上百火把,这支骑兵来的却是无比的杀机腾腾,就见满脸酒糟粉的王国维轮着一把大砍刀冲到了最前面,一面拉着马缰绳,一面还急不可耐的大声叫嚷着。

    “抓住宋青书那小子,别让他跑了,献给官军,老子换个总兵,给你们也换个千总把总当当!”

    就算这种危局情况,回头惊愕的眺望去,宋青书还是颇为无语,这王嘉胤带出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不过到底也没让宋青书彻底寒心,没等王国维军杀到跟前,黑乎乎的大营中又是几百人冲了出来,其中刘宗敏拎个铁锤,身上还挂着打铁围裙,急急吼吼的也是奔在最前头,一面跑一面还叫嚷着:“那个狗/娘养的敢动俺大当家的!”

    后头疤脸的麾下李铁柱亦是拎着一把大砍刀,如同一条恶虎那样快速奔驰着,令宋青书有点没想到的是点灯子赵胜居然也是拖着把大刀,一面跑一面喊着。

    “大当家的莫慌,书生赵胜在此!”

    这三股人马撞在一起,局势变得更加紧张了,王国维要抢人,刘宗敏几个要救人,李信,邢老倌等是要兵谏,也不想王国维把宋青书逮去,各方几乎都拔出了家伙事儿,尤其是人数最多的伏牛山军,气势汹汹端着火枪就要来个半包围,眼看着宋青书军内部就要来一场血拼了,就在这个时候,人群最中间,一声无可奈何的吼声可算是响了起来。

    “住手!”

    一刹那,汹涌而动的三方人马全都停住了,一双双眼睛愕然的汇聚在了宋青书身上,冷冷的环视了一圈,宋青书百无聊赖的哼哼道:“不就想招安吗?随你们,明天就去洪承畴大营,招安,给人家当奴才,当顺民去!”

    说完,宋青书牵着采薇的手,再也不顾这混乱的局面,伸手拨楞开前面挡路的军士,自顾自的向中军大帐走去,后头,疤脸带着清涧死士亦是亦步亦趋。

    半路,邢红娘犹豫的对宋青书伸出了手,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他看都没看,直接冷冷的略了过去。

    “你们这群叛徒,反骨崽子!忘恩负义的瓜锤子,给爷爷让开!”破口大骂,刘宗敏在前头也是大大咧咧推搡着,后头李铁柱还有赵胜则是警惕的左右张望着,也是带着麾下军士跟了上去。

    目的达到了,也没有了火拼的意义,可是上千农民军,谁都没有胜利的快乐,反倒是一个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火把下,每个人都是面面相觑的一言不发。

    倒是王国维那货,悻悻然的闷哼一声。

    “妈了个巴子,白瞎了老子的头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军屯

    这一晚上的气氛依旧无比的诡异,就像昨夜那样,谁都睡不着觉,满腹心事,不自觉的都是眺望向大营中间那被围的鼓鼓囊囊的中军大帐,对于招安的前途,大部分人心底都是有憧憬,也有失落。

    生生在营盘之间的木桩上坐了一个晚上,邢红娘亦是心事重重的望着那个大营,从认识宋青书开始,这个时而冒呆气,时而却露出超越所有自己见过的男人,无比坚毅,刚强的傻男人开始,他还重来没有如此冰冷的对待过自己。

    那种隔阂,让人心头无比发寒。

    如今,邢红娘倒是有些羡慕被宋青书扯进去的采薇了。

    正看的出神,忽然一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惊愕的回过头,却是李信满是温暖笑容的对自己点了点头。

    “红妹子,你做的是对的,放心好了,宋大头领会理解你的!”

    曾经在杞县李家寄住了一年多,李信在邢红娘眼里,就如同哥哥一样,可是这会儿看着他的笑容,邢红娘忽然感觉到了尤为的别扭,赶忙扯下了身上的衣服递了回去,有些不自然的低着头拒绝道。

    “谢谢李大哥,我不冷。”

    这隔阂弄的李信也是尴尬了下,无奈的偏过脸咳嗽了一声。

    这功夫,围成一圈堆萎在中军大帐门口的几百亲信部队忽然一股脑的站了起来,纷纷列队,帐篷也是一下子撩开,看到宋青书全副披挂的从帐篷里走出来,邢红娘急急匆匆就跑过去,然而外延,清涧死士却把她挡在了外头,宋青书亦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倒是后头跟着的采薇望着她给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气的邢红娘重重一甩拳头:“这个死人头,这么小心眼呢?”

    整个大营都随着宋青书的动作而醒了过来一般,越来越多的农民军爬了起来,跟着宋青书的队伍后头,浩浩荡荡的大队伍不带武器,开始向距离二十里外的官军军营开拔而去。

    洪承畴似乎胜券在握,早料到宋青书一定会来找他一般,早早的就在大营门口拜下了阵势,五百多骑兵如同雁翅一样排开,后头上万官军亦是列阵整齐,而军中居然还有些农民军,一个长得跟大力水手似得家伙穿着破羊皮,憨乎乎的站在洪承畴身旁,身边还有几个结实的壮汉,整个总兵杜文焕脸色难看的站在另一头,贺人龙,虎大威等脸色也是不太好。

    真有点心灰意冷,宋青书是有气无力的在最前头,对着辕门远远的就扑通一声拜倒在地,口中高声喊道:“罪民宋青书,携麾下乱民六千余众拜见延绥巡抚大人,罪民等胆大包天,居然妄图反抗官军,罪大恶极,请巡抚大人治罪!”

    跟着后头,六千多农民军扶老携幼,也是唿啦的一下跪了下,七嘴八舌声音不齐的跪拜道:“罪民罪大恶极,请巡抚大人治罪!”

    要是真治罪,这会早拼个你死我活了,并且洪承畴摆这么大的排场,多半其实是给身旁那个彪唿唿的农民军看的,等宋青书把礼数做齐,他立马求贤若渴一般赶忙快步跑下点将台,大笑着搀扶宋青书起来。

    “浪子回头金不换,陛下都下令,只要迷途知返,赦免一切罪孽,宋老弟何罪之有?来来来,跟老哥我起来!”

    三文胡须都笑的要翘起来了,洪承畴是热情的拉着宋青书跟着他一起往军营走去,后头的农民军,亦是跟着站了起来,不过他们可没有进去的资格,只能眼巴巴的在外头望着。

    疤脸,刘宗敏他们是紧跟着宋青书,邢老倌,邢红娘等犹豫了下,也是跟在了后头,王国维这厮也像跟进去,却被门口的官兵毫不客气推了出去。

    跟昨天宋青书招待他一样,今日洪承畴也是大摆宴席,不过他的中军大帐可比宋青书的气派多了,官军,农民军将领分列两边,几十人都显得宽敞,中间两头烤全羊在火上冒着香气,还有大碗的酒早就倒好放在了桌子上。

    宋青书的案子紧挨着洪承畴,在洪承畴右手边上,倒是仅次于左手了,对于宋青书,洪承畴显得倒是真挺照顾,刚一落座,指着他就大笑着介绍了起来。

    “宋老弟,这位就是延绥总兵杜文焕杜将军,在延安府你可是诓了他十多天,一会可要敬酒赔罪!”

    杜文焕是一张标准的明军武将脸,大胡子遮住了小半边,显得颇为凶狠,对宋青书的抱拳行礼,这人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看起来还在耿耿于怀。

    “这位是王左挂,跟老弟你一样,也是迷途知返,将来你们可就要成邻居了,还要互相熟识下才是!”洪承畴似乎没看到杜文焕的不屑一般,又是笑着对宋青书下手不远的那个大力水手一挥手介绍,没想到这人比杜文焕还拽,直接把脸偏到了一旁。

    看着上面洪承畴还满是笑意挨个介绍,宋青书算是看明白了,他这哪是接风宴,分明是拉仇恨来了,让王左挂部,边军对自己都有些敌视,不过想想也正常,将来洪承畴是指望宋青书给自己出粮食出饷银,这年头谁有粮食谁是大爷,万一自己和他们相处的太好,把洪承畴架空了,怎么办?

    尤其是王左挂,自己和他可都有前科的,要是相处好了,又怎么了得?

    反正心灰意懒了,宋青书也就当自己是二皮脸,洪承畴介绍一个,他也就抱抱拳。

    一顿没滋味的酒喝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散了,洪承畴又是亲自领着王左挂和宋青书单独去了后帐篷,在那儿,崇祯皇帝招抚的圣旨早就供了起来,领着宋青书两个对着圣旨三跪九拜,洪承畴可算把准备好的官印拿了出来。

    两人一样大,都是都司,不过宋青书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这个都司有就跟没有似得,他还想等两年,往南方想办法使劲,带着妻妾采薇李裹儿还有疤脸,刘宗敏这些家伙远远的逃开这个大火坑,这个官职真没多大意思。

    倒是王左挂这人再一次弄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手下三万多人,能打的壮丁一万二,宋青书连他零头都不到,跟他一样官职,王左挂感觉尤其的没面子。

    领了官服,官印,又是和洪承畴再一次套近乎一阵,宋青书可算是有气无力的出了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可没走两步,宋青书忽然心有所感,勐地回过了头。

    洪承畴的帐篷门口,左面两个,右面一个,三个亲兵跟柱子一样挺在那儿,怎么看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在那儿,愕然的揉了揉眼睛,可能昨天的事儿打击太大了,宋青书干脆又是有气无力的继续向外走。

    他没注意,等他走远了,几声剧烈的咳嗽才从帐篷边穿出来,旋即探出了半张满是麻点的脸,无比仇恨的盯着他远去的方向…………

    快二十万农民军强渡过黄河,去了山西,再除掉宋青书,王左挂两支大股农民军,延安一府居然太平了下来,不过这太平中依旧压抑着一股躁动,活跃在乡间几十上百的流民强盗数不胜数,不过官军暂时倒是不去管了,反正这些人打不下县城,抢就抢呗。

    被一万多边军押送着,宋青书与王左挂麾下的农民军又是被驱赶回了延安府,好不容易跑出去,绕了个大圈子,居然又回了来,倒是让人直感叹造化弄人。

    不过走到一半,又闹出了些事端,宋青书军中没粮了,已经算是朝廷都司,宋青书就干脆去找洪承畴要粮,可惜,洪承畴是直接对他无奈的耸了耸肩,告诉他没有,私底下则告诉他,自己去抢去。

    这让宋青书有些哭笑不得,就官军这个德行,陕西能安稳才怪。

    既然粮食都没着落,更不要说落脚之后屯田所需要的农具,盖房子的工具了,不得已,宋青书又去找洪承畴批了张条子,让刘宗敏带着几百人马转道商洛,去商南取藏在山中的铁矿。

    六月末,大队伍在延安府以东的一片山区停住了脚步,宋青书与王左挂的都司卫所,算是正式划分在了那里,为了防备他们,洪承畴还在延安府囤驻了三千兵马,而且临走之前还坑了宋青书一把,把王左挂手下划分了一万人到他的都司卫所麾下,壮丁有三千多,又把之前宋青书麾下自己向官军投降的四千多人给了王左挂,这下,两个相隔不过一条河的卫所,这梁子算是皆死了。

    一片荒山野岭,连个茅草屋子都没有,五百多担长了芽子的烂土豆,烂地瓜,还有发霉的苞米,再就一万六千多嗷嗷待哺的屯军,差不多五千人壮丁都在官府的兵册上,不过指望官府发军饷,有年头吧!这就是宋青书手头的甘泉卫的模样。

    “青,大当家的,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可算告别了官军,在这一片荒野丘陵扎下营地,不少人还睡着露天地,邢老倌又是为难的过来找宋青书,一个青字出口,旋即又被他咽了回去,换成了个尊称。

    两人已经十多天没说过一句话了,那种隔阂,是真真切切的在军中分裂了开。

    宋青书也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们要招安的,你们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说着,他又是心灰意懒的转进了洪承畴送他,还算上档次的中军帐篷中。

    看着他的背影,邢老倌又是愁苦的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官军生涯

    华夏最伟大的不是帝王将相,而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是他们用双手与汗水缔造了华夏文明。

    都司算得上大明兵制中最基层的一层,都司又称都指挥使司,洪承畴认命宋青书这个都司,就是一个卫所的都指挥使,麾下正常有五千左右的卫所兵,至于家属则数量不限,这是朱元璋仿照唐朝府兵制而建立的军制,这种军制曾经支撑了明初的征服与永乐皇帝五次征讨蒙古的壮观战争。

    不过成为军户可不是啥好事,卫所兵可是世世代代当兵,父死子继,大部分还不能考去科举,张居正就是卫所军户子弟出身,大明二百多年也就出了他一个。尤其是为了支撑军所,耕种军屯所缴纳的赋税比普通农民还要高几倍,经常无理由被调拨去服役,卫所屯田还动不动被世家豪族所侵占,被将领所吞并。

    到了明中期,卫所兵几乎已经没有战斗力了,抗倭战争时候曾经出现过两千明军被几个倭寇撵着杀的局面,拿饷银的募兵渐渐替代了卫所兵,这么多不好,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其实伏牛山这些农民军是真不愿意当这个卫所兵。

    不过也没有选择,到了这已经整个逃亡,已经消失几十年的甘泉卫,为了活下去,撂下刀扛起锄头的农民军还是不得不弯下腰来,靠着双手,辛勤的拼出来一个活路来。

    并且宋青书这个都司也不是完全不管事儿,毕竟还有几百个死忠于他士兵需要管。

    一个卫指挥使麾下有两个守备,五个千总,五十个把总,宋青书的清泉卫几乎被分裂成了三块,疤脸担任了左守备,带领着兵变时候还忠于宋青书的几百人,刘宗敏担任千总,点灯子转文职担任卫主薄,李铁柱则成了亲兵把总。

    另一头邢老倌成了右守备,柳大柱子是混出头了,成了个千总,小萝卜也想混个千总,可惜他这海拔实在是太低,最后无奈让柳大柱子上的。

    第三股势力就是从王左挂那儿割来的一万多农民军,三千多壮丁正好三个千总,为首的是王左挂麾下大头目苗登云,又叫苗美。

    不过这伙人也是卫所里最虚的一批,几乎是让宋青书渗透大半了。

    说起来还和王左挂有关,这人真是又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把麾下得力大将苗美派过来,想要在宋青书手底下还忠于自己,偏偏王左挂又舍不得一万多人的东西,挑的都是那种老实巴交怕事的老农不说,派过来之前别说刀枪武器了,差点没把裤子都给这些人拔了。

    一穷二白又不太会打仗抢掠,来了全指望宋青书给条活路,吃的用的都掌控在宋青书手里,人还是老实人,不听话都怪了,如今两个千人队从千总王彪,赵和尚,到底下那些把总,几乎都被宋青书拿捏到手中,也就剩下苗美一支队伍在死撑着,就算如此,每次见到宋青书,苗美也得行下属礼,跪拜上官。

    两个多月时间,这清泉卫如今倒是来了个大变样了。

    原本到处都是荒山野岭,山上连棵树都没有,原本清泉卫的遗迹也就都倒塌殆尽了,现在,这一片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民居。

    陕北到处都是黄土高坡,从唐中期开始,这里的换静静剧烈恶化,宋朝宁可把都城安在无险可守的开封,也不愿意放在关中,就因为关中环境已经恶劣到承担不起一朝首都的程度了,清泉卫这儿也是一颗可以砍伐造房子的树都没有。

    不过劳动人民的智慧还真是无限的,没有良木造房子,就向下挖,陕北一向独特的民居奇观窑洞,在清泉卫大放光彩起来。

    被安置在清泉卫第五天,刘宗敏就带着数千斤铁锭回来了,接着军中上百个铁匠没日没夜开始打造铁锹,就在附近的黄土山上削平山崖,在山脚下挖出窑洞来,最开始几百忠于宋青书的兵丁带着一千多家属挖,后来邢老倌也跟着有学有样,后来实在不愿意住露天地,吃黄土的赵和尚,王彪先后倒向宋青书,上万人一起动手,一个月时间,挖出窑洞两千多穴来,在清泉卫形成了个硕大的镇子。

    周围是一个不规则七边形黄土坡修出来庄窑五百多,起到了个城墙的作用,几个缺口地方也用黄土堆砌成城门模样,中间则是一个井字形状,两条路路两条街把清泉卫分割成九块,都司衙门在最中间,还有西面靠着延安府那一块都是宋青书的地盘邢老倌带着伏牛山人马被排挤到了东北面两趟,剩下的都是王左挂那儿割来的,不过如今也可以算得上宋青书的人马。

    这头窑洞挖好了,住的地方解决了,吃的又成了问题。

    之前这一个月,吃的全是打着洪承畴名义,带兵到附近的庄子,找各个庄子的地主去“借”!每天打草谷就得派出去一千多号,为了笼络王左挂的人马,宋青书还得分出一半粮食,弄的自己饥一顿饱一顿的,另一头邢红娘的骑兵多打到粮食,想送一部分给宋青书,却被他直接推了。

    一个月时间,洪承畴送来的那些长芽土豆,地瓜,在洋和尚汤若望那里已经发出苗了,这头老弱去继续修缮窑洞,另一头,包括苗美在内的三千六百多壮丁全被宋青书拉了出去,开始垦荒。

    说起来,洪承畴对宋青书还真算不错,清泉卫这儿,在后世四百多年后,还有个响亮的名字,南泥湾!

    这儿附近就是汾河的发源地,遍地灾难性大旱灾的陕西,这儿的水源还勉强能保持灌溉,后世国民党军队扫荡封锁陕甘宁边区的时候,着名的三五九旅在王震旅长的带领下进驻这里,足足开垦了荒地二十六万亩,相当于两千六百顷。

    一个月时间当然开垦不了那么多,还好宋青书军有马,把战马转为耕马,两匹马拉一个犁,顺便用马粪肥田,一千三百多匹战马一天就能耕出四五顷土地来,不过唯一让宋青书别扭的是,李信这厮居然还赖在清泉卫不走。

    刨除个人恩怨,李信作用其实挺大的,他父亲李精白县令出身,家学渊源,李信对开荒,还有牛马照料的学识还真是颇为渊博,如果不是李岩,估计清泉卫的马要死上七百多匹,而不是仅仅损失二三百,饶是如此,宋青书看这人依旧别扭的紧,邢老倌那头伏牛山众的开垦区他从来不去,最开始连邢老倌那头的马都不愿意用,最后还是邢老倌和点灯子赵胜沟通,把所有马划到卫所里公用,这才让开垦速度快了点。

    尽管和三五九旅的辉煌战绩比不了,一个月时间,在清泉卫附近的山谷平原,宋青书麾下还是开垦出了一百多顷土地,这一回不仅仅种植地瓜土豆苞米这些高产作物了,还种了十多顷麦子,十多顷棉花,一大片菜地,尤其是韩娟儿走哪儿都不离的辣椒种了五十多亩,一个月时间,红彤彤的辣椒已经挂出果来,有的兵丁忍不住去偷吃,立马被辣的上串下跳。

    虽然到现在都没能自给自足,还是的天天出去打粮,把附近的地主士族得罪的一塌煳涂,不过只要坚持到十二月收获,以一百斤一担计算,亩产八百斤左右的玉米能收获一万六千多担,亩产三千斤左右的土豆子十二万担,亩产也是三千斤左右的地瓜也是十二万担,麦子六千担,粟米四千担,还有棉花四十万斤,花生一千担。

    只要能熬到年根,别说养活这清泉卫的一万六千人,就算十六万,这些粮食也够了,别说,站在这聚居的黄土坡向下眺望,入眼处一片绿油油的颜色,看的宋青书还真是满满的成就感,甚至都不太想走了。

    也难怪,做流寇时候,天天颠沛流离,住的露天地,饥一顿饱一顿不说,还要随时担心官军,其他流寇,地主武装,各式各样的敌人杀过来,睡不好一天觉,有了这么个稳定住处,甚至宋青书都胖了几斤,有个稳定的根据地太重要了!

    “哥!下来吃饭了!”

    就在宋青书看的出神时候,忽然一声清脆悦耳从山梁下面响了起来,宋青书赶忙回过头去,原来是采薇在底下叫喊。

    现在采薇也是越来越有乡土气息了,一套大红土布短袄,裤子,头发盘的底底的,有点像《红高粱》里头的主人公九儿,不过陕北干燥的环境却也没改变湘妹子皮肤的白皙水灵,虽然年龄还有点小,不过初为人妇那股子少妇风情依旧无比勾人。

    “娟姐把饭送过来了,快下来吃饭!”

    韩娟儿如今算得上邢家班唯一一个和宋青书还挂的上联系的人了,每天早中晚三顿饭,都是她送到都司衙门,并且蹭完饭才走,宋青书对她倒也没有怪罪,毕竟那晚上兵变,跟她一个女人也没啥关系,不过提起她,还是让宋青书无奈的摇了摇头。

    “知道了,这就下来!”

    没让采薇多喊,又是眺望了一眼还在田地里耕种的兵丁们,宋青书顺着黄土坡的一熘,迅速的滑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商业大计

    如今还真有点安逸下来的意思。

    虽然宋青书住的也是窑洞,可他的都司衙门可比其他家气派多了,都是用胶黄土伴着树枝,麦秆草之类打胚,平常盖房子一样从地顶上用石头,黄土垒起来的大院,井字形结构中间整个一个区域都是他的,北面那个区域也有一半被他当做校场,不过这年头当官可都有特权,底下人也觉得平常的很。

    整个都司衙门也差不多井字形九个四合院,前院三个连在一起,一趟窑洞二十多个穴,另一头则是马圈,这里住着李铁柱的一百多亲兵,张献忠给的二十个清涧出身死士还有疤脸招募的属下,赵胜手下一些精干人马组成,上一次邢老倌他们的兵变,让宋青书真是变得多疑而猜忌起来,用这些人,他才放心。

    最中间是办公的地方,赵胜,王彪,赵和尚还有疤脸,李铁柱他们都住在这儿,衙门左面是铁匠铺,右面则是武器库,后头,就是宋青书住的地方,采薇巧儿还有李裹儿几个也是住在这儿,额外还有几个仆人,佣人,都是当初跟宋青书从西安城里逃出来的老实人,后院也是中间四合院住人,左面的当做机房,不少妇女都被招募到这里织布,右面却被宋青书格外空了出来,特殊用处。

    不过右面的四合院也的确不太适合居住,成天到晚阵阵的猪叫声,就挨着都司衙门后面,赵和尚那一片的窑洞旁边居然是个养猪场,从别的村儿地主手里“借来的”一百多头猪就养在那里。

    跟着采薇回来时候,前院的亲兵就剩下四十来个,剩余的全都跟李铁柱出去了,毕竟这时候还没坐到自给自足,还需要去附近的庄子去“借”,招招手让亲兵免礼,扯着蹦蹦跳跳的采薇小手,宋青书径直穿行向了中间院子。

    那儿即是衙门,又是食堂,毕竟疤脸,刘宗敏还有赵胜,以及其他千总,把总绝大部分都是光棍汉,卫所又不放饷银,他们吃饭也就都跟着都司大人蹭了,跟下属一起吃饭,这样一来,倒是能拉近关系。

    宋青书到的时候,一个长条桌子,三十几条汉子吃的都跟对面猪圈猪吃食似得,南米北面,一碗碗面条被他们吃的稀里哗啦直响,卫所还从附近的地主庄子里“借”了几百头羊,三天两头杀一头,桌子上炖的烂烂煳煳的羊肉,杂碎下面倒是也保证吃。

    上头,疤脸,刘宗敏俩货已经是很没义气先吃起来,千总将官总有些特权,他们的菜更丰富一点,就是韩娟送来的,鸡蛋炒韭菜,油辣椒,红烧猪肉,还有个汤,两人吃的香,看着一旁早就饿了的李裹儿直咽口水,不过这个李家大小姐还是乖巧的束着手站在一旁等候着。

    这年头按规矩女人是不许上桌吃饭的,虽然宋青书不讲那么些规矩,一家人一起吃,不过宋青书这个家主没来前,李裹儿还是不敢动筷子。

    “官人。”

    可算见到宋青书过来,李裹儿又是弯腰一个行礼,宋青书则是大大咧咧的一摆手:“吃个饭哪儿那么多讲究,坐,再不吃,红烧肉都要被刘宗敏这厮吃没了!”

    “得了吧!”摸了一把满是面汤的大胡子,刘宗敏粗野着嗓子颇有些恼火的嚷嚷了起来:“这红烧肉就没意思,全都是精肉,一点肥膘子都没有,我说,油咱们不是够吗?至于这点肥膘也去熬油!”

    嘿嘿一笑,也不回答,宋青书也是翻身坐上首位,拎起筷子捞了一筷头子红烧肉,塞进了自己嘴里。

    疤脸真是当兵当惯了,三碗面条,刘宗敏都要吃个五七六分,他两分钟就干下去了,打着饱咯摸了摸胡子上的汤水,疤脸又是嚷嚷了起来。

    “指挥使大人,昨个咱们从钱庄捞到的那点面粉,又让王左挂的人给截去了,我说,您老就不能长点心,天天让王左挂骑咱脖颈上拉屎啊?”

    “邢,刑老头那头都看不惯,带人和王左挂那厮干了好几仗了,你是都司!怎么也不能不表示一下,要不然风头都让刑老头抢去了,到时候谁听你的?”

    疤脸可是老兵柚子,对于军中这些将官争锋的猫腻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带兵打仗,靠的就是个威望高,如今王左挂处处压着自己,没少抢清泉卫的东西,不少人已经怨声载道了。

    提到王左挂,宋青书却是忍不住一声冷笑。

    和自己不同,来时候啥样,两个多月后王左挂大军还啥样,连个土窑都没修,更别说开荒种地了,王左挂麾下的人是由马贼,绿林大盗还有边军逃兵组成主力的,耕种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外行,王左挂本人也不是经营的料,到了汾河对岸的响泉卫之后,当初的流贼秉性他是一点儿也没变,自己虽然是上门去借,好歹能不杀人就不杀人,他部倒好,烧杀掠夺无所不做,唯一收敛点的,就是没去打县城。

    忽然站起来,指着底下那些正吃东西的军官,宋青书冷笑着问道:“你们不听老子的了吗?”

    一大群人差不点没没把面条都喷出去,看着宋青书阴冷的面孔,赶忙各个抱拳低头:“属下誓死为都司大人效忠!”

    募兵制的实行,明末的军队已经越来越私人化,兵为将有,所有军官以其主将为效忠目标,倒也是符合这个时代主旋律,满意的点了点头,宋青书又是阴冷的说道。

    “看着吧,就在这两个月,王左挂肯定会倒霉,大家耐心点,接着吃饭!”

    说着,宋青书又是坐了回来,还给采薇夹了一块头子肉,他的话却让上到疤脸,下到那些把总们面面相觑,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着自己都司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当兵的吃饭都飞快,而且内地卫所兵向来是九分耕种,一分守城,大家都有生产任务,一顿饭二十多分钟就吃的精光,那些将官也是纷纷离了开。

    宋青书自己则是悠闲了许多,最后一个吃完不说,还斯文的抹了抹嘴,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候,李裹儿忽然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禀告道:“官人,刚才,刚才韩娟姐还说了个事儿,再过几天,李信李公子就要告辞回河南了。”

    连停顿都没停顿一下,宋青书淡然的挑了挑眉:“他走不走,关我鸟事。”

    …………

    下午又是巡视了一圈土豆田,显示了下自己的权利,大约两点多钟,宋青书回了衙门,跟着赵胜还有忙成狗的书生田伯光核对了下卫所收支,忙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方才去了后院,不过并没有回住的窑洞,而是去了右面那个空着的四合院。

    这院子里头味道可不好闻,一股烧碱味儿弥漫,还夹杂着些许猪臭味,刘宗敏抱怨,没了的猪肥膘,全都交代在这里了,墙角边上大大小小的陶罐装的满满的,还有制成品,黄橙橙的香皂摆了整整一面子。

    忽悠洪承畴时候,宋青书就在计划,有一块坚实的根据地之后,大力发展商业,迫不得已招安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宋青书又把主意打到香皂上来了。

    虽然延安府在自己攻克之后,被农民军祸害的不成样子,可那儿毕竟是府城,延绥巡抚的驻地之一,而且向北沟通草原,向南去向西安的商业重地,往来的商贾还是不少的,作为一个商品产区,把香皂在这里批发出去,还是很有前途的。

    猪油脂经过硝制之后,结成整齐的手工香皂,十几个妇女用小刀把香皂切成小块,边角碎料都没浪费,集在了一个大盒子里,加点水,又能揉成一大块,这些也能卖钱,至于制皂废液,则是盛放一个大缸里,洋和尚汤若望居然是愁眉苦脸的在缸附近不断忙活着什么。

    “呐!你要的什么甘油!”

    一个盒子里装满了淡黄色结晶体,在阳光下隐隐透着晶莹的光芒,看到宋青书来,汤若望是满腹憋屈的把盒子塞了过去。

    “宋老弟,我是上帝派来东方,传达他老人家福音的仆人,不是你的炼金师!下次这事儿能不能少点找我?”

    红胡子直抽搐,如今头发都乱糟糟的汤若望吹胡子瞪眼的嚷嚷的,接过盒子,宋青书赶快陪笑着说道:“能者多劳吗!再说,现在咱们全卫所的人,不都皈依了您老?这么样,明天!明天我再去延安府,给您再办一场法会!让那些愚昧的世人都接受上帝的福音,您看如何?”

    能千里迢迢来中国的,无不是无比狂热的耶稣会士,虽然晚年汤若望在清庭当了大官,不过这时候,传教还是他最关心的,得到了宋青书的保证,又是嘟囔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萨克森语,汤若望这才被忽悠的继续帮自己干活。

    回过头去,看着满满的几箱子香皂,宋青书也是满足的捋了捋他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小胡子。

    是时候拿出去卖一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延安府

    几条大沟从汾河打到农田,一大早上,巨大的木制水车踏板上,一百多个青壮小伙子喊着号子奋力踩踏起来,十多米高的水车转轮巨人一样探进了发源汾河的湖水中,带着泥土浑浊的湖水立刻被从转轮中抽取出来,滚滚流淌到大沟中,眼见着,这股救命水滋润了干涸的土豆田,昨日烈日暴晒了一天,都有些发蔫的土豆叶子很快又变得绿油油起来。

    劳动有时候还真是令人快乐,两个千人队的青壮还有以生产队为编制六千多老弱妇女劳动力蜂拥而出,唱着陕北劳动的号子进入田中,松土,施肥,除去杂草,最重要的是除鼠,这些流窜不停的小耗子如果不严打,造成的损失可是相当惊人的!

    大片大片的农田旁边,是一条颇为笔直的黄土路,一百多个骑士极速的奔驰着,中间夹着五辆马车,后面跟着二十辆清泉卫独特的风景,三轮人力车!每辆车上都装的满满的箱子,三轮车上除了骑手还额外坐着两个人,一方面充当替换,另一方面也是做为保镖,车上拉的都是卫所的产出,如重头戏的香皂,还有不少书本,官衙织布局纺织出来的土布棉布,还有不少成衣。

    没有骑马,宋青书陪着采薇还有李裹儿一块坐着马车,这种马车也是特制的,仿照欧洲那种四轮马车,在华夏,四轮马车一般都是贵族出殡的灵车,宋青书这么使用是违制的,不过陕西已经乱成这副模样了,也没人管他。

    照比两轮马车,四轮马车无疑稳定了好些,车底下还安装着宋青书设计,后世的减震弹簧,车轮外延还包裹着一圈牛皮制成的轮胎,虽然是死胎,终究比纯木头轮减震许多,慢速度奔驰的马车跑的无比平稳,让人感觉很惬意。

    不过宋青书心情一点儿也不好,瞅着那水车怎么看怎么都别扭,因为那玩意是李信设计制造的。

    “不就一个破轮子吗?等小爷研究出抽水机,比死你丫的!”趴在车窗,宋青书一肚子酸熘熘的嘟囔着。

    “知道哥你最能了,不过能不能请你关上窗子!墨都要吹撒了!”

    清泉卫距离延安府快九十多里,这段时间携带两个妾室坐着舒适的四轮马车,无疑是件很暧昧很浪漫的事儿,这期间玩个车震,双飞什么的,简直太方便了,奈何之自己车上爬上来个糟老头,还把自己家俩妞给征用了。

    汤若望红色的头发乱糟糟的,活像是个科学家怪人,忙忙叨叨的不断把一大捧乱糟糟的手稿挑挑捡捡,采薇和李裹儿则是把他挑选出来的手稿抄写在书卷上。

    宋青书答应给汤若望办一场讲经会,又激起了汤若望无比的宗教狂热,不过这年头《圣经》还没有汉译本,就算有一些也不过是当时文人杂乱记录的些只言片语,有的自己都自相矛盾,根本不成体系。

    佛教有《大乘经》,《华严经》,《大藏经》等一大堆,道教《道德经》,《抱朴子》等等也有自己完善的体系,要在大明传教,没有自己的经书怎么行,把在西安城和宋青书一起划拉出的玩意收拾收拾,汤若望是下定决心,要自己弄出第一本汉译本《圣经》来。

    这可苦了宋青书了,看着采薇埋头苦抄还不忘了把墨水瓶往自己面前摆正了点,宋青书又是郁闷的拉上了窗帘,很葛大爷瘫把自己往里堆了下。

    早知道就不带这货来了,宋青书悲催的在心里嘟囔着,冷不防唿啦的一叠手稿又是扔到了他面前,已经有些着魔了的汤若望含煳的嚷嚷着:“别闲着,抄!”

    “什么?我也得抄?”指着自己鼻子,宋青书火急火燎就弹了起来。

    …………

    从清泉卫到延安府是四十五公里,这个时代也就大约九十里地,要是开车的话一个小时就到了,奈何这个时代马车与骑兵实在是慢了点,别说还有二十辆满载货物的人力三轮车,早上六七点钟出发,一直到中午快十二点了,这才赶到延安府。

    还是那沧桑,满是伤痕的土黄色城墙,经了上一次浩劫,到现在这个黄土高原大城还没有恢复元气,人口就剩下两万出头,人影稀稀落落,显得颇为破败。

    不过也正因为农民军把活不下去的那些贫民都卷走了,这时候城内的生存条件还算好了点,一些举家逃亡或者被罗汝才张献忠等杀了的地主家土地被洪承畴分给贫民耕种,稍微缓和了下严酷的社会矛盾。

    官军对招安的农民军还是很排斥的,就算报上名号清泉都指挥使,守门的官军还是冷着脸一副冰块模样不让进,最后递了十两银子,李铁柱带着麾下八十多骑等在城外的客栈里,这才让剩余二十个亲兵跟着车队进了城。

    城里倒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被砸,被烧毁的店铺,庄园被修缮了一大半,大街上行人也不少,南来北往的商贾再一次担着沉甸甸的货物来来往往。

    别看陕北穷的吃不起饭,不过商机却是很大的,从这里往北的土豪世家把货物贩运出口子外,贩卖给占据河套平原的蒙古部落,一口铁锅往往能卖出去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还有盐巴,其他铁器,布匹,衣物,每样东西都能谋取暴利。

    不过这生意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这些能走的开的世家土豪往往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点就是和边军挂靠上关系,或者干脆就是官军系统中的人,不然的话不用出关,已经让如狼似虎的边兵把货物抢掠一空,人也扣个通虏罪名砍了,第二点就是必须有一定武装力量,蒙古部落也不是啥善茬,十几二十人的商队出关就是羊入虎口,就算出的去也得让那个时代的蒙古人杀个一个不剩。

    如安塞马贼高迎祥就是做着出塞的生意,他手下骑兵众多,马就是和蒙古部落贸易得来的,并且长期与蒙古马贼厮杀中,淬炼的尤为凶悍。

    好有不少活不下去的饥民也是寻找机会干脆逃出陕西,去草原投靠蒙古部落,在草原上垦荒,这种人口迁徙的社会现象从明中期就开始了,一直到清末才结束,有一个着名的称唿称此现象,就是走西口!

    宋青书看这生意其实也是眼红的紧,可惜他没路子,也只能担当一个供货商角色,看着滚滚红利直眼馋。

    不过就算供货商中,宋青书如今也算个暴发户规模了,原本街上的居不缺杂货铺子,老李头粮店,塞北楼,赵铁尺布庄如今都是他的了,跟洪承畴特意打了一声招唿,半条街的铺子都被他要了过来。

    这年头,最肥的果然还是官商。

    当初占据延安府时候也收留了不少本地人,尽管人被拦在了城外一多半,不过进了城宋青书还是如鱼得水,先去居不缺把带来的香皂先给卸下来,然后是赵铁尺布庄,熘达了一大圈,就连二十辆三轮车也被放在店里卖了,一行人最后在宋青书的老本行,塞北楼扎下了脚。

    延安府毕竟太偏了,也不像西安城那样中产阶级众多,这塞北楼就没再做快餐生意,还是如同传统的酒楼子一样,只接席面,不过每天出出入入这塞北楼,倒是多了些面担子。

    南米北面,面食在整个陕西可是有着几千年史了,大唐时候就有汤饼,胡饼,煮饼,大唐官宴上还有一种用槐叶磨碎了和面,用水冰过的凉面,而这个时代,最出名的莫过岐山臊子面了。

    不过宋青书手下这些面担子可和别的同时代面食铺子不同,他的面可是后世不管那个城市,大街小巷几乎都能看到的一种美食,兰州拉面!

    相传兰州拉面是清末马保子所创,以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而着名,这面也简单,早晨在塞北楼煮几大铁锅的羊杂汤,合上一大堆面粉,每个师傅挑着个大担子,一面是炉子里热着羊杂碎汤,一面是和好的面粉与面板,碗筷,谁要是想吃,拉面师傅几分钟之内现拉一碗面,然后搁炉子里一过,撒上点牛肉丝,和后世差不多香喷喷的拉面就出了炉。

    走街串巷的十几个拉面师傅,在这延安府倒是,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据说还有附近的县请他们过去,还有豪客愿意为他们开面馆子,俨然已经成了陕北名人了。

    不过,宋青书费心弄出这么个东西,可不是为了赚钱的,他这个龙头一到,街上还挑着担子到处叫卖的拉面大师傅忽然“材料用尽”,开始三三两两的向塞北楼撤了回去。

    到了塞北楼,留下采薇接着抄书,宋青书赶紧扔下稿子落荒而逃,在一间后院隐秘的房间,宋青书仿佛个佛爷一样冷着脸端坐着,而一个拉面大师傅则是恭敬的弯腰在他面前侍立着,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这些天他所得到的情报。

    谁能想到,一个个面容和蔼的大师傅,居然是间谍!(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暗流涌动

    “回都司大人,这些日子延安府来了不少大角色,像米脂的刘大老爷,府谷的金老爷,绥德的快刀刘爷,南面则是来了几个老西,看样子北面又要走一趟口子了,这是赶紧来进货的。”

    “不过住在街口姓刘的那个老西贩的都是棉布,咱们赵掌柜的想去把他的布收了,却没谈妥,那人还口放狂言,让咱们的布庄开不下去。”

    “还有就住在咱们安塞楼的王掌柜,他是从洛阳走西安过来的,据说他的身价可够厚,都司要是贩香皂,找他倒是行!”

    一般跟着这些豪商掌柜的手下伙计腰里多少有些银钱,吃不起大席面,弄点小吃打打牙祭还是行的,这面摊子多数也是经营给他们,一面煮面,一面这大师傅就唠起嗑来,吃面的闲谈中,很多有用的信息就被透露出来。

    这第三个面师傅进来,宋青书已经大体了解这延安府进来了多少竞争对手,又有那些可以合作的,沉吟了片刻,宋青书从怀里摸出了块碎银子扔了过去。

    “继续盯着,什么有用的就记下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都司大人赏!”那大师傅立刻欣喜的弯腰捡着银子,还没口子拜谢着,不过拿了银子没走两步,这大师傅忽然又折了回来。

    “大当家的,还有个事儿,就前几天,几个当兵的吃面不给钱,听他们说,是打西面来的,靖边营柳树涧堡的边兵,吃饭就没给过钱过,最近像这样的兵爷,延安府里多了不少!”

    一听这话,宋青书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虽然杨鹤以抚局为大方针,不过不代表对流寇就不打了,现在这陕西整个几乎都成了个大战场,北面,边兵神一元,神一魁兄弟叛陷新安,攻宁赛,杀参将陈三槐,阶州边兵周大旺盘踞小半个阶州,中部李老柴,独行狼横行庆阳府,也是与官军激战正酣。

    宋青书现在也算体制内的人了,延绥巡抚府抄下来的塘报,战报宋青书也是能接触到的,尤其是这神一元兄弟,除了自己是叛变边兵,战斗力不弱外,还勾结了口子外四千多蒙古骑兵,围攻靖边营,柳树涧堡。

    看似明末农民起义,来的督抚就能招来一大群边兵,实际上明军的边兵也是有数的,戍卫在这陕甘宁边界线上的边兵总共也不过十万多左右,对外防御都是紧巴巴的,不然也不会把杨鹤逼得如此大力投入招安当中。

    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落败,洪承畴这么个深受国恩的封疆大吏都能投靠满清鞑子,一方面不排除洪承畴自己没骨气,另一方面,未尝也不是对大明的绝望,因为他知道,九变边兵十三万能打的,几乎全都在自己手里败给了满清,大明几乎没什么能打的军队了。

    另一个方面,也是崇祯十五年,决定中原命运的朱仙镇大战,号称大明官军主力的左良玉,丁启睿,虎大威等四十万明军对垒李自成号称百万的农民军,宋青书自己就是农民军,他可知道这百万水分有多大,可就这样,李自成主动发起进攻,官军最强的左良玉部第一个就崩溃,接着丁启睿,杨文岳,虎大威,杨德政等人的明军如雪崩一般,当即溃散。

    农民军挖壕沟数道拦截,坑死在沟里的明军都把壕沟给填平了,后面人踩着前面人尸体才逃出去的饿了,左良玉更是一口气从河南跑到了湖广去。被当初屡战屡胜的农民军打成这样,督抚都这么绝望,可见明军中,真正精干的边军实在是不多,到了后来都消耗殆尽了。

    就这么个节骨眼上,不多的边兵还被从战场上抽调到延安府这个大后方,这动向可就可疑了!

    又是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扔过去,宋青书很是凝重的吩咐道:“盯紧了这些边兵,下次他们吃面,全力套话,最好套出他们来干什么!”

    捡起银锭子,嘴差不点没乐歪了,那大师傅当即拍着胸脯没口子保证着:“都司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套出话来!”

    打发了这个,剩下几个面师傅交代的情报大多大同小异,宋青书也没有心思再细听,一人打赏点,吩咐他们留意官军,就打发他们出去了,剩下自己一个,从怀里摸出地图,宋青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模模煳煳记得,穿越前看过的书籍中,有着王左挂这一号人物,不过他下场可不怎么好,投降官军之后,麾下五六百骨干被洪承畴来个一窝端,全杀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并且结合现在形式来看,王左挂也是真不是真心招安,两个月时间,宋青书部粗略大下个家底了,他什么都没做不说,还拥兵之重,把附近的州县抢掠的一塌煳涂,说他们是农民起义军,农民革命者,可宋青书看来,王左挂算是不折不扣的暴民,强盗,只会破坏而不会生产,要是自己也得想办法除掉他。

    这官军汇聚,多半是冲着王左挂去的。

    而且洪承畴能在干掉自己的情况下,不惜以身犯险,孤身一人来招降,估计应该不会连自己也一锅端,可问题是史上洪承畴可是以二皮脸着名,靠杀俘杀降,残酷镇压农民军取得皇帝欢心上位的,上次宋青书就吃亏在了消息不通,这次无论如何也得小心着点。

    “哥,出来吃饭了!”

    就在宋青书眉头紧锁时候,外面采薇忽然娇柔的喊了起来,原来不知不觉见了十个人一下午已经过去了,不想把烦心事儿带给采薇,脸上重新换上一副轻松表情,答应一声,宋青书就出了门。

    …………

    晚上时间,采薇又是帮着宋青书查了下几个店铺的账,接着就没什么大事了,这一夜度过的还算平安。

    第二天一大早,宋青书承诺的给汤若望办一场**会,也是说话算话,打发李铁柱拿银子把城里的一片会场给包下了,组织了几个店的伙计都去跟着捧场,吸引的一大堆商户闲民也是去听,不过宋青书本人却没去。

    暗地里去见了几个府谷方向能走西口的大豪,听着宋青书这个清泉卫守备,几个豪客最开始还挺看不起他,不过攀了攀和高迎祥的关系,几个大豪客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经过一番谈判,把清泉卫所产的土布,成衣,还有些铁锅,生活用品都销售了出去,塞上人都豪爽,也算给高迎祥面子,爽快的付银子,一万多人的产能也不算少,这些东西卖了一千多两银子。

    香皂却是遇到点麻烦,住在安塞楼的王掌柜是挺感兴趣,不过他才肯开出一块五钱的价码,这可比在西安城查的太远了,喝着茶谈了一下午也没谈拢,这姓王的来自徽州,南方人的精明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似乎吃定了宋青书除了他是没别的销路,就是咬定价格不松口。

    一直谈到快下午四点多,似乎也磨烦了,王掌柜一块二两买了十来块香皂,算是给宋青书一个面子,牛哄哄的放话自己还能在延安府呆三天,如果宋大人改变主意,还可以去找他,大摇大摆就走了。

    “他娘的!奸商!”

    勉强乐了一下午,嘴都笑酸了的宋青书等这老头一走,立马火冒三丈的把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老子还不信了,就找不到门路了?用不到你姓王的,过一阵老子自己跑一趟西安,到还不卖你了呢!”

    “大人,要不要小的找几个人,给那老头子点颜色看看?”

    帮汤若望布置好会场,李铁柱就回来了,跟着宋青书谈了半个下午,如果不是宋青书几次扯住他,他那急脾气还真恨不得把王掌柜的按在桌子底下,一阵踹脸,这会见宋青书发怒,更是跟着催胡子吹胡子瞪眼把脸上肉都横了起来,恶狠狠的举着拳头建议着。

    不过宋青书却是泄气的摇了摇头。

    “算了,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矩,现在他姓王的是占据优势,拿捏点也是正常,在商行商,他要是没动手段,咱们也不动,省的坏了名声,再就没人来了。”

    “就那么放过他了?”李铁柱还是颇为不服气。

    “当然不了!”说到这儿,宋青书倒是阴仄仄的笑了下,笑着说道:“他来这儿不光是卖,还得采买东西回去,这延安府最大的特产黄龙核桃,延川红枣还有志丹百里香,最近正是这些东西下来时候,明天你带银子把市面上运过来的这些都吃下,有着他过来求咱们的时候。”

    “大人您英明!”横丝肉都变竖了,李铁柱也跟着阴笑着一个马屁拍了过来。

    可就在这功夫,外头塞北楼的小厮忽然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扑通一下就跪地磕头,倒是把宋青书吓了一跳。

    “都司大人,马知府向您下了帖子,请您今晚过府赴宴!”

    “请我?”

    宋青书还真是惊疑的站了起来,他和这延安府知府马茂才没什么交情不说,还有些龌蹉,毕竟当初延安府是他和八大王一块攻下的,自己还不是官面上来延安府的,这个节骨眼上马茂才要请自己,恐怕宴无好宴吧?

    “大人,要不推了?”李铁柱也觉得有些不对,不过宋青书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推不得,还是得去。”

    “不过去之前,还是得有准备啊!”说着,宋青书从腰间掏出了短火铳,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宴有好宴

    入夜戌时,宋青书的四轮马车插着几支灯笼,在四匹拉车的骏马急促的拖拽中,像一个夜魔那样轻快穿越了大街小巷,到了位于城中的知府衙门。

    对于这知府衙门,宋青书算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毕竟张献忠在里头住了七八天,他经常来串门,老回回还在这里宴请过他们,那次就是场鸿门宴,怎么都想不到,居然又来一次。

    衙门门口,就两个衙役还懒洋洋的站着岗,不过凭借敏锐的战场气机感觉,跳下马车,宋青书一眼就感觉到了内衙的不对,靠墙的灌木里,明显令他不舒服,这头李铁柱拿着请帖上去吆喝,宋青书一副不经意的模样四处大量着,瞳孔却是死死的盯着灌木,不到一分钟,忽然月光下反射的寒光让他瞳孔一缩。

    还真是来者不善!

    这功夫,李铁柱已经回了来,他身后的知府衙门一个衙役已经急促的跑进去报告去了,背着另一个,李铁柱亦是脸色凝重的对宋青书摇了摇头,看的宋青书微微颔首,手不经意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腰囊,一个交错间,宋青书很有都司老爷气势的走在了第一位,后头,李铁柱领着其余五个亲兵,略微低着头的紧跟着宋青书背后,看那模样是小心侍从着,不过每个人的眼睛,余光也是死死盯着周围,耳朵都树了起来。

    延安府算是挺穷了,这知府衙门前廊也不大,虽然是进入了丛丛包围,好歹一道都没事儿,在二堂遇到了个师爷,热情的张罗在前面引路,又是顺利的进入三堂。

    一间亮着灯的大厅里,饭菜的香味已经飘荡了出来,看样子马茂才请客的心挺诚的,四色点心,果子,还有几个典雅的凉菜已经摆了上来,不过越是到这儿,宋青书越警惕,要知道洪承畴杀人时候,可没少是摆下宴席,等喝的差不多了,伏兵冲进来杀人。

    似乎这个时代人都愿意用这一招,就连后来李自成得势,要杀罗汝才时候也是摆下宴席宴请罗汝才,可惜罗汝才这个曹操没上当,仅仅杀了革里眼贺一龙。虽然后院没发现伏兵的迹象,可谁知道是不是在别的屋子里躲着?

    “老爷,宋都司到了!”那老师爷在前面又是一声招唿,旋即从屋子里快步走出个人来,穿着五品绯红官服,戴着乌纱,也是这年头流行的三文清癯胡子,不过这人嘴比较小,眼睛却有点大,看上去还真有点外星人的那种轮廓。

    应该就是知府马茂才了,这年头,都司见知府,要行下属礼,可宋青书哪儿肯跌份呢,抱了抱拳,应付的笑呵呵先打招唿道:“宋某拜见马知府!”

    这马茂才的反应却是大了些,双手抱拳举到头顶,忽然就是一个大礼鞠躬摆了下去。

    “哎呀,宋都司大驾光临,马某这儿真是蓬荜生辉啊!宋大人,来,快快请进!”

    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马茂才这一出可是吓了宋青书一跳,下意识就把手摸到腰里了,还好,这个节骨眼没冒出十多个伏兵来,这马茂才又是恭敬地弯腰向里探出手臂,坐了个请的动作,和李铁柱使了个颜色,他们六个一半看内,一半看外,看似松散的就这么停顿在了门口,宋青书则是径直的跟了进去。

    果然,这宴会不简单,最里头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个人早就坐在了那里,笑眯眯的向外打量着。

    这人四十上下,倒是没穿官服,身上是藏青色明人士大夫流行的道袍,外面还套了个绘制着松鹤云图的长比甲,绿绸刺绣的颇为逼真,显出一股富贵来,不过这张脸却有点不敢恭维,上大下小,茂密些的胡须向下尖尖,脸颊无肉,看上去,倒是有点像个长着秧子的大萝卜。

    但这人长相虽然算不得官场流行的美男子,那股子气度却让人不敢小觑,那是长时间掌握大权才能养成的气度,知道这是正主了,掂量着外头护卫正好冲进来保护的位置停住脚,宋青书对着马茂才又是抱了抱拳。

    “马大人,这位是?”

    说是自己请客,临场换个主儿,马茂才也是稍微有点尴尬,还好没等他支吾,那个萝卜人已经笑着自我介绍起来。

    “宋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张子寿,恬为洪大人推官,前些日子洪大人宴请宋大人,张某人就侍候在旁边,还和宋大人打过招唿的!”

    “哦,宋某被人称唿傻子,一向煳里煳涂,怠慢了张大人,还请恕罪!”赶忙陪笑着,宋青书却是在心里一突,事儿还真和洪承畴有关。

    “哪里哪里,洪大人都称宋大人大智若愚,倒是在下借马知府的名头设宴,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岂敢岂敢!”

    一番推迟,宋青书可算是入了席,坐在了靠门那一面,这马茂才虽然是此间主人,不过他就是个陪衬,三角形坐在了床边,撑着一副笑容,除了拍拍手命令上菜之外,再就一句话没说,客套了半天,一盘鸡,一盘鱼上了来,这张推官也是干脆进入了正题。

    “敢问宋大人,不知最近屯田事宜,可一向顺利?洪大人可是格外关心此事不知今年,能打下多少粮食?”

    不关心才怪了,拿老子当苦力提款机!心里嘀咕着,面上宋青书却也是一副笑容,赶紧放下筷子谦虚的说道。

    “还要多谢洪大人为宋某选的地方,土地肥美,水源充足,是个耕田的好地方,开垦屯田除了缺乏铁器之外,倒是还一向可好,现如今,已经屯垦了一百五十来倾土地,如果今年天公作美,没什么大灾祸,大约可收粗粮十万担。”

    到底留了个心眼,把数减了一半还多,饶是如此,听的这张推官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半天,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宋大人,不瞒您说,当初洪大人意欲招安你的时候,在下还是颇为反对的,不过现在看来,洪大人果然是慧眼识英才,这才小半年,能有如此成绩,张某自愧不如啊!”

    “哪里哪里,都是些好生养的粗粮,上不得台面。”

    枪打出头鸟,能谦虚就谦虚,外面气氛明显不对,看样子洪承畴是要对王左挂动手,这个时候最好是装孙子,别把自己显露出来,大起大落也算两回了,宋青书现在可知道低调的重要性,推官算得上巡抚的副手兼法律顾问,算的上洪承畴的心腹,得把他忽悠好了。

    接着,一面饮酒吃菜,一面张子寿饶有兴趣的询问地瓜土豆的事儿,耐着性子,能回答的宋青书也是一一作答,哄得这位倒是颇为高兴,不知不觉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一顿酒宴吃的也是差不多了。

    外面李铁柱晃悠了两圈,宋青书自己也想走,思虑了下,他倒是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典故来,随手从旁边的茶桌拿过来了个茶碗。

    “这茶是张大人带过来的吗?倒是好香!”

    说着,宋青书随意的抿了一口。

    这动作倒是把张子寿弄的一楞,之前以为宋青书是个只会种地的老粗,今晚一番交谈可把他轻视打掉了一半,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连这种官场隐晦宋青书都懂,倒是对他刮目相看。

    这隐晦就叫端茶送客!结束谈话了,为了避免尴尬,主人会端起茶碗敬客人,知趣的客人也就微微抿上一口,然后主动提出告辞,宋青书这是反过来,告诉他自己要走了!

    不过今晚事儿还没办呢,还不能让他走!勐地一拍萝卜脑门,这张子寿面上立马露出了些抱歉的笑容,笑着摇头道:“宋大人,你看看我这老骨头,一闲聊就忘了事儿!”

    “来人,收拾了桌子,把东西上上!”

    这是肉戏要来了!看着架势估计今晚自己竖着进来,也能竖着进去,宋青书倒是疑惑的抬起了头,几个仆人从外面进来,撤下了残羹冷炙,接着后面一个幕僚抱着些地图书录走了进来。

    奇的是,这幕僚宋青书看着居然感觉有几分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谁知道这功夫,张子寿忽然把大萝卜头勐地贴近了宋青书几分,张口问道:“宋大人,你觉得奉河指挥使王左挂王都司如何?”

    这让宋青书忍不住一机灵,这可是试探的时候了!看看自己忠不忠心,如何站队!真是一秒钟都不敢犹豫,一副厌恶的脸色,宋青书愤愤然的哼道。

    “王都司?王贼还差不多!根本不事生产,每日纵兵掠夺,还屡次抢到我清泉卫的头上,这种人,早晚是个祸害!”

    “着啊!不愧是洪大人看中的人,宋大人和洪大人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满意的大笑着,翻开一张地图平摊在桌子上,这张推官又是伸手做了个请字。

    还真是赌对了!宋青书顿时心里一松,再抬头,那个看上去熟悉的幕僚此时却已经退到了幕后看不到了,心中正带着些许疑惑,冷不丁把眼睛秒到地图上,下一秒,宋青书的眼睛顿时直了。

    这个洪承畴,还真他娘的狡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好事

    抱着两张图从知府衙门里头晃悠出来,宋青书的心情还真是与进来时候截然不同,变得轻松而且愉悦。

    如史上一样,洪承畴对王左挂这种阳奉阴违,假借招安名头蓄养自己势力,这种态度是零容忍的,洪承畴打算对王左挂下手,并且在宋青书无知无觉中,居然已经调拨了九千对精锐边军人马。

    四千在延安府,多数是靖边营,柳树涧堡一带抽调出来的长城精锐戍卒,参将贺虎臣率领,剩下五千则是在宋青书根本没注意到,没有水源,荒无人烟的东北黄土高原腹心中,一千精悍边军骑兵,四千边军劲卒。

    那地方宋青书路过过,大地干的真是要裂开,八月秋老虎火辣辣的晒,方圆百里连个水坑都没有,待一天宋青书都觉得待不住,总兵杜文焕这厮却是聚集边军在那儿快十来天了,偏偏还隐蔽的宋青书四处打粮的探马没发现。

    这要是突然杀到卫所底下,还真是杀得自己得措手不及。

    还好,事儿跟自己没关系,刚刚张子寿全盘托出了洪承畴的计划,八月十五,以议饷为名,杜文焕亲自带着几百亲军入王左挂军中,宴请王左挂与他麾下头领,趁机斩杀,旋即官军突袭王左挂大军,除掉王左挂麾下一切的头面人物,彻底掌控王左挂大军。

    今天赶巧自己进城,借着马茂才的名头,张子寿宴请自己,试探是一方面,安抚自己也是一方面,让他宋青书乖乖的给洪承畴种田去,别有什么想法。

    事儿到也不是完全和宋青书无关,商量了好半天,最后张子寿给宋青书透露出,洪承畴打算把王左挂麾下的军民连带着汾河对岸的卫所一块编入自己麾下,今年的公粮也不用交了,养活这些麾下军民就行,还打算给自己升官,从都司升到游击将军!

    这可是从四品,算得上高阶武官了,可以独当一面,率领游兵来回驱驰了,不像是都司,固定死在一处,谁来调兵都得跟孙子似得乖乖跟上,而且要是把王左挂的兵马吞下,宋青书手里就快有五万人口,小两万人马了!那实力真是叫几何形扩张。

    别的卫都是一份守城,九分耕种,五千六百人的大卫所,实际上只能抽调五六百人出去作战,有玉米,红薯土豆等高产作物,宋青书可不同,两万壮丁他至少能组织起上万军队来,加上他来自后世的一些先进军事发烧友知识,自己麾下也会有一支可观的力量。

    在陕西立足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自己小心点,把准形式,说不定在李自成占据河南湖广时候,能在陕西也做出事业来,稳住李自成,留下京师至少不给清军入关的借口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张子寿把行军布阵图都给自己了,暴露出来的杜文焕部倒也让宋青书安心下来,抱着图,他是悠悠闲闲的上了马车,就连知道个大概的李铁柱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多谢马大人款待了,宋某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当初宋大人安护我延安府一城之民的大恩大德马某才真是感激不尽,并且马某的命都是宋大人救下来的,应该是马某道谢才是!”

    做戏做全套,宋青书在延安府都有奸细,谁知道王左挂有没有知府衙门门口,宋青书是红光满面,大声的和马茂才告别,这马知府的道别声中却是多了几分真诚,只不过对于宋青书,他这是巴结洪承畴,还是真的经过杜文焕洗城而感激,对于宋青书一点也不重要,相互抱了抱拳,宋青书抱着地图,李铁柱打开车门后优雅的跳上了车。

    前面两个亲兵赶车,后头三个亲兵坐在放行李的架子上,轻快的四轮马车转眼中又是消失在了夜色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宋青书满意的笑声,目送他离去,马茂才也是心满意足回了衙门。

    可宋青书走了没多久,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忽然又从知府衙门门口传来,捂着嘴连续咳嗽了好几声,一张阴鹫的脸带着满满的麻点才从月光下显露出小半,惨白的就跟死尸一样,满是怨毒盯着宋青书离去的方向好久,这人才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扭头回了衙门。

    门口两个衙役,整齐的恭敬一低头。

    “麻队长,您回来了!”

    …………

    道别了宋青书,张子寿亦是忙碌了起来,这次除掉王左挂可是关乎重大,除掉了他,延安府背后就在没有什么大的反叛势力,洪承畴可以专心攻略庆阳府一带,与那儿造反的神一元,李老柴大军好好进行几次决战。

    而且这次行动,还是逆着洪承畴上官杨鹤的大招抚计划,这可是官场大忌,如果做成了,就算杨鹤不满意也没什么借口拿自己恩主怎么样,可如果出了纰漏,不但延安府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局势毁之一旦,如果杨鹤揪着洪承畴不放,以当今圣上如今对杨鹤的回护与信任,自己恩主说不定还真得回乡重操旧业卖他的臭干子去,自己自然也得跟着倒霉。

    所以,半点纰漏都出不得!

    这张子寿也算是能人,拿着洪承畴计划下的作战地图又是研究了小半夜,直到凌晨,东方已了,这才敲了敲桌子,嘎吱一声,门旋即被推开,刚刚那个抱地图进来,跟着张子寿的幕僚文官也是双眼通红,有些疲惫的走了进来。

    “座师有何吩咐?”

    把好不容易写好的书信递了过去,张子寿疲惫的说道:“这封信你立刻带到黑风口总兵杜文焕大营,这几天你也待在杜文焕军中,督军行事,记住,这宋都司对巡抚,对咱们延绥镇都是十分重要,只剿灭汾河以北王左挂的贼军,切勿一兵一卒骚扰汾河以南!”

    还有点不放心,张子寿还格外的向前探了探身子叮嘱道。

    “子冲,这次单独监军也算对你的考验,只要这次事成,洪大人日后的重任肯定会接踵而来,而你光耀你们李家门楣的愿望也可以达成,切记,千万别去动宋都司!”

    “座师放心,子冲省的!”那个满脸书卷气的幕僚又是恭敬的一鞠躬。

    可算满意的点了点头,疲倦劲儿上来,张子寿可算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旋即摆了摆手:“行,你去办差去吧!”

    “子冲告退!”

    揣着信告退出去,这幕僚倒也忠诚于事,立马去了后院,这次张子寿来也算带了百多洪承畴信任的亲兵,点了四人跟着自己,五匹战马顺着知府衙门后院就狂奔了出去。

    这时候城门早已经关闭多时,奔驰了一刻钟多,李姓幕僚在城门前举着一封令牌高声叫嚷道:“巡抚大人军令,五百里加急!速速开门!”

    打着哈欠的守军不情不愿被踹起来,推开了城门,五骑一刻也没停留,迅速又是奔出城去。

    然而没等守门的卫士睡个回笼觉,忽然又是一声大吼传来,还夹杂着些许剧烈的咳嗽声。

    “巡抚大人军令,五百里加急!速速开门!”

    看着这黑夜中十来个穿着督抚亲军军服的骑士,再看着模模煳煳的那块军令同行牌,守门把总忍不住抱怨的一个哈欠:“今晚事儿还真多!”

    可这个把总不知道,自己迷迷煳煳中,就送出去了四条人命!

    半个时辰后,一个仓促的战场上,四具尸体炯炯冒着鲜血,先后倒伏在了管道旁,几支弩箭,还有几条深深的伤口哪怕在晨光中都透着些许狰狞,李姓幕僚被围困在中间,看着模煳的几人骑着马附近凶狠的游走,再看着眼前那个不断咳嗽的首领模样人,忍不住色厉内荏的喝道。

    “麻队长,杀巡抚亲兵,劫持文书监军,你这是要造反吗?洪大人对你可不薄啊!在下也和你无冤无仇,你可要想清楚!”

    又是剧烈的咳嗽两声,那个亲兵军官突然阴沉沉的邪笑起来。

    “放心好了,李大人,老子对你可是没有任何恶意,老子这趟来,只是想告诉你,谁灭了你们李家满门,谁把你父亲发配到了定边堡,突发恶疾而死!免得将来你留下遗憾!”

    一刹那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仿佛一头恶毒的野兽那样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愣了好一会,这李姓幕僚方才不可置信的昂声叫道。

    “谁!”

    看着他仇恨的目光,又是咳嗽了两声,这军官还沾着血的麻脸禁不住流露出了一股得意,仇恨,怨毒交织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

    “阿嚏!”

    冷不丁一个大喷嚏,宋青书勐地从床上豁然做起,揉了揉鼻子,又是赶紧回头,在枕头底下翻看了下文书与地图,这才又把心放到了胃里。

    “哥,莫不是昨夜受了风寒了?快让我看看!”

    冷不丁一只凉汪汪的小手抚在了自己头上,采薇满是关切,可是被子掉落,肚兜底下的春光又是让宋青书眼睛直了直,旋即猥琐笑着一把把采薇的娇躯搂在了怀里。

    “哎呀,哥!别闹!”

    “什么叫闹!传宗接代,不就是妾室的责任吗!昨夜读《孝经》,你哥我可是感觉到了责任的重大!”心情变得轻松,宋青书禁不住yin笑着说道,手脚也变得不老实起来。

    那只作怪的手都顺着自己肚兜划了进去,握住了自己的鼓鼓囊囊,脸瞬间通红的如同渗了血,捂着肚兜,采薇无力的做着最后的反抗,声音糯糯的叫嚷道。

    “哥,快天亮了!不能,不能白日宣淫啊!”

    “管他呢,反正今天也没事儿了!这两天哥陪你在城里好好逛一逛!”

    一声惊唿中,绣着鸳鸯的肚兜飘飘荡荡的从床榻被扔了下去,接着,噼噼啪啪又是一阵激烈的雨打梨花声传来,连床榻都被摇晃的嘎吱嘎吱作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谁才是老大?

    这住在塞北楼的王掌柜还真是够能靠的,三天时间愣是没再找过宋青书,就算他把附近的土特产核桃,苹果,还有志丹出产那种独特香料都抢着买光了,让他没东西买,可那老奸商还是死憋着,就不去找宋青书,等着他来向自己投降。

    可还好,就在宋青书也憋的要没脾气时候,前些日子打着高迎祥旗号搭上线的府谷田家却是主动找了过来,一口价,二两银子一块,把宋青书的上千块香皂全都给吃下了,要走西口贩运到草原去。

    这一遭还真是什么都解决了,积压的货物处理了出去,下一次还找到了销路,只不过宋青书还挺好奇的,听说这个时代蒙古人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结婚,死去分别洗一次,这频率,把洗澡用的香皂卖到草原上,不是和尚门前卖猪肉,白走一趟吗?

    听着宋青书好奇的询问,这田家的掌家人,穿着道袍比甲,儒雅的不想个商匪的田见秀倒是爽朗的大笑出声来。

    就算后世,内蒙古都是水资源缺乏的冒烟,更别说现在了,茫茫大草原海子不多,就算有也得生活饮用,普通的牧民还真是一辈子也洗不了几次澡,可蒙古部落的贵人们,台吉们,喇嘛们可不同了,毕竟进过中原,汉人沐浴享乐的习惯他们也学了个大半,还是要经常洗澡的。

    而且草原上常年食用牛羊,一顿饭下来经常是手上油乎乎的洗不干净,贵人们怎么能和底下脏兮兮的奴隶娃子一个德行?以往中原的澡豆在草原上就很畅销,像宋青书这香皂去油能力如此之强,要是到了草原上,估计非得被那些大小台吉抢破头不可,一块香皂换七八头羊是不成问题,弄的好了还能换到不少好马!

    这可真是暴利!上等的好马在大明没个几十上百两银子是买不下来的,就连宋青书也没多少,七八头羊也至少十多两银子,五倍多的利润,羡慕的宋青书眼睛都红了。

    可惜,走西口这门路可是真不好跑,不仅仅要与守口官兵有利益合作,常年在草原上行走,还要和大大小小的蒙古部落有着复杂的人脉关系,两个必要条件宋青书都没有就算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宋青书也只好抹抹口水,去备货了。

    好歹货物是处理的差不多了,多买的那些香料,苹果,核桃,那王掌柜死撑面子也不来买,反正不过四百多两银子,宋青书送了一部分给马茂才与张子寿后,剩下的干脆装箱,陪着采薇在城里又玩了两天,每个寺庙都进过香去后,于八月十三这天大早上,宋青书又是踏上了回卫所的道路。

    毕竟明军定在八月十五这天拿下王左挂,他这个清泉卫指挥就算不参加战斗,也不能离得太远,一但有什么变故他也好及时处理。

    八十多个亲兵骑手在城门外待了四天多,这几日又不让进城,又不让去附近打粮,连训练都不让,宋青书约束他们必须保持低调,这个紧张时刻千万不能惹麻烦,早把这些精力旺盛的农民军子弟憋的烦了,一听回卫所,大家伙居然跟过节似得,争先恐后的。

    心气浮躁下,催的马跑的都快了点,还没了那些三轮车的拖延,半个时辰赶了足足二十多里路,倒是把马给累着了。

    虽然不是什么好马,可这年头,每一匹大牲口都是极有价值的,看着自己坐骑吐白沫子了,队伍不得不顶着大太阳停到了官道上。

    附近都是荒废的农田,再不就黄土高坡,找个水源还真费事,一大群大兵骂骂咧咧的把马拴在了一起,然后四散开去寻找水源,车里,汤若望还是埋头整理着他的《圣经》汉译本,至于采薇和李裹儿这俩天玩的都有点累,正靠在一起睡成两朵并蒂莲花。

    太阳晒得宋青书也是颇为憋闷,手扇乎了几下也没凉快多少,干脆开了马车门跳了下去,不过左右一张望,这方圆十几里别说树,连个长点的草都没有,偶尔来点阴凉居然是唿啦飞过的一大片蝗虫,倒是比车子里更热了。

    晃悠了两圈,宋青书干脆是打算转身回车里继续闷着,可就在他刚扭过头,赶马的亲兵有个忽然哎呦一声,旋即大骂出声来。

    “几个死鬼,真他娘的晦气!”

    一股难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眉头拧了起来,宋青书忍不住推开看热闹的亲兵挤了过去,第一眼,宋青书却也是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官道旁边冷不丁被亲兵踩塌出来个大坑,拔出脚那个亲兵还沾了一裤子黏煳煳的血水,好奇之下用矛剥开了地表,不到三十厘米厚的土层下面,四具腐烂得厉害的腐尸脑袋显露了出来。

    几个亲兵骂骂咧咧中就想把尸体再埋回去,可宋青书却是勐地一摆手让他们停下,自己强忍着恶臭用矛继续扒拉泥土,片刻后,埋在下面的衣领子也是露了出来,都是铁甲,这四个都是官军!

    “奇怪,这也是官军的箭,怎么反扎到他们自己身上了,还有这伤口,绝对是官刀留下的!”

    李铁柱这厮不知道啥时候也挤了进来,他可比宋青书生性多了,上去居然薅出了一具腐尸来,随手还从尸体上拔下跟箭头来,看着这东西赧赧的嘟囔着。

    这个敏感时期,多小的事儿都能让人精神紧绷,听着李铁柱的话,宋青书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死死打量了几具尸体几眼,宋青书还是狠狠下了决心,抬手薅过个亲兵命令道。

    “马上回府城,去官府报案,找个仵作过来,鉴定这几个人的身份!”

    “小的遵命!”

    …………

    死了几个官军,而且还是刚死没多久,对于府衙内的张子寿明显也是震动了下,打发马茂才派了几个精悍仵作过来验尸,奈何这天太热,尸体的脸都被驱虫啃咬的面目全非,根本判定不出来身份,这事儿让宋青书心头拧了个疙瘩。

    不过这是官军自己的事儿,张子寿派人又去杜文焕军,询问幕僚李子冲是否安全抵达,宋青书则是闷闷的继续打道回府。

    先后离开了五天时间,似乎卫所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一个城寨里头,疤脸和邢老倌分治大军,该种田种田,该灌溉灌溉,只有田地里的苞米杆子比走时候长高了些。

    其实今年也是误了农时,六月末才下了苗子,还好这儿后世南泥湾的环境在黄土高坡上算得上上等了,充足的水资源灌溉,肥沃的黄壤土还有些水稻土提供养料,这些庄稼长得明显比在伏牛山时候要好的多,看着绿油油的一大片,可算让宋青书憋闷的心情好了些许。

    也是打过招唿今天回来,疤脸,刘宗敏这些主要将领带着几百个护兵早早的在卫所驻地那片小山谷门口列队等候了,疤脸,刘宗敏还有点灯子赵胜几个是**的穿上了一身铁甲,后面的农民军还是穿纸甲,不过这些纸也涂抹成了黑色,久经训练列队也颇为整齐,看上去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倒也颇具有些官军气势了。

    “见过都指挥使!恭迎大人回营!”

    宋青书的车刚停到一旁,六百多个亲勋农民军已经在疤脸的怒吼声中唿啦的一声扶着武器跪了下来,整齐的怒吼倒是把宋青书吓了一大跳,推开车门刚想把疤脸几个赶紧拎起来,冷不丁疤脸却是抬头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锤了锤胸。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早已经默契的宋青书还是配合的装腔作势刷着威风,大皮靴在人群前面转了几圈,这才满意的吼了出来。

    “众将士请起!”

    “谢大人!”又是整齐的怒吼中,这些忠于宋青书的军队还是整齐的站了起来,看着这方正的队列,宋青书还是颇有些自豪感的,每日苦训,加上三天两头去附近打草谷借粮食,经常和地主武装冲突,如今这六百多人算得上战斗力强悍,堪比官军主将的亲兵。

    有六百多亲兵,在这秦川大地上,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列队,回营!”疤脸又是一声大喝,六个百人队迅速拉成了一条长龙,迈着整齐的步伐扑通扑通向卫所内他们驻扎的窑洞小跑去。

    算得上一次小型阅兵了,满意的目送自己这点本钱退场,宋青书心情算是颇为愉悦了,挥了挥手让李铁柱带着亲兵把东西拉回山寨子里,自己则是挂着张笑脸,笑着迎着疤脸走过去。

    “今个是唱的哪一出啊?”

    “待会你心情可能就没这么好了。”看着宋青书愉悦的模样,疤脸却是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

    他这预言还真准,跟着十来个亲卫,三个亲信军官进了卫所,宋青书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就在卫所西面的一大片街道里,到处居然都是一片幻宴景象,拿出从附近地主家“借”来的粮食,酒,伏牛山的那些农民军真是跟过年一样,载歌载舞。

    宋青书是卫指挥!像节日庆典这等大事,必须要他批条子,虽然是貌合神离,可邢老倌这明目张胆的涮他面子,尤其是还挑着自己不在时候,也的确是让宋青书心头不快。

    “这还有一天是八月十五,这提前庆祝个什么劲儿?”一肚子不满,宋青书愤声的嘟囔着,听着疑问,疤脸却是勐地对刘宗敏使了个眼色。

    看看往后缩的疤脸,再看看躲得更早的点灯子,刘宗敏这货也是有点缩脖子,闷声闷气的说道:“那什么杞县李公子今个非要走,红娘子大头领特意给他摆宴送行。”

    这话明显让宋青书僵了下,可出乎意料,他居然没发火,而是快走了两步,哼哼着嘟囔着。

    “摆就摆去吧。”

    惊疑的对视了一眼,跟着宋青书,刘宗敏三个货又是赶快撵了上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谋划

    明显心情不好,回了衙门,宋青书就闷头往他的都司官椅上一坐,呆楞着瘫在那儿,显得有气无力的,好半天也不说个话,搞得疤脸几个面面相觑。

    说实在的,李信在清泉卫这段时间,还真是作用挺大,他帮着规划了灌溉沟渠,现在外头用来给水的水车他设计建造的,这人还懂得医术,不论牲口还是人,他都看好了不少,就连宋青书上次在府城收留的生药铺掌柜的,也是大夫的赵老头,都是对这李信的医术直挑大拇指。

    问题是,这人也是挑动农民军叛乱的罪魁祸首,宋青书的死对头,他在清泉卫威望越高,对宋青书就越是不利。

    如今李信要走,说起来是件好事,奈何邢红娘又做了这么件处置不妥的事儿,听说宋青书要回来,疤脸三个赶紧把手下这些人全组织起来,变相也是种表忠心的表现,希望能让宋青书高兴点,不过看起来,作用似乎不大。

    三个人就点灯子赵胜算是文人幕僚,不过相比较下他关系又是最远一个,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开口劝说,三个人相互捅咕一番,最后又是把刘宗敏踹了出来。

    让刘宗敏打铁他会,让他劝谏?真跟张飞穿针那样了大眼瞪小了,恶狠狠瞪了疤脸点灯子两眼,这货也变成了个锯嘴葫芦,站在宋青书面前支支吾吾脸憋通红,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还是宋青书自己无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行了,老子还死不了!”

    “就是,大不了休了那娘们!”刘宗敏还真是如蒙大赦,勐地吐出一口气,拍着胸脯大大咧咧的嚷嚷道,气的疤脸又是狠狠一眼瞪了过来。

    要是跟刘宗敏这浑人一般见识,宋青书能气死,所以这一回干脆无视了这货,回过一口气,又是半个身子探在了桌子上,敲着桌面说道:“这回老子带回不少苹果,核桃,老夏你去安排一下,给兄弟们发下去,给他们放一个晚上假,都回去看看父母老婆去,也算提前过节了!”

    “是。”

    答应一声,开开门招唿李铁柱过来吩咐两句,打发这货去发福利,疤脸又是转了回来,很是郑重的坐在了宋青书面前。

    “这事儿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要处理,必须给邢老爷子,还有红儿她们一个处理了,否则的话,将来还如何带这个队伍?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你已经犹豫不决了三个月,还没想好事情怎么解决吗?”

    看宋青书没反应,疤脸又是叹了口气,继续劝说着。

    “只要你一声令下,今晚老子就豁出去,带人突袭西头,直接把邢老倌他们拿下,你要不忍心,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搬到府城去住,但是那一天造反的军士必须处理,把几十个挑头的挑出来宰了,让底下人知道,背叛必须用血来偿还!”

    “用不着!”

    “青书!”

    “那一千来号人马,我还不放在眼里!”从怀里随手掏出了张子寿给的地图与计划公文扔在了桌子上,宋青书还是那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懒洋洋的说道:“明天午时,官军突袭汾河东岸,灭王左挂,杀尽他手下头目,他麾下一万五的军队壮丁,还有几万饥民老弱都将并入我的麾下,洪巡抚也打算保举我为游击将军。”

    “什么?”

    疤脸差不点没从凳子上掉下去,点灯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刘宗敏下巴差不点没掉下来,足足愣了几秒钟,疤脸才跟烫了屁股一般,勐地蹦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大叫道:“这么大事儿,怎么不早说?”

    “嘘!!!”

    看着宋青书比划的口型,疤脸又跟吃了屎一样,捂着嘴憋了回来,三人真是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好一阵,点灯子这才有些急不可耐的问了起来。

    “大人,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点灯子毕竟还是书生出身,宋青书升官了,他也跟着水涨船高,三个人中,倒是属他最为惊喜,不过这问题听的宋青书忍不住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怎么办?关起寨子过节呗,等杜文焕收拾完王左挂,咱们再去捡便宜,到时候游击将军府移到汾河东岸去,这儿就扔给邢老倌他们,也算正式分家了,日后他们再有啥事,跟老子再没有瓜葛。”

    “不妥!”

    揪着胡子绕了几圈,点灯子却是重重摇了摇头,扒拉开地图看了两眼,指着东岸的王左挂大营说道:“如果官军发起攻击,到时候,王左挂部向大人您求援呢?”

    “他还有脸向我求援?”宋青书立马不屑的一撇脑袋,谁知道点灯子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他肯定会像大人求援的,因为咱们都是流贼投降过来的,在朝廷眼里,咱们其实没什么区别!不论多少龌蹉,朝廷面前,王左挂麾下也是把咱们当做自己人。”

    “那大不了关紧寨子,不搭理就是!”

    “也不成,大人日后是要统御王左挂麾下的,到时候大人见死不救,如何服众?王左挂麾下也定然会怨恨大人,搞不好还能再弄出个龙门渡叛乱,到时候不论大人还是洪巡抚,都是难以收场!”

    读书人真是鬼点子多,点灯子这一分析,还真让宋青书皱了眉头,站起身转了半圈,又是无奈的坐了回去。

    “那怎么办,总不至于把杜文焕的大军告诉王左挂那混蛋吧?”

    “当然不需要,那样的话还如何捞好处了?其实明日大人只需要不在这山寨就可以,在下,疤老哥,还有刘大哥也跟着一起走,到时候寨子里没个管事的,事发突然,咱们也不知情,自然引不起怨恨,到时候等官军撤了,大人为王左挂设个灵堂,还能收揽人心。”

    别说,点灯子这厮还真是一肚子弯弯肠子,这个主意说服了宋青书不说,疤脸也跟着直点头,刘宗敏这厮更是兴奋的大声叫嚷起来。

    “嘿,正好汾河下面那片榆林里有两条老虎,他娘的前几天咬死了咱们几个人,老刘想去打,结果疤叔还不让,明个就把队伍都拉出去,去榆林子那头痛痛快快打场猎,也算是弄点肉打打牙祭。”

    点灯子又是接上话来:“明天正好也把苗美处理了,明天中秋,大人可以下令苗美,王彪,赵和尚三个千总带亲随随行游猎,苗美定然不会跟从,他得回王左挂那儿祝贺,去了,就不用回来了。”

    听着阴仄仄的笑声,就连宋青书自己也是感慨摇头,这书生,心够黑的!

    不过疤脸又是眉头皱了起来,犹豫了下,试探性的询问道:“这事儿,要不要和邢老爷子,还有红娘子他们知会一声?”

    “用不着!”想也没想,宋青书就给否了。

    …………

    这头,宋青书四个紧锣密鼓筹划着明天的大事,另一头,寨子里的送别宴,也进行到了**。

    俏丽而又饱满的小脸喝的都快和身上衣服一个颜色了,举着酒杯,豪爽的邢红娘依旧摇晃着扯住李信的衣袖,埋怨的嘀咕道:“李大哥,明天就是中秋,你非得明天走做什么,在这儿多待一阵子多好,大家都把你当亲人呢!”

    “是啊!要不是您老,俺还拉肚子呢!”邢家班的赵老六也是口齿不清晰,迷煳着说着。

    只有柳大柱子这货酸熘熘的躲在一旁喝着闷酒,他原本是邢家班的大师兄,啥事都是他做主,宋青书来了,他沦为了路人甲,好不容易把宋青书挤走了,又冒出个李信,他还是路人甲,邢红娘还是对他视而不见,他也够倒霉的了。

    李信这些天帮的忙简直太大了,散布出去的人情也太多,难怪疤脸担忧,真是许多人都拿他当了首领,围坐在窑洞中,一群人纷纷敬酒挽留着自己,也是多饮了几杯的李信忍不住流露出了无比无奈的神情。

    “李某也不想走,奈何父母命,重如山!这次母亲写信催我回去,是多一天也耽搁不得啊!”

    “那李大哥办完事,一定要回来啊!”

    邢红娘还是不依不饶的挽留着,听的李信又是好笑的打趣着:“那可不好,恐怕到时候宋都司还不得宰了我!”

    “他敢!”

    酒杯一甩,邢红娘很是傲娇的一拍胸脯:“他敢动你一根毫毛,本姑娘打的她满地找牙!”

    “哈哈,咱们师妹才叫女中豪杰,他宋傻子算个啥!”其他几个邢家班的人亦是跟着大笑着起哄起来,听的小萝卜顿时有些不愿意,却被仉二愣子按着脑袋给按了回去,还有几个明事理的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天邢老爷子为啥没来?不就差在这事儿上了吗?

    似乎挺高兴的,还要说的什么,冷不放一只手忽然拽住了邢红娘的胳膊:“师妹喝醉了!我带她去休息下!”

    看着韩娟儿拉着邢红娘的胳膊退出去,邢红娘还不情愿的一个劲儿嘟囔着,那些伏牛山队伍中的军官粗人顿时又是跟着大声的爆笑起来。

    李信却是隐隐约约,遗憾的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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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乞活介绍:
那一年,李自成还在为大明帝国的快递业务兢兢业业的挥洒汗水,张献忠还在官府衙门中做着走狗衙役做的滋滋润润的时候,一个傻子在无声无息中也开始了这项末世生存游戏挑战赛。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冲天而降摔在了地上,宋青书惊奇的抬起脑袋,入眼处,却是一张涨得通红,气呼呼的小脸儿……明末乞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乞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乞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