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齐聚燕王府
“你小子怎么没有眼力价啊?”纪纲把缰绳递给了那名锦衣卫手下,一指朱松和张辅,道:“那边,韩王殿下还有燕山左卫指挥同知张大人……”
后面的话,纪纲倒是没继续说,这小子如果不是弱智的话,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哎呦,您瞧我!”那侍卫一拍脑袋,立马招过来两个手下为朱松和张辅牵马。
“多谢!”朱松和张辅倒是很有礼貌,把缰绳交给了锦衣卫,就直接进了燕王府。
“殿下(大人)客气了!”
朱松有很多事都是通过锦衣卫来完成的,所以这些锦衣卫们,已经从纪纲那里听说了朱松的所作所为。
凭着韩王殿下为靖难大军作出的贡献,将来定然会身居高位。
锦衣卫也是人,他们也想要荣华富贵,巴结好了这位爷,总是有好处的不是?
外面那些马车旁边的仆从下人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看呆了。
“什么情况?锦衣卫的人怎么会那么巴结他们?”
“方才进去的那位,我怎么看着像是韩王殿下啊!”
“开什么玩笑,韩王可是朝廷的忠臣,岂会降于燕王?”
这些人,都是朝廷那些文武大臣们的车夫或者侍从,他们或许是没有见过韩王朱松,但是对于朱松召开的那场盛大的诗会,却是印象无比地深刻。
“瞎吵吵什么?”先前为纪纲牵马的锦衣卫,眼睛一瞪,道:“知不知道这是何处?再乱吵,本官将你们全都抓到我锦衣卫的大牢去!”
得,人在屋檐下,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
到了王府正殿大门前,朱松还没来及得抬脚进殿,就从洞开的大门中,见到里头已经乌压压地站满了人。
这些人除了在京中的文武官员以及勋贵、皇族之外,剩下的就全都是靖难大军的高层,比方说朱能、丘福、姚广孝,甚至还有久不曾露脸的宁王朱权。
两方人相比较,在京留任的建文一党以及那些中间派、两面倒们,一个个如丧考妣,就好像是死了亲娘一样。
再看朱能他们呢?
脸上满带着胜利的笑容,那溢于言表的狂喜以及激动,让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很是亢奋。
就在朱松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着众人表情的时候,在场的那些京官和皇亲贵胄们,也在打量着朱松。
这些人里面,就没谁是不认识朱松的。
毕竟,当初朱松的‘贤’名,可是动不动就出现在洪武爷以及建文帝的桌案前,督察员以及宗人府的官员们,更是隔三差五地就参他一本,他早就成公众人物了。
“唉唉,这不是韩王殿下吗?”眼瞅着朱松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一个长得胖胖的,唇上留着两撇八字须的中年男子,有些夸张地叫了起来。
这家伙是齐王朱榑,因为朱榑最近两个月被朱允文禁足,所以朝中的很多事情他都并未参与,在朱棣第一批次处理的皇族成员中,朱榑可以说是逃过了一劫。
所以,逃过一劫的朱榑,还记得是朱松连累得他禁足的,这一次好容易看到了朱松,还不死命地奚落他一下?
因为他以为朱松召开诗会的原因,就是为了讨好朱允文,在朱榑看来,朱松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朝廷小人’,反正他朱松这次就算不死,也会被燕王扒掉一层皮下来,正好借这个机会地好好出口恶气。
“妈蛋,这谁啊?”朱松正眼都不瞧朱榑一言,只是有些诧异怎么到哪都碰到疯狗。
“殿下,您来了,下官在这!”
与这帮子无知的京中众人不同,李景隆可是知道朱松乃是朱棣身边的红人。
京中这帮傻叉弃之如敝履的韩王,在他李景隆这里,可是座一眼望不到顶的大靠山。
“呦,是李大人啊!”朱松笑着走了过去,道:“李大人,此番四皇兄能够顺利入京,还要多谢李大人相助啊!”
“殿下谬攒,下官惭愧!若非是殿下的话,下官恐怕仍被那方、黄一党蒙骗,犯下错事呢!”李景隆姿态放得很低,他可知道这位平日里笑眯眯的韩王,真动起脑筋来,怕是他连怎么死地都不知道。
“李大人能够迷途知返,悬崖勒马,何尝不是你自己明大义?”朱松摆摆手,道:“此番能够拿下方、黄一党,李大人当居首功啊!”
朱松这话虽说是恭维,但是李景隆先前的表现,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
就在朱松进门之前,这家伙还一副得意洋洋,从龙功臣的样子。在他身周还围着几个以前建文一党的家伙,看样子是在溜须拍马。
不提朱松与李景隆谈笑风生,那些围观的京中众官员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特别是朱榑,那一脸懵逼的样子,令人感到甚是可笑。
……
盏茶时间之后,朱棣身着一袭戎装,自后堂之中快步而出。
“见过燕王千岁!”
除了极个别的京官之外,其余众人齐刷刷地向朱棣行礼。
朱棣也没坐下来,而是很平淡地一挥手,道:“众位大人请免礼!”
众人刚要起身,这个时候,有人从一众官员中迈步而出,拱手道:“殿下,下官有一疑惑,还请殿下为下官解惑。”
朱棣飘了此人一眼,道:“尔是何人?”
那人看起来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上下,身材矮胖,留着白须,他道:“下关陈书崇,乃是翰林院史官修撰!”
史官编撰,陈书崇?
追随朱棣一路靖难而来的所有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陈书崇,乃是洪武二十五年科举,一甲第一名进士,因其为人笃诚,性情耿直,朝廷数次想把陈书崇调往督察院,升任右佥都御史,谁知道这家伙死活都不去。
洪武爷拿他没办法,只能任其在史官编撰的位子上,一直做到现在。
“哦,原来是陈大人。”朱棣的语调冷了下来,“不知道陈大人有何话要问孤啊?”
陈书崇整了整身子,肃容道:“敢问殿下,殿下此番入南京城乃是靖难,既是靖难,那么为何在入城之后,便不问青红皂白地命手下兵士大肆抓捕大臣们?请问殿下,下官的这些同僚究竟所犯何罪?”
第一百零七章 万岁爷,驾崩了!
问出来了,竟然真敢质问朱棣!
原以为这南京城中的官员、贵族们,就没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质问朱棣的,毕竟朱棣手掌虎狼之师,浑身杀气弥漫,没准就瞅谁不顺眼,抓过来就给生劈了!
朱棣脸色一窒,半晌道:“孤见宫中突起大火,天子便在那乾清宫中。为捉拿歹人,孤只能出此下策!”
朱棣可不能现在说,是在清除逆党,可逆党是谁?何又为逆党?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建文帝生死未明,南京城中又是这么一个情况,朱棣现在若说抓的那些大臣们全都是逆党,怕是会名不正言不顺。
听到朱棣这话,陈书崇大义凛然地说道:“捉拿在宫中纵火的歹人,那是宫中京卫以及应天府的事情,何劳燕王动手?”
朱棣眼中的杀意更甚了,道:“天子之事,臣子理当服其劳!”
陈书崇继续道:“既然是抓捕贼人,那为何燕王只是去往那些大人们的府邸,平民百姓之家反倒是不曾侵扰!”
没等朱棣说话呢,陈书崇就继续说道:“而且燕王所抓之人,全都是下官的那些同僚,莫非这些朝廷中的大人们,全部都是在宫中纵火的贼人?”
朱棣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现在恨不得提刀剁了面前这个固执的史官,可是他偏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个陈书崇不同于建文一党,他就是个普通的史官,只不过性子太直了一些罢了。
站在左侧的那些燕王臣属们,文官例如姚广孝,眼神微眯,眸子不停地闪烁,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武将们例如朱能、丘福等人,一个个杀气腾然而起,右手齐刷刷地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就等燕王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把这老货给乱刀砍死。
“哈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之中响起了一道嘹亮的笑声,那声音极其地张狂,在大殿之中甚至都有回音。
大殿之中的众人全都寻着声音望了过去,发现竟然是最后入殿的韩王朱松。
就见这位爷笑得很是夸张,前仰后合地,就差趴在大理石地面上疯狂捶地了。
除了朱棣以及他手下的臣属,还有朱楩以及朱橚那些稍稍对朱松有些了解的官员们,其余那些京官们,那是群脸懵.逼啊!
正愁找不到巴结朱棣机会的齐王朱榑,就像是逮到耗子的猫一样,跳了出来,打断了朱松,道:
“韩王,四皇兄正在谈论抓捕纵火歹人,你为何发笑?难不成四皇兄今夜抓捕歹人之事,是何好笑之事吗?”
“哈哈哈,七皇兄理解错了,本王不是在笑四皇兄,而是在笑陈大人这话说得好生有趣!”
朱松瞟了朱榑一眼,道:“陈大人,本王很想问问您,你身为我大明朝的翰林院史官编撰,只需要按实写史也就是了,为何要质问四皇兄这些问题?”
“史官求实,下官只是想要询问清楚燕王的意图罢了!”对于朱松,陈书崇也没啥好印象,所以回起话来很是生硬。
“好,既然你想知道为何,那就由本王来回答你!”
朱松点点头,道:“方才本王入宫寻找天子,谁知道刚到午门处,还尚未入宫,那乾清宫的方向就燃起了大火,本王便匆匆赶去救驾,可是没等到本王命人灭火的呢,这个时候司礼监秉笔太监田尽忠却是跑了出来,他告诉本王,天子就在乾清宫中,并且天子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刺杀。”
什么?
朱松话音方落,整个大殿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尽管已经知道了宫中燃起了大火,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胆敢行刺天子!
“据田尽忠抓到的那几个黑衣人交代,他们是由兵部侍郎黄杉、刑部郎中文山航、刑部郎中张阔……等人派来的,于是本王就命人通禀了四皇兄,四皇兄这才开始前往那些女干人的府宅抓捕!”
朱松淡淡地看着陈书崇,道:“现在,您还有何疑问吗?”
“这……这只不过是韩王你的一面之词,下官实难相信!”
陈书崇自然是不相信的,这些被抓的朝廷官员,为何要无缘无故地去刺杀天子?
要知道,谋刺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怎么敢这么做?谁给他们的胆子?
“你不信?”朱松看着陈书崇那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不由得眉头一挑,道:“好,那你等着!”
说到这里,朱松附耳在纪纲身侧说了两句话,纪纲一边点头,脸上一边还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松弟,在搞什么鬼?”朱棣也纳闷啊,自己这个弟弟究竟想要做什么?
……
过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在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纪纲以及几个锦衣卫手下,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以及两个满身伤痕的黑衣人走进了大殿。
两个伤痕累累的黑衣人,殿中的众人自然是不认识的,但是对于那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头子,众人还是认识的。
毕竟田尽忠乃是天子身边最亲近之人,平时去往他们这些大臣、贵族府上宣旨的,正是这位老公公。
“嘶……你是,田公公?”陈书崇上前两步,试探着问道。
田尽忠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苦涩的表情,道:“陈大人,咱家确是田尽忠!”
“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陈书崇不死心地说道:“万岁爷呢?万岁爷在哪?”
“万岁爷,万岁爷……驾崩了!”田尽忠嚎啕大哭。
万岁爷,驾崩了!
田尽忠一句话,搁在这大殿里头,却是平地响炸雷,整个大殿中顿时像是煮开了的凉水一样,哭声、喊声、嚎叫声混杂在了一起,乱了,彻底乱了!
“这怎么会?”
“万岁爷,您还未满而立,未曾完成太祖遗训,怎会殡天而去呢!”
“是谁?万岁爷究竟是如何驾崩的?”
有京官反应了过来,他们泪眼模糊地看着田尽忠,问道。
田尽忠满脸的悲伤之色,他断断续续地说道:“万岁爷原本在乾清宫中与皇后娘娘、皇子殿下享天伦之乐,原本咱家就守候在乾清宫中,可是宫外突然传来了走水的呼叫声,待咱家出宫问询的时候,一帮黑衣人突然从乾清宫中冲了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捧和争
“这些黑衣人身手了得,戍守乾清宫的京卫与那些黑衣人厮杀了起来,厮杀间,老奴前往内殿探查,却见万岁爷、皇后娘娘还有大皇子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田尽忠已经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人的表情,道:
“就在此刻,乾清宫外殿突起大火,连绵的火势直往内殿而去,咱家有心将血泊中的万岁爷背出去,却不知被何人给打晕了过去,醒来时,乾清宫已成一片火海,无法涉足!”
“这两人便是京卫们在宫中抓到的纵火黑衣人吗?”
听完田尽忠的表述,陈书崇等人眼都看向了那两个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伤痕的黑衣人。
田尽忠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黄杉、张阔此等贼子,竟然胆敢谋刺皇上,真是罪该万死!”
之前还一脸质疑,对朱松充满恶意的朱榑,这个时候又有话说了,“四皇兄,臣弟请求您,命兵士抓捕这些女干人九族,抄没其家产,以正视听!”
“启奏燕王殿下,齐王殿下所言极是,切不可放过那些女干佞之人!”
朱榑话音刚落,属于朱榑那一派的官员们立马跪在了地上,附和了起来。
尽管陈书崇的心里很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现在也不能说啥,只能默默地退了下去。
“殿下,老奴还有一事禀报!”
见事情发酵地差不多了,跪在地上仍旧一脸悲色的田尽忠,道:“殿下,今日临近卯时,大火被扑灭之后,老奴前往王钺公公平日里掌管传国玉玺的地方,却不想那传国玉玺竟然被纵火的歹人砸成了数块,根本拼之不得……”
“你说什么?”朱松离得很近,上前抓住田尽忠的衣领,道:“传国玉玺当真被毁了?”
田尽忠这次同样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手绢,手绢包裹得很严实,一层层地打开,最里面的是一些破碎的玉料,隐约可以看到下面的字迹。
竟然,真的是玉玺!
‘传国玉玺’又称‘传国玺’,乃是秦以后历代帝王相传之印玺,乃奉秦始皇之命所镌。
当然了,秦始皇所铸传国玉玺早就不知所踪,这里田尽忠口中的传国玉玺不过是历朝历代所作,当做传国之用。
到现在的意义,当然是传承上下有序,皇位继任者登上皇位也更加地名正言顺。
眼下,传国玉玺被毁,那是否就意味着一个新的朝代的开启?
就在此刻,突然有人仰天长叹:“天命如此啊!”
众人寻声望去,却发现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汉子。
此人名叫王健任,乃是工部侍郎,当年科举考试的时候,据说是走了朱榑的后门,算起来也算是朱榑的人了。
“燕王殿下,万岁爷遭女干贼蒙蔽,误信方、黄一党至今,以致今日朝廷之乱局!”
王健任一脸严肃地说道:“而今女干佞虽说授首,可万岁爷却被黄杉等贼人谋刺殡天!殿下,您乃洪武爷亲子,洪武三十一年为除女干贼,无奈以靖难起兵,一路不畏生死,直至南京!如此深明大义,忠心于皇朝宗室,乃我朝廷之幸,百姓之幸,皇族之幸!”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健任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首道:“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今我大明朝贼党仍存,吏治尚需整顿,殿下当以百姓、吏治、江山社稷为重,登基为皇,主持我大明朝政事!”
妈蛋,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要不要拍马屁拍得这么露骨啊,再怎么说也是当着这么多朝廷大员们的面呢,就不能矜持点,委婉点?
真不愧王贱.人这个名字啊!
朱松心里头不断腹诽,看了看朱榑又看了看王健任,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朱棣倒是没啥反应,本来嘛,他早就已经和姚广孝、朱松等人合计过了,这次只不过是招这些大臣们过来,看看他们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催促他登上帝位的;反对他的;让他率军离开南京,退回北平的……总之,只有看了他们的态度,朱棣才能够决定在登基之后,如何对待他们。
听到王健任的话,在场的众人表情不一,那些燕王的手下群臣全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至于剩下的那些京官,或是不屑,或是恼火,或是羞愧……不一而足。
似乎慢了半拍,朱榑颇有些恼火地瞪了王健任一眼,上前道:“四皇兄,王大人所言极是,咱们这些兄弟之中,唯有四皇兄胸怀天下,文武双全!而今天下大势齐归四皇兄,为了这天下社稷,黎民百姓,还请四皇兄登上皇位,主持大局!”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殿下念着天下社稷、黎民百姓,登基主持大局!”
有了这个当主子的开头,他下面的那些人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主子没表态,他们就贸然出头的话,怕是会惹得主子不满。
看那个王健任,别看现在洋洋得意的,没准死地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被阴的。
这……巴结地也太明显了吧?
朱松对这哥们彻底无语了,太坑了吧,就算巴结人也没这么干的啊?
“哼,可悲,可叹啊!”
正在这时候,殿突然有人冷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在这马屁声如潮的大殿之中很是突兀。
是谁这么不解风情,这不是在作死吗?
众人扭头看去,却发现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官袍,一脸的络腮胡子。
这回没等朱棣说话呢,朱松就问道:“你是何人?”
这络腮胡子慢条斯理地扫了一下衣摆,道:“下官翰林院编修黄耀。”
黄耀……
殿中的所有人皱起了眉头。
纪纲很有眼力价儿,见朱棣紧皱着眉头,便上前一步,附耳在朱棣身边道:
“殿下,这黄耀是洪武二十四年殿试一甲第三名。算起来,此人还和原右侍中黄观有些关系,只是关系太远了,您定下的‘文职女干臣’里面也没有他!”
第一百零九章 请殿下登基
朱棣在靖难之初,曾与姚广孝等文臣,拟定了一个“文职女干臣”的诛杀名单。
右侍中黄观名列第六,在此番靖难大军入南京城之后,黄观的那些亲族,早就已经被朱棣的靖难兵卒给抓了起来。
所以,听到纪纲的解释之后,朱棣立马皱起了眉头。
“殿下,这黄耀与黄观之间已经出了九族,所以……”一见朱棣皱眉头,纪纲着心里就胆颤啊,他可不像平白无故地挨顿板子。
看朱棣的表情,朱松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抢先一步,对黄耀道:“原来是黄大人,本王很好奇,黄大人为何会有如此感慨?”
那黄耀道:“本官是在笑这些媚上之臣,这些所谓的忠臣,为了自己的命运前途,竟然连面皮都不要了,真是我大明朝官员的耻辱啊!”
黄耀的话音刚刚落地,大殿中方才跪地请朱棣登基称帝的那些大臣们,脸色全都变得很难看,似是羞愧,更多的却是恼怒。
“何为媚上之臣?”朱松淡淡地看着黄耀,道:“而今天子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四皇兄呼声最高,民心向背,为何不可登上帝位?”
“若天子驾崩,当扶其子,子若亡当扶其弟,弟若亡,当扶其弟子……何用燕王越俎代庖?”黄耀嘴角带着冷笑,毫不避讳地指责。
好一个帝位继承的理论,这个黄耀看来也不是一个草包。
朱松冷笑了起来,声音尖锐:“若按照黄大人的理论,本王是不是可否这样理解:
当年先皇驾崩之时,太子哥早薨,是以这皇位便落在了本王那侄儿允文的身上。按照黄大人方才的理论,既然当今圣上驾崩,帝位自然就落到了二皇兄的身上,奈何二皇兄、三皇兄亦薨,其膝下诸子除嫡长子外,无人可继承皇位,再之后就落到了四皇兄的身上……这样,有何过错吗?”
朱松这明显是在讲歪理了,可是他黄耀偏偏没办法反驳,谁叫他放出那等话来呢,反正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个的脚。
“这……”黄耀迟疑了,明明知道朱松说得不对,还不能反驳,憋屈他脸都变绿了,跟那儿不停地喘着粗气。
“这什么这?”朱松眼睛一瞪,揶揄道:“黄大人自己的理论,岂会有错?”
“黄大人明大义,当真是我等楷模啊!”
“原来黄大人是此意,燕王殿下是天命所归啊!”
丘福、朱能等人赶紧跟上,一个个对黄耀是拱手的拱手,夸赞的夸赞。
把个黄耀弄得手足无措,面色由绿转红再转黑,几经变换之后,干脆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了。
不管这个黄耀是真晕过去了,还是装晕,反正他这招黑小能手的特性是定下来了,相信日后朱棣登基之后,这位黄耀也早晚被整死。
“孤当初在北平誓师靖难,为的乃是太祖遗训,不曾有丝毫的私念!”
朱棣终于发话了,但见他脸上带着悲伤之色,虎目中竟然还隐含着泪水:
“原,孤清君侧之后,决心尽力辅佐天子拨乱反正,管理好我大明天下……”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棣的脸上出现了狰狞之色,恶狠狠地说道:
“奈何黄衫等乱臣贼子,竟然丧心病狂地谋刺天子。而今虽国无长君,但正如黄编修所言,太子哥尚有三子在世,这皇位理当自允熥等兄弟之中选出一位来继承,孤岂会做那叔夺侄位之事?此事,就此作罢!”
朱棣话音刚落,所有的燕王臣属都跪了下来,哭嚎道:
“殿下,我等靖难将士们追随您浴血奋战,不知多少人为了靖难之事,或是抛妻弃子,或是化为白骨,纵然如此,我等亦心甘情愿!”
“因为我等为的乃是天下的太平,为的乃是黎民百姓,为的乃是还吏治之清明!眼下天子被女干人所害,若是国无君主的话,天下必定****,届时我等将士岂不是白白做了靖难之事,如此如何能够对得起妻儿亲族?如何对得起天下的百姓?”
“还请殿下念在我等将士的努力,天下百姓的性命,江山社稷的安危上及早登位,主持大局!”
震撼了!
这些家伙明显是商量好的,不光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一模一样,就连语速都别无二致,那嘹亮的嗓音,不停地在大殿之中回荡,敲击在每一位大殿中人的心中。
也就在此时,朱松悄悄对纪纲使了个眼色。
纪纲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迈步而出,单膝跪地道:“请殿下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计,以正君位!”
纪纲这一跪可不要紧,殿中那些京官们,至少有多一半的人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呼:“请殿下登基,以正君位!”
这多一半的人,全都是锦衣卫按照朱松之前的提议,早就已经收买了的高官。
别看此番靖难之役他们没干啥实事,而且还白拿了锦衣卫的金银珠宝、女人古董的,但是他们现在的表现,就好比“六十四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最后这一哆嗦,可比靖难大军攻破南京城还要来得管用!
得!
眼下木已成舟,剩余的那些京官,纵然再不甘心,又能怎样?只不过是平添一段枯骨罢了!
“请殿下登基!”
原本还想坚持的那些京官们,只能放下最后的坚持,双膝跪地,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这句话。
“哎!”
朱棣仰天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点头。
眼尖的朱榑倒是会来事,直接一个头磕响在地上,高呼:“臣弟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还特么抑扬顿挫地,整的朱松都想扁他一顿了。
殿中众臣全都不是傻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建文帝已经成了过去式,把握当下才是最紧要的:
“微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脸上,喜意一闪而逝,旋即伸手道:“众卿家平身!”
至此,靖难之役,以燕王朱棣的胜利而告终,究竟韩王朱松在此番靖难之役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只能由后人来评说了!
第一百一十章 干着急
韩王府,初华堂。
周王朱橚、周王府左长史王翰坐于初华堂左侧,王妃徐妙锦、儒人徐婉君坐于右侧,而韩王府的两位长史大人,则是站在初华堂临近门口的地方。
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羞愧,脸上都满布着忧色和悔意。
“白福、刘长生,你二人好,很好啊!”
朱橚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两人,道:“尔等身为韩王府的左右长史,本就有着监察亲王的责任,这可倒好,韩王一晚的时间都未曾回府,你二人竟然回孤一个不知韩王身在何处,这长史当得可真是称职呢!”
白福和刘长生心中的愧意更浓了,“殿下,是下官的错,还请殿下责罚!”
“责罚?哼!”朱橚森冷地说道:“责罚就免了,若是韩王今日仍不能回府的话,孤也不会责罚尔等,不过尔等脖子上的脑袋就暂时借予孤吧!”
白福一把年纪了,早已将生死丢在了脑后,再加上朱松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最不愿朱松出事的,也就是白福了。
所以,在听到朱橚的话后,白福面色坚定地上前拱手道:“周王殿下请放心,下官这便安排王府亲卫出去寻找殿下,就算是丢了这条命,也断然不会让殿下出事的!”
“哼,说这些有何用?”朱橚仍旧黑着一张脸,道:“眼下,这南京城中全都是四皇兄的靖难兵卒,整个南京城全部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府宅。你这前脚出宅子,后脚就会被四皇兄的人给抓走!还找人,哼,不知所谓!”
“这可如何是好?”徐妙锦也有些急了,“若是王爷在外面出什么意外的话?”
“弟妹莫急!”朱橚赶紧开解道:“以松弟的性子,说不准只是出去玩一玩,很快就会回来了!”
朱橚还真是急得开始说胡话了,你家正打仗的时候,还有心情出去玩啊?
“我去吧!”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躲在徐妙锦身后不远处,由宋茗琳带着的朱瞻基说话了。
“嗯?”朱橚记得这个小家伙,好象是叫张宣的,家里是商人,好像还挺有钱的样子。
“小宣,别乱说话!”
宋茗琳拉了朱瞻基一下,却不想小家伙却是一把挣开了宋茗琳的手臂。
噌噌噌!
朱瞻基迈动小短腿,冲到了大厅正中,梗着脖子看着众人,道:“我能把松伯伯带回来!”
“你?”
初华堂中的众人全都感到不可思议。
“小宣,此事可不是儿戏,由不得你胡闹!”朱橚脸色微沉,道:“那些锦衣卫可不会因为你是一个小孩子,就会对你网开一面,该抓了照样会抓!”
“他们……”
就在小家伙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前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白福的本家侄子白五,穿着一身劲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慌张道:“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白福扭头看了自己这个侄子一眼,道:“没见周王殿下在此吗?还不赶快行礼?”
原本白五是掌管杂务堂的,后来朱松见其处理起事务来颇有条理,而且这小子很机灵,直接让他做了引礼舍人,虽说品阶未入流,但也算是小有权利了。
“啊?小人见过周王千岁!”白五匆匆向朱橚行了一礼,随后向白福禀报道:“叔父,不好了,外面突然来了一帮当兵的,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就上来砸门,咱们现在怎么办?”
“是不是随孤来的那些靖难兵卒?”朱橚急问道。
白五摇摇头,道:“殿下,看样子他们应该相互并不认识,不过确实全都是燕王殿下的靖难兵卒!”
“还有此事?”朱橚豁然起身,“难不成是锦衣卫?”
白五继续摇头。
“既不是锦衣卫,靖难兵卒岂敢乱闯韩王府?”朱橚眉头斜指长空,道:“待孤出去看看!”
“我,我也去!”眼瞅着朱橚出了初华堂,徐妙锦以及一众小家伙们也紧跟了出去。
……
“你们这些笨蛋,废了这半天的劲儿,竟然连门都没给我弄开,若是今日不能将大公子带回去的话,你们,全都给我去阎王爷那报道!”
韩王府外,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米白色士子服,但是看其举止以及说话的语气,怎么看怎么像是个被阉割了的太监。
听到这青年娘娘腔的话,一名穿着百户铠甲的青年汉子走过来,道:“马大人,我们这么做违反了燕王殿下的军令,我怕……”
“什么军令不军令的?”马大人眼睛一瞪,尖着嗓音道:“本官只知道,本官接到的命令是将大公子接往燕王府,若是你们再唧唧歪歪的,信不信本官现在就治你一个不尊上令之罪?”
“可是……”青年汉子还想争辩。
马大人却是道:“来人,来人把他给本官抓了!扰乱军心,给本官押到一边去!”
围观的一种兵士们面面相觑,没谁敢动手。
“你们……反了,反了!”
马大人气急败坏,他扭头看着站在王府另外一边的一队靖难兵卒,直接冲了过去,道:“本官是燕王府伴读马钰,乃是奉燕王殿下命令,前来将朱瞻基公子带回燕王府,你们几个去将这韩王府的大门砸开。”
那帮一路‘护送’着朱橚来到韩王府的靖难兵卒们,听到马钰的话后,一脸的懵.逼。
燕山右卫亲军千户张启虎,上前一步,对马钰道:“你是在与我等说话?”
“怎地?”马钰昂着脑袋,说道。
“不怎地!”张启虎冷笑了一声,道:“我燕山左卫亲军乃是燕王殿下亲军,不是你一个阉人能够随意指挥的,若想打开府门,自己去砸!”
“你,你才是阉人!”马钰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着脚大叫了起来。
他这辈子最恨人叫他阉人,这嗓子是天生的,就算他想改变也没有办法!
哒哒哒!
就在此时,丛不远处的街口传来雨点般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咴!
一只为数上百人的队伍纵马而来,看那些马背上之人的装束,飞鱼服、绣春刀,是锦衣卫!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拨人,两个说法
“锦衣卫?”
看着滚滚而来的马队,马钰先是楞了一下,旋即一脸欣喜地冲了过去,拦在了最前头的马前,道:“诸位大人,且驻马!”
咴!
骏马前提骤然抬起,长嘶了起来。
“何人胆敢拦马?”
纵马冲在最前面的是穆肃,因为朱松这次在靖难之役中实在是太出彩了,再加上有资格出现在燕王府的文武大臣们,全都知道这位新皇上对韩王甚是亲密,怕是在朱松回府之后,各方势力都会去试探韩王,所以这才派穆肃前往护送朱松,并且驻韩王府一段时间。
“大人,这位大人,下官燕王府伴读马钰!”马钰赶忙向穆肃拱手行礼。
若说着经常出入燕王府的人,马钰也能认识个**不离十,但是穆肃常年在大明朝各地之行秘密任务,甚少公开露面,除了锦衣卫的一些人之外,穆肃还真没谁认识。
所以,对于这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身形魁梧的汉子,马钰并不认识。
还有一点,相比起那些普通的亲兵、靖难兵卒,这些锦衣卫的手段实在是太血腥、残暴了。他马钰敢和张启虎那般说话,却断断不敢去和锦衣卫叫板!
“马钰?你在这里做甚?”穆肃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燕王府的大小官员,还真有这么一号人。
“大人,下官是奉殿下命令,前来将瞻基大公子接往燕王府的!”马钰赶紧开始解释起来。
“大公子?”穆肃楞了一下,这家伙还真是来执行任务的,“既是来接大公子的,那为何不进府呢?”
“大人,这韩王既然胆敢违抗燕王殿下,自从下官来到这里之后,先是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又是一番有礼相劝,怎奈那韩王府的下人甚是无理,不仅没有放下官入府,更是谎称大公子不在府中,甚至还安排亲卫对我等动手……”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钰一指随自己前来的兵卒们,道:“您看这些兵士们,都累成了何等模样?”
穆肃扭头看了一言,还真是:
那些兵卒们一个个全身汗流浃背的,在他们的队伍旁边,还放着一根一头削尖的原木桩子,看样子应该是用来撞门用的。
“你说地可是事实?”穆肃知道朱松并不知道朱瞻基的真实身份,对于韩王府的亲卫、仆从们,穆肃也很熟悉,这娘娘腔的马钰,九成九没说实话。
“大人,下官岂敢欺骗大人,句句属实!”马钰忙道。
“穆肃,为何还不回府?”
就在穆肃想要催马上前询问一番的时候,被锦衣卫们护卫在正中的朱松发话了。
他很疑惑啊,这都到家门口了,队伍怎么就停下来了呢?
穆,穆肃?
尽管不认识穆肃,但是马钰还是听说过这位锦衣卫副指挥使的,据说这位主儿不仅心狠手辣,更是喜欢酷刑,人送外号‘鬼厉’!
不过,谁敢和这位锦衣卫副指挥使大人这般说话呢?
“殿下……”穆肃轻踢马肚子,回到了朱松身边,悄声讲了一遍。
就是在听到穆肃提到朱瞻基的时候,朱松的脸上漏出了极其惊讶的表情,不过他也没细问。
“你是说,本王府上的下人们先无理,对他们动手了?”朱松眼睛眯着,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光华。
“……”
看到朱松的表情,穆肃就知道要坏事,这娘娘强要倒霉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穆肃知道这位韩王殿下最突出的性格,那就是护短!
而且还是毫无理由地护短,那就是甭管错在不在你,只要你敢欺负老子的人,你就等着倒霉吧!
“穆肃,以在一边看着,这次的事情交由本王处理!”果然,朱松直接把穆肃给踢出了局,不让他插手此事。
“殿下……呃,手下留情!”穆肃刚吐出一句话,就被朱松给一眼瞪了回去。
……
“尔等是何人?”
没搭理穆肃,朱松直接纵马从马钰的身边而过,来到了一众燕山右卫兵卒身前,问道。
“我等乃是燕山右卫亲军!”对于锦衣卫的态度,张启虎虽说没有马钰那么感到可怕,但是也绝会谨慎对待。
“燕山右卫?”朱松摸了摸下巴,自语道:“薛禄的手下?”
听到朱松的自言自语,张启虎打了一哆嗦,心说:佛爷啊,这位究竟是谁啊,怎么连他顶头上司的上司……都随意叫出口啊?
“方才那阉人所言可否属实?”朱松也罢马钰看成阉人了,实在是那家伙的公鸭嗓太要命了。
张启虎本身就看马钰不顺眼,再加上他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便说道:
“回禀这位大人,末将并未见韩王殿下府中有人进处,而且大门一直紧闭,那位马伴读,也没有说明哪怕一点自己的来意!”
“你……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马钰急了。
“你闭嘴!”朱松瞪了马钰一眼,道:“黄三,去叫门!”
一身戎装,身上甚至还沾着点点鲜血的黄三纵马而出,径直来到了韩王府大门前,‘咚咚咚’敲门的同时喊道:“开门,开门,殿下回府了!”
对于黄三的声音,大门后头的王府亲卫们还是熟悉的,
“快去禀报两位大人还有周王殿下,咱家王爷回府了!”有兵士兴奋地叫喊了起来,直接安排人打开了府门。
府门洞开,那些弓箭手以及王府亲兵们还并未撤离,眼见黄三出现在府门前,连忙问道:“三哥,王爷呢?”
哒哒哒……
朱松下了马,来到府门前,问道:“宁元东在哪?”
尽管宁元东是朝廷册封的从六品武骑尉,但这家伙却是朱松的人,在韩王府中多年,负责韩王府的安全防卫工作。
“殿下!”一个身高八尺,身形精瘦的汉子自左侧而出,向朱松躬身行礼。
“说说情况吧,府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朱松淡淡地说道。
“回殿下的话,今日夜晚,咱们府上一共来了两拨人,这第一波是周王殿下,外面那帮兵卒,就是跟随周王殿下一起来的!”
一边这样说着,宁元东还指向了燕山左卫亲军的方向:
“他们倒是很安分,没有对咱们王府动武,倒是第二波,那个阉货,来了之后,就直接下命令似地要咱们府上的人开门,而且还出言不逊,侮.辱咱们韩王府!您看咱们的大门,就是被他们用原木撞了很多次才成了这副样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周王的惊讶
顺着宁元东的手指看去,便见韩王府那朱红色的宏伟大门,虽说依旧宏大,但是上面确实斑斑点点,实木夹铁大门也有些变形了。
“呵呵,还真是够不客气的!”朱松呵呵笑了起来,脸上的杀机陡然大盛。
“殿下,这位娘娘腔的大人,可不只是撞了咱们的府门,对于咱府上的人可也是出言不逊啊!”宁元东和朱松的性子差不多,对于这位像极了阉人的娘娘腔,他也是怒极了。
什么殿,殿下?
这位就是韩王朱松?不是说,他没在府上吗?完了,这回彻底完了!
直到现在,马钰才总算是反映了过来,他只感觉脑袋一懵,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我滴个亲娘哎,这剧情不对啊!
不是说韩王已经连夜逃出城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似乎也并没有失势。
跟着马钰一起前来韩王府的兵卒们,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这位竟然就是韩王殿下,而且他身边竟然还有锦衣卫护送,搞错了吧?
锦衣卫是燕王殿下最精锐的力量,直接听命于燕王殿下,他们怎么会去保护一个忠心于建文帝的亲王呢?
“你叫马钰是吧?”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惊讶,朱松也不去管他,而是自顾自地来到了马钰身前,道:“你可知,冲撞王府,辱骂亲王是何罪过?”
马钰被吓得浑身哆嗦,急急巴巴地说道:“殿殿殿下,下官,下官……”
“区区一个王府伴读,竟然还敢自称下官,真是不知所谓!”朱松冷哼了一声,扭头看看穆肃道:“穆肃,交给你们锦衣卫了!”
一个伴读罢了,就算是燕王府……不对,就算是顶着皇上伴读的光环,也终究是个下人。
主子给你的才是你的,主子不给你的,就不是你的。
没人给你权利,让你冲撞王府,纵然在你认为是一个过了气的王爷。
锦,锦衣卫!
“殿下,殿下,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请殿下不要将小的交给锦衣卫!”马钰痛哭流涕,“对了,小的是燕王殿下派过来的,您不能随意处置……”
“别说你这娘娘腔只是一个伴读,就算你是左右长史,本王想要处置你,也是一句话的事!”
朱松根本不在乎马钰的话,因为以他对朱棣的了解,还不至于为了区区一个伴读去责难朱松。
其实还有一点,朱松并不清楚,那就是朱瞻基被朱松照顾得白白胖胖,活蹦乱跳的,朱棣本意是要马钰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去请,谁知道这家伙竟然如此无礼,这也是他活该。
……
进了府宅,没走多远呢,朱橚就领着一大票人,把朱松给截在了前院的会客厅。
“松弟!”
“松叔父!”
“殿下!”
这一次相聚就好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一样,朱橚以及朱徽煣他们一个个全都有些激动。
“五皇兄!”朱松奇怪啊,这帮家伙究竟怎么回事?一个个咋都这个表情?
他也不想想,眼下靖难大军冲入南京城中,皇宫之中又起大火,整个南京城都乱了起来,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告而出府,怎么能叫人不担心呢?
“你小子去哪了?”朱橚唬着一张脸,瞪着朱松,“我还以为你逃了呢!”
朱松笑了笑,道:“没事,之前四皇兄派人来传令,命我前往燕王府,说起来我还奇怪呢,怎么没见到五皇兄你呢?”
朱松避重就轻,并没有把自己参与靖难之事告诉府中众人。
“嗯?”朱橚愣了一下,心说:“这南京城中哪里有什么燕王府?这小子不是在诓我吧?”
燕王派去传达命令的人,在到达周王府的时候,朱橚早就到了韩王府,所以朱橚并不知道燕王已经见完群臣了。
“末将锦衣卫副指挥使穆肃,见过周王殿下!”这个时候,穆肃走上前来,拱手行礼。
“你是锦衣卫?”朱橚见过穆肃这个熟面孔,不过他记得这个脸上带刀疤的汉子名叫禾木啊,怎么就突然变成锦衣卫了,难不成这个弟弟早就已经和自己那哥哥有联系?
“殿下,之前我家王爷曾派人去您府上请您去燕王府!”穆肃解释道,“原来殿下来了韩王殿下的府邸,还请周王殿下能够去一趟燕王府,我家王爷最希望见到的就是您!”
毕竟朱橚和朱棣是一母同胞,相比起其他的兄弟来,和朱橚自然是更亲近一些。
“哦!”朱橚现在是满脑子的疑问,今儿这事也太传奇了。
“行了,今儿的事,本王会与你们细说,现在嘛……”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看向了躲在宋茗琳身后的朱瞻基,道:“小宣,你过来!”
朱瞻基怯生生地看着朱松,小手紧紧抓着宋茗琳的纤纤玉手,疯狂地摇晃着小脑袋。
见到穆肃竟然公开了自己锦衣卫的身份,朱瞻基就猜到了朱松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现在可不想回去,所以才表现得有些抗拒。
“过来!”朱松把脸一沉,活脱脱地成了冷面佛爷。
“小宣乖,你松伯伯在叫你呢,快过去。”宋茗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瓜,还往前推了推他。
“是!”朱瞻基一步一挪地来到了朱松身前,试探着,颤巍巍地叫了一声:“松,松伯伯~~”
“还叫松伯伯?”朱松眉头一挑,一脑门子的黑线。
从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中,朱松脑袋里面想了很多问题,在他府上的这帮小家伙们,朱徽煣、解祯期、宋月儿以及朱碧莹的具体来历,朱松都清楚。
来历唯一模棱两可的就是张宣了,这小家伙说家里是经商的,而且还来自北平。
再加上那娘娘腔口中所说地大公子,乃是朱高炽的儿子朱瞻基,也就是未来的明宣宗,以其庙号为名的‘宣德炉’更是家喻户晓,路人皆知。
朱松和朱棣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朱高炽是朱松的侄子,而作为朱高炽儿子的朱瞻基,和朱松差了可不是一个辈分啊?
松伯伯,松你妹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惩罚朱瞻基
韩王府中院,初华堂。
朱松两兄弟,下面徐妙锦以及她的几个小姐妹,随后便是朱徽煣等几个小家伙,全都坐在大堂中。
至于朱瞻基小家伙,则站在初华堂大堂正中,此刻他低垂着脑袋,就像是一个小受气包,糟了多大委屈一样。
“你小子可真能瞒啊!”朱松看着朱瞻基,道:“燕王世子的大公子,朱瞻基,朱大公子!”
想想吧,朱松从穿越回来至今,这小家伙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左一个松伯伯,右一个松伯伯的……从伯伯到叔爷这是多大的跨度?
这一下子就差了两辈,朱松这是吃了多大的亏啊!
你朱瞻基都和你老爹一个辈分了,你这是要逆天啊!
“松叔……额,松叔爷,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朱瞻基摸着后脑,一脸扭捏地说道:“如果当初我就告诉您我的身份的话,不是怕您把我送到皇帝叔叔那里,去领赏钱吗?”
“噗!”
朱松刚喝下一口茶水就直接喷了出来,心说:难不成老子看起来就这么像坏人吗?为了不过一丁点的赏钱,就可以把自己的亲侄孙给卖了,这是有多魂淡啊?
其实不光是朱松,就连朱橚都有些忍俊不禁,“哈哈哈,你这臭小子还真是调皮!”
“嘿嘿,五叔爷,孙儿常听祖父提起您,说自小就跟您感情甚笃,在发起靖难之役前,他最担心的就是您了!”
嘿,朱瞻基这小嘴‘叭叭’地,直接给朱橚拍起马屁来了。
“四皇兄……”朱橚念叨了一句,忽然想了起来,道:“对了,你小子不在北平府跟你父亲一起呆着,怎么到嘉兴了?”
朱松也好奇,总不能是这小子被绑票出来的吧?
想也可笑,堂堂世子家的儿子,怎么会被人给绑票了呢?
“松叔爷,孙儿是让一个叫赵直的家伙给掳出北平的!”
朱瞻基说道:“原本那赵直是打算把孙儿直接交给皇帝叔叔,作为威胁祖父的筹码。幸好老仆朱管家,想了个法子把我给救了出来,就在逃命的时候,遇到了松叔爷。之后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赵直?”
朱橚嘟囔了两句,突然一拍脑袋道:“孤想起来了!赵直是月旬之前出现在朝廷中的,一上来就是金吾前卫指挥使,朝中的大臣们还纳闷呢,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怎么就占了如此高位?感情是从四皇兄那里叛变过来的。”
“对,就是那家伙!”朱瞻基咬着小白牙,挥舞着小拳头,道:“要不是知道打不过他,我早就把他揪过来给揍一顿了!”
“你还有机会!”朱松突然说道:“亲军卫中,除了羽林左卫以及府军后卫的正副指挥使没有抓到之外,其他诸卫的高层,全都被锦衣卫给抓了起来,你若是想揍他一顿,我可以满足你!”
“真哒?”朱瞻基眼睛都在放光了。
“当然!”朱松点点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好好受个罪!”
话音落地,朱松突然乐了起来,那笑容很意味深长啊。
“啊?”朱瞻基本能地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道:“那松叔爷,我,我不揍他了!”
“晚了!”朱松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小……哦,不对,应该是瞻基大公子!你现在就给我去书房炒一遍《老子》的拼音,抄不完不许吃饭!”
《老子》就是《道德经》,洋洋洒洒五千字的拼音,这要是搁在成年人的身上,那都不叫个事,可若是搁在一个四岁半的孩童身上,那酸爽……可有得受了。
“道德经啊……”朱瞻基的小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
“哦,对了!”见朱瞻基变了脸色,朱松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在抄之前,你小子先给我去蹲一刻钟的马步,蹲不下来,就去抄三遍《老子》!”
噗通!
小家伙被朱松的话吓了一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无比幽怨地看向了朱松。
朱松对朱瞻基投来的小眼神视而不见,反倒是看向了朱徽煣他们。
听到朱瞻基对朱松的称呼,朱徽煣问徐妙锦:“婶娘,宣哥哥怎么和松叔父叫叔爷呢?”
“小徽徽!”徐妙锦抚摸着朱徽煣的小脑瓜,道:“你的宣哥哥原名不叫张宣,名叫朱瞻基,是你四皇伯的孙儿,所以应该和你松叔父叫叔爷。”
“哦!”朱徽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掰着小指头道:“四皇叔的孙儿,也就是高炽皇兄的儿子,儿子。祖父……那,那宣哥哥岂不是要管我叫叔父?”
“对了!”看着小家伙那惊讶的样子,徐妙锦顿时喜笑颜开。
“哈哈哈!”
初华堂中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全都笑了起来。
……
朱松府上发生的事情,穆肃在韩王府上安顿下来之后,就让手下前往燕王府向朱棣禀报。
就像朱松所料想的那样,对于一个伴读的死活,朱棣并不在乎。
眼下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哪里有那闲工夫去在乎一个娘娘腔的死活啊?
终于,在短暂的休整之后,建文四年也就是1402年七月十七,朱棣更改祖制,召各路藩王入京,登基称帝,并于同年废除建文年号,改建文四年为洪武三十五年。
其实从朱棣更改的年号来看,朱棣所继承的并非是朱允炆的帝位,而是继承的明太祖朱元璋的帝位,对于建文帝,看来他是不承认的。
临近八月,天气越发得热了,距离朱棣登基不过才过去了几日。
眼下,大明的江山换了颜色,朝廷中的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们,都在寻找关系,想要抱上朝廷新贵的大腿。
那日,朱松在燕王府中的表现,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自然也成了那些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们争相选择的‘第一大腿’。
近几日,前往韩王府拜访的人是络绎不绝,尽管有些拜访的人,朱松用不着亲自去见,可是烦也烦死他了。
这不,今日朱松一大早就前往了岷王府,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此番,朱棣召回的藩王里面,自然包括前往云南封地的岷王朱楩,作为朱徽煣的父亲,他可是好久都没看到自己那小儿子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戏说功劳
“哈哈哈,小徽徽,到爹爹这来,让爹爹看看你瘦了没有!”
岷王府,朱楩穿着一袭月白长服,隔着老远就对朱徽煣伸出了双手。
“父王!”
到底是小孩子,离开父亲这么久了,小家伙是真地很想他老爹啊。
嗖!
朱徽煣迈动小短腿,隔着朱楩还有几尺远的时候,就一蹬地上的方砖,蹿进了朱楩的怀里。
“哎呦,又重了,你松叔父每天都给你吃什么啊?”朱徽煣撞得朱楩后退了两步,朱楩顿时夸张地大叫了起来。
“重?”跟在朱徽煣身后的朱松摇头道,“你离开南京的时候,我可答应过你,绝对不会虐待徽煣的。小家伙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个样,更遑论你都多长时间没见徽煣了?”
屁话,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了,要是我儿子生得面黄肌瘦地,我早就去和你拼命了!
朱楩在心中腹诽了半晌,对朱松摆手道:“你小子总有话说!行了,进来吧。”
一边抱着朱徽煣,朱楩一边招呼着朱松。
进了王府中院的寒秋堂,众人分落而坐,有侍女送上了茶水、瓜果和点心。
“我听说,你小子最近风光无限啊!靖难功臣,万岁心腹,我很好奇啊,你小子是从什么时候勾.搭……联系上万岁的!”
朱楩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嘴巴一秃噜,勾.搭俩字就出来了,不过想到朱棣现在的身份,那个词好像不好,就改了一下。
“这事啊,说来也简单!”朱松哂然一笑,道:“还记得当初我在嘉兴府的时候,曾经被嘉兴县令给抓进大牢里吗?”
“知道!”朱楩点点头。
“就是那次,出来之后……”朱松从穆肃救了他,一直讲到了南京城破,燕王府面见燕王,以及燕王同意登基称帝。
“若是把你搁在元末的时候,你小子怕是得逆天啊,咱们这大明的江山,何至于打得这般艰难?”
听到朱松将这一件件事情全部讲出来,朱楩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不过,你小子这脑袋是怎么长地?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妖孽的脑袋?”
“没有这么夸张!”朱松摆摆手,道:“我这不是被耿炳文刺激地吗?”
朱楩倒是对朱松有些羡慕,他说道:“要不是那个沐晟,这次靖难说不定还会有为兄的功劳。”
朱松惊讶地看了朱楩一眼,道:“你对万岁此番靖难甚子啥看法吗?”
“能有什么看法?”朱松翻了个白眼,“允文怕咱们这些皇叔们分了他的权利,组织了黄子澄他们这些酸腐儒士们对咱们多方打压,可恨那沐晟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有被抓,真是气煞为兄了!”
“楩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朱松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道:“这话万岁能说,咱们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地?”朱楩把眼睛一瞪,道:“万岁为何靖难,你我都心知肚明,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穷酸腐儒给杀个干净,这又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这个朱楩啊,还是这么暴脾气。
朱松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杀得净吗?满朝文武又有几个不学孔孟之道的?万岁不是不想杀他们,而是不能杀!”
“哼!”朱楩哼了一声,道:“反正万岁已经登基月旬了,那些该杀的、改判的,也要有个章程了!”
“是。”朱松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既然楩哥你提出来了,我倒是知道,咱们眼下还有一件喜事哩!”
“是何喜事?”对于这个弟弟,朱楩还是很了解的,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嘴里出来的喜事,八成是真有喜事。
“楩哥,你也知道,我和万岁麾下的那几位关系都还不错!昨日我去见四皇兄,偶然见到了姚广孝,从姚广孝那里,听到了一个风声。”
说到这,朱松特意顿了顿,看着朱楩道:“你猜是甚子?”
朱楩刚从愤恨中缓过神来,见朱松的脸上带着欣喜,便摇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这回你说不定会有机会报仇呢!”
朱松摸了一块点心丢进了嘴里,道:“听姚广孝说,万岁重新拟定了女干臣余党名单,除却尚在逃的文职女干臣们之外,沐晟、朱晨等人全部榜上有名。这回你这口气,可是有地儿出了!”
听到朱松这话,朱楩顿时来了精神,道:“你说得可是真地?他娘地,老子被这沐晟追在屁股后面快两年了,终于等到机会了。”
“不仅如此,对于此次的靖难功劳,礼部那边也拟出来一个单子!”朱松摇头晃脑地说道:“说来也怪,这回礼部那边竟然也给你拟了个四等的功绩。”
四等功绩?
朱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似乎,并未在靖难之中出力吧?还有这个四等功绩又是怎么回事?”
朱松伸出一只手,道:“依据功劳和资历,礼部将此番靖难功绩拢共分了五等。”
“嘿,这感情好,我这不是白捡的功劳吗?”朱楩这回倒是乐了,天上掉馅饼的事谁不乐意啊,“对了,四等是个什么功绩啊?”
“四等啊!”朱松摸了摸下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想来也就和一些个有点军功的武官差不多吧!嗯,最多赏给你点金银布帛什么的。”
朱楩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道:“还真是万岁的性格,算了,平白捡了一个四等功绩,也该知足了。倒是你小子,单单只破南京城一项,就足以让你分去半壁江山了!”
“你能不害死我吗?”朱松差点被朱楩给噎死,“就算万岁肯给,我敢要吗?能多赏给我点土地,多赏给我点金银,我就烧高香了!”
说到这的时候,朱松又开口道:
“再说了,此次靖难,我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有很多的功绩都见不得光,就比方说之前破南京的功劳。你别看现在那李景隆见到我比见到亲爹还亲,可是你现在去问他为何会主动献城,他会承认是由于穆肃的劝说吗?哼,以李景隆的性子,一旦事情牵扯到利益,就算是亲爹的关系,也得靠边站!”
第一百一十五章 功赏
“怎么着?难不成他李景隆还能成什么大功臣吗?”
朱楩把朱徽煣放到地上,打发小家伙自己去玩,道:“合着他自己个儿把破南京城的功劳全领了?”
“那怎么话说呢?”朱松眼睛一瞪,道:“他李景隆不要脸面,我可是还要脸呢!再说这种事情,万岁也是心知肚明,穆肃得了个锦衣卫副指挥使的职位,相信别的赏赐也少不了。至于我嘛,楩哥,我已爵至极品,你说我还会在乎什么官阶吗?”
是啊,他本身就是亲王,再往上可是封无可封了,难不成真让朱棣屁股下面那个还没坐热的皇位给让出来?
“算了算了,这都是万岁操心的事,我能白捡个四等功绩也知足了,至于你……”
朱楩眼睛突然一亮,道:“你小子之前吞了为兄三万两银子,这次万岁若是赏给你金银珠宝,你可要分润一些给为兄。”
“楩哥,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朱松瞬间变身守财奴,“若是万岁肯给我十万两白银,十万两黄金的话,我就各拿出一千……唔,一千两对你来说是不是太多了?我就各拿出一百两来给你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还摇了摇头,道:“我真是太大方了,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的大方给感动了!”
听着朱松的话,朱楩的脸色越来越黑,到后来再也忍不住了,冲到朱松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摇晃着他说道:
“死小子,还钱,还我那三万两银子!”
……
入夜,时至戌时,华灯初上。
皇宫里,在新建的奉天殿后殿中,朱棣正伏在龙案上,用朱笔勾勾画画。
对于朱棣来说,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如梦幻一般,一个多月之前,他与他的靖难大军被称为叛逆,困在长江北大营,对南京城望穿秋水。
一个月后,他端坐在高高的金銮殿上,成为了宇内至尊,整个天下都在他的囊中。
眼下,大明秩序新建,百姓们对于谁做皇帝不感兴趣,只要他们能继续活着,能继续生存就满足了。
但是对于朱棣而言,一切才刚刚开始,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朱棣去思考,去处置,比方说:
这满朝的文武大臣们,谁能用,谁不能用?
还有此番靖难大人功臣们,该如何封,又该怎样赏?
那些建文的旧臣,还有不服从他的文武官员,该怎么惩处,是流放,是罢官削爵,还是,杀!
能够继续留用的,自然是那些靠向自己的,以及曾经的中间派,如此方能稳定人心。
封赏那些于靖难之役中有功之臣,是为了安他们的心,让他们更加忠臣,也是为了证明他朱棣是有诚信之人,断然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寒心。
至于惩处那些反对派,这就容易解释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你不肯臣服,那就杀!
是为了杀鸡儆猴,也是为了让天下人好好看看,胆敢反叛他的,这便是下场!
所以,在朱棣刚刚来到南京城之后,首先倒霉的就是在句容被抓的齐泰、黄子澄以及方孝孺这三位反对派的头头。
三名建文帝的宠臣,以及那些位列‘文职女干臣’名单的大臣们,除了已经逃跑的之外,余下诸人有一个算一个,倾族被拉上了断头台,那些主犯们更是被处以各种酷刑,受尽折磨而死。
短短的月旬时间,整个南京城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建文旧臣们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是他们。
朱棣的龙岸边上,除了随身伺候的三宝太监之外,还有曾经去过韩王府的礼部尚书李济老大人,以及光头的姚广孝。
李济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历经了洪武帝,建文帝,直到当今的圣上,一朝三代皇帝。
可以说,这位老大人能够凭着自己的能力,以及智慧,在三代朝堂之中挣扎求存,已属不易了。
当然了,这也说明了李济的时运极佳,对于这位礼部尚书,三代皇帝倒是没啥恶感,全都委以重任。
这不,朱棣将奉赏、惩处朝中文武大臣们的任务直接丢给了李济,并且让姚广孝从旁协助。
毕竟李济可没跟着朱棣一起靖难,他连朱棣的那些个手下亲臣们都认不全,怎么给他们记功?
姚广孝他们就不同了,自朱棣从北平府靖难而出,一路南下至南京城破,姚广孝可都是亲历者,每一位臣子的功过,他都记录在册,有他相助,李济的工作倒是轻松了不少。
耗费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李济、姚广孝,连同一些礼部的大臣们,会同朱棣的那些亲近之臣属,今日总算是有了结果,递上了奉赏以及惩处的折子。
烛光闪烁,朱棣此时伏在龙案上,先是打开的惩处簿,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那些他们认为是女干臣的出生年月,以及平生履历,最后标注着因何被判女干臣,又是何惩处措施。
手中朱笔在折子上头勾勾画画,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朱棣才捏了捏眉心,拿起了奉赏的折子。
和惩处折子相比,奉赏折子要讲究了很多,首先一等功绩的有三十人,这些人皆为公侯之选,其中包括有战死的张玉,丘福,朱能,姚广孝……等诸多靖难高层;
其次是二等功绩以及三等功绩,两个功绩的人加在一起足有六十三位,比如纪纲,穆肃,镇江守将朱绍谦……就连李景隆都包括在内;
再之后乃是四等功绩,真像朱松所料想地那样,仅仅只是职位上的进阶,甚至连个爵位都没有,比方说南京城各守城的守将,一些略有军功的百户长;
最后便是五等功绩,获得这种功绩的人可就多了,大都是一些悍不畏死的兵卒,对于他们,最多奉赏一些财物、或者良田,连加官进爵都省了。
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奉赏折子,朱棣不时地点头。
当翻看到三等功绩的时候,朱棣的眉头陡然皱了起来,道:“指挥同知张玉之子张辅,追随其父南征北战,战功卓著,只是做个文河子,锦衣卫指挥同知,是不是欠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改折子
以张辅在靖难之役中的功绩而言,能够封爵已经是足够的赏赐了。
更遑论,他直接跳过了锦衣卫千户、指挥佥事的阶段,直接世袭了其父张玉的指挥同知职位,所不同的是从燕山左卫亲军变成了锦衣卫。
这样的封赏还不行?
“陛下,您的意思是?”李济看了姚广孝一眼,见这老和尚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只能自己问一下了。
“嗯。”朱棣稍稍沉吟,道:“给他提到二等功绩,爵位由文河子晋升为信安伯,其官阶不变。”
按照朱松的意思,尽管张辅前往南京之后并未实施第二套方案,也就是接近谷王朱橞。
但是当靖难大军冲入南京城后,张辅却在此时前往尽力游说,这才让谷王并未反抗就已归心于燕王。
这样的功绩,虽说比不得李景隆,但是比那些寻常三等功绩要突出太多了。
这种事情别人可能并不知晓,但是正如朱松所料想的那样,一切朱棣都记在心里。
“微臣遵旨。”李济恭敬称是。
“韩王呢?”翻完了这一整本的折子,朱棣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了,“折子里面怎么没有韩王?”
“陛下,是微臣不让李大人将韩王殿下录入封赏名册的!”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和尚姚广孝站了出来。
“哦?你这是何意?”朱棣眉头一挑,问道。
姚广孝这回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李济。
两人可以说是老搭档了,往往一个眼神就明白是啥意思了,所以朱棣立即会意,对李济说道:
“好了,李卿,这份封赏折子你且拿回去吧,将朕勾选地地方再改一改,待改好了就送过来给朕再看看,没有问题了,便拟旨吧!”
李济在这朝堂之上厮混了几十年,对于这些个门道早就心知肚明,皇帝陛下这是要和老和尚说些悄悄话啊。
于是,李济知趣地从三保太监的手里接过封赏折子,下殿而去。
眼下,大殿之中只剩下了朱棣、姚广孝以及三宝太监。
“说说吧。”朱棣敲了敲龙案,淡淡地说道。
“陛下,韩王殿下虽说对我等靖难居功甚伟,怎奈他爵已至极品,封无可封,再加上韩王殿下年岁不过双十年华,若是加封个太子少师、宗人府宗人的话,怕是难以服众啊!”
姚广孝拱手,语不惊人死不休:“若是陛下真想要封赏韩王殿下的话,那唯有这江山了……”
“唔……”朱棣唔了一声,道:“姚卿家,你以为,若是松弟想要这江山的话,他还会帮朕夺取这天下吗?”
姚广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微臣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好了,朕还不知道你?”朱棣突然笑了起来,道:“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朕还不至于如此小心眼。”
“微臣定然谨记陛下教诲!”姚广孝站起身来,道:“以微臣愚见,既然韩王殿下爵至极品,何不封上他一个极高地闲散官阶,而后许以土地、金银,想必以韩王殿下的智慧,当会欣然接受。”
“如此,便封韩王为资善大夫加太子少傅。”
说到这里,朱棣顿了顿,继续说道:“另赐黄金三万两,珍珠十斛,玉如意三对,布帛三千匹……”
“微臣遵旨!”姚广孝点头应承了下来,这样的封赏最为合适。
……
时至九月初上,朝廷颁布了封赏诏书,整个南京城都沸腾了起来,所有被封赏的人彼此之间相互谈论、攀比着。
而此时的朱松,换上了平日里难得穿一回的亲王服,奔赴向皇宫奉天。
当朱松跨入奉天殿之时,一众一等功臣以及一些皇族亲王,例如:丘福、姚广孝、宁王主权、纪纲等人,尽皆换上了新官服,分列奉天殿两侧。
“韩王殿下,您也来了!”眼瞅着朱松跨入大殿,一众人全都上前来行礼。
朱松一一拱手还礼,尔后径直来到了亲王一列最末,向这些便宜哥哥们行礼、问好。
“皇上驾到!”
过不多久,三宝太监的声音从后殿响起,随后便见一袭龙袍加身的朱棣,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
刷!
大殿中的一众文武大臣们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向朱棣叩首的同时,口中亦在高呼:“臣等、臣弟,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径直来到龙椅前,颇为潇洒地一拂袖,道:“众卿家平身!”
“谢万岁!”一众朝臣再次行礼,方才起身。
“诸位卿家,今日朕唤尔等前来,乃为一事!”
朱棣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些心腹臣子们,道:
“今日朕命礼部颁布了封赏诏书,相信尔等已经看到了各自的封赏。或许诸公以为这些封赏对于尔等乃是天赐,但是对于朕来说,些许封赏并不能抵偿诸公的功绩!”
说到这里,朱棣突然站起身来,对殿中众臣一拱手道:“朕谢诸公了!”
“微臣惶恐!”
天子行礼,这些文武大臣们哪里敢受,急匆匆跪在地上不起来。
“这一礼,尔等受得起!”
朱棣重新坐下来,道:“好了,接下来咱们就说说今日商议之事。尔等也清楚,朕之所以发起靖难之役,乃是因为女干臣误国,朕之前虽说拟定了女干臣名单,但多少都有遗漏,三宝……”
朱棣看了一眼三宝太监。
三宝太监会意,端着一个满是折子的托盘走了下来,将折子分给了殿中的众人,人手一本,童叟无欺。
朱松顺手打开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本惩处名单,上面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是已经被处死,并且是九族尽被诛的黄子澄;再之后,排在第二位的是齐泰;第三位的是方孝孺……
“都看看吧,这是朕命礼部整理出来的女干臣惩处名单,上面的人全都是建文年间的女干臣。”朱棣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建议的,尔等都可以提出来。”
“陛下,微臣以为这单子上的人名,有些人的惩处似乎有些轻了!”
到底是心狠手辣的锦衣卫,在翻看完手中的名单之后,纪纲第一个就站了出来,道:
“对于这些女干臣,务必要斩尽杀绝,特别是这些人的亲族,纵然不是诛灭九族,夷其三族也不为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朝会
“纪纲这货真是太狠了,名单上的人有的罪不致死,但是都被判了死罪,其家眷流放三千里,纪纲竟然还想要赶尽杀绝,政治啊……”
听到纪纲的话,朱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陛下,微臣以为不然!”
纪纲话音刚落,一位面貌清奇,颔下留着短须,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青年站了出来,道:
“陛下,对于那些祸乱朝纲的女干臣自然是除.恶.务.尽,可是这名单上的有些人,只不过是受那些女干臣们的的牵连。陛下,您初登大宝,对于这些遭受女干臣牵连之人,微臣以为,您当网开一面,大赦天下?”
“黄淮大人此言差矣!”
纪纲横了这青年一眼,道:“陛下宽容仁慈,自会大赦天下,可是大赦天下与这些女干臣完全是两码事。陛下遵循的乃是我大明太祖爷所设的《大诰》,叛逆女干臣,人人得而诛之!”
黄淮?
朱松开始在脑袋里快速地搜索黄淮的来历:
黄淮,字宗豫,号介庵,浙江永嘉人,洪武三十五年八月初一,黄淮与解缙、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等六人,入直文渊阁预机务,黄淮专掌制敕,八月初七,三任黄淮为翰林院编修。
他可以说是明朝内阁初创期间的重臣,历事太祖、惠帝、成祖、仁宗、宣宗五朝。
这位可不是什么路人甲乙丙,而是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妆艳抹的一笔!
“有何不可?”
黄淮反驳道:“陛下刚刚登基,我大明朝的百姓们已经习惯了和平的生活,而今陛下先是大肆杀戮女干臣及其家眷,定然留给百姓一种残暴、嗜杀的印象。常言道‘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百姓惶恐不安,真反了的话,我大明江山岂不是又要陷入战乱之中?”
黄淮两次为人求情,朱棣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愠怒之色,这黄淮还真是耿直过头了,怎么还给那些叛逆求情啊?
“黄淮,你放肆!”
就在朱棣想要呵斥黄淮两句的时候,朱松却是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此刻的黄淮、解缙等人,只不过是初入文渊阁,不管是品阶还是在信任度上,都远远不如纪纲、丘福他们。
所以,为了防止这位日后大明的股肱之臣,因为言语太过耿直,被朱棣给砍了脑袋,那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这大明的江山,是陛下的江山,是朝廷的江山,也是百姓们的江山,陛下又何尝不懂君为舟,民为水的道理?”
朱松越众而出,大踏步地来到了黄淮身侧,在一边说话的同时,更是不断地对黄淮使眼色:
“只是这些祸乱朝纲的女干人,若是不连同他们的家人都彻底敛除的,怕是难以对天下人有个交代,对本王等这些朱氏皇族也难以交代!”
眼瞅着黄淮又要张嘴说话,朱松直接伸手拽了他一下,道:
“现在的百姓们,不会在乎金銮殿中坐得是谁,他们只是想要平静、富足的生活。所以现在陛下杀一人和杀一万人,本就没有什么分别。陛下现在这般做可不是为了泄愤,而是立威!只有初期的血腥镇压,才能够保证我大明皇朝在三至五年内平稳发展。”
“陛下圣明,臣等明白了!”
黄淮就是一直性子,看来还是想不明白,不过他不明白,有人明白啊!
听完朱松的一番解释之后,与黄淮同样身为文渊阁同僚的解缙站了出来,向朱棣以及朱松恭敬行礼,退到了大殿两侧。
朱棣此时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过来,他摇了摇头,道:“或许黄卿说得有些道理,不过对于这些女干臣的亲眷,只能如此!要怪,只能怪他们没有出身在一个平凡的百姓之家。”
朱棣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好了,纪纲、穆肃、张辅,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锦衣卫去做了。”朱棣微微一笑,道:“你们可万万不能让朕失望啊!”
此番靖难之役后,纪纲升任锦衣卫指挥使,穆肃与张辅分别任锦衣卫指挥同知。
锦衣卫的职责本就是侦查、逮捕以及审讯,作为锦衣卫的一号、二号人物,朱棣将这惩处名单交给锦衣卫,也确实没错。
只是让朱松比较担忧的是,张辅毕竟还年轻,虽说久经沙场,但是相比起纪纲和穆肃的狠辣手段,张辅还是太嫩了。
不过人嘛,总归是要长大的,有些东西是他必须要经历的。
“好了,朕乏了,诸卿若是有何事要上奏的话,待明日吧!”
交代下去一些事情,朱棣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李济、姚广孝、韩王留一下,其余诸卿都退了吧!”
一众文臣武将们倒是没再废话,干脆利落地退出了奉天殿。
待其余诸臣走了个一干二净之后,朱棣瞄了三宝太监一眼。
三宝太监跟在朱棣身边这么多年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冲着殿中的几个小太监还有护卫的兵士招了招手,道:“你们几个,都随咱家出来!”
几个小太监和兵士对着朱棣行了一礼,紧跟在三宝太监身后退出了丰天殿。
此刻,奉天殿中只剩下了朱棣老哥俩,以及李济和姚广孝那个老和尚。
朱松瞅着奉天殿中剩下来的这俩人,有些犯迷糊,心说:“这四皇兄想要做什么,什么时候礼部的人跟这个秃驴勾.搭上了?”
似乎看出了朱松的疑惑,朱棣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拍了拍朱松的肩膀,道:
“松弟,此番靖难你居功至伟,没有你的话,朕也坐不上这皇位!怎么样,要不要朕将这江山分你一半?”
噗通!
正琢磨着朱棣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任务要交给他的时候,听到朱棣后面那句话,朱松不由得脚下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嘎?”
朱松傻了,朱棣这是要搞毛啊?是在故意试探他,还是在说笑话?
瞅着朱棣脸上认真的表情,朱松还真是不能判断出来。
朱松从地上爬起来,慌张摆手:“别,陛下……”
“陛下什么陛下?”朱棣把脸一板,道:“没外人的时候,你就唤朕四哥,难不成你我兄弟之间,还要如此生分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四皇兄,赏块地吧!
“佛祖爷爷啊,老子现在要是敢应承你这半壁江山,回头就得被你老小子给生吞活剥了!”
在心里头腹诽了朱棣两句,朱松脸上露出了一副惶恐的样子,道:
“四皇兄,这玩笑可开不得啊!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若是让我每天待在大殿中处理各种政事,那还不如杀了我呢!”
听到这话,朱棣很认真地看着朱松,过了好半晌方才说到:“松弟如此待朕,实乃朕之幸也!”
妈蛋,当皇帝有什么好的,一天天的处理这事处理那事,脑袋瓜子比任何人都要想得多,还得装威严……傻蛋才会去想当皇帝。
朱松暗地里翻了翻白眼,脸上却是啥都没表现出来,道:“四皇兄言重了,臣弟只是想要安安稳稳地做个富家翁,带带孩子,种种地,好好逛逛咱这大明江山!”
说到这里,朱松像是开玩笑似得说道:“若是四皇兄非得要赏臣弟的话,倒不如赏给我一块好地方,让我在上面建个庄子,平日里收收租子,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朱棣见自己这兄弟脸上竟然露出了向往的表情,不由得感到颇为诧异,看来自己是真把这兄弟想岔了,他志不在朝堂啊。
李济和姚广孝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好奇之色,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却想要去做个平民富家翁,这位韩王殿下,与之前的足智多谋、心狠手辣的形象一比,真是相去甚远。
“松弟,你若是想要块地还不容易,只是朕还真不想放你去别的府县!”
朱棣笑着拍了拍朱松的肩膀,道:“没了你,这南京城可是少了许多乐趣啊!”
“这还不好办?”朱松眼睛一亮,道:“四皇兄,你就在这应天府赏我两块地怎么样?”
“两块地?你小子倒是狮子大开口啊!”
朱棣有些错愕,随后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好!三宝,去把应天府的地形图取来!”
“是!”
就守在大门外的三宝太监,听到朱棣的吩咐之后应了一声,进了大殿就径直走向了后殿。
“等会!”朱松叫了一声,道:“把北平府的地形图也拿来吧!”
“北平府?”朱棣挑了一下眉毛,道:“要北平府的地形图做甚子?”
“四皇兄,你不会言而无信吧?”朱松道:“你答应赐给我两块地,这大明广袤的土地,臣弟只看得上北平和应天府,而且这北平府还曾经是四皇兄的封地,臣弟还想要去北平看看呢!”
“好,三宝,把北平的地形图也一起给朕拿来!”
朱棣也反应了过来,反正整个大明朝都是他的,不过是封赏两块地罢了,再大能有一府之地不成?
过了没多长时间,三宝太监就低眉顺眼地双手托举着两张绢走了进来。
“来来来,铺在地上!”朱棣瞄了一眼那两张绢说道。
“是!”三宝太监应了一声,伸手捏住那绢的两角,抖手就甩了出去。
因为北平府和应天府,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两个不同的地界儿可画不到一张图上,所以就分而画之。
两张绢从背面看呈现麻黄色,打开之后里面却是白底黑图,朱松探头看去,发现那绢上出现的竟然是两长幅画卷:
应天府,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条秦淮河,随后便是秦淮河横穿的那座硕大的城池。
北平府,和朱松前世地北.京.城则完全是两个概念,尽管有着宏伟的城墙,硕大的城池,但是远没有应天府来得宏大。
特别是其治下的七县四州,相比起后世北.京境内的县职,有很大的差别。
朱棣见朱松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北平府的地图,便指着北平府那大片的空旷土地,道:
“松弟,你来看,想要哪里,想要多大面积的土地,朕都可以满足你!”
朱松还想问问是不是想要那座城池都可以,不过想来这种作死的问题,就算问了也没用。
所以朱松的目光就开始在地形图上游移了起来,过了许久,忽然他眼睛一亮,指着一块有山有水,而且周遭还有座小村落的地方,道:“四皇兄,这里怎么样?”
“嗯,朕看看?”朱松看了一眼朱松指向的地方,道:“这里是宛.平县!嗯,是北平府治内最为繁华的县治之一,你小子到时挺有眼光的嘛!”
靖难之前,朱棣常驻北平府,对于北平府治下的每一个地方都很熟悉。
后世北.京的西.城区、宣.武区、丰.台区、石.景.山区、海.淀区、门.头.沟区,全部或它们的大部分都曾为宛.平县辖。
所以,对于这么一个异常繁华的县治,说实话,朱棣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听到朱棣的话,朱松摇了摇头。
朱棣见朱松摇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便顺着朱松的手指又看了一眼。
也就在这时候,朱松在大殿中四下找了找,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干脆直接坐在了地图上,指着一个并不算大的地界,道:
“四皇兄,臣弟不要宛.平县,只要这一个地界儿就可以了!”
“嗯?”朱棣眼睛一瞪,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确定只要这一个小村子?”
朱松所选的地界儿,严格来说也算不上是一个小村子,这里是后世的石.景.山区,这里有山有水的,而且距离北平还挺近的,去一趟日后的皇宫什么的也近。
“对,我就要那一小块就行了!”朱松点点头,道:“不过四皇兄,臣弟可是没钱来建庄子啊!”
“这倒是好说,到时候由户部拨银、工部出人,将庄子给你建好,嗯,北平府的你已经选好了,应天府呢?”
朱棣到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弟弟硬是要得,没有狮子大张口坑他一把,而是很懂事地选择了一个小村庄,只是这个村庄太小了,让他都感觉是亏待了朱松。
“应天府嘛……”
朱松看了看应天府的地图,突然想起几个月前,曾经在秦淮河边垂钓,也就是在那个地方认识了徐妙锦。
在地图上找了找,朱松咧嘴一笑,道:“四皇兄,你看这个小村子如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朱爵爷有请
朱松在应天府所选的这一处地界儿,距离南京城不算远,大概十五六里左右。
相近处,只有一处小村子孤零零地矗立在这里,不过这里倒是山清水秀,走贯穿整个村庄的秦淮河水路到南京城,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朱棣低头看了一眼,扭头对李济说道:“嗯,依山傍水,而且距离南京城也不算远,倒是一个好地方!但是……李卿,这是哪儿,怎么没有标注?”
因为县官入职,必须到礼部演礼,再加上又是在南京城的边缘,所以对于南京城周遭的县治以及县治下的村落,李济或多或少地都有些印象。
低头看了一眼,李济道:“陛下,这里名叫鱼塘村,因为此地方圆不过四里,人口不过两百于,所以在地图上不好做标注。”
“鱼塘村?”朱松听到这个名字,点点头道:“看来这地方的百姓们怕是以打鱼为生啊!”
“殿下,您错了。”李济摇摇头,道:“这鱼塘村之所以取名鱼塘,传说乃是数百年前,鱼塘村原本是一座大鱼塘,每年汛期的时候,鱼塘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很多鱼,住在塘边的百姓们便会在这时候拜塘神,杀三牲,下塘捕鱼,每年的这一日被称为鱼塘节,鱼塘村也因此而得名!”
朱棣和朱松恍然大悟,感情这鱼塘村的由来还挺神奇的!
“哈哈哈,鱼塘村,鱼塘村……松弟,等你这庄子建成了,可一定要告诉朕,朕好去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鱼塘村!”朱棣哈哈大笑了起来,拍着朱松的肩膀说道。
朱松点点头,道:“臣弟遵旨!”
……
从公宫里出来,早已是日上三竿,头顶的太阳越来越毒,朱松却是裹着一身的灰色锦缎,一身的亲王袍服早已被丢在了马车里头。
“殿下,前头有人拦路!”就在朱松琢磨着是不是要来连锦缎也脱掉,光着膀子的时候,韩青山的声音响了起来。
因为黄三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今天就由韩青山替代了黄三,来为朱松做车夫。
“拦路?”朱松愣了一下,道:“问问是怎么回事。”
一边说着,朱松还挑起了车帘往外瞄了一眼。
但见马车前头,一名身穿铠甲的兵卒,单膝跪在马车前,看样子好像是哪支卫所的校尉。
“何人胆敢阻拦韩王车驾?”韩青山眼睛一瞪,喘着粗气。
“小人乃是朱绍谦朱爵爷的手下亲卫,奉了爵爷的命令,在此恭候韩王千岁!”那校尉倒是很客气,“我家爵爷就在前面锦绣阁等韩王千岁,还请千岁移驾!”
“朱绍谦?”马车里的朱松挑了挑眉,道:“他找本王做甚?难不成他已经知道是本王设计的他,携私报复来了?”
不过这跟他有个毛关系,若不是他设计地朱绍谦临阵反水的话,怕是这满门抄斩、九族尽灭的女干臣名单里,就要多一个朱绍谦了。
“殿下,我家爵爷说了,今日入京朝拜,除了面见万岁,接受封赏之外,最主要地是为了向您表示感谢,他没有别的意思!”
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校尉的话很多。
“头前引路吧!”朱松不再胡思乱想,而是直接开口出声。
……
与寻常的酒家不同,锦绣阁开张方才一个月,其所定的格调就极高。
它只接待朝中的官员以及贵族们,那些商人以及寻常的百姓们,根本就没资格进入锦绣阁。
至于锦绣阁的幕后东家,正是朝廷中颇为受宠的宁王朱权。
朱权是朱棣的兄弟,身为亲王又是从龙功臣,开个酒楼,上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不闹出大的动静,朱棣也是不管不问。
到了锦绣阁,朱松还没把另外一只脚迈进门呢,就被小伙计给拦了下来。
“这位客人,我们锦绣阁有规定,非皇亲贵胄、官员贵族,我们锦绣阁概不接待!”
小伙计穿着一身黑衣短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若是您有能显示自己身份的物件,劳烦您展示一下,以免小的难做。”
妈蛋,吃个饭还得显露一下身份,就算你这是他朱权开的又怎么样?同样是亲王,跟老子比关系,你朱权连根毛钱都不是。
那校尉也是个二货,就这么眼瞅着那小伙计拦住了朱松,也不上去说和,看样子反倒是有些看热闹的意思。
朱松扭头看了亦步亦趋的韩青山一眼,韩青山会意,上前一推小伙计,恶行恶状地喝骂道:
“滚开,韩王殿下也是你能拦的?”
韩青山那是什么力道,直接把小伙计给推了出去,撞在了一张桌子上。
“你……”
仗着宁王撑腰,小伙计的脾气很暴躁,别看人前挺客气的,但是骨子里还是有点狗仗人势的意味。
可是在听到韩青山后面的话后,小伙计顿时吓得一哆嗦,竟然是这位爷儿,南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韩王。
这位爷他可惹不起!
“哎呦,殿下,小的不知道是您,您瞧我,真是该打,该打!”
小伙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朱松面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右手不停地抽着自己的脸颊。
“行了,不知者不罪!”朱松摆摆手,扭头道:“那小兵,你是不是带个路!”
“小爵爷,您,您也来了!”小伙计兜头一看,这不是朱绍谦朱爵爷的儿子吗,之前跟朱爵爷一起来的阁里。
“行了,不用你招待了,我会带殿下进去的!”校尉丢给那小伙计一锭银子,吩咐道,“之前我父亲定的酒菜,也可以送了。”
“谢小爵爷!”看到赏钱,小伙计顿时喜笑颜开,这年头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啊?
“小爵爷?”楼梯上,朱松看着那校尉。
“还请殿下恕罪,小的名叫朱航,朱爵爷正是家父!”校尉一脸歉意的看着朱松,说道。
“哦,还真是小爵爷呢!”朱松笑了起来,道:“不知小爵爷眼下在军中任何职啊?”
“殿下莫要称呼小爵爷,小的惶恐!”先是客气了两句,随后朱航道:
“说来惭愧,小的现在于镇江府中,只是一个百户,平日里若非是各位叔伯照顾的话,小的这个百户也不能服众哩!”
第一百二十章 不情之请
“小爵爷说笑了!”
朱松踏上了三楼的廊道,笑道:“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朱爵爷被朝廷任命为镇江水军都督以来,不论是军务还是政事,处理得都是井井有条,小爵爷日后当继承朱爵爷衣钵,岂会止步于一个小小的百户?”
朱航这回倒是没有搭茬,倒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已经来到了他父亲所在的房间外。
一身员外服的朱绍谦,早就等在了门口,听到朱松对于朱航的赞誉,不由得说道:
“哈哈哈,王爷过誉了,犬子没有什么大志气,这辈子能够守住这爵位就算不错了,哪里还再敢想其他?”
朱绍谦和朱松在小朝会之时就认识了,而且在朱绍谦的刻意接近下,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朱松寻声望了过去,拱起手道:“爵爷,别来无恙否!”
“王爷客气!”朱绍谦上前两步,托住朱松的手,把他请进来了房间中。
“早朝之时,与爵爷相谈甚欢,本王还想着,等何时有时间了去镇江游玩的时候叨扰一二,没想到这么快就坐在了一起,真乃幸事啊!”
朱松当然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对朱绍谦笑了起来。
朱绍谦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亲近:“王爷,此次下官半路拦截,实在有些唐突,还请王爷莫要怪罪啊!”
“无妨,无妨!”朱松摆摆手,道:“能让小爵爷亲自拦驾,本王也算很有名面子了!”
“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朱绍谦亲自为朱松斟了一杯酒,道:“下官近日军务繁忙,若非如此的话,早就前往王府拜见王爷了!”
“行了,你我之间就甭客气了!”朱松摆摆手,道:“四皇兄经常与我提起爵爷,说爵爷乃是我大明的功臣,若非爵爷当初通政事、明大义的话,那些女干佞之臣怕是早就架空了皇上,祸乱超纲,把持朝政了!”
“王爷说的是,之前是下官迂腐,万幸有锦衣卫指挥同知穆大人点醒,否则的话,下官定会成为我大明的千古罪人!”
朱绍谦默默点头,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后怕的,如果仍旧像当初那般镇守镇江,拼死抵抗燕军的话,怕是他早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别说他了,到时候就连他的亲族都得遭到屠戮。
这年头,留下一个建文死忠的名声,不如留下一个靖难功臣更有价值,至少还活着不是?
“哈哈哈,这话题就不要再提了,爵爷还是先说说,今日为何要邀请本王吧?”见朱绍谦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朱松赶忙开始转移话题。
“对,说正题!”朱绍谦道:“殿下,在下官举兵归降万岁爷之后,齐泰曾派人前往嘉兴劫掠下官家眷亲族,万幸下官听从穆同知劝,提前举族迁往镇江,方才幸免一难。”
朱松心说:你跟我说这个有毛用,又不是我让你转移家族的。
等等,好像有哪不对劲……
“王爷,下官听闻您曾经在路上救了一个名叫朱碧莹的小丫头,不知可有此事?”
果然,就听朱绍谦说道:“王爷,此女乃是下官小女儿,只因某些事情,小女并未被带回镇江,所以这才……”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绍谦自己都有些脸红了。
朱松有些惊讶地说道:“哦,原来小碧莹是爵爷的女儿啊,真巧啊!”
屁的真巧!
韩王殿下啊,咱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亏心啊?您刚救了朱碧莹之后,就把小丫头的身份背景给查了个底儿掉,好巧,巧个毛啊!
就站在朱松身后地韩青山,有些吐血地翻了个白眼,无语地看着朱松在那里装样子。
“本王就说嘛,刚看到小碧莹的时候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爵爷的女儿!”
朱松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说道。
“王爷,这一杯酒,下官敬您!”朱绍谦再次为朱松斟满,道:“谢您照顾小女数月,下官先干为敬!”
朱航这小子也是有样学样。
滋溜!
父子俩没别的话,直接一抬手腕,一杯酒干了!
“好,爵爷真是豪爽!”朱松哈哈一笑,道:“本王也干了!”
一杯酒下肚,除了火辣辣的感觉之外,朱松也是酒劲儿上涌,来了兴致。
三人,半途又加进了韩青山,四人推杯换盏,喝酒吃菜,很快就都喝得有些醉醺醺地了。
“殿下,小女在您府上住了数月,按理说,下官应该把小女接回,只是,只是……”
朱绍谦酒喝多了,这话自然也变多了起来。
朱航见父亲说话间有些犹豫,便接口道:“殿下,非是家父不愿前往接回四妹,而是家父现在的处境……”
“航儿!”朱航话都没说完,就被朱绍谦给打断了。
被朱绍谦呵止了一声,朱航顿时不吭声了。
“爵爷莫非还有何难言之隐?”
说实话,朱松也有些多了,不过精神头还在,他神色一动,道:
“有何难处,爵爷不妨说出来,本王虽说没有什么权利,但是在这朝中的诸位文臣武将们,还是会给本王几分薄面的!”
看在小碧莹的面子上,朱松决定帮朱绍谦一把。
见朱绍谦脸上有些犹豫,朱航耐不住性子了,直接道:“爹,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话音落地,朱航直接就站起身来,对朱松一躬到底,同时口中说道:
“殿下,实不相瞒。这一个月以来,时常有刺客混入镇江府中,本来对于这些刺客父亲还是并未在意的,毕竟父亲乃是镇江水军都督,所杀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他们都有可能找我父亲寻仇。可是现在,那些杀手竟然将目光瞄向了我们的家眷亲族。如今,我已经有许多的叔伯舅爷、兄弟姊妹,死在这些杀手的手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航的脸上出现了衰色,“就在前几日的时候,我二弟丰和被杀手刺成重伤,到现在还昏迷未醒,父亲知道家妹朱碧莹就在王爷的府上。王爷,小的有一不情之请,不知……”
朱松隐约猜到了什么,道:“但说无妨!”
“小的尚有十岁三弟泰和在府,能否让三弟在您府上寄养一段时间,待我父子找出杀手将之解决之后,再将三弟与小妹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