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锦衣卫的动作好快
“呼!”
武道诡变,使计杀了耿炳文的老金呼出一口浊气,看到躺在血泊中的耿炳文,他眸底寒光一闪,又往耿炳文的脖子底下给补上了一刀。
随后,老金从衣袖中掏出了小半块黑色的令牌,沾上了一点血迹,丢到了一处残破的桌子底下。
眼下正堂大厅中无人,老金扫了眼厅中的陈设,动手把桌椅弄得杂乱不堪。
“哼!”
做完这一切,老金冷笑了一声,突然扬起长剑,对准自己的胳膊以及大腿狠狠地刺了下去。
噌!
殷红色的鲜血夺射而出,很快将整洁的地面给染红了。
老金从伤处抓了一把血,往自己的身上以及脸上涂抹了两下,突然直接撞开了正厅的大门,一瘸一拐地向着膳堂的方向跑去,同时口中还在不断哭嚎着:
“不好啦,有刺客,有刺客,侯爷遇刺了,侯爷遇刺了!”
老金的嗓子很高,这栋新被整理出来的宅子顿时大乱,所有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前院正厅的方向跑。
要知道,耿炳文乃是万岁钦定的应天都司副指挥使,奉命卫戍南京边缘城防,今日大军不过是刚刚到达既定大营,竟然就被刺杀了。
这若是让万岁知道了,多半会发雷霆之怒。
“金管事,侯爷,侯爷如何了?”
府宅东侧膳堂,刚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吃两口的将士们,慌慌张张地跑出了膳堂,刚好看到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老金。
这些将士们都是耿炳文的心腹,知道这位老金乃是长兴侯府的管家,跟在耿炳文身边好多年了,尽管事事都能办得相当稳妥,但是他却不会丝毫的武功。
“不,不好了!”见到这些将士们,老金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喘着粗气道:“侯爷,侯爷……”
“金管事,您倒是说话啊?”将士里面,有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急得脸上都开始冒汗了。
“侯爷,侯爷遇刺身亡了!”老金狼嚎着,痛哭流涕。
“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们才离开侯爷连一刻钟的时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众将士们全都被这个消息给炸懵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耿炳文遇刺。
“都他娘地还愣着作甚子?还不赶紧安排人去抓刺客?”那胖将士倒是回神儿挺快地,胖胖的身体一颤,直接就往宅子外面跑,“快带金管事去治伤,另外叫人封锁宅子,连只蚊虫都不能放过!”
“对,对!”
“必须抓到刺客,为侯爷报仇!”
“快快快,备马,备马,老子要去觐见万岁爷!”
这些将士们吼叫着,有的冲向了正厅,有的带着老金去厢房治伤,更多的人却是急匆匆地跑向了宅子外头,去调兵遣将。
整座宅子,乃至这座村镇都乱了起来!
……
半个时辰之后,应天韩王府。
“殿下……莹香,看到殿下了没有?”白福火急火燎地跑进了朱松休息的厢房,看到正在打水的莹香,不由得问道。
“啊?白长史!”莹香正奋力地提着小水桶,听到白福的话,说道:“殿下方才在院子中打了一套拳,此刻正在房里洗漱呢,白长史,您找殿下有事吗?”
“快,快带我去见殿下!”白福一把夺下莹香手里的小水桶,拽着她就往房间里头冲。
“太阳对我眨眼睛,鸟儿唱歌给我听,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
屋里,朱松正光着个大膀子,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拿凉毛巾擦着身子。
“殿……”白福闯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了一个大光膀子。
“哦,白叔啊!”朱松扭头看了白福一眼,道:“这么早来找本王,有何事啊?”
“呃……殿下您先穿好衣服吧!”
这位王爷从嘉兴府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以前像这么奔放的搓背,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啊!依着殿下以前的性子,不找几个美貌小侍女搓背,就算不错了。
“哦,好!”朱松也知道这样很不雅观,手上加快了速度,同时小莹香也凑上前来帮忙。
……
盏茶时间之后,朱松厢房外厅,朱松与白福相对而坐。
“白福,现在可以说了吧?”朱松喝了口水,道:“不会是那个田尽忠又来了吧?”
“……”
白福有些无语地摇摇头,道:“殿下,这次可是大事,天大的事!”
“哦?难不成燕军打过江来了?”朱松无所谓地说道。
“没有过江,不过也相去不远了!”白福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耿炳文死了!”
“哦!”朱松随口应了一声,随后却是噌地一下站起身来,道:“长兴侯耿炳文?”
“嗯!”白福点头,道:“万岁下旨,让耿炳文在南京边缘布防,谁知他刚刚扎下营来,还没有所作为,就遭到了刺杀!而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福顿了顿,道:“而且有传言说,在耿炳文遭到刺杀的现场,发现了镇江水师都督,朱绍谦朱爵爷府上的东西!”
“锦衣卫的动作蛮快的嘛!”
朱松的心脏‘咚咚咚’地跳了起来,他没想到锦衣卫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这才转天不见,耿炳文竟然就已经遇刺身亡了。
白福不清楚耿炳文遇刺,完全是朱松和穆肃他们的谋划,看到朱松脸上的表情,还以为他没从耿炳文遇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说道:
“说实话,下官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朱爵爷做的!若是所查属实的话,怕是朱爵爷会被暴怒的万岁,诛灭九族啊!”
“嗯!”朱松心中还在感叹锦衣卫的快节奏,脸上却是平静了下来,口不对心地说道:“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但愿耿炳文遇刺不是朱绍谦所为吧!”
……
时过辰时,镇江城中已经收到消息,长兴侯耿炳文遇刺身亡,凶手极有可能是镇江水师都督朱绍谦。
消息传进镇江城,整个镇江都变得风声鹤唳起来,镇江城街道上的兵丁,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兵丁们在四处盘查,宛如乌云蔽日,气氛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水师都督府,兵丁们要更多一些,大门口的兵丁很警惕地看着街道上过往的每一个人,那凌厉的眼神,看谁都像是敌人。
好在街道上的人并不多,毕竟当下这个节骨眼上,百姓们也不太敢出门了。
“千户大人,咱们,咱们就这么进去,他朱绍谦不会把咱们抓起来吗?”
对着都督府的西南侧街角,脸上带着刀疤的穆肃,正与两名锦衣卫手下低声说着话。
“怎么着,怕了?”穆肃冷冷地瞥了两名手下一眼,道:“怕了就自己抹了脖子,锦衣卫里面不要孬种!”
两名锦衣卫手下顿时身体一直,齐声道:“千户大人,属下不怕死,属下,愿,以死为燕王殿下尽忠!”
“好!”穆肃点点头,突然咧嘴一笑,道:“放轻松点,现在可不比之前了!他朱绍谦现在已经被逼地快疯了,咱们现在是去给他送治疯病的良药的!”
说到这里,穆肃整了整青衫,道:“走!”
……
“站住!”都督府大门前,几名守卫都督府的兵丁,沉声呵斥道:“水师都督府,闲人免进!”
“几位兄台请了!”纵然是一袭青衫也难掩彪悍气质的穆肃,上前拱手一礼,道:“我乃张知府的亲卫,今日是奉了张知府的命令,前来拜见朱爵爷的!”
张泽徽的人?
几名兵丁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站出来道:“可有何凭证?”
“这是知府大人的亲笔信!”穆肃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由火漆封着的信。
“这位大人请稍等!”那名兵士从穆肃手里头接过那封信,对穆肃客气了一句,转身就往都督府里跑去。
第七十六章 策反
“这位大人,我家爵爷请您入府一叙!”没过多长时间,之前的那名兵丁就走了出来,“请这位大人随我来!”
“有劳了!”穆肃对那名兵士拱拱手,领着两名手下就往都督府里走去。
径直来到了都督府朱绍谦的书房,房门外又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兵士在负责守卫。
“大人,请交出您身上的武器!”这两名兵士生得猿背蜂腰,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身手了得。
穆肃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随手从后腰上掏出了一把带鞘的匕首,对身后的两人一摆手,道:“你们俩也把武器掏出来!”
“他们二人不必!”兵士道:“为了我家爵爷的安全,只有大人您一人能进书房!”
“你……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穆肃的一名手下脸色有些难看。
“军令难为!”守门的两名兵丁冷着脸,丝毫退让的打算都没有。
“无妨,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
穆肃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今日他有八成的把握劝降朱绍谦,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劝降成功又如何?大不了舍了这条命,也要把朱绍谦给杀了,一命换一命。
吱呀!
穆肃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坐在书房正中,一袭官袍加身,面容威严的朱绍谦。
“你便是张知府信中所言之人?”穆肃在上下打量着朱绍谦,朱绍谦同样也在打量他,他淡淡地说道:“张知府信上说,你有江北燕军的重要情报,不知是何情报?”
“下官确实有燕军重要情报!”穆肃对朱绍谦道:“不过在此之前,下官需要向爵爷确认一件事!”
“哦?何事?”朱绍谦眉头微拧,道。
“爵爷,下官今晨接到消息,长兴侯,也就是新任应天府,都司副指挥使耿炳文耿大人遇刺!”
穆肃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朱绍谦脸上的表情,“应天方向传来消息,说在现场发现了您府上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您,此事可是您所做?”
“放肆!”朱绍谦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本官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做此等卑鄙龌龊之事?”
“不管您承不承认,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您了,您是百口莫辩!”穆肃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下官所料不错的话,万岁的宣旨太监已经在路上了!”
“宣旨太监?”朱绍谦身躯一震,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尽管穆肃只是与朱绍谦说了两句话,但是他能够看出朱绍谦是个归属感很强的人,所以穆肃后面的两句话,直接打击得朱绍谦变了脸色。
穆肃决定来记狠地,他从怀中掏出了几张信件,道:“爵爷看看这个吧!”
朱绍谦脸色依旧难看地拆开了那几张信,开头的称呼竟然是:翰林黄大人亲启……
随着信件的阅读,朱绍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到最后看到末尾的署名:弟齐泰敬上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整个人就像是患了重病一样,感觉整个天地都塌了。
“你,你这是从何处得来的?”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朱绍谦颤声问道。
“锦衣卫!”穆肃倒是直接。
“什么?”朱绍谦震撼无比地站起身来,道:“你,你是锦衣卫?”
“下官锦衣卫千户穆肃!”穆肃再次介绍自己。
“果然!”朱绍谦恨恨地瞪了穆肃一眼,突然大声道:“来人啊!”
哐当!
两名守门的兵士撞门冲了进来:“爵爷!”
“将此人给我拿下!”朱绍谦一指穆肃,呵斥了一声,话语中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压。
似朱绍谦这等带兵的将领,镇守一方,身上自然是声势骇人,若是一般人的话,早就被朱绍谦的一声大喝给弄得六神无主了。
但是穆肃是什么人呐,说久经沙场都是看扁他了,这位躲在阴暗面,搞刺杀以及‘敌后工作’的锦衣卫头子,亲手弄死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了,岂会被朱绍谦给吓到?
穆肃镇定自若,依旧笑吟吟地看着朱绍谦,道:“爵爷,您要想清楚,若是建文的宣旨太监到了镇江。那想必您知道等待您的将是什么后果!”
“哼,若是本官所料不错的话,那长兴侯遇刺也是你们锦衣卫所为了!”朱绍谦冷笑道:“本官拿了你,去向万岁爷解释清楚,到时候本官还是这镇江的水师都督!”
“哈哈哈!”穆肃仰天笑了起来,“以建文多疑的性子,你以为他会相信你吗?”
“清者自清!”朱绍谦还在嘴硬。
“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等人本就对您不满,那信您也看了,他们此刻已经联名上书,就算是您有何解释,也只能去大牢当中解释了!”
穆肃毫不退让地看着朱绍谦,道:“镇江失去了您这位守将,您以为镇江还能挡得住我家王爷的数万大军吗?”
朱绍谦周身齐震,心里头彻底凌乱了。
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不是他自夸,若是自己一旦被下了大狱,没有他来统率镇江水军的话,镇江恐怕会在顷刻间就被燕军占领。
等燕王占下镇江之后,离改朝换代也不远了,到时候他朱绍谦家也难逃灭门之祸。
朱绍谦越想脸色越发地阴晴不定,他突然意识到,燕王为了对付他,各种卑鄙手段都用出来了。
过了许久,朱绍谦道:“将此人与他一起前来都督府的两人,全部关押,严加看管!”
话音落地,朱绍谦起身就往外走,口中道:“备马,回营。”
……
应天,韩王府。
此刻时间已过巳时,因为昨日回来地实在是太晚了,宋茗琳姐妹,以及朱徽煣他们三个小家伙才刚刚起床。
膳堂,朱松正低着脑袋扒拉着早膳,这个时候一个充满了骄横的声音传了进来。
“韩王,韩王在哪?”
呵,王府里头说话这么冲,这是谁啊?
哒哒哒地脚步声转过了房门,一个怒发冲冠,眼睛里头喷着点火的迷情姑娘,出现在朱松的面前。
“迷情姑娘,你这是发地什么疯?”朱松拿起手巾抹了一把嘴,皱着眉头看向了这个疯丫头。
作为王妃徐妙锦的资深闺蜜,迷情是死皮赖脸地不走,就留在了王府里,每日里有事没事地就到朱松面前露下脸。
开始的时候还比较矜持,到后来就比较大胆了,敢主动挑衅朱松在王府的权威了。
朱松倒是并不在乎一个小丫头胡闹,更何况这个小丫头还长得挺漂亮的,每天有一个漂亮的丫头跟在身边转来转去,也赏心悦目不是?
“韩王,那个女人是谁?”迷情双手叉着腰,语调中带着点委屈。
“什么女人?”朱松没反应过来,道:“本王府上住个女人,有什么不可以吗?”
“你……你刚娶了妙妙姐,这个时候带外面的女子回府……回府过夜,这样是不是对不起妙妙姐?”迷情贝齿轻咬着嘴唇,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怎么就不可以了?茗琳小姐还有小月儿是本王请来的客人,本王邀请他们来应天府游玩,住进王府有何不可吗?”
朱松知道这小丫头说得是谁了,不过人家徐妙锦都没说什么呢,你一个王妃的闺蜜,跟着出来凑什么热闹啊?
“你……”小丫头有些气不过,但这是人家的府宅,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出来说三道四的。
“行了,既然你也过来了就用过膳再回去吧!”朱松抬头瞥了迷情一眼,道:“对了,一会你们做两份灌汤包、两份豆腐脑,再弄上一点小菜,送到中院西面的‘明月厅’去。”
韩王府中院独门独栋的院落有很多,分给宋茗琳姐妹俩一栋也没啥。
“是,殿下!”膳堂的侍女应了一声,转身下去安排了。
第七十七章 争风吃醋
“妙妙姐,你为何不管管他啊?”徐妙锦的厢房里,小丫头迷情像只暴怒的小野猪,哼哼唧唧地在屋子里面乱转。
徐妙锦和另外一位美女雪影坐在桌子旁吃着点心。
听到迷情的抱怨,雪影笑了起来:“小迷情,这是妙妙姐的家务事,与你何干啊?”
“为何与我无干?”迷情愤怒地说道:“殿下是我……我妙妙姐的夫君,妙妙姐与我情同姐妹,感情甚笃,我这不是替妙妙姐生气吗?”
“是吗?”徐妙锦瞟了迷情一眼,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跟我关系这么近呐?”
“妙妙姐!”迷情‘噌噌噌’地跑到徐妙锦身前,摇晃着徐妙锦的手臂,用甜得腻人的声音说道:“咱们那日可是说好了,你做大我做小的!”
“谁和你说好了?”徐妙锦一小子火了,“明明是你这小妮子不要面皮地非要住进王府来,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王爷是我的,纵然我们彼此之间不喜欢,他也是我的!”
“妙妙姐,你这么这样啊!”迷情哭委屈地想要哭,“我娘死得早,我爹爹也不要我了,下海城又都是一群下人、侍女的,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姐姐了!”
“小迷情,不能这么说吧?”雪影不乐意了,“姐姐我这些年可也没少帮你啊,感情就养了一条白眼狼啊?”
“雪姐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迷情小丫头忘了雪影还在这里。
“哼,别叫我姐姐,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雪影有些生气地白了迷情一眼,道:“你还是去找你的妙妙姐吧!”
“我也不是她妙妙姐!”徐妙锦也不给她好气,“妹妹怎么会去和姐姐抢夫君呢?”
“呜呜呜……你们,你们都欺负我,不理你们了!”小丫头哭得梨花带雨,匆匆跑出了房间。
噗通!
“哎呀!”
刚出房门没多久,门外就传出来一道重重的声响,随后一个小女孩的嫩嫩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迷情!”
徐妙锦和雪影相互对视了一样,地站起来就往外冲去。
……
房门外,迷情和一个三四岁的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全都倒在地上,在那个小女孩的身边,还有一位长得颇为漂亮的女子,正关切地安慰着小女孩。
“迷情,你怎么样?”两姐妹来到迷情身边,扶着她问道。
迷情摸了摸右侧的小腿,道:“好疼啊,我,我是不是撞到什么了?”
同时,迷情对面。
“月儿,你怎么样?”宋茗琳轻轻抚摸着宋月儿的额头,柔声问道。
“姐姐,您看,是不是红了?”宋月儿伸出肥嘟嘟的手指,指着额头,小嘴巴一扁一扁地,眼瞅着就要哭出来了。
“我看看,不疼啊!”宋茗琳看了看宋月儿的额头,红了一大片,有些心疼了。
“这位,这位小妹妹,你没事吧?”到底是东道主,再加上这件事情本就是迷情冒失,徐妙锦赶紧上前询问。
“大姐姐,你好漂亮啊!”宋月儿一抬头,终于瞅见了说话的人,发现面前这位大姐姐比她姐姐都要漂亮,不由得忘了额头上的疼痛。
被人夸,总归是高兴的,徐妙锦笑靥如花:“小妹妹,你也很漂亮啊!”
“这位姑娘!”宋茗琳扶起了妹妹,看向了迷情,道:“你没事吧?”
“啊,无事,谢这位姐姐关心了!”迷情揉了揉腿,站起身来,有些慌张地对徐妙锦道歉:“小妹妹,都怪姐姐不看路,撞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大姐姐,我,我没事的,你看,你看!”宋月儿倒是很开朗,一边说着还一边就地蹦跳了两下。
“小丫头真可爱!”
对可爱的小孩子,拥有少女心的女孩子们总是抵挡不住的,迷情上前捏了捏宋月儿粉嫩的脸颊,道:“告诉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姐姐,我叫宋月儿,你就叫我月儿吧!”
小丫头看着迷情,又转头看了看徐妙锦和雪影,而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松伯伯说,他有一位很漂亮的娘子,可是我看三位大姐姐都很漂亮,究竟哪一位才是松伯伯的娘子呢?”
宋月儿歪着脑袋,嫩声嫩气说话的样子,一下子把徐妙锦三女的少女心给萌化了,连带着对着宋茗琳的表情也带上了温和。
其实在房门外见到这对姐妹的时候,三女就已经知道这两人是谁了,原本迷情还想给两姐妹一个下马威,可是经过这么一闹,下马威是来不了了。
“早膳的时候就听殿下说,昨日有位好友随他一起回了应天,想必姑娘便是殿下所说的好友吧?”徐妙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我叫徐妙锦,是殿下的王妃!”
“啊?”宋茗琳赶紧行礼,道:“民女宋茗琳,见过娘娘!”
“宋姑娘免礼!”徐妙锦扶起宋茗琳,道:“看宋姑娘的年纪应该比我要小吧?若是宋姑娘不嫌弃的话,便唤我一声姐姐吧!”
“这……是不是太过暨越了?”宋茗琳没想到徐妙锦竟然这么好说话,言语间倒是有些拘谨了起来。
“这有何暨越?”徐妙锦挽着宋茗琳的玉手,道:“在这韩王府里,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看这俩丫头,不照样没大没小的?”
正逗弄着宋月儿的迷情,听到徐妙锦的话后连连点头,“宋姐姐,妙妙姐人很好的,她让你唤她姐姐,你不必客气!”
“茗琳妹妹,你就不要客气了!”雪影也温和地笑了起来。
“妙,妙姐姐!”宋茗琳有羞恁地看了徐妙锦一眼,低低地喊了一声。
“唉,好妹妹,咱们屋里说话!”徐妙锦笑着,一手拉着宋茗琳,一手牵着宋月儿,进了厢房。
……
距离穆肃前往镇江劝服朱绍谦,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朱松就窝在书房中,安心地教朱徽煣和朱瞻基拼音和汉字。
至于解祯期吗,被朱松委派了一个特殊的任务,那就是监督两个小家伙。
毕竟以解祯期的学识,就算是调到翰林院里都能当个庶吉士了,监督两个小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此刻,解祯期搬着把小椅子,坐在朱徽煣和朱瞻基身边,手里头还捏着根竹子做的小细鞭子,瞅着小哥俩不认真了,直接一鞭子就薅过去。
整得两个小家伙呲牙咧嘴地,对这个昨儿还称兄道弟的大哥哥,怒目而视!
朱松倒是轻松了,教授完了今日的拼音和十来个汉字之后,就当了甩手掌柜,上一边琢磨起了《红楼梦》。
建文那头可是下了圣旨,让他七天之内作完《红楼梦》,甭管七天之内朱棣有没有攻进应天来,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当然了,毛笔和繁体字认识他,他可不认识它们,也不会去练这些,而是命下人寻来了鹅毛,制成了鹅毛笔,直接在宣纸上写简体字。
反正都是他自己的笔体,他自己能看懂就可以了。
“松伯伯,您在写什么?”解祯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皱着小眉头,看着朱松在那里狂书。
朱松轻描淡写地回答:“写书。”
尽管解祯期是神童,认识很多的字,可是朱松写的这些简体字,他只是认识一些,更多的却是不认识的。
简体字是指流行于民众之中,未经整理和改进的,形体较简易的俗字,由于是民间流行的写法,就比较不拘一格,往往一个字会有很多的写法。
其实,简体字在历史上很早就有了,历代文人墨客,在写字的时候,难免会写一些简化字。
最著名的便是王羲之的行书《兰亭集序》中有324个字,其中102个是简化字,占总字数的三分之一。
朱松在宣纸上写的简体字,是我大天.朝成立之后所推行的官方版,有好多字,解祯期不认识也属正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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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魔方也是孔明锁啊
“松伯伯,这些也是字吗?”解祯期挠了挠后脑,指着那些他不认识的简体字,说道。
“当然是字!”朱松看了解祯期一眼,见小家伙一脸的渴望之色,便在宣纸上写了一个‘聽’字,道:“认识这个字吗?”
实在是朱松就会写那么几个繁体字,就这个聽字还是前两****看到解祯期写的,偷偷学下来的。
“认识,这不是‘ting’字吗?”解祯期偷眼一看,说道。
“对!”朱松点点头,又在宣纸上写了个简体的‘听’字,指着它问道:“那这个字呢?”
“这个,我不认识。”解祯期疑惑地看着宣纸上截然不同的两个字,道:“松伯伯,这两个字有何关联吗?”
“当然有!”朱松点头道:“因为这个字也念‘ting’。”
“啊?”解祯期微微一怔,道:“是同一个字吗?”
朱松淡淡地笑了起来,装着一副很博学的样子说道:
“祯期,你看这个聽字啊!其实它是个形声字,本字从耳从悳,壬(ting)声。从耳德,即耳有所得。耳朵有了,耳朵是做何用的?不就是用来感受声音的吗?声音多以人嘴所言之话见长,嘴又叫口,由口言,以耳听,这样写出来不更加简便吗?”
这解释如果搁到两个小家伙那里,肯定会听个似懂非懂,可是搁解祯期这里,却是让他豁然开朗。
“松伯伯,此字如此写来,确实方便了不少,而且写出来还甚为美观,妙啊!”看着宣纸上不同的两个字,解祯期越看越兴奋,不由得拍手叫起好来。
朱松和解祯期跟这边谈得兴致浓浓,那边被吵到的朱瞻基和朱徽煣不乐意了。
“松叔父,期哥哥,你们俩在做什么啊?吵得我和宣哥都写不下去了!”
朱徽煣不满地看着朱松和解祯期,‘啪’地一摔手里的毛笔,使小性子一般地说道:
“不写了,不写了!”
“你个臭小子,我看你是自己不想练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安在了我们身上吧?”
就朱徽煣那点小心眼,朱松哪里会看不出来?这小家伙太调皮了,有一点法子都不想安静地坐下来练字。
“嘿嘿,被您看出来了!”
被朱松给当面戳穿了,朱徽煣没有感到丝毫的尴尬,反倒是摸着后脑嘿嘿笑了起来,整得像个得了中二病的深度病号一样。
“松伯伯,我们都练了一个多时辰了,该让我们休息一下了吧?”
朱瞻基甩了甩有些发酸地小手腕,道:“您不是常说要劳逸结合的吗?这光有劳了,也没逸下来过啊?”
嘿,俩小兔崽子商量好了,竟然试图翻身做主人了!
嗯,有反抗是好事,这样才更有乐趣不是?
想到这,朱松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你们俩真想休息一下?”
“嗯嗯!”两个小家伙狂点头,这一个多时辰熬地,活了这三四年了,也从没这么苦过啊!
当然这也就是两个小家伙在心里吐槽,可不敢当面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那好办,咱们玩一个游戏,只要你们能够赢了松伯伯,松伯伯就让你们休息,而且还带你们去街上逛逛,怎么样?”拉俩小家伙入坑还不容易,直接给他们俩埋了。
孙猴子再有能耐,也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要带着月姐姐还有茗琳大姐姐一起去!”朱徽煣举着小拳头,很兴奋,好像自己已经赢了一样。
一旁站着的解祯期,也很好奇朱松会和两个小家伙玩什么游戏。
“来,给你们俩看个好东西!”
朱松对两个小家伙招招手,随后从桌子底下掏出来俩拳头大小的正方体,四四方方,上下前后左右六个面全都被涂上了不同的颜色,而且这些涂满颜色的面,还都被整齐地划分成了九个小方格,看起来很是怪异。
魔方,三阶魔方!
朱松这家伙实在是太坏了,竟然从桌子底下掏出来两个三阶魔方!
要知道,三阶魔方的核心是一个轴,并由26个小正方体组成,每个边有三个方块,三阶魔方的总变化数是43,252……后面太长了,总之还有很多位数。
并且,魔方与我大天.朝发明的“华容道”,法国人发明的“独立钻石”一块被称为智力游戏界的三大不可思议。
尽管是三阶魔方,但是对于朱徽煣和朱瞻基这俩小家伙而言,彻底打乱之后,想要复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松叔父,这东西叫什么?”朱徽煣顺手拿起一个魔方,好奇地扭了扭,哎呦,会动!
“这东西啊,这东西也叫孔明锁,你也可以叫它魔方!”朱松直接把魔方的发明权给剽窃了,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安到了鲁班的身上。
孔明锁也叫鲁班锁,它起源于华.夏古代建筑中首创的榫卯结构,是华.夏传统的智力玩具。
相传由春秋战国时期木匠鲁班发明并因此得名,形状和内部的构造各不相同,一般都是易拆难装。
反正三阶魔方自1974年才被研究出来,这年头也没啥著作权,再加上这魔方是用金丝楠木弄得,顶多算个特殊的孔明锁,安到鲁班的名下倒也合适。
“这也叫孔明锁吗?”朱徽煣此刻已经把手里的魔方六个颜色的面给彻底打乱了,“孔明锁应该能拆开才对,这个什么魔方怎么弄不开啊?”
“是啊,松伯伯!”那边解祯期将另外一个魔方从朱瞻基的手里给抢了过来,“我记得家里的孔明锁,就算再繁复也能拆下来啊!”
“我刚和你们说了,这是个特殊的孔明锁!”朱松无奈了,从朱徽煣的手里抢过来那个已经打乱了的魔方,仔细看了看之后,直接开始扭动了起来。
当年在保镖培训的时候,因为是全封闭式训练,就跟在军营里面一样,除了基地固有的电子设施,以及最基本的生活设施之外,任何的电子、通讯、游戏设备都没有,朱松就只能玩一些益智游戏,用来开发大脑。
魔方,华容道……自然是朱松的首选。
不过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小魔方就已经从朱松的手里恢复了原状,各个魔方面颜色一致。
“哇,松叔父,您好厉害啊!”朱徽煣一脸崇拜地看着朱松,眼里冒着小星星。
“这……这太神奇了吧!”朱瞻基也瞪大了眼睛,伸出小手取过了方才朱松拧动地魔方,上下左右一阵猛看。
“这有什么!”朱松嘴上说得很淡然,但是那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嘚瑟。
“怎么样?”朱松盯着朱徽煣和朱瞻基,道:“一会我把这个魔方的颜色打乱,叔也不要求你们俩能把所有的面都给恢复过来,只要能够在盏茶的时间里恢复两个面,叔就带你们去街上玩,这个游戏你们敢不敢挑战一下?”
“敢,有何不敢?”
朱徽煣和朱瞻基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这么好玩的东西,他们俩的好奇心早就已经被这新奇的玩意给勾起来了,什么宋月儿,早就被这俩小子给丢到爪哇岛去了。
“好,祯期,给这俩小子计时!”朱松倒是实在,权当逗俩熊孩子玩了。
咚咚!
就在朱松欢脱地看着俩小家伙一脑袋迷糊地扭着魔方的时候,书房的房门被敲响了。
朱松见三个小家伙跟那较劲呢,只能自己起身去开门。
白福出现在房门外,脸上带着焦躁的神色:“殿下,大事不好,燕军南下,已抵大营,镇江府……失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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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不去!
“是吗?”听到这话,朱松身形一震,随即故意装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道:“何时的事,镇守镇江的水师都督朱绍谦呢?”
看到朱松的表现,白福不疑有他,毕竟惊慌失措,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王宫大臣,在听到燕王大军已经渡过长江,兵锋直指应天府之后,本应该有的态度。
白福苦笑了一声,道:“殿下,镇江府之所以失守,就是因为朱爵爷率麾下舟船渡江,投靠了燕王!”
“穆肃还真成功了!”朱松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挑,过了好半晌才说道:“应天府,是不是保不住了?”
“殿下,您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对于朱松的话,白福也是很担心的,但是他还是要安慰朱松:
“先不说应天府有李景隆大人的十万大军拱卫,单单在句容还有齐泰将军率领的四万大军,再加上黄大人等在各府募来的兵士们,在陆续奔赴应天而来,应天府就断断不会落入燕军之手!”
原本齐泰驻扎在句容的大军只有两万,毕竟句容的地理位置相当关键,可以说是从镇江到应天的关隘所在,两万大军看似很少,实际上在关键时刻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
当然了,耿炳文的死也给句容扩充了驻军,两万原本驻扎在南京边缘的大军,全部被朱允文派往了句容。
也因此,句容拥有了四万驻军!
“但愿如此吧!”朱松点点头,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宫里有何消息?”
白福摇摇头,道:“消息应该早就送进宫里去了,只是这段时间没有人从宫里出来……不对,应该是有人出来了,我们各府的长史没有资格知道。”
朱松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天塌下来,自然有个子高的顶着,本王这小小的亲王府,可入不了那两位大神的眼啊!”
白福能说什么,原本他还想好好安慰安慰这位爷儿呢,他可倒好,比自己还想得开呢。
“对了,白叔,这个消息早晚会传遍整个王府的,与其让下人们在街上听到镇江失守的消息,回府之后惊慌失措,倒不如去你叫人将镇江失守,守将朱绍谦投靠燕王的消息通知府上的人!”
朱松摸了摸下巴,道:“看看咱们府上的这帮下人们,都是个什么反应!”
“呃……”白福搞不好清楚状况,不知道自家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嗨,白叔,别想那么多,本王只是不想让府上的下人们跟没头苍蝇一样,蒙头转着,胡乱去逃命!”
朱松见白福在发愣,便笑着解释道:“本王可不是那些士族豪绅,王公恶霸,府上的下人们,除了那些在奴籍的,其他的人愿意走就走,本王绝不阻拦!”
“殿下!”白福急道:“可是这样……”
“无妨!”朱松摆摆手,道:“谁都是怕死的,没有谁能剥夺谁的命!”
“殿下大慈悲!”白福看向朱松的眼神充满了欣慰。
其实他哪里知道朱松的打算,这货其实是想把府上那些个贪生怕死,以及各府的密探什么的全都给揪出来。
他朱松可不想哪个时间吃饭,那个时间上个大号都被人通禀出去,韩王府,可不需要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
消息传得很快,因为就算封锁了消息,丢了镇江这么大的事情,也绝对会向瘟疫一样,疯狂地传遍全府。
应天府很快就变得人心惶惶起来,原本街市上那些火爆的商铺,一家家变得门可罗雀,有的小商铺甚至都直接关了门,挂着‘停’的牌子。
整个应天府,尤为火爆,甚至可以说是人满成患的商铺也不是没有,那就是米面粮铺了,排队买米面的人差点把商铺给挤爆了。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姓们都是盲目的,战争一起,谁倒霉?当然是百姓们最倒霉了,所以他们开始大量地囤积米面粮油,免得到时候跑路的时候饿死。
韩王府,朱松的书房。
穆肃再次出现在了朱松面前,这次除了他,还有消失了数日的纪纲。
“穆千户……不,应该说是穆指挥使!”朱松笑看着穆肃,拍手道:“这次你劝服朱绍谦弃暗投明,举兵投降四皇兄,四皇兄恐怕要提你做指挥使了吧?”
“殿下夸奖了!”穆肃脸上也带着笑容,“若非是殿下神机妙算,智计百出,朱爵爷绝不会就范,那么现在我家王爷的靖难大军也渡不过长江,此番渡江之战,殿下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哈哈哈,若是本王的话,可不敢只身前往镇江水师都督府,本王还是很惜命地哟!”
朱松放声笑了起来,话语中却是带着强烈的自信。
穆肃和纪纲相信,即便是这位韩王殿下亲身前往镇江,怕是成功地会更快!
“纪纲,这几****跑哪去了,不会是四皇兄又给你下了点其他的什么任务吧?”
恭喜完了穆肃,朱松扭头看向了纪纲,调笑道:“最近也没听说京里哪位大人死了啊?”
纪纲那张冰冷的僵尸脸,咧了个难看的笑容,道:“殿下说笑了,末将只是回了一趟江北,向王爷复命罢了!”
“哦?”朱松随口问道:“四皇兄近来可好?”
“王爷很好!”纪纲很郑重其事地说道:“而今靖难大军已然攻占了镇江,江北的追兵已然威胁不到我靖难大军了,所以我家王爷的心情很好。”
“也是,解决了镇江的问题,拒江而守,剩下的就只剩下应天府了!”
朱松倒是理解朱棣此刻的情况,由被围追堵截变成现在的围困应天府,朱棣总算是松了口气。
见朱松脸上的表情很是放松,甚至还带着丝丝喜悦,那纪纲道:“殿下,我家王爷想见您?”
“好啊!”朱松不过脑子地应了声,旋即感觉到不对劲,道:“你说,四皇兄要见本王?”
纪纲点头道:“对,马车已经在城外等候了!”
朱松不由得有些无语。
自己这便宜四哥也太不靠谱了吧?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不光是应天府戒严,就连周围的那些小城镇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想要出城,那都必须得有宫里、应天府或者戍城都督府开具的路引,没有路引,就算你是一品大员,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地窝在应天府里。
“不去!”
朱松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纪纲,他可不想现在成为朱允文的目标,别到时候靖难之役他没死,这眼瞅着靖难之役胜利了,却死在了朱允文手里。
“嗯?”
纪纲没想到朱松会拒绝地这么干脆,可是转念一想,他也琢磨明白了眼下的状况:
“可是殿下,王爷说今日必须与殿下见上一面,而且殿下您可以好好想一想,眼下这个节骨眼虽说紧张了一些,可是纵观整个应天府,怕也就是您出应天,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了!”
“……”
朱松沉默了下来,仔细思考着整件事情的利弊。
仔细想来,好像还真是如此。
眼下,若说建文最相信谁没有反意,那就是他朱松了。
一者,依着朱松这些年的表现,一直都是吃喝玩乐、打架滋事,完全就是一副纨绔子的模样,纵然最近在诗会上有些惊艳表现,让建文注意到了这位松皇叔,但是他所在意的也不过是支持朱松的那些寒门士子们。
再者,朱松在婚后主持召开了一场遍及整个大明的诗会,其目的就是为了帮助朝廷安抚人心。
有这两个因素在,打死建文以及他那些近臣宠将,都不会相信朱松就是曾经数次为燕王出谋划策,甚至是攻下镇江的军师叛逆。
所以,这个时候朱松出城,反倒是不会引起建文的注意。
第八十章 摔跤的燕王
“站住,近日应天府戒严,来人止步!”
南京城门处,一队武装打开牙齿的南京卫戍兵士,将一辆马车给拦了下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了,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赶车的黄三眼睛一瞪,直接喝骂了起来。
“万岁有旨,无宫里、应天府或者戍城都督府开具的路引,任何人等不得出应天府半步,违者,以通敌谋逆罪论处!”
卫戍兵士的领头将军,冷着一张脸继续说道:“若是你们执意强闯城门,就算是一品大员、亲王千岁,也得被下了大狱!”
“笑话!”黄三冷笑了一声,道:“我家主人连宫里都能随意进出,你一个小小的城门官,竟然敢这么嚣张,赶紧打开城门,我家主人要出城办事!”
“来人,将这些人给我拿下,送去营中关押!”城门官根本就不管黄三的话,一言不合就来动手抓人了。
“黄三,和他们废什么话,把路引拿给他们,赶紧出城!”就在那些兵卒将要动手的时候,朱松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似乎有些不耐烦。
“是!”黄三怔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白色的东西,都给了城门官,道:“自己看!”
城门官倒是没想到这看似嚣张的家伙,手里竟然真地有路引,打开一看,那路引上的署名竟然是韩王朱松!
城门官心中一抖,双手捧着路引递还给黄三,道:“下官职责所在,还请韩王千岁恕罪!”
“好了,不知者不怪,快快敞开城门吧!”朱松懒得和城门官较劲,还是赶紧地出城吧。
“开城门!”城门官哪里敢怠慢,挥手让手下人打开城门。
哒哒哒!
拉着朱松的马车往城外渐渐远去,城门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吁了一口气。
“刘哥,真是韩王殿下?”一个瘦得跟猴有一拼的城门守卫,凑到城门官跟前,询问了起来。
“屁话!”城门官被这突然凑过来的家伙吓了一跳,回手就是一记刀柄砸在了那猴精守卫的头盔上,道:“路引上头,除了应天府还有宫里的印铃,不王殿下还能是谁?”
“可是……”那守卫歪着脑袋说道:“按照都督朝廷的规定,咱们不是应该查查马车里的人吗?”
“查什么查?”城门官冷哼了一声,道:“上面早就交代下来了,若是方、黄、齐等几位大人想要出城的话,可以不出具路引,便能够随意进出应天府之外。除了这几位大人之外,也就只有这位爷能够自由出入应天了……”
“他娘地,韩王殿下的权利也太大了吧?”守卫吃惊地咂了咂嘴,嘴巴秃噜了。
“小崽子,说话小心点!”城门官又是狠狠地一刀柄砸在了守卫的头盔上,这一次使地力度很大,差点把这货给砸晕了,“行了,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
“呼,还是殿下您面子大,尽管我们锦衣卫也有自己的法子出城,可是查验马车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的!”
朱松的马车里,一位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耄耋老者,对着朱松笑了起来,外貌苍老,但是却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行了,纪纲,别恭维本王了!”朱松摆摆手,道:“本王才应该佩服你们锦衣卫的易容术!若是走在路上相遇,本王还真不晓得你便是纪纲。”
纪纲,这个糟老头子竟然是纪纲?
“殿下,这易容还有刺探情报,本就是我们锦衣卫吃饭的本事!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末将这锦衣卫指挥使也做到头了!”
纪纲咧嘴笑了起来,原本那副僵硬的面容,似乎因为易容的缘故,变得生动了起来。
“好了,咱们谁也甭恭维谁了!”这么相互吹捧下去,啥时候是个头,朱松道:“本王这次出来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黄三,加快速度!”
“是,殿下!”黄三甩动手中的马鞭,啪啪地干劲十足。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马车的速度慢慢降下来的时候,朱松挑起车帘往外瞄了一眼,竟然是一处军营,军营里面还有很多全副武装的兵士们在巡逻。
“四皇兄就在这?”朱松指着军营,说道。
眼下靖难大军已经攻占了整个镇江,镇江府的所有权已经归属燕王朱棣了,可是朱棣竟然没有住在镇江里面,而是选择在城外扎营,还真是行伍中人。
此刻的纪纲已经恢复了原貌,只是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变化:
“尽管王爷已经占下了镇江,可是除了卫戍城墙以及日常巡逻的兵士们之外,王爷严令麾下兵士进入镇江扰民。”
“哦,四皇兄还真是军纪严明啊!”朱松眉毛一挑,倒是很满意朱棣的治军手段:“带本王去见四皇兄吧。”
纪纲点点头,大跨步地带着朱松直往大营里面走去,一路上不断有兵士和纪纲打招呼。
纪纲倒仍是那副态度,冷冷淡淡的面瘫僵尸脸,只是多了个点头的动作。
两人径直来到了大营的最里面,朱松刚要掀起营帐的帘子,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道暴吼声:
“他娘地,给孤倒!”
妈蛋,吓死宝宝了,什么情况?
朱松吓得一哆嗦,举起来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中。
倒是纪纲,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没啥紧张意思。
“这,这是何情况?”朱松扭头看着纪纲,道:“莫不是刺客潜入了军营?这刺客的胆子也忒大了点吧?”
“殿下,您进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纪纲上前两步,抢在朱松之前掀起了帘子。
一进大帐,朱松就被里头的情况给吓了一大跳。
大帐的顶棚对外掀开,之前朱松在外边,所以也看不见营帐的顶子是对外掀开的,明媚的阳光从掀开的顶子中映射而下,将大帐照射地甚为明亮。
大帐的正中央,两名光着膀子的魁梧汉子,正彼此胳膊抓胳膊,挥汗如雨地摔跤。
而在大帐的周围,摆着一圈的小桌子,小桌子上满是美酒、鸡肉以及牛羊肉,七八名身材壮硕的汉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小桌子后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摔跤……
这他娘地也太坑爹了吧?堂堂的燕王千岁,未来大明朝的皇帝万岁,竟然躲在中军营帐里头,和手下的将士们玩摔跤?
噗通!
眼瞅着一袭青色长袍的朱松进了大帐,正在摔跤的两名汉子中,那个长得极其英伟,和朱松有着两三分相像的中年汉子,一个不察治下,被另外一名壮汉给一脚绊倒在地。
“噗!”摔了个狗吃屎,那中年壮汉颇为豪爽地吐了口唾沫,双臂一撑就要站起来。
“王爷,末将总算赢了您一回啊!”猛张飞一般的朱能,哈哈笑着搀扶起了朱棣。
“你这夯货,就不晓得让着点孤?”朱棣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哈哈笑着对朱松说道:“松弟,几年不见,向来可好啊?”
朱松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对朱棣拱手一礼,道:“弟,松,见过四皇兄。”
朱棣把朱能给拨到一边,上前几步扶着朱松的手臂,近距离地开始打量这位亲兄弟。
与当年朱棣离开应天府的时候相比,朱松自然是成长了许多,不仅仅表现在外貌上,其心智以及能力,更是足以与他的军师姚广孝相提并论。
毕竟先是以神乎其技的制冰之术,解救了靖难大军的兵士们;随后又传出谣言,挑拨朝廷与朱绍谦之间的关系;到最后,更是出谋刺杀长兴侯耿炳文。如此大智慧,岂非之前的纨绔所能比的?
朱棣在那里感慨朱松这些年的变化之大,却忘了大帐之中除了他之外,还有着一大票的谋士、将军们。
朱松被这一大堆的大老爷们给盯地浑身发毛。
就在朱松浑身不自在地左右晃了一晃之后,朱棣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早年父皇在位之时,就常说如同孙自有儿孙福,儿孙不孝就任其自生自灭!松弟未流入凡俗,实乃我皇族之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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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喝酒吃肉抱冰块
开启大明盛事的永乐大帝,竟然开口称赞他了,若说朱松心里头不开心,那是在编瞎话。
可是,淡定,得淡定!
多年做保镖以来,养成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在此刻显现了出来。
尽管心中有些激动,但朱松面上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道:“四皇兄谬赞了,弟不过是做了一些恰如其分的事罢了。”
“松弟此言差矣!”朱棣摆手道:“我们兄弟虽多,但是值此危难时刻,又有几个能够站在为兄这边呢?”
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了,朱棣晃了晃脑袋,拉着朱松看向了周围坐着的那些人,道:“哈哈,来来来,松弟,为兄为你介绍??”
“此人名叫朱能,跟在为兄身边多年了,曾随为兄征战漠北,可以说是个骁勇善战的猛将??此人名叫丘福,乃是中军都督同知,作战悍勇无畏,十分凶悍??此人名叫张忠,现为??”
大帐之**有武将六人,文官谋士三人,再算上朱棣,合共十人,可以说是此番靖难大军的最高层了。
其实这些人中,最让朱松在意的并非是这些历史上的名将,而是一个身着破旧僧袍,留着光头的和尚。
听朱棣的介绍,这个一脸红光,看起来也就不惑之年的和尚,竟然已经六十多岁了,而且他便是大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道衍和尚,姚广孝。
这老家伙还真是保养有方啊!
朱松在观察这些人,这些朱棣身边的文臣武将们,又何尝不在观察这位曾经数次解除靖难大军危机的韩王殿下?
可是在这些文臣武将们看来,这位韩王殿下同样是一个鼻子,一张嘴,没啥特别的样子,再有也就是眼神比较亮。
“来人啊,再上一些菜和美酒,今日孤要与韩王畅饮一番。”介绍完了大帐中的一众亲近之人,朱棣拉着朱松来到了一张桌子旁。
“四皇兄,我可没多长时间。”朱松苦笑了一声,道:“你也知道,虽说我是个闲散亲王,可是那朱允文盯我盯地很紧,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我前脚刚出应天府大门,后脚朱允文就能知道。”
“行了,建文也就是怀疑一下,真叫他在这个时候动你,他还没有这么傻!”
朱棣亲自为朱松到了一杯酒,道:“而今,孤占据镇江,尽管各路勤王的大军,依旧在马不停蹄地向着镇江赶来,可是只要镇江在手,勤王的大军久不过可能击败孤。”
戎马多年,这点自信,朱棣还是有的。
朱松这回没有说话,因为朱棣说得确实是事实,只要镇江这座关隘还在手上,拿下应天就十拿九稳了。
“是啊,殿下,我老和尚早就听闻殿下的大名,今日殿下既然潜出了应天府,那就不急着回去。”
早在朱棣右侧下首位置的姚广孝,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道:“老和尚可是早就听说了,您在嘉兴府还有一座酒楼,若是建文帝传唤您入宫问询的话,您大可以说失去嘉兴府了。”
“姚先生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姚广孝的话,让朱松皱起了眉头,这老和尚说这些话做什么,难不成是在告诉他,他们对于朱松的一切都掌握得很清楚?
姚广孝可是猴精啊,似乎早就料到了朱松会是这种态度,连忙说道:
“殿下说得这是哪里话,老和尚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要您与王爷多聚一聚。”
“哦。”朱松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道:“对了,四皇兄,怎么没见到高燧啊?”
朱棣的三个儿子,世子朱高炽,次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燧,三兄弟里面只有朱高燧最喜欢行军打仗,从小就喜欢泡在军营里,成天和那些叔叔伯伯们泡在一起。
而且最关键的是,朱高燧只比朱松小三岁,十岁之前,他们俩的关系可是最好地。
“你又不是不知道!”朱棣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小子恨不能成天地泡在大营里,现在八成又在哪个校场和将士们比武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棣抬头换了一声:“三宝,你去将高燧找回来,就说让他见一见儿时玩伴。”
“是,王爷!”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生得眉清目秀,高高大大的太监走了出来,向朱棣躬身行礼。
三宝?
三宝不就是在永和二年被朱棣赐予郑姓的郑和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朱松的心里微微动了动,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曾经下西洋的三宝太监!
这位,可是在华夏历史上留下了极其浓艳的一笔。
“殿下,末将早就听过您的传闻,特别是那三支绝世之曲!”
等三宝太监出了大帐,丘福突然端起了酒杯,那略显微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听说,殿下还差点将天仙楼的妍华姑娘收入府中,不知是不是真地?”
朱松呵呵一笑,道:“确有此事,不过本王那三曲可够不上绝世的称谓!”
“殿下自谦了!”
姚广孝笑了笑道,“和尚我活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管是归隐的真人,还是当代的乐艺大家,没有一位能够比得过殿下,为殿下之才,和尚我,干了!”
“能够得到姚先生的赞赏,本王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朱松扭头看了看姚广孝,端起了酒杯,道:“来,为了姚先生的赞赏,本王满饮此杯!”
咕噜!
话音落地,朱松抬手,一饮而尽。
“殿下海量!”
“殿下,我等陪您饮一杯!”
在场的汉子们都是行伍之人,一个个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主儿,最喜欢这种豪爽的人。
所以,一个二个威武的汉子,全都嗷嗷叫着,饮酒吃肉。
有了朱松的打样儿,营帐之中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之前姚广孝的话语所带来的不愉快,也因此而烟消云散。
推杯换盏间,那些汉子们黑了心眼儿,一个二个地全都狂灌朱松,朱松就来了个四两拨千斤,想占老子便宜,门儿都没有。
期间,朱高燧也赶了回来,看到朱松的时候,那家伙,兴奋地跟猴一样,一如小时候跟在朱松屁股后面乱跑的时候一样,松皇叔长松皇叔短的。
可是这小子的酒量就不敢恭维了,挺大个小伙子,竟然是传说中的一杯倒,这倒霉孩子。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营帐中的重任全都喝个差不多的时候,朱松、朱棣以及姚广孝倒是清醒的。
安排人将这些昏昏沉沉的文官武将们给送回营帐休息,大帐里头只剩下了朱棣兄弟俩以及姚广孝。
日上中天,大帐的顶棚早就重新覆上了,而里面的气温似乎也变得更热了。
现在,三人一人抱着一只小铁皮桶,桶里放满了硝石做的坚冰,用以降低体温。
大帐中沉寂了许久,朱棣率先打破了平静,低声说道:
“松弟,纵观咱们这些兄弟里面,除了几个与允文关系好的之外,也就只有你、楩弟,还有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弟弟未曾被削藩。”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棣转过头看着朱松,道:“为兄很好奇啊,你的生活也不算苦,为何穆肃初一与你接触,你便同意帮助孤了呢?”
朱棣单刀直入,言辞犀利!
若不是当初穆肃在嘉兴府碰到朱松的话,怕是他就要错过这位拥有大才的兄弟了。
可是他想不通的是,朱松怎么可能只是因为穆肃曾经救了他,就决定帮助自己?
要知道,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帮助朱棣就等于是谋逆,自己这个弟弟,是在作死啊?
第八十二章 忽悠朱棣
“若我说,我相信四皇兄定会成功呢?”朱松沉默了许久,说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若是别人说,孤不信!”朱棣摇摇头,道:“可若是你说,孤相信!”
“哦?却是为何?”朱棣的话,把朱松的兴趣给钓了起来。
“当年为兄在应天的时候,咱们这些兄弟里面,只有五弟、楩弟与你,愿意施以援手!”朱棣很郑重地说道:“所以为兄宁愿相信你说的话,也绝不怀疑你们!”
“四皇兄,小弟这话绝无蒙骗四皇兄之意!”
朱松脑子中思绪飞转,别看朱棣现在话说得很煽情,可实际上他也明白,这些能够坐上皇位的人,哪一个不是喜怒无常,心思难猜?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不正是这个道理吗?
所以,朱松需要一套说辞,一套能够哄住朱棣一辈子的说辞。
“四皇兄你也知道,自父皇宾天,允文继位之后,黄子澄、方孝孺等腐儒就不断谏言允文,削藩!”
朱松的脸上带着愤恨的神色:“他削藩所削减的封地、藩兵、俸禄……这些都无所谓,可是偏偏这方孝孺竟然还建议削爵!我朱氏皇族,自父皇开创下大明朝以来,除了父皇之外,还从没听说谁有权利,有胆子削掉一位未曾犯事的亲王的爵位,这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底线,绝对不容践踏!”
说到这里,朱松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道:“‘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子既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这可是父皇的意思,允文初登大宝就率先拿五皇兄开刀,尽管爵位没变,但是却成了光杆司令。纵然如此,那黄子澄竟然还不肯放过五皇兄,要将五皇兄下了大狱,罪名竟然是谋反!”
朱松喘起了粗气,道:“谋他娘地反!还不是那五皇兄曾经杀了黄子澄的一个子侄,这该死的混蛋就怀恨在心,落井下石!”
“还有这等事?”朱松倒是不清楚朱橚的遭遇,“眼下五弟如何了?”
“四皇兄尽管放心,楩哥已经想法子脱了四皇兄的罪,并且还恢复了亲王的身份!”
朱松对朱棣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说道:“而今,被削藩的兄弟们越来越多,黄子澄他们现在不动我,不代表以后也不动我!所以,与其受这样的鸟气,担惊受怕地过一辈子,倒不如跟在四皇兄身边,靖难!”
“呼,是啊,看允文这架势,削藩怕是很快就会轮到你了!”朱棣叹了口气,这便是皇家的为难之处了。
朱松说得这是内部的原因,朱棣以及姚广孝都能够听明白了。
只是有内必有外,朱松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他继续开始忽悠:
“另外,还有其他的原因!”朱松知道朱棣是不好忽悠的,更何况在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光头的姚广孝:
“外部原因,四皇兄您长时间以来镇北平,麾下的靖难将士们,一个个都是英勇善战,剽悍无比的虎狼之人!可以说,这支靖难大军,若是仅有两万人的话,也足以低档朝廷的六万大军!”
朱棣微微颔首,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淡淡的笑容,看来他也是承认这一点的。
当年,他就藩燕京北平,之后更是多次受命参与北方的军事活动,两次率师北征,曾招降蒙古乃儿不花,生擒北元大将索林帖木儿……南方这些享尽了温柔水乡荼毒的朝廷兵卒,又岂是这些久经征战兵卒的对手?
朱松见自己这便宜哥哥的脸上有了笑容,便趁热打铁道:
“再一个,四皇兄这些年来的表现,弟素有耳闻!不仅仁厚节俭、礼贤下士,更是有精兵悍将和精干谋臣辅佐;再看允文呢,虽宽厚仁和,满腹经纶,可是身边却尽是些个腐儒,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不出三年,朝中上下只会剩下那些只知道摇头晃脑的迂腐书生,到那时,我大明危矣!。”
这一记马屁,可是拍得朱棣心里头这个舒爽啊,因为在朱棣的心里,那些个每天之乎者也,张口子曰,闭口子曰的腐儒、学究们,就应该躲在翰林院里头做学术,就不应该参与朝政。
而且,朱松竟然把朱允文宠溺腐儒,给升级到了大明朝‘危矣’的高度,尽管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嗯,这个好,他喜欢!
其实甭说他了,就连姚广孝都觉得这位韩王殿下简直是位天才,哪里是在分析为何会帮助他们家王爷的原因,分明是在帮助朱棣分析天下的大势。
因为朱松口中所说得这两点原因,正是惹得天怒人怨,燕王起兵的主要原因。
“殿下,依您来看,此番靖难之战,我靖难大军与朝廷,胜负如何啊?”姚广孝眯缝着眼睛听着朱松作着报告,这个时候却是突然出声。
朱棣有些诧异地看了姚广孝一眼,却发现他正悄悄地对自己使眼色,便沉默了下来,算是默认了这个问题。
朱松原以为朱棣还会呵斥姚广孝两句,没想到这家伙却当作没事人一样。
不过这也难不倒朱松,朱松几乎是没有丝毫停顿地说道:“自然是四皇兄会取胜!”
“殿下为何如此自信啊?”姚广孝不肯放过朱松。
朱松犯了个白眼,心说:老子总不能告诉你,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吧?那到时候你朱棣还不得把老子当傻子给撵出去啊?
想了想,朱松道:“眼下咱们的靖难大军,只剩下了那几座郡府还尚未攻占,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应天府!依着允文的性子,此刻的应天府已经如同铁桶一般,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很难进出应天。”
朱棣眯着眼,问道:“松弟,依你之见,当如何?”
姚广孝也瞪大了眼睛瞅着朱松,似乎想要把朱松给吃透了。
朱松没在意两人的表情,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眼下应天府中,由李景隆率领的大军足有十万之众,若是李景隆选择严防死守的话,以四皇兄的军马,纵然是将城池攻下来了,怕也是伤亡惨重!”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朱松说得确实是事实,除非朱棣暂时放弃攻击应天府,否则的话,靖难大军,极有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
第八十三章 去拿下南京
“既是如此,你之前为何还笃定为兄定靖难会成功呢?”听到朱松列出了这么多对靖难大军不利的条件,朱棣皱起了眉头。
“有弊自然有利!”朱松从桶里抓出一把冰块,把玩着说道:“各路勤王大军,实际上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眼下能够敢来驰援朝廷的,除了已经抵达应天府的人之外,也就只剩下了有数的十来万人!”
十来万人还少吗?若是再加上句容的四万大军,南京城的十一万大军,那就是足足二十多万人。
相比起来,这么个庞大的数字,燕军不过十万,可就差得远了,若是真到了那种情况,燕军铁定会吃大亏的。
不过这些朱棣他们都曾经考虑过,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先前数十万大军围追堵截,不照样让他们给耍地团团转,眼下的情况和当初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四皇兄想必也知道这个情况吧?”朱松看朱棣和姚广孝脸上表情不变,继续说道:
“说到底,这只是预估的情况!可实际上呢?镇江水军都督朱绍谦携麾下大军归降,靖难大军凭空多了五万军力,即便留下这五万大军留守镇江,有朱绍谦在,江北的数万追兵就断难渡江而过!如此一来,十万靖难大军只需要专心对付朝廷的十四万大军就行了。实力上比之朝廷只是差了一点,若是四皇兄仍旧没有信心拿下南京的话,那就当小弟瞎了眼吧!”
说到最后,朱松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再说了,南京也不一定非得强攻不可……”
“嗯?”姚广孝眼睛一亮,追问道:“殿下此话何解?”
说实话,自从攻下镇江之后,朱棣与他的谋士们就从未放弃过商讨如何破南京城。
可是琢磨出了不下数十种法子,却始终觉得不对劲,若想破城,无论如何都会产生一定的损失,这个损失是靖难大军所承受不起的。
现在,朱棣和姚广孝等人正在为此事头疼。
朱松冲着朱棣笑了笑,道:“眼下这个局面,对于我们靖难大军可以说是最有利的。”
朱棣奇道:“为何?”
“四皇兄,之前小弟已经就咱们双方的实力做了比较!”
朱松侃侃而谈:“对于眼下的状况,其实允文比咱们还要急!我靖难大军自北平一路南下,靖难之路的阻碍不少,但是无一可拦阻我靖难大军的攻势,南京的王公贵族还是那些百姓们早就已经人心惶惶,再加上现今这个情况,南京已然大乱。”
听到朱松的话,姚广孝的眼睛亮了起来,道:“殿下的意思是说,若我们此刻攻城,怕是会起到反效果,不仅不会趁乱取得胜利,反而会陷入苦战,让城中的文武官员以及百姓们同仇敌忾,而让我大军陷入苦战?”
姚广孝就是姚广孝,不愧是朱棣手下的头号军师,脑袋瓜子转得就是快。
“不错!”朱松点点头,道:“若是我大军按兵不动呢?以允文的性子而言,绝计不会让李景隆擅自出兵。两军对垒之下,最害怕的反倒是南京城内的朝廷大军。”
朱松这话听起来有点不明白,可说白了就是一种威慑,人常言,色字头上一把刀,围困应天的靖难大军,便是宣在将南京城君臣百姓们头顶上的那把刀。
刀刃闪烁,随时都可以落下!
朱棣听明白了,道:“难不成就这般耗下去?”
朱松抬头,道:“这怎么可能?大军可以在城外按兵不动,但是先前在诗会中埋下的锦衣卫们,却是要忙活起来了!”
“哦?”朱棣眸光一动,道:“让他们暗杀朝中大臣们,制造恐慌吗?”
杀人?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强行攻城是下下之策,这年头能动脑筋的事,干嘛非得见血?
“四皇兄,你误会了!”朱松苦笑了一声,道:“眼下南京城中早已是人心惶惶,这个时候若让那些埋在各府的锦衣卫钉子,暗中收买城中的那些文武官员们,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来个里应外合……”
这……当初他们怎就没有想到呢?
朱棣与姚广孝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脸的愕然之色。
姚广孝这老和尚不停地摸着自己那光秃秃的脑袋,眼瞅着摸得比灯泡都亮了,这才呼哧呼哧地说道:“殿下,如何收买?”
“姚先生,这收买也分人!”朱松嘿嘿笑着,奸诈地就像个狐狸:“这有的人爱财,有的人爱色,有的人爱名,有的人爱珍稀之物……”
“投其所好!”朱棣道。
“对对,就是这个词!”朱松笑得更欢乐了,“锦衣卫埋了这么久,想必对于那些亲近燕军或者墙头草一样的王公大臣们已经调查地差不多了!只要依着锦衣卫的调查,投其所好,还担心收买不了他们吗?”
“着啊!”朱棣一拍手,道:“松弟此计甚妙!”
“这些家伙们久居高位,贪腐地厉害!眼下先许给他们些许好处,等到时候四皇兄的大军进入南京城,让这些家伙们连本带利地都还回来!”
若说起黑来,朱松可是一点都不比朱棣差,利用完了人家,抖手就把人家给卖了,真他娘地黑啊!
“不过,殿下!”不同于朱棣,姚广孝开始泼冷水了,“眼下我们还缺少一个突破口啊!”
“这个不是问题!”
朱松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南京城的卫戍工作,被允文交给了李景隆。李景隆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鸟,若说他是个奸臣都是抬举他了,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人渣!”
朱棣与李景隆曾是幼年玩伴,俗话说从小看老,李景隆小时候的性子就是自私自利,这一点,朱棣比谁都看得清楚。
“依你之见,从李景隆这里下手?”朱棣眉头微皱,问道。
“不错!”朱松点点头,道:“四皇兄在靖难之初,那李景隆曾得允文授命率军进行弹压,不想却被四皇兄打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一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之徒,若是四皇兄主动招揽的话,你以为这家伙会怎么想?”
“好!”朱棣一拍双手,道:“以他的性子,即便有所犹豫,在最后也绝对会背弃允文,开城归降!”
“就是这样!”
朱松哐当一下,将装冰的小铁桶子丢在了桌子上,很是豪气干云地说道:
“我看不如这样吧,四皇兄你写一封信,陈明厉害,到时候小弟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他送过去!”
“殿下,是不是有些冒险了?”姚广孝倒是有些担忧,“毕竟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李景隆究竟会作何选择,咱们心里头可没底!若是那李景隆将殿下扣下来,交与建文帝的话……”
“是啊,松弟!”朱棣脸上也有些忧色,“那李景隆自私无常,如果只图眼前利益……”
“绝无可能!”朱松斩钉截铁地说道:“李景隆向来贪生怕死,自兵败之后,对四皇兄早已是畏之如虎豹,再加上四皇兄亲手所书的信件,在李景隆看来,凭着你二人幼年的关系,待你入南京之后,定不会为难与他,若是四皇兄再在信中许以高官厚爵的话,他李景隆还不来跪舔……咳咳……”
朱松后面说得意了,有些张狂了起来。
低调,妈蛋,低调才是王道!
再说了,他总不能告诉朱棣,后世的史书上就写着,李景隆投降了燕军,并且还在永乐年间享尽了荣华富贵。
若是真这么说了,怕是朱棣会把朱松给吊打吧!
第八十四章 兵卒劫车
从镇江大营出来,一路往南京的方向走,朱松的马车上少了一个纪纲,多了一个看起来比他大上几岁,颇有风度的青年。
这青年名叫张辅,乃是朱棣手下大将张玉之子,自朱棣发动靖难之役起,就跟在他父亲张玉身边,征战天下。
后来张玉在东昌之战中战死,张辅继承了张玉的官职,为燕王府左护卫指挥,亦为指挥同知。
这次朱棣命张辅跟在朱松身边,一者是担任朱棣的传话员,这二者吗,就是帮助朱松劝降李景隆。
“殿下,咱们现在去哪?”张辅穿着一身的蓝色长袍,脸上带着浓浓的好奇。
从朱棣那里知道了朱松便是之前研制出制冰之法,并且还智出三谋,劝降朱绍谦的人之后,张辅便开始搜寻任何有关朱松的消息。
可是朱松之前的风评,那可是各种骂名加身,什么纨绔子、败家亲王、登徒浪子……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听不到的。
可是自行耿炳文拒绝了韩王朱松的求亲之后,汉王似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从放浪形骸变得收敛,礼遇门客,甚至还搞一些亲近百姓的活动。
两个截然不同的韩王,让张辅一下子迷惑了起来,这位韩王殿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终究,朱棣安排张辅跟在朱松身边做事,让张辅多了了解韩王的机会。
“回南京!”朱松道:“等回去之后,先从锦衣卫那里了解一下李景隆的情况,待了解清楚了之后再做计较!”
“是!”
张辅倒是听话,反正这次他只是一个辅助作用,难得有机会跟在这位传奇亲王身边,还不多学着点?
“那马车,站住!”
两人刚住了谈话,马车前头突然传来了拦车的声音。
什么情况?
眼下还在半路上,距离南京尚远,难不成是遇到劫匪了?
“尔等是何人,为何要拦下我们?”黄三瞪眼看着突然出现在马车前的一波人,声音略冷。
这是一支十三人的队伍,十二男、一女,看那十二名男子尽穿着兵士的衣服,上半身还有软铠护身,腰间斜挎着长刀。
至于那女子,说是女子其实有些牵强,因为那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小脸上有些脏,若非是衣服是裙子的话,黄三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女孩儿。
让马车里的朱松比较在意的是,这小女孩一个劲儿的哭,而那些兵士装扮的人似乎并不在意小女孩的哭泣,看样子两边好像不是一伙的。
到更像是,这帮兵士们绑了这小女孩一样!
“老子要征用你们的马车!”喊话的是个三十来岁,脸上还有着一条刀疤的青年汉子。
“征用?”黄三一愣,紧接着呵斥道:“你以为你们是何人,宫里的贵人还是朝廷里的大人?速速给我让开,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小子,狂妄!”那为首的兵士大呵了一声,道:“我乃齐泰齐将军坐下偏将章明,奉齐将军之命前来镇江执行绝密军令。现在将你的马车征用,你敢不给?”
“哈哈……”
黄三不怒反笑,朗声道:“若是随便蹦出一个人来说自己是齐将军的偏将,那老子岂不是得倾家荡产了?”
说到这里,不待章明搭话,黄三继续说道:“更何况你就算是齐泰的偏将又如何?难不成我大明的兵卒就能够强抢百姓财物了?”
“小子找死!”
一言不合就动手,章明怒火中烧地大叫了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刀,再次呵斥道:
“兄弟们,动手,速战速决!”
在章明看来,他手底下有十一个兄弟,而对方只有一人,这还不好解决?
冲上去一人一刀,都够杀了这车夫了!
“黄三,别忘了留活口!”一直看着外面情况的朱松交代了一声。
“殿下,您放心!哼,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
眼瞅着除了正拉着那小女孩的兵士之外,其余十一人全都冲将了过来,黄三脸色微变,回了朱松一声之后,右手猛然一拍车辕,抖手往车辕下头摸了一把。
当啷!
一把刀身上烙着火焰,看起来与青龙偃月刀近似的长柄刀,被黄三握在了手中。
“找死!”
黄三身上的气势变了,杀气腾腾,手中的长刀挟带着风声横扫而来,就要攻击到那些兵士的时候,大刀却是滴溜溜地旋转了起来,犹如风车一般,上下劈砍。
噗!
刀起,血落,头、臂齐飞!
攻过来的十一人中,五人跑得最快,除了先前喊话的章明勉强挡下了黄三的长刀之外,其余四人全灭。
“这,这怎么可能!”章明心中胆寒了,怎么随便抢劫一驾马车都遇上这么恐怖的主儿啊?
怪也就怪他们倒霉了!
尽管这些年黄三为了报恩,一直伺候在王府,但是他身上的功夫却是一点都没落下,比之先前收进府的韩青山是差了点,但对付面前的这些个兵卒们,却是没得比。
“小子,受死!”黄三对章明这个罪魁祸首没啥好感,见这货在愣神,再次挥刀砍了过去。
“不好!”
章明不是傻子,眼下这个情况还什么马车不马车的,保命最要紧。
感受到强烈的冷风袭来,章明闪电般将手中的长刀挡在了胸前。
当啷!
只听一道尖锐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章明竟然挡住了黄三的一刀,只是黄三的力气很大,生生将章明给劈地往后退了七步。
“呼呼……”章明船只粗气,看着章明道:“我,我乃齐将军坐下……”
“齐你奶奶!”
黄三双眼猛然一睁,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豹子一样冲了上去,在章明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瞬间斩在了他的脖子上。
噗!
鲜血喷薄而出,章明死了!
当啷,当啷!
“大爷,我们,我们降了!”
“大爷,求您绕我们一命,我们也是被逼的!”
……
主事的死了,甭管是拉扯着小女孩的兵士,还是其余六个跑得慢一点的兵士,全都丢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不断地向黄三求饶。
猛,实在是太猛了!
听章明介绍自己是齐泰的手下之后,这位猛人大爷都敢痛下杀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第八十五章 捡了个小姑娘
“呜呜呜……”
官道上,除了那些兵士们的求饶声之外,最刺耳的便是那个小女孩的哭声了。
毕竟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此刻见到这满场都是鲜血喷薄,断臂、透露横飞的样子,不害怕才怪了。
哒哒哒!
就在那些兵士们一脑袋懵圈地不断磕头的时候,脚步声响了起来,却是朱松径直来到了那位小丫头的身前。
一双大手覆在了小丫头的脑袋瓜上,道:“小丫头,告诉伯伯,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丫头抬头看了朱松一眼,原本就有些脏的小脸上,被泪水冲刷地更脏了,像是小花猫一样。
不过朱松大手上所传来的厚实与暖心的感觉,却让小丫头止住了哭泣。
“我,我叫朱碧莹……”小丫头小嘴翕动着,吐出了一句轻柔的话语。
“原来是莹莹啊,多好听的名字!”
朱松笑了起来,一边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块干净的丝绢,为小丫头擦着脸,一边淡淡地说道:“你说你们是齐泰的人,有何证据?”
活着的几名兵士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从怀中掏出了两样东西:一个是黑黝黝的军令,另外一个就是这兵士在军中的身份证明。
“殿下!”
黄三从那名兵士的手中,将这两样东西接了过来,凑到了朱松身边。
朱松撇了一眼那两样东西,随口道:“真给我大明朝的兵士们丢脸,竟然强抢百姓的马车,我朝廷的军纪就如此散漫吗?”
“大爷,饶命啊,都是那章明自作主张,与我等无关啊!”
“是啊,大爷!我们都不过是下面的小兵,章明说什么就是什么!”
朱松一句话,让这些兵士们一瞬间痛哭流涕,同时一个二个地就像是何章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章明的身上。
“闭嘴!”黄三瞪了那些兵士们一眼,好像怕那些家伙吵到朱松。
朱松这边为朱碧莹擦脸,小丫头的容貌也清晰了起来,黑亮的头发紧紧地笼在耳后,污泥尽去,露出了一张光滑白净的面庞。
她的眼睛不大,细细长长的,但是很有神采,怕是一笑就会变成两条缝;鼻子微微上翘,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显得十分可爱。
“张辅,你先带小莹莹回马车里,给她找些吃的,本王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朱松料定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有些血腥,所以就想要张辅将朱碧莹带走。
张辅刚要应下来,朱碧莹却是伸出小手,紧紧地抓着朱松的衣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面,充斥着胆怯与惊惧。
看来小丫头已经被这些兵士,以及方才的厮杀吓坏了,朱松这位温柔地为她擦脸的伯伯,让她本能地感到安全。
“乖,莹莹,马车上有好吃的,好玩的,伯伯一会就回去了!”
朱松对朱碧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白皙的脸蛋。
张辅家里也有孩子,可是这家伙只知道行军打仗,哪里会哄孩子,从朱松手里接过朱碧莹的小嫩手,几乎是连拉带拽地带着小丫头往马车的方向走,整得小丫头又哭了出来。
朱松这个时候好像是没有听到小丫头的哭声一样,扭头看着这几名兵士,道:“齐泰交给你们的是何任务?”
“这位大爷,齐将军命我们埋伏在由镇江通往嘉兴的必经之路上,将原镇江水军都督朱绍谦的亲眷劫掠至句容。”
有兵士开始交代齐泰的任务了:“只是之中出了点岔子,朱绍谦的家人亲族,早已经被接往了镇江,路上只是劫到了一个小丫头……”
朱松眼睛一眯,道:“劫掠朱绍谦的亲眷?”
朱绍谦虽说是镇江水军都督,但是他却是嘉兴府秀水县人,尽管身居高位,可是他的亲眷家人全都在嘉兴府。
也就是昨日朱绍谦率军归降朱棣之前,就安排人将亲族送来了镇江,唯独他的小女儿朱碧莹,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接送的时间,这才被齐泰的人有机可趁。
其实齐泰这样做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为了用朱绍谦的亲眷来威胁朱绍谦。
只是朱绍谦要快他一步,提前将自己的亲族给接往了镇江。
“齐泰倒是打得好算盘!”朱松冷笑了一声,转身就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同时口中说道:“黄三,他们都交给你了,手脚麻利点。”
“是,殿下!”黄三应了一声,紧了紧手中的长刀,一脸狰狞地笑了起来。
不去管这些兵士们的死活,朱松刚刚进了马车里,小丫头朱碧莹就钻了过来,紧紧抓着朱松的手臂,一脸畏惧地看着张辅。
此刻的张辅,左手上捏着一只装着果汁的小壶,右手拿着两块糕点。
“殿下……”张辅一脸的尴尬,脸上甚至还有两道小小的抓痕。
“噗!”朱松憋着笑,先是摸了摸朱碧莹的小脑袋瓜,随后才说道:“张辅,你这是怎么了?”
张辅苦笑了两声,道:“殿下,这小丫头可不好哄,好话说尽,也想要去马车外面寻您,这不,小爪子还挺尖的……”
一边说着,张辅还指了指脸上的抓痕。
“小莹莹,挺厉害的嘛!”朱松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咱们回南京!”
……
自从靖难大军夺取了镇江之后,应天以及邻近的郡县是风声鹤唳,几乎到处都是负责戍卫的兵卒,以及打算趁乱发一笔的匪患。
所以相比起这一去,回来的时候,所过的州县戒备更严了,城门紧闭,没有路引就想要到达南京,还真是有些困难。
临近戌时,朱松终于回了南京。
府上早已沉寂了下来,不论是小家伙们还是王妃和她的那两位闺蜜,全都已经去休息了。
朱松安排人将朱碧莹哄着休息了,穆肃主动送上门来了。
“殿下,此行可还算平稳?”灯光晖映着穆肃的脸,那条刀疤似乎更深了。
“还可以!”朱松微微颔首,道:“对了,给你介绍个人……出来吧!”
身材高瘦,带着浓郁书生气的张辅从屋子后头走了出来。
“张同知?”看到来人,穆肃有些惊讶。
“穆千户,不对,现在应该是穆指挥使了!”张辅对穆肃的出现倒是没啥特殊的表现。
“你们……认识?”朱松看着两人,惊讶地问道。
“何止是认识!”张辅笑了笑,道:“殿下,当初若不是穆指挥使的话,怕是下官这条命也要交代出去了!”
“张同知言重了,末将亦是职责所在!”穆肃冲张辅点点头,道:“再说了,末将还未曾谢过张同知呢,若非是那一次的任务,末将也升任不了锦衣卫千户!”
“穆……”
张辅还想要再客气两句,朱松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俩:“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了?”
“啊?”
穆肃和张辅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向朱松道歉。
“行了,既然你们俩认识,那就省事了!”朱松摆摆手,道:“说正事……”
朱松将这次前往镇江带来的任务告诉了穆肃,末了好像想起了什么,道:“对了,这次真得要恭喜你了,穆肃……”
“殿下,不知喜从何来?”
穆肃现在一脑子都是如何完成朱棣交代的任务,突然听到朱松的话,有些迷糊地问道。
“此次前往镇江,除了与四皇兄商议如何破掉南京之外,回来的时候四皇兄还让本王带来了一份任命!”
说到这里,朱松直接丢给穆肃一张任命帖,道:“之前的指挥使都是开玩笑的,现在可是真地了!”
第八十六章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锦衣卫副指挥使?
穆肃大开任命帖子一看,还真是!
“谢王爷!”
能够升官,没有谁能够不高兴的,穆肃手中捧着任命帖子,以及夹在里面的锦衣卫副指挥使的腰牌,笑了起来。
朱松自然晓得穆肃口中所说地王爷是朱棣,不过这货天生的脸皮厚,直接冒领了:
“你不必如此!四皇兄说了,穆肃能不顾危险,只身前往镇江力劝朱绍谦归降,乃是大功一件,不赏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穆肃倒是没有过度的沾沾自喜,反倒是很诚恳地说道:“末将身为王爷的下属,本就应该为王爷分忧,这些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好,你能这么想最好了!”朱松点点头,道:“行了,咱们现在还是先说说正事吧!”
正了正身子,朱松对穆肃和张辅说道:“情况你们已经了解地差不多了,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张辅和穆肃对视了一眼,道:“穆指挥使,这次王爷与殿下的计划中,最主要的战力就是你们锦衣卫。之前诗会里埋下的钉子要动一动了。”
“殿下,此番诗会过去还没有多长的时间,末将的人对各府的情况虽说都已经摸得很清楚,但是有些人想要收买的话,却是有些困难!”穆肃皱起了眉头。
“破南京是大事,不能出任何的差错。”朱松敲着桌子说道:“让你的那些手下,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拼尽全力完成此次的任务!”
“是,殿下!”穆肃倒是干脆,他也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殿下,咱们何时去见李景隆?”张辅问道。
朱松抬头看了涨幅一眼,道:“现在还不能去见他,眼下的应天府还不够乱啊!”
“殿下是什么意思?”这回张辅闹不懂了,怎么就不够乱呢?
之前在燕王那里,您不是说不要锦衣卫在城中搞刺杀,制造恐慌吗?怎么现在反倒提出质疑了?
“不明白?”
朱松看着两个紧皱着眉头的人,笑了笑,道:“依着允文的性子,此刻的南京城中定然是布满了各京卫的密探!他们在暗,我们也在暗,彼此之间谁都难以搜寻到彼此,若长此以往,早晚会出事情!”
“殿下的意思,是想要打草惊蛇,让这些暗里的势力摆在明面上来?”张辅算是明白过来了,“可是,他们会如咱们所愿吗?”
“是啊,殿下!”穆肃也说道:“建文大可以分出一部分兵力,让他们一方面加紧搜查乱党,另一方面暗里的势力也不撤走,到时候咱们岂不是两头受堵?”
“他可没那么多的兵力。”朱松很了解朱允文,“不过这一点咱们也不得不妨,总之,等允文安排的明里、暗里的力量都折腾地差不多的时候,咱们就去找李景隆!”
“殿下,这李景隆虽说有些贪生怕死,但是我听闻着李景隆的脾气有些邪,为防万一,我看咱们也应该做第二手准备!”张辅脸上有些担忧之色。
“你的意思是去找小皇兄?”朱松道。
朱松口中的小皇兄乃是朱橞,朱橞是朱元璋第十九子,自幼聪颖好学,深得朱元璋的器重,1391年时就被册封为谷王。
在朱云章驾崩之后,谷王朱橞应建文帝诏,带兵三千赴京师护卫金川门。
朱橞在顺京时,为防不测,令守城官兵将宣化城的宣德、承安、高远三门封堵,只留东西南北各一门以图固守。
所以,朱松明白张辅的意思,就算到时候搞不定李景隆,至少还有朱橞,能够保证让大军进入南京。
“不错!”张辅点点头,道:“这样吧,咱们并分两路,待锦衣卫的事情办得差不多的时候,下官去找李景隆,殿下您安排人去接触谷王。”
“不可!”朱松摇摇头,道:“相比起小皇兄,这李景隆可是要奸猾多了,你可不是他的对手,你去找小皇兄,本王去找李景隆!”
“可是殿下……”张辅还是担心朱松的安全。
“好了,这件事情就按本王说得办!”朱松摆摆手,道:“已经这么晚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对了,张辅,你难得来趟南京,明日本王就带你好好转一转这南京城!”
……
翌日,朱松正在院子里头打拳,隔着老远呢,就听到了一个哭泣的声音。
“呜呜……伯伯在哪,我要找伯伯!”
朱松听出来了,这是小丫头朱碧莹。
“朱小姐,您不能进去……”侍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话音落地,就见仍旧穿着昨日那身衣裙的朱碧莹,抹着眼泪匆匆跑了进来,后面两名侍女,一脸焦急地追进了朱松的跨院。
“伯伯!”远远地瞅见朱松,小丫头小腿快速地迈动了起来,凑到了朱松身前。
“婢子见过殿下!”见到朱松,两名侍女连忙行礼。
朱松对两名侍女摆摆手,一边将小丫头抱起来,一边皱眉道:“不是让你们给朱小姐换身衣服吗?怎么还是昨日那一身?”
“殿下,不是婢子不给朱小姐换,实在是朱小姐不肯让婢子为她换!”侍女有些委屈地说道:“您看,朱小姐刚刚起来就哭着要找您,婢子也拦不住……”
“行了,你们先退下吧!”朱松挥挥手,将两名侍女打发了下去,看着怀中的朱碧莹,道:“怎么哭了,莹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朱碧莹这小丫头对朱松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格外亲近,她扁着嘴唇,道:“伯,伯伯,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怎么能不要你呢?”朱松摸了摸朱碧莹的小脑袋瓜,道:“怎么样,昨晚睡得香吗?”
朱碧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脸上明显带着惊惧之色。
看来,昨日的经历对幼小的朱碧莹而言,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若是不能善加引导的话,怕是得跟着小丫头一辈子。
心下琢磨着疏解、引导的法子,朱松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地说道:“莹莹,介绍几个小弟弟、小妹妹给你认识好不好?”
分散注意力!
“嗯?”朱碧莹小脸上还带着泪,怯懦道:“他们,他们不会欺负莹莹吗?”
“不会!”朱松道:“莹莹这么可爱,那几个混小子怎么敢欺负你呢?”
“嗯,好,我听伯伯的!”朱碧莹很信任朱松。
“走,伯伯带你去找他们!”朱松拳也不打了,抱着小丫头就往朱徽煣他们所住的‘望北庭’走了过去。
淡疼了,朱松这家伙还真是占便宜占上瘾了。
朱碧莹是朱绍谦的闺女,人家朱绍谦比他朱松要大上好几岁,他左一句伯伯,又一句伯伯地,生生把朱绍谦给压成了小兄弟儿。
第八十七章 骚年,来晨练吧!
朱碧莹昨日受了惊吓,所以回屋之后就睡了过去,今日清晨的时候被一个噩梦给吓醒了,所以现在时间还尚早,也就是卯时刚过而已。
院子里静悄悄的,昨日三个小家伙一起玩魔方玩得太起劲了,直到子时才睡去,所以也就睡在了一进院子里,眼下还没起床呢。
当然了,平时三个小家伙也没起那么早过,一个二个恨不得巳时才起床。
回了大明之后,朱松懒散了几日才恢复了前世早起打拳的习惯,对于三个小家伙起这么晚,之前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可不是那么回事了,仨小家伙太懒了。
小孩子嘛,就应该活泼好动,赖床很容易让他们的神经变地迟钝,让他们的身体变地虚弱!
要想有个好的未来,就得有个好身体,俗话说地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所以,朱松打定主意从今儿开始训练三个小家伙,没说得,就是这么有责任!
“过来!”朱松左右看了看,对一个下人招了招手。
那下人‘噌噌噌’地跑了过来,躬身道:“殿下!”
朱松将朱碧莹放到地上,吩咐那下人:“你去取个锣来!”
那下人一愣,心说拿个锣做甚子?
不过他也不敢说啥,应了一声之后,下人急匆匆地跑出了院子。
没过多长时间,那下人就取了一个黄澄澄,圆不棱蹬的铜锣过来。
这玩意儿是府里下人用来打更用的,就搁在打更的下人那里,所以拿过来也快。
“莹莹,把耳朵捂起来!”从下人手里取过铜锣,朱松对朱碧莹说道。
朱碧莹眨了眨眼睛,似乎猜到了朱松的意图,小脸上竟然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铛铛铛!
眼瞅着朱碧莹做好了准备,朱松嘿嘿一笑,手臂抡圆了,才拿着小槌狠狠地击打在铜锣上。
铜锣的声音低沉、洪亮而且强烈,余音在院子里面不停地回荡。
整个院子,甚至是临近的两座院子都响起了铜锣的声音,鸟雀被惊飞,丛树梢上飞走,后院也传来了犬吠声。
总之,就是鸡飞狗跳!
不过三个小家伙许是真得太累了,经过朱松这么一番折腾,竟然连点水花都溅起来,睡得跟死猪有一拼。
“嘿,我这个暴脾气啊!”朱松哪里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暴脾气一上来,那家伙是挡都挡不住。
“小莹莹,你在这里等伯伯会儿啊,伯伯一会就出来!”
朱松拍了拍小家伙的小脑袋瓜,直接冲进了院子里,一脚踹开了朱徽煣的房门,道:“小子,起床!”
“唔?”这一脚还是挺带感的,躺在牙床上的朱徽煣,揉了揉眼睛望了眼窗子外头,迷糊道:“松叔父,现在什么时辰啊?我怎么感觉这么早啊,再让我睡会儿吧……”
唰!
小家伙竟然喜欢果睡……
朱松不给他机会,只是一下子,朱徽煣就发现自己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胯下凉嗖嗖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起床,穿衣服出来!”
朱松把朱徽煣提溜在自己眼目前,凑在他耳朵边喊了一声,就象炸雷一样。
随后,朱松把朱徽煣丢在了压床上,走出了房门,去到了另外一间房门。
这次依旧如方才那般暴力,‘砰!’一声巨响,随后就是朱松那炸雷般的一声:“小子,起床!”
盏茶的时间里,除了离着较远的宋月儿之外,院里的三个小家伙全都被朱松强制性地从牙床上给翻了下来。
就这样,朱徽煣、朱瞻基以及解祯期便被迫地揉着眼睛站在了朱松面前。
首先不满的便是大侄子朱徽煣,昨个他可是研究了半宿的魔方,结果连根一面都没研究出来,他心里很烦躁啊:
“松叔父,您这是要作甚?我都还没睡醒呢,也没听说您今儿有啥活动啊?”
朱瞻基也是一脸郁闷地盯着朱松,连躲在朱松身体后头的朱碧莹都下意识地忽略了。
只有解祯期还好点,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朱松,以及朱松身后的朱碧莹。
“好,人都到齐了,那就说事情了!”朱松丝毫不在乎两个小家伙的想法,盯着眼前的三人,道: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一生之计在于勤。’从今日起,你们每天都必须辰时起床,伯伯可不会每日都去叫你们!”
“松叔父,为何要我们起那么早?”
朱徽煣不理解了,每日不也是辰时六刻的时候起床吗,那也不算晚了,要知道冬天的时候,那个时辰太阳才刚刚升上半空。
“听不懂吗?”朱松摸了摸下巴,心说也对,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几个小家伙除了解祯期,他们俩哪里听得懂啊?
琢磨了琢磨,朱松道:“徽煣啊,你可知道这年头光读文识字还不足以安身立命,你想啊!若是在街上遇到拦路抢劫的,松叔父没跟着你,身边也没有侍卫护佑,你以为光凭两张嘴皮子,就能护得你的安全?”
听到这话,朱徽煣一愣,好像是那么回事啊?
身边没有护卫在,不光身上的钱财会被抢了,怕是连命都得丢了?到时候还真是伤财丢命了!
见这小家伙有些异动,朱松赶紧地趁热打铁:“你们也见过青山护卫的身手,就算是二三十个青皮混子,那也不是青山护卫的对手!你想你们若是有青山护卫的身手,还能被拦路抢劫的夺了命去?”
解祯期没啥,但是朱徽煣和朱瞻基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以前还真没琢磨过这件事情,现在一想确实很威风啊!
“那,松伯伯……真能有韩护卫那么厉害吗?”朱瞻基瞪着俩大眼,很傻,很天真呐!
“那是!”朱松点点头,装大尾巴狼,“只要你们听松伯伯的,伯伯保证你们比青山护卫强十倍,百倍!”
放屁,韩青山比黄三都要厉害,那可是久经沙场、天赋异禀的主儿,这么多年了才练就地这等本事,三个小家伙还小,再加上小身子骨不咋地,真能比得过韩青山去?
纯属扯淡嘛!
“好,我们听您的!”朱徽煣和朱瞻基被朱松说的是热血沸腾,就差撸袖子现在就上了。
“嘿嘿,那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对了……”搞定了两个小家伙,朱松把身后的朱碧莹推了出来,“先给你们介绍一个小姐姐!”
第八十八章 满院子跑皇族
“你,你们好!”朱碧莹被朱松推了出来,轻咬着嘴唇向朱徽煣他们问好。
“啊?你是谁?”朱徽煣这臭小子天生的神经大条,也没介绍自己,直接询问了起来。
“我……”小丫头张张嘴。
这个时候朱松道:“小子,叔平日里都是如何教你的?”
朱徽煣一哆嗦,束手对朱碧莹行了一礼,老老实实地说道:“这位小姐,在下朱徽煣,乃是岷王府的二公子,不知小姐闺名?”
朱瞻基和解祯期也不怠慢,介绍起自己来:“这位小姐有礼了……”
“小女子姓朱,名碧莹!”朱碧莹有些忙乱地回了朱徽煣他们一礼。
“好了,徽煣、小宣还有桢期,莹莹会在咱们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们几个可别欺负她!”朱松眼睛一瞪,道:“若是被伯伯知道你们胆敢欺负他的话,你们三个小心屁股开花!”
三个小家伙下意识地一捂屁股,慌张地摇了摇头。
“好了,列队站好!”朱松很威严地点点头,将朱碧莹也推了过去。
四个小家伙相互对视了一眼,很自觉地按高矮个排成了一行。
“好了,接下来咱们去跑步!”看到四个小家伙的表现,朱松咧嘴笑了起来。
“跑步?”朱徽煣疑惑地问道:“松叔父,不是说要教我们武艺吗?就像韩护卫那样!”
一边说着,朱徽煣还挥了两下拳。
朱瞻基和解祯期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朱松,在等着这位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神经的松伯伯地回答。
“这天下间,没谁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朱松看着几个小家伙,道:“这跑步只不过是最基本的热身,之后你们还要练很多!”
“啊?”朱徽煣有些泄气,“松叔父,您是不是在欺负我们读书少?”
“是啊,松伯伯!”解祯期也点点头,道:“跑什么步?父亲常说,穷文富武。桢期出身寒门,虽说早已决了习练武艺之心,可也曾听武艺高卓的人说过,习武需要扎马步、配合对应的呼吸吐纳术才对,怎么到了您这里,就只让我们跑步啊?这确实让我们很费解!”
“很简单啊!”朱松认真地解释道:“跑步啊,可以减肥塑形、保持年轻、增强咱们体内心与的肺功能……最关键的是,能够磨炼你们的意志和毅力!”
有这么神吗?
几个小家伙是半信半疑,以前怎么不知道跑步还有这样的好处啊?
“好了,今日咱们开启韩王府的第一次集体晨练!”朱松本就穿着练功服,他对着四个小家伙挥了挥手,道:“至于咱们晨练的第一项嘛,就是跑步!现在,开始,目标小花园,咱们要沿着小花园跑个圈!”
朱松兴致高昂,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吼了一嗓子。
噗!
听到朱松的话,除了朱碧莹之外,其他三个小家伙的脸色一下子变地苍白起来。
先不说从这里到小花园多远,单单是小花园最外面的圆形距离,算算也得有一百丈了。
好家伙,若是真让他们小哥仨连续不停地跑完了,估计他们几个都得被累地彻底虚脱了。
眼瞅着朱松已经开始跑了,不明所以的朱碧莹跟了上去,反正她很信服朱松,认定了朱松不会骗她。
“祯期哥,宣哥,我们也赶紧地吧?”朱徽煣最看不得有人比自己强,特别是一个女孩子。
眼瞅着朱碧莹这么个女孩子都敢挑战一下,他又有什么不敢的?
所以脑袋一热,朱徽煣看了朱瞻基两兄弟一眼,急匆匆地留下了一句话,也跟着跑了起来!
于是,清晨辰时初刻,很多府上干活的下人们,很惊讶地望着花园之中,自家的王爷千岁正在前边跑着。在他的身后一小女孩和三名小小少年,正一连迷茫加郁闷地追赶着他们家王爷……
这,这也太怪异了吧?
……
一百丈,也就是大概三百多米的样子,很快就跑完了。
朱松脸不红、气不喘,而且面带微笑地站在终点处,在他一边的朱徽煣微喘着粗气,而身子骨更加孱弱的宋碧莹,朱瞻基已经累趴下了,扶着花坛,不停地干呕着。
只可惜啊,因为小家伙们起得太早了,早膳还没来得及吃,所以吐地也只能是跟苦瓜一样的苦水了。
解祯期嘛,样子和朱徽煣差不多,毕竟年龄差在那里,再加上解祯期的身体还可以,区区一百丈,还不至于这般紧张。
“不错,没想到你们竟然坚持下来了!”朱松偷眼瞄了下还在干呕的朱瞻基和朱碧莹,道:“两个小家伙还要努力哦!”
“松松,叔父,现在,总总,总可以教我们,武艺了吧?”朱徽煣大口地喘着气,说道。
“着什么急?等你们都休息够了,咱们再开始!”朱松瞪了朱徽煣一眼,这边却是来到了朱碧莹身边,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道:“莹莹,其实你不用跟着伯伯一起练的!”
“咳咳……”朱碧莹剧烈地咳嗽了两声,道:“不!我要练,我,我要像那位黄伯伯一样,这样,这样再遇到坏人!那些,那些护卫大哥哥、还有两位侍女姐姐,就不会……”
很明显,小丫头又想起了昨日的遭遇。
“好,随你!”朱松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第一日的训练还是不够啊。
等两个狂吐的小家伙休息得差不多的时候,朱松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都休息够了吧!伯伯现在教给你们第一个动作!”
话音落地,朱松双脚分开略宽于肩,采半蹲姿态,摆出了一个标准的马步姿势。
正所谓‘入门先站三年桩’、‘要学打先扎马’,扎马步对于控制重心以及身体的协调性有相当好的作用,简单实用。
“松伯伯,这也算功夫吗,怎么看着这么怪啊?”朱瞻基尝试着摆了个样子,但是这个动作很别扭啊,不好摆。
“是啊,松叔父!”朱徽煣也说到:“这动作怎么就像是出恭一样,而且这个动作有用吗?”
“有!”
朱松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句话就是说,这习练武艺啊,不能光学那些拳谱套路上的找事,而没有实际进行全身肌肉的重力与耐力训练,最终只会沦为花拳绣腿!”
第八十九章 带着张辅逛青楼
“练了这个就不是花拳绣腿了吗?”朱徽煣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蹲着就能保证下盘稳健了,听说过扎马步,可也没听说扎马步也能变成武艺高手的。
“就你小子话多,扎是不扎?”
朱松已经放弃解释了,对这几个小家伙还是命令来得比较直接,看人家朱碧莹,小身子已经摆在那里了。
“扎,扎!”
朱徽煣可不敢招惹这位叔父大人,还是老老实实地蹲着吧。
不过这样有啥,传说中的扎马步也没有那么恐怖,不就是半蹲着吗,小意思,就算是来这么一天都没问题。
很快,这小家伙就不这么嘚瑟了,别说是一天了,不过才扎了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几个小家伙就都一屁股蹲地上了。
“哎呦,腿怎么这么酸啊?”朱徽煣摸着小短腿,很委屈。
“这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朱瞻基也没想到这看起来很简单的动作,真做起来难死个人儿啊。
朱碧莹倒是没啥抱怨的,只是小脸上写满了倔强。
“日后你们几个……对了,叫上月儿一起,你们天天练习扎马步,何时能撑一柱香的时间还没事的话,伯伯再教你们接下来的东西!”
“啊,一柱香啊!”朱徽煣脸色有些囧,都快皱到一起了。
“怎么着,不愿意吗?”朱松眉头一皱,板起了脸。
“愿意,愿意!”朱瞻基一把拉住了朱徽煣,对朱松连连点头。
他可知道这位叔爷的脾气,别到时候求情没求下来,反倒把自己给拉下水,原本一柱变一个时辰,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他们。
“殿下,谷王殿下派人送来了拜帖,晚上邀您共进晚膳!”
就在朱松监督着小家伙们扎马步的时候,刘长生手里拿着张帖子走进了院子。
“是刘长史啊,何事?”朱松从刘长生手里接过帖子,翻看了一下,道:“醉满飘香楼,本王这位小皇兄倒是挺会挑地方的嘛!”
醉满飘香楼,乃是南京甚至是最近的几座府中最好的一处青楼,里头的客人那都是挥金如土的主儿,在这些客人的眼里,钱就是王吧淡,一掷千金都是常事。
“殿下,谷王府的人还在府外等着,要怎么回他?”刘长生问道。
“醉满飘香……”
说实话,朱松有点犹豫,按照他们的计划,原本就打算接触朱橞的,可是没等他们有所动作,朱橞倒是高调邀请他去喝花酒,这位到底想要做什么?
刘长生见朱松有些愣神,追问道:“殿下……”
“哦,你去告诉他,本王会去的!”朱松回过神来,交代了一声。
反正朱橞也不知道朱松是站在朱棣这边的,所以他还是决定赴约,正好也带着张辅去接触接触这位小皇兄。
……
等徐妙锦、宋茗琳她们起床了,朱松将小丫头朱碧莹介绍给了他们。
趁着上午的时候天气不算太热,朱松领着一群小跟屁虫逛了逛南京城。
到了傍晚酉时三刻,朱松带着张辅溜溜达达地出了韩王府,直往醉满飘香楼而去。
马车上,张辅正襟危坐,连身体都都绷直了。
朱松瞅着别扭,对他说道:“文弼,放轻松点,这又不是逼着你上战场,干嘛整得像是要去拼命一样?”
张辅咧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殿下,下官活了这二十多载,可从未逛过青楼!若是被家中的长辈知道了,下官非得被扒下一层皮来不可!”
虽说张辅的父亲张玉死了,可是他们张家还是有不少长辈在的,再加上张家家风极严,若是被发现了还真会被训斥一顿。
“嗨,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朱松拍了拍张辅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咱们这次又不是真地去逛女支院,只要你把持住了,女色又算得了什么?”
或许是朱松的话起了作用,张辅的紧张状态放松了下来。
“殿下,今日晌午的时候,下官看穆指挥使呈送过来的信息上,好像也有写这李景隆每日也会去醉满飘香吃花酒。”
朱松点点头,道:“李景隆本就是一天生怕死的色中恶鬼,他若是不去青楼才怪了!”
“那您说,今晚会不会在醉满飘香楼里撞见李景隆?”
朱松琢磨了一下,道:“十有**。”
“咱们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他?”张辅英眉皱了皱说道。
朱松摆摆手,道:“现在还不宜试探,毕竟锦衣卫的布置还没完成,若是现在就贸然试探的话,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张辅想了想,道:“是下官唐突了。”
“不必如此,都是为了靖难,你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朱松摆摆手,道:“只是破南京之事太过重大,不可冒进!”
张辅点点头,道:“下官晓得了。”
……
马车很快就进了南京城北,到底是皇城根脚下,别看南京城外是风声鹤唳、战事一触即发,可是这南京城内呢?
夜市却是繁华,甚至更加热闹了起来。
城北夜市,马车刚进了这里就像是进了火爆的米面粮市一样,除了那些仍旧灯火通明的药材铺子、成衣铺子之外,还有摆夜摊的小吃商人,游街的小贩,卖胭脂水粉的牙人……
见到此情此景,朱松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看倒是未必。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没有这些不知国将不国的无知之人,‘朱门’又岂会‘酒肉臭’?”
“殿下所言极是,百姓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些高门大户了!”张辅也很认同朱松的话,“在战争中受苦的,终究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们!”
朱松无意识地点头,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前世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流,闪亮的灯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殿下,到了!”
就在朱松回忆过去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黄三的声音随之响起。
“文弼,走,咱们下车!”朱松撩了一把衣袍,直接往马车外头钻。
出了马车,朱松抬头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看起来规模宏大,灯火辉煌,上书‘醉满飘香’四个烫金大字的牌匾。